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歷史粉碎機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7-3-11 19:54: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32 267469
mk2258 發表於 2018-3-12 20:39
第六六零章殺胡軍

  到這一年秋天時候,楊豐和慕容俊對峙格局基本確定。

    兩家瓜分河北。

    燕軍以常山和繹幕兩個點控制河北中北部,因為始終奈何不了魯口的王午,而且背後還有拓跋什翼健及側翼段龕的威脅,燕軍無力繼續南侵,尤其是慕容恪死後遼東的高句麗和扶餘也蠢蠢欲動,慕容俊只能採取守勢鞏固地盤。

    而楊豐同樣沒興趣進攻。

    他在燕軍解圍後,以極快的速度或利誘或威逼,將鄴城周圍的牆頭草們一網打盡,然後迅速補充進他的十二衛。

    反正那些牆頭草們也不敢反抗他,有一個試圖反抗的,但被他用配重投石機扔了一個萬人敵後很乾脆地投降了,就這樣楊豐的屬民數量迅速擴充到了四十萬,這年頭老百姓很單純的,誰能給他們提供保護,誰能給他們提供安定的生活,在他們沒吃的餓死前給他們救濟,那這就是他們的聖主明君。而楊豐很顯然符合這個標準,在他用神仙醉源源不斷從南方換來大米之後就更是如此,亂世裡老百姓要的其實就是能吃上飯活下去,哪怕苟延殘喘也行,何況楊豐還給了他們更多東西……

    他可是養活老弱孤兒的。

    這是何等令人震撼的仁慈啊!

    而新的屬民同樣編入十二衛,軍事化管理全民皆兵,這是亂世裡最有效的製度,不論叫府兵還是衛所乃至八旗都是如此,依靠這些屬民楊豐將兵力迅速擴充到了兩個騎兵旅和四個步兵旅,另外十二衛所屬還有五萬隨時可以徵召的預備役,十萬可以拿起武器的後備役。

    包括女人。

    女人也一樣編入後備役,每年要定期進行訓練,比如拿刀砍人乃至操作女兵弩。

    不要小看女兵,阿拉伯帝國滅亡波斯帝國的決戰中,為了彌補兵力的差距,阿拉伯人就是把女人和小孩都編入軍隊,青壯年男人負責打仗,女人和小孩負責割人頭搜刮戰利品以便男人心無旁騖地殺人,正是依靠這種全民皆兵一家人男女老幼全上的拼命戰術,阿拉伯帝國才最終贏得他們和波斯人的決戰。楊豐的目標就是以後出征時候男人打仗女人割人頭,這時候漢人還沒被奴家禍害,八王之亂前南夷校尉寧州刺史李毅被五苓夷包圍病死,他那才不到二十的女兒李秀照樣領著晉軍堅守寧州三年,最後等到了援軍解圍,所以這個時代漢人的女人也是有一定戰鬥力的。

    擁有六個旅的楊豐,將其中三個旅分別駐防襄國也就是邢台,廣平也就是雞澤南邊,武陽也就是莘縣。

    中間保留兩百里緩衝區。

    而南邊一個步兵旅駐枋頭,他率領兩個騎兵旅駐鄴城,最終在河北南部形成一個背靠黃河的安全區,他的另一邊有太行山,西邊沒有敵人,三門峽以東河北剩下還有河內等郡,但這一帶基本上變無人區了。原本歷史上呂護在魯口陷落後帶著部眾逃過去,隨後投降前燕並被任命為河內太守駐野王城,也就是沁陽,然後那一帶才重新有點人口,這時候根本就是荒莽。這個時代很多原本繁華之地都已經變成無人區,尤其是謝尚二次進攻許昌,留守的前秦將領楊群撤回關中後,別說河內了,就是對岸的洛陽一帶都變成了無人區。

    更何況楊豐在枋頭的駐軍就足夠堵死南線的缺口了。

    有了安全區剩下就簡單了。

    農業就不用說了。

    新式農具,堆肥,水利建設,耕作技術改革等等,所有楊豐能夠想到的促進農業生產的全用上,甚至組織老百姓挖河泥當肥料,就連那些燕軍士兵的死屍都被他扔進了堆肥裡面漚肥……

    這也算廢物利用了。

    基礎設施建設同樣也不用說。

    以鄴城為核心的沙土公路全部修建起來,運輸物資的四輪馬車可以在兩天內把物資送到前線。

    剩下是工業建設。

    邯鄲的鐵礦,雖然這鐵礦品位低得可憐,但就像在碎葉時候一樣,組織婦女選礦,挑選最好的礦石,然後運到鄴城,運到銅雀園,這座當年的園林佔據六分之一個鄴城,正好給楊豐當工廠。

    再組織人力燒木炭。

    雖然邯鄲其實也有煤炭,但採煤並且運輸煉焦都需要大量人力,而且還得有一定技術的人力,既然這樣還是乾脆用最方便的木炭吧,而且還能最大限度保證質量,反正銅雀園裡有的是樹木,這個就地燒就行,燒完銅雀園的還有鄴城周圍的,正好燒完了樹木再開荒種地。

    有了鐵礦石和木炭剩下就是架起冶鐵高爐煉生鐵了。

    煉出生鐵接著就是煉熟鐵了。

    生鐵和熟鐵有了就是灌鋼法製造優質武器了,楊豐最愛的大唐陌刀先造出來,給他的步兵配上陌刀隊,再加上水力機械製造冷鍛甲,給他的步兵一水兒冷鍛明光鎧,而且還是大塊板甲版的。

    板甲,陌刀,神臂弓。

    新的殺胡軍完全向他的大唐安西軍看齊。

    至於騎兵就更不用說了。

    具裝騎兵擴充到三千人,把原本他的那些精銳騎兵全部具裝化,挑選最好的戰馬給他們,同樣的冷鍛明光鎧,戰馬都糊上板甲,再人手一根馬矟,基本上也就是變成楊豐在唐朝的安西軍騎兵了。至於那些普通的輕騎兵也簡單,直接上鍊板甲就行,再配上弓箭長矛橫刀,也是很強的,實際上楊豐因為戰馬不夠還缺少一個騎兵旅,他的目標是一個重騎兵旅加兩個輕騎兵旅,形成類似金軍鐵浮屠和拐子馬的組合,所以接下來他準備搞海運去高句麗買馬,因為慕容家橫在中間,他和高句麗完全可以成為盟友。

    而就在楊豐的大搞建設中,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年秋天,這時候東晉的北伐宣告失敗……

    不是敗於敵人。

    殷浩駐軍壽春,和之前撤到歷陽的姚襄關係緊張,殷浩乾脆強制性把姚襄遷到了梁國的蠹台,也就是睢陽一帶,並且偷偷派人刺殺姚襄,然後雙方發生火拼,殷名士終究還是乾不過姚襄,被姚襄打得慘敗,精銳幾乎損失殆盡。

    殷浩北伐徹底失敗。

    唯一和原本歷史上不同的,就是楊豐歸順,再加上同樣歸順東晉的段龕,實際上這時候東晉在形式上也算收復了大半失地。

    “我早就說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於胡虜就不能留情,不能受他們的哄騙,除非他們放下武器,六夷敢稱兵杖者斬,這樣的胡虜才是好的胡虜!”

    楊豐舉著酒杯說道。

    很顯然姚襄給了他足夠的理論依據。

    在擊潰殷浩之後,姚襄甚至搞得建康風聲鶴唳,謝尚率軍前往歷陽防止姚襄南下順流殺往建康,不過姚襄很顯然沒這興趣,他一邊向東晉為自己辯解,一邊向北發展,目前佔據芍陂一帶騎牆淮河。這個再世孫策其實一向悲催,他沒有他爹姚弋仲的豪情霸氣,也沒有他弟弟姚萇的陰險和狡詐,一輩子就是流浪再流浪,帶著他的羌人流民集團從河北流浪到淮南,又從淮南流浪到河南。原本歷史上他後來佔據許昌還想佔據洛陽,但在桓溫攻擊下失敗並逃往關中,又被前秦擊敗並死在戰場,他弟弟姚萇率領餘部投降前秦,並且在淝水之戰後造苻堅反建立後秦甚至弄死了苻堅,一直活到六十多才病死在自己宮殿,比起他哥哥可以說成功得不要不要的。

    由此可見這個時代壞人才吃香。

    和他哥哥相比姚萇就是個人渣,但他是開國之君,他哥哥一事無成,連姚萇自己後來都挺唏噓的。

    “兄何不遣軍南下滅此逆胡?弟以徐州之兵願附驥尾。”

    荀羨說道。

    他這時候是真心的了。

    殷浩兵敗等於是司馬家和江東世家輸給了桓溫,而且桓溫正在籌劃由他率軍從商洛道北伐關中,連同他手下的梁州刺史司馬勳一同奪回長安,一旦桓溫成功那麼勢力將囊括荊襄,蜀漢以及關中,東晉勢力進一步衰弱,哪天他要順流而下去建康,江東世家集團如何與他抗衡?

    他們連姚襄都對付不了呢!

    這樣楊豐突然就寶貴起來,因為他不是桓溫一伙的,相反他自始至終與桓溫沒有什麼聯繫。

    如果楊豐大軍南下滅姚襄,那麼就可以從北方威脅桓溫,尤其是楊豐佔據許昌的話,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搗桓溫的大本營荊州,司馬昱在桓溫面前就能挺起腰桿做人了。他們其實也不想和桓溫絕裂,東晉世家到現在已經形成了遊戲規則,明爭暗鬥但不撕破臉皮,撕破臉皮就是要打仗死人的,這些世家不想流血,根本沒那必要,哪怕桓溫篡位,他們也一樣還是世家,本身和他們一樣的桓溫要敢滅他們那就是自掘墳墓了。那麼他們需要一杆槍,或者說一個炮灰,一個死不足惜的砲灰,成功他們壓倒了桓溫,不成功……

    不成功的話楊豐就去死好了!

    “那就依弟之言!”

    楊豐說道。

    “兄真願出兵?”

    荀羨驚喜地說道。

    “我早看不過那逆胡猖獗,如今竟敢公然反叛,我添為晉臣豈有坐視之理,不過這糧草得朝廷解決,我這裡可沒多少糧食。”

    楊豐說道。

    五胡滅一個是一個。

    這時候其實已經還剩四胡了,羯人基本上被冉閔給滅了,就連石家的最後一個餘孽石琨在兵敗後企圖到東晉避難,被東晉抓起來直接在建康斬首示眾,羯人肯定還有活著的,但從一個勢力來說已經不存在。匈奴也相當於完了,這時候屬於匈奴的軍事勢力只剩下塞外的劉衛辰,也就是勃勃他爹,但他們準確說是鐵弗,沒有人稱他們為匈奴,都是稱鐵弗衛辰,而目前真正活躍在中原的就是鮮卑,氐,羌。

    姚襄是羌人的首領,滅了姚襄也就算是滅了這一胡。

    當然,主要是姚襄手下有人口。

    現在楊豐最想要的就是人口,雖然姚襄是羌人流民集團,但實際上絕大多數還是漢人,這個傢伙很有個人魅力,在這個時代屬於偶像派,就連東晉老百姓都有投奔他的。

    他離開碻磝津時候,手下有整整七萬戶,這時候就算流失一部分,五萬戶還是有的,如果能將這個集團吞併,那麼楊豐至少可以獲得超過二十萬人口,至於說羌人,如果能夠聽話他也不介意吞下。實際上羌人屬於五胡中罪行最輕的,漢化也是最深的,姚家屬南安羌,東漢時候就已經內附,永嘉之亂時候整個天下都打亂了,姚弋仲帶著隴右的羌氐漢三族流民和乞活一樣遊蕩,從始至終就輾轉依附於各個勢力。

    對於他們沒必要斬盡殺絕。

    但姚襄和姚家必須滅掉,他們的屬民可以吞併。

    至於給江東世家當槍使,這個楊豐沒興趣,他就是去搶人的,搶了姚襄的部眾後,大不了說慕容俊又搞事情,然後他就可以揮一揮衣袖,讓桓溫放心大膽地進攻關中。

    不管桓溫是為什麼,他只要北伐就是值得尊敬的。

    總之在荀羨的遊說下,楊嘟嘟終於表現出他對晉室的忠誠,決定履行他作為東晉封疆大吏的職責,出兵討伐敢於背叛朝廷的平北將軍,都督并州諸軍事,并州刺史姚襄。緊接著他親自率領一個騎兵旅南下,在枋頭渡河進入河南,並且在枋頭接收了殷浩特意送來的大批糧食,然後沿著汴河繼續向前,目標直指姚襄的後方基地山桑,也就是安徽蒙城,同時殷浩部將劉啟,王彬之從壽春北上,北中郎將荀羨從徐州,三路大軍合圍山桑。

    至於慕容俊就不用管了。

    他至今還沒拿下魯口呢!

    只不過因為內訌,這時候魯口的守將變成了呂護,他自稱安國王,看得出也是雄心勃勃,不得不說這年頭攻城真是一件令人憂傷的事情,一個小小的魯口城居然如鯁在喉般卡了慕容俊三年,這時候他已經在慶幸自己沒有繼續進攻鄴城了。

    (老婆腰間盤突出住院,我發現我現在就是個悲劇,老爹腰間盤突出還沒好利索呢,現在又加上老婆,過完年沒出正月我家除了我女兒外,其他五口全都病過一茬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3-12 20:39
第六六一章三國演義式戰爭

  山桑。

    “五胡之中,無汝羌名,爾姚氏本為晉臣,離亂求生而已,既已歸國當盡忠以報君恩,何敢謀逆作亂自掘墳墓!”

    楊豐躍馬橫矟高喊。

    還沒等他率領騎兵到達,率軍反擊的姚襄就擊敗了劉啟和王彬之,兩人死在亂軍中,姚襄哥哥姚益守山桑城,姚襄率軍佔據芍陂,主要是他得依靠芍陂的屯田提供糧食,單純一個山桑孤城是沒用的,芍陂這個古代四大水利設施之一在壽春一帶灌溉的廣袤良田,才能為他的數万戶百姓提供衣食。這一點上看姚襄受老百姓擁戴不是沒有道理,至少他不會像蝗蟲一樣一路燒殺掠奪甚至乾脆吃人,而是帶著他的流民像游牧一樣進行農業生產,走到哪裡都先進行屯田。

    而當楊豐率軍進入河南,並且與沿汴河而上的荀羨會合後,姚襄緊接著率領他的軍隊北上,姚益堅守山桑,他從外圍橫擊,準備以此一舉擊敗楊豐和荀羨的聯軍。

    然後就變成野外決戰了。

    “姚襄,罪在爾一人,何必多傷士卒,你我決一死戰如何?爾父武勇蓋世也算得上豪傑,就讓我看看究竟是虎父無犬子還是劉景升兒!”

