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闢九霄 作者:太上真君 (全書完)

 
V123210 2017-3-5 20:03:2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3 762001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 00:11
第七十章破除血誓的方法

    讓黑池監督姬飛晨?

    不是他的師父,也不是毫無關係的其他人,而是和姬飛晨暗通款曲的黑池上人?

    別說姬飛晨摸不著頭腦,就連黑流上人也覺得不對勁。但殿主發話,他也不好多言。

    “可就算是我跟他有聯繫,也沒辦法讓他在這件事上徇私啊。”

    魔門在凝聚力上不如玄門。作為魔門的人仙大魔,投名狀是很關鍵的東西。如果不肯殺人,到時黑池上人心中疑心,恐怕姬飛晨難逃一死。

    “同樣是人仙境界,我這新晉之人不比他們修持多年。”姬飛晨悶悶不樂回到住所,思考自己破局之道。

    人是肯定不能殺的。殺人之後,別指望從魔門脫身。但如果不殺人,黑池上人怎麼瞞過去?

    人仙、地仙,看似只是相隔的兩個境界,實則天差地別。

    人仙境界,需要練成五氣朝元,將大道金丹九轉。當然,這是玄門的說法。放在魔門《玄冥黑魔典》中,就是將白骨元丹神變,從中引出魔神之體。而《玄煞魔龍經》則是龍珠變化,昇華本命龍珠,練成大道龍魂。

    黑池上人已經將白骨元丹修成大圓滿,只差一步就能破殼凝練白骨魔神體。可姬飛晨才剛剛進入這個境界,接下來的道路還沒真正選定。兩人打起來,幾招之內姬飛晨必敗無疑。

    “說起來,我要殺的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拿出九雲玄晶盤,姬飛晨默默推算自己名單上諸人的來歷。

    何文開不用說,作為魔門弟子,手中殺戮過重,姬飛晨殺他毫無心理壓力。但剩下兩個目標呢?

    那個凡人家庭是一家四口,父母和龍鳳胎,是人間普通老百姓。一輩子沒有大過,老老實實過日子。

    面對這種人家,姬飛晨無論如何也不會下手殺人。這有違他的道果誓言。如果真乾了,不用魔門下手,自己道果就會馬上崩潰,境界跌落。

    玉微易天算經演算天機,忽然有天機在玄晶盤上劃過。

    晶光盈盈,龍飛鳳舞的一行大字升起:“玉澤之海,靈通之地,仙船飛樓,蜃龍泣血。”

    兩種天機法術配合推算,讓姬飛晨漸漸明白,嘆氣道:“這戶凡人家雖然普通,但他們大兒子拜入仙門,居然是玄門的修士?”

    如果姬飛晨殺他父母弟妹,回頭這玄門之人還不找姬飛晨算賬?

    “東海玄門的人?是拜入某位海外散仙門下?”

    接著,姬飛晨又去算另一個玄門門派。不久,也有所得:“這是玄門太上一脈傳承的小門派。是太清宗某位地仙的記名弟子所傳。”

    打狗還要看主人。斬殺某位地仙記名弟子的門派,指不定人家師父要出來報仇呢!太清宗在三十六上門中也是絕對的“鷹派”,他們對魔門一貫持雷霆作風。

    “如果是無為道派衍生的門派也就罷了。太清宗的附屬門派?算了吧,我可得罪不起。”

    但不殺也不行,魔門在旁邊看著,稍有一點馬腳,立刻血螟咒伺候。

    姬飛晨愁眉苦臉,暗中引動旱魃神火和陳女仙聯絡。

    女仙目前並不在九赫山,而是為煉氣士一脈做準備,前去找昔年故友商議。

    一男一女坐在梧桐樹下飲茶。大樹上紅光垂影,彩鳳生霞,朵朵靈花宛若丹雀。

    等姬飛晨將情況告知後,女仙皺起眉頭,放下杯盞沉思。

    風千里見狀,也放下茶盞:“怎麼,師妹有事?

    看到風千里,女仙心中一動,忙道:“關乎煉氣士一脈的未來苗子,師兄可不能坐視不理。”於是,她將情況告知風千里。

    風千里和旱魃女仙都是古法出身,又同為異類。一個是人死之後的屍體成魔,一個是具備人妖混血的怪物,而且都精通神火之道。二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相互扶持,最終登臨地仙之位。之所以太霄宮不敢對旱魃女仙逼迫太狠,也是因為風千里這位即將晉升天仙的師兄在。

    風千里一聽,笑道:“師妹來為兄這裡搬救兵。聽你描述,這小子跟我倒有些緣分。他轉修古法,以清泓之名廝混在玄門。我這徒兒入門,也多虧他。”

    風千里收徒畢榮,正是姬飛晨和李靜洵等人所為。

    老仙思考一番,對女仙說:“他受魔門血誓束縛,我倒也沒什麼好辦法。不過這第一步的投名狀,你我二人可以幫一把。回頭我以大法力施展幻術,將他所要殺的人隱藏,幫他蒙蔽天機。陰冥宗那些人察覺不了。就是血誓難除,恐怕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仍要在魔門待著。不過在魔門待著也有好處。若搶先一步了解魔門情報,他日救下幾個玄門之人,更方便他清泓之身積累名望。”

    “但血誓不除,終究難以安穩。難不成真等他成為地仙,自行解開血咒?”說著,女仙在身前點燃一盞神燈,燈芯有旱魃之火,引姬飛晨的魂魄旁聽。

    風千里雙手一攤:“魔門血誓千奇百怪,你若說要解焚身火咒,或者寒冰毒咒,我尚且能解開。但陰冥宗的咒法在於肉身,我解不了。我的鳳凰火燒不滅血誓,首先就把他給殺了。除非他轉修《鳳天訣》,通過涅槃之法淨化血誓。”

    但姬飛晨的功法和風千里最敵對不過,怎麼轉修?

    不過聽到老仙能解煌陽魔教的血咒,姬飛晨心中一動。

    女仙又問:“那天下之大,師兄知道哪位同道能解魔門血誓?”

    “白蓮淨宗修煉到最高明境界,號稱淨世普度,能解此咒。但她們本來就是魔宗,豈會幫這小子?”

    “說來,白蓮淨宗是玄門正派墮落的門派,難道這個門派當年沒有其他傳承?如果有其他傳承,或許還有法子。”

    “沒聽說過。”

    女仙也不氣餒,繼續問:“既然仙家不行,那麼可有法寶、靈物來解除血誓?”

    “也沒聽——”風千里突然語氣一頓,古怪說:“天地所生之物,必有相生相剋之物。血誓固然難得,但未必沒有破解之法。師妹還記得曾經為兄研究過煌陽魔教的血誓?”

    “煌陽魔教的血誓以焚身滅神為主。記得師兄說過,如果能盜取他們的三聖旗幡或者用你的鳳凰天火,可以解除血誓。”

    “然也。天下萬物有生剋之理。既然血誓有所依憑,那麼只需把依憑發誓之物偷來,此誓自然迎刃而解。小子,你們陰冥宗的血誓是怎麼下咒的?”

    透過火焰,風千里對話姬飛晨。

    “蠱蟲!”姬飛晨不假思索:“陰冥宗中有一隻蠱蟲,每當門人發誓的時候都會在蟲母面前發誓。”

    風千里聽後,了然道:“以蠱母下咒,血螟咒實質上就是另一種子蠱。取蠱母之血混合天香玉露等物,可淨化血螟咒。”

    但且不論蠱母在陰冥宗深處戒備森嚴,就連天香玉露這種寶物也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這玉露是百花精氣所成,需要特殊秘法,經春夏秋冬,寒暑陰陽交替後方才能凝一滴。昔年旱魃女仙曾經飲用過一滴,消解體內戾氣,那還是三千年前的時候所得。目前,她上哪去找?

    不好辦,但總歸是一線希望。

    女仙和姬飛晨記下,風千里隨後又給出兩個方案。

    “白蓮淨宗的人不可能幫忙。但如果能找到昔年白蓮宗地仙煉製的淨世白蓮,取蓮瓣一片就足以破誓。這白蓮乃地仙道果,相當於地仙百年法力,可淨化詛咒。”

    “這也不好辦,還有呢?”

    “既然是誓言,便有替代之物。尋顛倒因果之物,將血誓造成的傷害轉移,這是一個暫時避免血誓威脅的法子。回頭躲上幾百年,修成地仙后自然迎刃而解。”

    “當然,你要能找到某些斬斷因果專用的仙器,直接斬斷血誓,一切當老夫沒說。”

    破除血誓,方法肯定有,關鍵是能不能想到。

    姬飛晨忽然靈機一動:“如果……如果我用某些特殊丹藥強行提升修為呢?不是有些丹藥可以讓普通修士暫時發揮超階級的力量?那麼我用這種丹藥暫時成為地仙,然後化解血誓後重新跌落境界,這樣可行麼?”

    他的話一說,陳娘娘和風千里眼睛一亮,同時施法推算這種方案的可能性。

    半響後,風千里演算妥當,看向陳女仙。女仙道行不如風千里,又過一會兒才算明白:“以往,臨時突破境界的法子都是對敵時候的最後底牌。自殘解體獲取臨時而強大的力量,僅次於自爆的威力。所以,很多魔門修士雖然臨時具備地仙之力,但都因為倉促迎敵,來不及破解血誓。”

    仔細想想,這個方案一直沒被魔門修士想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太雞肋。只有修為精深的人仙修士才能使用。而且必須冒著自殘的危險,服用某些特殊丹藥或者施展特殊功法。再者,能不能成功還不清楚,也不好找地仙前輩幫忙推算。

    女仙問風千里:“小妹算來,這法門可用,但紕漏太多,需要有地仙護法。師兄以為呢?”

    “第一,突破地仙境界所用的丹藥。第二,兩位地仙相助護法,避免自殘時造成永久性傷害。第三,成功率只有五成。不成功,修為倒退。”

    “五成?那也不少了。”姬飛晨當機立斷:“就用這個方法,回頭請兩位前輩護法。”

    “護法沒什麼,但是先打擊你一下。突破地仙所用的丹藥你自己準備,老夫和師妹都不會煉丹。”

    姬飛晨神色一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兩位前輩精通神火,難道都不會煉丹?”

    風千里不以為然:“丹道博大精深,我二人並非專修丹術。一般平常用的丹藥尚可,可這種特殊丹藥,我倆煉不出。必須找專門的丹道高人。而老夫性格乖僻,友人稀少。師妹也是太霄宮在逃之身,不便找人。所以,這東西自然你來找。先說好,這種丹藥不好煉,必須丹道宗師才可。”

    雖然難,但曙光已經出現。姬飛晨拜謝二仙,回頭準備和黑池上人動手“殺人”。同時,二仙從梧桐坡下山,先將人救走,然後以幻術重新變化成目標,為姬飛晨打掩護。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 00:17
第七十一章投名狀(上)

    天色漸昏,夕陽暮落。

    何文平晃晃悠悠從天空墜落。他氣喘吁籲,衣服上血跡斑斑,已經沒有法力繼續飛行。踉蹌走了幾步,最終來到一顆大樹下倚靠。

    望著南方,何文平喃喃自語:“距離煌陽教還有百里。只要進入他們的領地,陰冥宗的人不敢正面追殺。”

    何文平被姬飛晨設計,找到自己父母的遺骸,讓他升起尋找記憶的念頭。而他挖掘骨樹的事情已經被鄭瓊和羅青衣得知。在二人的提防下,何文平去忘川鏡找記憶時,直接被撞個正著。

    不過何文平反應快,尋到機會逃出陰冥宗。

    正逢姬飛晨突破人仙,於是陰冥宗讓他來清理門戶,當做他的投名狀之一,也用來當做他的警示。

    何文平休息後,正要繼續趕路,忽然背後有烏光漫天,水浪漫捲,一道身影凌波虛渡而來:“師兄,這是往何處去?再往南,可就不是我們的地界。”

    何文平目前還未曾參悟道果,哪裡是姬飛晨對手?他看著追上來的姬飛晨,沙啞說:“師弟修煉有成,對自己入宗門之前的記憶,可曾恢復?”

    “還沒。不過師兄不好好修煉,非要去忘川鏡找記憶,已經觸犯門中忌諱。即便是師父也難保你性命。”

    “保我?”何文平露出譏諷之笑:“當初不就是他從我家將我擄上烏金山嗎?”何文平恢復一小部分記憶,已經想起自己當初被黑流上人帶上山的事情。

    “他害得我家破人亡,誰要他保!”何文平罵了兩句,然後冷笑看向姬飛晨:“你也別得意,等你恢復記憶後,我在九幽之中看你怎麼行動!”

