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水滸修神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1 17:35:4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 16672
水滸修神.jpg

【小說書名】:水滸修神

【作者概要】:四不相,本名張道全,畢業於福建工程學院(原福建中華職業大學)機械系,2008年開始寫網文。17K小說網作家。

【小說類型】: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

  烈酒,迷香,蒙汗藥,你有我有全都有;     

  天罡,地煞,活法寶,路見不平一聲吼;     

  美女,奇書,男子漢,該出手時就出手;     

  霸道,逆天,藐神怪,風風火火闖神州。     

  現代小子,異界修真,水滸奇書,白日飛升。

【其他作品】:《封神遊戲》、《鬼道》、《網遊之重生封神》《狐狸精急急如律令》《仙門》《旁門左道》、《網遊之封神遊戲》、《網遊之暗影僧侶》、《網遊之無敵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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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3-25 22: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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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7-3-21 17:40
第一卷 天夢神功
第一章 水滸奇書(上)
  李飛搖搖晃晃從雪堆裡爬了出來,胡亂抹去覆在嘴巴上的雪渣,臉上還帶著迷離的笑容。
  暴雪已經停了,天空泛著奇異的玫瑰紅色,就像別人請他喝過的一種洋酒。
  昨晚大概又跟哪個混蛋在酒吧裡打架了?多半是被高三那個高了自己足有半頭的“擎天柱”學長修理後,像野狗一樣架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腦袋裡鑽心地疼,什麼也記不清楚了。但這片白茫茫微有起伏的雪野,還有路旁稀疏的樹林,怎麼看怎麼陌生,尤其是遠處雪地上伸出的那些奇怪枝丫,天知道什麼樹會長得這麼矮小丑陋。
  雪地下仿佛有陣陣嗩吶鑼鼓聲傳來,而且還有人在唱歌:“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
  “手……手機?”
  李飛趕緊蹲下,從雪地裡扒出那部仿蘋果iphone的山寨機來。
  “靠,原來是鬧鐘響了,怎麼沒信號啊……暈,現在晚上十點半,搞什麼飛機?”
  話音未落,手機便因為雪水滲入“嗤”地一聲報銷了,氣得他將這號稱“防水防偷防摔”的三防手機扔得老遠,不知落到哪片雪堆裡了。
  大概是因為用力過猛,李飛轉身的時候,腳下一滑,竟然結結實實摔了一跤,跌了個狗吃屎。
  “啊……呸!真倒霉!”
  悻悻然抓著身邊一根“樹枝”掙扎起來,突然覺得手感有些不對,低頭一看,哪裡是什麼樹枝?分明是凍得僵硬的屍體手臂!
  他嚇得連連後退,又險些被雪地裡另一具屍體絆了個四腳朝天。
  原來剛才看到的那些矮樹都是……被凍斃的屍體手臂!
  “這是什麼鬼地方,還是世界末日提前來了?老子不會也掛了吧!”狐疑地摸了摸胸前,心臟還在原處爭氣地跳動著,讓他緩緩舒了口氣。
  瞧見方才爬起來的雪坑裡有本線裝舊書,忙撿起來一看,封皮上寫著《繡像水滸傳》,翻開第一頁,中間是豎排“替天行道”四個大字,左側有一道筆畫複雜的硃砂符籙。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那道符。
  “轟——”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震得他頭暈眼花,同時眼前還有金色巨大文字跳過:“靈炁入竅,洗筋伐髓,煞星有靈,役神通鬼;貫穴凝魄,靈體金身,天星入體,白日飛升……”
  李飛“媽呀”一聲,象是錯抓了一條眼鏡蛇,急忙把書丟下。甩了甩頭,又掏掏耳朵眨眨眼,哪裡有什麼雷聲和文字?
  幻覺,一定是幻覺!他壯著膽子拾起書,再去摸符文,果然沒有反應,定了定神再往下翻,裡面全是工筆人物畫,筆墨傳神,線條精練,正是梁山好漢的人像。
  這是神書還是鬼書?他又打了個寒顫,不過這次卻不僅是恐懼,而是冷風灌進衣服裡了。他只穿了一件秋衣外加一套牛仔服,記得明明是秋天,剛過了國慶節怎會下這樣的大雪?
  不管怎麼說,先得離開這裡找個地方取暖,否則再過一會兒就要與這些冰屍作伴了!將眼光落在大路上,污濘的積雪上有些行人和車馬留下的跡痕,看樣子不久前曾有人走過,他顧不上多想,把書往內衣裡一塞,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那邊跑去。
  跑了幾步才有些清醒過來,自己應該不是昨晚喝醉了,再醉也不會醉到北極去吧,哪裡有這麼厚的雪?莫非這冰天雪地也是幻覺?
