[奇幻修真] 陰陽道典 作者:胖亦有道 (全書完)

 
V123210 2017-3-3 21:09: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4 1044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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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巨鬼再現

    《幽冥冊》不是吹的,五個小娃娃一直隨著紫鳶勤加修煉,實力增長的極為迅速,早就不是當初只會咿咿呀呀需要靠李初一保護的五個小鬼頭了。

    這濃霧中的厲鬼是厲害,比五個小娃娃加起來都厲害,但它們大多只憑本能反應,並不會什麼鬼道功法。五個小娃娃的五鬼迷蹤陣一佈置出來,立馬讓它們抓了瞎。五個小鬼帶著兩個大活人就這麼從眼前消失了,周圍張牙舞爪的厲鬼頓時愣住了,左右搜索了半天無果,便也不再在意了。

    畢竟這些闖入者只是些意料之外的過客,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攻下那座該死的山峰。

    逆著鬼流而動,五個小娃娃牢牢地封住了李初一和李斯年的氣息,帶著他倆小心翼翼的避開著迎面而來的厲鬼。

    看著四面八方將自己團團圍住的厲鬼們,再看看水下那白茫茫一片數都數不過來的鬼影,李斯年直抽冷氣。若不是身邊還有李初一在,身後也有一大幫子緊追不捨的穿雲雀狂潮,李斯年甚至會以為自己不知何時誤入了那傳說中的冥界。

    這裡哪裡還有半點人界的樣子啊?四周全是鬼魂死靈,天地間的靈氣都被濃郁的死氣擠壓得幾不可見了。若不是五個小鬼的陣法不但隔絕了他們的氣息外露,還將死氣給牢牢地隔絕在了外面,李斯年估計自己就算不被這些厲鬼撕了也會被死氣侵蝕直接化為生僵。

    生僵是個很奇異的東西,若是保不住靈智死透了那就是殭屍,而若是能保住靈智並且有辦法讓自己與死氣融合,那便有機會更進一步、成為人界中比鬼修還罕見地一種修士——活死人。

    活死人很厲害,李斯年是知道的,但他絕不會踏入此道的。不光是因為他不會相關的功法,同樣也是因為活死人在人界中的尷尬地位。

    活死人很強大,同境界下甚至比人妖鬼三族修士都要厲害。但正是因為強大,他們不但同時遭到了三大族群的仇視與排擠,更是遭到了天忌。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句話是沒錯,但若有人觸動了大道應有的規律,那麼它便不可能坐視不理了。

    修士功至渡劫觸動了生死,他便會降下雷劫以示懲戒。但雷劫畢竟是懲戒,九死中仍留有一生,等若給修士們一個機會。而活死人則不痛,這種東西天生便介於生死之間,不算生靈不入鬼道,是最遭天忌的,一旦現世必遭天罰。

    天罰不同於雷劫,天罰號稱十死無生,是真正的天道殺機。若是沒有大法力大手段,天罰之下必死無疑,連給你遁出元神做個靈修的機會都沒有。

    雷劫是功至渡劫才有,天罰則是隨時出現。只要被天道察覺到了活死人的氣息,天罰立馬就會落下。

    李初一就曾經對紫鳶自嘲過自己跟活死人有的一拼,都是被天道時時惦記的主兒。若不是他從小就被道士養大,而且體內慢慢的都是生機無疑,他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真是個活死人。

    總之,活死人是強大的,但李斯年是絕對不會做的,有機會能做也不會做。

    開玩笑,三天兩頭的被雷劈,還是比雷劫還厲害的天罰,傻子才幹呢!

    再說了,他是準備得道成仙的,做了活死人還成個屁仙?

    活死人是罕見,但古往今來的加起來也有不少,卻從未聽聞有過一例成仙的例子。這些犯了天忌的強大存在,就算成長當中不被天罰劈死,功之大成只差臨門一腳的那一步,也會被最後的那道疊加了雷劫的天罰給滅了。

    用古史記載的話來說,那種天罰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無上之危恍如滅世。

    李斯年在這瞎尋思,李初一卻是滿臉的興趣盎然,瞅著陣法外的一個個厲鬼不時的大呼小叫,不停地品評。

    「哇哦,那個鬼臉好蠢啊,既蠢又猙獰的表情,他是怎麼做出來的?」

    「呀,這張鬼臉好胖!變成鬼了還這麼胖,生前肯定是個飽死鬼!不對,撐死鬼!」

    「哎呀呀,這裡竟然還有個女鬼?嘖嘖,這小臉長的,比我紫鳶姐姐差遠了,提鞋都不配,估計活著也就是個丫鬟命。」

    「咦?四叔四叔,快看快看!」

    李斯年被他一拽回過神來,看向他所指的那個厲鬼,瞅了半天也沒瞅出個所以然來,不禁有些疑惑望著李初一。

    「沒發現?」李初一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皺著眉頭又端詳了半天,李斯年還是一無所獲,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哎呀,這麼明顯你都沒發現!」

    肉乎乎的小手直指那張猙獰的鬼臉,李初一大聲道:「四叔啊,你沒發現他長的跟你很像嗎?跟雙胞胎似的,簡直一模一樣!「

    李斯年半天無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見他沒有反應,小胖子有仔仔細細的比較了半天。

    「不像嗎?我看很像啊!」

    李斯年仍是面無表情,定定的看了他半餉,終於深吸了一口氣,扭過頭不去理他。

    「等出了這這沼澤地,一定要打他一巴掌!」李斯年心中發誓,他已經快被這神經病逼瘋了。

    打又不敢打,罵又不敢罵,誰知道惹了這小瘋子會不會直接被他給扔在外面的鬼群裡,李斯年只能等待著秋後算賬。

    小胖子是個閒不住的主兒,李斯年不理他,他豈不是要無聊死?剛準備再逗引幾下讓李斯年理自己,但一聲熟悉的巨吼卻讓他倆同時愣住了。

    昂~~~!

    吼聲在鬼海中激盪,雖然還沒看見正主兒,但光憑這熟悉的叫聲,一個龐大如山的身影便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了他們腦海。

    那是一個巨鬼,一個身形堪比小山一樣的巨型厲鬼!

    「陣...陣法失效了?」呆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李斯年說話都結巴了。

    「放屁,你家陣法才失效了呢,你全家陣法都失效了!你竟然懷疑我們的實力!」

    李初一沒答話,五個小娃娃先不干了,七嘴八舌的數落著李斯年差點沒把他給吵死。

    若有所思的回頭望了一眼,李初一按住幾個憤怒的小娃娃,有些無奈的說道:「不是我們的問題,是後面的那幫蠢貨引來的。」

    回頭一望,看著身後天空中那一眼望不到頭的穿雲雀,李斯年頓時瞭然。

    李初一說的沒錯,他們的陣法沒有問題,這巨鬼是被天上追來的穿雲雀的生氣引來的。

    之前他們深入濃霧,本以為這四周厲鬼滿佈厲鬼遍佈的破地方穿雲雀是不會跟來的,沒想到這些傻鳥不但跟來了,而且是跟來了近半族。

    濃霧中的死氣雖然對它們有影響,但成群結隊的穿雲雀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竟然將死氣給逼在了外面。死氣再濃,無法近身也難有作用。好在濃霧中還有不少鬼鷂在,悍不畏死的不斷撲上拖慢了他們的速度,否則他倆早被追上了。

    見自己的速度比這些傻鳥略快一分,兩個毛賊也就漸漸放下心來,對身後的追兵不再在意。只是沒想到他們不在意,這些傻鳥卻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這個別人,就是他們昨晚見過的那種如小山一般的巨型厲鬼。

    「怎麼辦?」李斯年沉聲問道。

    「壓制氣息,靜觀其變!」李初一毫不猶豫的回道。

    如今他也沒有辦法,那個巨鬼連紫鳶都沒辦法,他就更不可能了。真要打,怕是他們幾個綁在一起,也夠嗆從它身上蹭下塊皮來。為今之計,唯有死命的掩蓋住自己的生氣,然後拚命的祈禱五個小娃娃的陣法夠強,能夠瞞過這個大傢伙。

    昂~~~~!

    吼聲再次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沉悶的腳步聲。那巨鬼明明是踏水而行,卻能發出如此腳步聲,李初一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似乎感受到了強敵,追在屁股後面的穿雲雀群也是一陣慌亂,但隨著其中最強的一隻穿雲雀一聲鳴喝,混亂的鳥群頓時安靜下來。

    鳥群的速度放慢了下來,亂中有序的漸漸排成了一個簡單地三角陣型,尖端直指巨鬼來臨的方向,驀然齊齊一聲厲鳴,向著巨鬼的吼聲做出了強硬的回應。

    啾~~!

    無數隻穿雲雀同時鳴叫,刺耳的音浪瞬間掃向四方,正對的方向更是連空氣都扭曲了,那裡的鬼鷂一聲沒吭的直接紛紛倒閉,水面上的厲鬼也是炸散了一連串。

    濃霧中,一條通道被清空了出來,通道中一片乾淨,沒有鬼鷂、沒有厲鬼,甚至連水面下的鬼影都不見了。只有通道的極遠處,隱約能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走來。

    巨鬼被穿雲雀回敬了這麼一下,頓時被激怒了。一邊狂吼連連,一邊加快步伐,帶這一連串的「咚咚」聲向這邊衝來。

    李初一瞪著他的道眼,小嘴長成了O型,似乎在為這麼大的個子能爬這麼快而驚詫不已。李斯年雖然看不透霧氣,但水面上一波波的浪湧和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卻讓他知道那裡在發生著什麼,冷汗嘩嘩流下。

    雖然離開了一些距離,但是按那巨鬼的架勢,若是一路這麼衝過來,光是這巨浪就能讓他倆現了原形,李斯年可不認為光憑那五個小傢伙就能擋住這等天災。

    他倆出手能擋住巨浪但會洩露了自己的氣息,不出手陣法被毀他倆還是會顯露了蹤跡。

    左右都是難處,李斯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V123210 發表於 2017-6-3 01:10
第二百七十一章 暴露了

    「怎麼辦?」李斯年問道。

    「什麼怎麼辦?」李初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啪」的一聲,李斯年重重的拍了他一巴掌。

    「什麼什麼怎麼辦?我是說咱怎麼打?」

    「打?打個屁!」

    小胖子一瞪眼,終於回過神來,火燒屁股似的蹦了起來。

    「趕緊跑,能跑多遠跑多遠!去他道士的,那傻大個兒厲害得緊,咱留下打就是死路一條!」

    李斯年急了,一把薅住李初一的衣襟使勁搖晃著。

    「跑個屁,跑不掉的!你看這浪,隔那麼遠就這個聲勢了。按那個巨鬼的速度,最多十息時間它就衝過來了。十息,咱倆就憑兩條腿能跑多遠?要就地防守,先把第一波巨浪給想辦法擋下來!」

    「那也得跑,否則咱倆暴露了,別說那穿雲雀了,就是周圍這些長的跟你弟弟似的鬼玩意兒就能要了咱倆的命!」

    嘴裡說著,李初一腳下不停,催促著小鬼們趕緊走。

    李斯年緊緊地跟在他旁邊,見他一意孤行,也有些毛了。

    「都是死,要不被浪拍死,要不被這些鬼東西給撕了。與其被浪直接拍死,咱們還不如留下來賭一把,先把巨浪躲過去,然後再說這些厲鬼的問題!」

    說著他拉著李初一就想停下,卻被李初一一把甩開。

    「李斯年,你腦子臭啦?那破浪能拍死咱倆?我跟你說拍不死,頂多拍成個重傷!咱倆留下就是死路一條,趁現在能跑多遠跑多遠,否則一會兒我弟弟們的陣法破了,咱倆想走都走不掉!」

    李斯年剛要說話,卻見身後的穿雲雀驀然一動,列著還算整齊的三角陣型向巨鬼衝過去。

    李初一哈哈大笑,邊跑邊指著衝鋒的穿雲雀。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那些傻鳥都幫咱們!它們交手的地方離咱們越遠越好,咱們趁現在趕緊走!」

    李斯年也不含糊,見穿雲雀這麼配合趕忙跟著李初一悶頭前衝。

    其實就算穿雲雀不動結果也是一樣的,李初一的鬼弟弟們庇護著他倆,所以李初一走到哪他就要跟到哪。若是李初一執意要走,李斯年再不願也只能跟上。離了這陣法的保護,他瞬間就會被周圍的厲鬼撕成碎片。

    穿雲雀主動出擊,二者交上手的時間大大縮減了。根本沒有十息,也就四五息的時間,一聲爆響便在他們身後炸響。

    爆響聲瞬間蓋過了穿雲雀的厲鳴和巨鬼的嘶吼,滾滾音浪不僅震得兩人耳朵嗡嗡作響,還帶起一股滔天巨浪向他們捲來。

    巨浪有摧山之勢,幾十丈高的浪湧如同牆一樣,推著水面上的厲鬼滾滾而來。

    看著厲鬼被巨浪吞沒後再也掙脫不出,只能困在水中化作新的鬼影隨波逐流,李初一心中大駭。

    他可算知道那些鬼影是怎麼來的了,他也知道自己若是被捲進水中是個什麼結果了。李斯年說的沒錯,這水有問題,真的有問題!

