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仙門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0 12:5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5 38132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17:21
第十六章 五行靈劍
竹林七俠這一年多來依舊是四外遊蕩,心無雜念之下,逍遙訣進展神速,七人都已經接近北溟之海的境界了。但他們自創的武藝卻都沒有明顯進步,一是因為他們的武藝特點突出,他們早已掌握到要點了,也就是說練到頭了,難以再突破;二是因為他們的武藝當中有一很大一部份隻是為了藝術效果,完全是自誤自樂的東西,並不是為了與人決鬥,所以實戰效果不強。

周全也大約說了自己後來遇到的事,邊說邊喝,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喝了三五壇,道進和眾食客都告退了,隻有周全與牛夢陪著七俠繼續聊天喝酒。

周全知道七人的個性,不會是為了想念他而特地跑來,難道是有什麽事?“七位老哥,你們肯到山陰來,不會是隻為了測試我的武藝吧?”

嵇康說:“我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到山陰來一次,參與‘蘭亭詩會’,今次是順道看看你,更想看看你的武藝。”

“蘭亭詩會?”

王介說:“你還不知道吧,每年的三月三日在城西南的蘭亭都有一場文人盛會,名流薈萃,眾賢雲集,談論詩文玄學,乃是一等一的盛事。”

周全這才想起來,今年就是永和九年,天下第一行書帖《蘭亭集序》就是在今年麵世的。《蘭亭集序》正是王羲之為這場文學盛會詩集作的序,隻是他近來不是練武就是尋寶,要麽就是設計改造機械,完全把這事給忘了。

不過周全也不知道每年都有舉行蘭亭詩會,王羲之和謝安都沒有向他提起過,這時再問七俠才知道,蘭亭詩會已經舉辦過九年了,一年比一年熱鬧,今年是第十年,將會更加熱鬧,遠在千百裏外的人都會千裏迢迢趕過來。不過這種集會並不是誰都可以參加的,隻有文壇泰鬥,當代名流才有資格參與。

蘭亭詩會一般都在會稽山支脈的蘭渚山蘭亭舉行,因此而得名。選擇在會稽山,一是因為這裏山水景勝,二是會稽名流薈萃,詩風極盛,特別是代表當代文壇最高成就的王、謝兩家住在山陰。

蘭亭詩會最初是由古代的一種風俗“修禊”引發的。所謂“修禊”,在最遠古時是一種祭祀活動,由巫女引導,於每年三月第一個巳日進行沐浴,除災祈福。到了東晉,就是三月三日到河邊玩玩,洗洗手,拔些香薰草、蘭草之類回來。王、謝兩家都是名流文人,去修禊時自然要喝上幾壺酒,見景生情吟上幾首詩,到後來就變成非飲酒吟詩不可了。

王、謝兩家在當代乃是文壇泰鬥,影響力非同小可,自然是跟風無數,參與的人也越來越多,到後來變成了以王、謝兩家牽頭,天下名士集會的文學界最高交流會。參與者吟詩作賦,比較書畫,玄談、辯論義理等等,盡顯個人絕學和魅力,雖然沒有列出排行榜,卻也接近於這個性質,簡直就是文人版的“華山論劍”。

當代的儒學已經沒落,孔、孟不吃香,老、莊大行其道,所以來參加盛會的人中有不少玄門高手,展示武藝、服散、喝酒、彈唱幾曲也必不可少,這樣的集會簡直就是為竹林七俠量身打造的,他們哪裏有不參加的道理?自從三年前他們來參加過一次之後,這已經是他們每年的最重要的頭等大事了。

周全這才知道蘭亭詩會非同小可,而不僅僅是蘭亭集序中的一句話“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

“七位老哥要去,我也想去湊湊熱鬧,就是不知有沒資格參與。”

阮秋笑道:“你的才名已經震動大江南北,況且又與王、謝兩家關係非淺,必然叫你同去。”

“參與的人一定要考較詩文才藝麽?”

“不用,全憑各人興致參與。”

周全這才完全放下心來,他怕萬一臨場作不出詩來出了醜,又怕萬一不懂規矩與人起了衝突,得罪了一大批權貴,既然全憑自己興致,他完全可以隻當個看客。

向軼拿從行囊中抽出一把劍來,“這是那次在房山搶到的劍,當時怕官軍無力保管,我就帶在身上了,誰料後來朝廷竟然不追查此事,也無人索要這把寶劍,於是就一直帶著了。我們留著也無用,如今你劍術大成,就轉賜於你使用吧。”

周全有些意外,想不到今日又見到這把劍,七俠一向不喜歡客套,既然說送他就是送他了,連謝字都不必說,更不必推委,於是接了過來。

這把劍已經經過向軼後期處理了,劍柄經過打磨雕琢,配了上劍鞘。周全抽出數寸,劍身微帶烏光,但光滑如鏡耀人眼目,劍刃處也隱隱有黑光耀出。他將劍完全抽出,響起一聲翁翁劍鳴,如擊銅磬,悠揚悅耳之聲良久不絕。

周全脫口而出:“好劍!”

向軼問:“好在何處?”

“這劍上黑光隱隱,劍氣外泄,不但銳利,還含有很強的靈氣,一定不是凡鐵鑄成;再聽這劍嘯聲,音長悠遠,高低起伏,如同有靈性一般,鑄造得法、淬火恰到好處,這把劍已經可以算是道家練製的法器了。”

向軼喜道:“看來我果然送對人了。”另外六人也都點頭,寶劍當然要送給懂劍的人,會用劍的人。

周全微注入內力,黑色劍光大盛,劍芒吞吐,劍內似乎帶了很強的水性靈力。根據他的經驗,如果用這把劍來施展神符劍法,當需要水屬性內力畫符時,這把劍能使功力倍增,產生的異變威力大增。周全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把劍是吳猛在暗中指點鑄造的,否則一般人鑄不出這樣的好劍來。

周全心中一動,《上清精微造化綱要》靈寶篇中記載一種五行混元如意劍,需要將五種分別蘊含五行之力的材料合鑄一處,使一把劍內同時帶有五行殺氣,擅破各種罡氣和護體真氣。

能算得上靈寶的自然非同一般,五行混元如意劍當然也是很難煉成功的,因為金木水火土五行循環相生,又循環相克,根本無法溶合在一起,隻要稍有差錯,五種靈力互相抵消,最後隻剩一種五行屬性。就算運氣好,能保留三四種屬性下來,也不算成功,不算是五行混元如意劍。

隻有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都在,並且可以控製五行循環相生,最後轉化為五倍以上所需要的屬性發出劍外,才算是靈寶,才能稱為五行混元如意劍。比如要發出木屬性靈力,先要調用火屬性靈力,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最後發出的木屬性靈力,這時至少是劍中所含木屬性靈力的五倍以上。

這種劍對周全來說特別好用,可以隨意運用五行之力畫符,使所有的神符劍法異變部份威力數倍激增,象在手中拿了一個法術放大器,另外又能破人護罩,實在是他最理想的武器,所以他對這把劍的印象最深。

吳猛為什麽正好鑄五把劍,這一把又是蘊含水屬性的?也許是東晉國庫中正好有五種屬性的特殊材料,所以他鼓動太後開山鑄劍。但他的功力不夠,或是因為沒有地脈真火,無法煉成五行混元如意劍,於是就先把五種材料單獨煉成寶劍,等將來有機會了,再把這五把劍合一。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去煉另兩把劍時,突然有強敵來搶,被搶走了四把。

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被七俠帶走的這一把和魯狂生搶走的兩把,吳猛無處追查,也可能是不知道在誰手裏;桓溫手中的那一把,他就算有所懷疑,也不敢去強搶,於是隻好這樣不了了之,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那一次在海上見到他,可能就是去追查劍被盜的事,否則他不會輕易離開建康。

可憐的吳猛費盡心血,結果到手的隻有兩把劍,除妖時又失去一把,自己僅剩一把,難怪要心灰意冷把煉器秘笈轉送給周全了。

想通了這一層,周全自然是大喜,已起了搶奪另四把劍的想法,不過魯狂生、桓溫、太後都不是好說話的主,這事可不容易。

離詩會還有六天,七俠就在清江造船場住了下來,周全正好再向他們討教絕技。以前他水平低,有些地方聽不懂,或是無法體會,如今他功力已超過他們,見識也拓廣了許多,再向他們請教,就象一個大學生去讀中學課本,一聽便懂,一看便會,幾天功夫就把七人的絕技掏了個一幹二淨,琴棋書畫和武藝都大有長進。

七俠自己創的技藝,自己已經很難突破,但一轉到周全手上,去蕪存精,化朽為神,劍法、筆法、錘法等等都變成了非常曆害的武功。七俠在與他的交流中,武藝與內功也獲益不淺。

牛夢的五擒戲也還差點沒學到家,這時正好再學。七俠一向沒有門戶之見,誰肯虛心請教都會教,徵羽向阮秋和嵇鬆請教音樂,向山晚請教煉製丹藥的學問;衍江、白龍等人也在旁學了不少東西。

三月初二,王凝之和謝安來找周全,果然是邀請他明日去赴詩會,原來他們都以為周全知道蘭亭詩會的事,所以沒有提早與他說,直到現在才來約他。王羲之、王玄之、二凝之、王渙之、王肅之都有參加,王徵之和王獻之還沒成年沒機會去。謝安、謝萬、支道林、孫綽、許詢等等名士都會參與。

參加詩會的地方,正是會稽山支脈的蘭亭湖。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20:19
第十七章 有女如虎
山陰縣西南約三十裏有一座蘭渚山,屬於會稽山的支脈,蘭渚山半山之處有一個天然平湖,湖水平如境麵,碧如翠玉。湖中造有一亭,名曰“蘭亭”,站在亭中,但見茂林修竹影映,三麵崇山峻嶺圍繞,融湖光山色於一體,清幽之意直透心扉。

三月三日,天朗氣清,暖風薰人,太陽才上一杆子高,三三兩兩的行人便已來到。來的當然都是名重一時的人,沒有得到邀請的人,或者是自我感覺良好到了極點的人,一般不會自己跑來。由於當地名流即將在此舉行文壇盛會,普通的遊人也自動回避了。

湖岸有一條長亭,內有石桌石凳,並且有回廊通向湖中的蘭亭,家丁仆役們在長亭和湖心亭內輔上錦緞,擺上酒菜、果品、文房四寶之類,立即便成了休閑好所在。

眾人見麵,自然少不得打招呼,說上一些場麵客套話,然後有的三五對坐高談闊論,有的對著湖光山色搖頭晃腦,有得拿出樂器,輕彈淺唱,極盡寫意。周全知道今日王羲之會寫下空前絕後的《蘭亭集序》,心中分外激動,等待著這一刻到來,自唐朝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真跡了,能親眼看到他寫出來,這種機會絕無僅有啊!

不一時便已到了四五十個名人,都是名動一方的風流人物,當代文壇精英一大半都已在此。另有不少容貌過人、豔光四射的妙齡女子穿行左右,鶯聲燕語,香氣撲鼻。這些當然不是家眷,而是妓女,說來可悲,這種場合是沒有人會帶夫人同來的,來的都是歌妓之類,就連謝安也帶了歌妓同來。並且來的都是名動一方的豔技、名妓,庸脂俗粉可沒這個資格。

大老爺們娶夫人,那是一定要端莊凝重,貴氣逼人的淑女,這樣的夫人帶在身邊才倍有麵子。但非正式場合,那是一定不能帶夫人的,一個個都端莊嫻靜,舉止有度,大老爺們哪裏有靈感和激情作詩?此時自然是七竅靈瓏,能說會唱,能撒嬌能發嗲的青樓女子能應景,所以大老爺們都心照不宣,都不帶夫人參與。當然也有不帶妓女的,如周全、竹林七俠、支道林等人。

眾多名人雖然大部份都相識,但湖邊同來的家丁、歌妓、雜耍等人不少,加起來已有一百多人,便有許多不認識的,不過這些人沒得到呼叫是不能進湖心亭的,湖心亭裏隻有夠資格的人才能進去。道進本來還不夠次格參加,謝安看在他師兄的麵子上,也邀請了他,但他隻是默默坐在岸邊,少與人說話。

周全和謝安、王凝之、七俠等人坐在湖心亭內邊喝酒邊說著閑話,謝安突然“咦”了一聲,緊盯著湖岸的一個中年文士。周全循他眼光看去,隻見那人年約四十,額頭寬平如境,眼光深遠,臉白如玉,蓄著五寸許的整齊黑須,帶著儒雅飄逸之氣,更有一種智慧而自信的神態。他旁若無人地慢慢品著杯中的美酒,並沒有與任何人說話。

這人長得雖然還算出眾,但今天來的都是名人才子,比他長得更好看更帥氣的一抓一大把,實在犯不著大驚小怪,但謝安卻一直盯著那人。

周全覺得奇怪,輕聲問:“那個是什麽人?”

謝安微吸了一口氣,又摁了摁鼻子才說:“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的拂雲手就是他教的,二十年前我見到他時,他就是這個模樣了,想不到半分都沒改變。”

周全吃了一驚,二十年沒有任何改變,莫非是仙人?謝安的拂雲手極為厲害,可不是一般般的功夫,這人能教他拂雲手,武功自然更是高明。

周全問:“他教你武功,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謝安搖了搖頭,“那時我才十歲,在路上遇見了他,他特別地看了我幾眼,晚上出現在我房中,問我願不願學武藝。我說不想學,他又勸我學一些防身自保,將來遇到凶險時才能化險夷,舉重若輕。他留下一份秘笈給我,叫我按口訣練習,後來又出現幾次指點我,我學會之後,他就把秘笈帶走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你快去與他打個招呼啊。”

“不,他傳藝之時不肯告訴我姓名,也不許我以後再認他,想必他不願我去見他,不可冒昧了。他曾嚴令此事不許對外人講講,不能把拂雲手傳給別人,我與你無話不可說,至今才第一次對你說起。”

周全更是好奇,認真打量那人,那人突然看了過來,也不知是對他還是對謝安微微點了點頭,就轉向另一邊去了。難道這麽遠輕聲說話,他也能聽得到?