  跑出不遠,前方便隱約出現了城墻的樣子,李飛趕緊加快了腳步。眼前景物越來越清晰,一顆心卻沉下去了,那居然是座古代城池,墻高有十幾米,外面為護城河。城頭有身穿鎧甲、手持長槍大刀的兵卒來回巡邏,城門洞內二十來個衛兵正在盤查入城的人。
  吊橋上陸續有許多牽牛拉馬,或是背著柴禾的人正在憑腰牌進城;另有數十個衣裳單薄,看起來象是難民的人夾在當中,擠來擠去想要混進城去。
  沒有導演,沒有攝像機,沒有音響師和化妝師……這不是在拍電影,絕對不是在拍電影。天啊,他居然、竟然、果真穿越了!
  這一瞬間,他也不知是喜還是驚:喜的是終於不用考試,不用聽老媽嘮叨了,自己徹底自由了;驚的是自己一點準備都沒有,在這舉目無親的陌生地方,也不知哪天就會變成路邊無人問津的屍體。
  李飛狂奔過去,大聲問道:“請問大叔大伯,這裡是什麼地方,又是哪個朝代?”
  最後面幾個背柴的人回過頭來,大眼瞪小眼,象是看到了火星人,接著都轉回身去,粗細不同的聲音一齊蹦了出來:“瘋子!”
  李飛怒道:“我好端端向你們打聽,不說就算了,怎麼還罵人?讓一讓,放我過去先!”
  眾人以為他是要插隊,反而往中間一站,把路給堵死了。
  李飛冷笑一聲:你們這群傻帽兒,以為這樣就能堵住路口,哥哥我十幾年公交是白擠的嗎?他雙腿微彎,身體前傾,拿出玩命的架勢向前猛衝,前推後搡,左衝右突,嘴裡直嚷嚷:“雞死鴨死概不負責,斷手斷腳藥費自理,怕死的就閃開!”
  密集的人流騷動起來,旁邊的人險些被擠下吊橋,眾人怒罵回應,但見他有些瘋瘋癲癲,都知道瘋子有時比流氓還要可怕,不得不挪開一些空隙讓他擠到前面去。
  城衛小頭目見狀迎了出來,怒喝:“擠什麼!吵什麼!兀那和尚,衣著古怪,口音不正,莫非是黑遼國的奸細?”
  李飛模仿著古人禮節,抱拳陪笑著:“軍爺辛苦了,我不是和尚,也不是奸細,更不知道黑遼國是什麼玩意,只想進城避避風雪。”
  城衛頭目兩眼一翻:“有腰牌嗎?”
  “腰牌?”李飛這才發覺大部分進城的人手裡都有個竹牌,上面烙印著精美的花紋,他哪裡能憑空變出來。
  城衛頭目小眼一瞪:“呸,沒有腰牌還敢這麼囂張!頭髮這麼短還說不是和尚!黑遼大軍壓境,到處是逃難的人,你居然說不知道黑遼國是什麼玩意?分明是睜眼說瞎話,來人,給我拿下!”
  幾個城衛應聲而來,城衛頭目也一手拔刀,一手來抓李飛。李飛奇怪他的手伸得並不快,便用左手往外一撥,右手在他胸前用力一推。
  他的本意只是把城衛頭目推開,不料那頭目輕得就象個小孩,居然踉蹌著摔出去,腳在爛冰泥雪中一滑,跌出吊橋之外,“啪”的一聲摔進冰河裡,在冰面上撞出個人形的窟窿來。
  李飛吃了一驚,是這個世界的人特別輕,還是自己力氣變大了?這下可真惹麻煩了。
  眾人如同受驚的小雞亂成一團,有個城衛衝到面前,一刀朝他劈來。李飛本來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反正禍已經闖下了,一不做二不休,閃過一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往外甩去,把他整個人離地拋飛,也丟到吊橋下了。
  後面兩個城衛迅即衝到,雙刀齊砍,李飛急退,扯過身邊一人向前推去,把他當成了擋箭牌,然後一矮身從一匹馬的肚子下鑽了過去。
  門洞裡的城衛見他身手比跳蚤還靈活,又有七八個人出來,卻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將刀揮舞得嗚嗚作響,哇哇大叫:“抓住奸細,別讓他跑了!”
