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仙朝帝師 作者:今夕何夕 (已完成)

 
li60830 2017-3-11 16:19: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0 104342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6 11:02
第六百五十七章 天河往事(下)
“哪裏不對勁。”

少年真人盧舟雷急聲問道,他聽得入迷,卻疏忽了老裘的痛苦,被他盧舟霜狠狠瞪了一眼。

“無妨無妨,年少多忘情,就像我們當初一樣。”

老裘嗬嗬一笑,對著盧舟霜擺了擺手。

“繼續說故事吧,說到哪了......對了,我們殺到最後,幾乎把那支敵軍都殺完了,才發現除了開始遇到幾名真仙境的強者,到後來所遇到的都隻是尋常仙人境的修士。那次偷襲很奇怪,我們兩方廝殺時,不知從哪飄來一陣青烏色的霧氣,無毒無味,卻讓人伸手不見五指。戰鬥結束後,霧氣也散去,我們看著被我們殺死的所謂天庭敵軍,一個個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難道他們是......”連盧舟雷此時也都猜到了點什麽。

“是啊,死在我們手底下的都是自己人......被我們殺死的正是擎天劍派的長老團,連他們的宗主也身在其中。娘的,天知道他們為什麽突然向我們發動襲擊,天知道我們一開始怎麽沒察覺。誤殺戰友或許還能免於一死,可整個擎天劍派都被我們毀去,這已無法讓人相信我們是誤殺,被軍師知道定然逃不了一死。”老裘苦澀的說道。

“軍師?”盧舟雷小聲嘀咕著。

“據說那年遠征天河,三大勢力都派出一個勢力中綜合實力排名前三的強者出陣,其中天和宗所派出他們的副宗主,人稱九大人,是那次遠征軍的總軍師。”安伯塵為盧舟雷解釋道,隨後轉向老裘:“後來呢,你們是如何處理?”

“以無邪道友的智慧定以猜到前因後果了。”

老裘搖了搖頭,說到這裏時,他的神色已經平靜許多:“就在大家都驚慌失措時,秦宇提議,把罪名嫁禍給天庭大軍。我們六神無主,內心飽受煎熬,卻又不想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喪命,於是便依照秦宇的所說的行事,製造出一場混亂,把擎天劍派一幹人等的屍身拋到天庭陣營中。再後來,秦宇被調走,據說是參加擎天劍派的重建,而我們也因為道心不固屢屢戰敗而被打散,分別被打入其餘哨隊中。”

“那個秦宇有問題。”

盧舟雷急聲說道,眼見他姐姐盧舟霜和安伯塵都是一臉平靜,訕訕的吐了吐舌頭,閉上嘴。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那時身在局中都沒發現秦宇有問題。”老裘苦笑道:“直到後來,與我有聯係的丁哨戰友們一個接一個的蹊蹺死去,我這才生出一絲警覺。再然後,從前線傳來秦宇率領客卿團大敗天庭敵軍,成為擎天劍派新任宗主的消息,我方才有所察覺。那年的戰事又長又慘,身為同一個哨隊的戰友,僅僅三年後,秦宇便成為擎天劍派宗主,人送外號無光劍神,而我因爲心境不固屢戰屢敗,最後被派去管理丹藥。”

“我雖對秦宇產生懷疑,但因為我早沒了當初的銳氣,得過且過,因此並沒繼續往下想下去。直到有一天,吳昊來找我。吳昊是天地外一處名叫黑水崖的洲地修士,是黑水崖大洲唯一的真仙境強者,才參加遠征軍時和我一樣意氣風發是,四年多不見,再見麵時卻已經形容慘淡、須發枯敗。我們二人喝著劣酒,大談往事,唏噓不已。遇上吳昊後我才知道,我和他是當年天字丁哨碩果僅存的兩個人,當然,除了如日中天的秦宇。喝著喝著,我二人都有些醉意,吳昊提議去找秦宇問個清楚,我二話不說便答應下。”

“當天夜裏,我二人騎著騎著一瘸一拐的天馬向最金碧輝煌的軍營奔去,據說秦宇正在那裏和大人物商談軍情大事。我二人也不是莽人,在軍營外徘徊等待,兩個時辰後,秦宇出來。麵對我二人的質問,秦宇喟然一歎,也是雙目通紅,說要帶我們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我二人見到他一副痛苦模樣隻以為有隱情,遂也同意。跟著秦宇七拐八拐來到軍營背麵人煙稀少的一地,我和吳昊漸漸生出警惕,沒等我發問,突然間,秦宇回身大笑,拔出他的無光劍,向我們斬來。”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見到秦宇出劍,此前和他並肩作戰時,我們也曾見他出過劍,可和他斬向我們的這一劍相比,那時的他根本連一半的實力都沒用出。”

“那一劍劈落,天地無光,一切都仿佛陷入另一個灰暗到極致的世界中,寒冷得令我輩真仙都承受不了。還是吳昊講義氣,他飛身上前,撲向劍鋒最暗的地方,回身對我大叫道,讓我把秦宇所做的罪行公布天下。我承認我那時怕了,聽到吳昊的慘叫聲,我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逃命。我瞬移而走,當了逃兵。我初成真仙,意氣風發的加入遠征軍,誰想四年後在遠征即將勝利的前夕,我狼狽而逃,這一逃就是三十年。”

說到最後,老裘老淚縱橫,忍不住趴在雪白的鶴背上嚎啕大哭起來。

“裘老前輩,這也不能怪你,你若也死在秦宇惡賊手下,誰來讓真相大白天下?”盧舟霜擦拭著眼角的淚花,安慰著老裘。

“我很老嗎?”老裘停止痛哭,強作怒意道,他這副模樣更令人同情。

“原來是這樣。當初讓你們天字號丁哨同擎天劍派產生誤會的,想必也是秦宇暗中所為,他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取而代之成為擎天劍派宗主。後來為了防止走漏消息,而將你們逐一殺死,隻剩下裘道友......好狠的人。”盧舟雷整理著頭緒,咬牙切齒的說道,遂又轉向老裘,欲言又止道:“那老裘道友你來此次大道會,難不成是為了......”

“哈哈哈,他能成功一時,卻無法將真相隱瞞一世。這次我來到大道法會,拚了我這一世命運,也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讓他身敗名裂!”老裘喝著安伯塵遞給他沒喝完的酒,哈哈大笑道:“隻可惜,連累了幾位。”

“老裘道友為何不變化模樣,或者易容呢?”盧舟霜從之前感同身受的情緒中平複下來,疑惑的問道。

“我行堂堂正正之事,何需藏頭露尾。”老裘喝光壺中酒水,朗聲說道。

“對了,這事是擎天劍派的事,說大點是八劍盟的事,可為何說也關乎幽冥教、東神教和天和宗?”盧舟雷又問道,在這一段並不算長的時間裏,他明顯成長了許多,從之前那個害羞生澀的少年人成長為稍有急智的少年修士。

“你真以為我這些年來隻是在東奔西逃?”老裘撫摸著鶴羽,歎道:“這三十年來,我也嚐幾經投書三大勢力,更甚者親自前往,那書信如石沉大海,而我也屢屢無功而返。我已不是三十年前任秦宇欺蒙擺布的傻子,如何不知這三大勢力已和八劍盟沆瀣一氣,想要打倒秦宇指望那三大勢力是不成的了。”

“那你指望......原來你是想要在大道會上向天下修士們公布這件事。”盧舟雷點了點頭,轉而又問:“可是你又怎樣讓天地修士相信?”

“我自有證據。”老裘猶豫著說道:“隻要我拿出那個證據,所有人都會相信無疑。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讓我平安到達大道會......無邪道友,我知你本事了得,你可願助我,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聽到老裘的問話,安伯塵收回他那副悠閑自在的模樣,輕輕一抖鶴羽:“這天下間、曆史上的真相,從來都是未被揭露出的比較多。”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6 11:03
第六百五十八章 龍槍門
聞言,老裘露出失望之色,轉而恢複平靜,哂笑道:“無邪道友能幫我如此,已是十分不易,裘某雖是臭脾氣,可也是懂事理之人,絕不會強人所難。隻是希望無邪道友能助我上達峰頂,再保盧家姐弟平安離開,裘某就感激不盡了。”

“無邪道友,不如你幫幫老裘吧。”

一路上一直不好意思和安伯塵說話的盧舟霜忍不住了,她紅著臉看向安伯塵:“無邪道友,隻要能幫上老裘,我和舍弟什麽都願意做。”

盧舟雷在一旁附和著連連點頭。

安伯塵倒沒驚訝,他心知兩人會如此,若非看中二人少年熱血的性子,他也不會和二人打交道。無論老裘還是盧舟霜、盧舟雷,都是一身正氣之人,盧家姐弟初出茅廬能有正氣之心並不算太過難得,難得的是老裘,在他被秦宇以及他的八劍盟追殺的三十年裏,他能始終保持一身正氣,從來都沒有放棄讓真相大白於天下的念頭。倘若盧家姐弟算是璞玉,那老裘則是越被歲月風蝕越堅挺成長的參天古木,挺拔而又堅固。

騎坐鶴羽,安伯塵微微一笑,沒再說話,卻是在全心全意享受著撲麵而來無窮無盡的正能量。

無論正負能量,還是化小之術,都是安伯塵這些年修行所得的精髓。不在周天玄奧之中,卻擁有不輸給周天玄奧的獨到之處。就拿化小之術來說,是當年安伯塵和無華、呂風起行蓬萊時,從嘲諷有關老龜的故事中所悟出。萬物冥冥之中進行著各自的修行,在修行之初,都是向大處發展,可當修行到一定境界後,卻轉而從大處往小處修行,此中玄妙之處頗多,非一時一刻所能講述。而在安伯塵有關宇心的設想中,那宇心也隻是一點大小,卻能輻射整方天地,足以說明萬物之靈無關大小,而當悟通這一點後,卻會發現小者往往更具有靈性。

比螞蟻還小的安伯塵等人,騎坐蚊蚋大小的白鶴,也是隨雲梯而上,向龍背山山巔、位於擎天主峰的大道會場飛去,卻無一人能發現他們。也幸好真仙境及以上的修士都有專門的飛天駕接送,乘雲梯而上的都隻是不到真仙境的修士,自然沒人會發現安伯塵一行。

“龍背山方圓一百二十餘裏,是八劍盟總部所在地,同樣也是擎天劍派的駐地。其中擎天主峰更是高七千仞,也就是我們眼前這一座。”安伯塵仰望浩瀚巨大的雲峰,興致起來,也不管三人興致如何,便為三人介紹道。

不巧的是,三人顯然沒什麽興致。

老裘心事重重,強作應和,盧舟雷複雜的看向安伯塵,欲言又止。直到四人騎鶴快到峰頂時,盧舟霜終於忍不住了,她飛出鶴背懸停在安伯塵麵前,抱拳拱手道:“無邪道友,你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老裘去送死,而見死不救嗎?”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能救得了他?”