那人眼中沒有尖銳精光,身上也沒有內氣充盈的感覺,更感應不到什麽特殊的能量場,與普通文人沒有任何區別,實在令人難以相信他身有武功,但謝安的話自然也不會騙人,周全幾乎忍不住要走過去看一看。但這時詩會已經開始,王羲之簡言幾句,首先邀請嵇鬆、阮秋為眾人演奏一曲。

嵇鬆和阮秋也不客氣,端坐亭中,稍調弦聲,輕舒手臂,古琴和琵琶聲開始響起,岸上的人也靜了下來,傾耳細聽。

琵琶音輕快跳躍,古琴聲悠揚柔婉,如陽光三月天,兩個少年男女踏春出遊,在草叢中追戲,在小河邊潑水,歡快無限。。。。。。琵琶聲中逐漸加入了百鳥鳴叫聲,蟬鳴蜂飛聲,琴聲中似有輕柔呢喃聲,好象那對小情侶已經開始說悄悄話,有些綺旎,有些令人心跳,幾乎令每一個人都想起了自己的初戀。。。。。。兩人的演奏技巧高絕,學什麽象什麽,即興而彈,配合恰當,已經脫離了曲譜的刻板,升華到了隨心所欲的竟界。聽他們演奏,就象在聽一個故事,看一段風影錄像,令人賞心悅目。

周全在人群中尋找到那個神秘人,見他呆呆地舉著酒杯,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初戀往事。

樂聲與湖光山色溶合,終於消失在山水之中,聽眾許久才回味過來,掌聲與喝彩聲不斷。王羲之等人敬了竹林七俠一杯,接下來,由今年的新人,第一次參加蘭亭詩會的王渙之作詩一首,必須以眼前景色為題。

王渙之稍作思索,揮筆在紙上寫了起來,接著拿起來念道:“丹崖竦立,葩藻映林,綠水揚波,載浮載沉。”

果然把眼前的景色全寫出來了,眾人又是鼓掌叫好,誇個不停。接下謝安也吟上一首助興:“伊昔先子,有懷春遊。契茲言執,寄傲林丘。森森連嶺,茫茫原疇。逈霄垂霧,凝泉散流。”

旁邊有歌妓取了詩,念了一遍,忙著去編曲編舞,接下去或主動,或互相推讓,各名人才子紛紛出手,或吟詩、或繪畫、或顯示書法,間中雜著舞劍、歌舞、雜耍等節目,每個節目都令人大開眼界,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盛會。

一位長得極美的歌妓在湖邊的空地上邊舞動大袖,邊唱剛才謝安作的詩,另有歌女在旁演奏配樂,歌喉婉轉,寬袖如雲,柳腰如蛇,明媚春光之下另有一翻撩人春色。

便在這時,那歌妓突然僵了一下,音樂也突然停了,周全雖然遠在湖心亭內,卻也感覺到一股極寒極冷的氣息輔天蓋地而來,刹那間似乎寒冬來臨,將整個春天的氣息驅散,連陽光都變得陰冷。這種氣息周全很熟悉,就象魯狂生發出的玄陰真罡,但比魯狂生要強盛十倍,浩大十倍,這種冷意和壓力,簡直不是人可以抵抗的。

在場所有人幾乎都僵住了,或者說被嚇呆了,唯獨一個人站了起來,正是先前周全和謝安討論的神秘中年文士。他一站起,冷意立即消散,陽光變得溫暖,春天又回到了人間,剛才那一瞬間可能隻是所有人的幻覺。

但這並不是幻覺,湖麵上已經多了一人,就這麽靜靜地站在水中,沒有人看到她是怎麽出現的,象是她本來就站在這兒,已經站了很久,隻是別人沒有注意到。她就象是踏足在碧玉之上,裙擺微揚,半分水滴都沒沾上。

有幾人脫口驚呼:“淩波仙子!”

這人是個中年女子,頭梳靈蛇髻,五官精致,充滿古典美,白綢衣袖微蕩,飄行於水上,果然象是淩波仙子。不,應該說象廣寒仙子,因為她雖然美,身上卻帶著無邊冷意,特別是一雙眼睛更冷得象冰。

中年文士臉色有些古怪,似有些驚喜、有些期盼,又象有些緊張、有點無奈。“真的是你麽?你果然還在人世。”

水上女子人冷聲音更冷:“沒有殺你之前,我怎能死得安心!”

“你這又是何苦?”

“何簡,今日當著天下名士之麵,我與你公平一戰,叫世人知道誰才是天下第一高手!”

“阿冰,你這是何苦呢,我決不會再與你動手了。”

眾人又呆住了,這個中年人就是傳說中的玄門第一高手何簡,那麽那個女子,百分百就是虎行門門主曹菲冰了。這兩人雖然不知具體年歲,但至少在八十歲以上,誰想得到看起來都如此年輕。

曹菲冰臉一寒,眉宇間起了煞氣,美感全然不見。“阿冰是你可以叫的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出手,我就殺光在場的所有人!”

她這一發怒,腳下湖水迅速結冰,並向外擴大,眨眼就在湖麵以她為中心形成一塊數米直徑的冰塊。

眾人又是冒起一股子冷意,這女人也太毒了吧!看樣子何簡與她關係很微妙,不肯與她比武,她卻非要逼他出手。

何簡輕歎了一口氣,柔聲說:“阿冰,我們的事到一邊去說,不要影響諸人的雅興。”

“不必再惺惺作態裝模作樣了,當年你追殺我虎行門的人時,下手可沒有慈悲過!你惹是不敢跟我動手,從今後就不許再管我的事,否則立即出你的劍!”

何簡臉色有些慘淡:“阿冰,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何苦還要這麽任性?我不會再跟你動手了,你跟我走吧,不要再管這塵世間的事了。”

曹菲冰眉間煞氣更盛,腳下冰麵也更大了:“我的血海深仇豈能說罷就罷!你害怕了?你服軟了?你不敢跟我動手了?你不出手,我先殺光這些人,再去殺了小皇帝,我看你出手不出手!”

她的眼光象一把無形冰劍,往眾人掃視過去,凡與她對視的人都不由打了個冷戰,垂下眼光去。但也有三人例外,一個是周全,一個是謝安,還有一個是王羲之,並且都在站一處。

“好,我就先殺了這三個!”

曹菲冰輕飄飄如鬼魅般一閃就到了亭子前,一袖便向三人掃去,這一袖看似輕飄飄,三人卻覺得如同泰山壓來一般,連呼吸都無法順暢,若是被掃中,可能要全身骨頭盡碎。

周全無暇多想,精金破甲劍出鞘,疾如閃電向大袖刺去;謝安兩袖鼓蕩,以袖迎袖撞上去,袖中又各出手掌硬擋;王羲之從桌上抽過一支筆,向曹菲冰臉上點去。

曹菲冰微咦了一聲,她本來隻是想逼何簡出手,並沒有真想殺三人,想不到三人身手都不俗,竟然有與她對抗之勢,不由激起了殺意,又加重了兩成功力,並且還用上了玄陰真罡的功力。這一拂,足可把三人凍成冰塊然後震成碎片。

周全金精破甲劍劍芒疾射而出,加上劍身有兩米左右,最先刺到曹菲冰的大袖上。曹菲冰功力雖然比周全高得多,但這一拂是大麵積攻擊,功力分散;周全卻是以劍尖銳芒作一點攻擊,勁力集中,並且這把劍是用太乙精金煉成,精金之芒銳利之極,“哧”的一聲把她衣袖給刺破了一個洞。衣袖一破,勁力破散,謝安的兩袖兩掌正好到了,把她的袖子反卷回去,露出雪白一隻手來;王羲之一筆點去,筆尖一滴墨水如彈珠向她麵門射去,迫得她吹出一口氣才震開。

曹菲冰本來是想給何簡一個下馬威的,誰想撿到了三個紮手貨,被三個後生晚輩逼退,袖子被紮破,臉上險些沾了墨漬,這一怒非同小可,尖嘯一聲,一掌便向周全打去。

周全暗叫要糟,他絕對擋不住這母老虎的發威一掌,就是加上謝安和王羲之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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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仙音劍法
何簡也真是絕了,說不出手真的不出手,任由曹菲冰逞凶;曹菲冰見周一、王羲之和謝安三人敢正視她的目光,自然把怒氣發泄到三人身上。誰知三人各有絕學,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得多,鬧了個灰頭土臉,老羞成怒之下,全力一掌向周全打來。

這一掌剛出,亭子內的人就幾乎凍僵了,以周全的功力,絕無可能擋住這一掌,甚至加上謝安和王羲之都擋不住。但周全也不好逃開,他如果閃避,掌風則肯定傷到後麵的人,王凝之兄弟幾個必無幸免。

說時遲那時快,其實在曹菲冰掌力蓄而未發之際,周全已經開始迅速用劍氣畫五嶽鎮宅符,她一掌打出時,符文之盾已經產生並迎了上去,在她剛出手的最佳位置擋住了這一掌,“砰”的一聲震響,符文破散,曹菲冰無可匹敵的一掌也全部消散。

曹菲冰不由呆住了,所有懂武藝的人都呆了一下,這怎麽可能,周全輕描淡寫就化解了她一掌?

周全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了,他雖然知道這道符法產生的異變能擋住別人的攻擊,曾經擋過孫泰、吳猛、魯狂生的攻擊,卻沒想到連曹菲冰這樣的絕頂高手都可以完全擋住,並且絲毫沒影響到他自己。

其實這道氣痕符盾產生之後,就自成力場體係,不再受周全的影響,也不會影響到周全,並且可以阻擋憑何武器和內力的攻擊。唯一的缺點是這道符文有些複雜,在緊張要命的時刻未必能及時準確地畫出;形成的氣痕符盾存在時間卻極短,隻是從近到遠一閃而過,不到一秒的時間,要拿捏得剛剛好才能擋住敵人的攻擊,若是遲了半秒,早了半秒,那就半點效果都沒有了。而敵人多見到幾次之後,連續發招,或是出招虛實不定,周全就很難使用這一招了。不過這時確確實實起了奇效,破了曹菲冰一掌,亭子內的人都毫發無傷。

周全不能再站在亭子中挨打了,否則就算他不死,身邊這些朋友不知要死多少,他縱身從另一側躍出亭外,身在空中,劍尖疾畫靈水引符文,一道綠色閃電帶著雷火就向曹菲冰轟去:“虎行門的母老虎,也接我一招試試。”

曹菲冰回過神來,一袖拂去,看似輕描淡寫,象是在趕蚊子一般,轟然而來的雷電火焰卻如遇到銅牆鐵壁,往外飛散,全部落於水麵消失不見。

周全心裏發毛,這女人太可怕了,符法根本傷不到她,無法與她硬鬥,眼看她如鬼影似地撲來,忙抽出一張符催發,直直往湖中落去。

曹菲冰以為他腳踏水麵之後必定要躍起,居高而下當頭一掌打了過去,叫周全避無可避。誰曾想周全直接鑽入水中去了,她這一掌完全打空,遙擊在水麵上,刹時水浪四濺,濺開之後已變成冰塊,形成一處冰坑。

曹菲冰大怒,往水中連擊數掌,每一掌都擊出一個大冰坑來,蘭亭周邊的水麵凍結了大半,但顯然沒傷到周全。她真是氣炸了肺,自己蟄伏多年,苦練絕技,以為再次出山可以擊敗何簡,一血前仇,誰想對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連著三招無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出醜,這口惡氣如何能吞得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向蘭亭擊去,這一掌威猛剛烈,掌力散開,足可把整個亭子轟碎,亭子裏的人要死多少人就難說了。

何簡見她動了真怒,再也不能坐視了,飛身而至,雙袖如雲上卷,將她掌力托向空中。他用的也是拂雲手,但比謝安更要瀟灑自如,輕舒漫卷,不帶絲毫火氣。

曹菲冰尖聲道:“你終於出手了!我就知道你會言而無信,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不守信諾了,受死吧!”說著一掌快似一掌向何簡攻去。

何簡怕會傷到亭內的人,踏波而退,隻守不攻,兩人鶴起雀落,衣袖翻飛,快如疾光掠影,直如兩個仙人在水麵淩波對舞。亭內的和岸上的人何曾見過這等絕技,早己忘了害怕,忘了要逃走,屏氣息聲觀看。

曹菲冰或掌或指,忽拳忽袖,不停變換招式,時而靈動快捷,飄忽如鬼魅;時而沉穩凝重,如大刀闊斧。何簡基本沒有反擊,都是處於防守狀態,任她如何變招都攻不破兩個大袖。兩人招式看起來都很優美、輕柔,似乎沒有什麽殺傷力,但兩人所過之處,下方的湖水都變白成冰,由此才知曹菲冰的攻擊有多可怕。她哪裏是“非冰”,簡直就是塊玄冰!