    姬飛晨面無表情,紅日徹底落入西山,白月復起照亮夜幕。銀光下,他看著何文平久久不語。

    對何文平的選擇,姬飛晨很理解。

    被魔門封印記憶,恢復記憶後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報仇。然而,恢復記憶的時候必然是成為人仙后,魔門血誓已經融入道果,很難叛出魔門。加上魔門準備的投名狀,幹下這些事情后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只可惜我穿越的時候已經在魔門,沒有和原主魂魄融合,沒有曾經的記憶。不然,心中應該也會不舒服吧?只是好歹借用原主這具肉身,大不了日後幫他家報仇。”

    “師兄,一路走好。”姬飛晨隨手灑下弱水。三陰之水銷魂蝕骨,輕而易舉把何文開殺死。

    黑池上人在後面跟著。他今日穿著一身墨色長袍,頭戴魚尾灌,手持鴻鵠羽扇,慢悠悠走上來:“不錯,師門叛徒已經解決。”他觀察戰場。地面整潔乾淨,除卻地上一灘黑水外再無其他東西。

    “只是有點可惜,他修煉的法門和你不合適。不然你奪其法力,能增強你的修為。”魔門之中,勝利者奪取失敗者的法力和財富,屬於正常現象。

    強者為尊,物競天擇,撕開一切道德束縛,正是魔門所崇尚的理念。

    姬飛晨微微皺眉,但沒吭聲。奪人法力練功,會讓自身法力駁雜,日後境界漸高時就會出現紕漏。再說,他已經轉入煉氣士法門,何須吞噬他人功法?

    但魔門正是靠著這種方法,才能在修煉速度上遠勝玄門。哪怕叛徒再多,哪怕魔門前輩將後輩弟子當做“糧食”,仍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拉出一個龐大的勢力。

    見姬飛晨沉默不語,黑池上人誤以為他在思考記憶的事情,開解道:“凡塵俗事紛擾本心,所以入門之後會封印記憶,直到修成道果後記憶解除。這是我門長輩的一片苦心。”

    一片苦心?姬飛晨心中冷笑:不封印記憶行麼!要知道,當初那些弟子教眾可都是坑蒙拐騙拉入魔宗的。很多人都是從家中強行擄來。這些人如果留著記憶,會老老實實修煉?魔門的規矩,一開始封印記憶,等他們到人仙境界,三觀重塑後,自然也由不得他們了。

    “我有《太上云成龍微玉華真解》穩定心神,不至於走火入魔,但其他人未必如此。”濁氣入體,蒙蔽心智,各種慾念增長,加上魔門的引誘。大家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最後魔門再用投名狀推一把,很多人自暴自棄,徹底淪入魔道。能在這種情況下仍然緊守心神,恪守本心之人少之又少。

    “弟子明白。”姬飛晨故作情緒低沉,和黑池上人前往下一個目標。

    對姬飛晨的情緒,黑池上人也明白。當初他也是如此,而當初陪他進行試煉的人正是黑流上人。那時候他年紀輕,意氣風發,黑流上人以一副好師兄的模樣指點他各種修行,他也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師兄。

    “當年我敬他為兄長,對他的話不疑有他。直到作惡之後被玄門之人追殺,方才明白陰冥宗的心思。我當年對某位仙家的孫女施暴,導致我名聲徹底臭了,再也無法和玄門聯繫。而黑流更是將我當做他的替代品,用來塞住我那位好師尊的嘴。”

    魔門斬斷自家弟子的脫身之路,卻又給出另一條道路。只要修成地仙真魔,自然而然成為魔宗高層。

    人仙時候是給人打工,但地仙之後卻成為魔門這個體系的受益者。因此,很多受害人成為地仙后反而繼續維持這個體系,變本加厲壓榨自己的後輩,發洩自己當年的抑鬱。

    一代代下來,造成玄元兩道截然不同的價值觀。

    黑池上人見玄門無法投靠,索性繼續修煉魔功,以求晉升地仙,到時候成為陰冥宗的得益人之一。

    “以門派萬眾而奉己身”這正是魔門立派的精髓。不然,魔門自私自利,何嘗有服務眾生,立派傳道的心思?

    二人乘雲趕路,從南疆往中原趕來,最終落入一個小山村。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如今夜色良辰,家家戶戶點燃油燈,遠遠看去如同閃爍微光的螢火蟲在夜幕中聚集。

    找到自己的目標,姬飛晨問黑池上人:“師叔可知道,這戶凡人是什麼來歷?”

    黑池上人眼一瞇,故作不知:“不清楚。想來也就是普通人罷了。”

    姬飛晨推開屋門,黑池上人站在門口,只聽裡面幾聲慘叫,隨後烈火點燃,一家四口死於非命。

    黑池暗中掐算,的確在天道中察覺到這戶人家的死亡,滿意一笑:“走,做第三件事。把元平宗的人殺了。玄門之人手段千奇百怪,讓他們逃一二人也無所謂。大抵上覆滅這個門派就行。”

    二人離開後,旱魃女仙出現在著火的屋子裡。地上四具燒焦的屍體變作四個木偶,她伸手一指,將木偶收入袖中。

    這戶人家被她事先救走,並且用木偶替代之法假扮一家四口。姬飛晨殺的人,正是這四個木偶。

    “我這邊好做,就是不知道,師兄那邊怎麼應對。”女仙離開,左鄰右舍的人趕來滅火。但最終火勢太大,無法救人。撲滅時,只剩一片灰燼和幾具無法收斂的骸骨。

    村里頭沒什麼錢,自然沒辦法風光大葬,於是周遭鄰居草草撿了幾塊“骸骨”,用席子一卷,直接下葬。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 00:18
第七十一章投名狀(下)

    東海藏龍,乃散仙匯聚之地,其中有一座飛雲島,風景奇秀,仙氣瑩然。百川爭流,千崖競秀。島上玉樹婆娑,仙禽靈獸常棲。

    有一位年輕男子正在島上梨園練劍,忽然心緒激盪,久久無法平靜,冥冥中似乎有一件大事關乎自己命運。

    他施展師尊所傳的“玉微易天算經”掐算因果,但最終毫無所得。於是,提劍前往飛雲宮請教師尊。

    他這師尊是一位女仙,在海外小有薄名,號“玉芝仙姑”。

    聽聞弟子來意,仙姑暗中掐算一番,頓時臉色驚變。

    “師尊?”弟子見師長久久不語,試探問:“難道是弟子有什麼大劫?”自家成仙只差玄關一步,莫非是有什麼劫數來了?

    “你離成仙只差一步。待你成仙之後,再來找為師詢問。”仙姑不肯在此刻開口。但弟子哀求道:“師父曉得弟子心思難定,如果不清楚這件事始末,哪裡能靜心求仙?”

    拗不過自家徒兒,仙姑只好道:“為師推算因果,你們傅家有變,親眷恐怕已遭魔人毒手。”

    “什麼?”傅玉堂大驚,連忙追問。

    女仙全盤托出,把魔人殺害其一家的事情說了。

    見傅玉堂魂不守舍,仙姑嘆息道:“你心思不定,想要這也是你成仙之前的因果。你且出島回中原了結恩怨。日後成仙再入飛雲島。”

    傅玉堂握緊拳頭,沉聲問:“師尊可知道,是何人下手?”

    “陰冥宗之人,似是某位新晉人仙。想必又是魔門的人仙試煉?”魔門風格,玉芝仙姑耳聞久矣。

    “他已成仙業,你肉體凡胎,出島報仇不過是給你們家多添一條亡魂。”仙姑思量之後,又道:“我聽聞靈微仙府即將出世,你前往仙府一探機緣,若能獲取伏魔法器,當能為親人報仇。”

    “靈微仙府?師尊,那是何地?”

    “靈微仙宗是玄門某個上門洞天,被魔門覆滅後傳承了斷。而今仙府出世,想來其脈氣數未絕。我予你修書一封,你前往太清宗暫作投靠,和太清宗諸位同道一起去。”想到靈微仙府出世,女仙不自覺想起自家傳承。

    “我們這一脈被滅門三千年,至今除卻我這零星傳承外,不知可還有其他同門?”心中一動,仙姑又對傅玉堂說:“你這次回家,路上找找我們這一脈是不是在中原還散落其他傳承。若能尋得同道,日後才好復興。”

    仙姑寫下書信,又取陰陽二氣煉成一把“龍鬚寶劍”:“這劍你拿去,可為你護身擋災。”

    ……

    姬飛晨做下“惡事”,已經引來報復,而他現在正準備自己最後一樁“投名狀”。

    這最後一個目標是元平宗,一個玄門不入流的小門派。

    玄門大昌,三宮之下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還有諸多不入流之門派。元平宗的宗主就是太清宗某位地仙座下的火工童子。後來下山修煉有成,建立元平宗。這個名叫元平宗的小門派只有三代人。除卻宗主外,還有他收下的五個徒兒以及十二個再傳弟子。

    夜深人靜,二人來到宗門所在的靈山。

    黑夜中難見風景,但鳥歇獸眠,山中寂靜,唯有低沉的道音在宗門中迴盪。

    姬飛晨單槍匹馬殺入門中,黑池上人負責在旁邊望風。

    “這裡……有些安靜。”黑池上人打量靈山,沒看出山中有什麼異樣。於是,坐在一顆蒼松下等候。

    過了一會兒,煞氣沖天而起,一條冥河倒掛天幕。雖然有仙光祥雲反抗,但最終三陰弱水沖刷萬物,讓仙光節節敗退,最終整個門派雞犬不留。

    察覺姬飛晨完功,黑池上人露出笑容:“成了。”這下子,日後姬飛晨再也別想和玄門往來。

    當然,這一切也是幻術。

    當二人離開後,蒼松化作一位老仙,伸手一招。面前青山蕩起漣漪,有一卷山水丹青畫從大山中飛出,正是元平宗滅門的景象。

    風千里將圖卷一抖,畫卷化作白紙:“出來吧!”

    元平宗掌門帶著一眾弟子戰戰兢兢從旁邊走出。

    “多謝前輩搭救之恩。”

    老仙頷首:“老夫藉此事佈局,未免魔門之人有所警覺,還望諸位暫且隨我回梧桐坡修行。”

    跟隨地仙修行,這是求不得的大機緣。眾人之人不會反對,當即和風千里回返梧桐坡。

    ……

    三件事做完,黑池上人對姬飛晨徹底放心。做完這些事,便是真正的魔門中人,於是帶他往西而行。

    “師叔,這方向不是回宗門?”

    “嗯,我們去靈微仙府。”

    “靈微派不是早就覆滅了麼?”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靈微派畢竟是玄門大派,而今又有復興之勢,仙府出世尋找傳人再續道統。府中有些東西,我們元道勢在必得。我要煉製玄冥七竅丹,有味大藥就在這裡。”

    姬飛晨目光閃爍,一副了然的模樣乖巧跟黑池上人隨行。

    “靈微仙府曾經是玄門一個大派所留,說不定就有什麼寶物。”姬飛晨暗思:“而且這件事如果運作好了,我還可以讓玄門清泓的身份再度露露臉。”

    魔門匯聚,玄門同樣不甘落後,到時候這座仙府便是大家另一次見面的地方。

    “如今已經過完年,不知道玄門那些熟人,又有幾人突破人仙境界?”

    路上,姬飛晨向黑池上人討教人仙修行。

    姬飛晨已經是真正的“魔門之人”,黑池上人又有愛才之心,於是便講解說:“玄門曰'大道玄之又玄',以道為母,為天地根,將修行稱呼為求道。然而天道茫茫,就算有道果勘測天地,通曉玄理,可想要求道仍遙不可及。

    我們元道則認為,天地之化莫過於元氣推動,比起虛無飄渺的天道,更注重元氣、法力的凝聚,從實體入手,腳踏實地一步步來。”

    “咱們陰冥宗的白骨魔神法相,就是參照某位上古魔神而來。”

    簡單說,在人仙這個境界要不要選擇將魂魄和肉體融合,這就是玄元兩道最大的差別,且無法兼容。

    魂魄融入肉體,肉體精神徹底歸一,就算被人五馬分屍,砍頭斷首,仍然可以不斷重生。而如果選擇玄門的元神法門,日後肉身受損,可以再換一副皮囊,並不會損害元神。

    姬飛晨目前正面臨這個抉擇。不過他剛剛晉升,道果之妙還沒真正參悟透徹,這一步還不著急。
V123210 發表於 2017-4-3 13:42
第七十二章甘露宮的魔女

    霍玄山,這些日子以來不斷能聽到龍吟鳳鳴之音,時常有青霞金光在山中閃現。

    周遭凡人嘖嘖稱奇,曾有不少膽大之人上山探尋,最終被一股無形力量迷惑,等回過神時,已經走出大山。

    “我等佈置禁法,不讓凡人靠近此地。那些魔人應該不會刻意下山去找他們麻煩。”一群玄門仙家在山中打坐。

    玉樹成蔭,懸花結彩,仙光盈動。諸仙或臥雲床,或坐蒲團,或盤蓮台,彼此之間三五成群,正在討論靈微仙府之事。

    太清宗共計來五位人仙。景軒成仙之後出山歷練,便隨幾個師兄前來。

    太清五人和另一個年輕男子坐在青蓮花上。景軒對傅玉堂說:“怎麼樣,中土這邊的行事風格和海外不同,可曾適應?”

    傅玉堂持師尊手書來找太清宗。太清宗知曉玉芝仙姑的來歷,於是讓景軒帶他一起。看到傅玉堂的功法路數,景軒心中有幾分了然。和顏悅色,一路上多有照顧。

    “玄門作風,大致都差不多。我們海外出世仙府,也是挑選繼承人,然後找人去繼承。前來幫忙的人可以分上一部分物品作為報酬。對了,景軒師兄,這座仙府的傳人,太清宗不過問麼?”