安伯塵反問道。

聞言,盧舟霜神色一滯,她求助般的看向老裘、盧舟雷,卻發現他們都是一臉愕然,似乎也是剛剛想到這個問題。

老裘所要麵對的,可是即將成為天下第四大巨頭勢力的八劍盟盟主,而他真正的阻礙可不僅僅是八劍盟,還有其餘三大勢力——幽冥教,東神教以及天和宗,這般巨大無匹的勢力別說無邪道友一人,就算是如今正處下風的天庭也無法對付,可以說是舉世無敵了。

“對啊......”盧舟霜輕咬朱唇,露出患得患失的神色。

而老裘似乎也已經想開,哈哈一笑,正準備說些什麽,就聽安伯塵忽然道:“不過,我也不會見死不救。如果老裘能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就算無法心想事成,也有一半把握當著全天下修士的麵,將無光劍神秦宇的罪行公之於眾。”

老裘一愣,隨即感動的看向安伯塵,聲音顫抖:“若真能做到這等地步,無論成與不成,老裘我都心滿意足,也將問心無愧。”

“無邪前輩有辦法?到底是什麽辦法?”盧舟雷耐不住性子,急聲問道。

“很簡單。”安伯塵笑了笑,伸手指向霞光璀璨的雲峰道:“想要當著全天下修士的麵公布秦宇賊子的罪行,最好的辦法就是去那,大道法會的正賽擂場。”

“這......”老裘麵露難色:“辦法是好辦法,可能參加正賽的都是千裏挑一的強者,以我的實力在真仙中隻能算是中下等。況且這次大道法會實際上隻是三大頂尖勢力、八劍盟它們爭奪接下來十年四洲聯盟主使權的遊戲罷了,能參加正賽的估計都是這四方勢力中的人物。再說了,我一介通緝要犯,別說參加正賽,怕是才踏上擎天峰大擂台就會被人發現抓走。”

“老裘啊老裘,我就不信你不會變化之術,明知這樣上去命都會沒,還如此固執。”安伯塵笑指老裘,搖頭道:“其實,你隻是被追殺累了,因此大搖大擺的來這裏自尋死路,求仁求義也求一死。”

“啊!”安伯塵話音落下,盧家姐弟忍不住驚叫出來,難以置信的盯著老裘。

老裘麵色時青時白,在兩個少年人不信的注視下,終究還是長歎一聲:“無邪道友目光如炬,老裘我沒用得緊,今次前來的確隻是想嚐試最後一次,其實心裏根本沒有半點把握......或許我真的隻是想來尋死。可現在我卻不這麽想了。”

說著說著,老裘眼中現出此前一路上都未曾有過的光彩,緊緊注視著安伯塵:“我和無邪道友雖然相識甚短,可我從未如此相信一個人,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充滿希望過。無邪道友是世間大隱,不但神通了得,更是智慧通天,老裘我隻想為當初的戰友和被我們誤殺的擎天劍派舊人們討回公道,望無邪道友教我!”

“我隻一人,力量有限。因此我無法保證你能完成你的誌願,不過,你若是照著我的話去做,我敢保證你有機會當著全天下修士的麵公布秦宇的罪狀。”

安伯塵平靜的說道,霞光從峰頂溢出,灑滿他周身,看得盧舟霜又是一陣芳心搖曳。

“道友說向東,老裘絕不向西。”老裘注視安伯塵半晌,隨後畢恭畢敬的匐下身體,朝安伯塵行了一個大禮。

安伯塵毫不客氣的受下,隨後口中念念有詞,揮灑袍袖。

一團白光將安伯塵四人籠罩,白光消失後,出現在鶴背上的已是四個身穿湖藍道袍背著鐵槍的道人。

“這是?”老裘上下左右打量著自己,隻覺怪模怪樣,好不習慣。

“這身打扮屬於創立於勤天三年天地東南一處洲地的宗派,名叫龍槍門,其師祖成乾道人是在海邊修煉時見到巨龍撲日,方才有所感悟,後來創建龍槍門,也算當地一霸。就在半個月前,我去那處洲地遊玩,卻發現龍槍門已毀於一夥妖魔手中,而就在其滅門前夕,正好收到八劍盟的邀請函。我出手殺死那群妖魔,順手將邀請函收了,不料今日正好派上用場。邀請函分兩種,一種是觀禮邀請函,比如舟雷你們收到的那種,還有一種是參賽邀請函。”

安伯塵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金光閃爍的帖子,遞給三人:“龍槍門得到的邀請函,是參賽邀請函。”

“還真是幸運,有了這張邀請函我們大可以扮成龍槍門的人,去參加大道法會了。”

盧舟雷興奮的翻看著邀請函,躍躍欲試的說道。

“舟雷你給我省心點!看你這樣子,你不會也想去參賽了吧?”盧舟霜剜了眼盧舟雷,嗔道。

“為什麽不可以?爹爹也沒說過不可以啊。”經曆了這些,盧舟雷的膽氣明顯比此前強上不少,敢當著安伯塵和老裘的麵和他姐姐頂起嘴來。

“你沒聽裘道友說,參加這次大道會的都是天地間赫赫有名的高手,你的衝雲道法才剛剛小成,就不知天高地厚起來。還有,在外頭別喊爹爹,要喊師父。”盧舟霜不悅道。

“好吧,師姐。可你就不想讓我們家的衝雲道法在天下修士麵前露露臉嗎?”盧舟雷撇嘴道。

盧舟霜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就見到一旁的老裘正在強顏歡笑,用力一拽盧舟雷:“別再胡說了,我們眼下可不是為了參加大道法會,而是為了老裘的戰友昭雪。”

“對,我把這給忘了。”盧舟雷重重一拍腦袋,麵露悔意,轉頭連忙向老裘道歉。

“其實舟雷沒有說錯,你們三人都能參加大道法會。”安伯塵從盧舟霜手頭接過邀請函,藏於懷中道:“這次大道法會一共分四處擂台,真人境擂台,仙人境擂台,真仙境擂台,和玄仙境擂台。每處擂台又分初賽和正賽,初賽相當於亂戰,正賽共有十六人捉對廝殺,決出最後的勝者。”

“無邪道友你別和舍弟開玩笑了,他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盧舟霜苦笑著搖頭道。

安伯塵看著正在和盧舟霜生著悶氣的盧舟雷,莞爾一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三位道友和裘某素昧平生,能做這麽多已是殊為不易,讓裘某何以為報。至於上擂台之事,裘某自己來便成,說不定運氣好點,裘某能入正賽也說不定。”

老裘說著,便欲恢複身形,躍上峰頂,可他剛飛出鶴背就發現他竟無法解除這縮小法術。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6 11:04
第六百五十九章 紅衣畫皮
“無邪道友神通了得,老裘佩服。”

無奈之下,老裘隻得向安伯塵求助。

安伯塵打量著老裘:“裘道友莫不是以為你穿著龍槍門的道袍,八劍盟的人就認不出你的大胡子來了?”

盧舟雷聞言吃吃的笑著,盧舟霜本想喝斥,想了想卻沒開口。

“那......我變個臉好了。”老裘撓了撓頭,紅著臉說道。

“罷了,今次大會玄仙頗多,你就算施展變化之術恐怕也會被識破。”安伯塵說著,提起他手中的鳥籠,學著鳥語輕鳴一聲。

盧舟霜和盧舟雷早就好奇一直被無邪道友提在手中的鳥籠,心想若是沒這鳥籠,無邪道友當會更加風采逼人。在盧家姐弟一瞬不瞬的注視下,籠中鳥抖了抖身體,也是仰頭發出一陣鳴嘯,轉而從鳥背上飛出一物,起先很小,漸漸變大,卻是一個騎坐飛象穿著紅衣的少年人。

盧家姐弟嘖嘖稱奇,隻道又是無邪道友的變化法術,而一旁的老裘見多識廣,起初他也沒怎麽注意那鳥籠,此時他站在盧家姐弟側後方,震驚的盯著鳥籠,半晌抬頭看向安伯塵,麵露驚奇。以老裘的見識如何看不出,這籠中鳥不是一般的鳥,而是遠古時候便很稀少的一種飛天法駕。

這種飛天法駕不同於尋常的飛天駕,它看上去隻是裝在籠中的鳥禽,巴掌大小,可一旦放出,卻能變成大海一樣的巨鳥,鳥背上往往駝山伏宮,大者能載百萬人,小者亦能載下數萬人。想要煉製成這樣的法駕,既需要一些聞所未聞的珍惜材料,也需要煉製者擁有高深的道法。

老裘的反應自然逃不過安伯塵的眼睛,而安伯塵本也無意隱瞞什麽。

煉製這飛天法駕足足耗費了他五十年,好在有周天宮,在周天宮中修行,一個時辰便是一年。除了耗費時間和珍稀材料外,周天宮還是安伯塵得悟化小之道後成果,就像凡間匠師在米粒上雕刻真龍一樣,除了技巧之外,還需意境。

“東家。”

從飛天法駕中飛出的紅衣少年朝向安伯塵恭敬一拜,聲音清朗。

紅衣少年眉目清秀,身形瘦弱,偏向陰柔,加上他這一身紅衣,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少女。

“紅衣,你和主母學的易容術可有小成?”安伯塵問道。

“不到小成,七八分總有的。”紅衣少年說道,他盯著老裘,神色動人卻又有些誇張,就像是在看一個待宰的羔羊。

紅衣少年是紅衣,當年司馬槿為安伯塵所挑選的三個天賦異稟的小廝中的一個,此前在人生苦短船行,後來人生苦短船行交給青衣打理,紅衣和白衣前往周天宮主持事務,司馬槿有一回修行出關閑著無聊時,便將她的拿手絕活易容術傳授給紅衣,倒讓安伯塵笑話了好久。紅衣三人才華橫溢,學什麽都很快,司馬槿的易容之術是獨屬於她的神通,稍作修改教給紅衣,紅衣其實早已小成,卻因他生性謙虛謹慎這才自言隻會七八分。

“你若有青衣三分灑脫、自信的性子,我便能放你出來,在這亂世烘爐中曆練一遭了。”

安伯塵哂笑道。

“人各有誌,不能強求,這是東主從前的教誨。”紅衣淡淡一笑,對著安伯塵不卑不亢說道。

一旁的盧家姐弟和老裘誰也沒說話,看著眼前主仆二人的交談,都生出一絲自卑感。紅衣少年所展露出的氣質比許多成名真仙還要高出許多,謙和有禮,寵辱不驚,進退有節,絕非世俗間肮髒勢力所能培養出的。無邪道人能讓這樣的少年人心甘情願的侍奉,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又是誰?像他這樣人物豈會籍籍無名?

“好了,紅衣,你去幫老裘易容吧。老裘,你想變成什麽樣?”

