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門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0 12:5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5 38121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14:38
第十章 仙道高人
除了周全眼力較差,其他人都是內功精深,黑夜中視物如白晝的高手,山晚和王介在幾人看得明明白白的情況下突然變成木頭,實在是詭異之極。

魯狂生大怒,當胸抓起劉醉,束起折扇向他腦門戳去,不管是竹林七俠有什麽奇術,還是另有人在搗鬼,都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再把劉醉替換成木頭。

嵇鬆受傷不淺,這時離得又遠,想救劉醉是萬不可能。

隻聽一個聲音悠悠說道:“你若是戳下去,隻怕自己頭上就要多出一個洞了。”

這聲間好象是大人在勸小孩不要玩火一樣,充滿善意,魯狂生卻嚇得急收手,扇子一偏從劉醉耳邊滑過。

“你是誰,為何要多管閑事?”

那聲音不急不徐,從四麵八方傳來,“你不要管我是誰,快走吧。唉,好好一首曲子被你吼斷了,真是掃興。”

魯狂生說:“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也許你隻是在嚇我呢?”

“你若不相信,為何不戳下去?你用藥物催發魔功,再過半刻便要虛脫如死,還有心思在此糾纏麽?”

魯狂生大驚,“你,你是誰?如何知道我的功法?剛才可是你施展的邪術?”

“竹林七俠有古賢之風,向無惡跡,你何苦下狠手,還是快走吧。”

“你既然識得我功法,想必與我師長有淵源,不如現身出來見見。”

那聲音說:“你這孩子年紀輕輕就不學好,已入了魔道,我便是現身,以你這微末之術又怎能傷得了我?”

隨著聲間,一個人一步步從空中走了下來,就象在走一條隱形的階梯一樣,一步數米,似慢實快,轉眼就到了地麵。這時林中很幽暗,但周全卻覺得這個人全身都象在太陽下一樣清晰,帶著一種極輕鬆安逸的神態。

周全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亮得如同寶石一般,然後是看到了他的頭發和胡須,大部份是白色的,但根部卻是黑色,明顯是最近才長出黑色須發。這人穿的也是一件原色麻布寬袍,挽著道士一樣的發髻,三綹長須微微拂動,臉色紅潤,細眉朗目,若不是有些白色須發,簡直就是三十來歲的美男子。

魯狂生本來是一腔殺意,見了這人後,便如黑暗的角落被陽光普照,再也興不起殺意,放下了劉醉,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微微一笑,“以前的名字我也忘了,有人稱我為白雲先生,就叫白雲先生吧。”

魯狂生極是頹廢,搖了搖頭,身形閃動已躥入林內,五鬥米教的人更是不見蹤影。

嵇鬆和阮秋這才回過神來,忙向前恭身行禮:“多謝前輩援手之德!”

白雲先生笑道:“你七人不是不拘禮法嗎,為何如此拘束?”

嵇鬆說,“心不願而行肢體之禮,是為虛禮,我等惡之;心感動而手足不禁,是為性情之舉,非俗禮也!前輩救我朋友之命,勝過救我之命,行一禮也不為過。”

白雲先生笑道:“好,好,當年竹林七賢政見不一,曇花一現便各自東西,雖齊名卻不能長相處,你們情如兄弟,生死相隨,勝彼多矣。咄,還不起來!”

隨著白雲先生一聲叱喝,被點了穴道的劉醉、向軼、阮軒都一起跳了起來,王介和山晚也從遠處的樹後走了出來。

周全見白雲先生如神仙中人一樣,心裏敬仰萬分,正想走向前去混個麵熟,白雲先生卻向他飄過來,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他不放:“小友從何處來?”

周全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真相,在他眼神注視下又不敢撒謊,隻好含糊地說:“從來處來。”

白雲先生點點頭,“天道異變,劫數難逃,此事或許與你有關聯。”

周全吃了一驚:“什麽劫數,我什麽都沒做過。”

“你六脈自然暢通,無論習武修道皆可事半功倍,頭頂更有紫氣隱隱,將來貴不可言。”

周全差點暴笑出來,若不是剛才親眼看到白雲先生的神奇,恐怕立即把他當成江湖騙子了,江湖騙了不是一向都這麽說的麽,他頭上哪裏有什麽紫氣?“先生過獎了,我連混碗飯吃都困難,到了這裏後更是。。。。。。更是連自保都難,哪裏來的貴不可言呢?”

“那是際遇未到。”

周全將信將疑,但卻想不出白雲先生有騙他的可能,“先生是神仙吧,不如給我指一條路,怎麽樣才能回家?”

竹林七俠不解地看著他,白雲先生卻不以為怪,淡淡說道:“我隻知你際遇非凡,腳卻長在你身上,路還是要你自己去走的。”

“那麽路在哪裏?”

白雲先生深深地看著他,似乎直看穿到他心裏每一個角落。“大道無邊隨你走,就看你走哪一條。”

周全突然覺得有點暈,猶如做夢一般,突然他看到自己正站在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對著皇帝指手劃腳,後麵一大群文武百官禁若寒蟬;畫麵一閃,他又看到自己淩空踏步,一劍將一條水缸數細的蛟龍斬為兩斷,岸上無數人對著他頂禮摹拜;畫麵再換,他捧著一本書解說精義,下麵端坐著皇親貴胄、大賢名儒,個個都捧著他寫的書;畫麵一閃而過,他身穿龍袍,指揮著萬馬千軍殺入敵陣,漫山遍野的兵將對著他敬禮高呼......畫麵不停變化,突然出現一個畫麵,他在陰風怒號的黑暗中行走,在苦苦找一條路,他知道這就是回家的路。前方忽現光明,出現一個門洞,他終於找到了,驚喜異常向那兒跑去,不料那山洞突然合攏,竟然是一個巨獸的嘴巴。。。。。。

周全驚叫一聲,突然驚醒過來,白雲先生和竹林七俠都在看著他,他剛才隻不過是頭暈閉一下眼而己。

白雲先生笑問:“前世今生,瞬息千年,你看到什麽了,找到要走的路了沒有?”

周全茫然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問:“什麽前世今生,我看到的是我的未來嗎?”

“相由心生,你看到的可能隻是你心中的一個想法,也可能是你的未來。每一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走的方向,選擇不同,結果便不同。”

“照你這麽說,一切盡在自己的選擇,所謂命運根本就沒有這回事了?”

“非也。蟪蛄立誌,不過翱翔蓬蒿之間,鯤鵬展翅,扶搖直上九萬裏。人之心性氣量不同,其抉自然不同。”

周全覺得頗為新奇,他原來以為古人都是很迷信的,想不到白雲生先的見解卻與他以往聽過的宿命論大不相同。“你的意思是說,所謂命運其實是由自己的性格、修養和選擇決定的,不努力或是器量小的人,隻能在一個小範圍內選擇前途,最好的成就就是物盡其用;器量大的人,自然會立大誌,可以選擇的更多,做出來的功業也更大?”

白雲先生微微點頭,“大略如此,但也不盡如此,世間還有因果循環,善惡相對,正邪相逼,諸如此類。世事無常,便是我也不能看穿,你自去慢慢體會。”說完轉身就要走。

周全忙叫:“等等,難道我來到這個世界,能力大大突破了?還有,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白雲先生搖頭,“何去何從,隻在你一念之間,不須問我。”

白雲先生說完舉步便走。周全忙又叫住他,“你能不能救救我這位朋友,他為了我受了很重的傷,可能要終身殘廢了,你一定有辦法救他吧?”

白雲先生說:“他有他的造化,他吃的苦是他自找的,我本不該多事。但看在他一片赤子之心,我便讓他少受些苦痛吧!”說著朝躺在地上的牛夢一拂袖,牛夢“唉呦”一聲睜眼坐了起來,茫然地望著眾人。

七俠或輕或重都受了些傷,但這時都莫名其妙地好了,一個個精神飽滿,神彩奕奕。

周全大喜:“牛夢,你沒事了吧?你傷口還痛嗎?”

牛夢摸摸頭,又摸摸抱紮在身上的布條,喃喃道:“我還沒有死?”

看樣子他是完全好了,周全又驚又喜,忙向白雲先生道謝。嵇鬆說:“請問先生,我們兄弟將來結局如何?”

白去先生說:“是非隻在方寸之間,一念之善可成佛,一念之惡即成魔,心正則氣盛,氣盛則百邪難侵。”

周全有些擔心地問:“要是剛才那狂徒再追上來怎麽辦?”

白雲生先說:“相見也是有緣,我再送你們一程吧,閉眼站穩,切匆偷看!”

眾人都閉上了眼睛,隻聽得風聲呼嘯如同裂帛,但身上卻沒感覺到有風,約有一兩分鍾,周全禁不住好奇,他竟畢是現代人,不象七俠和牛夢那麽相信神仙的話,偷偷睜開眼看去,隻見五彩光芒在眼前急速擴散,與《星際之門》中飛船進行空間跳躍時的眩光相似。不料他這一睜眼,九人頓失重心,從空中掉了下來,還好立即就踩到地麵了。

眾人睜開眼,已到了一處平原之上,遠處有些山巒,他們的油布帳棚和其它東西都在自己腳邊,但白雲先生卻不見了蹤影。

周全不敢說是自己偷看摔下來的,心裏有些後悔,還好其它人並不知道,也沒人怪他。

“七位大哥,我們怎麽飛出這麽遠了,這是什麽法術?”

“大約是傳說中的縮地成寸或是五行遁術之類吧,仙家玄術,非我等能識。”

“白雲先生倒底是什麽人?”

七俠都搖頭,嵇鬆說:“我們也不知道,大約是管輅、左慈之流的仙人吧。”

周全驚喜道:“你是說管輅和左慈?這個我知道,三國時的名人,智力九十八,武力低了點。。。。。。嘿嘿,我弄錯了,我是說世間真有這樣的仙人?他們還在世上嗎?”

“這樣的仙道中人,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也僅是聽說過,不知是否還在世。”

眾人唏噓半晌,收拾物品往前走,這時他們都不知道到了哪兒,七俠從地貌上分析,估計是在淮河流域汝南附近。想不到一眨眼之間,他們已經從閩粵之地飛躍長江,跨過了上千公裏。反正他們本來沒有目標,也無所謂具體到了哪兒。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14:38
第十一章 把酒夜話
牛夢背上的布條解去後,刀傷已經神奇地痊愈了,連傷口都沒有留下,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這用現代的科學是說不通的,就算傷口愈合得再快,也不可能沒有傷疤吧?這幾天周全已經看過太多無法理解的東西,想了一會想不通,也就不白費腦力了。

據牛夢所說,五鬥米教有一種輕身符法,吞下去之後,可以在約十分鍾內跑得很快,但不能停下來,一停效果就沒了,必須得再吃第二張,所以五鬥米教的人能夠追上他們。

陰寧九曾經在牛夢身上下了一種可以追蹤的符法,牛夢自己也不知道,是陰寧九追上他們後,牛夢才知道陰寧九並不是信任他,而是在利用他。他覺得是自己害了周全,又答應過要保護周全,所以危急時替周全擋了一刀。

這種追蹤的符法也是有時間和距離限製的,時間越久效果就越弱,距離越遠效果也越弱,24小時後就沒有效果了。現在已經飛出好遠,時間也快過去了,已經不必擔心五鬥米教的人會再跟上來。

本來周全是說牛夢的傷好了就離開,現在與七俠共經了一場患難,七俠見白雲先生對周全很是器重,看他也挺順眼,也就不再趕他走了,也沒追問周全,為什麽五鬥米教的人要叫他當大祭酒,或問他是從哪兒來的。

走了一程,還是周全忍不住了,問七人:“你們不知道我的來曆,為什麽肯全力幫助我?”

眾人微笑不答,過了一會兒嵇鬆才說:“你提到竹林七賢時,眼中有驚喜崇敬之色,乃是出自真心的推崇與自豪,所以你必定不是胡人。牛夢肯為你擋刀,你肯為牛夢跪下求人,足見你是值得一救的人。”

原來他也是麵冷心熱的人,當時雖然嘴上在怪王介和山晚多管閑事,其實他也是想救的。

周全又問:“你們不好奇五鬥米教的人為什麽要抓我當大祭酒嗎?”

阮軒笑道:“五鬥米教魚龍混雜,行事乖張謊謬,不可以常理踱之,又不是叫你當教主,沒什麽奇怪的。”

“他們還有教主,那又是誰?”

“我也不知道,五鬥米教有很多分支,特別是豪門的和寒門之間一向水火不容,他們的教主極是神秘,連一般的教眾都不知道是誰。

原來五鬥米教還有很複雜的背景,成員分布全國各地,並不是隻有周全見到的那一撮人。不管怎麽說,對於竹林七俠的大度和關愛,周全是非常感激的。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看起來不遠處的山巒,眾人邊走邊聊天,走到午後才到山腳下,然後隨便找些東西吃就又開始走了。七俠不喜歡草原,喜歡有樹、有竹、有溪流的地方,所以他們要進山。

周全一路都在想著白雲先生讓他看到的畫麵,這是一種什麽原理?是他心底深處的一種想法,還是他的未來?在這個時代看到的神奇符法、仙法又是什麽樣的原理?白雲先生說話古古怪怪,前言不搭後語,他現在還是雲裏霧裏的。據說有道行的人能看到別人的未來,不知是不是就是這樣看到的?

周全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有成為名人或偉人的潛質,也沒有這種野心,隻想要有一碗安逸的飯吃,能夠有車有房,有妻有子,閑睱之餘練練書法,玩玩電腦遊戲,遊遊山看看水,逍遙自在就好。可是這樣的要求在現代都市裏還是很難實現的。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代後的所見所聞,更讓他不敢相信一無是處,自保都很困難的自己能夠在這時代出人頭地。

古人的智力絲毫不比現代人差,古人的神奇能力更是匪疑所思。一個陰寧九就可以玩弄他於掌指之上,一刀就可以把他砍成兩段,什麽穿越到古代後妻妾如雲,叱吒風雲,神功無敵,改變曆史進程之類的,簡直比賴蛤蟆想吃天鵝肉還可笑,都是現代年輕人心裏荒蕪得一無所有,才如此YY奇想。

可是遇到白雲先生後卻讓周全的心裏起了波瀾,白雲先生不是江湖騙子,與他也沒有任何關係,應該不會特意騙他。難道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會落在他頭上?如果幻影是他的未來,他隨便做什麽都能成功,就是回家的路充滿陰暗與凶險,他還要回去,三天兩頭拿著求職簡曆去排長長的隊嗎?