    「飛,飛飛飛,快飛!」

    一邊大喊著,他法力一催就要一躍而起,卻被李斯年一把拉住。

    「你瘋了!」

    「回頭自己看,不想死的就飛,其他的上去了再說!」

    李初一說完直接衝天而起,帶著五個小鬼飛向高空。

    下意識的回頭一看,李斯年的心都快停了,二話不說趕忙飛身跟上。

    李初一說的沒錯,這要是不飛起來,他倆必死無疑。至於御空而飛會不會惹怒剩下的凶獸再拿毛把他倆給串了,此時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

    膽顫心驚的飛上天空,李初一本來沒想飛多高,無奈天上也不太平。巨浪推進時產生的巨風頂的他倆左搖右晃,偶爾透過法陣飛濺進來的湖水更是燒得他倆的衣衫青煙裊裊。兩人無奈,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上飛,一邊飛一邊暗暗祈禱凶獸大爺不要發怒。

    又上飛了幾十丈,風壓終於小了很多,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威脅了。

    瞅著自腳下一掃而過的巨浪,李初一和李斯年對望一眼,都是心有餘悸。

    這浪頭,不管他倆是走是留都難以活命。就算浪拍不死他們,這妖異的湖水也能燒死他們。

    「這是湖水還是溶金水啊!」

    摸著衣服上的破洞,李初一直呲牙。

    這衣服可是他剛剛抽空換上的,這才沒穿多久,就被濺上的幾滴湖水給燒成了篩子。而那湖水也很詭異,水黏到衣服上卻不散,就跟個泥巴似的粘哪兒停哪兒,腐蝕也只是腐蝕所在之處的衣衫,周圍的則絲毫無損。

    湊進聞了聞,沒有任何味道,就如同清水一般。李初一可不相信這東西就是普通的水,普通的水有這樣的嗎?

    李斯年沒有換衣衫,只穿著他那件寶貝軟甲,此時身上斑斑點點的好多灼痕。那些灼痕都是沒穿衣服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濺上了湖水造成的,只有那軟甲覆蓋處毫髮無損,而且軟甲本身也是毫無損傷。

    看著毫髮無損的軟甲,李初一滿眼的羨慕,心裡下定決心以後一定也要弄這麼一件貼身的寶貝。

    第一波浪最大,穿雲雀和巨鬼都是蓄勢待發,第一次交手自然威力巨大。後面雙方膠著之後,浪頭雖然連綿不絕,但卻漸漸矮了下去。怕在天上被串成串兒,李初一他們趕忙落了下去。

    巨鬼和穿雲雀已經打做一團了,李初一再次見識到了集群式攻擊的可怕。

    單個的穿雲雀很弱,弱到連李初一都能一個打一群。但是當這一群的數量大到一定程度時,那邊會產生質變。

    巨鬼比穿雲雀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只要被他拍中,穿雲雀立馬會死一大片。但是穿雲雀的數量太多了,它們像是炸了窩的馬蜂一樣圍攏在巨鬼身邊,在幾個強壯的穿雲雀的指揮下,無時無刻不在對巨鬼發動者攻擊。

    一隻兩隻的對小山一樣的巨鬼來說就像是撓癢癢一樣,但這裡三層外三層的一大群圍上來,便是巨鬼也被打的怒吼連連,身上的鬼氣像是洋蔥一樣被穿雲雀們層層剝掉。

    它不是沒有收穫,死在它身周的穿雲雀不計其數,落在湖水上堆疊了厚厚的一層。不知是數量太多了還是湖水的腐蝕性分對象,穿雲雀的屍體竟然一時無恙,就那麼堆堆疊疊的浮蕩在湖面上,將水面和下面的鬼影給牢牢遮住了。

    巨鬼真沒少殺,無奈穿雲雀太多了,也太悍不畏死了。明明同族就死在眼前,它們仍是一往無前的向前衝去,按著領頭的指示發動者一波波攻擊。李初一看的目瞪口呆,淡淡的敬畏之情湧現心頭。

    不為別的,就為這些雀兒的悍不畏死和同仇敵愾。如此齊心合力乃至無私忘我,人族做不到。換成人族在這死成這樣,估計早就撒丫子跑了。

    「我說四叔,你確定這些鳥是用來當信鳥的?這要是哪個門派養傷這麼一群,訓練好了放出來還不是逮誰咬誰、咬誰誰死!」

    李斯年也有些傻眼,如此瘋狂的穿雲雀他也是第一次見。

    以往見到的穿雲雀都是訓練好的信鳥,極為溫順。而以前來這兒掏鳥偷蛋的時候,他也沒跟這些野生的穿雲雀真正交過手,只感受過那穿雲雀王的龐大威壓。是以今天的這種場面,李斯年也是第一次見。

    看著眼前凶殘的穿雲雀,李斯年也有些懷疑了。

    這些東西,真的就是以前見到的那些溫順信鳥?

    突然,大娃急匆匆的道:「初一哥哥,我們撐不住了!」

    話音剛落,一聲輕微的爆碎聲便隨之響起。兩人下意識的望去,只見一直罩在他們身周的那層灰色防護消失了,他們倆徹徹底底的暴露在了迷霧中。

    踏水而行的法力波動極為微弱,但在現在的環境下卻如同黑夜裡的火把一樣扎眼。

    周圍僅存數隻厲鬼立馬轉頭忘來,遠處的穿雲雀也是齊齊一震,瞬間向這邊看來。

    厲鬼和穿雲雀的凝實如同尖刺一樣,扎的李初一渾身生疼。二話不說,一把收起五個小鬼,小胖子拉著回過神的李斯年轉身就跑。

    「要命了,要命了!我去你道士的,怎麼這麼倒霉啊!」李初一邊跑邊胡亂喊著。

    「李初一,你那五個小鬼弟弟跟你一樣不靠譜!陣法快撐不住了,怎麼不提早說!」李斯年滿心的幽怨。

    「我呸,你個忘恩負義的老東西,我弟弟年紀小不懂事,你有什麼埋怨的?我抽死你!」

    李初一一聽直接炸毛了,五個小娃娃跟他弟弟一樣,現在這老頭竟然敢埋怨他們!腳下不停,他一鎚掄出,狠狠地給了李斯年一下。

    李斯年被打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不過此時逃命要緊,他可沒功夫跟著神經病瞎叨叨。

    兩人出現的太突然了,不論他們周圍的厲鬼還是遠處的穿雲雀們都有些愣神。但只是微微一愣,它們立刻便反應了過來,喊的喊叫的叫,天上的天下的都是齊齊一動,轉身向著李初一他們追去。

    特別是穿雲雀,此行的目的便是為了那個偷它們幼鳥和鳥蛋的混蛋,現在終於給它們找著了,立馬毫不猶豫的將那巨鬼給拋下了。整族穿雲雀一掉頭,追著李初一就飛了過去。

    巨鬼厲害但靈智不高,見這些小蒼蠅竟然不理他飛走了,以他有限的智慧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不過想不明白不要緊,他只知道一件事——這些小蒼蠅弄疼他了。

    所以,穿雲雀飛走了,沒了對手的巨鬼也一轉身,大步流星的衝著穿雲雀追去。

    他要弄死這些讓他受傷的蒼蠅!

    所以,當李初一偶然回頭想看看身後的局勢時,褲襠差點沒給直接尿濕了。

    厲鬼、穿雲雀,還有那小山丘一樣的巨鬼,統統跟在他身後,李初一直想罵娘。

    我去你道士的,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6-3 01:10
第二百七十二章 邊打邊逃

    吃奶的勁兒都拿出來了,他的速度自然又快了幾分。李斯年嚇了一跳,回頭一望後也是褲襠發涼,咬著牙拚命前衝,臉都憋紫了。

    兩人跑的飛快,迎面攔過來的厲鬼根本來不及擋住他們,被一一閃過。

    凡事有得必有失,巨浪雖然沒有直接摧毀他們的陣法,但飛濺的湖水卻榨乾了五個小娃娃的鬼力,讓他們的陣法油盡燈枯不攻自破。

    但同樣也是這巨浪,一路席捲出了不知多遠,不但暫時清空了四周的迷糊,更是捲走了那多如潮湧的厲鬼。

    巨浪過後厲鬼十不存一,餘下的雖然也不少,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鐵桶一樣的圍著他們,而是變得稀疏了許多,讓他們有機可趁。

    又是鳥又是鬼的追在屁股後面,甚至還有個鬼祖宗也在裡面,這比讓老虎追在屁股後面還刺激。李初一已經沒時間跟李斯年鬥嘴了,他緊緊地閉著嘴巴,唯恐一張嘴哪口氣沒理順在影響了速度,那可真就是自己作死了。

    一邊跑一邊計算著時間,但腦子嗡嗡直響,怎麼算都算不清楚。

    「四...四叔,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

    李斯年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但心裡一直也在計算著時辰。被李初一一問,立馬說道:「沒算錯的話,應該還有一個多時辰!」

    「多少?一個時辰?」李初一白眼一翻,差點沒背過氣去。

    全力奔跑一個時辰他沒問題,就是再跑十個時辰也沒問題。但是一個時辰他們會不會被追上,這就是個問題了。

    抽空又回頭望了一眼,估算了下他們之間的距離,李初一心有些沉。

    他們跑的很快了,厲鬼根本追不上,但是穿雲雀追得上,追著穿雲雀的巨鬼也追得上。

    一個飛得快,一個步子大,李初一和李斯年的速度已經很快了,無奈它們的距離仍然無法拉開,甚至還在一點點的接近。

    這還是有迷霧遮擋,拖慢了穿雲雀的速度。若是天亮之前他倆拉不開距離,到時候太陽一出迷霧一散,這大鬼小鬼的是沒有了,但是這穿雲雀就一覽無餘了,到時候這些傢伙倒著飛也能追死他們倆。

    不斷找著霧氣最濃的地方鑽,李初一忽然掏出幾張道符來,伸手在上面一抹,便直接扔向了身後。

    又跑出了一段距離,身後的濃霧中突然傳來幾聲炸響,一閃而現的火光映得濃霧微微亮了一下,同時還有穿雲雀的尖叫聲,。

    瞪著幽光陰現的道眼回頭張望了一下,小胖子臉上一喜。

    有用!

    幾張火符突然襲擊,讓穿雲雀群頓了那麼一頓。畢竟是集群活動,再統一指揮也有個體之分,領頭的穿雲雀被炸響的火符驚了一下緩了一瞬,連帶著後面的穿雲雀都不得不跟著停了停,以免撞上。

    火符帶走了幾隻穿雲雀,同樣也帶起了其餘雀兒的怒火,鳥兒的厲鳴聲更響了,拼了命的向前急追。

    它們有心飛的更快點,無奈現在濃霧瀰漫,極差的視野不但讓本就眼神不好的穿雲雀如同瞎子一般,更是大大降低了它們對氣息的感應。這濃霧很詭異,除了李初一那雙更加詭異的陰陽道眼,其他人誰來了都得抓瞎。

    兩邊都把速度提到了目前的極限,無法再快的他們被拉開任何一點距離都很難再趕上了。李初一見此法有戲,頓時一張張道符向身後扔個不停,李斯年也跟著左一道劍氣又一式道法的向身後打個不停。

    雖然施法讓他們的速度也減慢了,但兩相抵消下,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一點點的再被緩緩拉開。

    不知道是真瘋了還是它們中哪個聰明的想聽白了,穿雲雀前衝的架勢突然一變,驟然分成幾個小隊呈扇形面向前方猛追,速度提到了極致,再也不管所尋的方向是否正確。

    穿雲雀能當信鳥,速度自然極快。此時他們不管濃霧與方向,衝著一個大概的方向便全力飛去,其速度與之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不多時,一隻幸運的小隊便尋到了李初一的蹤跡。

    啾!啾~~~!