    “靈微仙府並非太上一脈傳承。所以,我們沒有尋找相應傳人。不過來的時候師父說過,靈微仙府的伏魔之器並非靈微派所煉,而是上古流傳。因此我們各憑機緣,何人得到,全憑天意。”

    不一會兒,空中紫霞氤氳,異香撲鼻,太元宮之人到來。

    諸仙起身相迎,只見五位金服男子帶著一小童入場。香風習習,瑞靄騰騰,太元宮之人坐在主位上靜候。

    看到太元宮前來,太清宗諸人面色不虞。

    張元初不知何時跑到景軒旁邊,他低聲說:“瞧見沒,太元宮這吃相,可真夠難看的。”

    景軒笑了笑,沒有說話。

    比起魔門,玄門默認仙府繼承按照緣分深淺。比如,曾經仙府主人的轉世之身,那肯定是仙府第一繼承人。只要他出現,玄門其他人再怎麼樣也不能去爭。不然,只要和太霄宮一說,太霄宮馬上就會派人出面主持公道,維繫玄門之間的公正與和睦。

    雖說玄門中偽君子不少,但明面上必須有“名分”“大義”之類的東西後才能行事。

    “這次我們玄門來了八個洞天,三十個福地。沒想到太元宮居然也來人了。”

    “太元宮能找到昔年靈微仙府的某個童子轉世,也是他們的本事。”太清宗某位仙家冷冷瞥了一眼太元宮那邊的童子。

    童子不過八歲,是昔年靈微仙府之人的轉世身。

    “按照老規矩,這人肯定是拜入某位太元宮地仙名下,回頭將靈微仙府收入太元宮名下,作為他們的洞天別府。”

    “輪迴轉世玄之又玄,人仙推算和自己大有源源的親眷尚可,可如果想要算陌生人的前世,至少需要地仙道行。不知,這是太元宮哪位地仙前輩的手筆?”

    對太元宮的做法,各大洞天心思各異。有幾個門派本來也找到類似靈微派的傳承,想要分一杯羹。奈何太元宮勢力強橫,他們無法正面對抗。

    “幾位師兄,我們道德宗沒人。你們太清宗也沒準備傳人麼?”張元初對太元宮頗有微詞。

    太清宗五人同時搖頭。

    景軒隨後又道:“不過咱們雖然不插手,但如果有人求上門來,也未必不能干涉。”他一臉高深莫測,太清宗諸人面帶笑意,一個個含笑點頭。

    靈微派昔年可是洞天大派,門人不知凡幾。太元宮只不過找來一個童子罷了。萬一當年的宗主或者其他長老轉世,豈非緣分更大?

    “雖說輪迴之後因果俱消。單對我們修道長生之人,又豈能完全否認?靈微派覆滅,眾多弟子慘遭殺劫。但他們可有不少好友在世呢!”

    張元初一怔,恍然大悟: “你是說……”

    “不急不急,先看看,到時候再說。”

    太清宗不准備收徒來接受仙府。但如果有靈微仙府之人找上門來請他們幫忙,那就兩說了。能壓一下太元宮的氣焰,太清宗很樂意。

    “只可惜太霄宮一直以來態度超然,這種事情不會摻和。而我們名義上的魁首……”景軒嘆息不已,太上傳人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誰知道來不來呢?

    ……

    就在玄門漸漸匯聚的時候,霍玄山另一側的山陰之地,同樣有眾多魔門之人前來。

    此地荒涼貧瘠,怪石嶙峋,渾濁煞氣從地下冒出。但就在這荒蕪之所佇立瓊宮玉樓。白玉為磚、琉璃作瓦,一座座宮殿雕龍刻鳳華美精緻,盡顯奢侈富貴。

    宮中,眾多魔人飲酒作樂,喧鬧之聲遙遙傳出。

    姬飛晨隨師叔而來,他抬頭一瞧,宮殿上有“甘露宮”三字。

    “甘露宮,這倒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甘露宮,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宮殿。據說是前朝亡國之君為愛妃所建立的寢宮,勞民傷財,耗費十年之功,花費千萬之巨。宮成沒幾年,便被大鴻帝朝攻破都城,最終在大火中毀於一旦。

    似乎看出姬飛晨的想法,黑池上人笑道:“當年那場火併非凡火,而是魔妃娘娘以三昧真火祭煉宮殿,將宮殿化作她的隨身洞府。魔妃娘娘脾氣不好,一會兒小心點。你這性子不慾和那些人廝混,便往後面坐,找我們陰冥宗的同伴。”黑池上人囑咐後帶姬飛晨入宮。

    魔妃娘娘,正是前朝迷惑君王的寵妃。她是魔門中人,借王朝之力參悟大道。昔日她曾發下道果誓願,其中一誓就是要“覆滅人間王朝”。

    道果誓言是什麼,道果誓言就是自己對自己人仙修行所出的題目。明心悟道,比起旁人,修道之人自身應該最明白自己求的是什麼道。人仙境界自己給自己編題目,等題目完成就相當於晉升地仙。三個誓願,正是這個“修道題目”的三個條件。

    當前朝覆滅,魔妃的道果誓願完成,本應一步登臨地仙真魔之尊,成就魔門一方巨擘。奈何玄門眾地仙阻攔,最終將她肉身打殘,只具備地仙道果,沒有地仙真身。但她推算天機的手段不弱,如今仙府出世,便過來碰碰運氣。

    黑池上人過去跟她打招呼。

    姬飛晨快速一掃,甘露宮大殿中有形形色色的魔人匯聚。因修煉功法不同,諸人外相各有不同。有人文質彬彬,儒雅清修,好似玄門羽士。有人粗獷狂暴,背生四臂。有人藍面紅發,面目猙獰。有人白髮黑顏,神色兇戾。

    在中央鸞鳳金塌上,倚著一位艷麗的魔女。她青春永駐,朱顏不改,舉手投足間有顛倒眾生的魅惑。眼眉秋波一動,讓人心中發麻。

    “她可比羅青衣的魅術高明多了。”姬飛晨嘆了口氣,哪怕是他心中也一陣陣激盪。於是,他默默施展“白骨觀法”,將眼前眾人化作一具具白骨。

    ”黑池師弟,你帶來的這小子倒是不錯。“魔妃見姬飛晨施展白骨觀法,自身一股死氣外露,心中一動:”你們黑脈什麼時候又有這種俊傑?“

    “哼!他是黑流的徒兒。”黑池上人裝作不忿,露出一縷殺機。

    “黑流老賊?”魔妃有些吃驚,再度打量姬飛晨:“你們陰冥宗的《玄煞龍經》,也對,如果是《玄冥典》,他也活不下來。”

    黑流上人在諸多魔修中的風評可不好。

    魔妃昔年和黑流上人這個陰冥宗的傑出傳人大有恩怨。揮揮手,懶得搭理姬飛晨。

    姬飛晨靠著陰冥宗弟子坐在位置上。來的都是熟人,凌風和鄭瓊都在。不過在場都是男修,沒有女人。

    於是,姬飛晨問凌風:“怎麼,這種熱鬧,青衣師姐不是最願意來?”

    “甘露娘娘不喜歡女修,所以門中女弟子懶得來湊熱鬧。”

    仔細看看,北方蟾宮、南方煌陽魔教都有來人,黑聖宗和六臂魔神宗的人也在,然而唯獨不見白蓮淨宗的弟子。

    姬飛晨往上頭一瞄,魔妃已經和某位六臂魔神宗的凶人勾搭上,二人當眾毫無顧忌做風月事。

    旁邊靡靡之音不絕於耳,姬飛晨閉目養神,正要躲清靜,忽然又有人給他傳音:“餵,姓姬的。聽說靈微仙府出世?你去不去?”

    姬飛晨從九赫山離開的時候,塗山曾經給他一道彌天符。借助這道靈符可以讓他倆對話。

    “我就在靈微仙府。怎麼?你也要來?”姬飛晨睜開眼,端著酒爵飲酒。

    “我就算了,那裡有伏魔法器出世,對我又沒什麼損失。倒是仙魔之爭,可以瞧瞧。對了?你可知道那法器是什麼?”

    聽出塗山話語中的笑意,姬飛晨反問:“怎麼?你知道?”

    “當然,我小時候聽母親說過。那是玄門當年針對四方魔教所煉製的煉魔之寶,是一套九面的旗幡。”

    “旗幡?一套九面?”姬飛晨心中一震,眉心祖竅中的九霄玄金龍神塔突然跳動。

    姬飛晨心中暗思:“我這龍神塔威能莫大,僅僅第一件九雲玄晶盤就讓我推演之術威能大增。如果再煉製一件法寶的話……”

    法寶不宜多,畢竟法寶的祭煉和保養很麻煩。但陣籙圖的妙用不同,帶一些各種屬性的法寶可防備不時之需。然而姬飛晨的九霄玄金龍神塔中自帶九件法寶。可以說,煉成這一套九件的法寶,就足以讓姬飛晨應付所有劫難。按照姬飛晨自己的想法,他真正準備祭煉的法寶只有兩件。

    一個是二十四碧潮珠,相應二十四諸天節氣運轉,是他大道所在。

    另一個,便是九霄玄金龍神塔。

    比起碧潮寶珠需要功德,神塔的要求極高。第二層的陣籙圖還沒凝聚不說,作為法寶的載體,仍然需要一套九件的法寶。

    “諸多法寶中組合類法寶最珍貴。而一套九件更是少之又少,如今碰到不容錯過。”

    塗山在另一頭繼續說:“這套法寶名喚九霄青雲明微伏魔幡。組合起來,堪比仙器之能。而分開,每一件都能視作頂級寶器。”

    法寶的品級有法器和寶器之分。法器僅是軀殼,而寶器已經在器物中點出靈性,蘊含大道真性。

    “這套法寶能組合仙道殺陣,昔年四方魔教分裂,此物功不可沒。而今應該有四方魔教的人在?”

    “嗯。煌陽魔教和北方蟾宮都已經來人。東西兩脈不見傳人,但想必也快了。”

    沒多久,魔妃和那人完事,又有幾個人上去廝混。最終黑池看不過去:“娘娘,說正事吧。”

    煌陽魔教來的是七變神部之人。但為首者,是一位年輕男子,修為和姬飛晨彷彿。他也看不過去,於是對魔妃說:“娘娘,開始正事吧。這次我們奪取仙府,按哪個方法來?集中奪取,還是各憑手段?”

    魔妃推開身上的大漢,笑道:“少教主太心急。這次本宮主持大局,何須去奪?我們學著玄門,也來一個繼承仙府,難道不好麼?”她拍拍手,幾個侍女帶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少女前來。

    “本宮這個弟子,你們以為如何?”

    諸人看去,頓時心中恍然。魔妃這個女弟子來頭不小,是靈微派曾經的嫡傳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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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仙府出世

    “玄門成天說什麼道德天數。而今咱們把握靈微派傳人,不如也在大義名分上爭一爭?”

    魔妃的笑聲迴盪在大殿,諸人相互看看,紛紛點頭。

    “但那幾件伏魔之器,我們煌陽魔教要了。”

    “要?少教主是不是太不把我們蟾宮看在眼中?”對面一個陰柔男子發話:“那幾件伏魔之物對我們四方魔教意義重大,憑什麼就給你們南方教?”

    蟾宮和煌陽魔教皆是上古一脈分裂而來。彼此之間爭奪正統之位,明爭暗鬥多年。塗山所言的那套伏魔之寶,跟上古魔教分裂大有淵源。

    “因為我們能將那些東西扔到火山焚毀。你們能怎麼做?送去冰窟?萬一被人拿走呢?”

    “極北之地苦寒酷冷,萬物皆難存活。扔到那裡頭,被寒風凍碎磨滅,有何不可?”

    姬飛晨心中一動,想到“極北見玄冥”的傳說。極北之地有玄冥出沒,到底玄冥是什麼,至今沒人說得清。但如果將法寶扔到那裡,或許真能摧毀也說不定。

    見兩脈又要起爭執,眾人連忙打圓場。

    “反正兩方都是要摧毀伏魔之寶,回頭不管誰拿到,就承諾將寶物摧毀,不就得了?兩方各自拿一半,回頭在兩地毀滅,不比某一方拿回去,然後被玄門劫走要好只要那套法寶不全,對我們元道的克制不大。”

    兩大魔教暫時停歇爭執,眾人也各自說了自己的要求。

    黑池上人報出六種天材地寶。周遭諸人目光閃爍,猜出黑池上人這是在放煙霧彈。

    到底黑池上人需要哪種材料,即便是凌風這個徒弟都不清楚。

    “我這師叔太謹慎,他手頭目前到底有多少材料,還差哪種,旁人根本不曉得。不過塗山應該已經和他接觸?那靈卵不知道在不在他手中。”

    黑池上人煉丹,早在幾十年前就開始準備。各種材料暗地裡準備很多,然後不斷放煙霧彈,目前少什麼藥材,外人根本不了解。

    坎冥殿主讓荀易臥底,就是讓荀易探究這些東西。

    眾人合計後,繼續飲酒作樂。

    瞧見諸魔故態萌發,姬飛晨半路離席,在甘露宮中打轉。

    姬飛晨遊覽玉宮,只見九曲欄杆雕金鑲玉,八重樓閣丹柱碧瓦。還有亭台之間的麒麟、蟠龍等祥瑞雕像,一個個栩栩如生,內中封印獸靈精魄。如果外敵入侵,可以當做守護靈獸驅逐外敵。不遜色姬飛晨仙府處的狻猊石像。

    “甘露宮的確不小,不愧是前朝耗費國力人力所打造的皇宮重地。”

    姬飛晨轉悠半天,來到甘露宮的核心重地——承天台。

    承天垂兆,萬壽永昌。

    這座承天台是魔妃蠱惑前朝君王所立下的天台,可通達天道,增強修士的占卜推演之力。還能承接天露,孕養靈華。前朝君王思慕長生,又想執掌天命,就順魔妃的意思打造承天台。

    這裡修建精美更甚他處。整座承天台以白玉砌就,瑪瑙妝成。高三十三丈,耗費無數人力物力。

    “換成前世度量,一丈三米,有百米之高。這座高台的建造,不知底下埋著多少骸骨?”