周全已經跳到岸上,看到曹菲冰的招式,已經可以肯定魯狂生是她的弟子,兩人的身法太象了,有些招式也象,特別是這玄陰內力,絕對是一脈相傳。隻是不知她有沒有催發功力的藥物和血煞魔功之類的邪術。道進顯然也看出來了,緊跟在周全後麵,靠近了觀看。

難怪曹菲冰要用殺這些文人的辦法來逼何簡出手,因為不這樣做,她根本沒辦法叫他動手,甚至可能追不上他。曹菲冰連連攻擊無效,急怒如狂,身法更快更詭異,簡直如一團幻影圍著何簡亂轉,發起狂風暴雨似地攻擊,湖中水浪與冰屑衝天,湖邊竹木如遭風暴襲擊般起伏搖擺。

何簡終於有些守不住了,隻好偶然出掌或拳攻擊,兩人終於正式對打起來,但何簡明顯占了上風,八成守,二成攻。

這時他們離蘭亭已經很遠了,周全、謝安、王羲之、道進、竹林七俠等人都從岸邊跟過去看,不會武功的文人怕遭了池魚之殃,還是遠遠看著。

曹菲冰久戰無功,暮地尖嘯一聲,功力猛增幾倍,每一擊都震得何簡向後退,有些招架不住。這時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羽扇來,攻時劈砍刺削,什麽招式都能用上,守時如孔雀開屏,似牡丹盛放,守得密不透風,更是殺得何簡節節敗退。

何簡道:“阿冰,你的功力已入魔道,不可再執迷不悟了。”

“在你眼中我就是魔道,你就是正道,今日我就要以魔道殺了你這正道!”說著更加如瘋虎般狂攻,恨不得立即把何簡殺死。但何簡至此都沒下過殺手,隻是不停退走而己,他們已打到了樹林上方,參天古木遭了殃,摧枯拉朽般卷倒,碎裂一地。

周全厭惡魯狂生,恨烏及屋,對這個母老虎沒有半分好感;因了文風和謝安的關係,已把何簡當成了自己人,見他空手鬥不過曹菲冰,心中不忿,從背上抽出七俠送的那柄水靈劍,看準時機向何簡擲去:“前輩用劍對付她!”

何簡見劍已射到,隻好探手接過,手一震,寶劍發出一聲極好聽的劍鳴聲,同時劍身彈過一個弧度,正好將曹菲冰攻到的一扇震開,劍尖直削她手腕。曹菲冰忙收手,左手出指如電,虛點何簡咽喉;何簡手中劍又是一震,發出一聲短音,劍隨音走,又疾削她左手手指。

曹菲冰連攻數招,都被何簡輕易破去,他每次出劍必有劍鳴聲,長短不一,音調各異,竟然象是有人在彈某種“鋼琴”一般。他的劍法也很奇怪,每一招都象是“彈”出去的,又快又準,後發先至,攻敵必救。卻不知是他的劍在彈動攻擊的顫動中產生了劍鳴,還是故意弄出劍鳴,隨著劍鳴彈射攻擊。這種劍法顯然很有效,曹菲冰已顯得束手束腳。

曹菲冰臉色大變:“仙音劍!你已經練成了仙音劍法!”

“沒錯,心懷正氣的人聽到仙音隻會神清氣爽,有惡意的人聽到了會便氣息不暢,久之則頭暈目眩,氣血逆湧。你功法已走入魔道,再鬥下去必然受傷,聽我一言,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我與你同歸隱山林,不再理這塵世間的。。。。。。”

“好啊,你故意練這克製我的仙音劍法,還假惺惺說這些做什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兩人邊說邊打,淩空踏步,禦氣而行,直殺到半空之上;兩條人影倏忽往來,劍光如電,扇影重重,更有劍鳴如仙樂,宛若仙人臨凡對舞,隻看得眾人目眩神迷,以為身在天闕中。

下麵眾人聽著劍鳴聲,時而如龍吟虎嘯金戈鐵馬,時而如晨鍾暮鼓,聲聲直震心坎,除了令人震心動魂,聽沒有不舒服的感覺。身當局中的曹菲冰卻苦不堪言,隻覺氣血翻湧,內息越來越不順暢,每一聲劍鳴都令自己難受異常,血流與內力都隨著聲音奔湧,不可製止。

何簡這時似乎已沉醉入自己的劍法當中,劍鳴聲越來越飄乎不定,捉摸不透,劍招也跟著如神來之筆,揮灑寫意,縱意往來。

周全似乎看到他劍法當中有某種意境,與王羲之的書法神韻有些相似:那就是“自然”二字。放縱自己所有的縛束,由心而發,恣意而為,在這種境界的人手中,隨手揮灑已經變成無懈可擊的完美。這劍,完全是由心發出來的心劍,音也是劍,劍也是音,不攻而攻,不守而守,便如一人不受任何羈絆而遨遊天地之間。

周全覺得有心裏有些東西被觸動了,似乎感悟到了什麽,蒙蒙朧朧一時又摸不到,對他來說已受益非淺;王羲之似乎也有所悟,兩眼閃動著智慧的光芒;竹林七俠如醉如癡,不知想到了什麽,謝安卻沒什麽感覺,隻是專注地看著。

一個人,不管他學的是什麽,修的是什麽,到了極至之後,所悟的東西都是相似的,這叫殊途同歸,明了的是至理,是天道。

對於劍法武藝來了,何簡已經將近極至了,他此時展示出來的劍法,就包含了那種玄妙的天道至理在內;王羲之在書法上的造詣,並不輸於何簡在劍法上的感悟,所以他有最大的共鳴。竹林七俠本是與何簡同一類人,所以也能感悟到不少。周全還沒達到這個層次,但他已經先從王羲之的書法筆意中得到了些感悟,所以現在能夠領會到這種境界。謝安雖然是人中龍鳳,但無論武學、書法還是其它,都還沒領悟到這一層。

曹菲冰節節敗退,氣怒攻心,猛發一聲厲吼,噴出了一蓬血霧,血霧四散速度擴大,翻滾如霧凝而不散,將兩人都罩在裏麵,遠處的文人們已經無法看到兩人。

周全吃了一驚,“血煞魔功!”

天慘地暗,風雲變色,似乎整個山頭都陷入陰暗之中,如同世界末日來臨了一船。而何簡與曹菲冰附近更是紅霧翻騰,有若九幽血獄。血霧中有一團豔紅聚籠,形成一兩三歲嬰孩樓樣,五官俱全,眉眼閃動,懸於曹菲冰頭頂上。

何簡也驚呼了一聲:“血魔元嬰!”

血嬰兩眼紅光如電,有若實質直射向何簡。何簡身在血煞當中,劍法已微受遲滯,但血霧卻無法沾到他身上,隻是四周圍著他;這時血嬰的紅光射來,他也不敢硬接,急忙閃避,已失去了瀟灑輕鬆的神態,微有些狼狽。

“阿冰,你怎能練這惡毒的血魔元嬰,快快住手!”

曹菲冰不答,兩眼血紅僵直,頭頂上的血嬰卻兩眼如激光閃電往何簡射來。何簡開口說話分神,已來不及躲開,忙以拂雲手去擋,大袖與紅光一觸,立即破了兩個洞。以他的功力施展的拂雲手,竟然也擋不住紅光。

血嬰口一張,吐出一道紅光,如輪般旋轉,向何簡射去,何簡不敢擋接,隻是閃避。兩道紅光柱加上飛射的紅刃,他避得已經很艱難。

山頭上一人白衣如雪,飄然如仙,踏樹飛掠而來,赫然是文風。“師父,不要再讓著她了,快殺了她!”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20:21
第十九章 情孽糾纏
想不到文風突然出現了,卻不知她是早就在旁觀看,還是剛剛才趕到。

何簡就象沒聽到一般,依舊閃避逃躥,在血嬰攻擊之下連遇險著,兩隻大袖已破了好幾個洞。

外人弄不清他與曹菲冰的關係,看起來他一直在忍讓著她,但她卻對他恨極,並且蠻不講理,下手絕不容情。他現在如果心軟,就隻有死路一條。

道進自知功力太低,無法與曹菲冰相抗,見此情形,還是運功念誦《大悲咒》,以求壓抑她的邪法;周全掏出了七八張道符,有三官破邪符、鎮魂符、百解邪法符等等,不管效果如何,接二連三向空中轟去。也不知誰的功法起了點作用,血煞血霧突然淡薄縮小了幾分。

文風趁機騰空高躍,兩條長綾從袖內飛出,如靈蛇舒展,似瀑布橫掃,向曹菲冰攻去。血嬰眼中紅光向文風射來,先接觸到白綾,兩道白綾象是遇到了烈火,從尾端開始化為飛灰,迅速向文風延伸而去。文風根本不知道曹菲冰的血魔元嬰有多可怕,以她的修為簡直不堪一擊,眼看就要香消玉損。

何簡發出了一聲長嘯,聲震天地,手中長劍也發出了一聲宏亮高亢的劍鳴。這一刹那間,他如同天神降世般偉岸,發出了無可比擬的氣勢,血霧如遭到颶風般向外震散;這一劍,如同神龍橫空般矯健,似明月隕落般燦爛,奪宇宙自然之功,集天地造化之力,已不是人力可以阻擋。

自從曹菲冰出現後,他就躲躲閃閃,畏畏縮縮,哪裏有半點玄門第一高手的風采,直到這一劍發出,他才生出令人高山仰止的氣勢。

文風與他情如父女,是他的精神寄托,他不能不救!但他這一劍也沒有刺向曹菲冰的身體,而是血霧凝成的嬰孩,也就是曹菲冰用邪法修出來的元神。為了救文風,他隻能破去她的血魔元嬰。

這驚天動地的一劍後發而先至,曹菲冰無暇傷文風,血嬰兩道目光轉了過來,但這一劍勢不可擋,衝破血霧,衝破紅光刺向血嬰,這是必殺一劍!

曹菲冰臉上露出了驚慌絕望之色,原先那滿腔的恨意也消散了,修練魔功的人,如果功力被破,幾乎是九死一生,剩下的一生,也是生不如死。

就在劍要刺中血嬰的一刹那間,何簡看到了她臉上的表情,心中一軟,手中的劍微一偏,隻切去了血嬰的一隻手臂,連人帶劍從她身邊掠過。

曹菲冰厲吼一聲,一掌打在何簡的背上,這一掌集了她數十年的恨意和十二層的功力,便是銅鑄的人也要被打得粉碎;何簡被結結實實地打中,向前跌飛數十米,撒出一條血水,然後直直從空中掉了下去,寶劍也脫手飛出掉落在地。

“師父!”文風悲呼一聲,飛掠過去,接住了掉下來的何簡。形勢急轉直下,變化太快,周全等人都呆住了。

曹菲冰也呆了一呆,接著功力全收,飛降而下,落在文風前,“你,你怎樣了?”

何簡全身*,氣息全無,臉上身上都是血。文風一直在師父的庇護下長大,少經世事,師父就是她的撐天支柱,見師父如此,心中驚慌狂亂,帶著哭腔大叫:“他死了,你這壞女人,你把我師父打死了!他饒了你,你卻殺了他,你還是人麽?”

曹菲冰臉色數變,失魂落魄,“死了?我殺了他。。。。。。何郎,我殺了你了。。。。。。我真的殺了你了。”

周全與眾人飛躍過去,見她又悔又恨,痛不欲生的樣子,都有些糊塗了,她不是如願以嚐了嗎,為什麽反而傷心?這兩個人倒底是什麽樣的關係?

周全突然覺得文風的衣著打扮、神態舉止與曹菲冰都有點相似,再結合何簡與曹菲冰的對話,心中已經明了。這兩人以前必定是情侶,不知為何反目成仇,曾經打鬥過無數次,曹菲冰每次都不敵,而她又是極好勝的人,所以越來越走極端。其實何簡還是深愛著她,不知不覺把文風培養成與她相似的風格了。隻是曹菲冰剛強好勝,性走極端,文風卻是不懂人情事故,心如冰雪一塵不染,並不是一類的人。

曹菲冰逼了過來,文風倒退幾步,恨恨道:“你還想怎樣?”

謝安算是何簡的徒弟,周全與文風的關係也算不錯,見曹菲冰以怨報德,把何簡打得生死不知,不免同仇敵慨,明知不敵也衝了過來,分別護在文風兩側,王羲之和釋道進、竹林七俠等人也人都靠了過來,凝神戒備。

曹菲冰這時心神大亂,並沒有動手的意思,“我不相信他死了,快讓我看一下。”

文風眼淚滴在何簡臉上,他突然動了一下,接著咳出一口血來,“風兒別怕,我,我沒死。”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他被稱為玄門第一高手,甚至天下第一高手,已經成了一種象徵,成了今日在場名流文士的神和偶像,若是這麽輕易就被人打死了,實在太令人遺憾。周全還想問他仙門的事,更不願他就這樣死掉。

“阿冰,你,你終於打贏我了。。。。。。”

“不!”曹菲冰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她這時凶焰全無,象是失去了心愛物品的小女孩,既驚惶又痛苦,不知該如何是好。“你為什麽不躲開,為什麽不反手,難道你真的想死了麽?”