    接連兩聲啼鳴,這只小隊的穿雲雀一邊呼喚著濃霧中的族人,一邊自天空一沖而下,仿若一道道利矢衝著李初一和李斯年射了過去。

    聽到頭頂異響,李初一抬頭一望,差點沒嚇哭了,腦中一時間滿是自己被撕成碎片時的各種撕法。

    「小爺跟你們拼啦!」

    伸手衝天空一指,獸皮長劍猛然出鞘,拉出一道殘影直衝過去。

    獸皮長劍轉瞬即至,一頭紮進了鳥群中,銳利的劍鋒一掠而過帶起一串血光,身後留下了一個個斷成兩截的屍體。劍上附著的劍氣也不甘示弱,隨著獸皮長劍的奔走而肆意爆發,威力雖然不及李初一親手施展,但也足以將本就個體實力不高的穿雲雀給震死震暈了。

    本就只追來了一個小隊,獸皮長劍穿梭了沒多久便從鳥群的另一個方向一透而出。

    李初一心神一輕,立馬知道他的飛劍已經貫通而過,毫不猶豫的劍指一招,御使著長劍重新穿回。同時,他又是一把道符掏出,單手掐訣默默施法,堪堪在穿雲雀將要臨頭的前一刻打出了最後一式。

    身前的道符突然亮起,瞬間便強光大作。在旁邊跟著出手的李斯年只感覺眼睛一痛,不由自主的閉上了,耳中緊接著便傳來「刺啦刺啦」的雷電聲。

    那些道符在李初一身前形成了一張電網,就像打魚一樣一網向著穿雲雀們兜去。

    火花四濺,焦糊的肉香撲鼻而來。李斯年的眼睛疼痛漸去,一睜眼便看見了臉色煞白的李初一和大片的穿雲雀屍體。

    雷符組成的電網很對路,一擊之下將穿雲雀的先鋒殺了大半,殘餘的小部分也渾身焦黑打著擺子的拚命飛開。李初一還沒來得及高興,被這隊穿雲雀呼喚來的其他幾隻穿雲雀小隊也陸續趕到,兵分幾路向著他倆直直的撞了過來。

    後續的穿雲雀紛紛撞在電網上化作一團團焦黑的肉塊,然而雀兒們太多了,見著仇人在前更是紅了眼,任電網如何凌厲霸道,它們都毫不猶豫的不斷補上,絲毫不顧及己方的傷亡。

    悍不畏死的穿雲雀硬頂著電網撲上,竟然靠著自殺式的襲擊將電網扯得處處變形,有幾處甚至都要破碎了,而組成它們的道符也在快速燃燒著。

    「不行,這麼下去咱們會被耗死,快走!」

    李斯年見機不對,拉著李初一就要走。李初一也知道不能耗下去了,否則只能被活活拖死。

    「你先走,我再來一下狠得攔住它們,否則咱們跑不了!」

    同樣的法決又重來了一遍,只是這次的他掏出的道符更多。一邊御使著獸皮長劍殺敵,一邊施展道決向道符裡瘋狂的灌入法力,李初一體內的法力在急速消耗著,與之相對的則是他身前的道符全都發出了刺目的白光,連在一起像是一面雷牆似的擋在了他的身前。

    極度的空虛感從體內傳來,李初一知道自己的法力快被消耗完了。右手道決不停,左手一拍胸口,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瓶出現在手中。

    用牙咬開甁塞,將瓶口直接對準嘴巴倒出裡面的丹藥。這瓶丹藥是丹陽子留下來的寶貝之一,效果是可以幫助修士暫時提高丹田的運轉效率,加快法力的恢復速度,只是李初一一邊吃一邊心疼。

    這寶貝可是給元嬰修士準備的啊!煉神期的修士吃了雖然效果也極好,但卻會浪費大半的藥性,如牛嚼牡丹純屬糟蹋東西。只是現在情況緊急,他身邊唯一適合他的三煉益氣丹早就吃完了,翻來翻去只能掏出這個「最不值錢」的丹藥。

    一顆丹藥被吞入腹中,迷人的芬芳瞬間充滿口齒,李初一自嘴巴到小腹丹田都是暖洋洋甚是舒爽,源源不斷的純淨靈氣自丹藥中湧出,根本不需要怎麼煉化便化作了法力填補這他空虛的經脈。

    體內的法力快速恢復著,甚至還充盈的讓經脈有些發脹,李初一不禁感嘆丹陽子的藥丸效果真好。剛準備收起藥瓶,想了想卻又往嘴裡倒了一顆丹藥,不過並沒有吞下,而是用舌頭抵在下顎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一顆丹藥對他來說已經綽綽有餘了,但誰知道等下還會發生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生死光頭,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法力充足,李初一又是掏出一把道符揮手擲在自己身前。法決再起,只是這次祭出的可不是雷符了,而是火符。

    刺目的雷光中,一張張道符漸漸有些赤紅,熱浪滾滾而來,與雷符交相呼應。

    看了看擋在身前的電網,只見片刻前還威力無匹的它此時已經被穿雲雀扯得七零八落,構成電網的雷符已經燒燬了好幾張,剩餘的也焦黑一片眼看就要化灰了。李初一不再猶豫,手掐法決向身前一指,之後看都不看的直接召回獸皮長劍扭頭就跑。

    沒跑出多遠,他身後便猛然一亮,後打出的雷符和火符全都炸開,形成了一道雷火交織的天幕擋在了穿雲雀的身前。

    李初一跑得算快了,但還是被雷火天幕的餘波給掃了一下,身後的衣衫燒焦了一大片,露出了肉乎乎的後背和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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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亮了

    被自己的招式打傷李初一不時第一次了,當初剛剛踏入煉神時耍劍就因為控制不住差點被自己的長劍給插死,這回連用三次他目前最強的招數,更是超過了他所能控制的範疇。能保證雷符和火符不當場炸開讓自己有跑開的時間,已經算是李初一修為了得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天兩頭的被自己的招式誤傷,李初一也算是習慣了,一點也沒有當初的尷尬。此時情況緊急,屁股後面還有一大堆追著自己的活鳥死鬼,他也沒時間胡思亂想些別的什麼。

    《道典》氣息滋養著身後的傷勢,剩餘的法力全部被他用到了兩條腿上,李初一化成成了一顆人肉流星,在湖面上死命的奔逃,帶起的勁風都將路過之處的湖水犁出了一道溝槽。

    原先他還覺著自己身法挺快的,但是現在他直感覺自己跑的慢死了,恨不得再生上七八十幾條腿一起使勁兒。

    李斯年先行一步,但也沒拉開多遠。小胖子一陣猛追,不多時已經追到了他的身邊。

    看著趕上來的李初一,李斯年邊跑邊喘著粗氣道:「小...小胖子,你吃春|藥啦?你那什麼招...招式啊,怎麼勁兒那麼...那麼大?」

    瞥了眼李斯年的後背,發現他後背上沒有被軟甲覆蓋的部分也是有處處焦黑,李初一這才知道他也被波及了。只是他已經跑出了一些距離,受到的波及沒有李初一這麼大,加上有軟甲的保護,只是些許的皮肉傷,算不得什麼。

    大口喘著粗氣,李初一想笑但笑不出來,只能哼哼了兩聲代替。

    「你個老傢伙,我都讓...讓你跑出那麼遠了,你還這幅熊樣,你真...真差勁!」

    李斯年白眼一翻,氣呼呼的扭過頭不再理他。

    對李初一的手段,李斯年是已經有了不少瞭解的了。只是今天李初一這搏命的一下子,還是把自以為很瞭解他了的李斯年給狠狠的震了一下。

    李初一留下的那片雷符和火符都不難,李斯年全力出手威力也差不多。但是一連出手三次,哪怕有回氣的丹藥相助,李斯年可做不出來。

    這可不是說一般人用力打三拳那麼簡單,那可是全力出手的三式法術,是本境界最厲害的招數。一般人能用一次屬於正常,連用兩次就會透支,哪怕法力足夠神魂也會扛不住的。但是這個變態竟然連用了三次,而且三次威力絲毫不減,這小胖子神魂之堅韌李斯年光是想想就覺著恐怖。

    後有追兵,兩人不再說話,唯恐那句話說不好緩不過氣來再耽誤了逃命。劇烈的喘息聲隔著老遠就能聽到,兩人沒命的往前奔逃,專找霧氣濃的地方往裡鑽。

    不知過了多久,霧氣中的厲鬼越來越少,最後甚至好久都看不見一隻,李初一和李斯年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他倆應該是跑出了鬼群的包圍圈了。

    身後穿雲雀的叫聲也越來越小,直到現在的細不可聞,李初一便知道他留下的兩式攔路的道法起作用了。

    濃霧中漸漸安靜了下來,偶爾會有厲鬼或游散的穿雲雀出現,但都會被他倆立刻斬殺。

    厲鬼還好辦點,他們打不過還可以跑,這鬼東西追一段距離就不追了,但是穿雲雀卻是個麻煩。李初一在人家鳥窩裡幹出了那麼一件大事兒,連人家還沒孵化的王子都給擄了,穿雲雀見了他眼都紅了,恨不得追他到海角天涯。他倆一見到穿雲雀,哪怕暫緩腳步也要第一時間出手斬殺,絕對不能給它們出聲示警的機會。

    好不容易拉開了距離,要是再被這群傻鳥給圍上,李初一可沒力氣再來那麼一次。

    亡命的奔走,不敢有絲毫停歇,時間彷彿只過去了一杯茶的功夫,又好像已經逝去了萬年。精神高度緊張下,人對時間的概念已經模糊了。此時的李初一已經沒了心思再計算還有多久才會天亮,李斯年也是如此。

    他倆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跑,不停地跑,找與鳥叫聲相反的方向跑。只要他們跑下去,總有天亮的時候,也總有逃開穿雲雀追蹤範圍的時候。

    期間有幾次跑著跑著喊殺聲忽起,巨鬼的狂吼和穿雲雀的厲鳴交織,嚇的他倆掉頭就走。

    心裡暗暗猜測那應該是傻鳥跟呆鬼打起來了,但李初一可沒膽過去瞅一眼,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

    終於,彷彿停也不停的跑了一萬年,就在李初一都感覺麻木的時候,一側的濃霧忽然亮了一些。

    那亮光並不是法術造成的那種一閃即逝的強光,而是延續的。先是亮了一絲,讓人感覺好像是錯覺一樣,還未等你仔細辨別明白,這光便越來越亮,直至不用法力只憑肉眼就能看清眼前的白霧。

    李初一知道,這是...