    據說,承天台建成之日,前朝立刻舉行大典占卜國運。承天台第一樁天命昭示,就是預言前朝的覆滅。

    看空中星華月魄撒入承天台,落入上方一根根雲表方柱中,姬飛晨閃過羨慕之色。

    而今魔妃以承天台接引日月之精華。天台八方的雲表方柱中積蓄諸多星露、月露,甚至還有不少赤氣沖天冒頭。那是純陽之水,一年才能凝練一滴。

    “魔妃掌控承天台,此生無需為錢財靈物發愁。”

    姬飛晨看罷,繼續遊覽甘露宮。無意間,碰到同樣在花園躲清靜的魔妃弟子。

    少女在湖畔觀水,那湖面水光粼粼,垂星映月,金芸紅蓮花開滿池。忽然,她有所感,扭頭張望:“誰?”

    姬飛晨施施然走出:“在下陰冥宗姬飛晨。剛剛在殿中和姑娘打過照面。不知姑娘芳名?”

    “陶婉如,師承甘露夫人。”

    二人打過招呼,場上一片沉靜。只有幾隻夜鶯在遠處漸生新芽的春柳上鳴叫。

    最後,姬飛晨打破僵局:“姑娘記得前世?”

    “不記得。”

    “那你……”

    “你想問我,為什麼明知道自己前世是玄門之人,但今生要為師尊奪取仙府? ”

    “嗯。”姬飛晨隨後覺得自己問題不合時宜,又補充說:“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和玄門準備的陷阱?”

    此話一出,陶婉如看向姬飛晨,雙眸明亮而璀璨:“原因很簡單,我要給父母報仇。前世是前世,我又沒有前世的記憶,這座仙府送出去後能讓我今生報仇,有何不可?”

    “只要能報仇,什麼靈微仙府,你們要拿就拿去。”少女面無表情,姬飛晨凝眉推算,借助少女本身做引,總算明白她來歷。

    正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萬物眾生在天地面前一視同仁。轉世輪迴後,你今生父母是什麼來歷,由不得自己挑選。

    少女的父母是一對魔修,因為修煉魔功而被玄門之人誅殺。但他們對自己的女兒的確不錯。所以少女心中懷恨殺父母之人,拜入魔妃娘娘座下。

    “我父母被玄門之人所害,我當然不會跟他們聯合。閣下可以放心了?明天就有勞閣下和諸位同道為師父奪取仙府。”陶婉如起身,從姬飛晨旁邊走過,隨手將自己采的蓮花塞在他手中。

    “倒也是個硬脾氣的主。”望著陶婉如的背影,姬飛晨手一抖,又把蓮花落入水中。

    紅蓮亭亭玉立,隨月色而動。姬飛晨站在池畔,思考自己明日的對策。

    一夜無眠,第二日諸魔收拾準備,和玄門之人正面對峙。

    在兩方人匯聚之地,有一座山谷。谷中金光青霞騰騰,重重金闕紫府若隱若現。

    “這座仙府,比我那蝸居要強多了。”姬飛晨遙遙眺望,明白仙府即將出世,趕緊把碧潮珠埋入水中,回到陰冥宗諸人處。

    鄭瓊疑道:“師弟剛剛去哪了?”

    “沒什麼,四處看看。東西兩教的人不來,總覺得有問題。”

    “他們不來更好。”旁邊煌陽魔教的人暗中嘀咕。“他們來,到時又要打一場。”

    四大魔教不睦,這才符合大家的利益。不然全盛時期的四方魔教,比聖地都不遜色,豈非又是血海的競爭對手?

    魔妃率眾魔和玄門之人攀談。看到魔妃,玄門諸多老人紛紛提醒後輩:“你們小心點,緊守本心,不要被她迷惑。”

    魔妃剛至,便有道果徐徐升起。諸仙面前幻象叢生,霓霞紅霧中有一位嬌媚妖嬈的女子。

    年輕修士心神恍惚。景軒暗中掐“青蓮訣”,張元初默誦《道德經》。魔妃出現的那一剎那,便有細語聲綿綿不絕,擾亂諸修道果。

    “地仙道果,果然不凡。”姬飛晨站在魔門陣營,都感覺到自身道果受到壓制。

    按照姬飛晨的理論,道果類似於信號塔。地仙級別的道果肯定比人仙要強。魔妃的“信號”太強,擾亂諸仙本身的道果。

    此刻,非但天機朦朧無法窺探,就連諸仙心智也被魔妃迷惑。

    “娘娘,別過分了!”太元宮中,有人拿金鐘一敲。清脆道音震動乾坤,驚醒諸仙。他身後浮現自己的道果。那是一座宏偉壯麗的金殿,不遜色甘露宮。宮中響起天人傳道之音,將魔妃的天魔幻象抵消。

    “你們這些魔人前來,又準備搶奪仙府?”

    “不,我們這次是來繼承的。”魔妃笑吟吟拉自家徒兒往玄門眾人面前一推:“你瞧,本宮這徒兒是靈微仙府的人。她有感仙府跟她有緣,央求本宮帶她過來。本宮尋思著,這路上或許會有不長眼的畜生們搗亂。於是,招呼諸多好友一起來幫忙。怎麼?諸位有道之人在此匯聚,不會是跟那些小畜生一樣,貪圖我家徒兒的仙府吧?”

    魔妃話語帶刺,眾人聽了不住皺眉。

    姬飛晨在後頭不住打哈欠。這種爭論最沒意思。玄門怎麼可能讓魔門白白拿到仙府?吵到最後不還是要打一場?

    就在兩方人爭論的時候,谷中迷霧散去,九面旗幡迎風招展,隨後落入仙府消失不見。

    “諸位,不用多說,我們闖進去!”魔門處,不知何人喊了一聲,不少人往仙府衝。

    不過眾人還沒進去,立刻被仙府上空的雷霆轟落,狼狽退回原處。銀色雷光閃爍,一條條神龍在谷口上空翻滾。

    玄門諸修冷笑不已,太元宮王琛道:“一群蠢貨。靈微仙府是他們留下給後人的,一般人怎麼可能闖進去?”

    魔妃等人盯著仙府禁法看了看,明白仙府的禁法設置,對身後諸魔說:“年級在四百歲以下,出生在仙魔大戰之後的人隨婉如入府。”

    靈微派自知覆滅,為求他日復興,怎麼會沒有準備?

    既然靈微派的人在仙魔大戰死絕,那麼年紀在四百歲以上,參與過仙魔大戰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是他們的轉世身。

    因此,仙府對年紀設有禁法,超過四百歲肯定進不去。

    魔妃自持手段可以破除禁法。但玄門肯定不會讓她動手。於是,只能讓後輩進去保護陶婉如。

    黑池上人也對凌風、鄭瓊以及姬飛晨說:“等會你們三個入仙府奪寶。我昨天說的那六件東西,都拿回來。”

    “師父您不進去?”

    “上次仙魔大戰我也參與過。不能進入。靈微派的禁法,我不敢闖。你們也小心點,跟著陶婉如。她是靈微派的人轉世,身上肯定有特殊之處。”

    正說著,遠處突然有魔光衝入仙府。諸仙本想阻攔,但那道身影太快,硬抗幾位仙家的攻擊遁入仙府。

    “東方魔教的賊人!”玄門那邊臉色劇變,趕緊派人追去,生怕東方魔教的人取得伏魔之寶。

    魔妃也皺起眉頭,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東方教跟我們無關。他並不是本宮請來的。”

    話音剛落下,又有西方魔教之人衝進去。

    這下,魔妃也怒了。你們要來就提前來,如今直接入府,豈非不把本宮放在眼中?

    魔妃將一面孔雀翎扇塞給陶婉如:“徒兒,準備下,你隨你諸位師兄進去!”

    魔門眾人剛準備好,忽然又有一道碧華沖入仙府。

    這仙光瞧著眼熟,景軒和張元初對視一眼:“清泓師弟?他也來了?”

    “散仙清泓?”玄門那邊幾人心中一動:“記得他是不遜色三宮傳人的散修?他也來了?”

    姬飛晨站在魔門眾人裡,帶著面具,渾身煞氣湧動。要隱瞞諸多仙家將二十四顆碧潮珠射入仙府,已經消耗他不少法力。

    仙光朦朧看不真切,但那是清泓常用之物。景軒二人自然以為是清泓以散修的身份進入靈微仙府。

    “散仙清泓已經進入仙府,那麼接下來我再用魔門弟子的身份進入。最好在裡頭來一場兄弟相殘來博取同情。”姬飛晨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隨陶婉如進入靈微仙府。

    剛一進來,面前便劈頭蓋臉有烈火狂風轟下,將諸人瞬間分散。

    不過這也隨姬飛晨的意,他施展水遁化作黑光離去,自行尋找自己提前扔進來的碧潮珠。

    “希望那東西沒被別人拿到。不然,還要再費一番手腳。”
V123210 發表於 2017-4-3 13:43
第七十四章龍鬚催風伏邪煞,碧水生波化陰魔

    碧潮珠藏於水中,姬飛晨利用早先預留的手法,將它打入仙府。

    進來之後,寶珠自動落入仙府各地的水中。姬飛晨和魔人分散,憑藉感應首先來到一顆碧潮珠所在的位置。

    這是一片瓊花樹林,花葉燦爛,如寶玉妝成。林中有一汪清泉,寶珠落入泉中熠熠生輝。

    姬飛晨伸手一招,將寶珠託在手中。凝思閉目,念了幾句口訣,其他二十三顆寶珠似有靈兆般大放光明,將周遭地形映入珠內。

    借助這些寶珠,姬飛晨觀察仙府內部的地形。隨後拿出九雲玄晶盤推算,只見寶盤上頭有金雲騰起,象徵偌大仙府的地圖。其中有二十四道碧光化開雲霧,露出大小不一的地圖。

    二十四塊地圖被金雲間隔無法對接,但根據遠近距離讓姬飛晨暫時摸清左近的道路。

    “依我目前位置,距離東方兩個寶珠的位置頗近。”姬飛晨思罷,低頭往泉水中一照。他身上的煞氣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瑩瑩水光,一片清泓玄氣逸散而出。

    重新扮作散仙清泓的身份,渾身道骨仙風。姬飛晨套上水月袍,戴一字巾,手持金盤漫步仙府,觀察此地的景緻。

    這座仙府從內看,莫說姬飛晨的那一座,就連魔妃娘娘的甘露宮也多有不如。

    府內霞光隱隱,瑞氣氳氳,金庭玉柱,瓊宇瑤階。上空有地仙大能捏造的日月星辰,下方有道德玄真造化的山巒川流,完完全全就是另一方洞天世界。

    “仙府氣象端是不同。”姬飛晨看完這座莊嚴雄偉的仙府景緻。忽然瞧見地上的血跡和骸骨。

    當年仙府中有仙魔大戰,眾多魔人慘死於此。雖說幾百年過去,府中玉樹生長,瑤草茂盛,已經看不出昔年打鬥痕跡。但屍骸藏於草地花叢之中,法寶散落玉階金台之上。的的確確在告訴所有人,這座仙府曾經發生的戰鬥。

    姬飛晨站在旁邊查看,暗道:”這人骨骼之中黑氣凝如墨玉,想來是魔門之人。”

    玄門有“仙肌玉骨”之說。修煉仙靈之氣,他們的骨骼受到天清精華的洗滌,越發空靈輕盈,體重隨之變輕。而魔門修士積蓄煞氣煉體,雖有金剛不壞之體,但內部骨骼充盈煞氣,和仙家骸骨截然不同。這也是一個區分兩門的重要方法。

    姬飛晨再度細緻觀察,從他身邊的法器中翻找陣籙圖。

    “這陣籙圖殘破不堪,但仔細看看,應該是天心魔宗的路數?”陣籙圖是法寶的核心,可以通過陣籙圖大致推測到底是什麼類型的法寶。

    “幻術,控心,迷惑元神,應該是天心魔宗無疑。”正在姬飛晨檢查的時候,上空青光暗淡,一片魔火燃燒蒼穹襲來。

    張狂的笑聲在上空傳來,魔幡獵獵作響:“玄門之人收死!”

    姬飛晨低頭觀察骸骨,不慌不忙將手中碧潮珠扔出。水光渺渺升起圓盾,“嘭”的一聲和空中魔幡拼得旗鼓相當。

    姬飛晨皺起眉頭,伸手一指,碧華重新飛入手中。比起原先一套的寶珠,目前只有一顆靈珠催動水汽,顯然威能弱了許多。

    再瞧瞧對方,一位身穿大紅褂的兇戾魔人站在雲端。他手持旗幡,身邊魔火縱橫。

    “閣下是西方魔教的人?”看到魔人手中的旗幡,姬飛晨馬上明白此人的身份。“入府的時候就是你們西方魔教出手暗算?你就不怕將魔門那些人一併傷到?”