    楊豐繼續耀武揚威。

    在他背後是五百具裝騎兵的方陣。

    而在具裝騎兵兩翼,是全部鍊板甲的輕騎兵,到現在為止經過了一年半的鋼鐵大yue進,楊豐已經為他部下基本完成了裝備目標,畢竟就那麼不到三萬套盔甲而已,總共用不了太多鋼鐵,尤其是他還有水力機械,那些水力鍛錘冷鍛一塊板甲用不了幾下。後期隨著工人的日漸熟練,他一個月就能造幾千套,這時候新造的盔甲武器已經開始轉入儲備,以備他需要的時候徵召預備役擴軍,估計再有兩年時間他的武庫裡就能儲備起來武裝五萬大軍的盔甲武器。

    不過這一次他就帶著一個重騎兵營,另外還有五個輕騎兵營,每個騎兵營五百人。

    至於步兵沒帶。

    畢竟他主要對手還是慕容俊。

    他得最大限度把主力留在北方保衛領地,防止慕容俊趁機偷襲,山桑雖然不說太遠,但那也是六七百里,更何況他這一次純屬是搞副業,帶著三千騎兵就已經給足司馬昱面子,尤其是因為石門淤塞,他的運輸船是無法從黃河直接進入汴河的,除非走濟水到大野澤轉泗水到徐州再轉汴河,但那得兜一個很大的圈子。

    沒必要這麼麻煩。

    有荀羨的晉軍步兵協助就足夠。

    後者的實力同樣擴充很快,主要是楊豐擋住燕軍,而青州的段龕歸順晉朝,原本泗水沿線的小軍閥沒有別動選擇,也只能就近選擇向他投降,同樣原本歷史上這時候需要他以武力解決的,如佔據沂南一帶的王騰,也都直接投降了他,原本前出到泗水一帶的燕軍也不存在,只要段龕不造反襲擊側翼,那麼有楊豐給他當屏障,荀羨,或者說他代表的穎川荀氏在徐州就是安全的,這也是他與楊豐稱兄道弟的重要原因。

    楊豐是他的盾牌。

    同樣這也是荀羨可以帶著一万精銳參加對姚襄作戰的原因,原本歷史上他的軍隊應該在泰山,瑯琊等郡和燕軍交戰。

    “姚襄,不敢出戰就收下這個!”

    楊豐從部下手中挑起一件女人的衣服在半空揮舞著。

    他身後一片哄笑。

    對面姚襄所部一片默然,緊接著一個堪比模特的帥哥騎著一匹肩高接近一米六,明顯是中亞汗血馬系的黑嘴黃馬走出來,然後姚襄的陣型中一片歡呼。

    “瑪的,賣相真好!”

    楊豐不無嫉妒地看著那張俊朗的面容。

    姚襄身高八尺五寸,以這時候的尺來算就是兩米左右,這不是演義的身高,這是歷史書記載的,長相用同樣的史書形容雄健威武,至於臂長過膝就忽略掉好了,但無論如何一個身高兩米級別,長得堪比模特的帥哥,一身盔甲騎著駿馬站出來,還是把年紀偏大,實際上兒子都成年的楊豐給比成了糟老頭子。

    “冉閔,石氏待汝厚恩,汝忘恩背義屠滅石氏,又有何顏面在此責吾!”

    姚襄冷笑著說。

    “我堂堂漢家男兒又豈能為胡虜爪牙,往日屈身於羯奴無非臥薪嘗膽而已,中原千萬罹難漢人的血豈可白流,忍一時之辱正為報那血海深仇,今日率殺胡軍正要掃蕩逆胡還我華夏之朗朗乾坤!”

    楊豐說道。

    緊接著他將馬矟一指姚襄。

    “放馬一戰,還是收這婦人之服?”

    他挑著那件女裝喝道。

    他身後一片鼓譟之聲,而姚襄身後一名年輕將領突然上前,低聲在他耳旁說著什麼,但姚襄一把將他推開,不顧他的阻攔,從自己身後摘下了馬矟,然後催動他的著名寶馬黛眉騧直取楊豐,那年輕將領皺著眉後退,很快退回他們陣型,但卻緊接著隱入人群,而這時候楊豐已經開始了和姚襄的單挑。

    兩人都是馬矟……

    實際上演義中那些奇形怪狀的武器純屬扯淡。

    扛著八十斤重的大刀上戰場等於自殺,就算真有無敵的猛將可以使這個,他的戰馬也受不了連人帶盔甲帶武器三四百斤重量,恐怕跑不了幾步就得趴下,至於幾百斤大鐵鎚之類,那真得和楊豐一樣找頭犀牛來騎著。奇形怪狀的武器不是說沒有,一是儀仗,二是鍛煉,三是特殊用途,但騎兵永恆的主要武器就是矛或者其變種。三國武將也不會單挑,而且他們武器主要是戟,不過並不是方天畫戟,那是儀仗隊用的,真正的戟是長矛旁邊加個橫枝,三國時候主流武器,比如張遼就是用這個。而魏晉具裝騎兵的發展讓戟的橫枝沒什麼卵用了,那東西鉤不開重甲,破甲得靠單純突刺,於是去掉橫枝的重型騎兵矛馬矟或者說馬槊成為主流,一直貫穿整個具裝騎兵的時代。

    魏晉南北朝隋唐。

    這是類似歐洲騎士的時代。

    人馬俱裝的重騎兵加丈八馬矟主宰戰場,就像歐洲鐵罐頭加脆木騎槍一樣,而戰術基本上也差不多。

    雷鳴般的鼓聲中,兩匹狂奔的戰馬上,楊豐和姚襄雙手各持馬矟不斷加速,伴隨衝鋒的顛簸保持馬矟的指向,以每秒超過二十米的速度拉近距離,在他們各自身後無數吼聲響起,在這吼聲中兩人轉眼到了跟前,然後馬矟撞擊響起,兩人急速交錯而過,帶著揚起的塵埃各自掉頭,略一停頓後,緊接著開始了第二輪衝鋒……

    但就在這時候,楊豐突然聽到身後一聲異響。

    伴隨小倩的報警,他直接趴在馬背上,就在同時一支弩箭緊貼著他頭頂掠過,而這時候狂奔的戰馬也到了姚襄跟前,後者手中馬矟直刺,馬背上的楊豐向右側一滾,避開馬矟的同時整個人向內斜掛馬側,在兩人交錯的瞬間棄矟,一把抓住了姚襄的馬鞍,就像盪鞦韆般在半空蕩起落在姚襄身後。姚襄一勒韁繩他的黛眉騧嘶鳴一聲人立起來,然而一柄環首刀卻落在他脖子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楊豐一把打落他頭盔抓住了他的發髻,緊接著手中環首刀用力一劃,姚襄那張英俊的面孔詭異地向上昂起,鮮血從前方驟然噴射……

    整個戰場一片寂靜。

    包括舉著弩的那年輕將領都傻了一樣看著這一幕,看著楊豐手猛一用力,同時環首刀再次一拉,在鮮血噴射中姚襄的腦袋到了他手中,而死屍被他推落馬下。

    “姚襄已伏誅,爾等還不投降!”

    楊豐舉著姚襄的腦袋,在胯下戰馬的嘶鳴聲中吼道。

    “殺,殺了他給兄長報仇!”

    那年輕將領突然扣動弩機同時吼道。

    列陣的羌人騎兵開始向前,而就在同時楊豐身後的具裝騎兵也催動了他們的戰馬。

    楊豐冷笑著看著那年輕將領,驟然催動了姚襄的黛眉騧,後者不情願地晃動著身子試圖將他甩落,但緊接著楊豐的鞭子就抽落,這匹堪稱神駿的戰馬彷彿發憤欲狂般直衝出。狂奔中楊豐摘下同樣屬於姚襄的弓,拉開弓搭上箭瞄準那年輕將領,隨著目視的數據上傳並且經過小倩計算瞬間完成了瞄準,那利箭呼嘯飛出,幾乎弓弦的震動還沒停止,楊豐的第二支箭搭上拉開弓同樣瞄準射出。他就這樣如機槍般,以不足半秒一支的速度向外噴射利箭,就在他和敵人相隔還有十丈的時候,整整一袋箭全部射出。

    至於他的目標……

    他的目標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身上,十幾支箭把他紮成了刺猬。

    楊豐依然保持著衝鋒。

    但他前方的羌人騎兵卻都在不由自主地向兩旁分開,一個無敵猛將在戰場上帶給士兵的心理壓力是巨大的,馬鞍旁還掛著自己統帥頭顱的無敵猛將更是令人顫抖的,尤其是他身後還有正踏著雷鳴般馬蹄聲洶湧而至的具裝騎兵,那些身上盔甲反射太陽光芒,就連臉上都扣著鐵面的騎兵是戰場上的噩夢。

    沒有人能擋住具裝騎兵的洪流。

    同樣也沒有人能擋住這支騎兵前方那無敵的猛將。

    隨著羌人騎兵的分開,他們中間那渾身扎滿箭的傢伙,就像河流中的一塊礁石般孤零零地立在楊豐前方,因為身上的箭太多他甚至都沒倒下。

    縱馬馳騁的楊豐轉眼到了他跟前,在馬背上揚起環首刀,就在兩馬交錯的瞬間,一道金屬的寒光劃破了空氣,伴隨著鮮血如噴泉般直沖天空,一顆人頭飛起墜落在塵埃,那匹黛眉騧在後面帶著馬蹄激起的塵埃完成掉頭,緊接著小跑幾步,馬背上楊豐手中環首刀向下一挑將人頭挑起,就像旗幟般舉著天空中……

    “降者免死,跟我到鄴城為民!”

    他一臉囂張地吼道。

    那些羌人騎兵猶豫著,隨著其中一個下馬跪倒,其他人也紛紛下馬跪倒,這場大戰就這樣結束了。

    實際上這些流民也都已經流浪夠了,他們中間很多人甚至從上一代就跟著姚家流浪,從遙遠的南安也就是隴西,三國時候龐德的家鄉開始,數十年間流浪數千里一直流浪到淮北。他們已經流浪夠了,只要不殺他們,能夠給他們一處容身之地,他們並不介意換個主人,尤其是他們之前就是從河北流浪到這裡的,原本歷史上正是因為他們不願意在南方生活想回北方,姚襄才帶著他們再一次流浪,如今楊豐能允許他們回去,他們當然願意向他投降。

    至於東晉那邊……

    江東世家巴不得他把這些不省心的傢伙趕緊弄走呢!

    這些傢伙在淮河上就跟地雷一樣,哪天搞出點事情就直接兵臨長江了,江東世家可不想自己悠閒安逸的生活被破壞。

    就這樣楊豐完成了他實力的再一次擴充,他得到了包括五萬青壯年在內的二十多萬屬民,但不包括姚家的人,所有姚弋仲的兄弟子侄統統被楊豐拎出來,作為獻俘由荀羨負責送往建康,至於司馬昱如何處置他們就不關楊豐的事了。姚襄死了,姚萇也被他斬了,這位原本歷史上勒死苻堅的後秦國主就是偷襲他,然後被他射成刺猬並砍頭的那個。而姚襄的死亡和他的流民集團投降,代表著繼羯人被滅族後,五胡之中又一個名字被徹底抹去,那些投降楊豐的羌人當然不可能再單獨作為一個勢力了,他們將被編入十二衛,到他們的下一代估計就不會再記得他們曾經的名字了。

    這樣五胡除了佔據這時候陝北一帶匈奴鐵弗部,剩下就只有佔據北方的鮮卑和關中的氐人了。

    後者包括前秦和仇池。

    而前者就很龐大了,慕容,青州的段龕,代北的拓跋,被慕容家滅亡後散落的宇文,河湟的禿髮,實際上就是拓跋,讀音不同所以演變成不同族群,另外還有慕容家西遷的吐谷渾,後者源於慕容俊爺爺的大哥慕容吐谷渾,兄弟倆鬧翻後慕容吐谷渾帶著屬於自己的族人西遷,而且奇葩般一直綿延到唐朝才被吐蕃滅了。

    “這得拉個清單啊!”

    楊嘟嘟感慨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3-18 16:54
曆史粉碎機 第六六二章北伐


    當楊豐驅趕二十多萬流民,用了一個半月時間走到枋頭時候,司馬昱給他的獎勵也到了……

    補充一下。

    司馬昱並不是東晉皇帝。

    這時候的皇帝其實是司馬聃,現年十歲,他是司馬睿的曾孫,而司馬昱則是司馬睿的小兒子,也就是他的叔祖,小皇帝年幼,作為司馬家目前的長老自然總攬朝政,雖然這個長老也不過三十多歲。但司馬昱這個人其實沒什麼野心,而且喜歡鑽研玄學,要不然怎麼就喜歡名士呢!喜歡玄學的他,在桓溫咄咄逼人的威脅下隻能勉強招架,小心翼翼生怕給桓溫發飆的藉口,不過他最終也沒逃出桓溫魔爪,原本曆史上被桓溫硬架上了皇帝寶座充當傀儡,然後見了桓溫就哭,哭得桓溫都挺尷尬。

    總得來說是個不思進取的窩囊廢。

    然而就是這個窩囊廢的時代,東晉的疆域擴張到了極限,如果算上歸順的段龕的話,甚至一度推進到了黃河沿線。

    不得不說這也挺讓人無語。

    他給楊豐的獎勵也沒什麼有價值東西,連爵都沒加,楊豐是郡公,再晉就是國公了,而楊豐的地盤是鄴城,那就隻能晉魏公了,很顯然這個爵位還是讓司馬昱有不好的聯想,所以他隻給楊豐的另一個兒子加了縣男,但楊豐的廣平郡公不變,這時候東晉外姓大臣最高也就是郡公,包括桓溫也是。

    特殊的隻有段龕。

    這個段家鮮卑僅存的首領是齊公。

    但他自己稱齊王,佔據以青州廣固城為核心的淄青等地。

    而司馬昱剩下的獎勵無非就是把原本屬於姚襄的平北將軍,並州刺史頭銜也給了楊豐。

    於是楊嘟嘟的那個嘟嘟裏麵又加上了並州。

    他原本是冀幽平三州加東夷校尉,轄區是整個太行山以東的河北然後再加上遼西和遼東,後麵是平州刺史轄區,理論上的平州州治襄平也就是遼陽,至於幽州就不用說了,所以除了個冀州還有點實際意義,剩下全都是虛的,再加一個並州也就是山西一樣還是虛的。

    並州這時候在楊豐的死對頭慕容俊手裏。

    原本後趙係軍閥張平在鄴城之戰後,派使者向慕容俊投降,其他山西那些大大小小軍閥也都投降前燕,所以此時的前秦與前燕基本上以高壁嶺為界,也就是霍州和靈石之間,大名鼎鼎的雀鼠穀陰地關分隔秦燕,而上黨也就是長治及周圍各郡都歸前燕,函穀關以東黃河以南全歸東晉,楊豐是東晉疆域在河北的唯一一個突出部,至於前秦和東晉的分界線是秦嶺,但漢中這個戰略要地也歸東晉。

    或者說歸桓溫。

    但漢中以西的隴右歸前秦,而隴右這個前秦向南的突出部,又隔絕了東晉和涼州張家的聯係。

    張家至今理論上仍是晉臣。

    不過不是東晉之臣。

    雖然在這一年張祚廢掉了張曜靈奪位,但仍舊是以晉涼州牧,涼公的身份行使權力,使用晉湣帝的建興年號,也就是說他們張家並不臣服於建康而是繼續臣服於早沒了的西晉,他們都已經排到建興四十多年了。

    而剩下還有就是代王拓跋什翼健。

    拓跋珪的這個爺爺控製宣大到包頭,建都雲中之盛樂。

    即呼和浩特南邊的和林格爾。

    這就是此時的中國。

    而最終除了東晉以外這些無論漢胡統統被苻堅掃蕩了,甚至苻堅還南下奪取了四川,眼看就要重新玩一把王濬樓船下益州了,然而卻在即將成就霸業的一刻被劉牢之帶著北府兵在淝水一戰給粉碎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無常啊!

    緊接著前秦帝國分崩離析。

    慕容垂建後燕,姚萇建後秦,拓跋珪重建代國,勃勃他爹劉衛辰割據陝北,原本按照苻堅命令西征西域的氐族大將呂光率軍返回,因為已經回不到關中,幹脆帶著他的軍隊在河西走廊建立後涼,而苻堅的親親小鳳凰兒,五胡第一美男子慕容衝則建立西燕。

    戰場上麵對自己的愛情,苻堅心碎地咆哮著……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然後慕容衝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記重擊……

    奴厭奴苦,欲取汝為代爾!