    「天亮啦!嗚哇哇哇哇~~!」

    小胖子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望向光線傳來的方向,貪婪的汲取著那幾不可查的溫暖。

    從來沒有一次,他像現在這樣期盼天明。

    癟了癟嘴,剛準備再來一嗓子,屁股上突然一疼,李初一直接飛了出去。

    他身後,李斯年氣鼓鼓的看著他。

    「你腦子掉坑裡啦?天亮就天亮吧,你吼個屁!咱倆好不容易甩開了那幫鵪鶉,你還想再把它們招來?!」

    訕訕的站了起來,小胖子揉著屁股,一臉幽怨的看著李斯年,小聲咕噥道:「我激動嘛,激動當然要抒發一下了。再說了,你說我聲音大,你自己的聲音也不小!」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斯年忽然轉頭看向一邊。李初一若有所覺,也是猛地扭頭看去。

    在他們不遠處,漸漸散開的濃霧裡忽然出現了一隻厲鬼。

    這只厲鬼是比較厲害的那種,已經有了一些簡單地智慧,不像別的鬼那麼傻呵呵的見著活人就扯著嗓子大叫,生怕人家不知道它來了。

    有腦子的它早就發現了這兩個大活人,它沒有直接嗷嚎著衝過來,而是一點點的潛伏過來。它的智慧不但讓它懂得了悄然行事,甚至還讓它懂得了怎樣簡單地掩蓋自己的氣息。

    李初一隻顧著逃命了,哪有時間仔細的觀察四周,分辨有沒有來敵都是先靠耳朵後靠靈覺,確認有動靜之後才會瞪著賊眼望過去,看看摸上來的是個什麼傢伙。當這只厲鬼在濃霧散去後顯出身形時,距離他們的位置依然不足十丈了。

    這只厲鬼命很好,它依靠本能進化出了智慧。但它的命又不好,費了半天勁兒好不容易接近了獵物,誰知道竟然天亮了。濃霧漸漸散去,陽關燒的它渾身劇痛,已經凝實了大半的鬼體劇烈的波動著,冒出陣陣的青煙。

    看著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李初一冷汗都下來了,李斯年也是臉色煞白。

    經驗主義害死人,跟這鬼東西打了兩天的交道了,他倆還是第一次碰到的這麼聰明的傢伙。以往這些鬼東西出現的時候,哪個不是扯著嗓子喊上一路,就好像它們的叫聲就能讓他倆不戰而屈似的。眼前這個卻不同,別說李初一了,李斯年也是第一次在這裡見到懂得隱藏自己的傢伙。

    若不是天亮了讓它現了原形,再多給它一些時間,這鬼東西說不定還真能幹成些大事兒。殺了他倆不太可能,但是給他倆造成不小的麻煩那是肯定的了。

    後怕歸後怕,兩人現在卻是不怕了。

    天都亮了,還怕它個鳥?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也不走了,就這麼抱著膀子站在原地老神在在的看著它,滿臉的戲謔。

    他們倒要看看,這鬼東西能不能逆天到大白天的都敢出來耍流氓。

    厲鬼智慧不高,看不懂他倆的嘲諷的表情,但卻已經知道什麼叫做不甘。想想自己費了大半天勁,眼看都快要成功了,沒想到太陽出來了,厲鬼有限的智慧產生了無限的不甘。

    惡狠狠地看著兩人,它在猶豫、在掙扎,它不甘心就這麼走了,讓到嘴邊的食物飛了。

    但是猶豫是需要時間的,太陽沒升起的時候感覺時間過得很慢,但太陽一露頭,時間便如白駒過隙一般轉瞬即逝,感覺沒幾息的功夫天空就已經放亮了大半。

    周圍的霧氣已經很稀薄了,眼看就要散去,而那猶豫不決的厲鬼也是被灼的青煙直冒,遠遠看去跟個大煙囪似的。

    身上的疼痛已經難以忍受,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會自此形神俱滅,厲鬼終於滿是不甘的衝著他倆怒吼了一聲,隨後便掉頭離去,不多時便消失不見了。

    看著厲鬼消失的身影,李初一嗤笑一聲,打了個招呼便繼續開跑。

    李斯年跟在他身後,臉上卻毫無笑意,而是若有所思。

    回想這一路的經歷,他越來越感覺這片沼澤如此陌生,跟他以往來時見到的幾乎完全兩樣。

    往日裡難得一見的厲鬼成群結隊的出現,更是與不知從何而來的鬼鷂聯合在一起攻打穿雲雀的巢穴。那圍滿四方一眼望不到頭的鬼海,李斯年現在想來還感覺難以置信,彷彿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似的,是那麼的不真實。

    不過,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高亢的鳥鳴卻打破了他的幻想,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回頭望去,只見濃霧散去後重新清澈起來的天空中,一隻半人高的穿雲雀向著這裡直衝過來,邊飛邊叫,赤紅的鳥眼中閃著興奮與仇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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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還望成全

    「你大爺!」

    獸皮長劍猛然出鞘,化作流光飛了出去,轉瞬間便在那隻穿雲雀身上一帶而過。可憐的雀兒分成了兩半,帶著一溜血光自天空墜落。

    回劍入鞘,李初一頭也不回的追著李斯年跑去。

    單只的穿雲雀普遍都很弱,用李初一的話來說就跟鵪鶉似的。被他含怒出手斬殺的這只更弱,最多也就相當於人族築基後期的實力。但是弱歸弱,這只穿雲雀卻發揮出了它此生最大的作用。

    就像許多酸文中所說的,歷史往往都是被小人物改變的。這只雀兒沒有改變什麼重大的歷史,但卻改變了李初一這個小人物的命運。

    沒辦法,命運那個小婊砸性格就是這麼惡劣,看不得他倆這麼容易的就脫身了,於是便弄了這麼一隻小傢伙來攪局。

    被這只小鳥傳音示警,遠處的天空中已經有好幾處傳來了回應,而且回應還有越來越多之勢。李初一恨不得殺回去再把那隻該死的傻鳥剁成肉醬,就因為它這麼一叫,他倆又得提著腦袋沒命的逃跑了。

    「咱這方向對嗎?離出沼澤還有多遠?」李初一問道。

    「不知道!」

    李斯年毫不猶豫的回答讓他直接瞪圓了眼,邊跑邊指著他的鼻子,手都氣得哆嗦了。

    「你不知道?這裡你那麼熟你竟然不知道?」

    揮手將他的手打開,李斯年沒好氣的道:「熟個屁,你當這裡是我家澡堂子?我他嗎跟你一樣在霧裡面瞎轉悠了一晚上了,你看看這裡,除了爛草就是湖水,連個地標都沒有,我怎麼知道咱在哪?!」

    李初一頓時有些懵圈了。

    「那咱倆咋辦?就這麼瞎跑?」

    「那還能咋辦?你不會算命嘛,要不你再再起一卦?」

    李初一頓時無語。

    他是看過一些算命的書,道士也教過,但自家人知道自己事兒,他很清楚自己天縱奇才、無奈與此道無緣。之前那起的卦純屬玩鬧,說白了就是找個由頭堅定下自己進沼澤的決心,這會兒再讓他起一卦算算路在何方,那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朝著一個方向猛跑呢。

    李斯年自然也知道,他此言純屬調侃。見李初一臭著張臉,他無奈的道:「就這麼跑吧,跑直線,運氣好的話總能跑出去。希望咱們所跑的方向是離岸邊不遠,要不咱倆這百十斤就真得留在這兒陪著厲鬼嚇唬人了。「

    沒有辦法的辦法,兩人也沒了說話的心情,悶著頭向著前方猛跑,邊跑邊默默祈禱自己洪福齊天、岸邊就在前方不遠。

    不知是不是他們的祈禱起了作用,跑了許久之後,前方真的有了動靜。不是沼澤的邊緣到了,而是有幾個人影出現在了那裡。

    有人!

    兩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衝了過去。遠處的人影似乎也發現了他倆,方向一轉也是迎了過來。

    雙方快速接近,不多時已經能夠看清模樣了。

    對方共有三人,兩男一女,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未等臨近便開口問道:「青山翠柏,兩位道友不知從何而來,要往何處而去?」

    「渾俗和光,我二人自泗曲集來此遊歷,正準備回去。」

    李斯年不卑不亢的微笑回應,暗地裡卻偷偷傳音李初一。

    「三個正道的傢伙,不知是哪個家族的。」

    不用李斯年說,這三人「青山翠柏」四字一出,李初一便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來歷必是正道無異。

    在漠北時日也不久了,加上身邊有李斯年這麼個百事通的散修在,李初一對漠北修士的一些行為習慣已有所瞭解。

    漠北三方勢力,或者說三方半勢力,不認識的人見面時若想交談,交談之前往往會先加一句口頭禪表明身份,不同勢力見面時各有各的招呼方式。

    正道見面往往會先說一句「青山翠柏」表明身份,一是比喻莽山劍派,因為莽山劍派的本宗山上蒼松翠柏不計其數,青山翠柏也算應景;二是以「青山」二字獨喻莽山劍派,「翠柏」二字取「摧百」的諧音,隱喻正道魁首莽山劍派終會催山倒海剿滅以百聖閣為首的邪道。

    邪道則更為直接,不認識的見面時會先招呼一聲「白土遮天」,直接在「百聖」二字中各取一半,喻義百聖閣終會率領邪道一手遮天、成就無上大道。

    冰宮和寂靜嶺份數中立,往往會用「釋知遺形」作為口頭禪,以示自己中立行事、超然世外。

    至於剩下那半個,則是如李斯年這種苦哈哈的閒散野修。無門無派沒有人撐腰,散修們常常會以李斯年所說的「渾俗和光」來回應,既可以比喻自己鋒芒不露、與世無爭,又可以說成是自嘲之語,暗示自己微不足道、無才無能,不想惹麻煩。兩可之言,往往會讓對方摸不著頭腦,若有什麼歪思邪念也會猶豫上幾分,認真的掂量下該如何處事。

    果然,李斯年這麼一說,對面的三人明顯放鬆下來,另外兩人虛提的雙手也放了下來。

    「呵呵,原來是泗曲集來的道友。你我萍水相逢也是有緣,只是不知為何二位走得如此匆忙?」

    我匆忙你大爺!

    李初一心裡直罵娘,身後的穿雲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追上來了,他都快急死了,這個老貨竟然還在這磨磨唧唧的拽酸文。

    不過他們是來問路的,李初一也不想橫生枝節,也就只能在心裡罵罵,臉上絲毫不露聲色,滿滿的全是乖巧天真。

    李斯年也急,但是越急越不能慌亂。耐著性子,他苦笑了一下。

    「唉,你不知道,昨夜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沼澤裡竟然出現了一大群穿雲雀,發了瘋似的不知道在找些什麼。我只不過是好奇的跟了上去想看幾眼,看看有沒有什麼機緣可以碰,沒想到的那些鳥竟然瘋了,掉過頭來追了我一路。我與我弟弟好不容易藉著大霧跑到了這裡,雖然甩開了它們,但卻也迷路了。」

    說著一拱手,李斯年一臉慶幸的看著三人。

    「萬幸啊,在這裡碰到了三位道友。還望三位道友仗義相助,告知我二人出去的路途,在下不勝感激,他日必有厚報!」

    打量了一下衣衫襤褸的兩人,看著他倆身上未癒的傷口和焦痕,三人信了大半。當看到李斯年露在外面軟甲時,為首的中年人眼光一閃,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那眼中的火熱之色還是被眼尖的李初一瞧了個正著,心裡不由得暗暗提起了幾分。

    想了想,三人默默交換了幾個眼神,似乎在傳音交談著什麼。末了,中年人轉過頭來抱拳拱手。

    「二位道友言重了,我輩正義之士,講的就是行俠仗義。不過是指點下路途罷了,算不得什麼恩德,莫要放在心上。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還望道友能夠明言。」

    李斯年趕忙擺手:「不敢不敢,道友請問。只要在下知道的,定知無不言!」

    中年人微微一笑,問道:「按道友所說,你們是碰到了一群穿雲雀,不知那群雀兒數量有多少?」

    李初一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暗冷笑一聲,知道了這仨人打的什麼主意。

    李斯年自然也猜出了,只是臉上卻繼續苦笑。

    「昨晚霧濃,與我們直接交手的穿雲雀便已然有上千之數,而那霧氣中隱約間還有無數的雀兒在趕來。我們沒敢多留,殺了最近的追兵後便一路奔逃,具體多少數量我們也不太清楚。」

    說著他裝作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的看著中年人。

    「道友可是想去探探機緣?在下勸道友一句,莫要多想。那雀兒不知道發了什麼瘋,見人就殺,連霧氣中的厲鬼都不放過,被它們一擁而下頃刻消滅。三位道友雖然修為精湛,但若是去了恐怕也難以倖免!」

    「哼,人與人是不同的,不要拿你的標準來衡量我們的修為!」中年人身後的年輕男子傲然說道。

    他不像中年人那麼和氣,似乎對李斯年的散修身份很是不屑。

    李初一臉上堆笑,心裡卻是把他那張熊臉抽了個幾十遍了。

    大家都是煉神,這丫有什麼可驕傲的?這要換了道士在這,估計直接一巴掌讓他生活不能自理了。

    年輕男子傲氣,中年人和那女子卻是若有所思。特別是那女子,似乎是怕李斯年生氣,狠狠地瞪了年輕男子一眼,隨後向李斯年展顏一笑。

    「道友莫要見怪,我師弟年輕氣盛,他並無惡意,還望道友不要放在心上。」

    李斯年趕忙擺手,連道「不敢」。

    末了,他嘆了口氣,認真的說道:「方向我可以指給你們,但是我真的勸你們別去,真的別去。昨晚的架勢你們是沒看見,我感覺就是個元嬰元神的高手來了,也會被它們撕成碎片的!」