何簡淒涼一笑:“你不是一直想勝過我麽?現在終於勝了,能死在你手上也好。。。。。。咳,咳,我死後,望你莫要再亂殺無辜了。。。。。。”

“不,你不會死,我不讓你死,我一定能救活你!”曹菲冰瘋了似地突然衝了過來,疾如閃電地一指點中了文風,搶過何簡如飛而去,刹那間就到了數十米外。

周全等人本來凝神戒備,見何簡醒來,兩方仇怨有化解的跡象,已經放下心來,不曾想曹菲冰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一閃就搶走了人,不由大驚,急忙向她追去。可是她的速度快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一晃眼就到了湖麵之上,在湖麵一點便到了對岸,閃了幾閃便消失在密林中。

周全等人追到湖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看樣子她現在並沒有敵意,讓她帶去療傷也是好事。這時身後又傳來了文風的驚叫聲,眾人回過頭來,見到魯狂生已抱起了文風飛縱而去。也不知他是什麽時候到的,趁著文風被點了穴道搶了就跑。

周全又驚又怒,文風是一個涉世未深,毫無心機的少女,又長得貌比天仙,落在魯狂生手中後果可想而知!她在周全心目中有著很重的份量,雖然說不是上暗戀,仰慕和欣賞之心總是有的,況且她還救過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遭了毒手。他提氣疾奔,順手拔出何簡掉落的水靈劍,使了一張神行輕身符,緊追而去。

謝安今日才知道教自己武功的人是何簡,並且還有這麽一個師妹,自然也要幫忙,也跟著追去,王羲之、道進、竹林七俠也跟著追了上去。

魯狂生離眾人有數十米,起步得早,輕功又好,閃入古木參天的密林內,三轉兩轉就把眾人甩了下來,不見了蹤影。隻有周全追在最前麵,隱約可以看到他,聽到一些聲響,但追了一會兒,連他也追丟了,並且謝安等人也沒有跟上來。

東側突傳來文風的聲音:“你想幹什麽,快放開我!”

周全大喜,急往那邊跑去,果然看到魯狂生的人影,魯狂生忙點了文風啞穴,又向前飛奔。周全緊追著不放,兩人在林中一前一後快速飛躥。魯狂生的輕功比周全略勝一籌,但他多抱了一個人,速度有所影響;周全空手,又用了神行輕身符,已經不比他慢,漸漸追近了,但樹林內地形複雜,林木蔥鬱,古藤纏繞,想要追上魯狂生也不容易。

追了一會兒,已經翻過了一道山嶺,出了密林,來到一處樹木較少,地勢也較平緩的山坡上。魯狂生見隻有周全追來,膽氣大增,突然折過身來,折扇“哧哧”幾聲點向周全胸前幾處大穴。“臭小子,你一直追著我做什麽,想找死麽?”

“放下文風姑娘!”

“嘿嘿嘿,就憑你也想英雄救美?一劍之仇還沒找你報,你倒送上門來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的左手掌曾被周全整個劈成兩半,如今雖然愈合了,卻已傷了經脈骨格,兩個手指不靈活,並且手掌上留下了難看的疤痕,對他來說算直是奇恥大辱,血海深仇。

周全精金破甲劍精光激射,一聲輕響,把魯狂生的折扇削去了一截,劍芒直刺他心髒;魯狂生大吃一驚,甩手把文風輕拋出去,左掌拍劍身,右手折扇張開切向周全手臂。周全最幾個月修習房中術,內力不知不覺精進,已不在魯狂生之下,仗著寶劍鋒利,已經可以直接破他的折扇,劍微收,避開他的掌力,向折扇迎去。

魯狂生果然不敢與他硬碰,又驚又怒,連退幾步,折扇一丟,抽出腰間一把長劍來,劍光流轉四射,色作微黃,非是一般凡品。想不到他今日也帶了寶劍,也許就是在房山搶到的其中一柄。

兩劍相交,想起一聲清越劍擊之聲,嗡嗡之聲不絕於耳,兩人都退後了幾步。

魯狂生怒道:“臭小子,你從哪裏偷了一把寶劍來。”

“你的劍才是偷來的!放了文姑娘,今天我饒你一命,否則這兒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魯狂生怒極反笑,“我倒要看看是誰的埋骨之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來投,今天再也沒人能來幫你了。”

“我不用別人幫助照樣能殺你!”周全收凝神調息,壓下急燥,今天在這荒山中,沒有人會來幫他,一切得靠自己,這是他的又一次挑戰,並且他必須勝!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20:22
第二十章 死纏濫打
魯狂生沒想到周全進步這麽快,不到兩年之前,孫泰委托他忙幫抓周全時,周全還完全沒有武功;三個月前再遇周全時,他卻重傷在周全之下,雖然那是一次意外,並且有其他人幫忙,但他對周全已經不敢小看;然而僅僅三個月,他的劍傷和施放魔功的損傷剛恢複過來了,周全的功力和劍法又有了實質的飛躍,已經可以與他平起平坐了!

周全的神速進步讓他起了驚懼之心,今日不除掉周全,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兩人都不敢大意,凝神對視,以氣機感應對方的弱點,一旦得勢,連綿不絕的殺招將接蹤而至。

周全突然退了一步,收劍疾畫一道符文;魯狂生也搞不懂他哪些劍招會產生異變,連忙移形換位躍離原位。其實周全畫的是神行輕身符的符文,隻是給自己施加金剛神力,外人看不到任何效果。

魯狂生見他畫的符文並沒有出現什麽異狀,不由疑神疑鬼,但卻不能再任由他畫符了,寶劍震顫,五六道劍芒疾刺而來。周全劍走曲線,形似符文,與他連撞六次,以硬碰硬全給擋了回去。兩把都是法器級的寶劍,並非凡鐵鑄成,也算半斤八兩,都無損傷。

周全的功力比魯狂生可能還微有不如,但施加金剛神力之後,出劍額外帶了數百斤的力量,攻擊力反而比魯狂生更高,連著硬碰六次,竟震得他的手臂微微發麻,向後退了一步。

周全趁勢連攻三招,劍芒激射,劍重如山,招式神鬼難測,魯狂連連擋連退,直退出七八步外,兩人所過之處一切叢草雜木都化為碎片。趁著魯狂生敗退,周全立即又開始畫符,畫的是能令對手遲緩的攝魂符。以他現在的劍法加持了金剛神力,再給自己加速一下,隻要魯狂生中狀態,此消彼長,殺魯狂生已經成為可能。

魯狂生已經吃過這一招的虧,一見周全對空畫符,立即便躍離了原位,攝魂符產生的青光並沒有罩中他。他怒喝一聲,劍勢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攻來,他的輕功極好,人隨劍走,飄乎不定,四麵八方都是劍影,逼得周全連連防守,騰不出手來畫符或放道符。

周全神符劍法已經精熟,前幾日與竹林七俠交流,受益不淺,今日見到何簡使用仙音劍法,心中又有感悟。這時能單憑劍法就與魯狂生鬥個旗鼓相當,精神大震,覺得劍在手中得心應手,越打越是順暢,竟有越鬥越強之勢。

轉眼就鬥了數十招,魯狂生已經換了三種劍法,卻是對周全無可奈何;周全打得興起,隨意而攻,並不在乎是神符劍法、鬆風劍法還是碧落千篁劍法,隻覺信手使來都是妙招,隨心而用都能恰到好處。就象寫字一樣,狀態好時,越寫越順手,筆在手中越聽話,總能夠超常發揮。真正發揮好時,不必想要寫什麽體,發什麽招,憑著感覺走就行,這才是真正的自己的書法,自己的劍法。當然,沒有過硬的基礎,沒有那種玄之又玄的感悟,是不能跟著感覺走的,周全的感悟,正是剛才看到何簡那驚天一劍而觸動。

魯狂生會的武藝雖多,最擅長的卻是扇法,不想一照麵扇子就被切去了一截,周全中手的寶劍銳利無比,迫得他隻能以寶劍來鬥。這時他越打越心寒,怎麽也沒想到周全劍法進步如此神速,與三個月前在紫金山時已有雲泥之別,那時周全雖有眼花繚亂的奇招,用得卻不是怎麽到位,看在他眼中全是破綻;現在周全的招式有所簡化,已經渾然天成,很難找到破綻了。

魯狂生今天好不容易才撿了個便宜,把垂涎已久的美女搶到手,急著想找個地方風流快活,本來就無心戀戰。他以為周全還象以前一樣好捏,所以想三兩下解決,報那一劍之仇,誰知久攻不下,反而越打越吃力,已經產生了頹敗之意:不如先跑,日後再來找這小子麻煩。他一生出逃走之心,氣機變弱,手上無力,周全立即趁勢而攻,一劍接一劍殺過去,殺得他左支右突,狼狽不堪。

魯狂生終於火了,尋機掏出了激發功力的秘藥吞下,眨眼功力大進,身影飄忽,劍氣縱橫,反殺得周全連連後退,優劣之勢立即倒轉過來。

周全見難以力敵,趁著硬擋一記之力飄身後退,往密林方向就跑。魯狂生大怒,後麵緊追而來,出劍如電直刺周全後背,周全突然急轉,躲向樹後。等到魯狂生再追來,他又往另一棵樹後跑,這兒多的是山石樹木,逃跑容易追人難,魯狂生催發功力後雖然比周全高了一截,一時也追不上他、傷不到他。一路追來,轟得樹倒石散,聲勢驚人,卻連周全一根汗毛都沒傷到。

魯狂生追了一會兒,突然醒悟過來,他激發功力隻有一刻鍾的時間,周全這是故意消磨他的時間,時限一過,他就隻有待宰的份。至於他的血煞魔功,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都是不能輕易使用的。他突然停了下來:“臭小子,今天本少爺心情好,放你一條生路,隔天再來陪你玩。”

“無賴的狂徒,你不是要報仇麽,怎麽跑了,打不過我了啊?”

魯狂生充耳不聞,轉身向文風所在的地方奔去,抄起文風就跑。

周全給自己加了催發速度的劍法和神行輕身符,尾隨著追去,邊追邊罵:“小淫賊,你一隻手殘廢了,哪裏還有女人願意讓你碰啊,怕是再也沒人看得上你了。。。。。。虎行門的高徒,原來這麽菜,連我這個沒拜過師的人都打不過,有本事你就與我鬥一鬥。。。。。。”

魯狂生幾乎氣炸了肺,猛地停下來,出劍向周全疾攻,周全接了兩劍,轉身又跑,魯狂生挾了一個人,更是追不上他,追了一會發覺上當,又停下來往茂密的樹林內鑽去。

周全知道他以藥物激發的魔功時間並不長,要救文風,唯有這樣糾纏著耗他的時間,尋找機會。就算是有點無賴,有點卑鄙也顧不上了,反正魯狂生也不是正人君子,用什麽方法對付他都不算過份。現在他擔心的是,萬一魯狂生使出血煞魔功,他可能不是對手,另外也怕他以文風為要挾,所以他現在不敢提放開文風的事。

“魯狂生,你名叫狂生,卻半點都狂不起來,每次見到你都是吃癟和逃命,不如你改名叫魯逃生吧。。。。。。你師父是女的,難怪教你的隻是對付女人的本事,見到男人就要逃生了。。。。。。”

周全在後麵緊追不舍,邊追邊譏諷嘲笑,時不時還打出幾道符來,雖然沒傷到魯狂生,卻已把他氣得夠嗆了。想不到周全會變得這麽難纏,打又打不到,甩又甩不下,真是讓他恨得牙都咬碎了。

魯狂生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過來:都是為了手裏這個女子,如果不是為了文風,他可以甩下周全,周全也不會這樣纏著他,他決對不會落到這左右為難的地步。想當初文風為了救周全而放棄了追他,在紫金山又一起攻擊他,可見這兩人關係非比尋常。

他心裏又妒又恨,但也想出了擺脫困局的辦法。他突然停下來,以劍架在文風的脖子上:“臭小子,你要是敢再追一步,我立即就把她的頭切下來。”

周全果然停下了腳步,微愣一下便笑嘻嘻說:“我與她隻是見麵之交,你卻是別有用心,你舍得把她殺了麽?你居然拿她來威脅我,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呸,你們兩個眉來眼去,深情款款,以為本少爺不知道麽,她若不是看上你,房山為什麽出手救你,紫金山為什麽叫你幫忙?你要不是對她有意,犯得著這樣不顧自身死活追著我麽?嘿嘿,本少爺美女不知睡過多少,也不在乎少這一個,你有膽就前進一步試試,看我會不會殺了她!”