    就這樣他們完整演繹了一場腐女們最愛的愛恨糾纏,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的pi屁真得很苦。

    而隨著前秦的解體,北方再次陷入一片混戰,更多的勢力崛起,光隴右那麼屁大地方就出了好幾個國家。

    比如李世民他老祖宗李暠。

    他是呂光的後涼崩潰後割據酒泉的,後來傳到第二代李歆時候被沮渠蒙遜所滅,李世民說他祖宗就是李歆,但李家在西涼滅亡後由李寶帶領逃往伊吾並且在後來投降北魏,李寶一係是北魏最頂級的世家之一,後代身份顯赫,甚至還有李衝,李延實這樣的外戚重臣。但李歆一係此後沒了更多記載,這一支幾乎可以說銷聲匿跡了,直到北魏末年李虎的出現,才開始補齊李家中間缺失的,而李虎起家是六鎮中的武川鎮,他是跟著賀拔嶽混的,出身並不算高,他之所以成為府兵八柱國是因為他是賀拔嶽係軍事集團的首領,與他的出身無關。

    這就是後來李世民身份爭議的原因。

    而同時期隴右不僅僅有李家的西涼,還有最先是漢人段家,後來被匈奴人沮佢家篡奪的北涼,後來還有在他爹滅亡後複國的勃勃,還有禿發烏孤的南涼,再加上吐穀渾,再加上勢力延伸到隴右的後秦,乞伏鮮卑的西秦,總之各方勢力一片混戰,直到最後被拓跋家一一掃蕩幹淨,北魏一統北方進入漫長的的南北朝對峙時期。

    這就是五胡十六國。

    但不僅僅是十六國,實際上這是一個沒有秩序的時代,大小軍閥林立的時代,沒有國家概念的時代,一個郡,一個縣,甚至一個塢堡都是一個軍閥,沒有法律,沒有秩序,沒有忠誠。

    這就是亂世。

    包括楊豐目前也是一個軍閥。

    他對司馬昱給他的加官晉爵隻是一笑而已,而他這一次帶回的二十多萬流民被安置在汲郡和河內,也就是新鄉和焦作一帶,然後重新調整部署將駐枋頭的步兵旅移駐野王城,並且從這些流民中挑選青壯增加了一個輕騎兵旅和兩個步兵旅,這樣他一個重騎兵旅兩個輕騎兵旅的設計完成,至於兩個步兵旅全部駐鄴城。

    依靠著更加完善的防禦體係,他繼續自己的領地建設。

    農田水利設施,道路建設,擴大鋼鐵業規模,甚至開始在各處屬城開始興建學校,而且還在鄴城附近燒磚瓦,燒水泥,他準備把鄴城包磚,而且這個時代的土坯木草房也讓他忍無可忍,好歹也得把鄴城先包了磚再說。另外他還重新修好了曹操的白溝利漕渠水道,使得黃河水路與漳河連接直達鄴城,這也是原本曆史上隋煬帝的永濟渠基礎,所以隋煬帝的運河北段,其實也是在別人的基礎上搞出來的,並不是說真就是他開創性。

    他的大運河南段是以漢朝為基礎的。

    而他的大運河北段是曹操的白溝運河體係為基礎的。

    他隻是把這兩個原有的,但被數百年南北戰亂毀掉的運河體係修複而已。

    然後到第二年,也就是西曆三五四年春天的時候,二十多萬流民已經全部安頓下來並且在他派出的工作隊指導下展開農業生產,包括一條從枋頭直通野王城的公路也開始了建設。

    就在這時候,桓溫的大軍從江陵啟程北上,開始了他出武關北伐關中的遠徵。

    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他會失敗的,因為他無法為北伐的晉軍提供糧食,他的計劃是在關中籌集,但可惜前秦堅壁清野了,由此可見桓溫部下晉軍的戰鬥力的確很強,四萬人孤軍遠徵還能逼得敵人堅壁清野……

    至於楊豐……

    他也要麵對一場戰爭了。

    慕容俊終於攻下了魯口,呂護率領殘部逃到了鄴城。

    但他被楊豐抓起來送東晉了。

    對呂護這樣的人,楊豐是肯定不能用的,這家夥軍事才能有,但性格反複無常,投降的次數太多,所以還是送給司馬昱吧,反正他自己稱王過這就是罪行!至於他帶來的部下肯定笑納了,能依靠魯口孤城,卡了慕容俊三年,這也都是精銳了,原本曆史上慕容恪攻野王城,都沒敢強攻而是圍困,可見這些家夥的戰鬥力。

    當然,這都是小事而已。

    他真正需要麵對的大事是慕容俊肯定要發起的進攻。

    而楊豐的應對措施是……

    主動進攻。

    “北伐!”

    楊豐站在端門上吼叫著。

    “逆胡亂中原,五十年間荼毒華夏,使繁華為丘墟,腐屍白骨滿溝壑,生民百不遺一,此仇不共戴天,幸得昊天上帝垂憐,我等孓遺之民奮起屠滅羯奴,還趙魏之地以清明。然鮮卑逆胡慕容俊,不思悔過自新,俯首請罪以待天罰,反欲懲其豺狼之誌,竊據幽燕妄窺中原。

    此誠罪不容誅。

    今閔上仰昊天上帝之威靈,下得趙魏百萬軍民之擁戴,將親帥三軍,北伐幽州……”

    他在那裏亢奮地吼叫著。

    “北伐!”

    “北伐!”

    ……

    無數吼聲響起。

    就連跑來代表東晉朝廷的荀羨都跟著喊出北伐的口號,而在他和楊豐麵前的廣場上,是整齊列陣的北伐大軍,中間步兵兩側騎兵。

    騎兵就不用說了。

    而重步兵也是清一色明光鎧。

    或者說冷鍛板甲,樣式基本上複製唐明光鎧,當然,是楊豐版的唐明光鎧,簡單點說就是板甲和魚鱗甲的混合體,上半身,兩個前臂,小腿和雙肩全是板甲,護襠,披膊和倆腿都是大葉的魚鱗甲,脖子上還有盆頸也就是類似現代防彈衣護脖子的,頭頂是哥特式板甲的那種後麵長的大帽子,甚至就連鐵麵罩都有,不過是活動的,不需要時候可以掀起來,至於武器主要是陌刀和步矟,後者是超長長矛,甚至比馬矟還長,長達六米。

    實際上這不算長,明朝步兵最長的長矛是十米,需要三個人使用。

    長矛兵就是重步兵。

    他們甚至還有額外的盾牌,隻不過放在馬 車上,一旦交戰遇上騎兵這就相當於拒馬。

    而他們後麵還有部分刀牌手,主要負責保護長矛手,畢竟長矛手的步矟無法近戰,而再後麵就是弩手,穿半身甲頭戴大帽子的神臂弓手負責射擊,還有一部分弓箭手彌補射速的不足,前麵重步兵阻擋住敵人,後麵弓弩手不停地射箭,按照楊豐訓練標準就和八旗重步兵一樣專門yan射。一旦敵人無法突破長矛陣,同時也承受不了弓弩手的持續射擊而動搖甚至潰退,那麼就該壓軸的反擊力量登場了……

    陌刀手。

    全身重甲手持陌刀的彪形大漢們會讓敵人嚐到絞肉機的滋味。

    這就是楊豐的步兵旅。

    每一個步兵旅五千人,包括了四個步兵營和一個後勤營。

    而每一個步兵營就是一個兵種組合,可以單獨執行作戰任務,但原則上一個旅才是一個作戰單元,而當需要進行大規模戰役的時候,將根據情況不同使用幾個旅組成方麵軍,裏麵必須包括至少一個騎兵旅,步兵旅的數目不限。而騎兵旅同時也是疊加起來的,楊豐的重騎兵旅和輕騎兵旅隻是編製上,但在這樣一個時代除非那種傾國之力的決戰,否則根本不需要動用數千具裝騎兵,所以當進行作戰時候基本都是以混成旅方式,也就是從輕重騎兵旅分別抽調幾個營組合起來。

    真正的戰場上,五百具裝騎兵就已經足夠形成突破了。

    幾千具裝騎兵有點誇張了。

    而此時他的北伐軍騎兵也是如此。

    實際一共兩個具裝騎兵營和八個輕騎兵營,總計五千騎兵,而步兵旅是兩個,也就是說他的北伐軍一共是三個旅一萬五千人,另外還有一個臨時徵召的預備役旅負責後勤運輸,所有加起來是兩萬。

    呃,這不是進攻常山的。

    楊豐北伐的目標不是慕容俊,而是慕容垂。

    “登船,目標繹幕!”

    他亢奮地吼叫著。
mk2258 發表於 2018-3-18 16:54
曆史粉碎機 第六六三章 帝王收割機

    繹幕。

    “一,二,推!”

    伴著一連串吼聲,楊豐騎在原本屬於姚襄的那匹黛眉騧上,舉著他親手製作的望遠鏡做眺望狀。

    他身旁是無數的預備役士兵。

    他們邁著沉重步伐,推著一架架巨大的投石機,圓木製成包裹鐵皮的一個個車輪,在加了潤滑油的鐵軸上緩緩轉動,一點點拉近它們和前方那道夯土城牆之間的距離,在返青的華北平原上,恍如一頭頭沉默的史前巨獸。在它們的後麵跟著一輛輛滿載石彈的四輪馬車,這些馬車從數十裏外的黃河碼頭駛來,而這些石彈來自千裏之外的太行山脈,它們被石匠開采出來雕琢成球型,再用小船沿沁河運到黃河,然後換上大船一路順流而來到達繹幕……

    或者說山東德州平原王杲鋪。

    前燕使持節,安東將軍,冀州刺史,吳王慕容霸的大本營。

    他剛剛因為訓練軍隊時候墜馬折斷了牙齒,而被他哥哥慕容俊改名慕容垂,率領著一萬燕軍精銳坐鎮繹幕城,連同駐紮厭次的慕容鉤,青州刺史朱禿,渤海太守賈堅,總計近三萬燕軍共同組成前燕的東南防線,警戒南線的段龕和西邊的楊豐,然後變成了楊豐北伐的第一個目標。

    呃,他擋了楊豐的路。

    楊豐北伐幽州從陸路進軍是很冒險的,那得多少人才能把糧食運過去,他總共就才七十萬人口,如何支撐得起從鄴城到北京的千裏陸路運輸線?更何況沿途絕大多數地方都是無人區,連個驛站都沒有,吃飯都得自己帶著,就那每天幾十裏的速度得走一個月,估計運糧隊能攜帶的糧食路上就得吃掉三分之一。但水運就不一樣了,無論是他走漳河水係直接奔海河還是走黃河出海,然後沿著海岸線北上大沽口都能輕鬆將他需要的物資運到天津,從天津向北京進攻明顯容易多了,而且還可以徹底避開燕軍騎兵的襲擾。但無論他走哪條路線都得麵對卡在中間的慕容垂,所以楊豐的北伐第一步就是幹掉這個原本曆史上的後燕國主,讓他的參合陂提前到來。

    “停!”

    驀然間楊嘟嘟吼道。

    十台配重投石機立刻停下。

    緊接著就像他當年轟擊長安城牆時候一樣,迅速開始調整方向和高低角度,同時對距離進行微調,很快這些調整完成,四名一組的士兵滾著兩百斤重石彈推入彈槽。

    楊豐最後一次檢查完畢。

    他向旁邊的預備役旅長,同時也是原姚襄部將,隴右豪強王欽盧點了一下頭,後者立刻扛起麵前一柄大錘走到最近的投石機杠杆尖端,站在一側掄起大錘猛然砸落,前端製動立刻被砸下,另一端的配重驟然落下,杠杆向上揚起同時,皮兜兜住石彈沿著彈槽向前急速滑動很快甩起來,當杠杆到達時候,那石彈呼嘯飛出。這枚恐怖的石彈在繹幕城牆上那些燕軍士兵愕然的目光中,轉眼飛越上百丈距離,凶猛地砸在城牆上,夯土的城牆伴隨從天而降的兩百斤重擊立刻騰起一片塵埃,沒有任何城磚保護的夯土轟然塌落了一大塊,就連幾個趴在箭垛上的士兵都墜落下來。

    後麵的北伐軍士兵一片歡呼。

    “繼續,不停轟擊!”

    在這歡呼聲中楊豐滿意地說道。

    “主公,敵軍增援到了。”

    這時候一名報信的士兵在他身旁下馬稟報。

    “這裏交給你們了,若慕容垂出擊就列陣防禦,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這十尊石砲,隻要別讓敵軍影響它們的轟擊就行,無論敵軍如何挑釁你們都不要動,在沒有轟出缺口之前也不要進攻,如果轟出缺口我還沒有解決敵軍,那你們就直接進攻。”

    楊豐對董閏和王欽盧說道。

    前者是他的柱國,這是軍銜,相當於上將,而職務是武陽鎮守使兼步兵第二旅旅長,後者是左威衛將軍兼預備役第一旅旅長,楊豐的十二衛是預備役管理機構,不同於府兵,十二衛各一名將軍,但不征召預備役的情況下他們都在鄴城自己的官署管理自己的衛,隻有征召預備役的時候才從各衛將軍中指定帶兵的。不過正規軍不歸十二衛管,正規軍直屬楊豐的都督府參謀處,包括各地鎮守使和各旅的調動駐防都歸都督府的參謀處,預備役一旦征召也歸參謀處調動。而軍銜目前包括柱國,上護軍,護軍,上都尉,都尉,士,分別對應相當於軍區司令的鎮守使,旅長,營長,哨長,隊長和夥長,十二衛無軍銜,但被征召後就有了職務軍銜,和正式軍銜享受同樣待遇,而一旦轉入現役也就變成實授軍銜終身製了。

    他的軍隊體係已經完全正規化。

    “騎兵旅,隨我破敵!”

    就在兩人行禮答應的同時,楊豐一舉手中馬矟吼道。

    緊接著他身後的具裝騎兵開始轉向,一個個全身重甲,臉上扣著鐵麵的精銳戰士,一手舉著帶小三角旗的丈八馬矟,一手挽著韁繩催動他們座下同樣全身重甲的戰馬,跟隨他們的統帥以整齊的方陣向前,一列列橫隊恍如一道道鋼鐵的波浪,在他們的兩翼,那些身穿鏈板甲的輕騎兵同樣結陣而前,騎兵洪流在空曠的大平原上席卷而過。

    而在他們前方,步騎混合的燕軍陣型同樣緩緩向前。

    兩軍很快相對列陣。

    這支燕軍是從厭次來的,包括了慕容鉤所部燕軍騎兵,另外再加上朱禿和賈堅部下的步兵,這兩人都是小軍閥,都是後趙滅亡後割據本鄉的,其中賈堅還是前燕原本曆史上出名的忠臣,他原本是石虎的殿中督,冉閔殺胡的時候逃回家鄉玩割據,後來投降前燕,並且在泰山郡被荀羨俘虜後不肯投降被殺。

    他是漢人。

    神射手,傳奇性的箭神。

    “都是垃圾!”