    “哈哈……想不到你這玄門之人居然還有空擔心他們?”魔人面色冷漠:“你們玄門和我們元道不同。你們講究什麼狗屁道統源流,但對我們而言,既然拜得不是同一尊神聖,何必管他們死活?再說,如今既然入府,那就各憑手段! ”

    他揮動魔幡,先有火雲吞吐而出。赤霧滾滾,如萬馬奔騰遮天蓋地。莫說姬飛晨,就連方圓十丈之地也統統被火雲魔焰覆蓋。

    僅這一出手,便讓姬飛晨不得不凝神應對。

    “人仙之流終究不比蛻凡境界。不成仙,催動法術所用都是自身力量。但現在可以藉道果影響天地,自動形成一方領域空間。”

    魔人背後有道果驕陽浮現,讓四周元氣自動轉化為煞氣,增強魔法威能。

    魔幡催動毒焰,黑霧灰煙繚繞,區區一顆寶珠難以守護姬飛晨。隨著碧潮珠的光輝漸漸暗下,姬飛晨右手展開,掌心噴出金光。

    光輝璀璨明亮,一時間龍華寶光壓制魔火的氣焰。

    “開!”手一翻,金光中祥雲滾滾,雲中佇立九霄玄金龍神塔收攝所有火焰。

    這座寶塔之上有神龍盤繞,陣陣龍吟響徹不絕。

    “本來不想用這東西,但此刻也顧不得了。”姬飛晨托起九重寶塔,看向魔人。

    此刻魔人又將魔幡一抖,上頭跳下三隻白骨凶魔殺向姬飛晨。

    “九煞森羅白骨幡?”姬飛晨了然,這東西和陰冥宗有點淵源。取仙魔皮肉作成幡面,取骸骨作成旗桿,再用九位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的處女鮮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初初煉成魔幡。類似這種東西在陰冥宗有不少,不過姬飛晨忌諱太不人道,所以不曾煉過,最終選擇魔龍鐧作為自己的護身法寶。

    “但要說起來,這種東西的威力著實不小。”姬飛晨小心戒備,以龍神塔化生祥光金蓮護體。

    三頭凶魔殺來,每一具凶魔都是人仙骸骨所化。雖然一身法力所剩不到五成,但三道凶魔圍住姬飛晨,讓他難以展開手腳。

    “可惜我身上只有一顆碧潮珠,不然哪裡畏懼這人?”姬飛晨心中哀嘆,自從煉成碧潮珠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遭遇這種尷尬局面。

    以往扮作玄門,必然有碧潮珠在手。這套寶珠暗合二十四氣,威能莫大,只要打出去,幾乎沒有不立功的時候。但現在,碧潮珠不在身上,又不能拿出魔龍鐧,只好用龍神塔防禦。

    萬幸的是,這尊寶塔的確厲害。塔生金光,光中龍影飛舞,每一條神龍皆是大道靈韻所化。或騰或盤,或飛或舞,交錯之間演繹天龍大道。非但禦敵,姬飛晨在持塔之時隱約有所觸動。

    他頭頂雷聲炸響,天靈之上沖出紫氣,一條威風凜凜的神龍若隱若現。這龍便是姬飛晨的老君法相。他修煉《太上云成龍微玉華真解》有成,這條神龍在此刻化作陰神之體,可出竅夜遊,行走四方,禦敵出戰。

    此刻,姬飛晨心神兩分。一部分心神持塔防禦,另一部分心神落入神龍之內。

    巨龍雙目一睜,猶如兩道神光定住魔人。隨後龍鬚一震,兩道玄光斬向魔人。

    這門陰陽龍鬚乃云霄閣的根本道術,隨著姬飛晨修行有成,也跟著不斷進步。而今堪稱神通之法,不用念咒催動,只要心意一動,自動攻擊敵人。

    魔人到底是西方魔教出來的凶人,修行三百載,經驗豐富。最初被龍威震懾,魂魄凝滯,隨後馬上咬破舌尖,施展血咒催發煞氣沖散龍威。

    緊接著,看到陰陽玄光迎空斬下。心中明白玄光厲害,他在魔幡之外又拿出一個長嘴壺。

    銀色長嘴壺並非魔門之寶,反而有仙光閃爍。

    “收!”壺中有白煙瀰漫,霧氣化作裊裊仙鶴,雙翅之間暗藏陰陽二氣,沖向玄光和其兩相抵消。

    “這種陰陽法術,以前怎麼聽人說過?”魔人心中警惕,正要再度催動白骨凶魔,忽見上空暗下,一座寶塔鎮壓四方。

    轟隆——

    龍神塔化作山巒落下,魔人慌慌張張顯出法相,渾身長出白色絨毛,雙爪化作虎爪吃力托起神塔。

    “西方魔教的兇虎之相。”姬飛晨一聲大笑,反手將兩根龍鬚拿在手中輕輕一揮。龍鬚化作陰陽龍鬚扇。此扇催陰陽之風,順乾坤之氣。

    一扇血肉酥,二扇筋骨散,三扇魂魄消。

    姬飛晨僅僅扇動三下,只見地上再無魔人踪跡,只有一片乾涸的血跡。

    姬飛晨見地上屍首,忍不住露出悚然之色。

    “雲霄閣的根本道術,果然不凡。”

    他站在原地,沉思琢磨。神龍圍繞著他飛舞,除卻龍鬚閃爍玄白之光外,龍爪、龍鱗皆隱隱綽綽,看不真切。

    “我等仙人施法,以神通最上,心念一動,萬法皆來。以言咒次之,口誦咒訣,操控五行,駕馭元氣。而手印道術最耗時間,故而不被仙家重視。”

    “如今我這龍魂固然精妙,但不過是區區一道龍鬚罷了。如果將龍爪、龍鱗皆賦予神通,豈非日後戰鬥更加便利?”旁的不說,單單太上功法中其他兩門道術,可以當做龍爪和龍珠。

    “還有《魔龍經》的龍甲之術,可以當做龍鱗,形成全新的神通。”姬飛晨把這件事記在心中,上前把魔幡和長嘴壺收起後,前往下一處地方尋碧潮珠。

    這仙府是靈微派重地,剛走沒幾步,姬飛晨看到眼前有百丈青霞之門,門下有朵朵青蓮花排成小徑。道旁積蓄清水,水波洶湧翻滾,其中玄機看不真切。

    姬飛晨沉思一番,隨手把剛剛從魔人處收來的“九煞魔幡”扔到蓮花上,頓時花凋水起,一陣波濤洶湧將魔幡吞入水中。而那水兇戾萬分,轉眼之間魔幡便不見踪影,被清水融化。

    “果然如此,仙府傳承,不容外魔染指。”

    靈微派昔年起玉石俱焚之心,將仙府沉浮谷中,以九面上古寶旗施展大神通將所有在府的魔人誅殺,並且留下日後東山復起之機。他日只要有門中弟子前來開府,自可接受靈微派傳承。

    但按照往昔慣例,仙府出世的時候必然有魔門之人前來搗亂。故而仙府中多是伏魔禁法,稍有不慎就會被禁法轟殺。

    “前人仙府,果然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姬飛晨手托碧潮珠,身上層層清泓亮起,一腳踏在青蓮之上。

    元氣激盪,蓮花搖搖墜墜,隨後再度挺起,托住姬飛晨的身體。接著,另一腳邁向第二朵蓮花。就這樣,一步步走向青霞門戶。

    走到半截,他背後有血光瀰漫,兩個魔修出現在青蓮另一側。

    “無垠血海的人?”姬飛晨心中吃驚,只見二人拿出寶葫蘆對水中一噴,血水污染清池,一朵朵青蓮枯萎後化作血蓮。

    “師兄,我操控咒法,你去殺人。”兩人分工明確,一人破解伏魔禁法,另一人踏血蓮去殺姬飛晨。
V123210 發表於 2017-4-3 13:43
第七十五章蟠桃林

    “你就是散仙清泓?”背後那人踏在血蓮之上,凶悍的魔威直衝而來。

    姬飛晨皺起眉頭,眼前這人和他以往所見的人仙截然不同。於是,他雙目閃過精芒,以法眼觀之。眼前的男人如同一條蜿蜒無盡的血河。大河綿延無窮,血浪中浮沉著冤魂凶煞。

    修成道果,已經不單單是個體。而是和天地溝通,貫通大道玄理。如果修為高了,可以將自己的道果顯化,影響周遭一方天地的運轉。

    “法相?”姬飛晨喃喃自語,下意識也升起自己的道果,一片清波浩渺的滄海。若水綿綿,白浪疊疊,有龍影浮沉在水中,和周遭蓮花之下的清水共鳴。

    見姬飛晨亮出法相,段英面露殺機,心中打起警惕。

    玄元兩道對境界的分劃很粗糙,因為境界並不等同於戰力。哪怕是新晉人仙,萬一手頭有幾件仙器,同樣能吊打資深人仙。比如,靈微仙府之中的伏魔之器。而且,有道果誓願這條捷徑,會出現如同魔妃、彭翁這樣擁有地仙道果,但肉身法力仍處於人仙層次的高人。

    故而,人仙境界沒什麼一二三四五六七品級,也沒什麼前期中期後期,只是按照自身境界道行,有定道、神相、通玄的說法。

    成為人仙之後,會有一段時間穩固道基,這就是定道,確定自己未來的道路,淬煉自己的肉身,精純自己的法力。

    等一切穩固之後,就會擁有自己的大道法相,將道果之力昇華,稱其為“神相”。神通之力,也是在這個境界施展。此外,元神第一步修成,附著在道果法相之上,可以陰神出竅,遊走四方山河。

    再進一步,大道通玄,進入玄妙之境,參黃庭道景,了悟大道真諦,故名“通玄”。據說,這個名號,便是太上宮以自身《三洞真經》的洞玄真經所起。但凡太上傳人,修成人仙之後自動跨入“通玄”之境,若論境界之高遠,力壓天下所有人。然而,境界終究不是戰力。哪怕你明明算出明天自己即將死亡,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末日來臨,沒有脫劫避禍之力。

    “他成仙不久便能煉成法相,果然是修成一元極致的存在。只有在蛻凡境界修成道果,才能快速跳過最初穩固境界的階段,煉成自己的法相!”

    姬飛晨修煉一元之道,法力圓滿。方才和西方魔人對陣時,自動領悟法相之力,將陰神天龍遊走在體外。如果他願意,可以讓天龍飛去大江南北,離開肉身行動。當然,前提是肉身不會損毀,不能離開太長時間。不然,華夏八仙之中的某位仙家,就是他的前車之鑑。

    “我們血海當代傳人也不過如此。這小子,留不得!”段英面若寒霜,身後血幕席捲四方,大浪中眾多冤魂去找姬飛晨索命。

    面對他的經驗豐富,姬飛晨剛剛凝成道果法相,還不適應人仙之間的戰鬥。他手段生澀,但悟性極佳,很快從段英身上學到人仙之間的真正戰鬥。

    “變!”姬飛晨右手下垂,白光捲起水浪,水中一條條宛如龍形的長蛇躥上血蓮。另一手托起寶塔,金光龍影震碎冤魂幻影。

    “這些冤魂並非真正的鬼魂。也對,一般人哪裡敢囚禁魂魄?難道不怕幽冥世界找麻煩?”這些冤魂都是以往死在段英手中的修士。被他以血水煞氣重新凝練,但這些東西至邪至戾,被九霄玄金龍神塔完美壓制。

    “你小子手中的寶塔不錯。這是哪家仙門的傳承?看起來,和東海龍宮有點淵源?”段英看也不看身邊的水蛇。衣袍一震,諸水蛇統統散開。濺落的水滴,被他身上的血水一一吞噬。

    姬飛晨心驚肉跳,已經看出眼前這男人的法力之雄厚,絕對不是自己能媲美的。

    “同樣是人仙境界,參悟道果法相,我還是太弱了。”

    也不想想,姬飛晨至今修行十幾年。而段英修行三百年,如果還比不過姬飛晨,那血海聖地不如關門封山算了。

    交手幾招,姬飛晨明白自己不是對手。而遠處那人更在污染整個蓮池清水,意圖將此地化作魔域。

    “行雲布雨!”姬飛晨僅僅打個響指,他的道果神通自動催發。這便是神通,隨心意而動,每位人仙都具備的天授之力。

    銀色天龍沒入水中,鯨吸之後將清水噴灑在上空。雲霧升騰,細雨颯颯。一道彩虹橫在青蓮之上,涇渭分明將血水和清水隔離。

    水汽朦朧,清光瀰漫,段英和同伴面露厭惡之色,自動用魔光煞氣淨化天雨。

    “這水是靈微仙府留下的伏魔淨水,小心點。”同伴提醒段英。

    “曉得。”段英看向姬飛晨。此刻姬飛晨根本不戀戰,他轉身往後跑,意圖穿過青霞之門。

    段英一聲獰笑:“小子,哪裡跑!”身後血浪飛出一輛血紅色戰車。前方有魔獸拉車,背後有血靈隨侍。他跳上血車,雙輪轉動駕馭黑風魔火,對姬飛晨殺去。

    姬飛晨一步步往青霞之門走,背後血車風馳電摯緊逼而來。那速度之快,數倍於姬飛晨。尤其是段英伸手一指,也施展自己的魔火神通,姬飛晨腳下不穩,一朵朵青蓮悉數枯敗。

    “這傢伙的神通涉及生死法理?”姬飛晨身子一扭,腳下一片寒冰凍結,暫時具備立足之地。

    但此刻,段英離他不過數丈。

    “不好,如果被他追上糾纏,再等同伴魔染清水,到時候我必敗無疑!”姬飛晨心中暗暗叫苦。忽然,他余光看到水中一物。

    清水澄澈見底,在底部有一些閃閃發光的寶珠。

    “和我的碧潮珠類似。如果是在伏魔淨水中……”他靈光一閃,不假思索將碧潮珠打出。

    碧光射入水底,直直打中一顆寶珠。

    咔嚓——

    寶珠破碎,一串水泡冒出。連帶周遭其他寶珠也開始破碎,細碎的金光在水底凝聚。

    姬飛晨猛然回頭:“扇來!”龍鬚在手化作寶扇,揚起之後對下狠狠一扇。藉著反沖之力,他沖向青霞門戶。

    血海魔人都是識貨的主:“雲霄閣的陰陽龍鬚扇?你是雲霄閣餘孽!”