周全倒是真的不敢邁步,文風這時臉向著他,一雙秋水明眸愣愣看著他,臉上一片紅暈,不知是急的還是羞的。看到這雙眼睛,周更不敢亂動了,誰知魯狂生會不會真的傷了她?這個狂蜂浪蝶見了美女都想沾一下,隻是玩玩而已,或許真的不怎麽在意文風,要是把他逼急了,真的有可能殺了她。可是文風被他這樣捉去,後果不堪設想。。。。。。

魯狂生見他不敢動,接著又發覺了兩人眼神有異,陰陰地笑了起來:“果然是郎有情妾有意,臭小子,不如你橫劍自刎以表心跡,想必她會為你悲痛欲絕。呃,先不用自刎,你先把你的左手切成兩半,要不我就先割破她的臉,再砍下她的手。”

文風眼中現出焦急之色,但她先被曹菲冰點了穴道,全身無力不能動,後又被魯狂生點了啞穴,一句話都說不出,空自著急也沒用。

周全自然不能傷自己的身體,但一時也無法可施,他沒辦法象救邱靈柔一樣使用傀儡替身術把她置換了,因為他不能與她取得那種心心相印,絕對信任的感應,這種東西非常玄妙,差那麽一點點,法術就實現不了。另外魯狂生也非孫恩可比,他現在把文風扼得緊緊的,就算取得心靈感應也不一定能救得出來。

魯狂生激發功力到這時已經有十分鍾左右,過不了幾分鍾就要開始虛弱了,他已經沒時間耗在這裏。“快動手,否則我就開始辣手摧花了,我數三聲,一,二。。。。。。”

周全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是豈有此理,我跟她既不是夫妻,又不是兄妹,憑著什麽要替她去死,你愛殺就殺,愛傷就傷,關我屁事,我走了!”說完他果真還劍入鞘,轉身就走,大踏步而去,再也沒有回過頭。

魯狂生愣住了,想不到周全會來這一招,這倒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不過他確實聽到周全毫不憂豫地走遠了。這時他虛弱時間快到了,心急火燎,也不容多想,夾起文風向相反方向疾奔而去,跑了一會回身傾聽,半點周全的聲息都沒有,真的是走遠了,再也沒追上他的可能了。他不禁又得意起來,“美人啊美人,費盡周折你終究還是我的,我們才是真的天造地設一對啊,哈哈哈。。。。。。

魯狂生又狂奔了一程,確定身後沒人,並且沒留下什麽痕跡可尋,這才找一個藤蘿遮蓋的隱秘山洞,一頭鑽了進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20:23
第二十一章 靈犀一線
魯狂鑽進山洞不到三分鍾,周全便輕手輕腳出現在山洞外。

他當然不會真的丟下文風不管,如果他真的不在乎文風,就不是轉身走了,而是直接攻擊魯狂生。這隻是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既可以保全自己,又可以讓文風暫不受傷害的唯一辦法。

周全賭的是魯狂生也很在乎文風,象這樣貌如天仙又單純如冰雪的女子,世上絕難找到第二個,在沒有得手之前,他應該舍不得真的殺了。在報一劍之仇與享用美女兩個選項之間,魯狂生應該會選擇美女,因為以後找周全報仇的機會還多,把文風殺了就再沒機會了,所以他見周全肯自動離開,必定不會再傷害文風。

另外魯狂生的虛弱時間快到了,急著要躲起來,無暇細想周全丟下文風是不是合理。畢竟自己的身體和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以魯狂生的人生觀來說,丟下文風逃跑才是正常的選擇。

但魯狂生還是低估周全了,周全在剛才在追他時,用符亂炸,雖然沒傷到他,但卻有一道符已經作用到他身上了。

這道符名為“千裏相思符”,原本的作用是暗中對自己心愛的人使用之後,雖遠離千裏也能夠心有靈犀,互相牽掛,永不相忘。從陰寧九身上得到的《符咒妙法秘錄》上是這樣寫的,但後麵又有他的備注:這道符時靈時不靈,但二十四小時之內一定有效,在有效時間內施符者與受符者之間會產生心靈聯係,在幾百裏內都可以感應到對方的方向和大約位置,並且對同性和異性都有效。

不知是這道符的特殊效果才被命名為千裏相思符,反正在陰寧九等人手中已經變成追蹤別人用的符法了。陰寧九曾暗中在牛夢身上使用,追蹤到了逃跑的周全,後來周全得到了《符咒妙法秘錄》才學到這道符,隻是他並沒想勾引哪個女子,也沒想追蹤誰,所以至今都沒用過。

剛才魯狂生激發魔功後,周全打不過他,靈機一動:打不過你就跟你磨時間,等到你虛弱時再來收撿你!所以他就多了個心眼,在用攻擊符法轟炸魯狂生時,已經暗中使用了此符。就算魯狂生沒有拿文風來逼他,他最後幾分鍾也會放魯狂生逃走的,等到他虛弱了再去修整他,隻是要先拖一拖時間,讓他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搞其它花樣。

周全估計時間已差不多到了,也鑽入藤蘿遮蔽的洞口。這是一個巨石之間的裂縫,寬僅容人行走,裏麵光線幽暗,陰冷而潮濕,石壁上盡是滴水的綠苔。他們本來是在蘭渚山,但這一番你追我趕,已跑到了會稽山的主脈,這個山洞便在香爐峰的半山之處。此時正值雨水多的季節,此洞地處峰穀之處,所以極為潮濕。

周全可以感應到魯狂生和文風都在裏麵不會遠,更加小心沿著裂縫前進。轉得幾轉,走了約有十來米,裂縫消失,變成一個比較規則的山洞。裏麵幹燥了許多,但也更加幽暗,他極盡目力也隻能看到五六米外。

再轉過一處橫臥巨石,前麵豁然開朗,足有一個客廳大小,另一邊似乎也有個黑沉沉的洞口通向深處。魯狂生盤腳坐一處平石上,雙手結印朝天,雙眼微閉;他的劍已經解下,放在身邊不遠,文風則躺在更遠一點的地方一動不動。

他果然陷入極度的疲憊和虛弱中,連周全摸進來都查覺不到。周全也不知他虛弱都什麽程度,是完全不能動了,還是功力打了折扣?可惜今天是來去參加詩會,沒有帶三簧神弩來,否則現在必定能把魯狂生射上幾個對穿。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周全立即拔劍,一招天外飛仙式,精金破甲劍精光吞吐,直射魯狂生心髒處。這一劍雖然不能與何簡那一劍相比,卻也是威力驚人,無堅不摧。

魯狂生猛地睜眼,嚇得肝膽俱裂,想不到周全能這麽快就找上門來。這時他全身泛力,功力不到平時三成,這一劍氣勢如虹,劍芒已經及體,哪裏還能避得過?他盡全力一閃,奮力一掌向周全擊去。

寶劍毫無阻擋地刺透了他的左肩處,估計連肩鎖骨都斷了,劍氣震得他左半邊衣裳盡裂,飄飛如蝶。周全左手也出一掌,與他手掌擊在一處,“砰”的一聲將他打飛出去,寶劍脫體而出,傷口處血如泉湧,灑飛一地。

魯狂生淒厲慘嚎,他在虛弱之時,中劍之後與周全硬碰一掌,更是傷上加傷,背撞在洞壁上,又是震得幾乎全身骨頭都散了。他做夢都沒想到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但身處絕地,也激發了他拚命之心,借著狂湧而出的鮮血,催發了血煞魔功。

血煞魔功雖然厲害,但如果沒有極品的仙丹補養,使用一次之後要好幾個月才能完全複,據說施展此功還會消耗生命精元,導致折損陽壽,所以不到無路可走都不能輕易使用,現在他是不得不用了。

刹那間,山洞內陰風凜冽,血霧迷漫,一股無形壓力散了開來。周全吃了一驚,想不到魯狂生傷得這麽重,使出血煞魔功來還這麽可怕。他忙掏出幾種道符來,催運功力接二連三點燃,點到三官破邪符時,血煞之氣弱了幾分。但這時魯狂生已如瘋魔般撲到,一爪直抓周全麵門,快如魅影幽魂。

周全忙以劍去削,魯狂生卻已收手,一腳突地踹來,周全忙以左手去擋,被他踢得撞在石壁上,震得洞頂碎石散落,塵土四散。煙塵血霧中,魯狂生又瘋狂地撲來,似索魂惡鬼般纏著不放。

使用血煞魔功之後,他的速度、功力都大幅提高,比沒受傷之前還要厲害得多。再加上血煞這種“能量場”的影響,就象是西方的領域魔法,在這個“域”的影響範圍內,他如魚得水,興奮而狂暴,敵方卻是如虎落平陽,處處受壓抑,此消彼長之下,周全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周全連遇數下險著,又萌生了故技重演的想法。他這一次最主要的目的是救文風,而不是殺魯狂生,不如先救了人逃到別處,等魯狂生的魔功消散了再來殺他,或者解了文風的穴道,兩人一起對付他。心中打定主意,他便突然向文風所在的地方撲去,左手撈起她,將她夾在脅下。魯狂生的寶劍也放在旁邊,觸手可及,周全最清楚這把劍的珍貴,早已眼紅,哪裏還有不順手牽羊的?

魯狂生見他去搶文風,並沒有與他爭搶,而是一閃到了洞口方向,攔住了去路。“哼,竟然想搶了小美人逃走,今日叫你們生不能同床,死而同穴!”說話間又拳掌齊出,勁風激蕩,力重如山,迫得周全向後退去。

周全不由暗暗叫苦,他本來就鬥不過魯狂生的血煞魔功,現在多帶了一個人,出路又被堵住,更是沒希望了,可是把搶到手的文風丟了,又有點於心不忍。他記得剛才看到後方黑沉沉的,應該是一個通向山腹深處的洞,這時無暇多想,不管三七十一往向洞內逃去。魯狂生身受重傷,血煞魔功一定堅持不了多久,避得一時是一時,等一下就可以反過來收拾他了。

魯狂生一掌拍空,怒喝一聲緊追了上來。周全向前躍出五六米,險些撞在山石上,裏麵已經突然變榨,僅有一處裂縫可容人通過,也不知裏麵是不是死路,但事到如今,隻有碰運氣了。他將文風上半身扶住立起來,抱著她靠緊自己,一前一後便向裂縫內擠去。魯狂生緊追而至,又是一掌打來,但周全和文風卻在這時轉過彎不見了。

裏麵還是狹榨,但相對寬了一點點,可以容兩人同時站立,但不幸的是這是一個死洞,裏麵幾塊巨石壓疊在一處,已經無路可走了。

魯狂生跟著擠了進來,不料眼前劍芒激閃,金精破甲劍刺了出來,迫得他不得不後退。這個地方是一處約有兩米長、一尺多寬的巨石裂縫,人雖然可以通過,卡在裏那兒卻無法動手過招。周全先到了裏麵,站在轉彎之後,憑著手中利劍捅出來,等於是手臂長了一大截,得到了整個通道的控製權。魯狂生手上已經沒有劍,就是有劍也無法攻進去。

魯狂生暴跳如雷,以隔空掌力往裏麵轟了幾下,但通道有兩米來長,又有一個小轉彎,雖轟得碎石亂飛,卻傷不到周全和文風。他也知道裏麵是死路,卻衝不進去,不由氣得破口大罵。

周全這才鬆了一口氣,隻要再耗一會兒,魯狂生必定要逃走,這時他才發覺觸手一團柔軟,似乎按到不該按的地方了。古代女子穿的內衣不象現代的專利產品,有杯罩、有鋼環,外麵碰上去象鎧甲,隻是用寬布條圍上幾圈而已。加上文風穿的外衣又少又薄,這時手掌和小臂按到的地方柔軟無限又充滿彈性,不是少女的胸部是哪兒?

周全忙把手鬆了,不料一鬆手,文風便癱軟下去,也不知花辯一樣的臉有沒有給岩石擦破了,慌得他又把她抱住,扶她靠著自己,左手摟住她的細腰,右手持劍朝外,防止魯狂生衝進來。

魯狂生罵了幾句,突然沒了聲息,血煞邪氣也大大減弱,可能是逃走了。但周全怕他玩的是貓捉老鼠的勾當,說不定躲在外頭等他出去,當頭致命一擊,他才不上這個當!現在耗不起的是魯狂生,時間拖得越久對周全越有利。

這一靜下來,周全才發學文風與自己緊緊靠在一起,癱軟在他身上,頭靠著他的肩,臉就在離他不過半尺的地方,微微氣息噴在他脖子上,暖香隱隱,吐氣如蘭,當真是香豔綺旎之極。山洞內靜到了極點,彼此的心跳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明顯比正常快了許多。

其實剛才為了擠進來,周全與她貼身抱緊,已經是全身親密接觸了,隻是他急著逃命,沒有注意到而已。文風武藝超絕,施展出輕功時更是如仙女天降一般,誰能想到會被曹菲冰點了穴道,落到如此舉步艱難的地步。

周全心裏有些恍惚,有些想就這樣抱著不放開,真正想不到他心目中遙不可及的仙子,竟然與他緊擁在一起。文風猶如不食人間煙火仙子,無論誰與她都有著不可逾越的距離,更不會令人想到*之事,若不是這樣的特殊情況,絕對不可能與他這樣親密接觸,而在這不可能的事偏就降臨。

也許是超近距離的接觸,也許是千裏相思符的特殊效果,聽著她狂亂的心跳聲,周全突然感應到了文風的心情,覺得她心裏很急很亂,但似乎也有喜悅和感激之意。這種感應很微妙,他在與邱靈柔作最親蜜接觸時,就有這種感應,能夠知道邱靈柔的心意。但現在怎麽可能,他與她甚至談不上感情,如何能夠這樣心靈互通。。。。。。

其實這是千裏相思符的效果,這道符確實有助於情侶之間心靈互通,但感情這種東西太多變數,也許今天愛得死去活來,明天就心灰意冷移情別戀;也許一方死心塌地相愛,另一方隻是逢場作戲,表麵熱情,真正兩心如一,願貧富與共生死相隨的人少之又少。心若是變了,符又能有什麽用?所以這道符失敗的概率,比最高級最難的符還高,象洪濤、陰寧九這樣的魯男子就更不明白這道符的神妙了,結果變成了追蹤人的專用符法。

千裏相思符使用在沒有情意的人身上,隻有微弱的效果,最多也就二十四小時,使用在有些情意的異性身上,能夠更容易心靈溝通,效果當然也不止二十四小時,周全對著魯狂生使用之時,已經影響到了文風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20:24
第二十二章 絕處逢生
周全長得本來就不賴,修習逍遙訣功內精進之後,更是俊雅飄逸,氣質過人,與謝安、支道林等人站在一起不遜了半分。

文風與周全幾次接觸,見他飛一樣快地成長,轉眼從全無武藝的人成為與她相當的高手,才名遠播,名士風采,少年男女,要說完全沒有感覺也是不可能的。今日見他數次舍命相救,機詐百出,心中實是感激,魯狂生又瘋言瘋語,等於是代替周全表明心跡,她心中便也產生了些異樣感覺。

兩人所練內功相近,精神上本就容易勾通,這番肢體親密接觸,“心心相連”,在相思符的作用下,她也感應到了周全的心意。周全想抱著她不放,那種幸福感湧起時,她便查覺到了,怎能不心亂如麻!她練的功法乃是自然之心,心如流水,意似春風,不急不燥,一切自然,所以才能出塵脫俗,氣質如仙。今日仙女被打成凡人,什麽心*法都亂了。。。。。。

心靈的感應,隻是知道對方的喜怒和情緒,知道對方的心態,並不是知道對方心裏具體想什麽。但心靈的溝通隻要一瞬間,就可以勝過千言萬語的訴說,隻在這一瞬間,兩人之間似乎就相互了解了很多。

周全雖然有些不舍,想要多擁著一會兒,卻也知道這樣不妥。“文風姑娘,我來幫你解穴,你哪個穴道被點了?”