    「哼!」

    嗤笑一聲,年輕男子似乎要嘲笑李斯年幾句,卻被那女子又給狠狠瞪了一眼,連為首的中年人也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這才悻悻的扭過頭去,似乎不願意看李斯年這個「慫包」。

    輕咳一聲,中年男子微笑道:「我輩修士,除了勤修苦練,剩下的便是機緣兒子。如今之事,趕上了卻不去看一眼,於我們道心有損。道友的警訓我們記著了,但還是希望道友能夠指明方向。我等過去看看,若真的是不可為,我們自不會有所停留,還望道友曾全能!」

    說完,中年人抱拳拱手,滿臉希冀的看著李斯年。

    李斯年「思索」了半天,終於被中年人的眼神「感動」,「無奈」的點了點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7-6-3 01:11
第二百七十五章 原來爾虞我詐

    看著三人漸漸走遠的背影,李初一咂咂嘴。

    「老頭,咱就這麼把人家賣了?」

    「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什麼賣了?你才賣了呢!」李斯年一瞪眼,「路是人家自己挑的,我勸也勸了,總不能抱著人家大腿不讓人家去吧?那樣他們聽不聽我勸還是兩說,咱們打起來是肯定的了。人為財死,耽誤了人家發財,不跟咱動手才怪呢!」

    「老奸巨猾!」李初一小嘴一撇。

    李斯年立馬不願意了。

    「我怎麼老了?我怎麼就老了?你看我的臉,雖然不算英俊的,但至少算得上年輕吧?連個褶子都沒有,怎麼就老了?還有,咱倆不是說好叫我四叔嗎?怎麼又變成老頭了?」

    「你還敢跟我提這個?!」

    李初一也炸了,指著他的鼻子唾沫星子狂噴。

    「你還敢跟我提稱呼?剛才是哪個臭不要臉的說我是他弟弟來著?我說你們這些老傢伙一個個的怎麼都這麼不要臉啊?我師父臭道士就經常這麼幹,你竟然也這麼幹,我說你倆都姓李,感情是親戚不成?」

    李斯年一愣,還真在那掐著指頭盤算著什麼,一邊盤算一邊唸唸有詞。

    「你這麼一說,還真可能是親戚哈。我想想,我李家有幾支幾房來著?哎呀,太多了,你師父最少也得上千歲了,這要查我得回去看看家譜。哎我說,這要你師父真是我親戚,你不是得叫我師叔了?」

    「我去你道士的,你想得美!」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李初一冷笑的看著他。

    「就你這豬腦子,連我師父腳趾甲都趕不上,還敢攀親戚?我師父那麼大年紀的人了,就算真是你親戚也是你曾爺爺祖爺爺輩的,是你祖宗!我是你祖宗唯一的親徒弟,就算矮一輩,那算起來也是你祖宗!還師叔,你這賬是拿屁股算的?你快去給郝大胖子當賬房吧,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他的家底兒敗光!」

    李斯年臉都黑了,偏生又沒法反駁。李初一的賬算的沒錯,要他真跟他師父是親戚,那算起來李初一還真是他祖宗。

    得意洋洋的看著李斯年,李初一一臉的舒爽。末了回頭望著那三人離去的方向,他的胖臉上露出了一絲惋惜。

    「嘖嘖,可惜了!那個小姐姐還是很善良的,不像那個混球那麼嘚瑟,若是就這麼死了還真可惜啊!」

    「哼哼,可惜嗎?」

    李斯年冷冷一笑,滿臉嘲諷的看著李初一,似乎覺著他的話十分的可笑。

    撓了撓頭,李初一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自己哪句話說錯了,便皺著眉頭反問道:「不可惜嗎?那個小姐姐就是不錯嘛,師弟說錯了話還知道幫他道歉,長的還挺漂亮,多可惜啊!」

    「你啊,你就是個孩子,太年輕了!」

    看著李初一,李斯年連連嘆息,似乎在為他的幼稚而惋惜。

    李初一不願意了,拉著臉道:「行,我年輕,我幼稚!您活的多久啊,您多老奸巨猾啊?老頭,請你告訴年輕的我,我到底哪裡幼稚了?」

    被李初一一頓埋汰,李斯年臉又黑了,氣呼呼的扭過頭去,向著那中間人所指的方向飛去。

    李初一趕忙跟上,追到他身邊把頭湊了過去。

    「老頭,快說,小爺我哪裡錯了?!」

    冷笑幾聲,李斯年眼睛一眯。

    「你以為她是為她師弟道歉?你沒看見她道歉的時候把手放在哪了?」

    想想剛才那女子的舉動,李初一依稀記得道歉的時候卻是是纖手虛握隱隱罩向劍柄,隨時可以拔劍。

    但這也不能就說是那女子有問題啊?

    見他還是不信,李斯年又是冷笑一聲。

    「我說小胖子,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告訴我,那三人叫什麼?」

    「他們...嗯?」

    李初一一愣,仔細想了想,他確實不知道他們叫什麼。

    他不知道不是因為他腦子不好使給忘了,而是這三人自打開始到最後,根本就沒說過他們的名字和來歷。除了見面時一句「青松翠柏」讓李初一知道了他們所屬的勢力,但詳細的身份來歷他們根本一句沒提。

    「想明白了嗎?人家就根本沒打算跟咱們有什麼交集。若不是咱有穿雲雀這麼個情報在手,他們甚至連出去的路都不會給咱倆指。你當那女子道歉是為了她師弟?屁!她道歉是怕咱們著了惱,怕咱們一氣之下不告訴他們穿雲雀的所在!」

    看著李初一滿臉的驚愕,李斯年深深地嘆了口氣。

    「小胖子,我當你是朋友才跟你說,修飾的世界,特別是這漠北,沒事兒別那麼輕易相信別人。這世間的修士不都跟你一樣純真善良,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對方肚子裡有什麼花花腸子。凡事多想三分,往深裡想,先疑人再信人,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李初一一時無語。

    他知道李斯年說得對,此時想來那三人確實不是他看到的那麼簡單。

    雖然一直是那中年人在與他們交涉,看似是以他為首,但細細想來卻又不太像,李初一感覺那個女子可能才是他們真正的首領。

    中年男子雖然一直表現的像個頭兒,但那年輕人出言不遜的時候,第一時間出來阻止的卻是那個女子。那年輕男子最後看似是被中年男子的一個眼神給壓了下去,但李初一仔細想來卻感覺到他的眼神有問題。他看向中年男子的眼神裡只有悻悻,而看著女子的眼神裡卻有畏懼,甚至是恐懼。

    李初一越想越覺著可能,他甚至懷疑那年輕男子的傲氣是不是在那女子的授意下裝出來的。而那個中年人在最後決定之前,也是若有若無的看了那個女子一眼,這才對李斯年有了那番話。

    種種疑點疊加在一起,李初一心裡已經確定了七八成。

    那個漂亮的小姐姐,才是他們真正的頭兒。

    見李初一若有所思,李斯年微微一笑,知道他又成長了。

    李初一是聰明,人也精明,但是聰明機靈不代表事情看得透,這得需要閱歷。而年輕的李初一,缺乏的恰恰正是閱歷。

    雖然從小就跟著道士走南闖北,但那都是看,在道士的保護下,看著道士怎麼裝x打臉欺負人。在與道士分開之前,李初一從來沒有真正遇到過這類問題。沒有親身經歷,那麼看的再多也終究只是紙上談兵。

    太虛宮中正平和,又有百劫道人和葉之塵他們的保護,李初一自然碰不到這種事情。直到來到了這混亂的漠北,認識了散修中的老油條李斯年,又在這荒郊野外的來了這麼一出偶遇,李初一這才算是真正的將以往的所學所看給歷練了一遍。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有些明白了道士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人,都是會騙人的。哪怕是自己,也經常會因為種種原因而欺騙自己。萬事疑三分,甚至連自己都不能全信,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是騙人的龜兒子王八蛋!

    當初李初一還笑話過道士偏激,心理陰暗。此時再回想起來,他這才猛然發覺,道士的話才是真理,是從以往經歷中提煉出來的精華!

    看著李初一若有所悟,李斯年暗暗點頭,決定再加一把火。

    「小胖子,你記得剛才他們看見我軟甲時的表情了嗎?」

    李初一點點頭,他當然記得。

    那個女子倒沒什麼,但是那個中年人和年輕男子眼中的火熱卻被他瞧了個一清二楚。雖然只是一閃即逝,但在李初一的陰陽道眼下,他們眼中的火熱和體內法力的震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李初一當時還感嘆正道修士素質好、不見財起意打家劫舍呢,此時想來卻有些不寒而慄。

    那兩人沒有動手,一方面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想獲取穿雲雀的情報,兩一方面則很有可能是被那女子給阻止了。若真是因為後者,那麼那個女子十有八九就是真正的頭兒。

    而那女子看到李斯年的軟甲後沒有任何反應,那麼就只有三種解釋了。

    一是她極為富有,根本看不上李斯年的這件寶貝;二是她很沒見識,看不出這是件好東西;三嘛,李斯年的寶貝軟甲她看上了,但是卻能夠讓自己不露聲色,甚至連眼神都沒有一絲變化。

    三種可能,前兩種的可能性很小,只有第三種解釋的可能性最大。

    一個人,若是看見一樣寶貝沒有一點情緒變化,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情緒變化不知說想要奪寶才會有的,光明磊落、恪守己身的人也會有情緒變化。看到別人有好東西產生羨慕或者嫉妒都是很正常的,而那個女子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沒看見似的,這才是最不正常的。

    「你以為他們不想搶我的軟甲嗎?」

    李斯年冷冷一笑,伸手比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看見這個手勢了嗎?這是郝胖子交給我的,據說是他們郝家本宗表明身份的暗語。剛才若不是我暗地裡做出這個手勢故意露給他們看,他們三人早動手了!」

    幾聲悶響從他們身後突然傳來,李初一一愣,瞬間知道這是那三個人跟追來的穿雲雀交上手了。

    扭頭看著李斯年,只見這個始作俑者冷冷的望著身後,眼中滿是嘲諷,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世人都曉成仙好,道遠路險誰知曉。爭名奪利搏此生,枯骨荒郊知多少。」

    李初一默然。
V123210 發表於 2017-6-3 01:11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迷路了

    那三個人是不是真存了什麼壞心思李初一不知道,他只知道李斯年是真的把他們坑了。

    或許是為了報復,或許是為了不擇手段的拖延時間,李斯年給他們講述穿雲雀的情報時直接給大大的誇細了。

    什麼上千隻,光是追在他倆屁股後面的就得上萬,而且還源源不斷的有援軍趕至。再想想那奇峰老巢處的數量,那鋪天蓋地的穿雲雀根本數不過來,更別提那個三人多高的穿雲雀王了。

    那哪兒還是纖細的穿雲雀啊,那就是一個會飛翔的大牛犢子!

    身後的悶響聲不時傳來,李初一不知道他們三個會不會在大群的穿雲雀追兵手中活下來,也不知道他們僥倖活下來後還會不會有那個膽子再去找那鳥巢。

    若是那三個人膽子真大到了這個份兒上,不但敢還僥倖給他們找到了奇峰上的那個老巢,李初一很難想像發現了真相的他們會是個什麼表情。

    吐不吐血的不知道,哭了是肯定的了。

    按著三人所指的方向又飛了小半日,望著遠方已經能看到的草原兩人不由都鬆了口氣。

    方向是對的,那三個人沒騙他們。

    身後的交手聲早已消失不見,李初一不知道那三個人是不是還活著,李初一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憐憫,同時也對修士間的鐵血與無情有了一個新的瞭解。

    自打太清宮出來這一路,九死一生的事兒他已經碰到了不少,許南兩家拉著他玩三足鼎立更是讓他感受到了修士世界的混亂與冷漠,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而今日,李斯年又給他上了一課,深深地上了一課。這一課讓他知道了他以前認為自己已經瞭解已經感受過的殘酷,其實遠遠不止那麼簡單。

    萍水相逢,多麼美好的四個字,但在修士的世界裡卻往往代表著死亡與殺機。

    就如此時李斯年把那三個人賣了,李初一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因為他們猜測的那些可能而如此行事,但李初一知道就算那三個人彬彬有禮毫無歹意,李斯年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賣掉,誆他們替他倆堵截鳥群。

    道士說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李斯年讓他徹底懂得了修士的世界到底有多麼的冷漠和殘酷。

    只要能夠讓自己活下去,活得更好,那麼還管什麼別人的死與活?