  這麼多把刀他肯定打不過,百姓們也在怒罵他,不讓他脫身。李飛情急生智,大吼道:“門口沒幾個人了,想進城的兄弟快衝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衝啊,衝啊!”混在人群中的難民們等待這樣的機會已久,一有人挑動,立即如出閘的洪水向前涌去,將城衛推倒在地甚至擠下吊橋,橫在門口的拒馬也被掀翻到一邊。
  難民只管往前擠,有腰牌的百姓卻想要退後避開衝突,你衝我撞,牛馬也跟著受了驚,吊橋上大亂,不少人被擠得掉了下去,哭罵聲、驚叫聲震耳欲聾。
  李飛跟著難民們前衝,很快就穿過門洞,猛然覺得天空一暗,一股威壓如瀑布衝擊般從天而降,勁風令他全身有如刀割,幾乎無法呼吸。
  他駭然止步,卻見一個手執九環砍刀,全身戰甲的將領從城墻上跳下,“轟”的一聲落在眾人面前,衝擊之力將地上的髒雪和泥水濺得四散炸開。
  “誰敢衝城,王法何在!”武將怒喝一聲,橫刀一揮,一股刀氣如匹練般卷過來,最前面的幾人棉衣齊胸斷裂,已經皮開肉綻。
  這傢伙就好比關二爺再世,凜凜神威驚得眾人向後急退。
  就在這時,人群中三個難民暗舉手臂對準了武將,“嘣嘣嘣”之聲連響,每一聲都有三支八寸來長的鋼矢射出,尖頭閃著一抹藍光。
  三人出手時間略有差別,三波九支鋼矢幾乎是前後相連射出,他們離武將不到十米距離,弩矢的速度又快得驚人,眼看武將是有死無生。
  那武將也當真了得,身形微晃,大刀已經如活物般彈跳起來,閃出陣陣耀眼刀芒,如同一層層波浪涌起,將鋼矢盡數震飛,卻沒有傷到一個平民。
  不料殺手另一手的筒箭又發出了,原來前一波只是誘敵,這一波才是真正的殺著。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3-21 18:49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1 18:53
第一章 水滸奇書(下)
  武將刀勢已盡,急忙側身躲避,可為時已晚,肩頭和脅下已被射入了兩支毒箭,臉上瞬間便冒起一股黑氣。
  “賊子敢爾!”
  “咻——”城內一道耀眼光華電射而來,凌空旋轉,如日輪乍現,前面幾人和三個殺手的腦袋跟著飛了起來,脖腔處鮮血如噴泉般飆起老高。
  李飛不由暗呼僥倖,幸好他感覺不對勁時就停步後退,及時全力向後擠去,否則脖子上吃飯的傢伙已經丟了。眾難民如夢初醒,大聲驚叫,也一窩蜂朝城外衝去。
  那道切人腦袋如豆腐的光華略微一停,便向來處飛回去,原來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寶劍。一個道士口發長嘯,幾乎是踏空而來接住了寶劍,迅速取下腰間葫蘆倒出丹藥,去救倒地的武將。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卻有意無意往李飛臉上掃來,驚得李飛不敢回頭再看,低頭就逃。
  城樓上的官兵見頭領被人刺殺,憤怒地大聲呼喝,紛紛彎弓搭箭往外面吊橋上的百姓射去,好幾個人應弦倒地。
  李飛暗叫不妙,藉著馬車和別人作掩護,一口氣逃過了吊橋。城外的人不知城內發生了什麼事,眼看官兵拿箭亂射,也全部掉頭往外跑去,在城門口丟下了數十具屍體。
  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直跑到離城有近千米的樹林邊,一頭鑽了進去,這才稍稍定下神來。
  上帝啊,這是什麼世界,死人,戰爭,刺客,飛劍,人命像野草般踐踏……這下真的死翹翹了,那個道士和官兵肯定會把自己當成刺客之一,進城是絕對沒有可能了,那些吃足苦頭的難民也不會放過自己,現在還能往哪裡去?
  飛劍——仙俠?那柄神奇飛劍給他帶來了無比的震撼,這正是他曾經無比嚮往玩意,可是玩飛劍的不是自己,而是想殺自己的人,就等於是閻羅王的請柬了!
  大大地不妙,還是趕緊回自己的世界去吧!可是要回去得先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他極力思索,腦袋裡卻空盪蕩的,沒有一點印象。難道是在穿越時腦震盪失去了部分記憶?
  剛才那本書一定有問題!