    楊豐冷笑一聲說道。

    “進,破敵就在今日!“

    他手中馬矟一指毫不猶豫地催動戰馬,直衝燕軍的步兵陣型,他身後的具裝騎兵同樣向前,並且逐漸形成拉長的三角,以楊豐為尖端直刺前方長矛林立的盾牆,但兩翼輕騎兵繼續列陣,同樣燕軍兩翼騎兵也沒動,雙方的戰術很簡單,楊豐帶著具裝騎兵衝陣,衝開後輕騎兵掃蕩,燕軍的戰術是以結陣步兵阻擊,一旦楊豐衝不開步兵陣型並且被阻擋住,那麼燕軍騎兵從側翼橫擊,雙方交戰的關鍵就是楊豐能否衝開步兵……

    呃,很顯然燕軍不知道他最愛幹的就是這個。

    具裝騎兵的洪流飛速接近。

    結陣的燕軍步兵戰戰兢兢緊握步矟和盾牌,看著前方那個急速接近的巨大銀色鑿子,等待著那致命的撞擊,他們作為炮灰將用生命來構築這道防線,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他們的慘重傷亡都不可避免。

    近了,越來越近了。

    臉上都扣著鐵麵,戰馬都帶著麵甲的具裝騎兵,仿佛是猙獰怪獸,一支支平伸向前方的馬矟旗幟獵獵,雷鳴般的馬蹄聲踏出大地的顫動,燕軍弓弩手的射擊絲毫無法阻擋他們,堅固的冷鍛鎧甲不斷彈開那些徒勞的羽箭,箭雨中具狀騎兵勢不可擋。而在這越來越近的死亡壓迫下,燕軍炮灰們開始尖叫著轉身逃跑,但後麵督戰隊的大刀立刻劈下。

    在一片混亂的嗬斥和慘叫聲中,一個中年將領端坐在馬背上,舉著弓穩穩地瞄準楊豐,他的箭隨著楊豐前進緩緩移動,很快那張特製的鐵麵就在他視野中清晰,他毫不猶豫地鬆開弓弦,羽箭帶著破空聲飛過列陣的步兵瞬間到了楊豐麵前。

    而也就在同時,楊豐的右手突然向上猛得一揚,一個帶著青煙的東西從他手中飛出。

    然後那箭正中鐵麵。

    緊接著就被一點五毫米厚的楊豐自製滲透鋼板彈開。

    而也就在這時候,那冒著青煙的東西到了燕軍盾牆上空,兩斤黑火藥的爆炸響徹戰場,爆炸的火光和硝煙中,下麵的燕軍士兵血肉飛濺,盡管實際上隻炸翻了幾個人,但卻讓附近那些燕軍士兵驚恐地尖叫著掉頭發瘋般逃離。

    下一刻……

    楊豐的黛眉騧踏著炸死的屍體驟然撞進了逃跑的燕軍中。

    再下一刻具裝騎兵洶湧而至。

    再下一刻從被楊豐貫穿的點開始向兩旁,就像洪水衝刷的沙堤般,那些燕軍士兵不斷狂奔而逃。

    然後更多具裝騎兵洶湧而至。

    巨大的銀色鑿子勢如破竹般向前,不斷將混亂逃跑的燕軍士兵撞翻並且踏在馬蹄下,他們甚至不需要用他們的馬矟,他們隻需要跟隨他們的統帥排著密集陣型不斷向前。

    碾壓向前。

    然後所有燕軍步兵都在掉頭逃跑。

    兩翼的燕軍騎兵終於無法再等下去了,緊接著洶湧向前挽救敗局,然而北伐軍的輕騎兵同樣向前。

    “殺!”

    已經鑿穿燕軍步兵的楊豐吼道。

    就在同時他不遠處那名中年將領的箭再一次射出,同樣正中楊豐的麵甲然後彈開,他在一片混亂的燕軍中再一次拉開弓沉穩地瞄準,第三支箭甚至正中楊豐的左眼,但卻依舊被麵甲上的防彈玻璃彈開,他有些慌亂地第四次拉開弓瞄準……

    一把戰錘正中他額頭,鶴嘴狀錘頭直接沒入他的頭顱。

    “瑪的,射,射個沒完了!”

    楊豐憤怒地吼道。

    緊接著他一帶韁繩,手中馬矟一指遠處的燕軍騎兵吼道:“殺,把這些胡虜斬盡殺絕!”

    ……

    而就在此時,另外一支同樣人馬具裝的騎兵,卻正在一道銅牆鐵壁前撞得血肉飛濺。

    繹幕城下。

    “別停下!”

    原本曆史上的後燕皇帝慕容垂幾乎絕望地嚎叫著。

    他當然要出城反擊,第一枚石彈落下的一刻,他就知道守衛繹幕城已經毫無意義,那巨大的石彈用不了多久就能砸開夯土的城牆,他想要擊敗楊豐就必須出城反擊,援軍的到達給了他機會,繹幕城內燕軍主力全部殺出,以五百具裝騎兵為前鋒,向著楊豐的步兵發起反擊。

    然後,他的具裝起兵沒有衝開對手的防線。

    那如林的步矟。

    那一麵麵豎立的盾牌。

    盾牌後麵那一個個全身重甲的步兵,就像一道銅牆鐵壁般,牢牢阻擋住了燕軍的具裝騎兵,就在後者紛紛被逼停,並且用馬矟和對手互刺的同時,那銅牆鐵壁後麵,密密麻麻的弩箭不停飛出,就像射穿一層紙一樣輕鬆穿透燕軍具裝騎兵身上的重甲,弓箭手幹脆在重步兵後麵,不到三丈外的距離,用強弓專門射騎兵的臉,那些被密密麻麻長矛叢林阻擋住的具裝騎兵,正在一個個被射成刺蝟。

    而在北伐軍兩翼,那些側翼進攻的燕軍輕騎兵同樣損失慘重。

    準確說北伐軍沒有側翼。

    因為留守這裏的兩個步兵旅布下的是方陣,一個巨大的正方形護住中間操作投石機的預備役步兵旅,無論燕軍從哪一個麵進攻結果都一樣,都要麵對重步兵的六米步矟,刀牌手巨型盾牌,弓弩手神臂弓和牛角弓的層層防線。

    “吳王,快撤吧!魏人眼中亦有鐵,如何可敵?”

    慕容垂身旁一名將領哀求。

    慕容垂還在猶豫。

    對麵的陣型中突然響起海嘯般的歡呼,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過頭,他們身後的繹幕城牆上塵埃飛揚,一個觸目驚心的豁口赫然在塵埃中清晰起來。

    “撤退,立刻撤往魯口!”

    慕容垂毫不猶豫地說道。

    再打已經沒有意義了,在這種巨型投石機的轟擊下,夯土的城牆根本無法支撐,而他守衛繹幕的基礎就是城牆,如果城牆失去了作用,守城還有什麼意義?

    隨著他身旁旗幟揮動,正在進攻的燕軍立刻開始退卻,慕容垂帶著無限恨意看著對麵那片鋼鐵的反光,然後猛一催戰馬,在部下護衛中棄城向北而去,他後麵進攻的鼓聲響起,在那密密麻麻的長矛叢林中,無數全身重甲雙手緊握巨型雙刃長刀的士兵走出,慕容垂最後看了一眼這些魁梧的彪形大漢們,他並沒注意到在自己的側翼,一支銀色的長刺正穿透混戰中的戰場直刺而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3-18 16:55
曆史粉碎機 第六六四章 世家




        



    “垂垂,不要跑!”

    楊豐亢奮地尖叫著。

    他的具裝騎兵在衝垮燕軍步兵後緊接著完成一個大轉向,從側後方撞散了與輕騎兵交戰的燕軍騎兵,然後把追殺的任務交給輕騎兵,而他保持著狂奔的節奏橫擊撤退的慕容垂。

    但黛眉騧的速度太快了。

    這匹和朱龍齊名的戰馬,速度遠超他那些騎兵,之前他刻意控製速度保持隊形,但因為追得太嗨,這時候已經和後麵騎兵拉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基本上形成了他單槍匹馬橫擊慕容垂的局麵。

    但即便這樣慕容垂也不敢迎戰。

    因為慕容垂的部下也已經亂了。

    就在他們撤退的同時,北伐軍步兵陌刀手的反擊同樣開始,如牆推進的陌刀砍亂了燕軍撤退的秩序,尤其就在這時候,和他一同守繹幕城的部分漢軍倒戈突襲他的後隊,慕容垂的撤退變成潰敗。整個繹幕城下燕軍完全崩潰,所有鮮卑都在逃,而那些漢人士兵則紛紛投降,整個戰場已經變成了亂戰,隻想逃跑的燕軍在北伐軍和倒戈的漢軍衝擊下一盤散沙,甚至這時候就連原本的青州刺史朱禿都臨陣倒戈,並且襲殺了和他一向不和的慕容鉤……

    原本曆史上就在這一年,朱禿因為積怨襲殺慕容鉤,然後南逃投奔段龕。

    而這一次他倒戈得更幹脆。

    “快!”

    慕容垂拚命鞭打他的戰馬。

    在他身後隻有不足兩百騎,他的大軍完全一盤散沙,被北伐軍步騎兵和朱禿所部分割在繹幕城下,好在他這都是輕騎,而且楊豐衝殺時間已經很長,戰馬的力量耗盡,就這樣慕容垂幾乎是帶著頭上冷汗看著逐漸被甩掉的楊豐。

    很顯然他還是有希望……

    呃,勝利的希望。

    因為就在這時候,楊豐的那匹黛眉騧突然間來了個馬失前蹄,狂奔中一下子前蹄跪倒,在慣性作用下整個後半身猛得掀起,馬背上的楊豐猝不及防,直接被甩了出去,然後狠狠地摔在地上。

    慕容垂下意識地帶住了戰馬。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對手的意外,他甚至能看到楊豐艱難地在地上就像生鏽般一點點撐起來……

    “天佑大燕!”

    他幾乎咬著牙吼道。

    然後他以最快速度調轉馬頭。

    他後麵也全都是慕容部精銳,一看可以說最大的敵人馬失前蹄,也同樣勇氣暴漲,此時他們與楊豐之間的距離和楊豐部下具裝騎兵與他之間距離相差無幾,但他們是輕騎,後者是衝殺很久的重騎,他們幾乎毫無懸念地可以搶在後者前麵殺過去。這可是天賜良機,如果能借著這個機會幹掉楊豐,那麼燕國目前的尷尬處境立刻扭轉,他們可以奪取鄴城徹底控製整個黃河以北,甚至獲得楊豐在鄴城的鐵場和他這些年建設起來的所有一切,這些鮮卑勇士一下子忘記了他們原本是在逃跑,跟隨著慕容垂掉頭直衝向楊豐。

    “瑪的,這是報應啊!”

    楊豐看著這一幕,一臉無語地看了看旁邊悲號的黛眉騧,他沒想到原本曆史上坑了姚襄的這匹戰馬,居然這次把他給坑了。

    他身後的部下發瘋般向前。

    他前麵的敵人同樣發瘋般狂奔而來。

    他深吸一口氣。

    他一臉傲然地站起來,右手伸手從馬鞍上拔出橫刀,緊接著左手摘下了一柄近戰的鏈錘,也就是一個柄帶鐵鏈,而鐵鏈下墜一個帶刺的錘頭,這時候的楊豐已經掄不動幾百斤重狼牙棒了,這個東西倒是很符合他風格,他就那麼一手橫刀一手鏈錘,孤零零地站在兩道正全速接近的騎兵洪流間,一動不動地麵對著洶湧而來的敵人……

    狂奔的戰馬上慕容垂吼叫著。

    他像自己部下一樣,在馬背上端平了馬矟,死死盯著楊豐,盯著這個慕容家最大的敵人,盯著那張冷傲的臉,他發瘋一樣催動戰馬,那張臉越來越清晰,他的世界裏仿佛隻剩下了這張臉,就在他已經可以看清對手目光中那淡淡的嘲諷時候,他大吼一聲手中馬矟全力突刺……

    那張臉突然一轉。

    他的馬矟幾乎擦著那鼻尖掠過。

    然後一聲怪異的呼嘯,一個黑影狠狠砸他的馬頭上,血肉飛濺中那戰馬一聲悲號,就像踏上陷阱般猛然跪倒,在慣性推動下後半截身體直接掀起,馬背上的慕容垂驚叫一聲,就像剛才的楊豐一樣被拋起來。下一刻一道寒光劃破空氣,從他的背後攔腰劃過,然後慕容垂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輕了許多,他帶著一絲茫然重重地砸在地上,就在同時一段熟悉的下半截身體帶著鮮血落在他不遠處。

    還沒等他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具裝騎兵的銀色洪流洶湧而來,緊接著無數馬蹄落下。

    在意識的最後一刻,他忽然想起那半截身體是他的。

    繹幕之戰就這樣結束了。

    用一柄特製的二十斤重鏈錘,一錘砸趴下慕容垂戰馬的楊豐,順手用橫刀攔腰將半空中的後燕皇帝斬為兩段,不過遺憾的是,慕容垂的死屍被緊接著趕到的具裝騎兵踏成破抹布,楊豐沒能收獲到他的第三顆皇帝人頭。

    姚襄也是皇帝。

    雖然是後來姚萇追封的,但畢竟也算一顆皇帝頭。

    “這也算帝王收割機了!”

    站在慕容垂那破爛的死屍旁,就像魔戒裏拎著錘子的戒靈般拎著鏈錘的楊豐感慨道。

    “主公,抓到的鮮卑俘虜如何處置?”

    董閏上前問道。

    “挖坑,埋了,還有,在坑上立個碑,上麵寫三個字,參合陂。”

    楊豐說道。

    “呃,主公,此名有何深意?”

    董閏茫然問道。

    “沒什麼深意,就是我喜歡!”

    楊豐說道。

    原本曆史上四十年後,後燕太子慕容寶,趙王慕容麟,範陽王慕容德率八萬燕軍遠征代王拓跋珪,兩軍相持於五原,因拓跋珪散布謠言慕容垂病死,慕容寶和慕容麟都急於回去爭奪皇位而撤軍,但在撤軍途中於參合陂被遭拓跋珪追上並突襲而致慘敗,拓跋珪殺盡數萬燕軍俘虜。隨後已經年邁久病的慕容垂憤而親征,懾於其數十年威名,拓跋珪驚恐倉皇遠逃,北魏內部同樣一片驚慌,然而當慕容垂過參合陂時候,卻因為漫山遍野的燕軍屍骨的刺激,羞憤之下吐血而亡,燕軍內亂撤退,隨後拓跋珪全力追殺攻破燕都中山。

    後燕滅亡。

    北魏崛起。

    參合陂成為慕容家最刻骨銘心的名字。

    這個時空不會有拓跋珪屠殺數萬燕軍俘虜,數以千計後燕王公大臣的參合陂了,既然這樣楊豐幹脆就給他們一個,也算一個圓滿了!

    呃,這純屬他的惡趣味。

    “冉公!”

    緊接著朱禿走到他身後行禮。

    “你願意活在朝不保夕,全家隨時都有可能被屠滅的亂世,還是願意接受秩序,接受法律,接受規則,雖然無法對手下生殺予奪,但卻可以在年老時候坐在太陽下看著自己兒孫滿堂?”

    楊豐淡淡的說道。

    “冉公,我等不過是亂世裏掙紮求活而已,就如那乞活一般,所求不過是不至於淪為虎狼之食,若能過上安穩日子誰願意殺來殺去?”

    朱禿苦笑著說。

    “那就帶著你的家人去鄴城吧!”