    不約而同的加快腳步,岸邊越來越近。終於,李初一一腳踏上了堅實的土地,走出了沼澤。

    感受著腳下的柔軟與厚重,他忍不住狠狠的踩了幾腳,最後直接躺在地上打了個滾兒。

    「出來啦,小爺終於出來啦!」

    李斯年也是滿臉的激動與慶幸,回望著身後的沼澤,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真的跑出來了。這一路的坎坷與艱險,李斯年跟著李初一幾次險死還生,他內心深處早就做好了葬身此地的準備。

    此時站在這沼澤邊緣,回想著一的經歷,穿雲雀與鬼鷂整族大戰、潮湧一般數都數不過來的厲鬼,李斯年很懷疑他要是把自己的經歷向別人說了,人家家會不會笑他吹牛。

    一邊換著備用的衣衫,李斯年一邊說道:「走吧,別耽擱了,咱們快點回泗曲集。這破地方,別再整出什麼幺蛾子來,到時候咱倆都走不了。」

    在跟褲子較勁的李初一聞言一愣。

    「四叔,你可別嚇我哈,你別跟我說那些傻鳥還能追出來!這都出了沼澤了,它們還能跟出來不成?」

    「這都是沒準兒的事兒,反正咱們快點跑就對了。這一趟太刺激了,我得回泗曲集好好歇歇。」

    「你...嗯?」

    李初一剛要說什麼,卻突然耳朵一動,隱隱聽到了身後遠方隱隱約約傳來了幾聲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一閃即逝,等了半天再沒聲音傳來。李初一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扭頭便看見李斯年也轉頭向他望來。

    四目相交,兩人都看到對方的臉上變了顏色。

    「嗎的,那群傻鳥追來啦!」

    一聲尖叫,李初一都快哭了。難怪有句老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這才念叨了幾聲啊,這幫鵪鶉就真的追來了。

    回頭遙望,極遠處的天空中已經隱約出現了幾個黑點,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李初一立馬知道了那是什麼,正是追了他們一晚上的穿雲雀追兵。

    天已經大亮了,日頭都快到正當午了,那追在穿雲雀身後的巨鬼早已消失不見。沒了巨鬼的威脅,霧氣散去後視野有這般清晰,被拖慢了一晚上的穿雲雀們如脫了韁繩的駿馬,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李初一不知道那三個人到底攔了這幫傻鳥多久,但是現在他瞅了半天也沒瞅見個人影,心裡估摸著那仨應該是凶多吉少了,不由得又想起了李斯年的那句打油詩。

    枯骨荒郊知多少。

    「想什麼呢,發什麼呆!還不快跑!」一把拽住李初一,李斯年掉頭就跑。

    這小胖子不知道又發什麼神經竟然在這時候發呆,這眼瞅著都給人追到屁股後面了,晚走一會兒就可能走不掉了。李斯年可不想辛辛苦苦的跑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跑出來了,臨了再給人逮住作了鳥糞,那得多怨啊!再說李初一還掏了一大袋子幼鳥和鳥蛋呢,就等著他們換成錢財瀟灑一番了!

    李初一此時也回過了神來,清醒過來的他跟個肥兔子被狼攆了似的,撒開丫子就拚命地跑。

    身後那群鳥雖然沒有狼長的凶,但是絕對比狼厲害得多了。這要是被他們給追上了,那麼不如讓個野狼給吃了呢,至少狼糞看著比鳥糞還能金貴些不是。

    已經不是沼澤範圍了,沒了禁空這條禁忌,憋了一路的兩人衝天而起,化作兩道流星拚命地向前飛去。

    一追一逃,這一飛就是大半日。穿雲雀不愧是最受漠北人喜愛的傳信靈鳥,撒開了歡兒的飛速度就是快,李初一和李斯年吃奶得勁兒都用出來了,卻還是被它們一點點的追近。

    沼澤的範圍很大,他倆逃出來的地方根本不是他們進入的地方,甚至連邊都不挨著。此時身在這茫茫草原中,他倆早已迷了方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一路上李斯年一直在四處觀望著,想要找到一些能作為地標的東西來辨別一下他們的位置。但是草原太大了,除了一些修士常走的道路被留下了標記,其餘的地方儘是野草。

    以往修士趕路,路途近的還能靠兩條腿跑,路途遠的基本都是攥夠了錢坐傳送陣走,鮮有深入草原做長途旅行的。以前便聽說過一些修士誤入草原深處,到死都沒能走出來,最後只能葬身荒野做了肥料,此時李斯年便有種莫名的恐慌,恍惚間看到了他們兩人步了那些前人的後塵。

    吭哧~吭哧~~

    咀嚼聲傳來打亂了李斯年的思緒,轉頭望去,卻見是李初一抱著個豬蹄子在猛啃。飛的這麼急氣都喘不順了,李斯年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這傢伙怎麼可能有食慾,還吃得這麼香。

    「你...嗯,你胃口不錯。」

    找了半天才找出這麼一句話來,李初一聞言灑然一笑。

    「一般吧,這跑的太累了,食慾不太好,要不還能吃好點。」

    說著將手裡啃了一半的豬蹄往前遞了遞,小胖子一臉熱情的道:「你也來口吧,這是我從我們那兒帶出來的,不是你們這裡風味,可好吃了,你也嘗嘗吧!」

    看著豬蹄上的牙印,李斯年的胃一陣陣的抽搐。

    不是餓的,是難受的。

    他的胃在向他抗議,警告他若是他敢在這時候勞煩它,那麼它一定會造反。再說就算他胃不難受,看著豬蹄上那幾個大牙印子,他也一點食慾都沒有了。

    李斯年婉言謝絕,李初一也不多言,自顧自的繼續啃了起來。

    看著他邊飛邊吃、吃一口就得喘上幾口粗氣的餓死鬼模樣,李斯年臉色怪異,暗暗猜測這胖子啥時候能給嗆死。

    小胖子的樣子太逗了,李斯年想笑,但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鳥叫聲,他怎麼也笑不出來。

    回頭默默估算了下雙方的距離,他的心裡越來越沉。

    若是再想不出辦法,怕是最晚午夜時分,他們就會被追上了。

    「初一,能叫紫鳶姑娘出來幫幫忙嗎?」李斯年將唯一的希望放在了紫鳶身上。

    抹了抹嘴,李初一雙目微閉默默地感應了下,隨後睜開雙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紫鳶姐姐還沒出關,沒有回應。若是強行叫醒她,怕是會讓她錯失機緣。」

    李斯年也很無奈了,他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兒。

    修士破境乃是頭等大事兒,破境被擾而功敗垂成,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李初一與紫鳶情同姐弟,自不會做這等惡劣之事。

    見李斯年臉色晦暗,李初一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鳥群,微微一笑安慰道:「你也別著急,真到了那等生死關頭,紫鳶姐姐定不會不管我的。只是在那之前,我們絕不能打擾她。鬼修破境比人族修士還難,今日有此機緣,我一定不會讓我姐姐錯失良機!」

    李斯年點點頭,心裡略微寬慰了些。

    若非萬不得已,他也不願意去打擾別人修行,特別這人還是紫鳶。只要生死關頭紫鳶有可能出手,讓他們多一分生還的希望,那便足夠了。

    突然,一聲異於尋常的鳥叫聲傳來,聲音中氣充足,龐大的威壓瞬間蓋過了其他聲音。

    聽著這叫聲有些耳熟,兩人不禁回頭一望,入目的卻是一隻足有三人高的龐大飛禽,兩人頓時變了顏色。

    那飛禽,赫然正是那穿雲雀之王!
V123210 發表於 2017-6-3 01:11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迷之自信

    不知鬼鷂王是敗了還是退了,竟然把穿雲雀王這個大傢伙給放了出來。孩子丟了的穿雲雀王自然不會放過他們兩個天殺的小毛賊,一路尋著族人的蹤跡追來,現在總算是追上了。

    穿雲雀王很高興,很高興看到兩個仇人,也很高興自己的孩子有望奪回。

    但是它高興了,李初一和李斯年卻快哭了。

    那數都數不清的小的他們都打不過,這會兒來了這麼個大傢伙,這場面別說他倆了,就是把泗曲集的鎮守吳玉給拉來了,那也得哆嗦幾下。

    小的數量多他們會被圍死,這大的倒是只有一個,只是看它那龐大的體型和渾身湧動的妖力威壓,李初一就知道再來一百個自己都夠嗆能傷人家一下的。

    沒辦法,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代價,為今之計只有...

    「跑啊!」

    兩人不約而同的一齊叫道,轉身頭也不回的拚命向前猛飛。他們不敢往後看,他們害怕自己一回頭就會失去逃下去的勇氣。

    可能是因為自己的王來了,穿雲雀群精神一振,雜亂而刺耳的啼鳴聲中,它們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雙方之間的距離縮短的更快了。李初一他們雖然沒回頭看,但是光聽聲音就足以讓他們知道了這個讓人悲傷的結果。

    他們不是不想加快速度了,只是他們的速度已經提到了極致,再快的話只有各自休息的血遁秘法。只是血遁之術乃是自損八百的禁術,施展後的代價太大,重傷都算是很好的結果了,一個不慎很可能直接身死道消了。

    再說,就算他們施展了血遁之法,那也只是逃得了一時。憑穿雲雀的速度和對氣息的敏感,再次找到他們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到時候重傷的他們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再次被找到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無計可施,能想的辦法他倆都想了,黔驢技窮下只能悶頭往前猛飛,能逃多久算多久了。

    李斯年心中很埋怨也很懊悔,這不光是對李初一的,更多的是對他自己的。

    此番被一群傻鳥這麼個追法,說白了還是他倆貪心之故。若是見好就收早點走,此時他倆說不定已經坐在泗曲集的酒樓裡數靈石玩了。

    這件事表面上看是李初一的主要責任,如果不是他太過貪心,想藉著大亂的機會趁火打劫一網兜盡,後面很可能就沒有這麼多事兒了。為此李斯年對他不是沒有怨念,但他更多的是埋怨自己。

    李初一是貪心,但他年輕,甚至還是個孩子。就算修為與他相當,但他的年紀、他的閱歷決定了他的行事肯定沒有自己穩重。李斯年明明知道這一點,但卻沒有及時的加以制止。

    開頭他是連勸了幾次,但在後面收穫越來越多時,他也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那種讓人迷醉的瘋狂,不可自拔。直到那被封印的穿雲雀王后出現在他們面前,一招就把他倆打成重傷時,李斯年才猛然驚醒,無奈為時已晚。

    如果說前面的還有情可原,畢竟利益太大的時候,任誰都可能陷入他們的那種瘋狂的狀態,但後面發生的一切卻讓李斯年找不出任何解釋來,只能在心裡對自己無限的埋怨。

    穿雲雀如此瘋狂,穿雲雀王對他們如此恨之入骨,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李初一順走了人家的王卵。

    王卵是什麼?

    那可是穿雲雀王的親生後代啊!

    那可是整個奇峰穿雲雀一族的王子啊!

    是他們未來的王!

    別說穿雲雀了,就是個不懂修行的普通人家,你要是把人家孩子給偷了,哪怕你是神仙下凡那些丟了孩子的爹媽也會拎把菜刀找你拚命。

    明知道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李初一膽大妄為也就罷了,他李斯年怎麼就豬油蒙了心,也跟著一起瞎胡鬧呢!

    想他李斯年,漂泊多年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散修了,整天自詡見多識廣、小心謹慎,這次怎麼就起了貪念呢?