周全不知道,所以他很迷惘。

也許他心裏最想的就是回到自己熟悉的時代,而最擔憂的事,往往最容易產生恐懼,所以變成了最陰鬱的一條路。

這一次七俠選擇在一處山頂上休息,山凹處有一個泉水積成的小潭,附近有一片竹林,這是他們停留的最理想的地方了。

周全的衣服已經破得不象個樣子,實在無法再穿了,阮軒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件與他們身上一樣的寬大袍子給他,他洗了個澡後再換上了,輕鬆舒服得象飛了起來。不過這種寬衣服雖然穿著舒服、透氣,周全沒穿習慣,卻覺得行動很不方便,又是老規矩,找些細藤條把袖子和下擺的一些地方紮起來,看起來不倫不類,但行動卻方便多了。

牛夢的衣服也早撕爛了,七俠已沒有更多衣服,隻好讓他赤裸著上身,不過牛夢也不介意,在身上抹一些草汁後,連蚊蟲都不叮咬他。這次輪到他與向軼去找食物了,不久兩人回來,向軼采了些野果和可食用的中草藥,牛夢肩上卻多了一隻象小鹿一樣的野獸,但毛色灰黃,角短且尖,牛夢說是麂,他用自製的弓箭射來的。

周全來到古代後幾乎就沒吃過肉,與七俠同行後,吃的更全是野草樹根,嘴裏早淡出鳥來,見有肉吃,夢想與回家的事全拋到腦後去了。樂顛顛地與牛夢把小麂剝洗幹淨,卸成幾塊架到火上去燒烤,沒多久就香氣四溢,令他猛吞口水。

竹林七俠對這樣誘人的香味並不是很敏感,其他人都無動於衷,隻有劉醉和山晚湊了過來。山晚說:“不放些調料怎好吃?”

牛夢說:“出來時沒帶,現在沒地方找。”

山晚去他的包囊裏找了些東西來,拿出一塊石頭叫牛夢往肉上擦,又找了些粉末調在一起,灑在肉上,再一烤,香氣越發誘人。周全取下一塊,吹了幾下咬了一口,有鹹味,並且微有苦味,略帶中藥的味道,正好鎮住了獸肉的膻味。原來那塊石頭是礦鹽,而那些粉末是有香氣的藥材,如桂皮、五味子、八角之類。

劉醉也不客氣,抓起一塊後腿猛啃,邊吃邊喝酒,喝了還遞過來讓周全喝。周全喝了一口,有些甜甜糯糯的,酒精度並不高,大約比葡萄酒的度數略高一些。

周全不由奇怪:“劉哥,這酒的度數並不高,你是怎麽能讓它起火的?”

劉醉這時並沒有多少醉意,笑哈哈地回答:“最近沒有下山買好酒,隻好喝這農家的紅麴糯米酒,我覺得不過癮,把好東西都留在肚了裏慢慢享受呢。”

周全看了一下他有些偏大的肚子,更是覺得神奇,劉醉居然可以把酒在肚子裏濃縮,想什麽時候消化就什麽時候消化,這不是成了一個酒精加工場了嗎?

這時他又想起七俠在與魯狂生打鬥時劉醉說的話,不由問道:“虎行門是什麽東西?”

劉醉一楞,旁邊的山晚說:“虎行門不是東西,是一個神秘社團。”停了一會兒,他又細說起來。

虎行門原名“八虎騎”,本是指三國時曹操手下的猛將夏侯惇、夏侯淵、曹仁等八個本族猛將,後創建了一支軍中最精銳的突擊隊,稱為“虎豹騎”,個個勇猛擅長,武功高強,所向披糜。曹操和夏侯惇、曹仁等人死後,虎豹騎變成了軍中刺客和皇家專用刺客,用來刺探情報和刺殺敵國武將,排除異己。武功也從大開大合的戰場武技演變成短打小巧的刺殺技法,加以偷襲、下毒、陷阱等手段,改稱為虎行門。虎行門曾是三國末期最令人畏懼和膽寒的刺客組織。

魏亡後,虎行門藏匿於江湖,為報複司馬氏奪權,手段變得更加陰險毒辣,無所不用其極,行蹤更是隱秘詭異,已被江湖俠客視為妖邪。晉武帝司馬炎登基後,對曹氏一族明殺暗害,有才能有異心的男子幾乎死絕。十幾年後,有一個神秘女子,自稱是曹氏後人、現任虎行門門主,武功深不可測。她曾經數次殺進皇宮,大內高手無一人可擋,死傷無數,險些就擊殺了皇帝,但每次都在危急關頭有高人出手把她擊退,所以晉朝才能以延續至令。

朝延大為震怒,多次招攘武林高手結合軍隊剿殺,虎行門幾乎死傷殆盡,女門主也下落不明,世人都以為她也死了,但是昨晚出現的魯狂生,招式千變萬化,既有陰毒小巧的武功,也有大開大合的戰技,很象是虎行門一路。

周全悠然神往:“好厲害的女子,一個女人居然能殺進皇宮,讓皇帝都嚇得沒地方躲,簡直與孫悟空大鬧天宮一樣神勇。這樣的豪氣,這樣的武功真是太了不起了。”

竹林七賢中的嵇康、阮籍、劉伶本來就對司馬氏篡位不滿,七俠秉承的是七賢的精神,並且不過問政治,所以劉醉對周全讚賞虎行門主並不以為忤。

周全讚了兩句,忽然想起魯狂生如果是虎行門的人,實在不應該讚同他,於了閉了嘴。咬了幾口烤肉後,忍不住又問:“那麽顧影齋又是什麽組織,他們的齋主是天下第一高手?”

山晚對於他對本時代的無知已經習慣了,於是又對他介紹起顧影齋來,隻是山晚本來就不算江湖俠客,近年又都在山野中,知道的也不多,隻說說以前的事。

要說顧影齋,先得說說何晏這個人。何晏出身望族,乃是東漢的大將軍何進之孫,他的母親後來改嫁給了曹操,所以他也算是曹操的兒子;到了曹爽繼位時,他也當上了大官,還取了曹操的女兒金鄉公主(他同母異父的妹妹)為妻,雖然有點*,但這後台可硬朗得很,想不出名都難。當然真正令他出名的還是他的學問和容貌,他是當代玄學的創始人之一,學問有多好可想而知,此外他還很帥很美白,在當時比現代的劉德華、張學友還要出名,人稱“粉麵何郎,行步顧影”,就是說他臉比塗了粉還白,走路總是顧影自憐,歎這世上無人可以比擬。

《莊子逍遙遊》中寫在藐姑射之山住著一位仙子,肌膚如冰雪,綽約有致,不食人間煙火,餐風飲露,騰浮雲,駕飛龍,逍遙於四海之外。玄學正是從莊子和老子中脫胎而來,一代玄學祖鼻的何晏,不僅僅是“肌如冰雪,綽約有致”,武功也象他的臉一樣冠絕天下,當真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深得莊子精髓。何晏門生無數,得其武功真傳的也不泛其人,顧影齋便是以他為主的,由他的門人弟子和粉絲所組成的社團。

顧影齋最初是以玄學清談為主的文學社團,武功隻是業餘愛好,但何晏死後,各黨派互相攻殺,顧影齋慢慢變了質,也類似於殺手組織。百年蒼桑,江山代有人才出,顧影齋也出過不少高手,但並不是很高調,直到虎行門門主興風作浪,所向無敵之時,顧影齋才成了中流抵柱,阻止行刺皇帝的人正是顧影齋一個絕美的少年,名字叫做何簡。

何簡是什麽來曆沒人知道,隻知他的武功非常高,虎行門門主加上十大高手還不是他的對手。因為他從來沒有敗過,所以被人稱為玄門第一高手,也有人說是天下第一高手,他就是玄門中的神話,名士們的楷模。

何家是曹家的姻親,為什麽現在要反過來扶助司馬氏,阻止曹氏後人複仇,這個連山晚和劉醉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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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玄門功法
牛夢不會說官話,大部份也聽不懂,隻顧吃他的烤麂肉,周全聽山晚講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問:“那麽幾位大哥能在武林中排名多少?”

山晚摸著胡子,“什麽是武林?”

周全這才知道,這個時代沒有武林這個詞,隻好說:“就是說在會武功的人中,你們能排第幾名?”

山晚笑道:“又不是軍旅中有比武較技、以武藝謀生涯,哪裏知道什麽排名?我們七人習武隻是修身養性,並不是為爭強好勝,更沒有與高手交鋒過。”

武功在這個時代並沒有很完整的體係,稱為武功不如稱為武藝。特別是對於七俠這樣的人來說,更是把武功當成了一種藝術來對待,殺人爭強的念頭幾乎沒有,強身健體的概念也比較模糊,更多的是為了使自己象《逍遙遊》中的仙女一樣飄逸,更有名士風度。

這時阮秋又開始彈琵琶,聲音清脆悅耳,開始時如泉水叮呼,小溪奔流,漸漸的,感覺溪流在變大,水勢滔滔,風起浪湧,接著如長江三峽之水,滾滾奔騰一瀉千裏。

周全聽得入了神,連牛夢都聽得如醉如癡,嵇鬆也偶然彈一兩聲相應和,王介去練劍,阮軒去臨空寫字,向軼泡在水裏。

周全輕聲問山晚:“這首曲子叫什麽名字?”

“三峽流泉。”

“果然有點象,對了,嵇大哥會彈廣陵散嗎?”

山晚搖頭,“他手上隻有一部不全的殘譜,也可能是功力還不夠彈不下去,這件事你不要在他麵前提起,這是他的痛處。”

周全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又問:“你們每天下半夜都這麽過嗎?為什麽你和劉哥不去參加?”

劉醉說:“他們是在發散,我們兩個沒有服藥,不必費事。”

“什麽是發散?”

山晚和劉醉都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山晚說:“他們服了五石散,要不停活動,把體內的燥熱發散出來。”

五石散?這個周全倒是聽說過,據說魏晉時期的上層人物,特別是名士,都有服食五石散的習慣,大約就是象後代鴉片一樣的東西,會上癮,具體是什麽東西他就不知道了,反正沒好印象。他想不到七俠也吃這個東西,於是又追問山晚五石散是什麽東西。

說起五石散,與何晏也是關係非淺,他便是最早服食五石散的名士之一,五石散與玄學、清談,幾乎就是魏晉時代名士的標誌。

五石散據說是張仲景發明的,本來是治療傷寒病的藥方,以石鍾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等煉成,藥性燥熱,用來將病人肺俯內的寒氣發散出來。吃了這個藥後,還有另一種不良反應,剛吃下去是全身燥熱,然後再變冷,有一點類似醉酒的感覺,使人處於一種輕度迷幻和精神晃忽的狀態(類似於現代的*)。後來在何晏的改良下,變成了一種專用奢侈品、麻醉品。

五石散具有一定的毒性,配藥非常麻煩,微有誤差就會致人於死地。吃下去也很麻煩,吃的時候要用酒送服,吃完之後要不停走動、活動,或不停地說話,穿寬大的薄衣,吃生冷的東西,最好是泡在冷水裏,讓體內的熱毒發散出來。在這過程中,服藥的人可以感覺到精神亢奮,身體飄飄欲仙,暫時拋開現實中不舒心的事,說白了這就是一種麻醉劑。五石散還有一種優秀的後遺證,那就是長期服用可以使人皮膚細嫩光滑,美白異常。

魏晉時期戰亂不休,社會混亂,人們生活朝不保夕,搖搖欲墜的朝廷隨時都可能崩散,各門伐之間內鬥如火如塗。今日的豪門大族,明日就可能滿族抄斬;在野寒士也禁若寒蟬。在此背景下,無論政客還是在寒士都迫切需要麻醉自己。

老莊玄學的興起,將儒學擠兌得無容身之地,崇拜老子、莊子,崇拜逍遙遊中的仙子肌如冰雪,綽約有致。所以,五石散幾乎是隨著“粉麵何郎”的玄學和美白名聲一起傳揚開,玄淡、服藥、美白成為當時的一種時尚、一種追求。

山晚隻是說了五石散的來曆,服藥後不能靜臥,必須“發散”,以及五石散的美白作用。周全這才知道,為什麽七俠下半夜都不睡,總是動個不停,並且要找有冷水的地方。服了五石散後除了可以喝熱酒外,不適合吃任何性熱的食物,象烤肉這種火熱的食物,他們就是想吃也不敢吃進去。忍受這點痛苦也是值得的,五石散效果明顯,山晚和劉醉不服藥,顯得又老又醜,另五人則皮膚白嫩,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

周全對七俠的超然不由產生了懷疑,他們是真的超然嗎?如果真的超然,何必再借用五石散來迷醉自己?在他的世界觀裏,與毒品沾上關係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

從此之後,周全和牛夢就跟著竹林七俠四處遊蕩,聽他們彈琴吟詩,看他們練武發散。不論七俠服五石散是出於什麽目的,他們才、藝和人品都是不可否認的,並且他們無論是武藝、琴藝還是書法,都不會敝帚自珍,周全和牛夢愛看就看,想學他們也會加以指點。

嵇鬆的劍法取自鬆風之姿,就名鬆風劍法;王介的劍法師竹而來,名為千篁碧落劍法;阮軒的書法武藝,稱為雕龍筆法,取文心雕龍之意。他們以前曾在一些“名士交流會”中表演過,獲得不少美評,所以連魯狂生都知道。

向軼鐵錘不離手,那是因為他的前輩向秀曾與嵇康以打鐵為樂,向軼也是個技藝高超的鐵匠,錘法有些不適合他的身份,所以也沒叫出什麽名目;山晚用的時而象猴、時而象虎、時麵象熊的武藝,居然是華陀創作的、後代失傳了的五禽戲法,他身有重疾,主要是學了鍛練身體;阮秋沒有學武藝,劉醉的招式則是從醉態中悟到,可以算是一種醉拳。

周全已經見過七俠的招式,他也清楚知道,其實劍法也好、琴音也好、書法也好,包括劉醉的肚裏乾坤,都是靠高深的內功才能發揮出威力,否則就是簡單的動作表演了,內功才是他們變成高手的關健。

內功看不到,摸不著,是怎麽練成的?難不難練?周全對此充滿了好奇。

七俠並沒有世俗的門戶之見,也沒有認為自己的內功是什麽驚天秘密,周全表示了自己有興趣,,七俠就向他作出了解釋,七人的解釋略有差異,但大體是相同的。七人練的內功是一樣的,都是玄門中流傳的一種心法,名為《逍遙訣》,乃是玄門中的前輩高手以道門練功心法為根基,結合《逍遙遊》內的境界描寫創出。

“你是說莊子寫的《逍遙遊》是一種內功?我在現代就有聽說過這種說法,不過隻是小說家之言,也沒有人當一回事。”

阮軒說:“莊子本來就是一個可與仙人媲美的絕頂高手,所以在寫《逍遙遊》時不知不覺就把他的功法感悟寫了進去。如今莊子的武藝與功法早已失傳,後人也隻能從他的著作中去揣摩那種境界,逍遙訣正是近數百年來多位武藝和玄學俱精湛的高人從老、莊之中偷學的一鱗半爪。”

周全疑惑道:“我也讀過《逍遙遊》,並沒有覺得哪個地方有寫到關於武功和內功啊?”