安伯塵轉頭看向老裘。

老裘麵露思索,正想說什麽,安伯塵已經深處手指點中紅衣的眉心:“就幫他畫成這樣吧。”

“紅衣盡量。”

紅衣少年柔柔一笑,隨後從懷中取出香台和畫筆,走到老裘身前。

雲台漫步,白鶴翻羽。

日暮時分,黃昏晚霞正當紅,許許多多的修士從雲梯登上擎天峰,或是呼朋喚友,或是引吭高歌,激揚意氣。誰也沒發現,在他們腳底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雲層中,一件奇妙的事情正在發生著。

“如此這般,大功告成。”

紅衣吹滅燭燈,放下畫筆,笑著對麵前的男人說道。

“老裘,原來這才是你想要變成的樣子。”

盧舟雷張望著老裘險些笑歪嘴。

老裘沒有說話,他此時正對著紅衣遞來的鏡子,端詳著他這張新麵孔。這張臉和他此前粗狂不羈的風格大相徑庭,太過清秀,清秀得幾乎像是小白臉,難免會讓別人以為其實他心裏也羨慕那些英俊好看的男人。實際上,這張臉從前就有主人,它的主人是吳昊,也是那年替他擋下這一劍的戰友。每每入夜時分,老裘遙望東南月,那水雲漫起的地方,他總會禁不住的去思念從前的戰友,思念舍身抱住無光劍回頭催促自己快走的男人。可當晨曦降臨,照耀大地,也驅散了老裘最後一絲幻念。

老裘沒去和盧舟雷解釋,有些事情愈解釋愈矯情離本心愈遠,他向紅衣和安伯塵依次拱手:“多謝。”

“這樣不行,無光劍神或許還記得。”安伯塵看了眼老裘,搖頭道。

老裘此時已知道自己的念頭想法都瞞不過這位無邪道友,心中感慨的同時,不知覺的生出一絲他這些年來從未產生過的依賴感。

“紅衣,再畫兩筆,像而不像。”安伯塵說道。

紅衣少年點了點頭,他用一種極其專注的目光盯著老裘,半晌抬筆,在老裘的頰上勾畫起來。

隻一筆落下,就讓旁邊的盧舟雷發出一聲驚歎。

老裘的麵孔乍一看和那一筆之前幾無二樣,可仔細看去,卻會發現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究竟哪裏不同又讓人難以說清楚,似乎多出一種很模糊、貌不驚人的感覺。

“能做到畫皮已算小成,就算玄仙真仙,若不刻意施展神通法術也無法看穿你的易容術。”

安伯塵對紅衣說道。

紅衣強忍喜意,可忍不住翹起的嘴角卻將他出賣,仿佛得到安伯塵一句誇讚便可鴻運當頭了。

“東家,紅衣告辭。”

朝向安伯塵和老裘三人拱手作別,紅衣一個閃身躍入安伯塵手中的鳥籠裏,向那隻歐歐直叫的白鳥飛去,轉眼落入鳥羽,那鳥兒也恢複平靜,漸漸變得如泥雕般僵硬。

盧家姐弟又驚又奇,看向那白鳥,可無論他們怎麽施展目神通,所看到的都隻是一個尋常無奇的鳥禽,壓根找不到紅衣藏身的地方。猶豫半晌,盧家姐弟都沒好意思相問。

安伯塵自然也不會主動向他們解釋,大手一揮:“萬事妥當,如今隻等大道會開始了。我們走。”

說完,安伯塵提著鳥籠腳踩白鶴向山崖上飛去。

不提安伯塵騎坐的那隻白鶴,載著老裘和盧家姐弟的那兩隻白鶴都不敢靠近安伯塵,畏懼的跟隨在安伯塵身後。讓它們敬畏忌憚的不是安伯塵,也不是安伯塵座下的白鶴,而是安伯塵手中所提著的鳥籠裏所藏的周天宮。

周天宮是個怎樣的存在,換做幾十年前,周天宮剛剛誕生時,恐怕安伯塵自己也無法解釋清楚,現如今安伯塵已不存在任何疑問。周天宮的形成,是因為安伯塵成就周天代表的緣故,既是周天代表,那大周天的一切都能映射在他身上,而他體內小周天也可以映射向體外大周天。又因為安伯塵體內的神仙府在他涅槃重生後脫胎換骨,被修建成天闕宮,相應的,在周天之上也就出現了一座周天宮,以及周天宮中的三神君。

倘若某一天安伯塵身死,周天宮也會隨之化為烏有。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周天宮更像是一件因為安伯塵的存在而存在於天地間的法寶,隻被安伯塵掌握,能存放於大周天之中任何地方,高至九天之外,下至黃泉海心,自然也能被安伯塵寄放於飛天法駕中。

上了擎天峰,安伯塵帶著三人尋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變大身形,隨後向殿前廣場走去。

擎天峰上建築宏大偉岸,氣勢恢宏,隻一個殿前廣場就占地近百畝,廣場四方分別鑄著一柄三十來丈高的巨劍,巨劍上分別鑲著青龍、朱雀、玄武和麒麟,而在廣場正中央的陰陽圖紋中亦插著一柄巨劍,這劍並不算長,別說三十丈,就連三丈也不及,可它所散發出的氣勢卻遠遠不是周圍那四柄劍所能比擬的。

“無光劍。”

盯著陰陽圖紋上的那柄看似尋常無奇的飛劍,老裘停下腳步,咬牙切齒的盯著。

“這就是無光劍?為什麽會被放在這裏?難不成那個無光劍神秦宇已經不在了?”

盧舟雷驚奇的問道。

他話音落下,盧舟霜和老裘同時轉過頭,麵露慌亂之色。

“舟雷你亂說什麽!你不要命了!”盧舟霜怒斥道。

“無妨。”

卻是安伯塵一扇袍袖說道,他的動作有些特別,像是在把空氣中的什麽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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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無光劍
老裘看了眼安伯塵,長舒口氣:“又是多虧無邪道友了。”

說著,老裘轉向盧舟雷,語重心長道:“舟雷你要記得,在真仙境以上強者的勢力領域中,千萬不能隨意說出他的名號,若是說出十有八九會被他聽到,這也是真仙境修士的一大神通。幸好無邪道友眼疾手快,卷走了你剛才說的話,否則被那人發現我們,後果不堪設想。”

盧舟雷麵露愧疚,訕訕點頭。

“不知者無罪,少年人多犯點錯誤又如何,想當初我們還不是這樣走過來。”老裘語氣放緩,笑著安慰向盧舟雷,隨後手指懸浮在陰陽圖紋上的飛劍,說道:“當年天河一役中,此劍也算大發神威,雖不及東神教聖呂大人,以及幽冥教的那位銀槍,但也闖出不小名頭。那一役解釋後,劍主人回轉山門,將無光劍立於殿前廣場,隻道此劍殺孽太重,他將為天下生靈祈福三十年,以化解此劍煞氣。哼,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過是想借此間立山門威風,吸引天下修士來投。”

“這麽說來,他三十年沒用劍?”盧舟雷奇道。

“是啊。天河一役後,在那一役中成名的高手強者紛紛歸隱,天地也算平靜了很長一段時間。”老裘答道。

“可是天庭和勤天聯盟的戰爭還在進行著。”盧舟雷道。

“天河一役後隻有小戰,再無大戰。”老裘苦笑著搖頭,目光中透著譏諷之色:“還是因為聯盟勢力太雜亂,人也太多,這人一多,心便不齊了。天河一役讓天庭元氣大傷的同時,也保住了天庭。”

“怎麽說?”盧舟雷問道,就連盧舟霜也麵露好奇。

“聽說當年是三大勢力同時下令停止追擊。或許在天河一役打響之前,三大勢力都沒料到他們真的擁有戰敗天庭的實力,因此他們彼此之間都沒能達成什麽約定,關於如何瓜分勝果的約定。天庭之主嗬,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誰不想染指?”

老裘沒有多說,可他的意思卻清晰的傳達出來,倘若勤天盟戰敗甚至鏟除了天庭勢力,那接下來即將開始的就是三大勢力彼此之間的戰爭,甚至能擴散到勤天盟中大小上千勢力間的亂戰。誰都沒有準備好,因此三大勢力選擇停止追擊,放棄了剿滅天宮最好的機會。

“真是可惜。”盧舟雷搖頭而歎。

而他的姐姐盧舟霜則偷偷向安伯塵瞧去。

老裘這番話顯露出他不俗的見識,卻沒讓安伯塵動容。這麽多年下來,安伯塵早已見膩了這樣的人,老裘吸引安伯塵的並非他的不凡見識,而是他的赤子之心。

“我們可以去登記了。”

眼見盧舟霜偷眼瞧向自己,安伯塵向她回以微笑,淡淡說道。

這一笑卻讓盧舟霜滿臉紅暈,飛快的低下頭。

安伯塵見狀暗道不好,他也看出盧舟霜對自己的好感愈發強烈,可男女之情比世間任何對頭敵人還要麻煩,並非他單方麵就能製止住的。最讓安伯塵頭疼的是,司馬槿還在周天宮中,而周天宮則被他提在手中,到時少不了又被她一頓戲謔。

“紅龍井門到,共計二十五人。”

“榮華宮到,共計三十二人。”

“宣和宗到,共計四十三人。”

......

“龍槍門到,共計四人。”

當盧舟霜遞出請帖,擎天劍派的執法弟子報出名號後,頓時有不少修士向安伯塵這裏望來,目光奇異。安伯塵來到的是參賽登記處而非觀禮登記處,這裏聚滿了大大小小的宗門教派勢力,都是二三流的中小型勢力,即便如此,這些勢力報名參賽的弟子多則百人,少則也有二十來人,哪有像安伯塵等人冒充的龍槍門,大貓小貓總共就隻有四人。要知道,在正賽之前有初賽,初賽是混戰,共分四個擂台,真人,仙人,真仙和玄仙,這四方擂台都是遠古法寶所化,可以懸浮於天空,可大可小,就算變成百裏之地也未嚐沒有可能。除了玄仙擂台外,其餘三方擂台從初賽中決出十六人參加正賽,至少也是百中挑一。想要盡可能的從初賽中脫穎而出,除了自身擁有高強實力外,還可以運用一些戰術,比如每一方勢力派出多名弟子參賽,選一人爭取勝利,其餘的都為這人護航。

因為每方擂台都不限定參賽人數,因此在這種約定俗成的戰術下,往往宗門教派勢力越大,參加正賽的弟子越多。

“是三人。”

安伯塵上前一步,指著老裘三人對擎天劍派的執法弟子說道:“他們三人分別參加真人、仙人和真仙擂台的初賽,我隻是陪同觀戰的。”

話音落下,別的宗門教派的修士看向安伯塵等人眼神愈發詭異。

雖說龍槍門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宗門擁有真仙讓大多數人吃了一驚,可真仙隻能算是強者,在這個時代並不算太罕見,一個真仙頂多讓一個宗門成為三流勢力,想要讓勢力繼續擴大,就必須吸收弟子、招攬客卿,壯大宗門的規模。然而這個龍槍門每方擂台都隻派出一人參賽,兼之剛才那人說話口氣如此輕鬆,難免會讓人浮想聯翩。

“無邪道友,這樣不好吧?”裘老也是詫異的看那向安伯塵。

還沒等安伯塵應答,從四麵八方探來幾道氣息衝向盧舟雷和盧舟霜。

盧舟雷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撞出七八步,摔倒在地。盧舟霜也在外麵曆練過幾年,經驗比他弟弟豐富許多,可麵對數道同級的戰意,她也止不住的向後退去,眼看就要落得和盧舟雷一樣的下場,被旁邊的安伯塵伸出手輕輕扶住。

“你們做什麽!

盧舟雷從前在山門修行,何時遭遇過這般偷襲,當場丟下老大麵子的他氣憤不過,跳起身對不遠處的一夥人叫道。

“還以為有多厲害呢,罷了罷了,算我看走眼。”

其中一名修士戲謔的笑道。

這夥人也是來報名參加初賽的宗門,共有五十來人,其中真人二十五名,仙人二十二人,剩下的三人竟然都是真仙。能擁有三名真仙,這樣的勢力也勉強能算得上二流勢力,也難怪他們敢來試探。

隻一眼,安伯塵便將那個名叫天元宗的宗門底細看清。

“三位道友,你們便是這樣教導門人的?”

老裘不但為人仗義,還極其護短,眼見盧舟雷吃虧,他的腦子也是一熱全然不顧自己的秘密身份走上前去和天元宗的三名真仙理論,真好像把自己當成了盧舟雷的長輩。

“鄙徒頑劣,貧道回去以後自會嚴加教導。不過怎麽教導,卻不關這位道友的事了。”當中一名穿著紅袍的真仙冷著臉說道。

“自家的弟子無能,倒怪起別人來,我看該回去好好教導自家弟子的,應該是你才對。”左邊穿著青衣的真仙人發出刺耳的笑聲,說道。

“你們......”