    楊豐說道。

    他對付這些小軍閥很簡單,那些特別不老實,野心勃勃的,就像呂護這樣朝秦暮楚反複無常的,就直接抓起來送東晉,讓司馬昱安置他們,也滿足一下建康那些王公大臣的虛榮心。而那些純粹是亂世裏掙紮求活的,那就給他們安逸的生活,讓他們移居鄴城,給他們一個合適的官職,然後收編他們的屬民入十二衛也算杯酒釋兵權了。不過還有麻煩些的就是世家,比如現在他就需要麵對世家了,清河房氏,也就是房玄齡家族也在投降行列,他們在不遠的武城,這一次也在救援繹幕的燕軍中,但和朱禿一樣倒戈了,對於這些人就比較麻煩一些了。

    還有渤海賈家。

    射他三次的就是賈堅,被他一柄戰錘插腦門上了。

    但賈家的族人還在。

    另外還有清河崔氏,這個五姓七望之一的家族也在他的占領區,原本曆史上崔氏這個時代標誌性人物,幾乎投降遍了從燕到北魏各朝的崔逞,這時候就在他治下耕讀傳家呢,原本曆史上是慕容瑋時候才出仕的。而且接下來楊豐還需要麵對渤海高氏,也就是歡歡澄澄洋洋的祖上,還有渤海封氏,這可是慕容家最重要的盟友,封氏和高氏在遼東的分支,幾乎是慕容家左膀右臂級別,上次廉台之戰實際上就是慕容恪和封弈一起指揮的。

    不過這些武世家好對付。

    畢竟他可以在戰場上或者借著戰後清算解決掉,可崔氏這樣的文世家就有點麻煩,要是他們能跳出來和他為敵反而好辦了。

    可惜他們往往是投降最迅速的。

    “世家!”

    他歎了口氣。

    這種事情隻能用印刷術解決了。

    文世家之所以重要,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們掌握著文化傳承,或者更簡單說就是他們手中掌握大量的藏書,這不是印刷術發明後書籍泛濫的時代,這個時代的籍完全都靠一個字一個字手抄,可以說非常寶貴。除了這些世家,外人根本很難看到,所以他們才寶貴,他們的寶貴不是因為他們本身,而是他們掌握的知識,哪怕他們的知識在現代看來就像是個笑話,但在這個時代,那也是代表著先進性的。

    但義務教育和印刷術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印刷術可以讓書籍的數量暴漲並大眾化,義務教育可以讓知識大眾化,當書籍和知識本身不再珍稀,這些文世家也就是失去了價值。

    而楊豐已經在這樣做了。

    他的義務教育式學校已經開始在所屬城市開辦,這時候他的屬地已經很多了,以鄴城為核心,周圍的廣平郡,魏郡,汲郡,河內郡,陽平郡和頓丘郡等那也是很廣袤,縣城加起來也好幾十座。如果再加上這一輪擴張出來的地盤,那麼按照西晉時候的行政區,還要加上濮陽郡,濟陰郡,清河郡,平原郡等一大堆,實際上就連渤海,樂陵這些也都肯定在他手中,那麼他控製的縣都得上百了,不過總人口加起來也就一百來萬,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真得很悲劇。

    因為人口稀少,鄉村這一級就基本不存在了,老百姓都依城而居,反正那些縣城塢堡有的是,就近找一個居住然後在城外種地就行。

    這樣辦學就很簡單了。

    目前來講已經做到了每個縣城一所小學。

    老師也很簡單,楊豐收養的那些孤兒們,這時候都在銅雀等三台上由他負責親自進行教育,天文地理軍事科技神話故事全都教,這些人裏麵成績好的就可以放出去當老師,至於年齡大小無所謂,這時候神童更受追捧。至於教材也是他編寫,書籍由他在銅雀園的印刷廠印刷,直接就是上木活字,鉛活字油墨麻煩些,木活字就簡單多了,不過學生的文具還沒那麼高端,畢竟手工作坊造紙的產量有限,所以還都用沙盤或者自己做的木頭片練字呢!

    總之他的教育大業已經在大規模展開,剩下隻需要時間而已。

    “摧毀世家得慢慢來啊!”

    楊豐說道。

    “主公,襄國張柱國奏報,常山燕軍無異常。”

    一名信使匆忙在他身旁下馬說道。

    “慕容俊還真不待見垂垂啊!這是擺明了拿垂垂當炮灰啊!不知道他收到咱們一戰滅垂垂的消息後,還能不能坐得住!”

    楊豐冷笑道。

    慕容俊的目的是讓慕容垂消耗他的實力,畢竟這個時代攻城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基本上很少有不在堅城前撞得頭破血流的,話說慕容俊可是光一個魯口就打了三年,而一旦他在繹幕城下筋疲力盡,那麼慕容俊就可以率軍像當年襄國之戰時候一樣獲得一場大捷,然而慕容俊卻不知道,在楊豐的進攻麵前無堅城,就連慕容垂都一戰身死。

    就這樣因為對他的進攻能力判斷錯誤,慕容俊失去最後一線機會,現在他做什麼都晚了。

    楊豐的戰略目標已經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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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粉碎機 第六六五章 會見汝在荊棘中耳


    攻克繹幕後楊豐分兵而進。

    董閏率領所部一個旅加朱禿部降兵沿黃河東進目標樂陵郡。

    王欽盧率一個旅加部分投降的燕軍沿清河東進目標渤海郡.

    清河也就是周秦時候黃河古道,入海口在滄州東北,而這時候黃河接近現代黃河,不過要略微靠北一些,現代黃河其實是四瀆之一的濟水,黃河與濟水在魯北基本上隔著不足百裏平行向東,而清河的流向基本上相當於隋朝大運河北段永濟渠,實際上隋煬帝就是疏浚了曹操的白溝然後溝通清河,以清河為骨幹引入沿線一係列天然河道的河水最終形成永濟渠。

    此時當然沒有永濟渠。

    但因為楊豐修複了白溝的曹魏運河係統,實際黃河上的船隻在水量豐沛季節同樣能夠進入清河和漳河。

    清河盡頭就是渤海郡。

    而就在這兩支步兵分別東進掃蕩清黃沿線的同時,楊豐率領騎兵卻向北橫渡清河,然後直撲信都,他的目標同樣是一條水運線,而且也是曹操留下的,盡管因為三國演義,曹操在現代人的印象中是奸的代表,但實際上曹孟德可比那兩家要強多了,他給後人留下了很多東西,不僅僅隋唐運河體係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他打下的基礎,而且他還為華北平原上留下了一條現代人幾乎不會去了解的運河,這條運河可以說完全湮沒於曆史……

    平虜渠。

    曹操征烏桓時候的運輸線。

    也是他豪情萬丈東臨碣石的基礎。

    這位京劇裏的白臉,在滹沱河下遊向北挖了一條運河直通泒水,也就是沙河,而泒水向下遊與眾多河流彙成大致相當於現代海河的入海口,同時在現代軍糧城向北又挖了泉州渠通鮑丘水也就是薊運河。而在滹沱河與漳河之間他兒子曹彪又挖了白馬渠,滹沱河上遊和泒水上遊之間司馬懿又挖了更便捷的魯口渠,再加上白溝,使得鄴城甚至河南淮北的糧食可以通過黃河一直運輸到漁陽,甚至在泉州渠北邊還有一條通海的運河以便出海北征。

    而曹操能憑借這條水運線路一舉東臨碣石,楊豐當然也可以。

    這就是他的北伐戰略。

    信都也就是現代冀州這時候的長樂郡同樣也是一個關鍵的點。

    滹沱河就在這裏的堂陽與漳河彙流。

    堂陽也就是現代冀州西邊的新河,而這條水道完全暢通,沒有淤塞,當年石虎修鄴城宮時候就是利用滹沱河山洪爆發一路衝到堂陽的木料。

    他再打下信都,就可以水運軍隊北上攻魯口城,魯口城的重要性就在於它卡在魯口渠,打下魯口也就打通了魯口渠,使漳河可以借滹沱河魯口渠泒水一直溝通到相當於現代天津的泉州渠,泉州縣就是武清,那麼再加上泉州渠和相當於薊運河的鮑丘水,楊豐所有向北方的水運線就全部暢通。然後他再多造些船,甚至幹脆去建一座天津城,事實上他也的確必須得這樣做,畢竟他就算以這條水道北伐也得有個前進基地,天津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接著他在天津建造大型的海船,這樣他甚至就連突襲和龍的能力也有了,和龍也就是朝陽,據說是慕容俊他爹見黑白二龍相會而起名和龍,這是慕容家的老根,類似於滿清的盛京。

    至於他對信都的進攻,當然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實際上是兵不血刃。

    信都原本隻有少量燕軍,隨後加入大批從繹幕北逃的潰兵,當楊豐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時,這些眼看著他一刀將慕容垂斬為兩段的潰兵,毫不猶豫地打開城門逃往常山。

    至於常山和魯口的燕軍……

    他們這時候剛剛得到楊豐攻克繹幕陣斬慕容垂的消息,甚至還不能確定這個消息真假,繹幕距離信都不過兩百裏,楊豐攻克繹幕第二天就帶著騎兵啟程強行軍而前,幾乎是跟燕軍潰兵前後腳趕到,常山和魯口的燕軍哪有那麼快的反應速度,常山的慕容強甚至都不能判定是真是假呢!這時候攻城哪有這麼快的,那慕容垂可以說是這時候前燕第一名將,他率領三萬大軍坐鎮東南,怎麼就轉眼讓楊豐打下繹幕甚至自己都被陣斬?

    慕容強需要確定。

    他需要更多的消息做出判斷。

    然而更多消息就是連信都都被楊豐攻克了,當大批燕軍潰兵源源不斷湧到常山時候,他才知道這種完全匪夷所思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他傻眼了。

    然後慕容俊也傻眼了。

    慕容俊的確就像楊豐猜測,就是要讓他本來就討厭的慕容垂當炮灰消耗楊豐的進攻能力,當楊豐和當初進攻襄國時候一樣被阻堅城久攻不克的時候,他的燕軍主力再給予其致命的一擊,然而他卻沒想到這時候那張皮包裹的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魯莽衝動的冉閔,而是一個無論武力上還是智商上都碾壓他的千年老妖。

    然後他傻眼了。

    他幾乎可以說坐視自己手下最能打的大將和一支精銳軍團的覆滅。

    他居然什麼都沒做。

    可這時候他做什麼都晚了。

    重新奪回失去的地盤?

    這根本就不可能,他的進攻和楊豐的進攻不是一個難度級別,後者是以河道為依托,而且還是順流,那些坐著滿載糧食武器的船隻順流而下輕輕鬆鬆到達目標的魏軍,和他那些必須背著沉重武器盔甲步行幾百裏到達目標的士兵,戰鬥力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更何況現在是人家防守,他三年才打下一個魯口城,怎麼奢望進攻那些比魯口還遠幾百裏的城池?他當初掃蕩那一帶是因為後趙滅亡後那裏根本無主,無非就是些小軍閥,但現在他怎麼去進攻?

    在常山方向反擊?

    呃,他隻能在常山反擊

    但常山對麵是襄國和廣平,這兩座鎮守府經過了兩年多建設,已經基本上形成堡壘群,以兩城為核心,周圍的各處縣城塢堡林立,背後鄴城還有上萬騎兵,在楊豐拿下信都後,更是從側翼威脅到了常山,魏軍步兵可以在鄴城乘船轉滹沱河直抵魯口。

    實際上慕容俊接下來需要研究的是他該如何保住魯口。

    一旦魯口再丟……

    那楊豐可就直搗中山了。

    此時的慕容俊才發現他犯了一個大錯誤,如果他不是有心坑他弟弟,在楊豐到達繹幕並組裝投石機的空檔大舉進攻襄國和廣平,說不定還能把楊豐逼回來,就算不這樣做早點給他弟弟派援軍,也不至於讓他弟弟被腰斬,然後自己失去了在東方唯一牽製楊豐的力量。

    現在他無法牽製楊豐,隻能和這個混蛋麵對麵了。

    他真沒有幫手了。

    雖然楊豐側後方有段龕,段龕和他還是表兄弟,但慕容俊和段龕可不是好兄弟,段家和慕容家世代聯姻這個不假,可慕容家和段家是死對頭那也是真的,雙方在塞外就是死對頭,慕容家的崛起就是踩著段家屍骨,他若是被楊豐搞死,段龕會喝酒慶祝的,更何況段龕旁邊還有荀羨看著。另外楊豐的西邊還有張平,控製並州的軍閥張平的確向慕容俊稱臣,可這個無恥的混蛋所向稱臣,他既向慕容俊稱臣也向苻家稱臣還向東晉稱臣,指望這種家夥拉他一把無異天方夜譚。

    剩下還有前秦……

    呃,桓溫已經打進關中了。

    剩下還有拓跋什翼健……

    呃,向他求助那是引狼入室,弄不好是要被假途滅虢的。

    不過這時候一個意外事件,倒是暫時拉了他一把,就在楊豐攻克信都然後屯兵堂陽等待從鄴城北上的步兵船隊北攻魯口的時候,桓溫兵敗白鹿原,而且前秦堅壁清野,走武關道無法山路運糧,再加上出子午關的司馬勳,攻陳倉的略陽軍閥王擢,全都被苻堅他爹苻雄擊敗,軍糧耗盡的桓溫隻能撤軍返回。

    他的撤退路線是潼關和函穀關。

    楊豐毫不猶豫地留下軍隊駐守堂陽然後返回鄴城,並且帶兵直奔野王城歡迎……

    呃,其實是恐嚇桓溫。

    話說他還怕桓溫來個假途滅虢呢!

    目前他的身份是司馬昱最重要的外援,準確說是他和荀羨,在桓溫出兵之前,就已經以北伐無功浪費錢糧為理由逼著司馬昱撤了殷浩,畢竟殷浩的主力都被姚襄幹掉,司馬昱也隻能滿足他的要求,話說當時桓溫都已經帶著大軍駐紮武昌了。

    紅果果的武力威脅。

    好在殷浩雖然撲街,但緊接著多了楊豐和荀羨這兩個外援,所以司馬昱和桓溫之間的平衡沒有打破。

    但這樣一來楊豐也成了桓溫的眼中釘,桓溫雖然兵敗關中,但所部實力並沒有真正受損,他的三四萬百戰老兵返回,要是路過洛陽時候順便北上過一下黃河,那楊豐就尷尬了,甚至幹脆打著保護舊都旗號,在洛陽駐紮一支精銳,那以後楊豐再出去搞慕容俊的時候,就得小心了,以他的節操當然明白背後捅刀子是一個優秀政治家的必備素質,對付像他這樣的絆腳石,要說桓溫不會背後捅刀子,那他是絕對不信的。

    他必須得早做準備,他必須……

    “煙愁雨嘯黍華生,宮闕簪裳舊帝京。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隻看洛陽城。桓公,您看到了什麼?”

    楊豐背著手,站在荒煙蔓草的洛陽城門前,看著眼前這座殘破的古城說道。

    這時候的洛陽不在現代位置。

    漢魏兩晉南北朝的洛陽舊城實際上是在白馬寺那兒,而且位置要略微偏東,甚至快到首陽山鎮,正堵著前往孟津的大路,南邊麵對洛河,北邊緊靠北邙山,隻不過這時候早已經變成廢墟,隻有一圈城牆還能讓人感慨它曾經的繁華,但城內能找到的隻有廢墟而已,無數曾經的輝煌宮殿,曾經的王公豪邸統統隻剩下殘垣斷壁在野草與荊棘中被歲月夷平,索靖的預言就這樣變成現實。

    晉惠帝繼位的同一年,他指著洛陽皇宮門前的銅駝說……

    “會見汝在荊棘中耳!”

    楊豐身後一個很符合這時候名士標誌的中年人上前,和他一樣看著眼前殘破的洛陽城感慨道。

    緊接著他轉頭望向左側。

    在他們的左側是列陣的具裝騎兵。

    “廣平公欲何為?”

    東晉征西大將軍,都督荊司雍益梁寧交廣八州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領護南蠻校尉,臨賀郡公桓溫淡然說道。

    “閔添為晉臣,洛陽為舊都,又近在咫尺,自然是要時常過來看看,以免園陵毀廢,諸帝不安,桓公此來難道不是也正為此?說起來這神州陸沉百年丘墟,的確也該收拾一下了,閔已於孟津重建河橋,正欲派些士卒常駐於此,一來修複園陵,二來也是避免盜賊盤踞擾了諸帝安寢,桓公以為如何?”