阮軒笑道:“這是隱喻,不是內氣練到一定程度的人,不能感悟其中的妙處。如‘北溟’指的是氣海,納集經脈百川之氣,‘魚’指的是內氣如魚般靈動,氣之壯大可如‘鯤’,進而化‘鵬’;‘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指的都是行氣功法。大成之後可霞舉飛升,‘搏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裏,絕雲氣,負青天。’”

嵇鬆說:“據說逍遙訣可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為‘北溟之海’,既氣海穴之內氣壯如海,用之不竭;第二層為‘北溟有魚’,既氣海穴內有物如魚,與道家結丹相似;第三層為‘巨鯤化鵬’,至此境界可禦風飛行,餐風飲露。”

“那麽七位大哥練到第幾層了?”

“我們連‘北溟之海’都沒達到,第二層和第三層僅是傳說而已。”

周全不由暗暗好笑,這個時代的人大約是崇拜莊子,夢想成仙癡了,連這個都可以牽強聯想起來。不過七俠練出一身強大內功卻是不爭的事實,在這時代沒有武藝在身簡直是寸步難行,不管這些言論是否正確,自己也練一練試試,不說飛天遁地,能在危險時保命逃命也不錯。

逍遙訣傳說得神乎其神,便並不是什麽獨家秘訣,很多喜好玄學的人都會練一練,但能練得氣脈暢通,內息流轉的人並不多,象七俠這樣練出強大內氣,並且能靈活自如地運用於各自技藝上,已屬鳳毛麟角。

逍遙訣的修練方法也並不複雜,初時就象道家打坐一樣,盤腳而坐,五心朝上,靜心翟慮,放鬆全身,意想著將自己的身體淡化,與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一起;把自己的身體想象得無限大,把經脈穴位想象成江河湖泊,意念如舟,在各河流與湖泊之間遊走。

竹林七俠所講到的經脈,隻有十二正經,並沒有講奇經八脈,或許是這時還沒研究到這麽深,或是練功不象看病,不需要精研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並不複雜,經過山晚指點著身上的部位的穴位加以解說,很快周全就記住了。練功隻是為了氣息變得強大,重要是的完成一些循環,在循環中變得強大,強大之後,自然無所不達,無所不至。

周全聽了七俠的解釋,感覺逍遙訣最大的特點就是與自然合一,溶洽於自然界,修練方法簡單、放鬆,氣息循環、吸納。。。。。。

牛夢對這玄門內功沒有興趣,不過他很勤快,總是幫著七俠做事,話少手快,言行率直,身體又強壯靈活,深得七俠喜愛。山晚常教他五禽戲,向軼則教他錘法和打鐵技術,多學一門手藝將來好謀生。

周全按著七俠的傳授,隻練了五六天晚上,就覺得有熱流隨著意念在身體裏流轉,並且精神飽滿,再也不覺得走路疲勞。七俠不由大覺驚異,這進展也太神速了吧,他們是堅持練了半年才能感覺到內息流動,正是因為這麽難見到效果,沒有大毅力的人很難堅持下來,所以會內功的人很少,若是都象周全這樣,隻怕全世界的人都是一身內功修為了。

七俠這時才想起白雲先生的話,“六脈自然暢通,無論習武修道皆可事半功倍。”周全是屬於奇特的體質,脈絡和氣機已經是打通的,若說別人的氣脈是小溪彎流,他便是開鑿的大運河,隻要加以引導,內息立即暢通流轉起來。他們象是發現了奇珍異寶,此後更加細心指點,無論是內功還是劍法、筆法、音樂,隻要周全感興趣的東西,他們都傾囊相授。

周全也不知自己是天生就有這麽好的條件,身懷寶藏而不知,還是穿越過程中發生了什麽異變,反正這是好事,大大的好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14:40
第十三章 小試身手
周全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好好的一個現代人,莫名其妙就到了古代,見到了一係列不可思議的事,並且與七個怪人為伴,當起了“野人”。

七俠在以往的遊曆中,除了偶然到路過的鄉鎮買些必須品,幾乎都在山林中渡過,在他們必須采購的物品中,最重要的莫過於酒了。但最近他們卻買不到酒,眾人一路走來,盡是人煙稀少的荒村,有的隻有少數老弱病殘之人;有的僅剩斷壁殘垣,白骨曝露,野狗如狼,良田盡皆荒蕪,稱之為千裏無人煙一點都不為過,哪裏還有酒賣?

原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東晉與後趙的邊界,嚴格來說,他們已經不是在東晉的版圖內了,隻因年年征戰,這兒又是拉據戰的緩衝地帶,到底歸誰也說不清。

後趙是羯族人石勒所建立的王國,最強大的時候幾乎統一中國,僅有淮南的東晉,河西的前涼,遼東的慕容燕等地方小政權。傳到第三帝石虎時更是殘暴好殺,征戰不斷,後趙的軍隊經常到東晉的邊界搶糧、搶人,所過之處寸草不留,與現代電視劇中的鬼子有得一比。江淮之地,正是後趙與東晉殺得頭破血流的地方,怎能不白天靜如鬼域,夜裏鬼火如市?

看到這樣的情景,竹林七俠心情極為惡劣,什麽興致都沒有了,變得更加沉默寡言,開始默默往東邊走。

後來周全才知道,這裏強盛的後趙已支離破碎了,暴君石虎也已經死了,他的後代為了王位大打出手,這時的中原地帶簡直亂得不成樣子。正是由於後趙的內亂,無暇侵略東晉,周全他們在高危地帶也沒遇到後趙的軍隊。

軍隊雖然沒有,小股的流寇、兵痞、攔路打截的綠林盜匪卻極多,並且不是在小角落偷偷摸摸,而是在關健的交通要道明火執杖殺人打劫。眾人才走幾天,已經遇上十幾夥強盜了,有胡人,有漢人,更有胡人漢人同夥打劫,不管是胡人漢人都不放過。七俠初時極為憤慨,殺了幾夥暴徒,後來見殺不勝殺,這些人也是無法生存了才挺而走險,不殺別人就要被別人殺,若是天下太平,衣食富足,誰願意當強盜呢?所以後來能避就避,盡往荒山中走,實在避不過又咄咄逼人的才出手教訓他們。

往東行走,人煙漸漸增多,但還是時常有強盜出現,田園也多荒蕪,有城鎮的方,土地都是歸大地主、大莊園所有,普通百姓隻能依附到他們之下,為他們種地勞動,勉強混一口飯吃。也隻有在他們武裝力量的保護之下,老百姓才能定居下來。

不知不覺時間飛逝,已過了一個多月,周全內功小見成效,體內真氣充盈,兩眼精光閃閃,本來微有近視的他,現在連極遠處的樹葉葉脈都看得清清楚楚;聽力也靈敏了許多,昆蟲扇動翅膀的聲音,微風拂動草葉的聲音,聽起來與以前大不相同,有了明顯的層次感,很清晰,很親切;他的力氣也變大了許多,兩三百斤的大石頭,以前可能連推動一下都難,現在卻可以輕易舉起來了。

周全的食量也變得很大,一口氣能把一隻野豬的後腿吃進去,幸好有了牛夢在,要不然他別想吃飽,他的功夫還沒練到象七俠一樣隨便吃些樹皮草根就能熬過去的境界。

也許是他穿越的過程中發生了某種異變,也許是練了逍遙訣後靈智大開,記憶力驚人,這一個多朋來,把七人的絕技學了個七八成,連帶書法也突飛猛進。

這一天中午,眾人正要停下來休息時,路邊的樹林中突然跳出五個大漢來,手持刀劍棍棒,身穿各色服裝,頭上還綁著綢布帶,一看就是打劫的。由於後趙內亂無力南侵,漸入徐州彭城地界後,相對已較為安定,連強盜都要富有得多。

見目標是一群斯文人,也沒帶什麽武器,眾匪哈哈大笑,一個五大三粗,拿著長柄大斧,卻穿著綢衫的大漢大吼一聲:“俺乃是神仙不想做、皇帝不敢管、花崗山大王徐五是也!要性命的留下財物來!”

一個有些鬥雞眼的說:“大王,不能饒他們,白白嫩嫩的,味道一定好!”

另一個蓄著小胡子的說:“我看算了,看起來象個讀書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一個絡腮胡子罵道:“周初八,就你會胡說八道,上次那個書生騙你說讀書人的肉是酸的,你放了他,現在還在相信,越是白嫩的肥羊越好吃,這次一定不能放過!”

竹林七俠站著不動,周全與牛夢無動於衷,他們見過的強盜已經多了,胡人吃漢人時有聽說,漢人強盜吃漢人卻極少。也許他們隻是故意這樣說說,嚇得旅客屁滾尿流,不要動手就把所有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了。

五個強盜爭了幾句,見眾人沒有一點驚恐的樣子,也發覺了苗頭不對,現出狐疑的神色。

王介拱拱手說:“各位大王,我們在山中流浪多年,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肉也老了不中吃,還是饒了我們吧。”

周初八說:“大王,好象有點紮手,要不。。。。。。”

徐五罵道:“膽小鬼,幾個讀書人也怕,除了那個女扮男裝的抓回去生孩子,其他全殺了!上!”

王介把一柄竹劍遞到周全手裏,“你去!”

周全的練功對象一直是山中野獸,如今感覺自己劍法練得差不多了,有點高手的樣子,正想一試身手,持劍向五人飛奔而去。五個強盜見他一人衝過來,手中的又是竹劍,膽氣大壯,揮舞著斧、刀、棍棒往他身上招呼。

徐五身高力大,這把斧頭劈下少說也有幾百斤,別說是一把竹劍,便是真劍也可能被砍斷了。

周全猛然躍起兩米多高,避過了他們的武器,手中竹劍幻出一片劍影向五人當頭刺去。五個強盜武器落空,都覺得眼前的竹劍是刺向自己,嚇得連忙後撤。

周全如影隨形,又是一劍攻到,徐五凶性大發,仗著斧比劍長,一斧橫掃過來,不料卻砍了個空,周全已刺中了絡腮胡子的大腿,痛得他按著大腳亂跳。

徐五大叫:“別跑,都別跑!他的劍是竹片做的,殺不死人,跟他拚了!”

周初八不理他叫喊,拖著棍棒就跑。周全卻不能讓他跑了,使了個柔勁蕩開徐五的大斧和鬥雞眼的短刀,兩次飛躍到了周初八身後,出劍如風,在他膝後關節處各刺了一劍,周初八兩腿一軟跪倒在地跑不動了。

後麵四人衝過來,周全展開千簧碧落劍法,但見竹劍靈動如蛇,劍尖亂閃,迫得四人手忙腳亂,不但碰不到他一片衣角,自己身上反而挨了幾下,鮮血崩射,哇哇亂叫。

鬥了一會,周全越打越順手,引動體內真氣運轉,出劍淩厲勁疾,劍風“哧哧”作響,一把竹劍剛柔並濟,已經比一把真劍還可怕,將四人殺得亂滾亂爬。他心中大覺爽快,想不到自己完全不懂武功,才練一個多月就有了這樣的水平,隻要再多些實戰經驗,便是來個高手也不在話下了。

徐五已經知道今天踢到硬石板了,大叫道:“兄弟們頂住,看我用法寶!”

不料另三人一聽,不但不往前,反而轉身就跑,徐五哪裏有什麽法寶,隻是想叫手下頂著自己好逃命,可是他手下這三個人都已知道他的伎倆,自己性命要緊,哪裏還管他?

周全笑道:“你說我的竹劍不能殺人,我就殺給你看看你!”說話之間已經連閃幾閃,停下時三個強盜都僵在那兒,脖子處鮮血狂噴,停了有半秒鍾便軟倒下去。

徐五往另一個方向沒命狂跑,但才跑不到十米遠,周全已到了他前麵,差點把自己咽候往他劍尖上撞。勉力來個急刹車時,周全一腳踹了過來,把他踢了一個跟鬥摔了回去。徐五也算凶悍,見不能逃脫,起了拚命之心,大吼一聲,一招力劈華山又向周全砍來。

周全劍一搭斧柄,隨勢直削下去,嚇得他忙鬆手丟了斧,還不及另有行動,竹劍已經刺進了他咽喉。徐五眼睛瞪得老大,喉著“咯咯”作響,隻剩下出血的份了。

周初八兩腿不吃力,踉踉蹌蹌跑出一段路,卻見鐵塔似的牛夢堵在前麵。“我大哥沒讓你走,你敢跑!”