老裘麵露慍怒,再想上前卻被安伯塵一把抓住。

“萬事以和為貴。”

安伯塵拍了拍老裘的肩膀,微微一笑道。

他話剛說完,不但是天元宗的弟子長老,就連一旁其餘宗門教派的修士都對安伯塵投來不齒的目光。

安伯塵則全然不在意,笑著拉上老裘三人向另一邊的石案走去,等待擎天劍派的弟子分配住處。

“你們幾個,幸虧當初選對的宗門,否則就是他們的下場,吃了虧也找不回場子。”

“就是,這個龍槍門居然每個擂台都隻派了一人參賽,也不知是門裏無人,還是就這三個能撐場麵的,不管怎麽說,這龍槍門算是今日的一大笑話了。”

......

歸元宗的弟子和一旁相熟的宗門教派弟子嘰嘰喳喳,大肆嘲笑著坐在不遠處的安伯塵一行四人。

盧舟雷已氣得麵紅耳赤,雙拳捏緊,像是隨時準備出手,盧舟霜也是輕咬朱唇,俏臉冰冷,就連老裘都是一臉鐵青,他強忍著發飆的衝動,目光移到安伯塵身上,忍不住低聲埋怨道:“無邪道友你也是不該,怎麽能讓小雷他們去參加擂台賽。”

“為什麽不能?你是怕他們不是別人的對手?”安伯塵笑著反問道。

老裘雖喜歡實話實說,可麵對這個問題,他卻不好直接點頭,以免傷及盧家姐弟的自尊和信念。

“舟雷,舟霜,你們是隻想來這千載難逢的盛會走一遭,當一個過客,還是想多多少少留下些什麽,至少讓後人聽到你們的名字會說,原來是當年龍背山大道會上的衝雲派姐弟。”

安伯塵的語氣很淡,一如既往,可這話落到盧家姐弟耳中卻讓他們胸腔中的熱血開始奔湧,盧舟雷甚至已經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老裘張了張嘴,看向安伯塵似想要說什麽,終究還是忍住。

他自然不知道安伯塵說這話是懷有私心,為的隻是激發出兩人的少年意氣,熱血情操,卻也是安伯塵如今最缺乏的那種正能量。至於五十年後,一百年後,還會不會有人記得當初龍背山大道法會上的盧家姐弟,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時的天地都已崩塌,還會有誰記得一個無關他們性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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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 相聚
“可是無邪道友,我們姐弟倆雖也想顯一顯衝雲派,可是我們的修為勢力太低微,恐怕要辜負無邪道友的好意了。”

到現在,盧舟霜已經徹底認清了自己姐弟兩的層次,不會再像當初酒館裏那樣惹人笑話。

“放心,離開初賽開始還有五天,隻要你們願意,一切都還來得及。”

安伯塵模棱兩可的說道,隨後望向不遠處站起身來的擎天劍派執法弟子,等待他們宣布各宗門教派的住處。

就在這時,一聲龍吟從不遠處傳來,緊接著是鳳鳴。

龍吟鳳鳴此起彼伏,回蕩在擎天峰周遭上下,別說擎天峰,整個龍背山的萬千修士都被驚動。

紅霞和黃昏原本將近落下,夜幕也即將拉開,可隨著龍吟鳳鳴的響起,似乎有一股朝陽般的力量傳來,支撐著這抹暮色,硬是不讓它墜落。如此一來,誰都能看出,某個十分重要、地位高崇不弱於無光劍神秦宇的大人物即將駕臨。

“啊,是東神教!”

“原來是東神教,也不知道他們今次會派哪一神來。”

“你還真是孤陋寡聞,山裏都傳開了,這次前來參加大道法會的是東神教教聖,呂大人!”

“呂大人,那可是地位比秦盟主還要高出一籌的人物。”

............

周圍傳來修士們嗡嗡鬧鬧的議論聲,安伯塵微微一笑,下意識的垂落眼眸,避開那道從天而降鋒銳而又充滿火熱的目光。

即便三十年沒見,置身萬千人潮中,卻還是被一眼識破。

“老裘,他就是你說的那位呂大人?”

和所有仰慕英豪的年輕修士一樣,盧舟雷此時也站直身體,仰視向天頭那個端坐十龍、九鳳、八瑞獸開道鑾座裏的英偉男子。

東神教為呂風起專設的排場不可謂不大,除了上述的龍鳳異獸外,還有九九處子,九九六重天仙人,左右真仙護法,西方佛土采摘的梵花由天女鋪灑,鋪滿天道。

“是啊,三十年前他和那位幽冥教的銀槍大人一鳴驚人,在那位軍師的布置下,幾乎單憑他們幾人之力,扭轉了戰局,從此天庭落入下風。”

老裘遙遙望著天頭華麗、莊嚴的鑾駕說道,語氣中有敬慕有尊重,可他的目光卻很是複雜。

三十年前他也跟隨這些英豪前往天河征戰,追隨勤天盟的勢力們麾下,三十年後,他卻淪為八劍盟的通緝犯,三大勢力甚至整個勤天盟都隱隱成為他的對手、敵人。

“好威風,男兒當如此!”

盧舟雷麵露豔羨,感慨道。

“你就省省吧,早點改了這一驚一乍的性子才是最緊要。”

盧舟霜瞪了眼盧舟雷,隨後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安伯塵,不知為何,她忍不住想要將這位神秘的無邪道友和天頭那位天地間最顯赫的人物之一做比較,比來比去,她也沒覺得無邪道友不如那位呂大人,反倒是在某一方麵更勝一籌。

呂風起剛現身擎天峰,就在這時,又是一陣雷鳴般的巨響傳來,像是天地所有海潮都在奔騰向龍背山,又像是有億萬匹天馬踏地狂奔。

“呂大人,好巧。”

柔柔的男子聲音從遠處傳來,回響在所有人耳邊,聲音中含著笑意,可這笑意卻十分複雜。

聲音回蕩在山巔,沒過片刻,一群龐然大物出現在龍背山地界。

南洲有神象,好逐日食鯨,說話的人騎著一頭巨象,那象巨大無匹,匍匐在雲海中,用鼻子吸食龍鯨。那些條龍鯨自然不會是生長在雲海中,而是被天和宗弟子豢養在法寶饢中,領頭的巨象每走一步都要吞食百頭龍鯨,龍鯨的消耗量可想而知。龍鯨本已是大海中形體最大的幾樣生物之一,卻隻能充當神象的飼料,神象的巨大程度可想而知。

“是天和宗副宗主九大人。”

“聽說九大人和呂大人是故交。”

“是啊,當初天河一役之所以能獲勝全靠九大人、呂大人和那位外號銀槍的最神秘的幽冥教教王。”

聚集在殿前廣場上的修士們又開始議論起來。

“九大人?當初勤天盟的軍師?”

盧舟雷才平靜了沒多久,眼下又開始激動了。

“是啊,正是那位九大人。”老裘複雜的說道,望向那十來頭神象時,他的目光中已沒有之前望向呂風起的仰慕和尊崇:“除去別的不論,單論計謀,這位九大人絕對是天地間一等一的強人,我們勤天大軍中幾乎沒人能跟上他的思路,就連呂大人也不行,也隻有那位銀槍大人每每能提前道出九大人的意圖。”

“這麽說來,那位銀槍大人是智謀、戰力都超卓的人物?他會不會也來這次大道法會?”

盧舟雷問道,無比希冀的望向神象隊伍之後,似乎在期待第三撥隊伍的到來。

“難說......應該不會吧。”老裘想了想,搖頭說道:“我和那位銀槍大人沒見過幾回,卻聽人說,他是一個十分喜歡逍遙自在的人,就連幽冥教教主也拿捏不住他。說起來,他當初隻有真仙境,卻已殺過玄仙,也不知道三十年後的他又會是怎樣的境界,倘若他突破到玄仙,那這天地間恐怕再無他們的敵手了。”

老裘和盧舟雷在山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而在山巔之上的雲海,呂風起和九辰君也在閑聊著。

三十年河東,又三十年河西,從勤天初年至今,已經將近六十年,兩人無論地位還是實力也已今非昔比。

“他來了。”呂風起傳音道。

“我看到了,可笑他竟效仿白龍魚服,堂堂幽冥教教王,天下最有權力的幾人之一,居然和幾個真人、仙人混跡在一起,也不怕自墮身份。”九辰君冷笑道:“要不我們把他揪出來,看他在耍什麽鬼把戲。”

“你若不怕他的槍,盡管自便。”呂風起說道。

“喲,這麽說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呂風起呂教聖,也有害怕的東西?你很怕他的槍?”九辰君促狹的看向呂風起。

“他的涅槃一槍若還停留在當年天河的境界,我自然不怕。”呂風起說道。

他的弦外之意已很明顯,這三十年來,安伯塵的槍意又怎會停滯不前,既然已超過三十年前的境界,那即便呂風起也不敢保證自己會是安伯塵的對手。

九辰君深深看了眼呂風起,忽而一笑:“罷了罷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有趣又無趣。他今次來此,恐怕隻是為了赴約,我們三十年一遇的約定。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他了。”

說完,九辰君拍了拍神象坐下天和教護法的頭,那護法謙卑的向九辰君一笑,隨即駕起神象向雲海深處行去。呂風起的龍鳳車夫察言觀色,也駕起龍鳳鑾座向遠處行去。

......

“走了,走了!”

“兩位大人走了。”

“大人慢走,恭送兩位大人!”

......

呂風起和九辰君並不知道,他們在擎天峰峰頭這一滯留,卻讓殿前廣場上的二三流宗門教派勢力的修士們歡欣鼓舞,以為兩位大人是在品查他們的修為實力,一個個都在心底深處祈禱著自己能成為幸運兒,被兩位大人看中,從此入主兩大勢力,一飛衝天。

“好了,別看了,擎天劍派的執法弟子要來宣布住地了。”

安伯塵笑著拍了拍一臉癡迷的盧舟雷,說道。

那兩個擎天劍派的弟子手持榜單本已走到中途,因為呂風起和九辰君的出現而耽擱下來,此時正向殿前廣場中心走去,卻是準備宣布殿前廣場上千二三流宗門教派的住地。

隨著兩名執法弟子走到陰陽圖紋前,殿前廣場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修士都期待的盯著那兩名執法弟子。

要知道,這住地的劃分也有講究。

最好的幾座峰頭都劃歸給三大勢力和其餘的一流勢力,隻剩下一些為數不多的小峰頭,和半山腰的駐地。很明顯,駐地越靠上,越能顯現出自家宗門教派的地位實力。如天元宗這樣的中型二流勢力弟子長老此時一個個昂首挺胸,隻等待那兩名執法弟子最先叫出自家宗門的名字,好在天下修士麵前露一露臉。

那兩名執法弟子見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點了點頭,對著榜單念道。

“龍槍門......”

“嗡!”

龍槍門三個字剛落下,宛如狂風過海,在殿前廣場掀起軒然大波。

“龍槍門?就是剛才那個弟子被戰意撞飛的門派?”

“除了一個真仙,他們有什麽拿得出手的?這怎麽可能?一定是搞錯了。”

爭議聲傳出,在場所有修士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安伯塵四人身上,就連老裘、盧舟霜他們自己都有些錯愕。

“應該是從最下麵往上報,龍槍門這樣的九流門派隻該駐紮在山腳才是。”

之前對盧舟雷釋放戰意的那名天元宗的弟子說道。

他的話音落下,立馬引起了所有人的讚同,可接下來執法弟子的話卻讓他們徹底驚愕。

“龍槍門,駐地三仙峰。”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6 11:06
第六百六十二章 三仙峰
那兩名執法弟子見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點了點頭,對著榜單念道。

“龍槍門......”

“嗡!”