  他從內衣裡摸出《繡像水滸傳》來,快速把書翻了一遍,最可疑的當然就是那道符了,他用手指在上面摩擦,學著電視劇上道士作法的情景,嘴裡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來顯靈,快快送我回家去。”
  擦了幾十下沒動靜,又再擦中間“替天行道”四個字,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李飛急得直跺腳,一邊念著玉皇大帝、如來佛祖、上帝加阿門,一邊亂翻亂擦,希望能有什麼奇跡出現。可是他絕望了,畫是畫,紙是紙,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再耽擱下去就要凍僵了,他收起書跑出林外,沿著白雪覆蓋的農田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見附近有條小路穿入另一片樹林中,雪地上還有不少腳印。
  有路就有人煙,往前走一定會有村鎮,他縮著頭,抱著胸,撒開腳丫子順著路往前跑去。
  跑起來寒風往衣服裡鑽,更是冷徹骨髓,逃了足有七八里路,林中露出一角建築來,泥墻破損,兩扇大門朱漆脫落,在寒風中嘎吱作響,原來是個破山神廟,裡面還有煙氣冒出。
  李飛大喜,也沒多看便衝進大門,門內是個大殿,還有幾尊神像,殿前殿後三五堆柴火,不少人正圍坐取暖。他立即向最旺的那堆火衝去,一連擠開了好幾人。
  “瞎了你的狗眼!”有人怒喝一聲,一腳踹過來。
  李飛覺得這腳來得有些慢,象是以一點五倍的慢速播放視頻錄像,不假思索就單手把這隻腳壓了下去,接著一拳打過去,正中對方胸膛。
  “呯”的一聲,足有一百五十斤的大漢向後跌撞出五六米遠,砸倒了後面兩個人。
  李飛呆住了,他只是個高二學生,從來沒有正經練過武功,身高一米七,長得也略顯消瘦,打架雖然也算家常便飯,卻一向贏少輸多,被人戲稱“一碰飛”,被打飛的都是他,怎麼可能突然有了這麼大力氣?
  他突然明白了,不是城門守衛和眼前這個人的速度慢、身體輕,而是他的反應速度變快了,力量變大了!很有可能在穿越的過程中,體質改變,能力也大幅提高了,包括奔跑速度和閃避能力都大大增強了!
  被摔出去的大漢掙扎著起來,怒罵:“小王八羔子,竟敢打我?大家給我上,打死他!”
  有七八個漢子操起棍棒,拔出匕首,散開向李飛逼來。
  “你再罵一聲試試?”李飛確信自己已經成了小超人,膽氣大壯,不等他們合圍,迅速向一個持棒的人衝去。
  那人一棒砸下,他輕鬆閃開,避過一邊,雙手抓住木棒一扯便奪了過來。這時其餘人的攻擊才到,李飛掄棒掃去,“啪啪”兩聲把兩人的短棒震得脫手飛出,木棒去勢不衰,又把第三個人砸倒在地。
  李飛揮棒亂打,雖然沒有章法,卻勝在速度快力氣大,有的人手臂被打中,刀、棒脫手,有的腿上挨了一下跌翻在地,眨眼之間七八條漢子痛呼連天,連滾帶爬逃了開去。
  其它火堆邊有不少青壯漢子站了起來,本想過來幫忙,可是一眨眼勝負已分,李飛又如此神勇,都嚇得停住了腳步。
  李飛躍步上前,一腳踩住了為首那個漢子,掄棒在他頭上比劃了一下:“不知是西瓜硬一點,還是你的腦瓜硬一點?”
  “少俠饒命,俺服了。”
  幾個大漢急忙跪地告饒:“剛才多有冒犯,是我們不對,求少俠手下留情。”
  李飛這時才看清挑起事端的大漢三十來歲,約一米八的個子,四方臉,大鼻頭,滿臉都是胡茬子。另外七八個都是二、三十歲的精壯漢子,衣服破爛,臉有菜色,顯然都是難民。
  其它火堆邊約有二十多個壯年漢子,都拿著棍棒、柴刀之類,虎視眈眈,如果李飛下辣手,他們肯定會一擁而上;其餘大多是老人、小孩和婦女,整個廟裡少說有一百人以上,而且有不少人在生病,咳成一片。
  真要是惹火了這些人,可能自己也吃不消,再看他們是可憐的難民,李飛有點心軟了,英雄氣概不好在難民身上來表現,因此收起了木棒:“服了就好。我也沒想跟你們搶地盤,只是烤烤火,犯不著拼命吧?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都過來坐吧。”
  幾人又驚又懼,撫著痛處戰戰兢兢地圍了過來,卻不敢靠得太近,其它火堆邊的人也坐了回去。
  李飛問為首的大漢:“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在這兒?”