    往日裡他一直憑藉著自己的機靈與謹慎浪跡天涯,從未吃過這麼大的虧。但自從認識李初一之後,他就好像掉進了一個黑洞,裡面全是倒霉事兒,怎麼爬也爬不出來。

    初見時便被他強徵了去當嚮導,酒樓裡更是為了他跟柳家的一位少爺幹了一架。想穩穩當當的帶著這下胖子掙點小錢花差花差,誰知道從還沒進沼澤開始便一直怪事連連。

    來過不少次的沼澤他可以說算是熟門熟路了,裡面的凶險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明明已經詭異叢生、讓他都有些不認識這個地方了,卻還沒有人引起他的警覺,李斯年越想越覺著氣悶。

    現在回想起來,當李初一收走王卵的那一刻,李斯年的心裡竟然一點勸阻的心思都沒有。他那時腦子裡想的,全都是這枚王卵如何珍貴罕見、帶出去能賣出個何等的天價來。

    說白了,都是貪心惹的禍。

    想到這裡,李斯年抬手就想給自己幾巴掌,只是手才抬了一半,就被李初一的一聲驚咦給打斷了。

    「誒?」

    轉頭望去,只見李初一定定的望著某處,似乎發現了什麼。李斯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入目的只有茫茫草原,瞅了半天也沒瞅出有什麼情況來,不由的滿心疑惑。

    再望向李初一,李斯年認真的看著他,只見小胖子一臉的認真與驚訝,一雙賊亮的大眼瞪得滾圓,似乎真的發現了真麼。李斯年不信他是作偽,李初一再瞎胡鬧,此時此地此景他也不可能再有這麼個心思,如此表現只能說明他真的看到了什麼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走!」

    小胖子忽然輕喝一聲,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那處轉身就走,李斯年毫不猶豫的趕忙跟上。

    他是已經沒有法子了,李初一若有辦法,他自然不會拒絕。反正這麼逃下去早晚都是個死,還不如跟著這個神奇的小胖子賭一把。

    凌冽的疾風不斷從身邊掃過,迫人的氣流即便被法力隔開了,仍是在他們耳邊呼嘯不停。只是風聲在響,也掩蓋不住那越來越近的鳥鳴。

    恍惚間,李斯年的腦海裡漸漸一片空白,只餘下了本能驅使著他跟著李初一向前盲目的飛去。

    時間好像過了一瞬,又彷彿過了很久。就在李斯年產生一種會就這麼永不停息的飛下去的錯覺時,李初一驚喜的叫聲卻又給他注入了一記強心針,讓他回過了神來。

    「真的,真的有!哈哈哈哈,小爺我洪福齊天,果然不是什麼狗屁早夭的命!」

    愣愣的看著前方,李斯年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也沒看出什麼來,見李初一如此篤定,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來。

    「小胖子,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生機!」李初一滿臉喜色。

    李斯年更疑惑了,看看前方青草滿地、綠意盎然的景象,確實是很有生機勃勃的感覺,但那是對野草來說的,跟他們可沒什麼關係。

    李初一知道李斯年在疑惑什麼,嘿嘿一笑,滿臉的得意。

    「四叔,你不用看了,你看也看不出什麼。我告訴你,前面有陣法,還是個範圍不小的陣法!」

    「陣法?!」

    李斯年一驚,趕忙閉目感應,神念探出來回掃了幾遍也沒有什麼發現,更沒有什麼氣機交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李初一應當不是胡說,他早就猜到李初一的一雙賊眼不一般,不知修煉了什麼神通竟然提前開了天眼,能看到許多他看不到的東西。此時他一無所獲,不代表前面真的沒有東西。就如李初一所說的,自己「看」不到,不代表他也看不到。

    「什麼陣法?」

    「不知道,反正範圍挺大的。」李初一搖搖頭,瞪圓了雙眼望著前方。

    陰陽道眼下的黑白世界中,前方大片範圍都被某種陣法給封住了,其範圍之大遠勝丹陽子洞府外的那座守護大陣。陣法之道李初一並不懂,只能依葫蘆畫瓢的佈置幾個簡單地幻陣,自然看不出前方的大陣到底是個什麼路數。

    李斯年聽他這麼一說,自然也知道了他不懂陣法,不由眉頭更皺。

    他們一直在想破局之法不假,但是用一個未知的陣法來擺脫穿雲雀的追擊也不見得是個好辦法。陣法之道千變萬化,陣法不同效用不同,誰知道前面的陣法會不會比身後的傻鳥們更恐怖更危險。

    有心勸阻,但看著李初一的樣子,李斯年就知道肯定是勸不住他了。

    其實能勸住他也不怎麼想勸,反正都這麼個光景了,繼續瞎跑下去早晚都是個死,去那個陣法裡面博博運氣也未嘗不是一個好主意。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初一安慰道:「你放心,那陣法我雖然不認得,但是可以保證絕對不是什麼殺陣。按我的經驗來看,應該是個幻陣。幻陣好啊,既沒危險又能阻敵,我最喜歡幻陣了!」

    「真的?」李斯年滿臉的懷疑,「你不懂陣法,還能看出那是個幻陣?再說就算真是個幻陣,誰告訴你就沒危險了?幻陣困敵、惑人心神,被困在幻陣裡不知不覺就死於非命的人不知凡幾,你就這麼自信自己不是其中一個?」

    「放心,若真是個幻陣,我自有辦法破解。又不是第一次了,這個我有經驗!」

    李初一拍著胸脯,一臉的篤定,謎一樣的自信讓李斯年不由得放心了一些。

    這麼的自信,總也有幾把刷子傍身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6-3 01:11
第二百七十八章 靈光一閃

    只可惜,人生一世往往事與願違,李斯年的唯一一絲希冀在踏入陣法的那一刻煙消雲散,滿腔的鬱鬱陡然化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怒吼。

    「李初一,你個殺千刀的小王八蛋,我去你大爺!!!」

    陣法的力量籠罩身上,御空飛行的李初一和李斯年直感覺自己彷彿行走在一條看不見的天路上,一直穩實的天路如今卻在這陣法的影響下瞬間崩塌,兩人身體一輕便向地面墜落下去。

    「禁...禁空!我去你道士的,這是個禁空大陣!」

    李初一臉都白了,千算萬算,哪怕是個殺陣他也忍了,可是他怎麼都沒想到這竟然是個禁空的法陣。

    拚命鼓動著體內的法力,兩人竭盡全力想要讓體內的煉神法力與周圍的天地靈氣產生共鳴,奈何法力流轉順暢無阻,卻在陣法的影響下怎麼也無法產生共鳴。一次次的嘗試均以失敗告終,兩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離地面越來越近。

    被幻陣困死、被殺陣轟殺,哪樣他倆也都認了。只是這簡簡單單的禁空陣法,雖然範圍大了些,但是僅僅只有禁空一項功用,沒有一絲一毫的其他陣法混雜其中,竟然讓他們陰溝裡翻了船。

    李初一和李斯年若是落在地面上走進去,那麼根本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危險。哪怕只是靠近地面低空飛行進去,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最多只是摔個灰頭土臉罷了。

    但是如今,他們一路被穿雲雀追趕的御空而行,尋得淨是空氣稀薄阻力較小的高空,卻沒想到會被這麼個簡簡單單的禁空大陣給活活玩死。

    這麼高摔下去,就是神仙來也得摔個七葷八素的,他倆就是個煉神期的小修士,這麼摔下去可能連塊完整的屍塊都找不到,只能化成一堆肉泥滋養大地。

    如流星一樣墜落著,兩人不甘心的想著各種辦法減緩自己的下落之勢,一邊不停嘴的互相謾罵著,以此來抒發心中的鬱悶、緩解心中的緊張。

    李斯年掏出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各式法寶,這都是他的存貨,是他平時根本捨不得用的保命手段。但一一嘗試之下根本毫無效用,病急亂投醫的他甚至連補充法力的回氣丹都吞了兩枚,結果下墜之勢沒阻住,自己卻差點被膨脹的法力提前一步給撐死。

    最後,萬般無奈的他只能將護身的寶貝滿滿噹噹的祭滿了身周,形成了厚厚的一層防護,希望這層防護能在他撞擊地面時起到些許緩衝的作用。

    相比之下,李初一則較為冷靜。畢竟不是第一次從天上掉下來了,之前從虛空中脫出來到這漠北的時候,他開始墜落的高度比現在更高。不同的是,那時的他有葫蘆保護,而此時的他只有自己的一身胖肉。

    雖然對自己的寶貝胖肉很是滿意,但李初一可不認為它們能跟堅實的大地硬掰腕子。身上的寶貝被他翻了一個遍,從葫蘆到伏魔鏡,就連背在身後根本不聽他的那卷畫像都被他求了一個遍,可惜儘是沒有回應。

    葫蘆已經被榨乾了法力陷入沉眠中,畫像雖然有可能幫他,但是本來它就不聽他的話,之前又被消耗了大量法力,現在自然不會給他任何回應。獸皮長劍雖然是件好寶貝,但踏劍而飛的方法別說他還沒掌握,就算掌握了在這禁空大陣內也是毫無作用。

    想來想去,唯一可能幫到他的就只剩伏魔鏡了,或者說是伏魔鏡中的紫鳶。

    握著伏魔鏡,他想要強行喚醒紫鳶,但心神探了幾次,最後都收回了。

    紫鳶現在在突破,這是千載難逢的機緣。而他現在遇到的麻煩根本不是有什麼強敵的問題,而是碰到了這麼一個不能飛的地方,而他又好死不死的身在天空中,被限制了身形而自然墜落。

    這情況,他就算把紫鳶叫出來,八成也是無用。

    鬼修跟人修是不同,但他可不覺著這禁空法陣只對人不對鬼。紫鳶就是出來了估計也就是跟著他一起往下落,只不過他摔到地面會死,而本就是死身鬼體的紫鳶最多就是鬼體虛浮,略微調息一下就會恢復了。

    李斯年見他反覆握緊伏魔鏡,卻最終將其收了起來,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嘴上罵個不停,他的心裡不禁的也是暗嘆一聲。

    他也知道,這情況就是把紫鳶叫出來了也是無用。

    想想他李斯年修行一世,一介散修卻憑著自己的天資與努力修到了如今的境界。多年來浪跡天涯,大大小小的生死危機他也著實遇到過不少,而每一次他都憑藉著自己的智慧與機靈化險為夷。只是這一次陰溝裡翻船,他竟然在御空而飛時被一個簡簡單單的禁空法陣給玩死了,他越想越覺著鬱悶不已,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郝宏偉知道了自己和李初一是被活活摔死的,不知道會不會直接笑死。

    體內的回氣丹仍在發揮著效用,膨脹的法力讓他的經脈隱隱作痛,李斯年只能不停地向身周打出各種法術道決,以此來消耗掉多餘的法力。

    一邊肆意揮灑著自己的招式術法,一邊與李初一對罵個不停,李斯年的心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能一邊展示著自己一生所學,一邊跟一個值得相交的朋友一起死,想想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李斯年這邊看開了,李初一那邊還在掙扎個不停,他可不想就這麼英年早逝了。再說就算死,他也不想死的這麼窩囊。

    真要死的話,怎麼著也得在個山高水長、風景秀麗的風水寶地,身邊陪著絕世美女,最好周圍還有點觀眾萬眾矚目一下,然後他跟那美女卿卿我我、你儂我儂一番,最後才帶著濃濃的不甘和幽怨自此消散,死後還要被人萬載稱頌,然後那美女還要哭著喊著為他守寡。只有這樣,才算是死得其所嘛。

    至於李斯年這麼個「糟老頭子」,誰原因陪他死啊!

    跟李斯年有一句沒一句的罵著,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李初一心裡越來越焦急。無意中扭頭看見李斯年在那兒洩功,他心中忽然滑過一絲靈光,整個人不由得愣住了。

    罵著罵著忽然沒了聲息,李斯年不由得向他望去,卻見他竟然愣在了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斯年眉頭一皺,還沒等他想好要不要喚醒他,只見小胖子渾身一震,雙眼光芒大盛,雙手卻使勁的鎚著自己的腦袋。

    「豬腦子,你是豬,你就是豬,豬豬豬豬豬!」

    「哈?」

    李斯年有些奇怪,不知道這小胖子又抽什麼瘋。這眼瞅著就要摔成肉泥了,這傢伙還不趕緊享受最後的時光,竟然還在這發瘋,莫非是嚇破了膽失心瘋了不成?