    楊豐說話間打開折扇。

    此時他沒穿盔甲,倒是一身白袍也算得上風度翩翩。

    “溫都督荊司,尚不勞冉公!”

    桓溫淡然說道。

    他的都督八州裏包括司州,而洛陽在司州轄區,實際上楊豐的地盤也在司州,不僅僅是鄴城一帶,就是平陽也就是臨汾,河東這些也是司州的轄區,不過楊豐還有個都督河北諸軍事,所以單獨劃出來,當然,這種事情大家都裝糊塗就行,但楊豐把手伸到洛陽,這就明顯屬於撈過界了。

    “呃,那閔就不越俎代庖了!”

    楊豐笑著說。

    他其實就是來示威的,他當然不會搶洛陽,這破地方如今就剩下一堆廢墟和遍地白骨了,原本曆史上冉閔死後,他部下的小軍閥周成向南投奔東晉,緊接著又叛逃占據這裏,但現在周成早就在他手下了,而之後爭奪這裏的姚襄被他割喉了,這裏根本就沒人,他要這裏幹什麼?他隻是來讓桓溫見識一下自己的鐵騎,順便告訴桓溫,他正在北邊修河陽橋呢!你要是想搞事情,小心我的鐵騎踏著河陽橋過來揍你!

    “桓公,既然至此,不如你我痛飲一場如何?”

    緊接著他說道。

    “冉公之酒,溫倒是很想一嚐。”

    桓溫笑了笑說。

    “那就請!”

    楊豐說道。

    他的神仙醉已經急不可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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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粉碎機 第六六六章 直搗幽州


    楊豐就這樣用神仙醉又拯救了一個被五石散毒害的靈魂……

    呃,這也算是拯救了。

    總之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的桓溫算是被他拿下,在洛陽的酒宴上兩人借著神仙醉的效果達成默契,桓溫可以在洛陽駐軍,但是不能超過兩千人,楊豐不會向黃河以南擴張,但可以在孟津保留一座橋頭堡,目前楊豐正在重新修建河陽橋,未來肯定也是要修築河陽三城的,桓溫是不會幹涉他修築河陽南城的。

    這樣就足夠了。

    桓溫如果對他有什麼想法,有河陽三城在,楊豐的鐵騎隨時可以叩關洛陽。

    至於楊豐對河南……

    他還真就沒什麼興趣。

    事實上短期內他對東晉的地盤都不會有什麼興趣,同樣他對東晉朝廷更沒興趣,桓溫和司馬昱之間那些破事他才不會摻和呢!他隻要以神仙醉控製住這些家夥,保證這些家夥別在背後給他搗亂就行了。他前方有的是玩具,哪看得上南方那些家夥,慕容俊,拓跋家,苻家,勃勃他爹,就是高句麗對他來說,都比南方那些塗脂抹粉的ke藥名士們更能帶給他快樂。

    就留著河南作為他和東晉之間的緩衝區吧!

    反正東晉也沒膽量惹他。

    大家保持名義上的關係,然後各玩各的就行了,最多加強一下貿易往來,尤其是這時候東晉實際上還控製著越南的……

    呃,也是桓溫的。

    這時候東晉依舊控製日南郡,此前林邑攻陷日南,桓溫派遣滕畯,灌邃率交廣二州兵討伐,林邑被逐出日南並請降,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桓溫的都督裏麵又加了交廣,這樣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搞到占城稻,他要是派些人去日南一帶考察,就衝神仙醉桓溫也肯定會幫忙的。不過這時候占城恐怕也沒有占城稻,這種東西同樣是野稻馴化培養的結果,而這時候距離宋朝引進占城稻還有八百年呢,這麼長的時間,這種稻子究竟有沒有誕生還很難說,弄不好還得他親自出馬,畢竟他就算派人去考察,也不可能真有懂這些的。

    總之盡力而為吧!

    而桓溫也得到了一些好處。

    他可以從楊豐手中購買盔甲武器,實際上荀羨早這麼幹了,楊豐的鋼鐵業紅火興旺,在把鄴城周圍樹木燒完後,都已經開始在邯鄲挖煤了,而他產的盔甲武器之精良有目共睹,無論荀羨還是桓溫都很有興趣,尤其是具裝騎兵的裝備這個就更令人豔羨。

    可不要小看東晉。

    東晉同樣也是玩具裝騎兵的。

    從這一點上看大宋朝沒馬真就是自己的問題了。

    東晉一樣什麼都沒有,但東晉一直到南朝都始終維持一定數量的騎兵,還有蕭摩訶這樣的騎兵猛將。

    和桓溫的勾搭結束後,楊豐緊接著返回了鄴城,在這一年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沒有繼續向北進攻。

    他得先造船。

    雖然他這兩年也造了不少,但要是用來一舉滅燕的話仍舊是遠遠不夠的,好在廉台之戰後,因為突然得到仙人點撥靈智頓開的冉嘟嘟,如今可以說樣樣皆能,文能吟詩作賦書畫雙絕,就連書聖都發來私信交流,而且對他的瘦金體極為推崇,武能躍馬橫刀百步穿楊,砍人頭就跟切菜一樣,就愛幹那單挑敵軍首領陣斬人家腦袋的遊戲,能修得水利會造得鋼鐵,能燒得水泥會建得堡壘,就連看病抓藥都會,最恐怖的是他連女人生孩子都懂,這兩年妻妾生孩子多數都是他接生,至於造船就更不在話下。

    說什麼船吧?

    運輸的漕船,尋哨的車船,航海的鳥船,就連五牙巨艦都行……

    呃,這個隻在圖紙上。

    畢竟黃河,清河,漳河上也就能走個漕船,而且還不能噸位大了,千料,八百料,五百料之類的都根本不用想了,實際上兩百料都很緊張,明朝時候運河北段兩百料是主流,但這個時代並沒有那麼多水閘控製運河的水位,可以說完全是天然航道,兩百料船也就豐水期能走。所以楊豐建造的都是運河上那些小角色,比如剝船,泓船,前者就是駁船,甚至連帆都不用直接劃槳,當然,楊豐肯定要給它加上帆的,後者實際上是小駁船,原本曆史上甚至用這種小船將貨物一直運輸到薊州。還有腳船,三板劃船,這些就都是些小舢板了,可不要小看舢板,北運河經常出現水淺需要用這東西載貨劃到通州的情況,而且他運糧運兵都是順流,不需要考慮動力問題,這樣用這些小船就更便捷。

    至於回程並不重要,就像那些小舢板,哪怕一次性運輸完就扔掉都劃算,反正太行山裏有的是木頭,砍下來找個小河放下來就行,鄴城和枋頭堂陽等地的造船一天就能造一堆小舢板,哪需要管回程的問題。

    這裏麵最大的剝船也能裝三百石糧食,一船就趕上陸路幾十輛馬車了。

    這還不算速度優勢。

    當然,大型沙船也得有。

    畢竟他還得兼顧近海,而且無論清河還是黃河,水量最豐沛季節也是可以航行此類船隻的,明朝早期河南征集的糧食都是運到大名府小灘,然後交由官屬的遮洋船運輸,也就是說無論黃河還是運河北段其實也都能航行遮洋船,而明朝早期漕運的遮洋船就是沙船,後期才逐漸改成運河製式的淺船。

    因為之前一直在備料,他的材料儲備充足,接下來的大半年裏,楊豐可以說全力造船。

    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年春天。

    在這期間慕容俊毫無反應,事實上他也沒法反應,慕容強試探性進攻了一下襄國,結果在半裏外差點被一枚兩百斤重石彈砸腦門上,這枚在地上跳躍滾動著,把他手下兩名最驍勇的軍官砸成爛肉的巨石,讓他的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然後緊接著就下令撤回了常山。

    慕容俊還派出騎兵試圖襲擾。

    然後他的騎兵也悲劇了。

    全民皆兵啊!

    就連女人都能拿著最新式帶上弦器的鋼片弩把他們當兔子射。

    因為鋼鐵產量不斷增長,再加上經曆數十年亂世,老百姓無比清楚武力的寶貴,當楊豐允許普通人購買武器後,這種照顧女人體力的弱化版鋼片弩幾乎家家戶戶必備……

    反正也不貴。

    因為產量越來越高,就連胸甲都不值幾個錢。

    這種專用鋼片弩平日用來打獵補充營養,遇到燕軍入侵就和射兔子一樣射燕軍騎兵,哪怕是弱化版的射程和威力也都遠遠超過騎兵弓,射個一百多米就跟玩一樣,簡易的瞄準具加上平日射兔子練就的精準度,隔著三十丈就能讓燕軍騎兵知道什麼是戰鬥民族。話說這樣的距離上這種鋼片弩也能輕鬆穿透燕軍輕騎兵的簡單鎧甲,這種騎兵襲擾當然不可能動用重甲騎兵,甚至很多燕軍騎兵幹脆就沒有盔甲,這樣的騎兵遇上這樣的武器就完全是悲劇了。

    當那些在各地校尉帶領下的預備役和後備役登上城牆後,每一座小縣城每一個塢堡,都會讓襲擾的燕軍騎兵知道什麼是矢如雨下。

    然後就是增援的魏軍騎兵了。

    要知道楊豐這時候可是擁有兩個輕騎兵旅,原本還有點不滿員,但繹幕之戰後就滿員了,不得不說現在燕軍很大的用處就是給他送馬,三年時間讓他搶了超過五千匹戰馬,而一個騎兵旅是四千人,他擁有八千輕騎兵和四千重騎兵,這即便是在這個時代,那也算一支強大的騎兵力量,當燕軍騎兵受那些塢堡限製,尤其是河流湖泊……

    呃,這裏還有湖泊。

    現代人恐怕很難想到,這時候的邢台東北是一片汪洋,這片名叫大陸澤的湖泊一直到清末才徹底消失,而這時候它依舊廣袤到從寧晉一直綿延到平鄉,這就是楊豐的襄國和廣平兩個堡壘群的支柱,正好一邊一個。加上堂陽和信都之後,就連燕軍向東的路線也被堵死,在向東是一條條密布的東北向河流,從泒水到清河,而且還有著名的雍奴澤,那都是騎兵的天然障礙。最終燕軍騎兵的南下襲擾隻能硬闖魏軍堡壘群,然後當魏軍騎兵增援趕到後被痛毆,雙方半年時間裏在大陸澤兩岸不斷小規模交戰,沒有一次燕軍能占到便宜,基本上都是損兵折將狼狽而逃。

    就這樣又到了初夏,這時候隨著降雨的不斷,整個華北平原所有河流都被雨水灌滿,就連楊豐手中最大的運輸船都能滿載幾百石貨物,航行於任何它想去的地方。

    然後……

    “此地名天津!”

    楊豐站在三岔河口,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麵前的荒莽說道。

    這裏的確是天津。

    隻不過現在是泒水下遊段清水與沽水的交彙口,兩河彙流然後向東入海相於海河,而楊豐其實就是從海河上過來的,他的船隊在鄴城起航進入清河,然後在武城換上大船,沿清河到章武也就是現代黃驊一帶入海,向北航行百餘裏後進入海河口,逆流而上過泉州渠口至三岔河。

    他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

    就是最大限度達到突然性,如果走漳河平虜渠水係,那麼很難避開燕軍的偵查,但走早就被自己徹底控製的清河隻要做好保密工作,那就完全可以達到突然性了。他的目標就是北京,或者幽州或者燕郡或者薊縣,這三者目前治所都在一個城裏,這座城在北京城的西南角,他要玩關門打狗,突襲並拿下燕郡鎖斷慕容俊北撤的道路,將慕容家的主力全部困在中山和常山。後者向南是他的襄國和廣平兩大堡壘群,向東是廣袤的雍奴澤和一係列河道阻隔,這些河道後麵還是他控製的堅城,向北他阻斷了燕郡這個通道,如果慕容俊不想覆滅在這個包圍圈,那麼就隻能向西。

    至於西邊的張平或者拓跋什翼健會不會允許他們過去……

    那關楊豐屁事。

    “走,前進,去幽州城!”

    楊豐指揮方遒地說道。

    他腳下這艘十幾米長的遮洋船在後麵吹來的東南風推動下,繼續緩緩地逆流而上進入沽水,而在他身後無數同樣的遮洋船滿載著兩個步兵旅的士兵,恍如一條巨龍般蜿蜒在海河上跟隨他們的統帥進入三岔河口。

    三小時後他們到達泉州。

    慕容俊任命的泉州縣令迎候在了岸邊。

    無兵無糧,因甚不降?

    他這裏根本連守軍都沒有,而且不僅是他這裏,周圍的雍奴,安次乃至潞縣統統沒有燕軍,就連幽州城裏也不過一萬老弱病殘,慕容俊能動用起來的兵力最多十幾萬,之前他南下時候搜刮全部控製區以傾國之力也不過湊了二十萬出頭。然後經曆了同冉閔和楊豐連續四五年戰爭,而且後期全都是慘敗,光死傷就好幾萬,他哪有那麼強的補充能力,這時候慕容俊手下總共也就十五萬出頭的兵力,全都壓在常山到魯口一線,另外還有在中山一部分,幽州作為大後方也就是警戒拓跋什翼健,但他有軍都關的天險,一萬士兵足夠鎮守幽州城了。

    然而沒想到楊豐來了個仁川式的側翼登陸,沿著沽水直撲幽州了。

    楊豐過泉州繼續前進。

    就在這一天的天黑前他到達安次。

    安次縣令同樣望風而降,這些家夥又不是第一次投降了,之前這就是冉閔的地盤,死在魯口的王午就是冉閔的幽州刺史……

    當然,之前也是後趙的。

    慕容俊南下後,王午在幽州抵擋不住才南逃保魯口的,慕容俊為了控製地方,原本就是地方豪強的這些地方官絕大多數得到留任,他們當初沒有抵抗燕軍,現在也當然不會抵抗楊豐了,說到底這也算他們舊主。就這樣兵不血刃的楊豐,一直進抵幽州城百裏外,然後繼續向前,乘著東南風和夏季暴漲的河水,在第二天下午時候就抵達潞縣或者說通州,這時候他距離幽州城還有五十裏。

    而這時候,中山城內的慕容俊剛剛知道他登陸天津。
mk2258 發表於 2018-3-18 16:56
曆史粉碎機 正文 第六六七章 霸業之戰


    幽州城。

    “那是什麼?”

    留守幽州的燕軍老將,慕容俊的六叔慕容軍,愕然地看著魏軍陣前推出來的一個個奇怪木架。

    然後一點火光驟然飛來。

    緊接著那火光消失在城門洞內。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覺腳下猛得一抖,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瞬間傳來,在他和那些士兵下意識地尖叫聲中,無數塵埃和碎木伴著濃煙和火光向外噴出,而幾乎就在同時,對麵又是一點火光飛來,轉眼間消失在彌漫的塵埃和硝煙中,然後又是一聲同樣的巨響,這一次就連城門內都噴出了火光和硝煙。

    “城門破了!”

    城內一陣驚恐地尖叫。

    “快跑啊,魏軍又使妖法了!”

    然後更多驚恐的尖叫響起。

    “別慌,堅守城池,陛下的大軍兩天就到!”