    段英祭起腰間的寶葫蘆,激射血水魔光在面前升起一片圓盾。

    “師兄小心!”

    段英剛剛準備硬接陰陽龍鬚扇,背後立刻傳來同伴的呼喊,那人語氣緊張,似乎發現了什麼。

    段英下意識查看,四周清水中漫動金光。一層層波光蕩漾漣漪,潮水重重起伏,蘊含莫大威能,已經將最邊緣的血水重新淨化為清水。

    “伏魔天光?”段英語氣悚然,趕緊往後撤。

    水中一百零八顆寶珠劈裡啪啦連鎖爆炸,巨大的光柱沖霄而起。至於停在水中,皆被金光籠罩。

    段英躲閃不及,被天光籠罩後連同血車一起淨化。

    “果然,這些清水不過是附帶之物,最關鍵的是水中一百零八顆伏魔金光珠。當其中一顆寶珠破碎後,引發連鎖反應鎮壓魔頭。”

    金光持續一刻鐘,段英在金光的照射下血水一點點淨化,修為不斷跌落。但到底是經年的老魔頭,勉勉強強自爆幾件法寶保住一命。

    “靈微派!”空中漂浮著破敗的肉身,段英怒吼之後怒瞪姬飛晨。他的神通暗合生死之理,目前身上開出一朵蓮花,以大神通重新癒合肉身。“小子,別等我抓到你,不然——”

    “不然什麼?”姬飛晨此刻走到青霞門戶下方,正遙遙對他拱手:“前輩,一路走好。”

    沒等他反應過來,青霞門戶上落下一道鋒銳劍氣。生死蓮花連同其道果統統破碎,一道魂魄消散無踪歸入幽冥。

    岸邊的同伴臉色複雜,他已經看到青霞門戶上空的寶劍。那寶劍上暗藏九天之光,和池中的伏魔金光呼應,擁有擊傷地仙的威能。也是姬飛晨不懂運用,不然這暗手運作好了,能將二人同時秒殺。

    “靈微派……”這位倖存的魔人喃喃自語,似乎明白師門為什麼對這個門派這麼忌諱。為什麼很多同門不願意往這裡來。

    這座仙府何止是不好拿,對魔人而言簡直是龍潭虎穴。

    “不過有這種防禦禁法,青霞門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值得他們這麼小心提防?”

    ……

    “畢竟是仙府遺留的禁法,對魔人克制太大。”姬飛晨轉身進入門戶,這時候有一道青光追隨而來,自動飛入他手中。

    定眼一瞧,此物是一顆水靈寶珠,呈碧綠色,清澈剔透。是伏魔淨池發動之後,將一池之水濃縮後的菁英。

    姬飛晨掂量寶珠:“這東西如果砸出,自動化做一片伏魔池水,正好對付魔人。想必是前輩刻意留下的東西?”

    如果金光殺不死人,寶劍砍不死人,最後讓玄門之人用水靈珠再補一擊。

    “前輩們可真是煞費苦心了。”姬飛晨收好水靈珠,觀察前方景緻,眼前一片仙靈之氣撲面而來。

    艷桃爍爍,青葉翠翠,香飄十里,樹有千林。

    “蟠桃?”姬飛晨愣住了,他面前仙靈之氣凝成彩霞,煙雲朦朧中有一顆顆長勢絕佳的蟠桃樹。樹上碩果累累,每一顆仙桃都是以仙靈之氣滋潤的靈物。

    “這……”姬飛晨震撼地說不出話。面前一片片仙桃寶林不見首尾,濃香撲鼻,哪怕是吸幾口香氣,都讓他體內法力加速運轉。這是真真正正的仙家至寶!

    “別說我們陰冥宗,就算在玄門中,這片林子就足以比得上幾個洞天門派。難道這就是靈微派的底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3 13:44
第七十六章心懷鬼胎

    蟠桃!

    姬飛晨想到前世神話中對蟠桃的推崇。在傳說中,蟠桃是仙桃,能長生不老,又有壽桃之稱。

    “這裡的蟠桃林是不是也有一些玄妙的功用?是不是也能讓人長生不老?”姬飛晨雙眼放光,大步上前。

    但就在他伸手準備摘蟠桃的時候,他忽然升起疑慮,將動作停下。

    “如果是仙桃神藥,怎麼會隨隨便便讓外人摘取?就算同為玄門之人,不知深淺底細,就敢讓我來這裡麼?”

    蟠桃林氣象非凡,就這麼放心讓外人靠近?

    姬飛晨常年在魔門廝混,疑心病很重,很快放棄摘桃子的想法,先去找自己的碧潮珠。

    他之所以來這扇門,就是為尋找自己遺落的寶珠。

    不多時,在一顆桃樹下找到靈珠。不遠處有龍吟之聲,走過去一看,黑龍之氣纏纏綿綿,盤在兩具骸骨周遭。

    當年靈微仙府墜落,眾多來不及逃離的魔修和靈微仙府之人統統死在仙府中。其中便有陰冥宗的人。

    “這人是修煉《玄煞魔龍經》的前輩!”姬飛晨上前幾步,看到那具墨玉骸骨手中握著黑色長鐧。

    “這前輩用的是魔龍鐧?”

    在四周查看,姬飛晨對此人的死亡有個猜測。

    “仙桃靈藥以清靈之氣造就。對仙人是絕佳的寶物,但是對魔修而言卻是劇毒之物。因此,他被關在這處蟠桃園中,無法吸收煞氣,最終被活活熬死。”

    整座蟠桃林逸散著仙靈之氣,等閒魔修進來根本活不久。

    “不過他手中的魔龍鐧不錯。”姬飛晨正要去拿,突然他目光一頓,笑了:“前輩,別玩了。同為魔門弟子,難道我看不出你的計策?想要來一招龍魂奪舍,你大可試試。”說著,姬飛晨雙目漆黑,眉心有龍珠一閃即逝。

    龍珠氣息隱秘,但這一閃之後,桃林中的仙靈之氣有所異動。

    地上的骸骨嘎嘎作響,魔龍鐧上飛入一縷魔魂。

    “陰冥宗的後輩?救我出去,回頭我給你好——”沒等他說完,姬飛晨將九霄龍神塔落下,將他和旁邊的骸骨一併收走。

    “好處?讓你看到我的玄門身份,你認為你還能這麼說?”姬飛晨毫不客氣,但從這試探上,隱約明白蟠桃林中的隱秘。

    “這座蟠桃林蘊含仙靈之氣,等閒魔人不可能久居。更別說在此地存留四百多年,而魂魄不滅。說明這裡的仙靈之氣絕對沒有外象顯示的這麼濃厚!而且,他何其不智居然躺在林子裡?如果真擔心清靈之氣,也應該往邊緣地方去。”

    姬飛晨思索一番,抬起手:“行雲布雨!”一片水光朦朧升起,細雨綿綿灑灑,穿過無數桃影打落在地。漸漸地,桃林一點點散去,諸多艷桃寶樹紛紛消失。

    “果然,這些桃林有大半都是假的。”

    被姬飛晨出手打滅,籠罩整個桃林的幻象悉數散去,只留下零星幾十顆桃樹。邊緣立著玉碑,上面留著一句話:“玄門弟子,如見真林,即是有緣,可取三枚仙桃以資修行。靈微嫡系,如通真法,大可自取。”

    “小子,方才的桃林幻陣是考教玄門弟子的試煉。如果一開始因為貪心作祟,就會被送出桃林。”忽然,關在塔中的魔人開口:“你是魔門之人,這東西又不能吃。”

    姬飛晨笑了笑,上前摘下三顆蟠桃,隨口嚐了嘗。

    一股仙靈之氣遊走全身,讓人渾身舒泰,神清氣爽。不過姬飛晨是煉氣士,很快就把仙靈之氣轉化為元氣,其中有一小半靈氣隨之浪費。

    “果然是仙家之寶,清靈之氣所結。我煉氣士不忌清濁二氣,兩家寶物神藥都能吃,但弊端就是不能將藥效發揮到最大化。”

    姬飛晨收好蟠桃,繼續打量桃林。幾十顆桃樹參差坐落,在樹林中心似乎暗藏著什麼。

    “前輩知道,這裡面有什麼嗎?”

    見姬飛晨吃蟠桃而不死,那魔人疑道:“你不是我們陰冥宗的人?”

    “當然是,師祖刻意讓我進來尋寶,所以專修元氣法門,不涉及清濁二氣。”姬飛晨隨口胡扯:“坎冥殿一脈,需要我給你背一背《玄煞魔龍經》的口訣嗎?”

    姬飛晨隨口說了幾句口訣,魔人似乎還不曾放下疑慮:“黑脈現在是什麼情況?掌事之人還是羅陽師祖?”

    羅陽,是坎冥殿主的俗家名字。羅陽師祖?姬飛晨神色一動:“不錯。家師黑流,師兄既然是四百年前進來,應該認識他老人家和黑池師叔?”

    “黑流的徒弟?”魔人忍不住嗤笑:“你修煉魔龍經,應該是故意避開他的《玄冥魔典》吧?當年他想要我練黑魔典,幸虧我反應快,最終逃過一劫。”

    一聽,姬飛晨露出古怪之色:“師兄也是老師的門人?”

    “哼!我等修行之人難以修成道果。但蛻凡境界好修煉,更別說我們元門本就講求功法精進,十幾年就能小有成就。因此,門人弟子一批接一批。師祖當年有玄、海、冥、幽、黑、空六批弟子。雖然同是他的弟子,但幾百年輪一代人,前頭那些人還有哪個活著?別的不說,咱們師尊收徒也有好幾批,算起來,我是成字那一代。”

    “成?那應該是師父第二批弟子。”黑池上人都參與過仙魔之爭,更別說黑流比他年紀大。可至今黑流上人身邊只有兩個人仙級別的弟子。當然,姬飛晨不計入在列。按照他這些年的經歷,未免有些奇怪。

    “現在師父身邊應該沒幾個人仙弟子吧?光讓他和師祖來吃,我看都不夠的。怎麼,現在師尊身邊有幾個?”

    “算上我,一共三個。”碰到同類人,姬飛晨立刻和他攀扯交情:“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你叫我天成吧。當年我被困在此地,被清靈之氣所害,幸虧師弟來,不然再過幾年,就必須進入幽冥轉生。”

    二人心懷鬼胎,很有默契不去提及方才天成想要奪舍姬飛晨的事情。

    姬飛晨問:“師兄知道,這樹林中有什麼東西?”

    “不清楚,但能看出這桃林暗合八卦九宮,是某種特殊陣法,契合玄妙道理。”猶豫下,天成再道:“據說,靈微派祖師曾得天賜蟠桃,以桃核種出一顆桃樹。後來又用桃樹培養桃林。不出意外,這片桃林便是仙桃所產。但最初那一顆桃樹的母樹在何處?”

    姬飛晨若有所思:“傳說,靈微派的鎮派之寶就是一把桃木劍。想來,他們用桃核種出母樹,再用母樹所結的靈桃種植眼前的桃林。至於母樹,隨著仙桃產子,仙氣枯竭,只有一塊千歲木心作為桃木劍。而這劍……比起其他地方,還是桃林之中最能滋養仙劍。”

    姬飛晨拿出九雲玄晶盤開始推算陣法。

    這陣法玄妙莫測,但在九雲玄晶盤中推算到一條安全道路。

    手持九霄玄金龍神塔,姬飛晨左閃右避進入桃林深處,在深處看到一片草坪。如今草坪被魔氣污染,已經泛起枯黃。

    “這裡,似乎又有靈微派的佈置。”端詳一番,姬飛晨思考如何激發草坪中的禁法。“我當然能淨化煞氣。但靈微派既然佈局環環相扣,不可能讓我自己費力。”

    姬飛晨在腰間豹囊翻了翻,拿出一枚水靈珠,正是方才從外頭取來的伏魔淨水珠。將寶珠打入草坪,枯黃的草地立刻換發生機,魔氣悉數掃滅,形成一個特殊的太極圖案。

    此刻,姬飛晨隔絕九霄玄金龍神塔和外界的聯繫,故而魔修天成並不知曉姬飛晨的動作。

    一腳踏上去,頓時被地上的太極圖傳送到另一處空間。靈微派早已預料到破府之後的時候,於是各種手段一重接一重。當姬飛晨睜開眼,眼前紅光燦燦,其源頭來自一把金紅色木劍。

    那把劍插在一重重靈陣之中,旁邊同樣有一塊玉碑:“持此劍者,傳承道統,為靈微之主。”

    見狀,姬飛晨皺起眉頭:“我對靈微派可不感興趣。難道這裡只有桃木劍?”他往左右看看,突然在空間角落看到一顆瓊樹。

    通體玄青,樹分九叉,上面掛著一面金青色旗幡。

    “這就是塗山說的九霄青雲明微伏魔幡?”姬飛晨上前兩步,伸手去抓旗幡。伏魔旗自動化做金光飛入他手中,相關信息傳遞給他。

    的確,這寶貝就是靈微派最後的底牌,引發仙陣滅殺邪魔。九面伏魔旗守護仙府,在不久之前飛入仙府九處重地,唯有從九處重地解開前人禁法,才能尋得伏魔旗幡。

    靈微斬魔劍是靈微派重寶,外人不能擅取。但這面旗幡本就是上古之物,留待有緣人。

    收下旗幡,姬飛晨又看到旗幡之下的瓊樹。

    “這棵樹看起來毫無一點靈氣波動。但能夠掛著伏魔幡,被放在這裡,應該不是凡物。”於是,他把瓊樹一併收走。可這瓊樹重若千斤,別說收不進豹囊,就連其他一些儲物法器都無法收走。最後,還是九霄玄金龍神塔將瓊樹收入塔中。

    這更堅定姬飛晨的念頭:“這樹果然是寶貝,就算沒有其他用處,拿出去砸人也不錯。”

    瓊樹進入寶塔,魔修天成臉色劇變,心中暗道:“這小子已經拿到九襄瓊樹?”