周初八臉無人色,跪在地上磕頭:“大爺,大俠,饒了我吧,我也是沒辦法,家裏上有老下有小,沒辦法活下去了,求各大爺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七俠走了過來,阮秋剛才被人當成女的,心中有氣,“莫非你家中老小都是吃人肉?”

“不不不,我們沒有吃人肉,隻有大王,不,隻有徐五吃過,我們是說出來嚇人的。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周全雖然見七俠殺過不少強盜土匪,但自己出手殺人卻是第一次,殺了四個已經有些心軟了,況且小試身手,發覺自己也算是個高手了,心情舒暢,於是說:“既然你是迫於無奈,真心悔改,今天就饒了你,好好回家去做正當營生,要是被我知道你再做壞事,必不饒你!”

周初八連連叩頭稱謝,連滾帶爬走了。周全暗歎一口氣,這個時代人命賤,殺一個人就與殺一隻雞沒有分別,不管是自己的命還是別人的命,都一樣輕賤。可是大部份人都有家人,都有父母和妻兒在倚門相望,等待著食物,一個人死了,可能就是一家人死了,每一個人死了,都是很多人要傷心。能放過一個就放過一個吧,至少這個人看起來膽小如鼠,不是窮凶極惡之輩。

牛夢到徐五和鬥雞眼的身上亂掏,摸出了些銅錢來,連沒有染血的兩條褲子都扒下來了,再把長斧去了柄,把斧頭收起來。這一路行來,七俠殺了人,他總是把值錢的東西收起來,已經收了不少錢,並且背了一大包衣物。也許是他從小窮怕了,見到好東西舍不得丟棄,也許是跟著五鬥米教那些人學了壞習慣。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14:41
第十四章 鑄劍之道
魏晉時代大部份土地都在豪門大族的手裏,低層人民都是幫大地主種田,得到的報酬無非是布帛、穀粟;大地主、大莊園之間,也是以布帛穀粟進行實物交換。所以當時流通的貨幣數量很少,更多的是用實物交換,衡量一件物品的價值,往往是用值多少穀子,值幾尺布來計算。

當時社會混亂之極,稱王稱帝者多如過江之鯽,各國所使用貨幣千奇百怪,便是同一國內,三兩年就換一個皇帝,使用的銅錢也是新錢舊錢同存,真幣假幣混亂,帶到另一處地方可能就不能使用,而布帛穀粟卻是全世界通用的。

東晉這時還在少量流通的是三國時孫權鑄的銅錢,比較常見的有三種,大的稱為“比輪”形如車輪,直徑約四公分,當五百文用;中者稱“四文”,其實就是比輪的縮水版,當四文用;小的稱“五朱”,也就是最小最薄的一文銅錢了。當然,還有一種具有優久的曆史、並且一直到現代還在流通的硬貨幣,那就是黃金。東晉時並沒有人使用銀子,金子卻還是最過硬的貨幣,隻不過它不是老百姓用得起的,而是豪門大族,或是國家之間巨額支付才會用到。

七俠都是名士世家之後,大多數家族中都還有些人,並不缺錢,他們也不怎麽需要花錢,但身上都有帶些金子,對死人身上的銅錢是不屑一顧的。周全和牛夢加入之後,牛夢對那些來送死的盜匪身上的財物是決對不放過的,到現在已經收集了數十個大錢,上百個中小銅錢,收到的衣物、武器已打成一個大包,算是個小富人了。不過這些錢和物隻有到大城市裏,找到商人才能買到東西。

在這個戰亂的時代,鐵器也是很值錢的,不過他們從盜匪手中得來的武器,大多數是品質很差的鐵劍、鐵刀,尺寸短小,削砍幾次就沒有劍鋒了。

從七俠的交談中得知,他們是想去洪澤湖遊玩幾天,但卻走得有些偏離方向了。這一天早晨,眾人在山頂望見遠處煙氣散籠於半空,如縷似帶,顯然是人煙綢密的大去處。

眾人再翻過一座矮山,果然望到遠處有個小城,城內旌旗飄揚,人如蟻聚,竟難得一見的熱鬧所在。七俠也不知這個是什麽城池,他們酒蟲大動,王介給了一小塊金子,叫周全和牛夢一起去買酒,並且買些油布、幹糧、日用品之類。

兩個年輕人在山裏悶得慌,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帶了劉醉的大酒葫蘆和幾個皮囊,牛夢背上他的一大包“賊贓”,興衝衝向城鎮跑去。牛夢與周全在一起這段時間,已經把官話學得差不多了,隻是帶了較重的鄉音。

到了小城附近,兩人才發覺城牆上沒有留下任何戰火的痕跡,就該是近一兩年新建的。城牆又高又堅固,但城門上方並沒有名字,城上城下往來的官兵極多,個個新盔亮甲,戒備森嚴,進入的人都要盤查身份。城外不遠路邊有個驛站,附近是一大片簡陋的屋棚,其中還有一個小集市,有不少賣東西的人,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一個新的小城,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不是軍事要地為何建起新城並如此警戒?似乎有點異常。

周全現在頭發長長了許多,看起來已經不是那麽礙眼,加上衣服已換了,倒是沒人起疑。但他與牛夢都沒有合法的身份,也沒有官府開的路條,一到城門處就被攔住了。一個頭目似的軍人還狐疑地盯著他們,叫他們快滾,否則就抓起來。兩人不敢多事,忙退了回來,到小集市上轉了轉,果然有一家賣酒的小鋪子。兩人無可選擇,隻好到這一家打酒,把裝酒的工具全部沽滿。

買這些酒,根本用不上金子,估計這一小塊金子賣酒的大娘也沒辦法找,牛夢掏出兩個大錢來付帳。付錢的時候,周全與賣酒的中年婦女聊了起來:“大娘,這座城叫什麽名字,為什麽不讓人進去?”

賣酒的大娘見他給的是質量上好的真幣,心裏爽快,警覺地四周全看,見沒有人在注意這兒,才壓低聲音說:“你是遠來的外鄉人吧?這個地方叫房山鎮,城是前兩年才建起來的,我們管叫鑄劍城,不是官府指定的勞工,或是有本地的戶籍的人都不許進入。你們兩個娃一看就不是胡人,要不已經把你們抓起來了。”

周全不由更奇怪,“為什麽盤查得這麽緊,而且人這麽多?”

大娘說:“皇帝在前麵的山裏鑄劍,當然人多了。你不要多問了,小心有人聽到了告發你。”

牛夢以前都是躲著官軍,這時見周圍新盔亮甲的官兵極多,本來就很緊張,再被賣酒大娘一嚇,更是緊張,忙拉了周全匆匆離開,他帶的那些短刀短劍和衣物就更不敢拿出來賣了。周全本來想再問鑄什麽劍,為什麽鑄劍要這麽多人,也怕引起別人懷疑,惹出麻煩來,隻好作罷了。

兩人回到紮營的地方,周全向七俠說出了剛才見到的情景,並提出疑問:“皇帝鑄劍是什麽意思?”

七俠互相看了幾眼,嵇鬆說:“前兩年聽說皇帝在房山鑄劍,想不到是在這兒。鑄劍就是開采礦石,煉出精鐵好鋼,再以鋼水鑄成寶劍,隻有皇家人力財力豐厚,才有可能開山鑄劍。”

周全大奇:“那我們平時用的劍不是鑄出來的嗎?皇帝還怕沒有好的鋼鐵,為什麽要開山挖礦這麽累。”

向軼說:“牛夢撿來的短劍,有的是用鑄出來的,有的是錘打出來的,品質都很粗劣,不堪使用。劍乃是器械之始,百兵之祖,薄而狹長,必須用上好材質施以高超的鍛造工藝才能製成。普通匠人鍛打的劍柔而易彎、易鈍;鑄造的劍硬而易斷、易磞,如何能在戰場上殺敵?皇帝鑄的劍不是凡品,不能用一般銅鐵煉製,須得開鑿深山,尋找特殊脈礦,提煉銅鐵,再千萬遍去除雜質,成劍後還需要集天地靈氣的靈泉淬煉,才能成為絕世好劍。好鐵名泉,缺一不可,而鑄造工程之浩大,比築一座新城猶有過之,若不是國富民強,哪有錢糧用來鑄劍。”

周全精神大振,“你是說,皇帝鑄的是幹將莫邪、魚腸巨闕那樣的寶劍?可是現在國家並不強大啊,為什麽又鑄劍呢?”

向軼略皺了一下眉頭說:“現在確實沒有餘力鑄劍,方今皇上年幼,禇太後臨朝,內外不穩,四麵楚歌,太後是想借鑄劍宏揚國威,以壯軍旅。若鑄出絕世名劍,不但可青史留名,還可以激勵人心;鑄劍所餘的百煉精鋼,也可打造出數百乃至數千品質上好的兵器。所以鑄劍也是強軍興國,即將出兵大戰之兆。”

周上原以為隻要技藝高超的匠人,就可以打造出寶劍。想不到是要動用成千上萬的人,並且還有許多政治因素在內,大約就與現代飛船上天,衛星探月一樣,起凝聚人心,威揚國力的作用。而當朝的皇帝和太後政局不穩,明明沒有餘力也要強行鑄劍。

向軼接著說了許多鑄劍的工藝和步驟,具體的開山、采礦、提煉、提純、淬劍等等,並且介紹了一些古代劍文代和“近代”名劍。

中國有著非常悠久的鑄劍史,早在公元2700多年前,黃帝與蚩尤的時代便已經有了劍。春秋時期,吳、越兩國的鑄劍技術之精湛、工藝之華美,可稱舉世無匹,如幹將、莫邪之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到了東漢晚期出現了“百練鋼”的技術,將鋼鐵千百遍燒煉錘打,去除雜質,製成的劍銳利而有彈性,用力彎曲,劍身如勾,放開來鏗然有聲,又如箭弦一般平直,這種鋼劍可以把一般的銅劍、鐵劍一削而斷。

一般的武器,在刃口處鑲入少量百煉鋼,立即就能化腐朽為神奇,成了一把好劍;一把完全由百煉鋼製造的劍已是千金難求,一揮就可把普通劍削斷,隻有一些名人、名將,或有大軍功的人才能佩帶;而皇帝令名師鑄造的寶劍,加入了許多特殊材料,經過高超工藝才鑄成,能把百煉鋼劍輕易斬斷。鑄這樣的一把寶劍,當然非常不容易,經常要數以萬計的匠人,花費幾年的時間才能完工。三國時期便有許多這樣的好劍出現,如袁紹鑄的思召劍;曹操鑄的孟德劍、倚天劍、青虹劍;曹丕鑄的飛景劍、流彩劍、華鋌劍;劉備鑄造的蜀八劍;孫吳鑄造的白虹、紫電、辟邪、流星、青冥、百裏等。

如今穆帝要鑄的,也就是這樣的削鐵如泥的寶劍。他們現在所在的地點,也正是古代吳、越鑄劍的地方,許多名劍便是在這兒附近出爐,或許這兒就是中國最適合鑄寶劍的地方。為了特殊的礦石和靈泉,必須在這離前線不遠的地方鑄劍,不但需要勞工無數,還要強大的軍隊來保護,確實是耗費錢糧之極。

周全這時才想起來,小時候有一次去博物館參觀時,見到過一把兩三尺長的青銅劍,據說已經在古墓裏埋了兩千多年,但依然寒光四射,鋒利無比,劍身光亮平滑,刃部磨紋細膩,紋理來去交錯,神秘而炫麗。

古代的煉鋼技術應該是不如現代的,可是如何能造出同時兼具彈性的硬度的寶劍?削鐵如泥也就罷了,還能無論怎麽折都不會斷,無論折多久都不會變彎。現代冶金學家夢想的“形態記憶合金”,其實早在2000多年前就以前出現了!古代的寶劍不會生鏽,是因為劍身上被鍍上了一層10微米的鉻鹽化合物,這是一種極耐腐蝕的稀有金屬,提取十分不易。德國在1937年,美國在1950年先後發明並申請了這種專利,而我們的鑄劍大師,比他們早兩三千年就已經在應用了。

中華民族智慧而偉大的鑄劍師,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周全學的是機械專業,其中就包括了金屬材料的熱處理,金屬相學等,對材料淬火有著科學的理論和經驗,突然靈光一閃,寶劍表麵的塗層,肯定與向軼說的靈泉有關。古代的術士和工匠可以找到特殊的脈礦,肯定也能找到含有特殊礦物的礦泉水,再加以一些秘傳的淬火技術,效果就出來了。特殊的礦物,可能會散發出不同的氣體或磁場,鑄劍大師便可以從“山川靈氣”中找到跡象,並不是什麽特別神奇的事。

“淬劍其實不需要靈泉,而是要水中含的一種看不見的微小物質,其實隻要有這種物質,在城裏也是可以鑄劍的。”

七人都有些驚異,隻有向軼微微點頭。周全對千百年前的鑄劍技術越想越好奇,到了現代都很難鑄出來的寶劍,古代是如何鑄出來的,又如何表麵處理的?這個無法解開的迷團就在他眼前,並且是他所學專業範疇內的迷團,更令他心癢難當。“各位大哥,我從來沒見過鑄劍的場麵,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眾人臉色微變,嵇鬆說:“皇上封山鑄劍,不許閑雜人員靠近,隻怕多有不便。”

“我們就在遠處看看鑄劍的場麵,也不是要進入中心觀看細節,應該沒問題吧?”