  “俺叫方錦,關外人氏,因為黑遼國打過來了,我們都是從關外逃進來的。”
  又是黑遼國,李飛皺著眉頭,記憶中歷史上似乎沒有這個國家:“這裡是什麼地方,屬哪個國家,是什麼紀年?”
  方錦是個粗魯漢子,嘴巴張了張,一時答不上來。這時一個穿著長衫,白臉短須,頗為斯文的中年人走了過來:“鄙人方知脈,是方錦的堂兄,我來代他說吧。這兒是東河城,屬鎮國公的封地,我們是天景王朝的臣民,今年是隆豐三十二年……”
  什麼“天景王朝”、“鎮國公”,李飛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他穿越到異界了!他不由心慌起來,忙問:“世上有幾個大國?”
  “我們天景王朝已歷六百年,乃是天下第一大國;往北是黑遼國,盛產鑌鐵,其人多碧眼黃發,又稱羅剎國;南有哈迷國,崇拜藩僧,多有妖術;西有金蒙國,好馬術,善弓射,都可算是當今大國。”
  如果是穿越到古代,多少知道一些歷史上發生過的事,等於是知道了國家、名人的命運,從中取巧要好混得多;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兩眼一抹黑,不但沒有優勢還有很大的劣勢,況且這裡是路有凍死骨、人命如草芥的地方,還是趕緊想辦法回去才好。
  李飛又拿出書來,他想不起是怎麼到這個世界的,但這本書是自己世界的東西,摸上去時又是打雷又是閃金光,肯定有秘密,如果還有回去的辦法,一定著落在它身上。
  這時他才有空去細看這本書,封面上是一幅山水畫,遠山近水,水邊一處茅草小店,門口酒旗高挑,窗內幾人對飲,旁邊有工整隸書寫著《繡像水滸傳》。
  整本書紙質已經發黃,邊角卷爛,少說也有上百年曆史,封面和內頁都沒有作者的名字或印章之類,也不知出自哪個朝代。
  書的前面是一百零八好漢的人像,後面是水滸中主要配角人物,如高衙內、藩金蓮、徽宗皇帝等,沒有小說正文,紙是上好宣紙,人物是用極細的毛筆勾出,線條簡單傳神:
  黑臉微笑的宋江,威風凜凜的盧俊義,羽扇方巾的吳用,仙風道骨的公孫勝……除了第一頁的符籙有些礙眼外,其它地方都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2 10:51

第二章 天夢神功(上)
  李飛把書細細翻過一遍,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方知脈見他神不守舍的樣子,湊過來一看,卻不認得上面任何人。
  “少俠,敢問你是何方人氏,為何穿著打扮如此古怪?”
  李飛上下一看自己,確實夠古夠怪,別人無論男女都是長髮,只有他是寸許長的短發,別人都是對襟的短衣或長袍,只有他是牛仔服。幸好出現在難民中還不算太顯眼,要是進城去,只怕比明星出場還要炫目。
  他不答反問:“聽名字……你是個大夫?”
  “不敢當,鄙人曾在九芝堂當了幾年夥計,略知藥理,也識得幾個字,不敢自稱醫者,只是‘方知脈’而己。”
  “大叔真是謙虛,名字取得更好。對了,附近經常打仗嗎?你們為什麼會流落在這兒?”
  “本來已經有數十年沒打仗了。往東北三五百里便是邊關重鎮鎖雲城,世代由鎮國公薛家鎮守,這一代國公薛猛被稱為‘北天柱’,兵法武功堪稱世上無雙,鎮住黑遼國數十年不敢動彈。不料上個月薛猛突然死了,黑遼國得知消息,立即舉兵來犯,我們這些在兩國之間居住的百姓只好逃難了。為了防止黑遼國的奸細混進來,但凡邊界的城池都已經戒嚴,不讓逃難的人進城了。”
  李飛暗叫倒霉,幾十年都沒打仗了,他一來就打,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想起路邊見到的屍體,又問:“那麼你們在這裡又如何生活?”