    當年天成在仙府關閉後冒險進入桃林,為的就是尋找這顆九襄瓊樹,就連當年之所以魔修圍攻靈微派,和這樹也有幾分關係。

    天成神色變化,最終不敢有所異動。魔魂回歸魔龍鐧,思考自己下一步行動。“這樹雖然好,但對我現在已經沒用。沒用肉身,就算我用九襄瓊樹解除魔門血咒又有何用?”

    姬飛晨收下瓊樹,再度來到桃木劍前。

    他對桃木劍一拜:“晚輩雲霄閣清泓,已有自身傳承,不敢貪圖貴派重寶。但如今魔人混跡仙府,望諸位前輩在天有靈,暫借仙劍斬妖除魔。 ”

    桃木劍靈光一閃,隨後再無動作。

    姬飛晨又說了一遍,桃木劍動了兩下,當第三遍說完,桃木劍化作一道赤光飛入姬飛晨手中。劍身浮現一行小字:“劍斬三魔,得主為明。”

    姬飛晨面帶喜色,拜謝之後持桃木劍離去。

    從青霞之門出來,沒幾步便看到張元初和煌陽魔教的人糾纏。

    張元初剛剛成仙,道果神相還沒練成,只處於最初的“定道”層次。見姬飛晨後,高呼道:“清泓師弟,搭把手!”

    他對戰的魔人,是煌陽魔教七禽部的鬼車右使。

    “散仙清泓?”使者心中暗暗留意,但還沒等他防備,脖頸一涼,頭顱被桃木劍一下削落。

    張元初驚了驚,連忙走到姬飛晨身邊:“師弟,你這是?”一擊必殺,這可不是一位新晉人仙的手段。

    “是靈微派的傳承仙劍。”姬飛若有所思看向手中桃木劍:“這劍,的確是厲害!”

    “靈微派的斬魔之劍?”張元初凝神一看,桃木劍霓霞滾動,不見血跡,只有一股滲人寒意。

    “這劍是靈微派的仙劍。師弟拿到桃木劍,可是要傳承靈微派?”

    “我自有傳承,和靈微派又非一家人。與其操心他們,不如考慮考慮怎麼恢復我的道統。”姬飛晨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張元初心中明白幾分:“門中長輩說,清泓傳承古法道統,是太上某一支傳承,如今看來果然不假。那麼,太元宮之言的確不能盡信。”

    太元宮在諸人進來的時候,曾囑咐眾人,讓他們小心提防清泓。說是太元宮卜算“清泓”來歷,似乎和魔門大有淵源。

    “我們道德宗又不是沒有人探查清泓師弟的來歷,根本是一片迷霧,看不到來歷。憑什麼他們太元宮就能察覺?”張元初看姬飛晨持斬魔之劍,自然不相信他和魔門有關。“如果和魔門有關,靈微派的仙劍怎麼會讓他執掌?”

    於是,邀請姬飛晨和他同行,一起和玄門其他人匯合。

    “姬飛晨笑著應下,心中暗自盤算:“刷名望的時刻又到了。這次,要讓清泓和姬飛晨同時出現,徹底擺脫玄門有可能對我的懷疑。如果能讓某些玄門之人引發誤會,先把我誤傷一下,然後再洗白……嗯……效果會更好。”

    張元初是個實誠人,發下的道果誓言就是絕不殺生。在姬飛晨面前,只有被耍得團團轉的份。
V123210 發表於 2017-4-3 13:45
第七十七章真假姬飛晨

    玄元兩道進來仙府的人著實不少,但仙府佔地廣大,眾人散開之後很少碰面。可如果仙魔碰面,除卻大打出手之外再無第二個可能。

    卓平天和李玄歌二人出身玄門洪陽洞天。李玄歌前世乃靈微道派童子,故而被洪陽洞天看中。如今帶他前來,本意就是在仙府出世之後分一杯羹。

    “如今太元宮插手,我們不可能得到仙府,但可以在仙府中拿幾件寶物,畢竟師弟的身份在這裡擺著。”

    卓平天已經修成人仙道果,但李玄歌仍然徘徊在仙門之外。只是仙府和他大有淵源,有他在,可以避免仙府的某些禁法干擾。

    師兄弟倆進來後和同門走散。就在他們探索仙府的時候,忽然前方出現黑龍阻道。那黑龍也是一位人仙級別的魔頭。銅鈴大眼看到二人,猙獰魔龍立刻衝來和二人廝殺,並且搶走李玄歌手中的神藥。

    卓平天將李玄歌護在身後,和魔龍打斗數百回合,然後魔龍化作人形離去。驚鴻一瞥間,二人看到龍甲男子的面目。

    “追!”二人緊追不捨,走了沒多遠,看到張元初和姬飛晨正在另一處探索。

    紅蓮碧葉開滿池,青霞紫瑞照穹空。二人說說笑笑,身邊有九根白玉大柱,每一根高有三丈,似乎是某種特殊陣法的樞紐。

    “魔頭,找打!”看到姬飛晨,二話不說,卓平天拿起仙劍就劈。

    姬飛晨不慌不忙,頭頂升起水雲光蓮擋住仙劍,並且一臉詫異:“這位道友,我和你無冤無仇,你這是為何?”

    張元初面色不悅:“看兩位道友是出自黃楊山洪陽洞天?如今仙府之中魔門當道,你們不思同道情誼,居然對我們玄門弟子下手?”張元初暗中握住寶傘,馬上和姬飛晨同站在一處。

    寶傘張開,道德玄光將二人護住。

    姬飛晨心中暗笑,面上是一副茫然之色。

    “哼!別裝了!方才分明是你偷襲我們在先!”李玄歌跟過來,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

    聽了之後,姬飛晨啞然失笑:“我和張師兄一直在附近研究玄水禁法,根本不曾離去。”他們身邊這九根白玉柱是水中樞紐,守護中央的一株玉藕金蓮。

    這蓮花能塑肉身,合造化之妙。只需將金蓮作成蓮藕人,將魂魄灌入其中,就可化作生人。

    “不錯,清泓師弟一直跟我在一起,根本不曾與你們見面。”張元初是個老實人,方才姬飛晨和他研究仙法,沒有離開一步。

    卓平天和李玄歌相互看看,神色猶豫不定。“道德宗的人,應該可以相信?”

    見二人還信不過,姬飛晨賭天發誓:“若我方才偷離蓮池,出手暗算兩位道友,便讓我日後被天雷轟殺,再無轉世之機!”

    說完,他冷著臉:“這下,兩位可信了?”

    卓平天露出歉意,正要開口時,遠處忽然有一縷魔氣冒頭。好幾顆癸水神雷對四人轟下。

    “小心!”姬飛晨臉色一變,將四人中實力最弱的李玄歌護在身後。手臂一擋,被癸水神雷炸傷。

    “啊——”姬飛晨捂著胳膊,一下沒站穩,直接跌倒在地。

    “師弟!”張元初等人顧不得追趕,趕緊給他療傷。

    “我們洪陽洞天有特殊靈藥,不如讓我們來救治。”卓平天拿出仙藥給姬飛晨外敷,暗中擒拿他的手腕號脈。

    姬飛晨面色平靜,似乎毫不擔心自己被人拿住命門,一臉真誠,眉宇間沒有任何邪戾之氣。“那就請道友施為。”

    張元初性格老實,但也猜出卓平天不懷好意,在試探姬飛晨。“也罷,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師弟一直跟我在一起,不用擔心什麼。”

    卓平天一邊敷藥,一邊暗用法力探查姬飛晨的身體。

    “如果是魔門假扮,在我的清靈仙氣中必然會有所反應。”卓平天心中暗忖,慢吞吞上藥,清靈仙氣在姬飛晨體內流過。

    姬飛晨心中有感,冷笑不止:“我們煉氣士精通元氣法門,如果被你輕易探查出來,我何必冒險玩什麼仙魔一體?”

    元氣滾滾如潮水,將一切進來的清靈之氣吞沒。不多時,卓平天果斷收走法力。查不到魔氣,自然不肯平白給姬飛晨送法力。

    卓平天上藥完畢,放下戒心,並且歉意道:“是我師兄弟二人誤會,在此給這位師兄賠禮。不知兩位師兄如何稱呼?”

    張元初木著臉:“張元初,道德宗人士。這人是清泓師弟,散仙清泓,你們應該耳聞過。”

    一聽名號,卓平天神色一肅,再度跟姬飛晨謝過救人恩情。

    姬飛晨看著不明所以:“怎麼,我在玄門很有名?”

    “師弟和聖地傳人打得旗鼓相當,名聲早已傳播出去。甚至有好事之人給我們這一輩排列十大高手之類的東西,師弟正好就在榜上。”

    “哦?”姬飛晨一臉好奇,李玄歌積極上前跟他說話。他年紀輕,正是崇拜英雄的時候。

    所謂十大高手,指得就當今這群年級不超過百歲的修士。

    “當今排名第一位的,是太上宮無名師兄。”

    “無名?”姬飛晨思索道:“太上無名,想來這不是真名?”

    “無名師兄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未曾露出真容。所有地仙測算他的天機,都是一片模糊,這名字都是我們起得。”張元初與有榮焉:“當初他一劍斬魔,讓我們玄門在金黿城中大獲全勝。倒也不辱沒三宮之首的名字。”

    聖地傳人,本來就是對應太上宮而來的稱呼。太元宮也好,太霄宮也罷,收徒從來不曾斷過。可唯獨太上宮一千年收徒一人,代代單傳,故而有聖地傳人的說法。就連玄門計事,最初也是根據太上宮傳人來進行分紀。千年一紀,如今正是第十二紀。

    為和太上宮傳人爭鋒,血海、太元和太霄都會在同一時代推出自己最傑出的門人。而除卻這個時代外,這些聖地也有其他精英門人。

    諸傳人逢千年和太上傳人鬥法。如果贏了,那麼當今的千年紀元,就有資格來進行命名。玄門十二紀,除卻當今這個千年紀元剛剛開始外。前面十一個紀元,有八個冠以太上傳人的名字。

    一千年一位傳人,外加太上宮地址莫測,更讓這個門派增添神秘色彩,成為玄門無冕之王。就連人仙修行的第三境界,都是按照太上宮的境界理念來命名。

    “他既然是第一位,那麼第二位和第三位是太霄和太元兩脈?”

    “不,第二位是無垠血海的宋紹明。”卓平天說:“魔門魁首,在三宮傳人的攻擊下還能從容離去,實在不容小覷。”

    “第三位是雷君秦武。若論威望名聲,在我們年輕一輩,他的名聲是最大的。”

    比起太上無名不知踪跡。比起血海傳人隱匿行藏,秦武成天斬妖除魔,的確是名聲最響亮的人。

    “第四位呢?”

    “妖星塗山。”張元初神色露出幾分古怪。

    “塗山小弟?”姬飛晨失神道:“怎麼是他?難道不是太元宮那人?我和那人交過手,實力不在我之下。”

    “塗山小弟似乎是憑藉手中法寶上位。”張元初語氣不確定說:“我家師尊對他手中的金榜頗為忌諱,是某件妖族重寶。”

    萬妖金榜,一般人不認識,但是那些活了幾千年的地仙哪個不認識?

    塗山作為妖族傳人,早已經被眾人猜到。但是金榜遮掩天機,眾人目前並不知道塗山氏的踪跡。

    而慶幸的是,塗山平日里風評不差,所以道德宗這些大派,目前持觀望態度,而不是一味打壓。

    “是嗎?”姬飛晨想到那面金榜,心中也暗道:那東西的確是威能莫大的妖族至寶。但不知道我的九霄玄金龍神塔比之如何?

    寶塔在泥丸宮輕輕一震,似乎察覺到姬飛晨的想法,露出煌煌金光。

    “我這尊九重天,暗合九重天霄,乃天道至寶,如果大成後應該不會差。”

    姬飛晨對自己的法寶有信心。九件法寶,每一件都是一套九件的特殊組合法寶,煉成之後絕對不會差。

    “第五位是太元宮人士?”