眾人還是有猶豫之色,但向軼也來了興致,“盛況難得,不如去看看吧,我也隻是聽說過皇家鑄劍的情形,還沒親眼看過。”

周全一臉殷切,又有了向軼的支持,另六人終於同意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14:41
第十五章 你爭我奪
房山鎮本是一個小鎮,為了要在山中鑄劍,才把它擴建為小城,本地人稱為鑄劍城,作為補給和守衛的基地,官府征用的工匠和勞役都配有腰牌,可以輪休住在城內;外地紛擁而來找碗飯吃的人,由於沒有合法身份,隻能滯留在城外,久而久之城外就形成了一個貧民區。官兵對平民區的管束是非常嚴格的,幸好牛夢沒有把包囊中的刀劍斧頭拿出來,否則十有八九被沒收甚至抓走。

房山鎮有一條大道與外界官道連通,另一個方向通向山內,估計是專門開辟來運送物質的,人馬車輛來往不絕,並且大多數都有官兵護送。往山裏麵運的是食品、衣物、工具之類,往外運的車極是沉重,若不是鋼鐵就是成品武器。

竹林七俠和周全、牛夢沿著進山的大道,在叢林中前進。走了幾裏路,已經到了山腳下,路上崗亭極多,山野間也有不少遊動哨兵巡邏,好在七俠內功精深,眼力耳力都超人一等,早早就避開了。

進入山穀之後,戒備更是森嚴,可通行的地方卻很狹小,已經無法再往裏麵走。九人隻好改變方向,繞路爬上那座陡峭的大山。既然知道了地點,翻山也能到達,山野寬廣,肯定不會守得那麽嚴密。七俠翻山越嶺自是不在話下,周全現在內功有了根基,又經過一個多月的鍛練,攀崖越澗也是輕而易舉,倒是本來在山中長大,擅長爬山的牛夢顯得慢了。

山上也時有巡邏隊出現,令他們不得不小心前進。周全對鑄劍越發好奇,難怪七俠說鑄劍要花費極多錢糧,不是國富民強不能輕易鑄劍,單是這許多守衛就已經不得了了。

九人小心翼翼地避開崗哨前進,到達山頂時天已全黑,往下看去隻見星火萬點,隱隱有叮叮鐺鐺的聲間傳來。原來山穀內寬闊得很,中央無數細小燈火聚集處,估計是匠人和守衛的營地,再往裏麵一些,是七團巨大的亮光,可能是提煉礦石或者提煉精鋼的大爐;周邊有不少零星的燈火,估計是崗哨,加上如長蛇般來回穿插的遊動守衛,外人休想進入。

嵇鬆輕聲說:“守備太嚴,還是不要下去了,這就回去吧。”

周全問:“為什麽要這麽多人守,是有人要來搶劍嗎?”

“守衛一是要看住不能讓工匠把精鐵偷走了,另一個是要防止外人來搶。不過戒備如此森嚴,還是有些不尋常,看來劍已將近鑄成,更怕有人來奪。”

周全心中大動,原滋原味的一把古代寶劍就在自己不遠處,這種機會千載難逢,不去現場看一眼太遺憾了。他拿眼看向軼,向軼本來是個高明的鐵匠大師,對皇家鑄劍也僅是聽說,沒有親眼見過,到了這兒後也變得心癢難當。

向軼說:“以我們的身手,未必會被他們發現,就算發現了也能全身而退,就下去靠近一點看看吧。”

七俠一向同進同退,見兩人一臉熱切,也不好令他們失望,於是就都同意了。但牛夢腳步極重,不能跟下去,眾人把行囊都卸在原地藏好,由牛夢守著。

周全跟著他們這麽久,也學了一些輕身術,手腳輕靈,懸崖峭壁處有七俠扶帶一把,下山已快得多,容易得多,不一會就接近了穀底。

再往前山穀中的樹木已全部砍光,用來煉製焦碳,地處空曠,黑暗中還有不少暗哨,眾人潛伏在一處大石後,已不敢輕易行動。

附近兩個哨兵正在輕聲說話,一個說:“今天澆注的最後一把寶劍如果能成功,估計十天半月就可以回去了。”

另一個說:“是啊,真是倒了大黴,我剛結婚就被派了過來,這兔子不拉屎的窮山溝什麽都沒有,哪裏要這麽緊張啊?娘的,一守就是一年多,連家屬也不能帶,這還叫人活嗎?”

前一個說:“嘿嘿,很快就可以回去了,你猴急什麽。這次煉了一千多把好刀,也可以讓我們的軍隊大顯威風一下。打了勝仗,大家都可以回家團圓了。”

“你想得倒美,仗哪裏有打完的時候,隻怕你的兒子、孫子還要打仗。。。。。。”

黑暗中有人叱喝了一聲:“誰?”

周全吃了一驚,以為被人發現了,卻聽不遠處一聲慘叫,接著刀劍撞擊之聲大起,慘叫聲不絕,把打鐵的聲音都蓋下去了。

山穀中大亂,剛才在聊天的兩個哨兵也急奔而去,很快就有無數火把接連亮起,將穀內照得通亮,大隊的官兵向著打鬥地點衝來。

周全和七俠微探頭,居高臨下向那邊看去,隻見一夥黑衣蒙麵人,約有三十多人,個個都拿棍棒鐵錘,身手敏捷如狼似虎一般,衝過來的官兵幾乎沒有一合之敵,來一個死一個,來一雙死一雙。盡管很多人衝過來攔截,卻絲毫不能阻止他們的快速前衝,如一把利箭直衝中央地帶。

可能是長期沒有出現敵人,當官的都放鬆了警惕,隻有一般的衛兵在,反應雖快,人數雖多,卻無法攔下他們。

山晚輕聲說:“難道是慕容霸?”

周全正在他旁邊,不由問他:“誰是慕容霸?”

“據說鮮卑族有個王子,名喚慕容霸,字道明(後來改名叫慕容垂),天生異相,神力無窮,十三歲時就已勇冠三軍。”

嵇鬆說:“慕容霸身長七尺七寸,手垂過膝,你看前麵那人正是如此,這些人武功帶著胡風,除了是他還有誰?想不到胡人也潛到這兒來了。”

周全再看去,果然衝在最前麵的人身高足有一米九,雙手特長,揮舞著兩柄大鐵錘輕鬆得象是木頭做的,雙錘所到之處如摧枯拉朽,勇不可擋,簡直如神兵天將一般。

周全不由焦急起來,“我們快幫官兵一下吧,可不能讓胡人把寶劍搶走了。”

七俠也正有此意,他們不喜歡管世俗中的事,若是漢人來搶,他們或許會置之不理,鬥來鬥去的,誰都分不清誰對誰錯,現在是胡人來搶,那就不能袖手傍觀了。

他們還沒有出手,官兵中已衝出一人,身穿薄甲,使一把大刀,連擋慕容霸兩錘,雖然顯得吃力,也總算出了一個高手了。緊接著又有兩個將領模樣的人衝了過來,三人合擊慕容霸,大批的士兵也圍了過來,將敵人包圍在中間,大刀長槍往前亂捅,眾多弓弩也對準了他們,但因有人在近身搏鬥,不敢亂放箭。

周全和七俠正鬆了一口氣,較遠處又出現一群人,也有二三十人,趁著混亂向冶煉爐那邊衝去,待到官軍反應過來,他們也衝到了中心。這一隊人用的全是短刀短劍,但凶狠猛迅絲毫不遜於前一夥人,並且官兵的主力都在對付慕容霸等人,刹時大亂起來。

混亂中有人高聲喊“射!”,一部份弓箭手便向那邊跑去,箭弩齊發。這一隊人武功高強,將大部份箭矢都擋開,隻有幾人被射中,他們很快就殺進官兵群中,弓箭手也不敢隨意亂射了。

周全輕聲問山晚:“這又是什麽人?怎麽這麽多人搶劍?”

山晚搖頭,“這些人刻意隱藏身份,看不出來是誰,但是一定是漢人,並且是軍旅中人。”

劉醉突然說:“這人十有八九是桓溫!”

周全靠過去一點問他:“桓溫又是誰?”

“桓溫是我朝征西大將軍,當令皇上的姑父,如今坐鎮荊州,人稱軍中第一高手,漢人軍中,誰還有他這等身手!”

周全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是皇上的姑父?那為什麽還要搶劍?”

劉醉盯著打鬥處,口中說:“桓溫,字符子,乃是譙國桓氏中最傑出人才,膽略、武藝、德量均是難得一見,七星奪命劍法在軍中向無敵手。他娶的是當今皇上的姑姑南康公主,駙馬都尉(簡稱駙馬),襲父爵萬寧縣男,拜琅玡太守。前幾年他收複了西蜀,封為征西將軍,據長江上遊形勝之地,屢立軍功,其誌不小,去年他一再請求北伐,太後怕他勢力坐大難以駕馭,將他駁了回去,封殷浩為中軍將軍、都督五州諸軍事北伐。這次鑄的寶劍和武器,本是交付殷浩使用,所以桓溫懷恨在心,所以今日來搶劍了。”

周全覺得簡直是匪疑所思,漢人被殺得龜縮江南一角,不過巴掌大的地方,居然還不團結一致,共同對抗胡人,皇上的姑父還拆自己的牆角,這些人腦袋不是有毛病吧?

“他就不怕被人知道嗎?”

“唉,能與桓溫相抗的隻有撫軍大將軍司馬昱的軍事集團,不料他的親信殷浩大敗而回,異至他們的聲望大降,朝中大臣頗有怨言。如今隻怕皇上和太後都要看桓溫的臉色行事了,隻要他不是公開搶,誰敢把他怎樣?或許他就是要讓太後知道,給太後點顏色看看。”

周全無語,這種*的事,確實說不清道不明,更不是他一個現代小青年能夠理解,也賴得管他了。不過他又好奇起來:“你們都在山裏,也沒離開我,外麵的事怎麽能知道得這麽清楚?”

七俠中有好幾個都輕歎一聲,沒有人回答他。也許他們本是憂國憂民的熱血男兒,正是在政治圈子中無能為力,又無法忍耐下去,這才遁入山林。但他們並不能真正完全拋開,還在關注著大局的變動,在他們瀟灑的身影背後,是一顆孤寂無奈的心,所以要用五石散來麻醉自己。

營地那邊突然著起火來,轉眼就變成衝天大火,烈焰燭天,濃煙旋舞,一發不可收拾,顯然是有人特意放的。不少外圍的官兵忙衝過去救火、找敵人,整個山穀如同鼎沸,連離得極遠的周全這兒都被火光照亮。黑暗中居然又有一隊人衝了出來,約有三四十人,身手也是高絕,快如流矢向冶煉爐那邊衝去。

想不到竟然有三股人馬同時來搶劍,七俠也不知該不該出手了。

慕容霸力大錘猛,這時已砸死一個大將,另兩個被砸得狼狽不堪,一不留神又有一人被砸斷長矛,中了他一腳,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圍攻他們的官兵也死傷不少,再加上另兩路人的影響,已經被他們衝出包圍,他們僅死傷六七個人。

冶煉爐那邊另有一員大將領了一隊重甲士兵在守衛,前麵的是刀盾,後麵的是弓弩手,裝備極為精良,不管外麵亂得如何就是不動。在他們中間有五個半人高,三四米長的巨大劍模,其中一個沒有合上,另四個合在一處,用三道弧形鐵鎖緊緊扣著。

慕容霸這一隊人衝到官兵之前,紛紛揚手打出小球一樣的東西,觸物暴開之後形成大團粉紅色的氣霧,官兵們立即流淚咳嗽亂成一團,想必是辛辣刺激的東西,古代的催淚彈。眾胡人蒙麵巾中可能另有解藥,並不怕還沒有消散的紅霧,如猛虎出狎似地衝了過去,轉眼就放倒了一批人。那員指揮的將軍迎上慕容霸,卻才兩三招就被慕容霸錘死了。

桓溫和另一隊不明來曆的人也不甘落後,斬殺了一員將領,衝殺了過來,眾官兵沒了指揮的人,對上這些虎狼之輩又都是尋死的份,一部份還在死戰,一部份已抱頭鼠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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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附體魔功
三隊人同時來奪劍,場麵混亂,關係複雜,七俠猶豫著該不該出手。這時三隊人馬已殺散了守劍的官兵,都向劍模處靠近。

慕容霸的人最先到達,三兩下劈開一具扣瑣,便去啟那劍模,疑是恒溫的人大喝一聲,十多人向眾胡人殺來,他們顯然也不願寶劍落在胡人手裏。慕容霸大怒,跳躍如飛直衝桓溫,桓溫收劍入鞘,隨手撿起一柄長刀,耍了一個花式,刀光霍霍迎了上去。

兩人都是當代楚翹,南北英雄人物,這時雖然有意隱瞞自己身份,不肯拿出絕招,但在高手手中,任何兵器都能使得得心應手,一刀兩錘乍分乍合,刀似冷月映雪,錘如烏雲蓋月,鬥得難分難解。兩人勁氣激蕩,帶得周邊煙火狂卷,其餘人都不敢靠近。

最後出現的那一隊人殺了幾個還在頑抗的官兵,向最左邊的劍模靠近,為首那人三兩下砍開鎖扣,將上蓋抬起,現出一把三尺五六寸的長劍,劍身劍柄連成一體,劍形已完全具備,烏光隱隱,隻差沒有開鋒。那人一掌拍在下模上,寶劍嗡的一聲彈起,他另一手墊了一塊厚皮革,已握住了劍柄。

慕容霸和桓溫不約而同停手,同時向那人攻去,那人匆忙用手中寶劍一擋,劍沒開刃,就算是神劍也沒用處,慕容霸和桓溫的力氣是何等驚人,那人寶劍脫手飛出,人向後震飛,身在空中已狂噴鮮血。

慕容霸手長腳長,丟掉一錘,彈身跳起,一把抓住了劍柄。不料劍一入手,手上便冒出青煙來,痛得他悶哼一聲,條件反射地將寶劍丟下。桓溫長刀一挑,已把劍搶了過去。

原來慕容霸並不清楚這把劍是很燙的。這些劍早已鑄好,並且淬過火了,如今是緊緊夾劍模中慢慢冷卻,使劍平直並且永久定形,這個冷卻過程溫度從高到低,要七天以上,這時至少還有四五百度,哪裏能用手直接拿?