  另一人恨恨道:“還能怎麼生活!這樣的天氣就是野菜都挖不到,又不能進城,只能到附近村鎮裡討吃的了。逃到這兒的人還不算多,但也有上千人了,住城外的都是窮人,我們天天上門去乞討,早就把人家討怕了,沒點手段的都討不到食物,已經有不少體弱的人凍餓死了。”
  說到餓字,李飛才發覺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見火堆中一隻肥雞烤得金黃,香氣四溢,油脂淋漓,也不跟他們客氣,整隻取了過來,邊撕邊吹邊往嘴裡塞。
  方錦等人喉嚨“咕咚咕咚”直響,眼珠子都快跟著烤雞掉出來了,一個個捏緊了拳頭。這隻雞是他們冒著極大的風險偷來的,偷雞的人被狗咬傷現在還躺在地上,但懼於李飛剛才的身手,以及他古怪的裝扮,卻沒人敢多話。
  李飛實在是餓了,只當沒看見方錦他們的憤怒表情,他越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眾人越發不敢動手搶奪。他們有時也會欺壓弱小的難民,可一遇上更凶狠的人就蔫了。
  無論哪個世界都有一個真理,那就是弱肉強食,誰的拳頭硬就是老大!
  李飛邊吃邊藉著火光繼續研究書上的畫像,那道符怎麼弄都沒反應,書頁和封面裡並無夾層,紙張是普通的,對著火光照看,紙裡面沒有特別的東西;再拿來雪水把紙頁弄濕,也沒有任何異樣。
  弄了許久沒動靜,抬頭見眾人死盯著自己手裡去了一大半的烤雞,還有幾個小孩可憐巴巴地站在身邊,撿起他吐出的骨頭在嘴裡舔。李飛搖搖頭,把雞塞還給了方錦:“不是我欺負你搶你東西吃,剛才你罵了我,我也沒跟你計較,吃你一半烤雞算是補償,你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方錦哪裡敢多說,幾人迅速把骨多肉少的烤雞分了,小孩子們也得到了沾著一點皮肉的骨頭,開心地笑了。
  廟裡的難民分成了好幾夥,各有首領,在對付外敵時他們是團結的,在爭搶食物時又互為敵人,不爭就要餓死,環境如此,也是無可奈何。
  李飛與方知脈聊了一會兒,大體得知大景國的發展情況和民俗,應該與自己世界的宋朝時期差不多,但地理情況卻完全不同。他向方錦要了半截發著酸臭的破棉被,擠在火堆邊想了很久,卻始終想不起是怎麼會到這個世界來的。
  他的記憶並沒有減少,童年、朋友、父母、同學都記得清清楚楚,就是缺了穿越的這段,隱約也有一點支離破碎的影像,他似乎曾在一個擺有很多書的密室裡……對了,《繡像水滸傳》第一頁替天行道四個字兩邊好象都有符籙,但現在右邊的不見了。
  他也不知自己無法捉摸的記憶是不是可靠,想著想著,突然鼻子微酸:爸媽找不到我了肯定急得要死,老師和同學們知道真相後會說什麼呢?是想念我還是羡慕我真的穿越了?也許,那個世界沒人會真正關心自己失蹤的事吧,老爸老媽就知道天天忙著吵架……
  猛然想起碰觸符文時,曾看到有金色文字在眼前閃過,什麼“靈炁入竅,洗筋伐髓,天星入體,白日飛升”,顯然是某種功法。誰沒有個武仙、仙俠夢?想越穿的人真正想的還是學得一身奇功,飛天遁地,縱橫天下。現在這個幸運似乎在向他招手了,可是書裡面只有人像和名號,並沒有其它字,這沒頭沒腦的話又怎能拿來練功?
  就在他昏昏沉沉想事情時,抱在胸口的書裡突然射出一道黑光,然後一晃變成了個穿黑衣的人。
  李飛吃了一驚,急忙坐起,只見這人身高不到一米六,黑瘦臉,眼珠鼓突精光閃爍,嘴上兩撇鼠須,有些猥瑣,鬼頭鬼腦的樣子。
  “咦,你是誰?怎麼看起來好眼熟……”李飛驚疑不定。
  那人作揖行了一禮:“小人姓時名遷,高唐州人氏,人稱鼓上蚤,也不知多久沒人請我吃烤雞了,今日蒙兄弟厚情,特來感謝。”
  李飛大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梁山好漢死了都近千年了,怎麼可能活過來?眼前這個是人還是鬼?
  不過時遷看起來沒有半點陰森鬼氣,一副謙卑有禮、巴結討好的模樣,李飛本來就是個膽大的人,也就不怎麼怕了。
  “你、你是從書裡跳出來的嗎?怎麼會在裡面?”
  時遷摸了摸油光锃亮的鬍鬚:“這個小人也不知了,只記得與楊雄、石秀哥哥上梁山聚義,排定坐位後,我便精神渾渾噩噩,直到今日吃了兄弟的烤雞,方才清醒過來。”
  “我什麼時候請你吃烤雞了……你可知道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嗎?”