周全話說出口,自己不禁覺得好笑,文風被魯狂生點了啞穴,哪裏還能回答他?先解了她啞穴再說。他往她體內注內力,發覺她氣血阻滯,與正常人被點了穴位完全不同,更不知該如何衝穴。

點穴之法各門各派不盡相同,更有的是獨門秘法,外人難以解開。對於一般點穴手法來說,可以戳擊相應部位,使受阻的血氣活動從而達到解穴的目的;另有一種難度稍高的方法,那就是以內力注入被點穴的人身體,以內力衝開受阻之處。

內力衝穴之法,如果是解穴的人功力比點穴的人高明,知道對方的手法,強行衝開就行了;若是解穴的人功力不如點穴的人,或是不懂獨門的手法,那是衝不開的。

周全不知如何解法,隻能以手動解穴了,洞內狹小,兩個人擠在裏麵想轉身都難,他又要防著魯狂生突然攻擊,右手不敢放下劍來,隻能以身體將她微頂在石壁上,鬆了左手去給她解穴。他與她緊貼而立,看不到穴位所在,隻好用手去摸索。“文姑娘,我幫你解穴,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莫要見怪。”

他摸捏了半天才找準穴位,用指戳了一下卻沒動靜,再戳一下,文風還是沒說話,他不由驚咦了一聲:“奇怪,怎麽解不了?”

“已經解了,你,你。。。。。。”原來周全第一下就解開了,文風羞愧難當,不知該說什麽,所以幹脆不開口了。”

“母老虎點了你什麽穴,我來幫你衝開。”

“她用的是截血攔脈法,巳時七刻,點的是足太陰脾經用的食竇穴。。。。。。但用的是她的獨門手法,我自己衝不開。”

“那我要怎麽解?”

文風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還沒說出話來,外麵響起輕微腳步聲,魯狂生的聲音響起:“哼哼,讓你們躲在裏麵卿卿我我,我叫你們死也成雙,做一對熏烤鴛鴦!”

兩人大驚,原來魯狂生真的沒有離開,而是去洞外搬了樹枝幹草來了。他空有一身奇法邪空在這特殊的地下卻無計可施,隻好用最原始最簡單的辦法——用煙把兩人熏出去!文風內功受製,是經不起熏的。周全大驚,取出靈火符、迅雷符之類攻擊符法往外轟,但外麵空間大,哪能轟得到他?魯狂生卻已在洞內生起火來,將生樹葉架上幹草上,轉眼就騰起了濃煙,再以掌力催逼,青煙便如滔滔流水般灌了進去。

周全向外打了幾掌,功力不如他,青煙還是冒了進來,他忙閉住呼吸,拿出烈風符往外轟,果然把煙給吹了出去,但魯狂生又往裏麵逼,七八張烈風符使用完後,已經沒辦法擋住煙往裏麵灌了。

文風功力無法運轉,難以長時間閉氣,已被嗆得咳起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解開文風的穴道,魯狂生隻是強弩之末,憑二人之力應該可以打得過他。

“文姑娘,快說該怎麽幫你解穴,要不我們就要被熏死了,咳咳。。。。。。”

“我也不知怎麽解。。。。。。試一下左腿商丘穴,小腹下方府舍穴,咳咳,左,左胸下方食竇穴,咳。。。。。。”

難怪她不願說出來,除了商丘穴在腳背外,另兩個穴都處於敏感地帶。府舍穴在大腿與小腹交接,恥骨最突出的地方,離三角地帶隻有數寸距離,食竇穴在胸部高聳山峰的山腳下,都是不方便讓別人碰到的地方。

周全對點穴、解穴本就不太內行,更不懂這種依據時辰和血液關係下手的截血攔脈法,功力也遠不如曹菲冰,所以不可能用內力強行衝穴。在這煙熏得呼吸都困難的地方,也不可能凝神去慢慢試,所以隻能以手打擊穴位碰碰運氣了。

文風說的三個穴位他雖然知道位置,但在這擁擠黑暗的石縫內,煙熏火燎十萬火急時刻,哪裏能準確找到三個穴位?在人家的敏感部位亂摸可不行,有點趁火打劫的味道,所以他也不好動手。

魯狂生可沒心情等他們研究解穴方法,濃煙大量湧入,周全還勉強可以撐得住,文風卻受不了了,被熏得眼淚模糊,咳得喘不過氣來。

周全咬了咬牙,事急無君子,現在救命要緊顧不得其它了,伸手在她左乳下方摸了摸,量準穴位,運力戳了一下,接著又摸到她小腹側恥骨根處,大約量了一下距離戳了一指。穴位其實遠不如武俠小說中那麽容易找,特別是在看不到的情況下,唯有用手摸到可作參照物的骨骼或肌肉,再根據人的身高大約量出來。

文風被她摸了幾下,全身象觸了電一般;不過周全可以對天發誓,他確實沒有任何異樣感覺,這時隻是想著立即脫煙熏。

但是最不敏感的一個穴位卻出了問題,兩人轉身都難,周全哪裏能點得到她腳背?無奈之下隻得放她倒下去,扯起她的小腳,在商丘穴點了一下。但文風還是不能動,也不知是這方法不對,還是他沒點準穴位。

“怎樣了,解開了沒有?”

“咳咳,不行。”

周全幾乎急瘋了,也許他可以用縮地成寸符逃出去,或者是獨自衝出去,可是他能丟下文風不管麽?

便在這時,他看到後方有一處小孔,濃煙如漩渦般往內縮去,這個地方本來被文風擋住了,現在她倒下來,外麵又有魯狂生點起的火光,周全才能看得到。

隻有一種可能,裏麵還有很大的空間,並且空氣是流通的,否則濃煙不可能這麽快速往裏麵吸。雖然隻是個小孔,周全已經眼前一亮,探身用力推了推,其中一塊大石微有鬆動,裏麵很可能是空的。他立穩雙足,運足全身功力向前推去,這時性命攸關,暴發出了無窮潛力,轟轟震響,火星四濺,那塊足有幾千斤的巨石被他推得向內縮去,頭頂上方的岩壁也微微震動,土石紛落,似乎有塌下來的可能。

巨石縮進去後,露出一個可容彎腰鑽進去的洞穴,更多濃煙往裏麵吸去,兩人都覺得輕鬆了許多了。周全大喜,抄起寶劍,抱起文風上半身,拖著她向矮洞內鑽去。

魯狂生見裏麵轟轟作響,石壁震動,不由驚疑不定,待見到煙霧變少,知道周全肯定是另找到出路了,停了扇火鼓煙,冒險衝了進去。

周全鑽過矮洞之後,前麵寬了一些,也高了一些,空氣流暢,隻是更加黑暗,幾乎完全無法視物,無邊的黑暗與磷峋的巨岩,產生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他聽到後麵魯狂生追來,隻好抱起文風,高一腳底一腳,跌跌撞撞向裏麵走。他懷裏有一顆夜明珠,但這時不敢拿出來用,否則立即變成魯狂生的攻擊目標了。

也不知走了有十幾米,周全突然一腳踏空,向前跌去,他忙提氣輕身,以另一腳去踩旁邊,但依舊踩了個空,兩人失重,驚叫著往下落去。

身無所依,眼前又是無限黑暗,著實讓人心驚。周全強自鎮定,盡力保持直立姿勢,提氣以減慢下降速度,一手抱住文風,另一手以搶來的寶劍亂紮,希望能碰上什麽,阻止下落之勢。但屢紮屢空,沒有碰到什麽何東西。身體下落之勢越來越快,虛空無憑的感覺,就象是從飛機往下跳,這下麵竟然是個無底的深淵。

二人都心生一個念頭,今日可能真的被魯狂生說準了,兩人要死而同穴。

往下落了不知有多高,感覺足有幾百米,周全的寶劍才在身前碰到了實處,緊接著腳也碰到了。原來是往下的斜坡,坡度足有六七十度,並且些水和很滑的青苔,他還是不能停下來,麵朝下腳在前,如同滑雪般向下快速滑去。也幸得是一個很滑的大斜坡,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才沒有震斷了腿骨。

以這麽快的速度往前衝,若是遇到石頭或是什麽,不撞死也要去半條命,周全這時也顧不上心痛寶劍了,用魯狂生那兒搶來的劍往地下刺,當作刹車使用。劍插入石中,劃起一道長長的火星,速度果然慢了許多,借著火星之光,周全也看到了腳下是一塊極大的光滑岩石,斜斜向下探去,不少地方都有水向下流。

還沒等周全停下來,腳下一空,又向下掉去,兩人又是驚叫一聲,這次掉下的高度卻沒那麽可怕,他們很快就感覺到了潮濕的水氣,接著“撲通”一聲掉進了冰冷的水裏。

還好隻是一個平靜的寒潭,兩人及時閉住了呼吸,很快就浮了起來,周全拖著文風撲騰了幾下,便已碰到了岩石,摸索著岩石往前移動了幾米,找到了上岸的地方。

周全放下文風,掏出夜明珠,打開小盒子,眼前立即起了蒙朧微光。放眼一望,這兒是兩處絕壁之間的狹穀,兩邊都是直上直下的光滑石壁,有的地方還有水簾如珠般垂下,叮叮咚咚之聲不絕於耳。他們落下的地方是一個小潭,方圓隻有七八米,其它地方雖然有水,卻都很淺,不足以承載他們掉下來的衝擊力,掉得這麽巧,不能不說是撞大運了。

這時上麵傳來石塊滾落的聲音,響了幾聲卻沒見石塊落下來,後來也沒動靜了,可能是魯狂生在往下丟石塊試試有多深。他原本傷得極重,血煞魔功撐不了多久,見這麽深的深淵,估計也沒精力下來了。

經這翻折騰,文風頭發淩亂,臉上身上全是塵土和汙痕,一身白衣成了花衣,刮破了不少地方,似乎從天上的仙子變成凡人了。不過她還是比較鎮定和從容,沒有露出多少怨恨或是絕望的表情,似乎有沒經曆過剛才那麽多事。這可能與她的成長經曆和修習的功法有關,不論遇到多大的事,都能很快平靜下來,淡然處之。

周全也好不到哪裏去,衣服多處扯破,身上還有幾處皮肉擦傷,翻出口袋和腰帶內的符紙,已經全部濕透不能用了。他問文風:“你怎麽樣了,有沒傷到哪兒?”

“右足可能扭了一下,不過沒什麽大礙。”

這兒極為陰冷,兩人被寒潭一浸,身上濕漉漉的,都覺得冷入骨髓。文風無法運轉功力,更是凍得臉色白裏透青,花顏失色,再這樣凍下去就要生病了。

可是這兒又沒有可以生火的東西,著實不好辦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20:26
第二十三章 別有洞天
周全見文風身上濕透,凍得臉色發青,卻又找不到可以生火的幹柴,不禁有些為難,難道再抱著她,幫她溫暖?現在脫離險境,不好再“占便宜”了。

“我用內力幫你衝穴試試好嗎?”

文風想起剛才解穴的事,臉上驀然又起了紅暈,似乎冷意也消散了幾分,低聲說:“那就有勞你了。”

剛才事情危急顧不上多想,現在要再碰她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周全略停了一下,才拉起她雙手以內力注入她的體內。她這時體內全無內力,並且氣血處處受阻,逐一細探之後,發覺剛才那三處穴位淤塞得最是厲害,並且有一股冰冷氣息無法打通。這時文風露出些痛苦的表情,他便不敢再催運內力了。

“怎麽了,不能用內力衝開麽?”

“不行,這不是普通的點穴方法。這三個穴位內的血脈滯流是因她注入的內力影響的,可能解穴並不是在這個部份,除了我師父和她師徒外,可能沒別人會解了。”

“那怎麽辦?這死老太婆搶人就搶人,卻下這樣的狠手做什麽!”

文風卻微笑了起來:“她看起來好象也不是太老啊。其實她也沒下狠手,這種截脈法一個時辰後就會自動解開,再有兩刻鍾就好了。”

“那就好,這兒太陰冷,呆久了怕會生病,不如我抱你去找個幹燥的地方吧。”

文風細聲說:“有勞你了。”

周全將三把劍都紮到一起背在背上,雙手將她仰天抱起,掌中拿著夜明珠,向深穀的一端尋找出路,同時運起火屬性真氣,兩人身上都冒出了熱氣。

文風躺在他臂彎裏,全身開始暖洋洋的,還有一種男子的氣息傳來,想起剛才發生的事,臉更是紅透了,她的自然之心又亂了。這種感覺很享受,很有安全感和溫情感,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她的親人和師父都曾這樣抱過他,但那已經象做夢一樣遙遠了,今人覺得又陌生又熟悉,眷戀不舍。。。。。。

這時她似乎又捕捉到了他的心情,也是溫馨而喜悅,如處於春花明媚的百花從中,而他也感應到了她心中的溫暖和偕意。他們之間的喜悅與傷懷,似乎不必通過言語。

過了一會,周全打破了寧靜,“你師父與那母老虎好象關係不淺?”