周全學的是機械專業,知道其中的原理。在現代,類似這樣的熱處理過程叫做“回火”,就是鋼材淬火後,材質過硬易斷易碎,柔韌性不夠,並且材質淬火時內外遇冷溫度不一樣,會在內部產生應力,使用久了就可能產生斷裂。凡是重要的傳力零件,如軸、軸在淬火後都必須把它放在一定的溫度中回火、調質,緩慢冷卻,消除內部應力,這樣才能保證零件在有足夠硬度的同時,具有一定的柔韌性。

古人雖然叫法不同,但不管是鑄的劍還是錘打的劍,也要經過類似的處理,否則就是再好的鋼材也經不起劈砍就斷了,更別想彎如鉤,崩如弦,彈劍如龍吟虎嘯。在回火調質的過程中,還可以同時在劍模內放一些特殊特質,使它滲透到劍的表層,形成特殊的保護層。

寶劍鑄造到了這一程度,最困難的程序都已經完成,隻要稍具水平的鑄劍師都可以處理後麵的工序了,所以現在搶到的寶劍是有用的。

劍被奪的那一隊人大怒,殺向桓溫的人,慕容霸的人去開啟另一個劍模,桓溫的人又向他們殺去,三隊人互相打了起來,彼此受到牽製,誰都拿不到手。官兵中有一些有膽略的副將,見敵人數量並不多,組起了幾支人馬殺過來,如果失了劍,他們回去也是個死。四個營陣的人混戰,再加上煙火籠罩,亂得無法形容。

周全看得眼紅,原來寶劍鑄了五把,這麽多人都可以搶,自己也可以搶,要是能搶一把過來,豈不是爽了!“各位大哥,快出手啊,別讓寶劍給胡人搶了,反正皇上是沒機會了,與其讓他們搶走,不如我們去搶過來。”

七俠被他這話嚇了一跳,他們可從沒想過這念頭。阮軒說:“不可,桓溫他們必定不會讓胡人搶走寶劍的,至於他們與另一隊人要怎麽搶,關係到門伐之爭,我們不可多事,另生節枝。”

向軼本來也有些心動,被他這麽一說,隻好閉上了嘴。

混亂的山穀中,突然一個白影如擲星跳丸飛速而來,快得令人難以置信,隻是眼睛眨兩下的功夫,就已到了三隊人搶劍的地方。

“既然本公子到了,你們就沒份了,把劍放下來,我饒你們一命。”

這聲音在如此混亂的場麵中,居然人人聽得清清楚楚,如當頭一盆冷水澆下,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根高木樁頂上站著一人,背負雙手,白袍迎風而舞,極為瀟灑飄逸,不恰當的是臉上蒙了一塊白巾遮住了大半個臉。另有一個特異之處,在這煙熏火燎、熱得讓人流汗的地方,這人身上卻有一股冰冷的氣息,將煙火遠遠逼開,在附近的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盡管這人蒙住了臉,周全和七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魯狂生,並且看起來他的武功又進步了。

桓溫哼了一聲,不但不理他,反而向一個已經開了鎖扣的劍模衝去,用手中墊了厚革的寶劍去挑另一劍。慕容霸也同幾個手下朝另一個劍模撲去,那一隊不知來曆的人首領受了重傷,本來處於下風,這時機會難得,也向其中一個劍模衝去。

魯狂生見沒有一個人把他當一回事,怒喝了一聲,身化白光如流矢,刹時到了桓溫麵前,一指向桓溫點去。這一指讓桓溫大為驚懼,連連倒退,揮劍想要反擊,魯狂生卻已如影隨形緊貼著,又是一指點來。桓溫被點中一指,吼了一聲,噴出一口血來,轉身就逃,他的隨行人員也跟著他,護著他往外衝。

本來桓溫也不至於這麽差勁,他為了要隱藏身份,刻意不使用自己熟悉的劍法,手上的又是沒有開鋒的滾燙半成品寶劍,無法正常使用,而他的武功比魯狂生差了不止一籌,又失了先手,竟一觸即敗。

魯狂生本來是想追他,撇眼見到另兩隊人已經在拿劍,又如鬼魅般閃了過去,雙手或拍或點,所有迎過來的人都無一例外地被點倒在地。

慕容霸見勢不妙,突然間跪倒地上,仰天喃喃念著什麽,這一下著實令人大出意外,難道他要跪地求饒嗎?猛見他一聲咆哮,全身散出一股強大勁氣,激得土石飛揚,連他臉上的蒙麵巾都震飛幾米開外,一頭長發向上豎起,雙眼圓瞪,臉上猙獰之極。

周全暗想,這人莫非是急瘋了?果然,慕容霸就象瘋了一樣,輪起雙錘疾速無比地向魯狂生砸去,已經談不上什麽招式攻守,全是拚命的招式,但攻擊速度之快,錘力之猛,至少是之前的三五倍。

魯狂生被攻得手忙腳亂,但他本來就以招式快、身法快見長,接了一波狂風暴雨般的大錘後,喝了一聲“來得好!”飄然退開,用腳挑起一杆長槍,抖起幾團槍花,槍頭星芒亂閃,點點迎向慕容霸的大錘,兩人以硬碰硬,以快攻快打了起來。

魯狂生的內力深厚驚人,但這時竟有點敵不住慕容霸的神力,邊打邊向後退去,看慕空霸這時的樣子,就象是神魔突然附體了一樣。

向軼這時已忍耐不住了,“我要去搶劍,寧可毀了也不能落到這兩個人手裏!”說完往臉上綁了一條絲帶,就飛身向下方跳去,直衝戰鬥中心。另六人見事已至此,怕他會吃虧也隻好跟著蒙上麵,腳如蜻蜓點水,大袖飄飄向那邊飛躍而去。

其實這些名人,遮不遮臉人家都能認得出來,但遮了一塊布,結果就不一樣了。如桓溫,他沒有正式露臉,皇帝能把他怎麽樣?

不明來曆的那一夥人首領早已受了重傷,其餘人被官兵殺了幾個,被魯狂生點倒幾個,剩下幾人已經不敢再搶劍,護著傷員向外遠處逃去,慕容霸的人這時獨頂圍過來的官兵,壓力極大,也死了一大半,隻剩五六個人,劍模旁邊這時反而人更少了。

向軼如飛而來,掠過一個已經打開的劍模,鞋尖一點劍尖,劍柄彈了起來,已被他早拿在手中的兩片竹筒夾住。接著他又向另一個劍模掠去。

魯狂生被慕容霸砸得連連後退,見劍被向軼拿走,不由怒火攻心,一輪疾刺狂掃,擋住了慕容霸的大錘,接著棄槍逼近他,刹時如幻影般閃出五六個人影來,就與那日點倒竹林七俠時出招一樣。幻影閃過之後,慕容霸厲吼一聲未了,已經不能動彈,接著被一腳踹中胸腹處。

魯狂生這一腳何止千斤!踢得慕容霸連人帶錘向遠處飛去,近兩百斤的人和加起來超過一百斤的兩個大錘如炮彈般射出,正好撞在一個十多米高的煉鐵水的大爐煙囪上。大煙囪轟然震倒,磚石飛揚,煙火亂跳,砸死了數十個衝過來的官兵,慕容霸連同鐵錘都跌進了大爐之內。

周全以為他死定了,心中大爽,誰料慕容霸立即帶著一身火焰,如炮彈出膛般射了出來,煙突火奔,簡直如魔神從地下鑽出,嚇得周圍的人都猛吸了一口冷氣。不少官兵更是調頭就跑,敵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他們拚命已經沒有意義了。

慕容霸落向一個水池,接著從水池躍起,一陣風似地跑了,野獸一樣的嚎叫聲遠遠傳來:“你給我記著,我要回來報仇的。。。。。。”

這還是人肉做的身體嗎?可以溶化鋼水的大爐都燒不死他?

其實是魯狂生那一腳助了他一臂之力,那一腳帶著魯狂生陰冷的內力,使得他在極短的時間內不至於全身皮肉被烤熟。並且這重重一踹震動了他的血脈,使得他穴道能及時衝開。但若換了在場的其他高手,都無法象他那麽凶悍,居然還能再跳出來。

這一切隻發生在眨眼之間,同時魯狂生已向正在取劍的向軼撲去。向軼忙回身應敵,但他本來就不是魯狂生的對手,又用不慣劍,一觸就向後急退。幸好嵇康等六人已經趕到,除了阮秋外,其餘人都加入了戰團,將魯狂生圍在中間。

魯狂生冷笑道:“又是這們這七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我看今天還有誰能救你們的命!”

六人更不多話,隻是加緊攻擊。還有一些零散的官兵在周圍,也分不清誰敵誰友,見阮秋落單,便向他殺去。阮秋沒有學武功招式,隻好展開輕身術到處逃避,好幾次都險些被流矢射中,已沒辦法彈琵琶助戰。

魯狂生的武功比上次相遇已高出了一截,七俠又無法有效配合,一開始就落於下風,隻見他白影飄忽,指東打西,殺得六人左避右閃,幸得六人互相支援,攻其必救,才能暫時穩住局麵不至於受傷。

魯狂生越戰越輕鬆,六俠已經攔不住他,而僅剩的兩柄寶劍已經被開了劍模,暴露在外,魯狂生衝突過去,都被他取到了手中,他竟然是直接用手拿劍,白氣升騰,劍柄眨眼就冷卻了。他兩劍在手,六俠更不是他的對手。

周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自己這一點微末之技又幫不上忙,隻能是空著急,由於時有黑煙遮擋看不分明,不知不覺就靠近了一些,站在一處高石上觀戰。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14:43
第十七章 白衣仙女
魯狂生雙劍在手,卻不怕劍燙手,更如虎添翼,緊追著向軼不放,想要奪向軼手中的劍。向軼隻有邊鬥邊逃,嵇鬆等五人又緊追著魯狂生,七人展開了追逐戰。

向軼慌不擇路,竟然逃入了一處巨石壘成的死角,已經無路可退,魯狂生大喜,雙劍連刺,刺中了他幾處,鮮血崩射,已受了不輕的傷,眼看就要死在魯狂生的劍下,但他就是寧死也不肯放開手中的劍。

嵇鬆、王介等人及時趕到,拚命纏住了魯狂生,使得向軼險死生還。

這時山頂上傳來一聲清越嘹亮的長嘯聲,如同鸞鳳長鳴,聲振九天,聲音從遠到近,從隱隱約約到近到耳邊,象是從雲霄之處直跌下來。而比聲音更快的是一個白影,確確實實是從天上直墜下來,接近穀底之後,突然改變斜射,接著變成平掠。待得收住急墜的勢頭,才看清是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

周全隻看到她的背影,隻是覺得很苗條,衣袖飄飛,有一種非常靈動、飄逸的神韻,特別是她從天而降,禦風飛行時,衣帶飄揚,活生生就是飛天的仙女。七俠經常掛在口中的姑射仙子,大約就是這種風姿吧?

那女子足不沾地,從鑄劍之處掠過,見劍模已經全是空的,便向六俠和魯狂生飛來,轉眼到了眾人上方,踏足在一支小樹枝上,身體隨著樹枝微微起伏,更是如淩波仙子一般。

“你們把劍都留下,我也不為難你們。”女子的聲音平淡而優雅,清脆而悅耳,還帶著點稚音,竟是一個很年輕的少女。

六俠與魯狂生看了少女一眼,竟然象是著了魔似的,低呼一聲:“姑射仙子!”都停止了打鬥,追過來的阮秋以及官兵也都停止了腳步。周全在遠處不由驚訝到了極點,這少女究竟是誰,這時就算是皇帝下旨,恐怕也沒這麽好的效果吧!

向軼全身浴血,勉力站穩,拱手問:“你是來奪劍還是護劍?”

少女答:“護劍。”

向軼把劍往地下一丟,“那就有勞姑娘了,今日有你在此,想必不會讓妖人得逞。”

魯狂生如中了夢魘一般,喃喃說道:“仙女,你一定是仙女,你叫我放下,我自然要放下。。。。。。”

他口中說放下,卻沒有動作,但終於收回了一些魂魄,露出了點色迷迷的笑容,“仙女妹妹若是想要劍,本公子自然雙手奉上,隻是不知能否見告芳名,仙府何處?”

“我並不想再見到你,萍水相逢,何必說名道姓。”

魯狂生向前踱了兩步,“不然,相見既是有緣,小生對仙女妹妹敬若天人,若是有何差遣,小生願鞍前馬後效勞,最好是永不離棄,何言不再相見?”

那少女有些不悅,“休要交淺言深,我也不需要別人待侯,你把劍放下快走吧。”

魯狂生涎著臉笑:“一回生兩回熟,交情很快就有了,你若有我在身邊,萬事順手,我倆更是神仙眷侶一對。。。。。。”

少女終於生氣了:“住口!你走是不走?”

魯狂生說:“仙女妹子連芳名都不肯見告,太也小氣,那麽我也。。。。。。”他話沒說完,一躍向前,以手中劍去挑向軼丟下的那把劍,他竟想搶了劍逃走。

少女一揚手,一道白光快如閃電經空而過,原來是她袖中一道白練飛出,直達七八米長,後發而先至,卷住了魯狂生伸出的劍,向往上扯去。魯狂生奮力相抗,這時寶劍還熱得很,白綾纏繞處冒出微微青煙,再經兩人一使勁,白綾便在劍口處崩斷。

少女見白綾損傷,已動了真怒,另一袖中也是一道白綾飛出,擊向魯狂生前胸,這一次風聲竣竣,白綾來勢勁疾,如一塊鐵板砸來一般。魯狂生忙揮劍一擋,卻被震退了一步,緊接著另一白綾又擊過來,將他再擊退一步。

兩條白綾極長,穿梭如行雲流水,不但非常快,而且靈活之極,可當槍直刺,可當鞭纏繞,可當棍揮掃,在深厚內力控製下靈轉自如,竟然能當多種兵器使用,簡直象長臂羅漢一樣方便。

魯狂生隻有挨打的份,根本沒辦法接近攻擊少女,他也看出了少女的功力比他還高,並且也不是靠嘴巴就能騙得服服貼貼的傻女,搶到兩把劍也心滿意足了。他已經不想戀戰,裝作硬擋白綾一擊,其實是借力逃遁,展開輕身功法,輕點跳躍,如飛而去。

少女叱喝一聲,雙袖鼓動,腳不沾地追去。這時兩人來的方向正是周全所在的地方。周全想不到他們來得這麽快,想再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魯狂生一眼看到他,不由哈哈大笑:“原來你這小子也在這兒,真是天助我也!”話未完人已到,周全隻覺得眼前一花,已被夾在魯狂生脅下。學了一個多月功夫,就時半分都沒用上,被魯狂生一手夾著,胸口脅骨象被擠斷了一般,手腳麻木絲毫不能動彈。

白衣少女緊追過來,魯狂生多帶了一個人,速度略慢,眨眼就被追上。少女喝道:“留下劍來!”