  時遷搖頭:“小人是第一次見到兄弟。”
  “那你能送我回家嗎?”
  “這個小人也不知。”
  李飛有些失望:“這也不知那也不會,那你到底能做什麼?”
  “小人也沒什麼本事,就會些飛檐走壁、偷雞盜墓的勾當,兄弟若是需要我時,只須按我所傳方法,喚一聲‘地賊星時遷’,小人立即便到。”
  李飛眼前一亮,時遷可是梁山第一神偷,也是天下少有的神偷,當然用處大大的。
  “敢問是什麼方法?”
  “當日小人在店中賣酒時,有個道士醉後胡言,說我們眾兄弟身上藏著極大的秘密,解開此謎便可肉身成聖,破碎虛空。說罷又傳了我一套功法,稱為天夢神功,乃是引天星靈炁入體,然後貫穴凝魂,修出靈體金身,可飛天遁地,端的是厲害無比。卻不知是那老道騙人還是小人蠢笨,並未習成,今日傳給兄弟,心神感應,氣機相通,遇難呼一聲小人便到。”
  李飛又驚又喜,什麼“靈炁入竅,靈體金身”,不正是觸摸到符籙時見到的金字嗎?原來秘密是在時遷身上!他正想求問功法,突然天上一道巨雷打下來,“轟”的一聲正中頭頂……
  他猛地坐了起來,渾身冷汗,只見廟內火堆微暗,鼾聲四起,原來是做了一場怪夢。
  轉望四處,山神廟年久失修,神台上殘缺的山神和兩個小鬼青面獠牙,陰森恐怖,在漸弱的火光閃動下,似要跳將下來擇人而噬,嚇得他心中砰砰狂跳。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剛才的夢實在是太古怪、太真實了,就象是確實發生過一樣。
  李飛急忙拿起書翻找時遷,果然見到時遷與夢中的人一樣衣著打扮,同樣是瘦臉凸眼,兩撇鼠須。
  時遷的嘴上有一點油漬,原來是吃烤雞時一滴油脂正好滴在上面,難怪時遷說自己請他吃烤雞了。疑團雖解,李飛背上的汗毛卻豎了起來,見鬼了,真的是見鬼了!是這本書成了精怪,還是時遷的鬼魂附在書裡了?
  再一想,小時候看過《聊齋》故事,書裡的美女都能走出來,如今連穿越都已經成為現實了,書裡走出個把人來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李飛膽識過人,很快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定下心來。
  天夢神功,靈炁入竅……
  李飛腦中突然浮現出一些修煉的功法,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練過任何武術、氣功或道法,那麼一定是時遷在夢裡傳給他的。這些練功方法和相關知識就象他早就已經背熟過似的,記得清清楚楚:
  原來日月星光中含有高維能量——靈炁,天夢神功的原理就是從星辰中吸取能量,注入靈竅之內,再將靈炁貫注到相應穴位中,從而強化體質。
  這個倒與道門“引天地靈氣入體為己用”有些相似,但星光靈炁是高純度高密度的先天能量,比道家修煉出來的真氣還要精純得多,能對肉體進行徹底的改變,其境界和修煉速度又遠非道門功法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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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夢神功(下)
  天夢神功按修煉境界不同可分六個層次:入竅、貫穴、凝魂、靈體、金身、神變。
  但是時遷所傳只有“入竅”、“貫穴”的修煉方法,後面的只知名稱,不知道具體的練法和效果。
  第一步是“入靜”,也就是調整身體姿勢、呼吸和運用手印法訣,這是用來使自己更容易平靜下來,進入一種心無外物的狀態,以隔絕外界的干擾。
  第二步是“觀想”,將意念集中於雙眉正中上方一寸“靈竅”處,冥想天上星光閃爍,自身虛浮空中,其中一顆星的光芒照射下來,注入靈竅便可。
  第三步是“收功”,以意念驅使,將靈竅內的星光精華沿身體經脈下行,停留在腳後根的“太溪穴”上。當靈竅與相應穴位之間貫通,靈氣奔流如龍,穴位膨脹如鼓,便是貫穴成功了。
  整套功法按部就班練下來,比做廣播體操還簡單,主要的竅門是觀想。只要能夠入靜,達到無情無欲,不染外物的狀態,連第一步都不是必須的,哪怕上廁所時都可練習。
  就算是沒有星星的陰天、白天、室內,同樣可以練習,但效果還是有差別的,夜晚比白天好,高處比低處好,晴天比陰雨天好。
  “靈竅”的位置就是在二郎神第三隻眼的位置,卻是在顱骨之內而不是表皮上。
  李飛也看過不少修真的書,知道那兒道家稱為“天眼”,佛家稱為“識海”,醫學上稱為松果體,是一處極為神秘的地方。
  據說,上古之時的人類都曾有過第三隻眼睛,就是在這個位置,只不過隨著進化而退縮到腦內,成了看不見的第三隻眼。而經過道家或佛家的修煉刺激,這第三隻眼會發揮出許多不可思議的作用,能看到人的氣色、鬼魅精怪、微塵世界等等,因此才被稱為天眼。
  而在天夢神功的體系中,它被稱為——靈竅。
  李飛可以肯定,時遷說的可以肉身成聖、破碎虛空的秘密,就是他回到自己世界的途徑。不破碎虛空怎能穿越時空?