“她。。。。。。我師父常提到她,卻又不願細說她的事,我隻是隱約知到一些。他們本是情侶,後來她投入了虎行門,一心想殺。。。。。。想殺司馬氏報仇,我師父覺得朝廷安穩事關天下氣運和百姓生計,所以出麵維護皇族,多次阻擋了她的刺殺。後來他們鬥了很多次,每次都是我師父贏了,但我師父都沒有殺她,對她是又憐憫又愧咎,苦苦勸她放棄報仇,兩人歸隱山林。但她不執意不肯,仇越結越深,非要殺我師父不可。”

“原來如此,你師父是為了維護朝廷的安定,舍棄自己的一切了。”

“朝廷痛恨虎行門屢次刺殺,召集高手和軍隊圍剿,幾乎把虎行門滅絕,隻有曹菲冰逃脫。她以為是我師父策劃的,對我師父恨之入骨,多次逼我師父與她決鬥。。。。。。後來的事我也不知道了,我師父以為她已經死了,直到魯狂生出現,才知道她還活著,更沒想到今天她又突然出現,也不知她把我師父帶走會怎樣了。”

“我看他們經過今天的事,會重歸於好,破境重圓了。”

“但願如此。”

遙想兩位前輩高人的恩恩怨怨,以及曾經的血雨腥風,兩人都難免有些感歎。靜了一會兒,周全問:“以你師父的武功,幾近天下無敵,他原意助朝廷,為什麽不幫朝廷驅逐胡人,奪回漢人領土?”

文風輕歎了一口氣,微有迷惘之色:“這個我也難以理解,他說天下是是非非分分合合自有定數,人力不可逆天。他隻是維護著皇族不被人暗殺橫死,至於皇室內部要如何爭,大臣之間要如何鬥,漢胡之間要如何殺,他全都不插手。”

周全也歎了一口氣,“也許高人就是這樣的吧,你師父就是高人,可惜我連與他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對了,你是哪裏人,家裏還有親人嗎?”

文風呆了一呆,“沒,沒有了。”

周全感覺她的心裏有些慌亂,話語也明顯底氣不足,並不是真話,不過也不好再追問。兩人邊說邊走,石壁間的寬度越來越狹,周全以為是條絕路,正要走回頭路時,卻發覺盡頭處象是一個象石門。

在這深山腹內,怎能可能有門戶存在?周全不敢相信,走近一些,以夜明珠去照,果然是個石門,門上刻有簡約古拙的花紋,門外還有幾層條石台階,決對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

周全大喜過望,即然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就一定有出去的路!

他走近石門,放下文風扶她立穩,文風卻痛呼了一聲,把周全嚇了一跳。“怎麽了?”

“沒,沒什麽,隻是右腳祼有些疼。”

周全扶她靠石壁坐下,掀起衣裙,抬起她右腳脫去鞋子,再將絲質內褲往上推,腳布解開,露出雪白纖美的玉足,但足祼處已經淤腫得變形。

“暈死,傷得這麽重還說沒事,可能已經脫臼了。”周全在傷處輕捏幾下,還好,並不是骨折,隻是關節錯位了。他將骨頭推正,在紅腫處替她推按起來。

文風又感激又害羞,心如鹿撞,今天什麽地方都讓他摸到了,腳也赤裸裸讓他看到了,這一生若不嫁人就罷了,否則隻能嫁給他,看起來他還不錯。。。。。。唉呀不好,想這些會不會被他知道了?

周全感覺到她心中激蕩,知道她有些情意,卻不知她想的是什麽。*著她光滑細嫩的腳,肌膚相親,體溫互感,要說他沒有一點特別的感覺也是不可能的,不過並沒有往更進一步想罷了,對他們來說,這種心靈上的感應,比肉體上的接觸更難得可貴。

搓了一會兒,紅腫消散了一些,等她穴道解開了,自己活血一下就沒事了。周全放下她,將手中夜明珠伸過去細看,這石門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幹苔,僅留下門的輪廓,上麵的花紋也看不太清楚,看樣子有幾百上千年沒人動過了。

文風說:“奇怪,這麽深的地底,怎麽會有石門?”

“會不會是古代仙人的洞府?看樣子裏麵也沒人了,不如試一下能不能進去。”周全說著用手推了推,石門卻絲紋不動,再按住石門橫向推了一下,還是沒有動靜,這扇門不下幾千斤。

“你把苔痕刮開看看,好象是上古文字。”

周全在有圖案的地方刮了幾下,幹苔與塵土掉落,裏麵果然露出象甲骨文一樣的文字來,外麵還有獸狀的符文護著。

“甲骨文?”周全幹瞪眼,到這個時代後,他好不容易才學會篆文,卻從來沒在哪本書或竹簡中見過甲骨文,更沒人教過他,所以一個字都不認得。

“這是上古文字,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北方有極寒之水,可以退火性、固金質,這是天神的恩賜,不能亂用’。

周全微皺眉頭,“好象是練器中的原理,可是又含糊不清。。。。。。難道是說這兒的北方有靈泉?”

剛才的水潭冷得出奇,氣息淩凜,也許附近真的有奇泉。不過現在他隻想找到打開石的方法,如果真是神仙洞天,裏麵一定有不少寶物。

周全抽出一把劍來,正是從魯狂生處搶來的劍。這把劍與水靈劍極為相似,隻是閃現的是微黃的光芒,帶的是土性氣息——房山煉的五把劍,果然是五行劍,這把應該稱為土靈劍。

文風一直在追被魯狂生搶去的兩把劍,卻一直沒要回來,這次魯狂生可能知道他師父要去找何簡晦氣,所以把土靈劍也帶出來用了,現在卻落到了周全手裏。那麽是不是要還給文風?其實劍也不是算文風的,她若不開口,周全就不給她了,因為這把劍對他來說有大用,有點舍不得送出去。

他把石門上的苔痕全部刮去,再以劍尖去挖石門與石壁交接處,但是那兒卻一點縫隙都沒有,看樣子這兒隻是一個門的輪廓,並不是真的門。

但是這也沒道理啊,誰吃飽了撐著跑到山腹中來鑿一個門的輪廓?天生的石門絕對不可能這麽整齊並且有上古圖文。越是開不了,周全越是懷懷疑裏麵有寶,甚至是出去的路。門就在眼前卻無從下手,他急得轉來轉去,懊腦之下突然大聲說:“芝麻開門,芝麻開門!”

文風愣了一下,“這是何意?”

周全幹笑道:“這是一個傳說故事,據說是一個海盜的寶藏,說出這句話門就會打開。。。。。。”說到這兒,他突然崩出了一點靈感,會不會這個門也是用咒語開的?神仙的洞府,用咒語開門最合理了。

“文姑娘,這些上古文字你會讀麽?該怎樣發音?”

“這種上古文字一個字就代表許多意思,上千年前世間就沒人使用了,我可能讀得不是很準確。”

“上千年前就沒人用了,那你為何又會讀?”

“因為顧影齋有一份秘笈是用這種文字寫的,我師父從上一任齋主處繼承,我雖然沒有開始學那種武功,卻已經學了這種文字,但我隻能認得一部份,能讀出來的更少。”

“你先讀來聽聽。”

文風一個字一個字念了起來,共是九個音,發間極為奇特,不象是在說話,而象是用喊一般。

周全聽了一遍,叫她再念一遍,便已勞勞記得,他對準石門,凝聚精神,默運內力,以極為嚴肅與威嚴的聲音念了一遍,但石門毫無動靜。他放慢音節念了一遍,再加快音節念了一遍,石門還是沒有動靜。

文風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要試了,這上古的文字失傳數千年,我師父雖然懂一些,卻未必與古代的發音相同,就算這些字是咒語也開不了門。”

“我再試試看!”

研究符術、法術之類,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毅力,周全為了練神符劍法,每一道符都要無數遍去測試,早已養成堅韌不拔不死不休的精神。所以試了五六次沒成功,依舊不死心,試著調整每個字的音調,對著石門念誦不停。

試了足有十幾二十分鍾,石門沒有打開,文風卻站起來了,她的穴道已經自解,終於恢複了功力。她忙站起來,整理衣服鞋襪,擦淨臉上汙塵,梳整散亂頭發,女孩子總是最在意這些,她也不能例外。

“不要試了,我們另找出路吧。”

周全還是有些不死心,但也不好再試下去,於是兩人朝來時的路走回去。這時一路細看,周全發覺地麵有許多地方石板較為規則,象是有人修整過,心裏更堅定了這兒曾經有人呆過的想法。黑暗中兩側都是高不見頂的絕壁,直上直下,看樣子他們是處在一個大裂縫之中,很難直接爬上去,想回原先的山洞更是難如登天了,上一層掉落掉下來可是好幾百米,比下麵這道崖還高得多。不一會兩人就到了掉下來的水潭邊,這兒陰冷了許多,空氣中帶著不同尋常的清凜氣息。

“這兒肯定有特殊的泉水,可以用來淬劍、煉器之類。”周全說著向前走去,走出不遠,那種氣息更濃鬱了。

前麵不遠大裂縫已經收縮,不能再前進了,便在這處的石壁下有一窪泉水,帶著微微藍光,平靜得象一塊凝結的冰。泉眼周圍的石壁上都凝結著細小的淡藍結晶,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折射出無數細碎藍光,周邊五六米內如同夢幻般的世界。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20:27
第二十四章 禹皇秘府
石壁下一窪藍泉平靜得象寶石,周邊盡是淡藍色的結晶體,發出無限清冷氣息,在夜明珠的光照下美得令人目眩。

文風道:“好美的泉水!”

周全大喜,“這是‘天晶泉’,用來淬火可以使武器特別銳利,也是煉器之中退除火性常用的靈泉,書上記截隻在昆侖山深處才有,想不到在這兒遇到了!”

“這麽說石門上的文字是真的了?”

周全顯得有些興奮,“是真的,會稽山靈氣充沛,底下有靈泉並不奇怪。據說大禹治水之後在這裏大會諸候慶功,所以叫作會稽山。後來他死了也埋在這兒,會不是那石門內是他的洞府?”

文風對這個並不是太感興趣,淡淡說道:“可是進不去也是徒勞,還是先找出路要緊。”

“這大裂穀內並沒有出路,這絕壁你能飛上去嗎?”

“若是我的白綾在還可以試試,現在隻怕不行了。”

“那麽我們還是去石門那兒試試,既然有靈泉,就說明那些字是真的,也一定是古人留下的,那是我們唯一能離開的路了。”

文風也沒好主意,微微點頭,便又跟著周全來的石門前。這次兩人一起堪查,包括周邊或凹或凸的石頭,門上的花紋圖案都按遍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怎麽看都是與石壁天然一體的石門輪廓。

周全就是不信這個邪,對著石門繼續念他的咒語,正著念,倒著念,打亂了念,試了幾十遍都沒效果。文風找了處幹淨地方坐下,看著他不停地試,心裏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堅韌,甚至是頑固。

周全堅信這九個發音就是開門的咒語,隻是不知哪兒不對,最有可能的是年代久遠,何簡教給文風的上古文字發音已經不標準了。而咒語的使用,語氣、音調、速度都有嚴格要求,隻允許有極小的誤差,若是超過誤差範圍就沒效果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到了後代,具有神力的咒語和符法完全失傳了。

他把文風教給他的九個發音,按照宮、商、角、徵、羽的聲調進行組合,每個字五種聲音,分別與另八個音搭配,組合起來就是四百零五種變化,再加上音速不同,就有無窮多變化。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頭緒,這就象猜秘碼一樣,一般人隻能用死辦法去每一個組合,而經驗豐富的神偷出手,隻要一會兒夫就猜出來了。這不僅是一種經驗的積累,更是天賦以及特有的敏銳感覺才能做到。

周全對上古文字的發音雖然沒有經驗,但對符法和咒語的熟悉就相當於神偷對於秘碼鎖,就有那種直覺與敏銳,所以他還有信心往下試,摸索著自己認為最為合理的組合。

半個小時之後,隨著周全嚴肅而抑揚頓挫的、帶著神秘魔力的九個音節念出,石門處轟隆作響,塵土與苔痕震落,石門與石壁分離開來,向著一側縮了進去。

兩人大吃一驚,接著大喜過望,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幾千年前的古洞咒語,居然真的被周全給破解了。

這個石門足有一米以上的厚度,但很快速就縮了進去,塵土散去後,露出一個拱型山洞來,裏麵幹淨清爽,並且洞內還有微微光芒發出。

兩人相視一笑,向著洞內走去,裏麵是光滑整齊的洞壁,潔白如玉的地麵,也不知是如何造出來的。更奇怪的是裏麵居然有光線照出,看起來還象是日光。

雖然知道裏麵已經不可能有人,兩人還是放輕了腳步,象是怕驚醒了什麽。走過七八米長的通道,前麵出現了一個非常寬廣並且明亮的空間,至少在這暗無天日的山腹底下,已經算是非常寬廣和明亮。

這是一個接近圓形的巨大石室,直徑大約有三十米,頂部最高的地方約有十米,如蒼穹拱起,正中央處有一道細細光線從上照射下來,照在一塊多棱的光滑白石上,光線散射,令整個石室都亮得須眉可數。

光線照下之處是一個巨大石台,四角雕琢如龍首狀,石上用紅、黃、褚色塗了許多古怪花紋和奇獸,象是某種祭壇;石台上有一個古樸的三足有蓋大鼎,似乎散發出某種靈力。大廳的周邊還分布著不少石門,門上都有花紋和上古文字;另外石壁上,地麵上長著不少靈芝、蘭草、朱草之類奇花異果,有的綠如碧玉,有的赤紅如火,異香流動,恍如仙境。

周全對這兒有光線最為好奇,這兒應該是在地底下幾百米的地方了啊!他抬頭看去,這道光柱下粗上細,高得離了譜,至有幾百米高。最下麵的地方有兩三米粗,最高的地方可能隻是碗口大小,從下麵看上去已經小得隻剩下一個小點,就象有人用一根四五百米長的尖錐從地底下刺上去,刺出這麽一個洞來采光一樣。向上看不到天空,所以也不是直通到山頂上,而是某處的光線經過折射再照下來。

按正常現象,除非是正對著太陽,要不然光線是不可能在小孔照這麽遠的,也不知這是天然形成的,還是有人以神力造出來的,實在太令人震憾了。

大廳內一塵不染,就象剛用吸塵器澈底吸過一樣,不,應該是這兒有一種特別的力場,灰塵不會進來,包括剛走過的通道都沒有半點灰塵。

周全喃喃道:“太神奇了,果真是洞天福地,神仙的洞府,不知是不是大禹的遺跡?”