魯狂生不理她,兩劍合在一手中,另一手掏出一張符吞了進去,往額頭上一拍:“清風無量,送我千裏,疾!”腳在樹枝上一蹬,猛地躥起五六米高,腳在石壁上一點,又是上升數米。吃了這道符後,他的速度猛地快了許多,似一隻抓著獵物的白鷹向山峰上速迅飛起,那少女漸被他拉遠了距離。想不到他也有五鬥米教的道符,果然是與五鬥米教一路的。

這種輕身符給普通人用,可以象會輕功的人一樣陸地飛縱;給會輕功的人用,速度也可以加快幾分,大約就與梁山好漢中神行太保戴宗所用的符法差不多。

白衣少女被魯狂生在眼皮底下搶走了兩柄寶劍,心中暗怒,如何肯舍?在後麵奮起直追。她的輕功比魯狂生略高一籌,隻因起步慢了一點才被魯狂生逃了出來;魯狂生有了符法相助,但多帶了一個人,雖然遠遠把她甩在後麵,但想要完全把甩開她卻也不能。兩人如同禦風而行,樹梢草葉盡是一踏而過,深崖絕澗淩空虛度,實在是駭人之極。

周全被夾得難受,看了一會也覺暈眩,幹脆閉上眼不看。想不到還是落到了魯狂生的手裏,他要抓他去做什麽,交給五鬥米教的人?五鬥米教的人已經知道他不是神仙了,為什麽還要出大力氣抓他呢?周全想了一會不得要領,想看看後麵追的白衣少女長得什麽樣,卻沒辦法轉過頭去,心裏真是懊腦之極。來到這個時代後還沒見過一個象樣的年輕女子,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自己卻被夾在魯狂生手裏不能動,男人的什麽麵子都丟光了,想要給這個仙女一樣的人留個好印象也是不可能了。

他心裏暗罵:操你媽個魯狂生,我若有一天學得絕世武功,一定要整死你!

兩個白影一前一後疾如流星般地飛奔,不一會就翻越了幾座大山,白衣少女越來越快,越追越近。這時來到了一處更為陡峭的絕壁之上,魯狂生久久甩不下白衣少女,反而被越追越近,心知帶著周全是不可能逃脫的,臉上突然現出一抹殘忍的笑容,手一揮,將周全向身後擲去,擲出的方向不是少女,而是在離少女有十幾米遠的絕壁,他自己則向另一個方向掠去。

他這一招毒辣之極,擲出的距離正在少女可以救,卻必須略改變方向才能救之間。若是少女不救,周全摔下深崖死了,他沒有任何損失;少女若是救人,必定要停止急追之勢,有了這一阻,他已經可以逃出好遠了。救還是不救,需要白衣少女在十分之一秒內做出決定,考驗的是她的善良倒底有多深。

周全見那磷峋石壁在眼前迅速擴大,下方是一片迷蒙的虛空,不由嚇得心膽俱裂。他剛從魯狂生鐵鉗一樣的手臂中脫出,身體還在麻木,並且在魯狂生借力前進時向後推出,其疾如箭,以他的水平,就算是在狀態良好的時侯都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那少女與他非親非故,連一麵之緣都沒有,對寶劍又是誌在必得,憑什麽來救他?這下就算不撞個腦袋開花,也必定摔個粉身碎骨。

這一瞬間,他心中萬念皆灰:我就要這樣死了麽?死了會怎樣,會回到現代嗎?如果不會怎麽辦我還沒活夠啊!觀音菩薩垂憐,仙女姐姐救救我。。。。。。

白衣少女受命出山,就是為了護劍而來,寶劍絕對不能有失,若是出手救人,十有八九就讓魯狂生帶劍跑了。她本是心性極為善良純潔的人,這時無暇多想,出自本能地想要救人,兩袖急揮,急停向前之勢,同時袖內飛出一道白綾,將周全卷住並向後扯去。

白衣少女並不是真的仙女,輕功再好,靠的是急勢和巧勁,空中難以借力,帶上了一個一百多斤的人,哪裏還能禦空飛行?不由身不由己被周全帶著向下墜去。她既然出手救人,自然不能半途而廢,任由周全摔下去,隻好用另一隻水雲長袖卷向壁間探出的一些樹枝,以減急墜之勢。

周全這時正好臉朝上,終於看到了少女的正麵,晃眼之間隻覺得她極是美麗,是那種出塵脫俗,冷冷清清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那種情豔讓他有點暈眩。難怪竹林七俠和魯狂生看到她時都呆住了,她確實象書中描寫的姑射仙子一般美貌和高貴,把這少女稱為仙女絕不算過份,但是他覺得這少女的心比容貌更象仙女,素不相識竟然肯出手救他,莫非是觀音菩薩化身來救他?

還是相信世上有神仙的好!他覺得心中有某一根弦劇烈彈動了一下,不知是驚豔還是感激,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感受。

好在這道山崖並不算太高,也就四五十米,沒有象電視劇中仙女與帥哥脈脈相視好幾分鍾還沒到地麵的情影,最多一兩秒他就落地了。

那少女一抖白綾,鬆開了周全,立即騰身而起,足尖在石壁上連點,白衣飄飄,直接升上崖頂,但魯狂生已經不知去向了。

周全抬頭見那少女飛高,心裏莫名產生一股失落感,一絲淡淡惆悵,竟是有些不舍。再見那少女呆在高處不知往哪兒追,於是高聲說:“姑娘,謝謝你救了我,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認識他?”聲音如銀鈴乍響,清脆悅耳,那少女如一朵白雲般隨著聲音降了下來,一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盯著周全。

這時離得近了,周全眼力又較以前大有提高,清清楚楚看清了她的容貌,這真的是仙女嗎,如果不是仙女,為何有如此輕靈飄逸的容光和氣質?她如瓷雕玉琢般的臉有著少女的清秀和古代的典雅,因跑路和焦急,帶上了一抹微微紅暈;秀發如去,層層盤於頭上,額頭飽滿光滑,蘊含著智慧與自信;眉毛疏秀整齊,彎成一個天然的弧度,柔媚中不失英挺;標準的丹鳳眼,清澈如一彎幽潭,轉動之間如秋波映陽,冷月出雲;鼻子小巧無瑕,嘴唇弧線優美,天然紅潤飽滿......

周全也不是沒見過美女,但這時卻象與自己暗戀許久的女孩第一次約會一樣,腦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該說什麽話,隻知拿眼看著她。少女臉上的紅暈迅速擴大了許多,“問你話呢,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麽?”

周全的臉也騰地紅起來,“我,我,你說什麽了?”

少女眉頭微蹙,猶如晴空起了一朵烏雲,令人覺得光線陡暗。“你說認得搶劍的人,怎麽不說話了?”

周全忙回答:“他叫魯狂生,是五鬥米教的人請來的,聽我朋友說,他可能是虎行門的人。”

少女輕聲重複著虎行門三個字,眼波迷蒙,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14:44
第十八章 情係一繩
白衣少女似乎想起了什麽,周全也不敢打斷了她,正好趁機大飽眼福,偷偷飽餐秀色。她的衣服不知是什麽絲織成的,極為輕柔飄逸,一點微風便能蕩出千般變化,更顯出她亭亭玉立的姣好身材,在這幽暗的夜色中,如同月裏的仙子下凡。

她出了一會神,突見周全愣愣望著她,臉上又再度紅了一下,再問周全關於魯狂生的情況,其實周全對魯狂生知道的也僅限於此,但為了與少女多說一會兒話,便把魯狂生的武功反複描述了幾遍。最後強調說:“你不要再去追他了,他有一種奇怪的功法,會突然之間武功翻幾倍,我的七個朋友就是這樣被他點倒,幸好有白雲先生救了我們。他要是使出這種邪法,你不一定打得過他,也追不上他。”

白衣少女不置可否,上下看了他一眼,“你又是什麽人,他為什麽要抓你?”

周全這時已完全鎮定下來了,覺得眼前的美女並無惡意,可親可愛,又是救命恩人,沒必要隱瞞她,把自己莫名其妙到了這個時代,以及後來發生的事大約說了。

白衣少女對他是現代人這回事不是很理解,也可能是沒興趣,沒有再問,倒是對五鬥米教的人為什麽要他當大祭酒感到奇怪,但她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周全說的人,如洪濤、陰寧九,竹林七俠、白雲先生,她一個都不認識,甚至沒聽說過。

白衣少女見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又騰身往上飛去,周全忙大叫:“美女,等等我啊,你不能丟下我在這兒!”

白衣少女已經飛升十幾米,聞言又落了下來。“你要到哪裏去?我要去把劍奪回來,不能帶你走。”

他們立足的地方是山崖間突出的一個平台,地方並不大,不管是往下還是往兩邊都很難通行。周全本來可以爬下去,但他不想與這美女就此道別了,幹脆裝作完全不會武功。“這麽高的懸崖,我又不會輕功,可不能把我丟在這兒啊。”

少女有些遲疑,顯然是不願帶著這個累贅。周全接著說:“你救人要救到底,把我丟在這兒,不摔死了,也被猛獸吃了,那你剛才不是白救了嗎?你至少也要把我帶出山去才是。”

這少女武功高絕,卻象是剛從深山中出來,不是很懂人情事故,覺得周全說的也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又飛出一隻長袖卷在周全的腰間,扯著他就向下麵跳去。

周全沒料到少女說走就走,又是一次跳崖行動,被嚇得啊的一聲驚叫。

少女或足尖點石壁,或揮動大袖,快若流星向下落去,快到穀底時,用另一條白綾卷住樹枝飄蕩,改下墜之勢為橫飄,刹時淩空飛越幾十米。周全被扯在她身後,就象是放風箏一樣,雖然驚險,卻沒受到絲毫損傷。

周全開始時怕會被她看輕了,雖嚇得一顆心差點跳出來,硬著咬著牙沒有再叫出來,後來見有驚無險,而且還挺好玩,不由大笑起來。但少女並沒有笑,其實周全還沒看見她笑過,除了失劍讓她有些焦急,其它幾乎沒有什麽表情,更多的時間是一種無人無我,空無一切的狀態。但她又不是冷漠,而是象周圍的草木一樣悠然自得,無欲無求的狀態,她那種過人的神韻氣質,也正是因此而來。

到了地勢較平坦之處,白衣少女也不能放風箏了,將白綾收短一點,扯著周全飛掠。周全有時著地跟著跑幾步,大部份時間都是淩空飛翔,這時又象是在玩汽艇滑水了,隻是腳下沒有水也沒有滑板。由於離得近了,順風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也不知是她的體香、發香還是衣香?

少女隻顧飛奔,並不開口,周全沒話找話說:“你放過風箏嗎?”

“沒有。”

“很好玩的,用細竹條紮成飛鳥骨架,再在上麵蒙一層布,畫上鳥的圖案,下麵拉一條線,扯著跑的時侯,風箏就飛到天上了,就象剛才我們跳下來一樣,但是可以飛得很高很高,象白雲那麽高。。。。。。”

少女微一停,周全收勢不住,落地腳步踉蹌,險些撞在她身上,少女又飛跑起來,將他猛地向前扯去。周全跌跌撞撞,白綾中部勾在一棵小樹上,兩個人都走不了了,周全哇哇大叫:“你就不能慢一點走嗎,我們倆這真是一根繩拴兩螞蚱——誰都跑不了。”

白衣少女轉身鬆開了他,接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還真有點象一根線綁著兩個螞蚱。。。。。。你才象個螞蚱呢!你會做你說的那個什麽風箏嗎?”

周全並沒有自己動手做過風箏,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照著現代風箏仿製一個並不難,於是硬著頭皮說會。看來這小仙女雖然美麗又高貴,卻不失少女心性,並且缺少玩伴,聽到好玩的東西便露出孩子氣了。”

白衣少女隻是如曇花一現般微露笑容,很快就收了起來。“快走吧,送你出山後,我還要去把劍找回來。”

“你為什麽這麽在意寶劍,你的武功有劍沒劍都一樣啊?”

“是我師父叫我來護劍,不能被人搶走了,想不到我來遲一步,全被人搶走了,現在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周全說:“你放心,有一把在我朋友那兒,我可以叫他們給你;魯狂生雖然逃走了,但他與五鬥米教有牽連,我們去找五鬥米教的人,應該能打聽到他的去處;還有一把是被桓溫搶去了,他是當大官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叫上官府的人找他要去,我就是證人。”

白衣少女本來沒有多少處事經驗,被他這麽一說,覺得事情有條理了許多,又見他說得風趣,眉頭舒展了開來,臉上光彩湛然,看得周全又呆了一呆。

“不對,這才四柄劍,那還有一柄呢?”

“哦,還有一把才剛澆鑄,並沒有在劍模內,應該還在官兵手裏。你師父是誰,是皇家的人嗎?”

白衣少女搖頭,周全又問:“那你叫什麽名字?”

白衣少女剛一啟唇,卻又閉了起來,稍停才說:“我叫文風。”

“你的武功這麽好,你師父一定是神仙一樣的人吧。”

文風現出崇敬之色,卻不願多談,開始慢步往前行走,周全緊緊跟上:“我從來沒見過象你這麽美麗的人,你是這個時代最美的女孩吧,一開始我都把你當神仙了。”

文風淡淡哦了一聲,“我真有你說的那麽美嗎?”