龍槍門三個字剛落下,宛如狂風過海,在殿前廣場掀起軒然大波。

“龍槍門?就是剛才那個弟子被戰意撞飛的門派?”

“除了一個真仙,他們有什麽拿得出手的?這怎麽可能?一定是搞錯了。”

爭議聲傳出,在場所有修士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安伯塵四人身上,就連老裘、盧舟霜他們自己都有些錯愕。

“應該是從最下麵往上報,龍槍門這樣的九流門派隻該駐紮在山腳才是。”

之前對盧舟雷釋放戰意的那名天元宗的弟子說道。

他的話音落下,立馬引起了所有人的讚同,可接下來執法弟子的話卻讓他們徹底驚愕。

“龍槍門,駐地三仙峰。”

“還愣著做什麽,走吧。”

沒等盧家姐弟和老裘回過神,安伯塵低著頭說道:“繼續被他們看下去,時間越久我們寶們暴露的可能性也越大。”

說完,安伯塵率先向雲梯方向走去。

這種雲梯在各個山門都很常見,隻不過擎天劍派的雲梯尤為長,可往來龍背山各個峰頭。

盧舟雷緊緊跟在盧舟霜和老裘身後,昂首闊步的走向雲梯,在天元宗的那群弟子麵前好生顯擺了一回。可當他踏上雲梯後,背對著身後遠處那些無比眼紅的年輕子弟時,盧舟雷氣勢陡然衰了下來,愁眉苦臉道:“該不會是他們搞錯了吧,要不我們還是回頭找擎天劍派的大哥們問清楚吧?”

盧舟霜聞言默默點頭,她探詢的看向安伯塵,就聽安伯塵哂笑道:“不礙事。說不定龍槍門中有修士和擎天劍派的高層交好,又或者是他們真搞錯了。就算搞錯也無所謂,擎天劍派這麽大的門派最要的就是麵子,底下弟子犯了錯,他們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萬萬沒有收回成命的可能。”

“那就好。還是無邪前輩知道得多。”

盧舟雷頓時轉憂為喜,連連點頭應道。盧舟霜看向安伯塵的目光愈發明亮,幾乎要轉不開眼睛。而站在安伯塵側後方的裘老則複雜的看向安伯塵的背影,審視良久,猶豫著沒有開口。

雲梯無需操控,隻要將刻有地點名稱的符籙印在雲梯凹口處便行。

安伯塵將執法弟子給他的符籙交給躍躍欲試的盧舟雷,並和他交代了使用方法,隨後似作無意的轉目遠眺。隻見擎天劍派偏殿的立柱後若隱若現的閃過一個人影,那人安伯塵看著眼熟,正是當年前去人生苦短船行接安伯塵和司馬槿前去的幽冥教女仙何九。安伯塵的目光形如實質,又充滿威脅警告的意味,同為真仙境,何九的道行比起安伯塵卻相差甚遠,隻這一道目光便承受不住,如遭雷殛,顫巍巍的彎腰行禮,隨後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隱去。

堂堂八劍盟,光內門弟子總數便超過十萬的巨頭勢力豈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若非有何九暗中指示,執法弟子怎會把分給二三流勢力最好的峰頭讓給一個籍籍無名的門派。事實上,龍槍門並非安伯塵在遊曆時偶遇的門派,而是他這三十年來親手所創的宗門中為數不多的空殼宗門,隻有一個虛名,門下卻無一修士,專給安伯塵遊曆時冠名所用。龍槍門所收到的請帖正是何九所發,當安伯塵等人報出龍槍門的名號時,何九便收到消息,馬不停蹄的從後山趕來,為自家教王安排了這一切。

同為混世之才,安伯塵、呂風起和九辰君都先後為自己所效忠的勢力立下不世之功,其中九辰君混得最好,成為天和宗的副宗主,地位權勢幾乎和宗主齊平,呂風起其次,被冊封為教聖,享有僅次於東神教教主的權利,能調遣不乏玄仙的十教神。三人之中,僅有安伯塵被冊封為幽冥教教王,事實上,在天河一役之後,青兒教主本也打算效仿東神教對待呂風起一般,冊封安伯塵為教聖,卻被安伯塵一句當不起推辭掉。王者在聖、神、皇之下,看似安伯塵的權勢不如九辰君和呂風起,可由於幽冥教並無教聖、教神和教皇,而王子嶽又見不得光,因此實際上安伯塵還是幽冥教中今次於青兒教主和司馬槿的權勢要人。安伯塵不願教聖隻求教王,也是想要討得一份清閑逍遙,他的自由自在著實羨煞了知道他存在的三大勢力高層。

雲梯乘風上,遠遠望去就好似一條長氣貫穿了山嵐雲霧,盧家姐弟都是第一次乘坐雲梯,滿懷興奮東張西望。而老裘則始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時看一眼安伯塵的背影,手心時捏時放。盧家姐弟忙著望景,自然注意不到老裘,安伯塵則能清晰的感覺到從老裘身上所散發出若隱若現的殺意,不由一歎,轉過頭傳音道:“裘兄,你這又是何苦?”

老裘眼見被安伯塵發現,臉上露出患得患失之色,半晌鬆開手中暗暗捏起的印法,苦笑著傳音入密道:“無邪道友縱能瞞過舟雷舟霜,卻瞞不過我老裘。老裘知道無邪道友實力強悍,十個老裘都不是你的對手,可你我相逢一場也算緣分,老裘我眼下隻想知道一件事,還望無邪道友親口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八劍盟之人?”

老裘何等眼力,被八劍盟追殺了這麽多年他還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已是不易,又豈會這麽容易就被蒙騙過去。他問安伯塵是否八劍盟的人,更深層的卻是在質問安伯塵是不是給自己設了套。

安伯塵深深看了眼老裘,搖頭笑道:“你還真猜錯了。”

聞言,老裘麵色變幻,最終還是露出不信之色,卻聽安伯塵笑著傳音道:“不過,我勉強算是三大勢力有關的人。”

聽到安伯塵這麽說,老裘麵露了然,點了點頭:“想必無邪道友是三大勢力的高層人物了,我早該想到,這天地間豈會有像無邪道友這樣無緣無故出現的隱秘強者。”

老裘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安伯塵具體的身份,通過龍槍門被安排到三仙峰,老裘隱隱猜到安伯塵的身份絕非一般,如此高的身份卻改名易姓,顯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雖是三大勢力的人,卻不是你的敵人。倘若那無光劍神秦宇真像你所說的那樣,為了爬上高位不擇手段,我會站在你一邊。”安伯塵傳音道:“現在裘兄可放心了?一切如故?”

“多謝無邪道友......如故。”

老裘鄭重點頭。

兩人這番傳音入密自然不被盧家姐弟知曉,在盧家姐弟眼中,安伯塵和老裘僅僅是站在雲梯末尾吹風,閑情逸致。

又過了兩三柱香時間,雲梯載著一行四人到達位於龍背山中部一座凸顯出來的山崖。山崖斜側邊緣立著一座峰頭,說是一座峰頭其實並不準確,準確來說應該是由三座小峰頭組成的“山”字型山峰。山峰上嵐清雲秀,峰上流水潺潺,林木蔥翠,雖然占地隻有方圓兩三裏,可此間風景秀美仙氣飄渺,時而還有仙鶴滑翔而過。盧家姐弟目不轉睛的盯著即將到達的三仙峰,盧舟霜還能尚作矜持,盧舟雷已經喜形於色,忍不住大叫起來:“無邪前輩,這裏真的是我們的駐地?天呐,比我家的衝雲山美太多了。”

盧舟霜不滿的瞪了眼自家弟弟,悄悄看向安伯塵,眼見安伯塵並沒有嘲笑盧舟雷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

別看盧家所立的衝雲宗也有千來裏的勢力,也占據了衝雲山這樣的風水寶地,可在勤天年間,絕大多數資源都被大勢力私吞、瓜分,衝雲宗這類的不入流宗門縱然能夠勉強擁有自己的地盤勢力,可如靈石、草藥、仙鶴坐騎這類的資源卻少得可憐。像盧家姐弟,他們連最尋常的仙鶴都沒見過,適才安伯塵召喚出仙鶴時,盧舟雷的興奮和激動溢於言表。

“還算不錯。”安伯塵自言自語著,隨後大手一揮,朗聲笑道:“舟雷、舟霜,接下來的五天裏,你們可要在這裏好生修行,爭取在大道法會上一鳴驚人。”

盧舟雷看見三仙峰的興奮勁在安伯塵這句話下迅速化為烏有,他苦巴著臉求助般的看向自家姐姐,盧舟霜雖也全無把握,可她不想在安伯塵麵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麵,稍作猶豫,重重點頭。

“舟雷你放心,無邪道友定不會置身事外,有無邪道友指導,你的道行定會突飛猛進。”老裘樂嗬嗬的說道,仿佛之前和安伯塵的傳音對質並沒發生過。

“無邪前輩,你真能幫我和姐姐提升修為?”

這一路上盧舟雷也見慣了安伯塵的神通廣大,麵露期待的問道。

“我不敢保證你們的修為一定會提高幾個境界,可隻要你們按我的話去做,五日之後,你們的道行定會比現在高出一大截。”安伯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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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出關
盧舟雷聽得心花怒放,他扳著手指頭數了數:“隻剩五日時間,太短了,無邪前輩不如我們現在便開始吧?”

此時雲梯已到達山崖斜側的三仙峰,雲梯自化作流雲飄散,安伯塵率先一步登上三仙峰,聽到盧舟雷這話不由笑道:“好急的性子。我們這一路也算辛苦,先各自找一處好地方調息打坐。”

說完,安伯塵不理會目瞪口呆的盧舟雷,率先向山峰深處走去。

直到走出盧舟雷三人的視野範圍,安伯塵才停住腳步,他伸手捏了個印法,麵前出現一方水鏡。水鏡中,是適才殿前廣場的景象,廣場上大大小小的宗門不計其數,安伯塵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座宗門。那個宗門的人數也不是很多,隻有四五十人,為首的男子裹在一張漆黑的大氅中,正在和底下人說著什麽。

“你果然在這。”

安伯塵低聲喃喃道。

他話音剛落,水鏡中那人似乎有所察覺,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電,直接破去了安伯塵的水鏡術。水鏡破碎的那刹,驚鴻般閃過一張麵孔,卻是一個烏發、青麵男人。

“昔日天宮第一神將的影子,如今混入大道法會顯然不是為了來爭名奪利。”

安伯塵自言自語道。

他看見王子山,那王子山必定也看見了他,而且還說不定早早就發現安伯塵的到來,卻隱忍不發,他來大道法會的目的顯然很不簡單。安伯塵心裏如是想著,不過他並沒有揭破王子山的打算,即便他以“銀槍”之名威震天下,成為秩序破壞者中的拔尖者,以真仙的境界躋身至強者之列,可他單獨對上王子山也是把握極小。當初天河一役中,安伯塵之所以能擁有擊殺真仙、玄仙的戰果,並非他一人之力,有三分之一需得仰仗呂風起,另外三分之一歸功九辰君。

每每亂世,秩序名存實亡,確會出現秩序破壞者,可在一次戰役中數次完成越級擊殺且平安無事,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事實上,能擊殺玄仙並非安伯塵、呂風起單獨一人之力,而是安、呂、九三人聯手的戰果。那場大戰中,九辰君身為軍師調度人馬統掌大局,便宜行事之下,屢屢為安伯塵和呂風起創造條件,再由安、呂二人擇一人迎敵,另一人隔著虛空伺機而動,隻等敵人露出破綻便暴起出手世人都以為呂風起和“銀槍”都有單獨擊殺玄仙的本,對二人格外推崇,隱隱排入當世至強者前列,而呂風起和九辰君就是想要這種效果,當著千萬人之麵擊殺玄仙,誰都不會懷疑他們的實力,而他們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各自勢力中僅次於教主、宗主的人物,手掌大權。