兩人眼光都落到鼎上,這鼎是用一種暗紅色的材質製成,似銅非銅,似石非石;鼎身上有許多符文和幾組圖案,一位皇者領了臣民在與水妖搏鬥,有的則在開山挖土、引渠放水。

古代的鼎,一般是用來記截某件曆史性的大事,或是某人的豐功偉績,這個鼎不用說就是為了銘記大禹治水而鑄的了。

但是在古老的巫族或是後來的道門中,鼎還有更重要的作用,變成一種爐具,用來煉丹或是煉法寶、法器。《上清精微造化綱要》中便有關於鼎爐的使用和介紹,作為煉丹或煉法寶的器具,需要超極耐高溫,否則法寶沒煉成,鼎就先融化了;另外鼎爐還需要具有一定的靈力和特殊構造,起到集中火力、匯聚靈力的效果。所以煉製一個鼎爐,比煉製一件靈寶還要困難得多,一個好的鼎爐,比一件靈寶還珍貴。

上古之人為了製造鼎爐,一般是以特殊的材料製成,同時加入一些符文咒語和神力,使得鼎爐具達到耐高溫、聚火力、集靈力的要求,後代已經沒有人會製造了。

周全覺得這個鼎並不是普通的銘文青銅鼎,而是一個鼎爐,他跳上石台細看,鼎身上的符文古拙難解,互相錯雜,看在一般人眼中隻是花紋,但看在他眼中都是符文;鼎蓋上同樣遍布奇紋,另有七個孔,與北鬥七星排列相同;鼎的底部有八個鏤空圖案,正是先天八卦圖,但從裏麵往外看卻不會透光,也不知是什麽原理。

“果然是一個鼎爐,這八卦孔是用來進火的,每個孔屬性不一樣,控製不同的孔從而控製火力變化,裏麵溫度應該可以達到外麵數十倍以上;七星孔則是用來通氣和吸納靈力用的,就象踏罡布鬥的原理一樣。。。。。。”

文風聽他說了半天不明所以,“你要拿這鼎做什麽用?”

周全有些興奮,“煉法寶啊,比如煉一把寶劍。”

“嗬嗬,你身上已經有三柄寶劍了,再煉劍做什麽?”

“這三把對凡人來說已經是無上利器,但對修道的人來說,隻是品質最差的法器,所以我要找到奇火、靈泉、鼎爐,進行重煉。現在靈泉已經有了,鼎爐也已經有了,隻要再找到奇火,這把精金破甲劍就可以重煉。另外這兩把,這兩把。。。。。。”

周全有些為難地看著文風,文風笑了起來:“我師父叫我去護劍,後來都被搶了,太後也沒聲張,所以他也沒怎麽罵我,隻是要我找回來,算是對我的考核。現在落在你手中當然算你的了,我不會跟你搶。”

“那是什麽考核?”

“就是顧影齋的齋主,通過了考核才能成為繼承者。其實師父很疼我,又隻有我一個徒兒,就算沒通過也隻能傳給我。劍你要是有用就留著吧。”

“這樣啊......其實我要五把找齊才有用,不如我們合力一起找,找齊了先給你回複任務,再給我煉成一把劍,這樣兩不相誤。”

文風想了想:“可以啊,隻是魯狂生手中還有一把,我追了他很久,一直不知道他藏在哪兒,也沒辦逼他交出來。”

“以後再看機會吧,反正我現在的煉器水平也不夠。你來幫我看看這石壁上寫的是什麽?”兩人往周邊的石壁去看,除了進來的那個通道外,還有七個門,每個門上都有古字和圖案,而這些字雖然就是開門的咒語。

看來又要開始枯燥的破解咒語行動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0 20:28
第二十五章 天道八門
禹皇秘府內有八個門,除了周全和文風進來的這一個通道,另外還有七個,他們打開外麵的門時,裏麵這道門也同時開了。現在另七道門還關著,雖然沒有標示八卦之類,但兩人都確信是按八卦的方位排列的,他們進來的通道應該算北方,屬坎位。

兩人朝對麵的門看去,裏麵的門上並沒有灰塵和苔痕,石色微青,平滑如玉,上古文字和圖案清晰了然。文風說:“上麵的意思是說:南麵有炎炎火之華,可溶萬金,非入火無傷者不可入內。”

周全大喜,看來這禹皇秘府內水、火、鼎爐都具備,天生就是一個煉器的地方,他更是心癢難當了。“門上這些文字既是介紹和說明,也是開門的咒語,你先把發音念給我聽聽。”

文風有些擔憂,“上麵寫裏麵有烈火,不可輕易入內。”

“放心吧,我們先打開看看,若是受不了就不深入,這火總不會冒到這洞府內來吧。”

文風盯著古字,思索了一會兒便念了起來,也是九個發音。周全以剛才開北門的語調和速度試了幾遍卻沒有動靜,看來還得花不少時間。

兩人再往旁邊的門看去,這個門上應該屬兌位,但上麵的字文風卻有好幾個不認得,大約是說什麽金玉之器,尊貴什麽的。反正門還多,兩人又換了下一個門,這個應該是屬乾位,文風說上麵的意思大約是:天之玄秘不可言說,不可傳於世,非至道之心,大聖之人不可入內。

周全才不信什麽“非至道之心、大聖之人不可入內”,這些都是古人唬人的罷了,越是裝神弄鬼的地方越是有好東西,他越要看看。正好這九個字文風都認得,拗不過他,隻好念了出來。

周全默記下來,試著念了一遍,想不到石門微響,立即就開了,把兩人都嚇了一跳,這也太巧了吧!

周全喜道:“看來我就有至道之心,跟我有緣,否則也不會一念就開了。”

文風也不禁點頭讚同,她是玄門正宗嫡係,最講究自然和協之道,不強求而得。

兩人待石門完全退開才往裏麵走,裏麵是一個規整的方形石室,長寬各有四米左右,石色微白,溫潤如玉,一股清爽之氣撲麵而來,地麵上有一個石幾,其它什麽都沒有,一片空曠。

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在石幾正對著的石壁上有一些上古文字和八個鬥大的符印。

文風看著那些字,默念了一會兒,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震驚之色,即便是她被魯狂生抓去,與周全在生死關頭,她都沒有這麽動容過。周全不由奇道:“這些字寫的是什麽意思。”

“天道八門!”文風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又是呆呆地看著石壁,弄得周全摸不著腦袋,許久才說:“顧影齋代代相傳一本殘破秘錄,名為《人道八門》,乃是用上古文字寫成,上麵記載天子之道、將相之學、人謀陣法、器械軍備、占卜氣象、武藝絕學之類。據說當年諸葛武候曾得過這本書,並習得其中部份,便有了神鬼莫測之機。但這本秘籙太過深奧,習一兩種已經難已精通,他兼修數門,精力用竭,又因國事操勞過度,所以英年早逝了。。。。。。”

周全疑惑道:“我從來沒聽過這種說法,難道你師父的仙音劍就是上麵的武功?”

“正是其中之一。”

“那麽你練成了什麽絕技?”

“哦,我還沒有得到傳承,功力不足還沒開始習練。”

周全這才知道何簡考核她,就是為了傳承《人道八門》,所以她必定要找回五把劍,而不是象她之前說的無所謂。以她這樣的水平還不能練,這秘笈的檔次也太高了一點吧。

“這天道八門與《人道八門》又有什麽關係?”

“據我師父說,除了《人道八門》之外,還有《地道八門》和《天道八門》。《地道八門》專講耕耘犁種,易水移山、下海入地、尋脈煉礦、風水龍脈、招妖役鬼、秘魔邪法、地氣陣法之類,此書至今已不知下落,但世間還有不少門派及行業出自此係。最為神秘的是《天道八門》據說裏麵是長生不死、白日飛升之術,但早已失傳,從來沒人見過,我師父也僅是在秘錄上知道名字。”

周全長長吸了一口氣,心中砰砰狂跳:“難道,難道壁上的就是《天道八門》?”

“上麵也沒寫是天道八門,隻是說這八個符文裏記錄了觀星望氣、金丹玉液、吞氣化形、禦劍虛空、飛符秘籙、巫道術法、器物造化、天道奇陣等類別,若能精通一二種便可蛻胎化虛,白日飛升。這八種功法正是仙道之秘,又記在乾位石室內,我猜這便是傳說中的《天道八門》。”

難道這就是從人到神的修仙功法?是不是也包含了穿越仙門,破碎虛空的秘密?這不是周全正在苦苦尋找的麽!

不過他又有了一些疑問:“大禹最大的功德是易水移山,治理水患,應該是屬於《地道八門》才對啊?”

“或許《地道八門》在其它石室內;或許這洞府他雖然用過,卻不是他開辟的,天道八門是更早就存在了,這些上古文字才是禹皇留下的。隻是這符文內半個字都沒有,哪有什麽修練之法,莫非我認錯字了?”

“不,你沒有認錯,符文內確實可以記錄功法!”周全把自己上次從古符內“看”到使用方法的事說了一遍。“隻要集中神識去看,符合某些條件就可以看到前輩高人封印在裏麵的影象了。”

文風自然相信他的話,凝神逐個看過去,卻是半分動靜都沒有。周全已經在石幾前坐了下來,收攝精神,集中精力去看第一個符文。

“且慢,上麵有警示,每一種功法都浩翰如海,普通人窮盡一生都未必能精通一門,根骨絕佳之人也隻能選修二三,不可貪多,否則輕者一事無成,重者顛狂而死。”

周全愣了一下,苦笑道:“難怪外麵的石門上寫著要有至道之心才能進來,若不能拋棄世俗一切,傾盡一生心血和時間去鑽研,恐怕都不能有所成了!這八種功法都讓人無法舍棄,難以選擇,也隻有大聖之人才能忍得住不多修練。

文風笑道:“你既然進來了,便是有緣之人,以你破解咒語的堅毅,已有至道之心,現在便是考驗你是不是大聖之人了。”

周全不由又苦笑了一下,若是他一穿越過來就到了這兒,又找不到回去的辦法,自然可以全心全意修仙。現在已經有了家業,多了許多牽掛,澈頭澈尾都是個俗人,哪裏能舍棄得開?可是若不是這一番經曆,又怎會與文風到了這兒,又怎能破解符文內的奧秘!

其實這八種功法互有聯係,各有所長,修到極致之後殊途同歸,都能破碎虛空,實在不必兼學多種,但每一種功法都很吸引人,讓人覺得難以放棄。

人生之中,總有太多選擇無法兼顧,無法圓滿,這時到底是命運選擇了自己,還是自己選擇了命運,誰都說不清了。

觀星望氣、金丹玉液、吞氣化形、禦劍虛空、飛符秘籙、巫道術法、器物造化、天道奇陣

周全想了想,觀星望氣之學他沒什麽大興趣,可以丟開;金丹玉液和天道陣法完全沒有基礎,也可以不考慮;吞氣化形估計是修練內功元神之類,禦劍虛空是修劍仙之道,飛符秘籙可能是他所學的符法的祖鼻,巫道術法則是法術一類的源頭,器物造化可能是比他手上的煉器術更高明得多的方法,這五門功法側重不同,他都感興趣,實在是難以取舍。

“文姑娘,你想練哪一門?”

“我?我無修道之根基,連《人道八門》都沒開始修習,哪能練《天道八門》。”

“這本是不同的體係,未必要先學哪個,既然見到了,不如選一門練練。”

“可是我看不到符文內的影象啊。”

“這個無妨,若我能看到可以教你,隻是我現在難以取舍,不知該選哪一門。你師父隻學了武藝,沒有學其它的麽,他是怎樣取舍的?”

“好象是學了武藝和陣法,顧影齋的《人道八門》並不全,至於缺了哪些部份我也不知道。”

“我實在不知該選哪一個,你冰雪聰明,心無貪念,不如你幫我參考一下。”

文風又臉紅了,“我哪能幫你參考,選你最喜歡的就好。”

“可是我吞氣化形、禦劍虛空、飛符秘籙、巫道術法、器物造化都喜歡啊!”

文風想了想,又問他擅長的一些東西才說:“你已經知道一些練器的法門,這洞天內又有現成的水、火、鼎爐,不如專修煉器之道,可事半而功倍;吞氣化形與禦劍虛空功法有相通之處,飛符秘籙與巫道術法有相通之處,可以考慮同時修習,喜歡哪一個就看你自己了。”

周全喜道:“正合我心意,那我便試試煉器這一門。”說完他便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隻是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符文。

文風在旁等了許久沒動靜,便也坐了下來,觀看起記載禦劍虛空的那道符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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