    慕容軍舉刀吼叫著。

    驀然間一連串密集的呼嘯,緊接著數十支床弩射出的巨箭密密麻麻紮在他腳下的城牆上,然後天空中兩點火光拖著煙跡落下,其中一個正落在城樓上,一下子砸穿屋頂消失在了城樓內,而就在這時候,對麵魏軍開始了衝鋒,最前麵一人全身重甲就連臉都看不到,騎著一匹同樣全身重甲的紅色戰馬狂奔而前。

    “射……”

    慕容軍的吼聲戛然而至。

    他身後轟得一聲巨響,那城樓化作無數碎磚木四散飛射,下麵的燕軍士兵一片慘叫,其中一塊碎磚幾乎擦著慕容軍腦袋飛過,他帶著一頭冷汗趴在箭垛上,然後一個銀色身影出現在他視野。那身影騎著馬一頭衝進護城河,緊接著縱身跳入沒頂的河水中,轉眼間又帶著一身河水衝出直接衝向城牆,然後抓住一支深深插進夯土的床弩巨箭,穿著全身重甲卻像猿猴般靈巧向上攀爬,轉眼間就在城牆上露出頭。

    這時候慕容軍也反應過來,他帶著悲哀看了看已經沒人的兩旁,然後抓起自己的環首刀大吼一聲,一刀斬向那顆被鋼鐵包裹的腦袋。

    驀然間一隻鐵手抓住他的刀身。

    慕容軍吼叫著猛然抽刀。

    下一刻那銀色身影隨著他抽刀動作一躍而上,還沒等站穩另一隻鐵手握成的拳頭就到了他麵前,慕容軍急忙躲閃,但卻終究慢了一步,被那鐵拳正轟在麵門。

    在他的慘叫聲中鮮血迸射。

    然後是第二拳,第三拳……

    那鐵拳不斷落下。

    他的慘叫聲越來越小。

    而此時更多的魏軍士兵衝過護城河抓著那些床弩的巨箭爬上城牆,緊接著有人放下吊橋,已經到護城河邊的魏軍洶湧而過衝進洞開的城門。城牆上楊豐一把扔掉腦袋都被打成爛肉,腦漿子都濺了他一身的慕容軍,站在被炸塌的城樓旁看著城內洪流般洶湧的部下。

    “殺盡城內白虜男人,漢人倒戈者既往不咎!”

    他吼道。

    一名帶著部下反擊的燕軍將領愣了一下,緊接著轉頭一刀捅進身旁那名膚色明顯較白的同伴胸口……

    幽州就這樣被攻克了。

    至於轟擊城門的其實是羅馬狙擊弩炮,這種射程不如床弩,投擲能力不如配重投石機的雞肋,卻有著前者沒有的投擲能力和後者沒有的精度,正好被楊豐用來投射五十斤開花彈。換上最新的坩堝鋼彈簧和瞄準具之後兩百米距離輕鬆打進城門洞,然後五十斤開花彈會解決城門,一枚不夠就再加一枚,再不夠再加,十枚總不會不夠吧?真要打進去十枚五十斤開花彈的話城門洞恐怕都塌了,連包磚都沒有的夯土,如何承受這種武器?這就是他的破門器。

    至於為什麼不是大炮?

    大炮發射不得需要火藥啊!

    那東西發射一次消耗的火藥甚至超過他開花彈裏裝填的,就他目前那點儲備恐怕不用轟開一道城牆就要傾家蕩產了。

    事實證明羅馬狙擊弩炮就足夠了。

    攻破幽州的魏軍,緊接著和城裏倒戈的漢軍一起血洗這座城市,就像楊豐所說的,白虜男人斬盡殺絕,慕容部的鮮卑很好分辨,因為他們其實接近白種人混血,白虜,這時候對慕容部的通用稱呼就是白虜,至於本身是白種還是亂七八糟通婚出來的就不知道了,鮮卑本身就是一筆糊塗賬,他們自己根本就沒法說是一個單純的民族,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

    所以看膚色就能輕鬆分辨出慕容部。

    而幽州歸屬慕容俊實際上才剛剛五年左右,這裏的漢民對慕容家沒什麼忠誠,這些年為了供應和楊豐的戰爭,慕容俊把自己治下也搜刮得苦不堪言,畢竟他沒有楊豐的治國才能也沒有楊豐的神仙醉從南方弄糧食,後者可以讓治下老百姓吃飽飯,而他就隻能依靠敲骨吸髓地搜刮屬民來維持他的十幾萬大軍。

    尤其是他的地盤在北方。

    這個時代無論京津還是遼西,那都是苦寒之地糧食產量本來就跟楊豐那裏不是一個級別,要不然慕容俊怎麼匆忙遷都中山呢!

    搜刮的結果就是反抗情緒積聚。

    當楊豐這個原本就是這座城市舊主的進攻者,帶著同樣的漢人軍隊攻破幽州後,無論是那些習慣了做牆頭草的世家還是對慕容家滿懷仇恨的老百姓,都毫不猶豫地加入了倒戈並報複的行列,一場針對白虜的血洗就不可避免了,然後緊接著同樣的血洗就從幽州向四周蔓延。

    而這時候慕容俊甚至還沒確定楊豐登陸的消息是真是假。

    等他確定已經是第二天了。

    然後他就傻眼了。

    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這就意味著他的領地已經被攔腰斬斷,而且他還被困在一片根本養活不了他的龐大軍隊,甚至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叛亂的事實上絕境。

    他是鮮卑。

    他的真正根基不在這裏。

    他的真正根基在和龍。

    但現在他與和龍之間的聯係已經被楊豐一刀斬斷,如果不能重新奪回幽州,那麼等待他的毫無懸念是滅亡。

    緊接著他率領四萬燕軍主力北上反攻,而且沒有帶已經不敢保證忠心的幽冀漢軍,全是從遼西跟他一起南下的鮮卑丁零等部和遼西漢軍,但就在他啟程北上的同一天,南線魏軍大舉反攻,乘船到達魯口的魏軍同樣用羅馬狙擊弩炮一戰攻破慕容俊三年才攻破的魯口,然後從側翼直接威脅中山,而從襄國北上的魏軍騎兵在常山城下用整整四千具裝騎兵的衝鋒一戰摧毀了慕容強的勇氣。

    那是四千具裝騎兵。

    當那仿佛無邊無際的鋼鐵洪流帶著大地的顫抖衝鋒時候,哪怕最驍勇的燕軍士兵,也知道他們不可能贏得戰爭了。

    不過慕容強還得死守常山。

    另外從魯口進軍的魏軍緊接著也進抵中山,慕容德同樣死守中山。

    他們都在等,等慕容俊進攻幽州的結果,如果慕容俊能奪回幽州,那麼他們的危機解除,如何慕容俊奪不回幽州,那麼他們就得想辦法謀求生路了,而他們剩下唯一選擇隻能是向西越太行,常山向西井陘道也是他們唯一選擇,他們必須保住這條通道。當然,這些與幽州的楊豐無關了,他攻克幽州僅僅四天後,慕容俊率領的燕軍騎兵就最先到達了涿郡,緊接著作為他前鋒的慕輿根則進駐良鄉,第六天燕軍後續主力到達,休整四天後燕軍進至?水也就是永定河南岸並紮營開始做渡河的準備,又過了四天正式發起進攻。

    至於楊豐的選擇……

    呃,他選擇迎戰。

    “主公,這樣太冒險了吧?”

    他的向導兼剛剛被任命為燕郡太守的盧勖,拿望遠鏡看著對麵黑壓壓列陣的燕軍騎兵小心翼翼地說道。

    這也是世家。

    範陽盧氏。

    其曾曾祖就是盧植。

    他爺爺盧誌在投奔連襟劉琨途中被劉桀抓住殺害於平陽,他爹盧諶成功投奔劉琨,劉琨被段匹磾所殺後轉投段末波,石虎吞並段末波後又轉投石虎,後來又做了冉閔的中書監,冉閔兵敗於襄國後,被背叛的粟特康送到襄國被石袛所殺,盧勖和他哥盧偃倒是逃過一劫,並且留在鄴城等來了光明,由此可見這個時代世家也挺悲劇。

    原本曆史上積極他和他哥玩了一把亂世宗族宜分,然後他哥投降前燕他跑去投東晉了。

    他默默無聞。

    但他孫子很出名。

    呃,他孫子就是成就了劉裕崛起的那個東晉天師道造反的首領盧循。

    “冒險?”

    楊豐端著茶杯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張胡床上,看著對麵燕軍冷笑一聲說道:“我哪一戰不冒險?我哪一戰敗過?”

    盧勖趕緊不說話。

    而就在此時燕軍步兵首先開始渡河,這時候是永定河汛期,泛濫的河水形成了廣闊的河道,一條條被沙洲分割的水流寬逾一裏,下麵全是鬆軟的泥沙,這樣的地形騎兵是沒有用的,戰馬根本就不可能跑起來,事實上河水深處都能淹沒戰馬,唯一的選擇是架設浮橋。但必須先由重步兵突破北岸魏軍的防線並建立穩固的渡口,然後牢牢守在那裏才能架橋,而隻要後麵的燕軍具裝騎兵渡河,純粹步兵隻有少量投降騎兵的楊豐也就隻能退守幽州。

    而且燕軍也沒有別的路,現代盧溝橋這一段是他們唯一能強渡的。

    下遊他們得麵對很多條更寬的河流,想要渡過這些汛期的河流,隻能選擇臨近山區的最上遊,否則他們根本寸步難行。

    這就是幽州城選址這裏的原因。

    所以慕容俊別無選擇。

    他隻能以步兵強攻,以步兵的生命打開突破口。

    身穿重甲舉著盾牌的燕軍重步兵趴在一個個木筏上,在湍急的河水中艱難向前,而他們對麵的河岸邊,一排排列陣的魏軍士兵扛著軍版鋼片神臂弓悠閑地等待,這時候距離還太遠就算他們的神臂弓也無法射到,倒是那些床弩旁的士兵正一刻不停地向著河麵射出巨型弩箭,同樣那些羅馬狙擊弩炮也裝上了石彈不停對著渡河的燕軍射擊,不時有木筏被擊中然後血肉飛濺,緊接著被河水衝走。

    但這樣的攻擊雖然給燕軍造成了一定傷亡,卻因為射速限製並不能真正影響他們的前進,很快大片的木筏越過河道中線。

    楊豐放下了茶杯。

    緊接著他拿起手中折扇向前一指然後刷得打開。

    旁邊旗手立刻揮動旗幟。

    一名士兵點燃手中的火箭引信,這支火箭噴射著火焰直衝天空,然後炸開一團紅色煙霧,發出響徹戰場的爆炸聲,就在同時列陣等待的魏軍士兵中無數喊聲響起,那些早就等待的士兵紛紛為他們手中的鋼片神臂弓裝箭,緊接著舉起通過簡易的瞄準具瞄準河麵目標。

    這時候燕軍已經開始棄筏,並且在齊膝的河水中狂奔向前。

    盧勖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楊豐。

    就連那些魏軍士兵都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們的軍官。

    楊豐淡然地揮著他的折扇。

    狂奔中的燕軍士兵開始靠攏結陣準備衝擊魏軍。

    突然間楊豐手中折扇一指。

    旗手再一次揮動旗幟。

    第二枚火箭升空。

    伴隨那些軍官的吼聲,所有弩手扣動扳機,密集的弩箭呼嘯飛出,瞬間打在燕軍中,此時前鋒的燕軍士兵甚至和魏軍士兵相距不足十丈,強勁的弩箭就像捅破白紙般射穿他們身上的多重劄甲,甚至就連他們的盾牌都被射穿,然後破甲箭簇沒入他們的身體甚至直接穿透而過,因為距離太近命中率極高,可以說前鋒的燕軍幾乎眨眼間塌了下去,無數死屍倒在河水中,鮮血染紅河水衝向下遊。

    但後麵的卻沒有停下。

    他們很清楚弩的射速,跑快點完全能搶在魏軍完成裝填前衝過去,他們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勇士,會輕鬆碾壓這些弩手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所有弩手全部後退,還沒等燕軍士兵反應過來,一個個全身重甲的彪形大漢,雙手握著一柄柄恐怖的近一丈長巨型雙刃劍整齊邁步向前,就像一群看著獵物的猛獸般看著撞向自己的燕軍步兵…
mk2258 發表於 2018-4-11 22:46
第六六八章慕容俊之死

“殺!”

    無數的吼聲驀然響起。

    一個個緊握陌刀的彪形大漢幾乎同時向前一步,半空中恍如無數光華閃耀,兩千柄陌刀劃著斜線斬落,緊接著一片血霧恍如紅雲。

    多重札甲。

    盾牌。

    甚至燕軍士兵手中的橫刀。

    所以一切都無法阻擋那九千克重百煉鋼鍛造的陌刀,凌空斬落的刀刃劈斷盾牌,劈開盔甲,劈開燕軍士兵的肢體,甚至將他們的半邊身子直接劈下,在這一瞬間,折斷的四肢,砍下的頭顱,流淌內臟的身軀,彷彿垮塌般在陌刀手的腳下堆積成一道屍牆,然後鮮血噴射中所有陌刀手重新舉起陌刀。

    他們對面的燕軍重步兵顫抖著。

    “殺!”

    響徹天空的吼聲再次響起。

    所有陌刀手整齊向前。

    兩千柄陌刀如牆而進。

    陽光反射在刀鋒上,伴隨他們的第二次斬落劃破空氣。

    然後燕軍崩潰了。

    所有還活著的燕軍士兵驚恐地尖叫著掉頭逃向河水,甚至將他們後面正在沖向河灘的後續同伴沖倒,然後一個個爭搶著沖向木筏,但這時候想逃也已經不可能了,因為陌刀手身後的弩手們已經完成上弦。數千支神臂弓迅速舉起,隨著扳機的扣動,鍛造的鋼片急速釋放,弓弦推著弩箭以每秒一百米的速度飛出,瞬間撞在那些潰逃燕軍士兵的後背,破甲箭簇直接穿透重鎧甚至穿透他們的身體,死屍再一次成片倒下,然後弩手前方的陌刀手再一次向前邁步……

    “一戰而破膽啊!”

    盧勗感慨地說。

    別說是當陌刀之鋒的燕軍,就是那些觀戰的降兵都不寒而栗。

    弩手不可怕。

    但如牆推進的陌刀真就讓他們感覺到徹骨的寒意,那些無助地舉著盾牌,然後連盾牌一起被砍斷的燕軍士兵,用臨死前的一聲聲慘叫,告訴他們投降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破膽?那可就很不好了!”

    楊豐搖著扇子淡然說道。

    當然,這也沒什麼大不了,他的目的只是阻擋慕容俊,只要慕容俊過不了永定河就行,南邊向常山和中山進攻的各軍會一步步收縮這個絞索,然後把燕軍困死或者逼著向并州去和張平甚至拓跋什翼健火併。

    他這裡無非就是兩個步兵旅而已。

    但他在南線進攻的是整整八個步兵旅和三個騎兵旅,另外還有八個緊急徵召起來的預備役旅,這時候春耕已經結束就連冬小麥收割都完成,他的那些預備役們正好出來打仗賺外快。實際上他的屬民對此完全可以說無比熱衷,畢竟無論砍人頭的獎勵還是俘虜的財物那都是實實在在的,別的不說就光是那些盔甲武器也是不菲的收入,這東西都是通過荀羨那邊的商人賣到南方的士族部曲手中,因為水運的暢通南北之間生意紅火得很。

    總之打仗在楊嘟嘟的轄區那完全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

    就跟北周的府兵一樣。

    也就是說楊豐在南線是近十萬大軍的全線進攻,哪怕從兵力上也超過了慕容俊在南線的,更何況慕容俊南線還有大量隨時都有可能倒戈的幽冀一帶漢軍,那些豪強恐怕這時候已經準備好捅慕容家刀子了,只不過還需要等一個合適的機會而已。

    “得給他們一個信號啊!”

    搖著扇子的楊豐看著對岸自言自語。

    “主公,是慕容俊!”

    舉著望遠鏡的盧勗突然喊道。

    楊豐一把奪過望遠鏡,緊接著就在視野中找到目標。

    “白hu幡?真把自己當漢家天子了!”