沒人會知道安伯塵、呂風起和九辰君三人若少其一,則無法對玄仙構成威脅。換而言之,當初的天河一役僅僅是安伯塵、呂風起和九辰君聯手上演的一場戲,把三人之功轉化成每人單獨之功,瞞天過海,騙了天下人。

不過,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三十年後的今天,練功狂人如呂風起者說不定真能做到以真仙敗玄仙也指不定。

安伯塵心裏想著,至少如今的他和三十年前已是今非昔比,這三十年來遊遍天地,一邊沉澱道心,一邊融會貫通他的畢生法門,終將萬般道法歸納成一部《周天功》,其中有三術,周天夢術,周天槍術,以及周天道術。製人用夢術,殺人用槍術,服人用道術,此三術中最剛強暴烈的還屬槍術,安伯塵這一生所用過的槍法招數頗多,其中最厲害的當屬那年驚走王子山的一槍,乃是融合周天四象、內藏天地萬般玄奧的一槍。

放下心頭雜念,安伯塵循著溪水聲漫步在三仙峰上。

這三仙峰不但巍峨奇峻,山中亦是景色秀美,令人魂牽夢縈、難以移轉目光。除了翠樹青石外,山中還有不少奇禽異獸,此時都不張不揚,靜悄悄的隨著安伯塵的腳步向前走去,不一會兒功夫,滿山遍野的奇禽異獸似乎都知道安伯塵的到來,紛紛聚攏而來,跟隨著安伯塵的腳步亦步亦趨。

此情此景,奇異無比,若被人看見定會瞠目結舌,驚訝得說不出話。

大神通者以氣勢威逼、懾服萬獸並不是什麽多稀罕的事,然而跟隨在安伯塵腳邊的孔雀、白狐等等異獸卻並沒有露出臣服於人神色,毫無奴才相,雄赳赳氣昂昂的邁步行進,於安伯塵始終保持著十步之距,不遠不近,對待安伯塵隻像是故友一般。

走到一處溪旁樹下,安伯塵停住腳步,他將手中的鳥籠掛在樹枝椏頭,隨後負手而立。

“這算是什麽,萬獸朝祖?”

女子輕靈悅耳的聲音響起,半開玩笑半帶譏諷的說道。

安伯塵望向鳥籠,隻見一個指甲殼大的光點從鳥背上閃出,須臾間,一個靚麗的女子出現在他身邊。

“這五年來收獲如何?”看向伸了個長長懶腰的司馬槿,安伯塵自然而然的攬上她的纖腰,笑著問道。

修行到真仙境早已是歲月無渡,彈指十年百年,不知山裏山外是何世。而司馬槿在周天宮中的修行也是如此,常常一閉關就是十年八年,和安伯塵算是長相別。時間和歲月在安伯塵的容顏上早已留不下半絲痕跡,亦無法在安伯塵的情感上產生半點動搖的波痕,隔了十年八年再相見亦如朝夕。

“總覺的還差一個引子,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出。”司馬槿大眼睛一閃一閃,注視著滿山追隨而來的奇禽異獸說道,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卻不動聲色的從安伯塵懷中抽出身體。

隨著司馬槿的出現,仿佛明花盛開於雪山之巔,又仿佛皓月出現於黑獄,立馬將那些鳥禽的注意力從安伯塵身上吸引而去。那些孔雀、白狐等等異獸盯了司馬槿半晌,突然恍然,奇怪的看看二人,像是好奇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隨即四散而走。

不理會驚走的鳥獸,安伯塵奇怪的看了眼司馬槿,道:“我懂你的意思。想要創出屬於自己的玄奧,成為這道玄奧在天地間的代表,光靠領悟、修煉是遠遠不夠,卻需一瞬間的契機。就比如那年我於西流海創出武道玄奧,比如前些年我成為周天代表,都算是厚積薄發,尋找到了潛藏在其中的機緣。”

“多年不見,你的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司馬槿道。

沒等安伯塵說話,司馬槿緊接著又道:“你可知道,我剛才為何要喚住你?”

“為何?”安伯塵撓了撓頭皮。

“別裝了,你知道的。”司馬槿聲音有些低沉:“我已經錯過上一個三十年的天河之戰,這一個三十年,最後壓軸的好戲無非這場大道法會,你竟然還裝作沒事人一樣,都不知會我。”

安伯塵心知躲不過,更知道一切狡辯都會被司馬槿的伶牙俐齒擊破,隻好苦笑著做沉默狀。

“你們三個人約好三十年一相見,這三十年間,呂風起且不論,你和九辰君表麵上一個遊山玩水,一個隱居宗門,其實暗地裏定是落子布局無數,這漫漫三十年時間,足夠你們把天地翻過來。你們表麵上是對付天宮,可實際上,你們應當是利用你們所掌握的資源來應付三十多年後的天地崩塌,以及尚不知在哪的宇心諸多勢力。”司馬槿麵露玩味道。

她閉關周天宮的六十來年裏,和安伯塵見麵的次數一隻手也能數過來,即便如此,憑她的本能也能猜出安伯塵這些年到底在做些什麽。

看了眼司馬槿,安伯塵正在思考是娓娓道來將這些年所發生的事、他所布的局大致告訴司馬槿,還是直接一個道法灌入司馬槿的腦中,就聽司馬槿忽然笑道:“你也不用現在就告訴我,我從前總是陪著你一起布局破局,不如今次就讓我當一回旁觀者,看看你們這一局究竟是如何布下。”

聞言,安伯塵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五年不見,今次出關,司馬槿的變化比從前幾次的總和還要多上許多。表麵或許看不出多少,可安伯塵卻能感覺到司馬槿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透著幾分高深莫測和疏遠,或許和她的修行悟道有關,又或許無關。

莫非她在周天宮中修行出了什麽岔子?這不應該,我雖不在周天宮中,可周天宮的秩序卻是由我所布下,若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我第一個便會知道......

沒等安伯塵繼續想下去,司馬槿轉頭朝向安伯塵,語氣淡然:“對了,還有一件事。”

聽到司馬槿的語氣,又看見她那眼神,安伯塵心頭“咯噔”一下,卻是已經隱隱猜到。

心中暗歎,安伯塵故作不知的問道:“什麽事。”

“這次大道法會,我也要參加。”

司馬槿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對安伯塵說道,之前那股高深莫測的氣質蕩然無存。

此時,安伯塵已知他被司馬槿捉弄了一番,哭笑不得之餘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明悟。
li60830 發表於 2017-3-16 11:09
第六百六十四章 契機
聞言,安伯塵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五年不見,今次出關,司馬槿的變化比從前幾次的總和還要多上許多。表麵或許看不出多少,可安伯塵卻能感覺到司馬槿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透著幾分高深莫測和疏遠,或許和她的修行悟道有關,又或許無關。

莫非她在周天宮中修行出了什麽岔子?這不應該,我雖不在周天宮中,可周天宮的秩序卻是由我所布下,若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我第一個便會知道......

沒等安伯塵繼續想下去,司馬槿轉頭朝向安伯塵,語氣淡然:“對了,還有一件事。”

聽到司馬槿的語氣,又看見她那眼神,安伯塵心頭“咯噔”一下,卻是已經隱隱猜到。

心中暗歎,安伯塵故作不知的問道:“什麽事。”

“這次大道法會,我也要參加。”

司馬槿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對安伯塵說道,之前那股高深莫測的氣質蕩然無存。

此時,安伯塵已知他被司馬槿捉弄了一番,哭笑不得之餘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明悟。

“剛才是不是嚇壞了?”司馬槿掐了一把安伯塵,哼聲道:“征戰天河那麽危險的事你竟都不知會我一聲,活該。”

安伯塵鬆了口氣,無奈的看向司馬槿,這麽多年過去,她還和初見時候那個乘風遠揚的少女一樣,令人捉摸不定。

“還好。”安伯塵嗬嗬一笑,看向司馬槿的目光中多出一絲暖意:“這麽說來,你的玄奧是成了?”

司馬槿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黛眉稍蹙,良久才道:“之前那話我沒誆你。我能感覺出玄奧存在的力量,牽引著這方天地,像是在引誘我承認它的存在。可是我又清楚的感覺到,我距離玄奧大成還差一個契機,沒有這個契機,就算我立下這個玄奧也是不完美的。”

司馬槿悟出的玄奧同樣高深莫測,一點都不比安伯塵的淺薄,正因如此,她才會非得等來最佳的契機才立下這道玄奧。至於怎樣才算是最佳的契機,司馬槿自己也說不上來,她若知道,那天道機緣豈不等同玩笑。

“那你準備如何?”安伯塵問道:“準備借助大道法會來尋找契機?”

“或許吧。我再閉關也閉不出什麽名堂,與其繼續苦修,還不如借助這次大道法會的機會,一來印證我的玄奧,二來尋找立道機緣。”司馬槿說道。

“參加大道法會......”安伯塵稍作沉吟,隨即搖頭否決道:“不妥。紅拂,你玄奧雖然了得,穩定和崩潰,象征著世間萬物命運,乃是道中之道。可是你光會了玄奧,卻從未和人動過手,未經殺伐,如何參加大道法會?就好比紙上談兵,遇上稍微強些的對手,你隻會慘敗。”安伯塵毫不留情的說著,直說得司馬槿嘟起嘴,不悅的辯解道:“誰說我沒和人動過手。你忘了,當初我們從夢術中越過王子山到達歸一島遇到的那個假扮成教徒的女神將,就是被我一巴掌拍死的!”

聞言,安伯塵愣了愣,在他印象中,司馬槿早已定性成擁有絕世才智和獨屬一家的易容術,再加上一招得天獨厚的媚術,除此之外再沒有其它本領來對抗強敵,因此他自然而然的忽略了那日司馬槿殺死女神將的手印。此時回憶起來,就連已是真仙巔峰的安伯塵也心生寒意,腦中不自然的浮現出那日的場景:

印法剛捏成時,一股不動如山、不怒自威的氣息從司馬槿身上傳出。那本是佛家的不動手印,稀鬆平常,然而被司馬槿捏出時,挾帶著她新領悟出的穩固和崩離奧義,氣勢大變。就仿佛天地、世界被刻畫入一副古卷中,固然巍峨雄壯,可隻存在於古卷中,毫無任何動態的存在,讓人覺得無比壓抑。然而當女神將這一刀落下時,司馬槿的手印順勢鬆開。她鬆開的方法並非像尋常仙神的手印那樣,按照一定的節奏、韻律,而是毫無規律,無比紊亂的崩離。這種感覺,就仿佛原本約定俗成的事物,比如秩序,已經被人遵循了千千萬年,早成了習慣,卻在一朝被打破,化作過眼雲煙--這是一種讓任何人包括仙神妖魔都無比心慌的感覺。再然後......沒有然後,僅僅是司馬槿初悟玄奧時隨手捏出的一個印法,便將明顯飽經殺戮的天宮女神將殺死,而且隻用了一招。

“怎麽,想起來了吧。”司馬槿嘻嘻一笑,頗為得意的看向安伯塵道:“那日我對於此般玄奧的領悟尚淺,道行低得很,即便如此還是殺了那神將,更別說如今。”

安伯塵依舊搖頭:“這不一樣。那日你算是突襲,打了那神將一個措手不及。今次大道法會可不同,這可是上了擂台當著所有人麵的比鬥,對手不會給你突襲的機會。就算你僥幸贏下第一場、第二場,可事不過三,你終難走太遠。”

對於戰鬥經驗,無論放在哪個時代,安伯塵都算是當世佼佼者,他所交手的人裏有大匡虎狼,有真龍後裔,有仙神妖魔,還有專門為戰鬥而生的通天塔鬥奴,因此安伯塵壓根無需去想就能判斷出司馬槿在大道法會上的前程。

“我說小安子,你當真以為我這一閉關,把人都閉傻了?你說的這些我豈不知道。”司馬槿瞪了眼安伯塵,沒好氣道:“我和你說這些還不是想讓你幫我琢磨琢磨,我那手印可以如何改良,才能更好的用於真正的戰鬥。對了,我剛才出關時聽到你對那三個路人說的話,你會幫他們提高修為是嗎,順便再帶我一起好了。”

“我是準備幫他們提升道行,不過也僅僅是道行,並非戰鬥法門。”安伯塵道:“提升道行的最好去處自然是神仙府......如今的周天宮。你剛剛閉關出來,難道又準備再回去?”