    “沒錯。”張元初對姬飛晨說:“不過我個人認為,他未必是你對手。當初你們隔空交手,師妹回來給我說過。你不比他遜色。”

    道法無強弱,生剋之理更重要。姬飛晨的二十四碧潮珠克制杜越和宋紹明的修行路數。但又被秦武的神霄雷法克制。他們幾個人若論高低,每個人都有勝算,天時地利人和,都能佔據一定比重。

    所以,如果碰到聖地傳人,哪怕是姬飛晨也不敢大意。

    “第七位應該是魔門陰冥宗的那人?”

    “正是。鄭瓊,陰冥宗掌門嫡系,精通《幽河元羅天經》,冥河道果傳說是不遜色血海道果的功法。”

    “那剩下三人呢?”

    “蟾宮的冰月,太清宗的景軒師兄以及天心魔宗的幻魔女。”

    姬飛晨沉默,他久居魔門,深知魔門各派精英絕對不是這幾個。煌陽魔教的少教主在南疆赫赫有名。黑聖宗神秘莫測,那裡頭的聖子聖女不容小覷。還有東方魔教在海上立足,同樣底蘊雄厚。

    “其他魔門的人呢?”

    “這,不清楚。”張元初苦笑:“魔門行踪隱秘,如今出來的幾個不過是最惹事的。誰知道犄角旮旯是不是還藏著什麼人?對了,聽師妹說,陰冥宗有一個精通弱水之道的魔修,手段不錯。”

    姬飛晨心中一動,岔開話題。

    “對了,方才兩位賢弟追殺的魔人是何來歷?叫什麼名字?”姬飛晨忽然想起一事,問最初和魔人交手的卓平天和李玄歌。

    “叫什麼不清楚,但據說是陰冥宗人士。看起來是修行《玄煞魔龍經》,手持烏光玄煞撼天龍神鐧,還有一手雷法。”

    “陰冥宗嗎?”姬飛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張元初見他愣愣出神,不明所以。提醒道:“我看這人實力不高,比師弟要弱些。但其心思狡詐,未免同道遭劫。不如趁著人多,早早和其他人匯合,或者將他先一步擒下?”

    “也好。”姬飛晨回過神,將抑鬱之色收斂。心中暗道,嗯,就算張元初沒眼色,我把神情異常表露這麼明顯,回頭應該也會有些想法,猜出我對陰冥宗有些特殊淵源。到時候,我就可以買買慘,博取同情。

    “去抓人可以。但現在我們先把這株玉藕金蓮收了。幾位,如果你們沒需求,此物給我可好?”姬飛晨要用這東西給天成子重塑肉身。不然,天成子怎麼會白白幫他引來卓平天二人?

    卓平天二人來得晚,自然不敢爭奪寶物。

    張元初笑道:“行,給你就給你。也幸虧你剛剛受傷輕,不然啊,也只好砍下手臂,用蓮藕來續接手臂。”幾人說笑之後,姬飛晨收好金蓮,一同前去抓“陰冥宗魔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4-3 13:46
第七十八章成本巨大的苦肉計

    姬飛晨四人乘祥雲,催仙風離去。

    遠處,天成子偷偷露頭,見四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心中一鬆:“姬飛晨這小子心思狡詐,居然想出這種辦法。”目前的他只是魂魄之體,借助魔龍鐧暫時棲身,從姬飛晨處借來一道靈符幻化,瞞過卓平天幾人的眼睛,扮作姬飛晨的本相。

    幾次打鬥下來,他身上氣息不定,魂魄已經有些承受不住。

    “哼!你有功夫說他,不如想想接下來怎麼跟他匯合。我的彌天大法只能幫你維持三個時辰。”塗山的聲音冷冷從靈符另一端傳來。

    姬飛晨要在府中演戲,需要有人跟他進行配合。這時候,同樣修煉《玄煞魔龍經》的天成子就是最佳人選。姬飛晨將彌天符給他,讓塗山以幻化之術幫忙。然後挑選道行淺薄的人仙修士進行攻擊,通過他們作偽證,讓姬飛晨和清泓兩個身份同時存在。

    然而,天成子的陰神魂魄之體支撐不了多久。

    塗山見狀,只好說:“算了,你也靠不住,還是我來吧。”他此刻正在九赫山的妖族聖地修煉。吩咐身邊的飛虎神將:“你去外頭給我拿一塊桃木來。”

    神將送來桃木,塗山雕刻成人偶,將手中彌天符貼上去,念誦天狐密咒。

    桃乃辟邪之物,經常用來當做法器材料,可施展咒術。

    不多時,天成子只感覺渾身上下冒出白氣,隨後被朦朧光影籠罩,真真正正化作姬飛晨的模樣。

    天成子心中駭然,望著不遠處的積水看自己的形象:這就是天狐的無相之道?

    無形無相,魅惑眾生,幻化天地的天狐之道,這才是塗山的真正功法。

    塗山掂量兩根魔龍鐧,對天成子說:“我對他的《魔龍經》不熟,一會兒交手還是需要你來。”

    “我明白。”天成子驚懼塗山氏隔空傳法的力量,心中對姬飛晨越發忌諱。原本他還有在仙府中脫逃,尋靈藥重塑肉身的打算。但現在看來,之所以姬飛晨大大方方不給他進行各種制約,正是因為塗山氏的存在。

    在塗山面前,區區一個天成子翻不出大浪。

    天狐少年望著四人離開的方向,腳步一轉,化作白煙裊裊飛入他們前方。

    有塗山扮作“姬飛晨”,四人在路上吃了不少小虧。

    剛剛來到一處宮殿,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宮殿門口的石獅子上冒出魔氣,自動引發宮殿的防禦禁法攻擊四人。整個宮殿瞬間消失不見。再不然,來到一片水池邊,就有弱水化作魔箭偷襲諸人。或者,有詭秘無形的魔火從天空轟下,讓幾人狼狽不堪應接不暇。

    “那小子夠可以的!”姬飛晨,心中暗自驚訝。“這應該不是天成子的手法,看起來是塗山親自動手了?塗山那小子最精明不過,天成師兄肯定玩不過他。”

    思索間,一道黑影從腳下的影子裡躥出,他身穿龍甲,手持魔龍鐧劈向姬飛晨。

    看到那人面向,姬飛晨露出驚訝之色,毫無反抗的念頭。

    “師弟,小心。”張元初連忙張開寶傘,傘蓋垂下瓔珞青霞,將他和姬飛晨護住。

    卓平天看看魔人,再看看散仙清泓,二人面相有幾分相似之處:“難不成,他二人還有什麼淵源?”

    這時,魔人一觸即走,化作黑龍飛遁遠去。

    “別走!”姬飛晨神色激動,祭起碧潮珠在後面緊追。

    二人速度極快,一前一後消失在這片地界。

    張元初等人不明所以,相互看看,張元初咬牙道:“追,師弟剛才神色不寧,他一個人恐怕不是那妖人的對手。”

    三人在後頭追趕,不多時和姬飛晨失去聯繫。

    “哎。若是早先拿到師弟的聯絡方法,也不至於根本找不到人。”三人在後面慢慢搜索,順帶尋找其他玄門同道。

    而姬飛晨和塗山一前一後落入某座山谷。

    “行了,可以了。”姬飛晨袖袍一甩,山谷中飛出一道碧華落入袖袍。這山中有碧水玄潭,是一顆碧潮珠所在的位置。

    塗山一聽,自動將天狐之力收走,兩根魔龍鐧飛入九霄玄金龍神塔。

    妖族聖地,塗山面前的木偶失去光澤,彌天符自動脫落。他對姬飛晨囑咐:“你暫時從玄門脫身,接下來最好自導自演一下,順帶把你的碧潮珠都找回。”

    “嗯,我省得。”

    一顆碧潮珠自保有餘,但想要在仙府從容進退,姬飛晨必須將散落的寶珠一一拿回。

    不過和塗山的這次聯手,讓姬飛晨深感勢單力孤。他一個人想要將玄元兩道把玩在手中,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如果沒有塗山幫忙,根本辦不到。”這時,姬飛晨才明白,為什麼修道有“法、侶、財、地”之說。除卻功法大道外,同道之人比天材地寶以及洞天福地更為重要。

    當一個人難以應付,可以拉幫結派找好友相助。哪怕是轉世之後,陷入胎中之謎,也能藉道友親朋點化,助你再入仙道之門。

    “哪怕是魔門自私自利,也需要門派勢力來給他們收集天材地寶,代替他們應劫。”姬飛晨突然升起一股念頭,如果自己這方多幾個人,是不是比自己孤身行動做散修要好一些?

    不過這個想法一閃即逝,隨後他開始以魔門姬飛晨的身份在仙府中偷襲玄門之人。

    當然,他下手頗有分寸,除卻奪寶,搶奪玄門之人收集的靈藥外,並不下手殺人,也不往仙府深處走。他明白,仙府都是有主的。以魔人的身份前去探寶,只會被仙府攻擊,事倍功半。

    所以,他只是吸引仇恨,將玄門修士的口,將魔修姬飛晨的身份宣揚出去,順帶尋找碧潮珠。碧潮珠跟他性命相關,很快就一一收集到。並且從玄門之人手中拿到不少靈藥。

    於是,他對天成子說:“師兄,我手中已經湊齊塑體用的靈藥。回頭出去仙府,我可以給你重塑肉身。不過,師兄怎麼報答我?”

    天成子神色猶豫,在九霄寶塔中不曾說話。

    他望著面前的瓊樹出神。“如今元門血誓已經深入道果,回到陰冥宗後又會被黑流那老賊控制。但是,答應這小子的條件,恐怕日後也要受其轄制。”

    不過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黑流上人的可怕,天成子更傾向於姬飛晨。

    “但如果能將這顆瓊樹拿到手,作為我的條件讓他將樹給我,日後也能從他身邊脫離。”九襄瓊樹本來就是破除因果誓言的天地靈物,因此才驚動諸多魔道高人,聯合將靈微派覆滅。

    見天成子不說話,姬飛晨暫時給他考慮的機會,繼續以魔門弟子的身份在外晃蕩。這時,他看到遠處的太清仙光。

    “是景軒?”他正想著,忽然天空中騰起神龍,黑白玄光對他劈下。

    這玄光很眼熟,姬飛晨一呆:“這不是我的陰陽龍鬚嗎?”

    “孽障,還我親人性命!”天空一聲怒吼,傅玉堂催動龍鬚寶劍殺下。

    姬飛晨心思飛轉,不敢用玄門法術,而是灑出一片弱水,反手扔出幾顆癸水神雷。

    三陰弱水消融萬物,但是在陰陽龍鬚寶劍面前,仍然被一劍斬斷,魔水從兩旁散開,傅玉堂瞬間殺到面前。

    看到傅玉堂,姬飛晨馬上明白他是何來歷。

    “沒想到,投名狀的苦主,這麼快就來了。”魔龍鐧拿在手中,輕輕一抖,長鐧化作黑龍護在他身邊,幾顆癸水神雷在傅玉堂身邊爆炸。

    “賢弟小心!”景軒和幾位同門前來,看到傅玉堂不顧後果對姬飛晨動手,立刻下來救援。

    一片太清仙光瀰漫天穹,朵朵青蓮在山水間怒放,將傅玉堂護在中央抵消雷法的爆炸之力。

    “五位太清人仙?”姬飛晨心道不妙,伸手一指,三陰弱水化作浩如煙雲的冥河擋住幾人,自身化作烏光轉身就跑。

    “老弟放心,我定把他抓來給你親人報仇!”景軒安撫傅玉堂,立刻和兩個同門追緝。

    景軒本人或許不如姬飛晨的手段,但他兩個同門皆是領悟神相的資深人仙,不多時三人聯手將姬飛晨打傷。

    當然,這傷勢有小半是姬飛晨故意賣出破綻,讓幾人留下傷口。然後他裝作拼命的模樣,施展血咒催發潛力,從三人的包圍圈殺出。

    “這太清宗不愧是太上諸派殺伐第一。不用九霄神塔和碧潮寶珠,我這一身戰力少說削減三成!”

    姬飛晨賣弄手段,不敢用玄門手法,什麼陰陽龍須,呼風喚雨,玄陰雷法統統不用。只拿弱水和魔龍鐧對敵,若非他道行的確高明,絕難逃出幾人圍攻。

    遠遁之後,姬飛晨快速對彌天符說:“幫忙解析一下太清仙光的本質,回頭我要你來幻化。”說完,姬飛晨下手狠辣,將自己胸前附著太清仙靈之氣的傷口連皮帶肉一起挖出。

    眼神冒著寒光,姬飛晨額頭冒汗,忍著巨疼,又用癸水神雷對自己連打三下,將五臟六腑震傷,還用弱水往臉上一潑,腐蝕自己的面容。

    “你下手倒是狠。”塗山再度借天成子幻化姬飛晨的面目,從九霄龍神塔走出。看到姬飛晨自殘的舉動,輕輕搖頭。

    做完這一切,苦肉計的前段準備完成,姬飛晨暈暈乎乎,找了個顯眼地方躺著:“這回可真正下血本了。如果景軒你不來救我,我恐怕真就一命嗚呼!”

    塗山以天狐大道在幻化之體上擬化太清仙氣的傷口,等景軒幾人趕來時,臉色一變,催動法力在姬飛晨心口一拍,震碎他心脈後,在一陣桀笑中從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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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