    他冷笑一聲。

    在對岸的一處高岡上,赫然矗立著一面代表晉朝皇帝最高軍事權力像徵的白hu幡,而在白hu幡下是一頂華蓋,華蓋下一名中年男子全身醒目的金色盔甲,周圍各色天子儀仗,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河面,看著那些驚恐地衝進河水,爭搶木筏南逃,然後被密集的弩箭不斷射倒的士兵。

    他們的鮮血染紅了河水,在一片片被稀釋開的紅色中無數死屍漂向下游。

    這是慕容俊。

    他是在去年正式稱帝。

    實際上他在攻鄴城前一直是晉朝的遼東公但自稱燕王身份,類似於這時候以齊公自稱齊王的段龕或者涼州張家,而原本歷史上攻下鄴城後,他才對東晉使者說自己為中國人所推為中國之主不復為晉臣。而這一次雖然沒攻下鄴城,但因為東晉接受楊豐的歸順,甚至給楊豐頭銜加了幽平二州,他事實上變成楊豐的屬下,所以才乾脆自己稱帝。當然,東晉這麼做就是為了讓他和楊豐血戰到底,畢竟他兩家打起來對東晉有利,東晉就不用擔心楊豐惦記河南了,說到底對於江東世家來說也不是很放心楊豐這個名士,只不過獻了玉璽的楊豐明顯比慕容俊更順眼而已。

    但再順眼那也是狼。

    江東世家還沒傻到認為一個之前稱過帝的軍閥會對司馬家忠心。

    讓楊豐和慕容俊打下去才最符合他們的利益,無論任由楊豐擄走姚襄所有部屬還是給他供應糧食,其實都為了讓他心無旁騖和慕容俊戰鬥,然後慕容俊越不過楊豐這道屏障,楊豐顧不上惦記河南的地盤,江東世家繼續悠閒地在千里之外享受他們的魏晉風度。

    然而……

    “把弩砲都推過來。”

    楊豐搖著扇子說道。

    他旁邊的軍官向後面一招手,大批士兵推著十六架弩砲緩緩向前,很快就在楊豐不遠處停下,然後開始固定這種其實也有巨大後坐力的東西。

    這東西雖然也叫弩砲,但和羅馬人的那東西根本不是一回事。

    它的所有蓄力來自一個個裝在類似活塞一樣鐵筒裡的彈簧,而這些彈簧是用石墨坩堝,用水力鼓風機吹焦炭加熱滲碳鐵塊熔化,然後再加入楊豐手工製取的錳,最終冶煉出真正的彈簧鋼。再以多組彈簧和滑輪組推動砲彈,同樣也有內壁極其光滑甚至抹油的砲管來提供指向,一定範圍內可調角度,最大角度發射較輕的石彈,可以打到恐怖的三百丈,如果是重的鑄鐵開花彈最遠可達兩百丈,兩百米內可以準確擊中一匹戰馬大小的目標。

    “主公,您是要?”

    盧勗小心翼翼地說。

    此時楊嘟嘟已經趴在其中一架弩砲上,一名砲兵抱著沉重的砲彈同樣小心翼翼地裝進砲口,旁邊同伴用推彈桿一推到底,剛才那砲兵拿著一根火繩燃燒的點火桿等待,隨時準備杵進這個很像水桶的砲口,在裡面那枚砲彈向外的一面,赫然是一個埋入式的木管引信。

    楊豐繼續趴在那裡。

    他目視的圖像立刻上傳到小倩那裡,測算距離,測算角度,測算風力風向等等所有數據的分析完成,調整弩砲使其砲口中心正對慕容俊。

    緊接著他跑到第二架弩砲後面……

    慕容俊毫無察覺。

    實際上此時的他和楊豐相距整整五百米,這樣的距離上他根本看不見楊豐這邊的情況,最多他只能看到自己的部下正在潰敗,正在不斷被魏軍弩手射殺,就連魏軍陌刀手在他視線內也不過是一片隱約的銀線,這位剛剛稱帝不過一年的大燕皇帝,正在那些王公貴族簇擁下默默看著己方士兵的血染紅河水。

    他們失敗了。

    他們連這條河都無法突破,又如何能夠奪回幽州。

    在他們前方橫亙著滔滔河水,他們後方是不斷壓縮的近十萬大軍,他們左邊是綿延千里的太行山,他們右邊是河流湖泊密布一直綿延到大海的雍奴澤,他們幾乎被圈在一座巨大的牢籠內,而在這個牢籠裡還有無數正在準備向著他們亮出刀劍的漢人。

    “陛下,張平拒絕出兵。”

    他身後的慕輿根湊上前說道。

    “那就滅了他!”

    慕容俊冷笑著說。

    張平當然不會救他,而他向張平求救也不過是像徵性,主要是麻痺張平,為下一步奔襲太原奪取并州做一些準備,他既然打不開幽州,那肯定不能留在中山和常山這兩座孤城坐以待斃,話說他連糧食都不夠吃,哪怕吃人也沒用,堅守是為了等援軍,他現在有個屁援軍,別說和龍那邊很難再湊起一支軍隊,就算能湊起來也不過是給魏軍送菜而已。

    “傳令撤軍回中山!”

    緊接著他說道。

    就在這時候,慕輿根突然驚叫一聲,慕容俊立刻抬起頭,天空中十幾道淡淡的煙跡正在落下,煙跡中隱約可見火星閃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耳邊傳來一聲呼嘯,緊接著一個黑影驀然從他視野中劃過,他馬前不足三尺處泥土飛濺,一個巨大的圓球帶著不斷噴出的火星和硝煙一下子彈起,瞬間到了他面前。

    他下意識地一側身。

    然後他眼看著那圓球從面前飛過。

    然而……

    下一刻他的世界一片火紅,他感覺自己彷彿飛了起來,就在同時彷彿萬箭穿心般,密密麻麻的撞擊湧入他的身體。

    而就在同時……

    “什麼,又發現新的目標?”

    對面正在欣賞他和那些王公貴族一起被爆炸火焰吞噬的楊嘟嘟,驀然間發出一聲令他身旁部下一片懵逼的驚叫。
mk2258 發表於 2018-4-28 00:00
第六六九章冉閔,你的主角模式已開啟,請簽收





    “這就很尷尬了!”

    楊豐不無憂傷地說道。

    實際上他之前也曾經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只不過那時候金字塔沒修起來想走也不可能,而這種初級的靈魂能量存在時間極短,也不可能等到他回去,現在不一樣,現在的他隨時可以抽身就走……

    可這剛剛開始有感覺呢!

    好日子剛開始呢!

    慕容俊一死,就憑著慕容家的遺傳基因,燕軍內部肯定是要打出腦漿子的,他們慕容家一直就有這樣的優良傳統。

    從慕容皝時代就開始了。

    慕容皝,慕容翰,慕容仁,慕容昭兄弟相殘,很大程度上拖累了慕容家發展的腳步,以至於很長時間裡被石虎壓制,更別說慕容俊和慕容垂兄弟的勾心鬥角,包括慕容家刻骨銘心的參合陂其實也是慕容寶和慕容麟兄弟相殘的結果。慕容垂最有才華的長子慕容令也是被自己弟弟害死,雖然是因為王猛的金刀計,但慕容麟依然在其中扮演極不光彩角色。此時慕容俊突然死亡,留下一對孤兒寡母,沒有了慕容恪這個壓制一切反對者的頂樑柱,甚至連後期輔佐慕容暐的慕容評都沒了,就慕容俊那些兄弟叔叔們是肯定要打出腦漿子的。

    慕容家的分崩離析甚至覆滅已經只是時間問題,最好也不過是有人回到和龍走北燕的路子。

    楊豐將一統河北。

    然後挾戰勝之威以大軍越太行。

    張平除了投降沒有別的選擇。

    他只是雜魚。

    他甚至無法稱得上是一個真正的強權軍閥,他只是以太原為核心的晉中平原上三百塢堡聯盟的盟主,但那些以塢堡為基礎的豪強們也都是各自獨霸一方。

    實際上這時候上黨的小軍閥們就已經派使者到鄴城聯繫投降,這些傢伙很多還都是劉琨時代的遺民,之前也都在冉閔的治下掛名過,都是標準牆頭草,亂世只求活路,誰強他們就跟誰混,楊豐既然是河北最強,他們當然要投同樣是漢人而且可以說這時候生活水平最高的他屬下。要知道楊豐的地盤是目前唯一不會餓死人的地方,其他無論苻家的關中還是慕容家的控制區甚至南方,餓死人都是很常見現象,只有楊嘟嘟的地盤上老百姓餓不死,三年時間裡從水利建設到肥料到育種等等全面的發展,已經讓楊豐的控制區糧食實現自給。

    實際上光憑這一點,楊豐就已經可以征服很多小軍閥了。

    亂世裡很多軍閥只是求生而已。

    他們沒有什麼野心。

    他們只求能活下去,不被別人殺死甚至當食物,然後能有可以苟活下去的食物,誰能給他們安全誰能給他們活下去的最基本條件,他們就會忠於誰,他們的要求其實也很低。

    而楊豐是這時候做得最好的。

    所以并州和上黨一帶已經幾乎可以說唾手可得,然後坐擁幽冀並三州的楊豐,隨時可以從太原和函谷關兩個方向殺進關中,一舉解決苻家併吞並氐人。

    對於這個民族還是要以融合的姿態,沒必要斬盡殺絕,畢竟苻堅這樣五胡的奇葩也是很可愛,而苻家也沒有能力抗衡他,連桓溫的四萬晉軍都需要堅壁清野才能戰勝,而且還讓桓溫從容撤退,可見這時候的苻家並不強,接著就是苻生繼位,就衝這個瘋子剝人臉皮讓人跳舞的品位,估計楊豐吊民伐罪並且表現出寬容大度的話,就連氐人都會歡迎他。

    話說苻生殺氐人殺得也是很歡樂。

    而關中到手基本上也就可以正式稱帝跟東晉劃清界線了,不過短期內還是可以保持友好玩南北朝,至少得繼續保留河南這個緩衝區,同時向北向西掃蕩東北代國劉衛辰還有涼州,總之就按照苻堅的路線走。

    但是不能學他的天真無邪。

    對於氐羌可以融合,但對於拓跋鮮卑,鐵弗匈奴,丁零這些北方的亂七八糟勢力就得心狠手辣,對於普通部民可以洗nao,但對於那些首領級別的必須斬盡殺絕,比如拓跋珪,勃勃這些必須殺光,不怕為此多花幾年時間,總之要徹底把隱患解決,不能重蹈苻堅的覆轍。甚至包括高句麗這樣的,蠕蠕這樣的,就連西域都必須掃蕩一遍,而且不能一邊掃蕩西域一邊對東晉開戰,不得不說苻堅當年還真有點中二,要是他把呂光那支精銳換到淝水戰場上,那雙方的勝敗真就不好說了,五萬大軍萬里遠征,兩年橫掃西域征服三十餘國。

    要知道他從長安走到車師就走了整整一年時間,實際上征服西域各國祇用了一年。

    準確說是八個月。

    總之多花點時間徹底掃蕩後方。

    等所有雜牌勢力全部解決,就可以對東晉下手了,估計整個過程不會超過三十年的,話說苻堅也不過用了三十年而已。

    然而現在……

    只能放棄了。

    畢竟對他來說靈魂能量是最主要的,搞事情只是副業而已。

    好在他還有備胎可用。

    “冉閔!”

    就在魏軍士兵歡呼勝利,而對岸燕軍因為慕容俊被炸得屍骨無存,幾乎所有主要將領全都非死即傷而直接崩潰的時候,楊嘟嘟開始召喚他的備胎。

    呃,他這具身體的原主還在呢!

    “尊,尊神!”

    冉閔的靈魂畢恭畢敬地回答。

    原本人不死靈魂能量是不會脫離人體單獨存在,但因為被楊豐強行囚禁在自己的靈魂能量中,經過了一段時間後,這時候冉閔的靈魂同樣也不再完全依附身體,而是可以作為一個單獨的能量體,但還是不能離開這具身體,離開後很快就會消散,這些天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依舊和楊豐共享這具身體,但他那點弱小的能力根本毫無意義,只能被動地旁觀楊豐是如何使用自己的身體。

    然後每天在敬畏和恐懼中渡過。

    畢竟對他來說楊豐是一個接近於神的存在,他理解不了楊豐是什麼,他只知道一個無比強大令人窒息的存在佔據了自己的身體,然後接管自己地盤和一切並完成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一切,現在更是把自己最大的敵人都炸成了碎片。

    “也該讓你知道我是誰了!”

    楊豐威嚴如神靈般說道。

    “本座乃天界仙人,昊天上帝以晉室無能,致五胡亂中原,千百萬炎黃子孫遭胡虜荼毒,故遣本座下界,暫借爾之身軀拯救蒼生,今白虜授首,危急時刻已經過去,雖有胡虜竊據華夏之地尚未驅除,但已不需本座親自出手,故此歸還爾之身體,使爾完成後續大業,若爾能驅除胡虜掃清腥羶使華夏之地重光則爾即為華夏之主。

    好自為之。

    本座將於天界助爾。

    本座制定之製度,本座所行之法律,本座所授之書籍,皆昊天上帝所賜不得妄改,本座將於天界監察,若敢違背隨時取爾之性命,使爾之靈魂永墜火獄。”

    楊豐說道。

    “尊神,只是若弟子日後若有危難……”

    冉閔小心翼翼說道。

    “有本座在,爾之一舉一動皆在本座眼中,日後有所請只需虔誠祈禱於昊天上帝,本座自會助爾,日後切記虔誠信奉昊天上帝,掃蕩一切異端邪教,則昊天上帝當使爾子孫永享福祚,爾百年後靈魂亦可升入天界享永恆之福。”

    楊豐說道。

    這真得很容易。

    因為冉閔的靈魂能量已經可以單獨存在,哪怕依舊不能離開他的身體,小倩那裡也一樣可以始終探測到,同樣也可以建立起通訊聯繫,包括以後冉閔所看所聽也都會上穿到小倩那裡,哪怕他死後靈魂能量離開身體,只要有金字塔小倩也會接到那邊,當然,這個就不需要多此一舉了,而同樣,楊豐也可以隨時回來,所以他說冉閔一旦不聽話隨時取其性命也不完全嚇唬人。

    他真能做到的。

    這樣實際上重新獲得自己身體的冉閔就變成了一個簡配版的他。

    武力值不變。

    冉閔的身體還是原來的,一旦到了戰場上,小倩同樣可以為他提供信息化加成,他還是會像過去楊豐一樣所向無敵。

    科技不受影響。

    這時候無論鋼鐵冶煉還是農業技術造船技術等等,都已經培養出人才,這時候鄴城一年的鋼鐵產量已經超過了五千噸,因為焦炭爐的使用,明年連生鐵帶熟鐵再加低碳鋼就能突破萬噸,而且連坩堝鋼都已經會冶煉,各種水力機械更不用說,就是直接造燧發槍都行。

    火藥工業同樣建立起來。

    總之這時候的冉魏科技水平至少部分達到大航海時代的歐洲。

    而楊豐可以通過小倩,隨時為他提供幫助,比如說在某一天以神諭的方式告訴他完全可以製造燧發槍和大砲,或者在某一天同樣神諭降下,讓他去林邑尋找占城稻,讓他去印度埃及等地尋找棉花,教他如何採石油甚至煉煤油,讓他安排人造大帆船去開拓殖民地發現新大陸等等,總之這些都是很簡單的。

    “那麼,你準備好了嗎?”

    楊豐威嚴地說。

    “弟子準備好了。”

    冉閔激動地說。

    “冉閔,你的主角模式開啟,請簽收!”

    楊豐說了一句令他懵逼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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