“那更好。你把他們領入周天宮,讓他們自己修煉感悟去,然而在這兒教我戰鬥法門不就行了。”司馬槿說著,微微好奇道:“是了。當初我讓你收紅衣他們幾個天賦極佳的人才為徒,你百般推脫,如今隨便遇上個資質一般的修士你就願意領他們進周天功修行,莫非幾年不見你的想法改變了?”

其實盧家姐弟和老裘的資質並不算一般,相反的,他們的修道資質算是中上等,特別是老裘能夠修煉到真仙,非是擁有極強的悟性無法做到。然而司馬槿眼光極為挑剔,當初選中紅衣三人可是足足從十萬多人裏挑出,這是何等資質。而對於安伯塵一直不肯收徒傳道之事,司馬槿始終耿耿於懷。按照上古法門,安伯塵如今立下玄奧,已有成聖的潛質,他隻需將周天之道廣為傳播,擁有越多的擁護、追隨者,安伯塵越有機會超凡脫俗,早早成就無上。

“自然不是。”安伯塵聞言笑著搖頭:“其實我同你一樣,也處於某一境界的邊緣,隻需悟通,便可讓我的周天一槍圓滿。周天一槍圓滿,非是是擊的方圓之地,亦能槍擊過去未來,如此,我便能依靠我的周天槍術打破時間玄奧的束縛,成就玄仙。”

“這麽說來,你也隻差一機緣契機,這機緣契機需得從那幾人身上尋出?”司馬槿問道。

“是。”安伯塵簡潔明了的說道。

他不欲告訴司馬槿太多有關“熱血”之於他最後一道關卡的利害,是因為司馬槿修行戰鬥法門在即,安伯塵不想讓自己的事使她分心。從修行至今,不算穿越回上古的時間,在安伯塵將近三百載的修行歲月中,他最得意的戰績無不是來自於他最少年熱血的時候,比如關南荒道一戰。然而時間過得越久,安伯塵的道心愈發沉澱。沉澱能使道心穩固,不被心魔乘虛而入,可也會讓人失去最初時候的戰鬥熱血,這是戰鬥最本質的東西,就如同安伯塵的初始之槍。初始之槍畢竟隻是一種意境,被安伯塵硬生生模擬出的意境,他的內心深處早已失去了熱血。事物到終了總免不了返璞歸真,世間大道皆如此,安伯塵的那一招周天四象神槍除了需要將周天無窮玄奧帶入槍意中外,還需要用一腔熱血點燃,否則這一槍即便刺出,也隻是徒有其表的一槍,無法憑其打破時間束縛,突破玄仙境。

若有所思的注視著安伯塵,司馬槿忽然想到安伯塵之前行於山林中,滿山奇禽異獸尾隨他之後、亦步亦趨的場景,仿佛被某種氣息所吸引。

“也好。不過他們終究是這個時代的人,因此他們的命數也隻存在於這個時代。不管你想要從他們身上尋什麽,小心不要節外生枝。”

司馬槿悠悠一歎道,隨即從懷中取出一隻小旗,向半空一扇,轉眼半空中的雲團裏現出一扇黑色的小門,司馬槿縱身投入雲中,奔向小門而去。

“你這是要去哪?”安伯塵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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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證道
“去找青兒教主。”司馬槿丟下一句話,轉眼消失在旗門中。

和盧舟雷三人不同,司馬槿要想參加大道法會無需去山前廣場報名,直接讓青兒教主給她幽冥教的參賽名額即可,今次大道法會表麵上是天下修道勢力的比鬥大賽,實則隻是三大勢力以及八劍盟之間的權力之爭,因此三大勢力和八劍盟擁有最多的參賽名額。

安伯塵收回目光,他先是靜立著,像是在思索什麽。忽然間,他轉頭看向某處,身形宛如風中棉絮般飄蕩起來,須臾間飄落至三仙峰東部的一座山崖前。

這山崖向前凸出,和三仙峰的脈絡趨勢迥然相異,不像是自然成長出,反倒有人為雕琢的痕跡。而山崖下是看不清晰的繚繞霧氣,霧氣呈現出淡淡的紫色,翻滾如海浪,一波接連一波,時不時向上飛出幾道,紫氣東來,又像是發給安伯塵的邀請函。

安伯塵無言的搖了搖頭,腳踩紫氣墜入山穀。

山穀中紫氣下,是茫茫無際的大海,海中有光,卻是熊熊燃燒的紫色太陽,太陽將海水燒得沸騰染得絳紫,蒸騰起紫色的氣流向上飄去。而在紫色太陽之上,端坐著一人,玄甲畫戟,容顏俊美無雙,氣質肅殺冷慢。

此情此景,安伯塵禁不住想起了那個時代紅拂的百年師父,白日宮中女帝。白日宮中女帝既能在三朝中稱之為帝,又能逼退東嶽王這般強人,她本身的修為應當在玄仙境,隻是因為後來尋訪天宮出世而被打落回真仙。換而言之,司馬槿的師父是在玄仙境時,俘獲了白日。這白日和安伯塵從前俘獲的妖日又有所不同,乃是真真切切的星辰日隕所化,擁有太陽星辰之力。現如今呂風起俘獲一輪紫日,乘坐紫日駕臨三仙峰,彰顯出他不同凡響的霸氣,修為雖然才隻有真仙境,可隻憑他俘獲紫日的這一手,便足以讓他真正躋身擁有挑戰玄仙實力的秩序破壞者行列。

“久違了。”

安伯塵腳踩一絲紫氣,注視著呂風起。

就見呂風起猛地抬起頭,他的眼眶中泛起奇異的顏色,有冰雪的顏色,有紫日的顏色,還有一抹泛黃的痕跡。冰雪是呂風起骨子裏的冷漠,紫日是他如今座下法駕,至於那一抹泛黃,卻代表著他在地府黃泉百年修行所得。

修煉到終了,都會進入一種返璞歸真、化繁為簡的狀態,如呂風起,此時的他就顯露出最本質的三種特製。

微微點頭,呂風起沒有說話,一股威武霸道的氣息自然而然的從他身上流淌出,三十年的東神教教聖,手掌征戰殺伐大權,天下最有權勢的幾人之一,呂風起擁有這身氣質也不足為奇。隻是他身上屬於這個時代的氣息越濃,這個時代對於他的烙印也會越深,在天地崩潰之前這算是好事,可在此之後,這對於呂風起而言,無論他的修行還是道心,都是一件壞到極點的事。

以呂風起的眼力見識,他不可能看不出來這點,他也不是目光短淺、隻在乎眼前之輩,可他為何要如此沉迷?

安伯塵有些不明白。

沒等他繼續想下去,呂風起的眼神陡然變得熱烈起來,座下紫日隨著他的眼神膨脹,紫色的光華挾帶奇妙的玄奧彌漫在山穀中,每一絲紫光紫氣竟都擁有一方真仙的氣息,卻匍匐如兵,沉寂在呂風起熾熱卻壓抑著的目光之下。

安伯塵一愣,隨即露出了然的笑容,呂風起這樣的眼神他怎會不熟悉。

幾乎就在安伯塵露出笑容的同時,呂風起眼神中暴露出一絲殺機,目光不再壓抑,如同千萬神兵的紫日光華轟然而出,席卷向安伯塵。這般威勢雖被呂風起精準的控製在山穀範疇中,可每一絲紫氣劃過空氣,都會翻絞出一片虛空,千萬紫華一路傾軋,每一道都擁有真仙之力,瞬間便讓山穀被千萬片虛空填平,虛空聚攏,竟形成一個黑色的大洞,黑洞中散發出劇烈的吸力,牽絆著安伯塵的腳掌,而千萬紫華則以比先前還要快的速度衝擊向安伯塵的上半身。

整個崖底山穀在呂風起目光的演繹下,變化成一隻奇怪的魔手,似想將安伯塵扭曲撕扯。

安伯塵冷靜的站在“魔手”正前方,他看著呂風起的攻勢,眼裏流露出一抹異樣。

呂風起從前的玄奧是“極”之力量,雖也是了不得的玄奧,卻不如安伯塵的周天玄奧博大精深。可眼下呂風起發動的這番攻擊中卻絲毫找不出他從前的“極”之玄奧,而是充滿一種能令天地湮滅、唯我獨尊的霸氣。這種霸氣又不是一般的王霸之氣,而是由紫日正能量衍變成黑洞負能量,進而聚攏成一股矛盾、扭曲的力量。

這種力量似曾相識......安伯塵眉毛一挑,卻是想起了他當年所翻閱的幽冥教典籍,那裏記載著一名遠古大神通者的功法玄奧,有關興衰之中所蘊含的道義。安伯塵猜測,那名大神通者十有八九和創立幽冥教的海族公主有血親關係,讓安伯塵深感興趣的並非兩人間的關係,而是那部證道興衰的功法,因為在君子國的功法島陣中,安伯塵也見過這篇功法,雖然隻有隻言片語的描述,可在島陣諸多記載功法的石碑裏,那塊石碑排位極為靠前,和《南華經》、《道德經》齊平。

呂風起依靠眼神所衍化的紫日光華擁有興盛的道義,而紫日撕碎虛空所化成的黑洞,則擁有衰亡的意味。無論興盛也好,衰亡也罷,都擁有獨特而強大的力量,兩方道義合成玄奧,更是不輸於《南華經》《道德經》這樣包含天地至理的功法。

隻不過眼下的呂風起應當還沒從紫日、黑洞中悟出興盛和衰亡,否則他光是一個眼神便能殺真仙敗玄仙了。

安伯塵注視著眼前纏繞在一起的紫日、黑洞,心中如是想著。

他看似一動不動,卻始終距離呂風起目光所化的“魔手”有著一步之距,卻是因為他正以天目都難以捕捉的倒退速度移動在山穀中,同樣撕裂一片片虛空,利用虛空之力抗衡著呂風起的紫日和黑洞。隻一瞬間,在山穀間便已充斥了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虛空,所謂虛空是打亂了空間方位的甬道,一兩片虛空倒還好,倘若某一處地方充斥滿了虛空,使得空間發生混亂,那生出虛空的地方勢必會坍塌崩潰。

一旦這片山穀坍塌,三仙峰也將坍塌,安伯塵勢必也會暴露,與他初衷不相符合。

疾退中的安伯塵抬頭看了眼呂風起,其實他不用去看便已知道,呂風起是在逼他出手,想要一試三十年後兩人彼此的修為進展。

安伯塵又搖了搖頭,右手從身後拿出,若此時有光亮照來便能發現安伯塵的手和過去大不相同,晶瑩如玉,即便此時無光,在暗沉的紫日和黑洞中,安伯塵的右手也如同一條玉白色的淡影,雖容易被人忽略,可一旦看見,卻充滿一種神秘而超然於世的特製。