    李初一自然沒失心瘋,他是被李斯年給啟發了。

    緊抓著心中的那道靈光,他一邊繼續跟李斯年對罵著,一邊在身週一層又一層的佈置著防護。末了,他一拍胸口,一大把道符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李斯年看著道符一愣,皺眉問道:「你有能讓咱們在這破地方飛起來的法術?」

    「有個屁,我有那本事還用借道符之力?」李初一翻了個白眼。

    李斯年更奇怪了。

    「那你想幹什麼?」

    李初一也不說話,這都眼瞅著要摔地上了,誰有功夫跟他玩問答遊戲。

    手掐道決,一張張道符在他的御使下紛紛祭起。李初一的法力急速消耗著,他毫不猶豫地直接取出了一顆回氣丹吞了下去,憑藉著源源不絕的法力不斷地祭出道符。

    看著一張張散發著各色光芒的道符虛浮在他的身前,那種種波動混雜在一起產生的威壓讓李斯年冷汗直冒。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胖子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施法,他祭出的道符只是為了祭出,根本無法御使。這些道符加在一起,所需要的控制力早就超出了他神魂的控制極限。李初一在沒漲道符上只留下了一絲神魂,僅僅是為了維持著它們不當場炸開罷了。

    「我說小胖子,你這是想要讓咱倆臨死當一把不一樣的煙火嗎?」

    李斯年微嘲,李初一根本不理他。此時的他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身前的大量的道符上了,哪有餘力去與他鬥嘴。

    在李斯年呆滯的注視中,他身前的道符從幾張變成了十幾張,又變成了幾十張。一張張的道符不斷祭出,在他們離地面只有不到二十丈時,李初一祭出了最後一張道符。

    此時的他臉色煞白,法力雖然空虛了大半,但也在快速回覆著。而最令他難受的,則是他的神魂。

    同時控制著這麼多道符,李初一的神魂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空虛,一陣陣難以抑制的疲憊傳來,他直想眼睛一閉就這麼睡過去。

    只是他現在想睡也不能睡,不光是因為身前的道符,更是因為他腦子裡傳來的那股難以忍受的疼痛。

    神魂劇烈消耗,最直接的後果便是讓他的頭無法形容的疼,疼得他呲牙咧嘴,疼得他抓心撓肺,恨不得找把斧子直接把頭劈開了才能舒服點。

    眼見地面已經近在眼前,只需轉息即至,李初一忍著頭疼,一把拉過李斯年。

    「全力護住自己!」

    說完不理李斯年是否聽了他的,他猛然向前一指,那些快要將他逼瘋了的道符瞬間射出,先他們一步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

    轟~~~~!
V123210 發表於 2017-6-3 01:12
第二百七十九章 發洩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李初一跟李斯年直感覺耳朵一疼便什麼都聽不見了。

    爆炸的衝擊波緊隨而來,周圍的空氣被其擠壓得化作一股激浪,如同一面堅實的牆壁瞬間撞在了他們身前的防護上。

    兩人的防護法術都不差,但在這衝擊波行程的氣牆面前卻瞬間變作了脆餅層層破碎,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撞在了身上,急速墜落的身體在極端的時間內停了下來,微微一頓後便隨著衝擊的方向重新拋回空中。

    這,就是李初一所要的效果。

    類似的招式他以前在太虛宮的時候便玩過一次,只不過那時他是在地面上順勢而為,此次卻是從極高的天空中墜落而下、想要藉著爆炸產生的推力阻住身形。

    因為不知道自己從天而降的力量有多強,他算不出需要多大威力的法術產生的衝擊力才能讓自己停下來,保險起見他只能儘可能多的祭出道符,力求威力最大化。

    在他看來,爆炸的威力哪怕再大,最多也就是讓他們重傷。而若是止不住身形直接撞在了地上,到時爆炸的威力加上落地的衝擊力,他們怕是連灰都找不到了。

    想法是好的,但是李初一成功的估計錯了自己出手的威力。他忘了自己已經不是當初太虛宮那個結丹期的小修士了,已經煉神的他《道典》經文也有了長足的就進步,此時出手的威力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

    以前都是拿道符打別人,鮮有用道符玩自己的時候。這回全力出手之下,他總算知道了自己現在的道法有多厲害。

    在防護盡碎、衝擊波臨身的那一刻,李初一的臉色就變了。他想都不想,直接將壓在舌下的療傷丹藥吞入腹中。之前他佈置防護時便準備了這顆丹藥以防萬一,沒想到現在真的用上了。

    好在衝擊波在破碎層層的防護後威力十不存一,打在身上雖然讓他渾身劇痛跟要散了架似的,但卻也沒有要了他的性命。

    身體被頂飛了不高便去勢勸盡,微微一頓後重新下落,直直的落入了爆炸行程的大坑中。

    「咚」的一聲,李初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彈了幾下後一路翻滾,直到碰到了坑壁上才停了下來。

    不遠處又是一聲悶響,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李初一扭頭望去,但爆炸激起的煙塵還未消散,渾渾濁濁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不過看不清李初一也知道那是什麼,肯定是跟他一起掉下來的李斯年。

    雖然摔得很重,但第二次落下的高度已經很接近地面了,對身為修士的李初一來說算不得什麼,最多就是肉疼一會兒。爆炸的衝擊造成的傷勢在丹藥和《道典》第二篇經文的調息下已然恢復了大半,摔在地上造成的些許內傷更是急速恢復著,李初一此時其實已無大礙。

    李初一很想在這多躺一會兒,但坑洞裡煙塵瀰漫,嗆得他根本睜不開眼睛。確認自己沒什麼問題後,他一個咕嚕爬了起來,雙腿一用力猛然躍起,手腳並用的在坑壁上一借力,整個人便躍出了坑外。

    剛剛落地,身邊衣衫斂動聲傳來,扭頭望去,赫然正是李斯年。此時的他也是灰頭土臉,剛剛換好不久的寬袍又變得襤褸,處處破洞配著他披散的頭髮,讓此時的李斯年看起來就跟個乞丐似的。

    沒工夫取笑他,李初一見他無恙便放下心來,把頭一低直接前前後後上上下下開始仔細查探著自己,最後更是把伏魔鏡摘了下來當鏡子使,對這自己的胖臉猛照了半天。

    一番查探,他終於確認了自己沒什麼太大的傷勢,除了衣衫破了點可以說是毫髮無損。放下心來的李初一扭頭望去,卻見李斯年也恰好望來。兩人深情對視,眼裡滿是激動。

    「沒...沒死!哈哈哈哈,老子沒死!哈哈哈哈...!」

    李斯年放聲大笑,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你這不廢話嗎,小爺我吉人自有天相,又有法寶相助,這種事兒我經歷的多了,怎麼可能摔死!」

    李初一也很激動,但是道士的教誨讓他知道這時候應該繃著,這樣才會顯得自己很淡定、很從容、很高深莫測。只是他臉繃著,身體卻撒不了謊,胖乎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

    李斯年一見他這裝|比的樣子,立馬不願意了。

    這一趟險死環生的嚇都快給他嚇死了,現在總算是「平穩落地」,這小胖子竟然還敢給他裝樣,打腫了熊臉你給誰看呢?

    都同生共死過幾回了,比熟人還熟了的李斯年絲毫不給面子,伸手指著他的鼻子,甩開腮幫子就開始狂噴唾沫星子。

    「是,你牛,你牛你別哆嗦啊!你牛你能害的咱倆變成這樣?差點沒命了不說,還差點摔死!兩個摔死的煉神修士,咱倆絕對能名揚天下你信不信?!」

    李初一本來就是強繃著,他又是個嘴上從來不吃虧的主兒,被李斯年這麼一說哪能憋得住,直接跳起腳來鼓著胖臉開始回噴。

    「好你個小老頭,一把年紀了還裝嫩我就不說啥了,膽子竟然還這麼小!誰哆嗦了?你說誰哆嗦了?!小爺我這是激動地,這麼刺激的事情我多激動一會兒不行嘛?!再說了,不就是從天上掉下來嘛,小爺我又不是碰到一次兩次了,加起來我都能給自己立個傳了!這次帶你也體驗一次你應該感謝我,你發生麼脾氣?發生麼脾氣?!」

    「發生麼脾氣?我呸!我還感謝你,我感謝你八輩祖宗!」一口濃痰吐在地上,李斯年臉都氣紫了,「你說說,這趟出來就因為你胡鬧,你害的咱倆要死要活的幾次了?你自己說說,有你這麼欺負人的嗎?」

    「怎麼是我害的了?還不是你告訴我那個掙錢,咱倆才去的?再說當初你也是同意的,很自願的跟我去了,現在出問題了你就全賴我,憑什麼啊!老頭,你自己摸著你左邊的奶奶告訴我,你有沒有良心!」

    李初一也不願意了,當初狂掃鳥巢的時候也沒見這老頭蹦出來講大道理,他記得那時這老頭眼都綠了。現在好不容易逃出來了,這老頭就因為自己慫了開始跳出來當馬後炮,這到底是誰欺負人啊!

    李斯年一陣氣結,仔細想了想李初一說的也沒錯,這事兒他倆都有責任,誰都跑不了。不過他看見李初一那張得意的胖臉就來氣,特別是這次空降這麼刺激,這胖子竟然想出這麼個更刺激的辦法保命。他可沒有李初一那麼變態的恢復力,此次若沒有軟甲相護,他怕是已然重傷在身了。

    「老頭,沒話說了吧?」

    李初一得意洋洋的看著他,李斯年更氣憤了。

    「你才是老頭,你全家都是老頭!你是豬,沒腦子的豬!」

    他明明很年輕,雖然跟小胖子比算是年紀大的,但最多也就是個「叔叔」,哪裡是什麼老頭!這小胖子幾次三番的「污衊」他,李斯年怎麼可能忍?

    「我是豬,你就是老不死的蚯蚓、蛆蟲!我是豬我還有腦子,你丫連腦子都沒有!」雙眼一瞪,小胖子不甘示弱。

    「嗚呀呀呀,氣死我啦!今天我要教訓教訓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娃娃,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文明禮貌!」

    氣瘋了的李斯年大吼一聲,直接一腳踹去。

    「你個臭不要臉的,竟然偷襲!小爺,小爺我跟你拼啦!」

    李初一閃身一讓,緊跟著一拳打出。他人小個兒矮,這一拳雖然是正中直拳,但對李斯年來說位置卻有些偏低。而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李初一這一拳方向還有些偏下,看路子目標直指他的下身要害。

    「我擦,你丫使陰招!」李斯年眼珠子一凸,身體向上一縱,同時雙手向下一格,這才擋住了小胖子的來拳。但就這樣,他臉色也綠了,小胖子出手太陰損了。

    「這是你逼我的,今天就讓你知道你家小爺有幾隻眼!」

    小胖子哈哈一笑,順勢又是一拳上搗,目標還是他的襠部。有便宜就要佔,李初一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位置不打而去到別處。

    二人打作一團,你來我往的使勁往對方身上招呼著。其實他們也不是有仇,只是這一路上擔驚受怕的都很憋屈,現在借這麼個由頭想要發洩一下。

    只不過打架最容易洩火,同樣也最容易上火。李初一陰招不斷,李斯年久攻不下,漸漸有了真火。

    法力一催,他猛然揮手,被法力灌注的右手瞬間化作一道殘影,「啪」的一聲脆響,正正的扇在了李初一的胖臉上。酥麻的手感和那張胖臉上鮮紅的巴掌印子,李斯年直感覺一陣的舒爽,就好像炎炎夏日灌了一碗冰鎮酸梅湯,心中的郁氣一洩而出。

    他舒爽了,李初一卻不干了。小胖子捂著臉跳開一邊,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哎呀,好你個李斯年,你敢打我臉!你知不知道我還要靠臉吃飯?!今天我打不死你!」

    說著也是催動法力,整個人速度提升了幾倍,像一頭發了瘋的小野豬一樣衝了過去,李斯年趕忙迎上。

    剛才兩人交手一直只憑肉身,不曾動用法力。但李斯年先破了戒,李初一緊隨其後,再次動手二人漸漸放開了打,不但交手的速度快了幾倍,交手的威力也增加了數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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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