“當然是真的,不要說這個時代,就是在我們那個時代,那些國際名星靠化妝和燈光攝影效果也不如你好看,你這是天然的美,就象森林中的精靈一樣,自然、通透,一塵不染。”

文風見他不住口讚賞,語出真心,並沒有魯狂生那種色迷迷的表情,也有些高興。“你們那個時代在哪兒,有多遠。”

周全愣了一下,有些黯然,“不遠,但是卻是一千多年之後,我穿越了千年來到了你們這時代。”

文風眨眨眼,有些驚異,“你是說你從一千多年之後到了這兒?不可能,你絲毫不會道術,怎麽可能通過仙門?”

“仙門?什麽是仙門?”

文風微微搖頭,“我也僅是聽我師父講故事說,若修到一定道行,可以劈開虛空進入仙門,去達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未必就真有這麽回事。”

周全精神大振,莫非修道成了仙人,可以穿越時空?他再問文風,文風卻也不知道更多這方麵的東西,並且催促他快走。走了一會,她覺得周全太慢了,又從袖中飛出白綾,扯了他飛跑,遇到陡峭的下山路,她不顧周全大喊大叫,又放起了人體風箏,玩得還挺開心。

跑了一程,來到一處小山崗上,文風突然停了下來,“前麵已經可以看得到城鎮,你自己走吧。”

周全忙大叫:“等等,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去。”

文風這次卻沒有停下,也沒有回答,白影閃了兩下就沒入叢林。

周全覺得莫名惆悵,呆呆望著那兒等了許久,希望她忘了什麽事,會再次出現問他,但這個願望最終並沒有實現。他以為她會帶著他一起去找魯狂生,去找桓溫,誰知她突然就把他丟下了,他沒有一點思想準備,所以這種失落感特別明顯。

發了一會兒呆,周全不由罵起自己來:“周全啊周全,你真是不自量力,人家是天仙一樣的美女,武功又是如此高強,你是個什麽樣的人?要說帥不算帥,要本事沒本事,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衣不蔽體手無縛雞之力,人家救了你,把你送出山來,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你若是有什麽癡心妄想,那便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自討苦吃!最好從今後再也不要想起她。”

自怨自艾了一會,又自言自語地說:“我有癡心妄想嗎?沒有,肯定沒有,隻是覺得她很美,很可愛,最多隻是想與她在一起多呆一會兒罷了,這哪裏算什麽癡心妄想?”

他總覺得失落了什麽,無精打采地向山下走去。現在該何去何從?也許該找文風的師父問一問關於“仙門”的線索,可是連文風都不願與他同行,如何能見到她師父呢?她為什麽突然改變了態度?也許她另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也許她認為帶著他沒辦法快速行動,反而礙手礙腳的,所以根沒有打算帶著他,隻是沒有當麵拒絕而已。

唉,我要是有高深的武功,也許她就帶著我走了。

周全暗歎了一口氣,還是去找七俠吧,在這兒他隻有七俠和牛夢是朋友,其它再也無處可去了。可是七俠和牛夢還會在房山等他嗎?沒有約好聯絡的地點,更沒有電話電報之類的,也許就與他們在幾十米外擦肩而過都不知道,茫茫深山,如何能找得到他們?

很快,他的失落感就被孤獨感替代了。

注:晉穆帝房山鑄劍確有史實,鑄劍五柄,卻僅有一柄隸書神劍見諸史料,其餘四柄下落不明。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14:45
第十九章 自投羅網
周全走走停停,快靠近前麵的小鄉村時,他又振作了起來,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他沒有人可以依賴,必須自強自力,堅強地、勇敢地活下去。不但要活下去,還要做一個比別人更強的人。文風雖然沒有對他表示任何輕視,但她的突然離開,還是讓他的自尊心已受到了一點點傷害,若是他有魯狂生那樣的武功,美麗的白衣少女說不定現在已經牽著他的手一起嘯傲江湖了。

頹廢消極是什麽下場?那就是任人宰殺,或是窮困潦倒凍餓而死,成為野狗美食。在這一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比別人更好,絕對不能抱著逃避的想法,而要從方方麵麵強化自己,成為一個強者!不知不覺,他已經在心中種下了一顆堅強的種子,並且開始發芽生根。

周全不停給自己打氣,終於使信心堅定起來,這時已到了小村莊外麵。這個村莊大概有一百多戶人家,沿著中間一條小河鋪開,一條石拱橋連接兩岸,水中來往小木船不少,水邊群童嘻戲,人們衣著整齊,臉色紅潤語氣平和,竟然是一個平靜且較富足的標準江南水鄉。可能是深山環繞,沒有受到多少戰火的影響,與一路走來的慘不忍賭的景象相比,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周全現在說話已帶上了這個時代的口音,說是迷路了才走到這兒,並沒有引起懷疑。進村便迎風聞到一股蒸大米飯的香味,頓時覺得整個肚子都翻江倒海起來。再往身上一摸,還好有一小塊金子在身上,是昨天七俠叫他買東西,牛夢用銅錢付了帳,這塊金子放在自己口袋裏,回去隻顧說鑄劍的事,忘了還給他們。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看來短時間內不必為吃飯發愁了。

他找到一棟看起來還算富足的人家,說願意出錢買點吃的。想不到主人竟然極好客,請他吃了三大碗飯,有菜有肉,還有一盤煎得金黃的小魚,卻堅持不收他的錢,著實讓周全感動了一把。這個時代也不盡是冷血好殺的人,至少在遠離戰火的角落,還有淳樸善良的百姓存在。

吃過飯一打聽,這兒離房山鎮直線距離已經有上百裏了,並且沒有象樣的路通向那兒。現在就算趕過去,七俠和牛夢肯定不在原地了,那麽去哪裏好呢?想來想去,最後周全決定去當時的首都建康看看,大的地方才會有大的機遇嘛!

此地歸彭城管轄,但周圍高山環繞,想走出去並不容易,想去建康就更遠了。彭城是現代的徐州市,建康是現代的南京城,在中國地圖上也就是那麽一小截,若是有火車汽車不需一天就到。但他現在必須走路,少說也得走半個月以上,因為這兒買不到馬,南方本來就沒有什麽馬,在這戰火連天的年代,除了達官貴人能坐得上馬車,所有馬匹都被軍隊征用了(強盜手中也有少數)。河道也不是貫通的,除非他原意騎牛上路,否則隻能靠自己的雙腳走出去。

周全心中不由感歎,要是有白雲先生那種法術就好了,不要說這一點點路,便是朝遊五嶽暮宿東海都不在話下,還是神仙好啊,要是自己也能學到那樣神奇的法術就好了。

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走就走吧,好在他跟著竹林七俠在山野間過一個多月,爬山涉水已不覺辛苦,野外求生能力極強,草根樹皮,野獸鳥蛋都可以為食,準備一翻就上路了。

當時的交通極不發達,窮鄉僻野的老人指點的路並不一定正確,他繞來繞去,走了七八天才找到一條官路,一問之下,卻是通往淮陰城的官道,前方幾十裏就是淮陰城了。方向好象有點偏了,不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大城,總得進去好好修整一下。

淮陰城也算比較靠近前線,史書上記載這個時代“江淮之間,赤地千裏”,周全到這兒時,有近兩三年沒在附近發生過戰爭了,周邊的流民逐漸聚集,人來人往還算熱鬧。隻是城牆上的累累創傷,城內隨處可見的破牆斷垣,往來的人一臉菜色,還在向人們訴說著曾經的戰亂。

城門外有四五十個無精打采的官兵在守著,但隻對帶了兵器、麵目凶惡的人進行盤問。那個小隊長看了一眼周全帶的竹劍,臉上微有嘲笑之意,再叫他解開布包看了看,都是些衣物、藥材、獸皮之類,揮揮手就讓他進去了。

周全這是第一次進入大城,本來有些好奇,但進去之後滿目都是低矮簡陋的房子,更談不上什麽風景,激情很快就沒有了。進城不遠,路邊便有幾家小飯館和酒店,烤肉的香味混著酒香傳來,令他猛吞了幾口口水,金子現在有用武之地了吧,天大地大,肚皮最大,先狠狠吃上一頓再說其它的事。

他隨便走進了一家,立即有一個肩上搭著毛巾,手上端著酒壺的小二上前:“客官,請裏麵坐,要吃飯還是要喝酒?”

周全也不知該怎麽點菜,隻好說:“有什麽拿手的好菜弄三五盤上來,大米飯來兩碗,酒也要一壺。

小二應了一聲,轉到櫃台那邊與店老大說去了。周全環視一眼,裏麵有七八張桌子,這時不是吃飯時間,隻有一張桌子上有五六個人坐著喝酒聊天,進門的左邊有一個半人高的木櫃台,店老大坐在裏麵記帳和收錢,同時看住進出的人。

那個店老大約有三十來歲,臉白麵圓,細眉小眼,留著一小撮胡子,看起來還有點眼熟。店老大對周全也有些留意,看了他好幾眼,但當周全盯著他看時,他又收回了眼光,並沒有打招呼。

難道是見過的熟人?周全腦中轉了幾下,卻記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世上長得象的人多著了,也許這人有點象自己見過的某個人吧,他從來沒有到過淮陰,不可能在這兒有熟人。

店小二又過來,“客官,看你是個斯文人,請上樓上雅座,現在稀客時段,不加收費用。”

“我就隨便吃點東西,不必上雅座了。”

“客官匆要見疑,小店乃是淮陰的老字號,一向不欺生客,說不收費用就是不收費用,我家掌櫃的看你是個讀書人,所以請你上坐。客官要是吃得舒爽,下次再來光顧就好。”

周全轉頭看了一眼店老大,店老大朝他微笑點頭,接著又“劈劈啪啪”撥起算盤來。

“你們老板還真懂得做生意,即然你們這麽好意,我就上去了。”

周全隨著小二上樓,樓上果然布置得清雅多了,分隔成數個小間,桌椅嶄新,壁上還有些字畫,臨街是可推開的鏤空窗戶。小二請他在一間的臨街窗前坐好,叫他稍等就下去了,可是過了足有十分鍾還沒動靜,周全都等得不耐煩了,這才有另一個小二送酒菜上來,一盤紅燒豬蹄,一隻烤雞,一條清蒸鯽魚和一壺酒。

“這麽這麽慢,還有飯呢?”

“客官,真是對不住,你來得早不早晚不晚,沒有現成的菜肴,所以久了點,您先吃點菜,飯很快就來。”

周全這才釋然。他肚子本來就餓,加上好久沒吃過人間的美味了,急不可待撕下雞腿狠狠咬了一口,滿嘴流油地嚼了起來。

小二問:“客官,這是本店的招牌菜五香輪回雞,口味還地道吧?”

“唔,味道不錯,就是偏鹹了點。”

“客官慢吃,這五香輪回雞入火烤了五次,每次刷上一道佐料,味道深入骨髓,口味雖然重了點,但吃起來餘味綿長。。。。。。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周全正急著吃,頭也不抬,“不是,我從很遠的地方來。”

“聽客官的口音,好象是閩粵一帶的人,我幼年時在哪兒呆過,聽起來就覺得耳熟,感覺特別親切。”

周全覺得這個小二有點囉嗦,心裏警覺起來,抬頭看了一眼,這人身上盡是油汙,一臉掐媚討好的想要小費的笑容,怎麽看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店小二,於是他也不放在心上,嗯了一聲又大吃起來。”

“客官,你要是覺得太鹹口渴,不如喝一杯酒衝衝,本店的酒乃是用獨門秘法釀製,佐上這五香輪回雞,更是回味無窮。”

周全覺得這小二有些熱情得過了頭,並且還在探問他的來曆,難道有什麽問題?他假裝毫不知覺,“嗯,我突然想起來,等下還有重要事情,不喝酒了。”

“客官盡可放心喝幾杯,本店雖小,酒卻是淮陰城裏出了名的香醇可口,並不醉人。”他說著斟了一杯遞過來。

周全心裏暗自冷笑,我雖然沒有走江湖的經驗,卻也看過梁山好漢把人藥倒的劇情,喝下你的酒,怕不久之後就要成為桌上的五香輪回肉了。

可是也不對啊,他衣著並不光新,進來後也沒有露過財,謀財害命是不可能的,況且光天化日之下,有官兵駐守的城裏,他們怎敢做這樣的勾當!難道是這些人與他有仇?

這時小二已經把酒遞了過來,周全接過,一口就將酒喝了個底朝天,偷眼看去,小二的臉上露出喜色。

周全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酒有問題,這些人真的是要害他!可是他除了五鬥米教和魯狂生外,並沒有其它的仇人。。。。。。一想到五鬥米教,他腦中靈光乍現,突然想起了那個店老大是誰。那天他榮任大祭酒,在試法的時侯這人也在場,隻是當時好多人,這人沒說過話,也沒做過任何事,所以他印象不深。想不到跑了這麽久,一進城就撞到五鬥米教的人手裏。

周全跟著竹林七俠許久,雖然沒有完全學會劉醉把酒濃縮的“肚裏乾坤”,但把喝下去的毒酒暫運功逼住還是不成問題的。這時一運功,“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全噴在小二的臉上,接著掀起桌子向他當頭砸下,將措不及防的小二壓倒在地。小二的驚叫聲象殺豬一樣慘,已驚動了下麵的人,周全無暇再修整他,在桌麵重重踹了一腳,壓得他一時半會爬不起來。接著拎起一張椅子砸向窗戶,將鏤花的窗戶砸爛,一手拿起包囊,一手拿起竹劍,淩空躍起穿出窗台,跳到樓下街上,引來了一片驚叫聲。

有幾個人衝到了樓上,但店老大和先前在一樓喝酒的五個人都手持棍棒衝了出來。周全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也不知他們武功和符法有多厲害,無意與他們爭鬥,轉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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