“天才橫溢,可三心二意,不如我隻專周天,隻精武道。”

安伯塵如是說著,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隻能他自己聽到。

可呂風起是何等人物,同樣已至真仙巔峰的他耳目通神,如何聽不見安伯塵這話。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看向安伯塵的目光多出一抹冰寒,他把自己藏在冰冷外表之下,不識他者不覺,識他者如安伯塵卻知道他極為敏感的自尊心。

果然,在呂風起的紫日和黑洞下出現了一絲極難察覺的波動,隻停留了萬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可這萬分之一刹那卻足夠安伯塵刺出他蓄勢已久的一槍。

玉白的右手化成槍意,安伯塵一槍刺出,沒有刺向紫日,沒有刺向黑洞,也沒有刺向呂風起,而是刺向三者之間的一點。

虛空一陣顫栗,幾乎牽引著整個山穀都在晃動。

呂風起眉宇間泛起濃濃的煞氣,他咬了咬牙,收回目光。

紫日和黑洞在安伯塵一槍下古怪無比的斷絕了彼此間的聯係,轉而化成齏粉,灰飛煙滅。

虛空漸漸閉合,山穀裏紫氣飄散,白霧漫起,一切恢複如常。

安伯塵這一槍並沒有使出周天四象神槍,而是很簡單的一招螻蟻破周天槍法。而呂風起使出這般他花費三十年修成的紫日化黑洞的絕學,也僅僅是靠一個眼神一道目光,沒有行功,沒有出手,隻是一個眼神便擁有弑神滅佛的威力。

二人並沒有正式交鋒,因此並沒分出高下。

安伯塵淡淡一笑,順手撫平山穀中坑坑窪窪的虛空,呂風起依舊站在紫日上,可他看向安伯塵的眼神卻多出一絲轉瞬即逝的忌憚。

早在六十年前,安伯塵、呂風起和九辰君三人便約定好而來三十年為一期限,相聚共商未來之事。

又一個三十年期限到了,呂風起早早到來,唯差九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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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三十年後再印證
果然,在呂風起的紫日和黑洞下出現了一絲極難察覺的波動,隻停留了萬分之一刹那都不到,可這萬分之一刹那卻足夠安伯塵刺出他蓄勢已久的一槍。

玉白的右手化成槍意,安伯塵一槍刺出,沒有刺向紫日,沒有刺向黑洞,也沒有刺向呂風起,而是刺向三者之間的一點。

虛空一陣顫栗,幾乎牽引著整個山穀都在晃動。

呂風起眉宇間泛起濃濃的煞氣,他咬了咬牙,收回目光。

紫日和黑洞在安伯塵一槍下古怪無比的斷絕了彼此間的聯係,轉而化成齏粉,灰飛煙滅。

虛空漸漸閉合,山穀裏紫氣飄散,白霧漫起,一切恢複如常。

安伯塵這一槍並沒有使出周天四象神槍,而是很簡單的一招螻蟻破周天槍法。而呂風起使出這般他花費三十年修成的紫日化黑洞的絕學,也僅僅是靠一個眼神一道目光,沒有行功,沒有出手,隻是一個眼神便擁有弑神滅佛的威力。

二人並沒有正式交鋒,因此並沒分出高下。

安伯塵淡淡一笑,順手撫平山穀中坑坑窪窪的虛空,呂風起依舊站在紫日上,可他看向安伯塵的眼神卻多出一絲轉瞬即逝的忌憚。

早在六十年前,安伯塵、呂風起和九辰君三人便約定好而來三十年為一期限,相聚共商未來之事。

又一個三十年期限到了,呂風起早早到來,唯差九辰君。

“為何不用你那一槍?”

呂風起站在他營造出的山穀中,問向安伯塵。

驕傲如他顯然不能接受他如今最重視的對手不用最強的力量應對他最強一擊。

“莫非我這一招還不值得你用那一槍?”

呂風起雖在問,可語氣中卻充滿堅決的否定意味,他決不允許他放下“極”之玄奧,放棄爭奪武道之主後,竭盡全力去修行的功法戰技還不值得安伯塵使出他最強一槍。

安伯塵注視向呂風起,漸漸收斂笑容,露出認真的神色:“古人雲,真龍有敵,名曰大虛鳥,五華為蓋,三車為築,常陪鯤鵬遷徙於北海,其形亦如鯤鵬,展翅三千裏。然而大虛鳥亦有敵,名曰九頭蛟,九頭蛟身如蜿山,躺下時八百餘裏,常常偽裝山川河道,引誘大虛鳥,卻在大虛鳥尚未發現時,九頭各噴風水火雷毒,將大虛鳥殺死於彈指刹那間。強大如九頭蛟,也隻是蛟龍之流,排名列次,遠在真龍之下,真龍口吐真言,下達龍族法旨,便能讓九頭蛟似無葬生之地。”

“真龍,大虛鳥,九頭蛟,都為世間無雙強者,誰能道明他們誰排第一,隻知他們彼此相克。天地永無以弱勝強,亦無恒強者,即便遠古之聖人,他們亦有敵手克星。”

安伯塵認真的說道,聲音沉厚。

呂風起聞言,臉上的戾氣稍退了幾分,顯然是被安伯塵這番話說動。

卻就在這時,一陣陰冷的笑聲突兀的響起,兩聲之後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語調:“安伯塵啊安伯塵,三十年不見你卻更加喜歡故弄玄虛而來。你直接說我普通一槍便能克你呂風起最強一招,如此便好,何必繞上一大圈安撫此人信心......”

九辰君話音未落,呂風起已拔出畫戟,畫戟憑空掄出一道圓弧,切斬向山穀某一處。

三十年未用武技,呂風起的武技卻沒有半點退步,同樣,鮮有進步。

一戟落下,山穀某處的虛空產生劇烈顫動,一道隱藏其中的人影被活生生砸了出來。

可接下來,呂風起和安伯塵都微微皺眉。

在呂風起畫戟之下暴露出的是九辰君,也不是九辰君,準確的說那是一張像極九辰君的“畫卷”,可畫中的“九辰君”無論相貌身形還是言行舉止,都給人一種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感覺。

“九辰君,三十年不見,你卻變成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還好意思說話?”

呂風起冷笑著盯著九辰君,反唇相譏道。

呂風起自然知道九辰君這是施展了某種道法,讓他自己以一種極為奇怪的方式出現在他和安伯塵麵前,非是神魂出竅,也不是變化之術,更不是他的真身,而是一種像極真身的法門。

說完之後,呂風起扳指掐算,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神色,轉頭看向安伯塵,卻見安伯塵玉白的雙手已從掐算狀態收回,恢複平常。

“哈哈哈,你們兩個不用再算,我這般法門最妙的地方便是任你再強也推算不出我真身和神魂所在之地。”

那副畫卷飄動在山風中,畫中的男人一邊露出痛快的神色一邊開口說道。

“九辰君,你也是真有意思。”

安伯塵搖頭笑罵道:“我這三十年來不斷鑽研槍術,隻求真能以真仙之力擊殺玄仙。呂君銳意進取、割舍兩道,創出紫日黑洞神功,也有成就真正越級挑戰本領的打算。你卻好,三十年時間隻用來鑽研這般保全法門,豈不笑煞人也。”

說著,安伯塵五指間遊走出一道利芒,轉而化槍,出其不意的刺向那副畫卷。

畫卷中的男子麵露驚恐,更是慘叫一聲。

叫聲未盡,他已被安伯塵的槍絞成粉碎。

“疼,好疼!”

刺耳的叫聲回蕩在山穀中。

安伯塵眉頭又是一皺,他將畫卷絞碎成千百片,槍中螺旋之力順勢發出,使得千百片畫紙無法黏合,然而,那每一片畫紙竟都漸漸衍變成完整的畫卷。刹那過後,千百幅畫卷出現,同時出現的還有千百個畫卷中的九辰君。

九辰君雖在叫痛,可他的神色卻格外戲謔,目露嘲諷。

呂風起見狀冷哼一聲,方天畫戟再出,這一回畫戟卻不再是向下掄出,紫色的光球出現在畫戟尖頭,猛地向下砸向千百幅畫卷。紫日之光何等強烈,更別說其火焰的威力,頃刻間便將千百幅畫卷燒成齏粉,那齏粉亦在紫華中熔化成虛無。

半晌,沒有絲毫聲響。

呂風起和安伯塵相視一眼,同時搖頭。

卻不料下一刻,九辰君的聲音陰魂不散般的再度響起。

“莫要在做無用功了。我花了三十年時間創出的畫魂之術豈是這麽好破去的!”

漆黑的粉末從山穀內部升騰而起,轉而化作光點,光點一變再變,漸漸變大,不多時,密密麻麻的光點已變成密密麻麻的畫卷,充斥滿山穀,無數個九辰君擺出無數種姿態,以無數種譏諷的神色注視著安伯塵和呂風起。

宇心......好啊,九辰君創出此般法門,卻是模仿宇心的存在。

安伯塵一眼望去,心中通明。

宇心是一個點,卻是擁有無限空間和時間,並且將空間、時間延伸而出的一個點。雖說是一個點,卻不啻於天地間最廣闊無盡的那片土地。而九辰君則也將自己的神魂化作宇心,卻並非從他神魂延伸出時間、空間,所延伸出的是神魂的數量,以畫卷為載體,神魂無限延伸。

因此,九辰君新創的這般法門看似隻是用來保命,毫無戰鬥意義,可它其中所蘊含的玄奧卻無比驚人,也隻有安伯塵這類知道宇心存在、且鑽研過宇心的人才能發現。

“不愧是安伯塵,這麽快就發現了。”

九辰君神魂化作千千萬,從各個角度觀察安伯塵,自然而然很容易的便從安伯塵的神情中得出結論。他也是改變不了陰謀家的性子,每一句話中都藏有誅心之言,意在分化安伯塵和呂風起。可落在安伯塵眼中,九辰君雖在道行上擁有極高的天賦和修行速度,可他的道心和性情卻在日複一日、與日俱增的發生著變化,要知道,當初在南荒巫廟裏見到的九辰君雖然也是渾身上下透著陰謀的氣息,可那時的他至少還擁有一副高人做派,氣質也令人崇敬,而剛從桃源村出來的九辰君更是意氣風發、英姿飛揚的男兒。卻因失了肉身,僅以神魂支撐著生命,雖然頻頻更換著肉身,可正如司馬槿從前所說的那個故事,仙人者棄凡塵、更肉身,自以為逍遙自在,然而久而久之,它們卻會成為一種非人非獸的奇怪生物。

如今的九辰君雖沒有成為那種存在,可他的性情和道心明顯發生著變化,若非他久居人世,安伯塵可以肯定九辰君定會變成連他自己都認不出的存在。

“宇心.......”

從呂風起口中蹦出兩個字,安伯塵倒沒什麽,那千千萬個九辰君卻露出吃驚的表情,顯然沒想到呂風起竟也能看出這一點。

看來這些年,呂風起也並不是把重心全部放在創建功法和東神教事務上,他未嚐放棄過追尋宇心。三十年後,三人再相聚,各有進步,合該相互印證之時。

安伯塵心中道,他看向九辰君的一副畫卷,笑道:“不用說,我們之中顯然是九君你對於宇心的奧秘了解最深,便從你開始吧。”

千千萬個九辰君也不做謙讓,微微頷首,正欲開口道來。

就在這時,三人麵色同時一緊,齊刷刷的回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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