  現在他面臨著被官府追捕的危險,沒有強橫的武力在這個陌生世界也沒辦法生存下去——如果不是突然力量大增,他早已被殺死或是凍死了,所以此時他對武力的渴求高過了一切,不論天夢神功有沒有效果都要全力試試。
  先盤腿而坐,手掐印訣,平穩呼吸,盡量使自己什麼都不去想。這一步放在平時也不算太難,但此時惱人的鼾聲此起彼伏,上百人混居的臭味、破棉被裡的跳蚤都令他無法安心,每每要進入狀態就被扯回現實。
  李飛惱怒之下,差點連數綿羊的招數都用上了:老子就不信自己的處女功練不上道兒,大不了我吃虧點,把練功當睡覺行麼?
  入靜功法還是有效果的,似睡非睡間,李飛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不再覺得身邊有人,頭上沒有了屋頂,也沒有了漫天飛舞的雪花。天空碧藍如洗,一點點寒星亮起,總共一百零八顆,組成了一幅神秘的星空圖案,然後自己便找到了那顆需要采光的星星。
  想象中的自己飛了起來,飄浮在空中,軀體無限擴大,一束星光如探照燈射下來,落在靈竅上。
  開始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他甚至察覺不到自己額頭上有個靈竅,但他還是堅持著,只有這華山一條道才是希望!
  也許是因為坐久了,他的意識有些模糊,許多想法驀然出現在腦海中:我又不是太陽能接收板,光線怎麼可能吸收到身體裡面?從來也沒聽說過有這樣的功法,口訣都是騙人的吧?自己只是在做一個無聊虛幻的夢吧?夢醒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吧?
  無數張人臉在眼前漂浮著,晃動著,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他們整齊地張開口,向自己輕聲說道:“放棄吧,認命吧,你其實已經死了,你不會再回去了!”
  剎那間感覺有些心酸,意志也動搖起來,或許自己並沒有修煉神功的天賦,或許自己應該另想辦法,只需要在這個新世界裡苟活下去就好了……
  然而內心卻有一個更大的聲音回應道:“媽的,老子在原來的世界還沒活夠呢!不管用什麼方法,哪怕希望渺茫,我都要回去,我一定要活著回去!”
  心中一凜,莫非剛才自己經歷的,不過是傳說中進行修煉必然會遭遇的天魔幻象?
  剛意識到這點,那些眼前虛浮的影像和內心的不安,立即消散於無形之中,觀想中的世界,天藍如玉,月大如鬥。
  時間緩緩流逝,李飛終於覺得靈竅處有了一點清涼,似乎有團冷光或是冷氣落在靈竅那裡,象是多了個空間。
  天色漸亮,有許多人起床打斷了李飛的修煉,他緩緩收功,想象著靈竅內的那一團能量沿身體下移,落到腳後跟的太溪穴上。
  李飛睜開眼睛,覺得神清氣爽,正要歡呼一氣,卻見四周好幾個人在死盯著他,並且向他走來,包括方錦、方知脈、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幾個三四十歲的壯漢。
  “我可憐你們,不找你們麻煩,你們還不知死活麼?”李飛大怒,一躍而起。
  “不不不,少俠莫激動,是我們有些事想與少俠商量。見少俠似在練功,敢問少俠是修行之人麼?”說話的是那個白髮老者。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白髮老者拄著藤杖往前幾步,拱了拱手:“老朽姓金名用,也算是諸難友的頭領之一,有件事想與少俠商議,卻不知少俠是何方人士,家中還有何人?”
  李飛腦袋也比以前轉得快了,一瞬間轉過七八個念頭:又問姓名又問家人做什麼?是要套清楚了話去報官,還是見我長得帥想招我當女婿?或者他是個隱姓埋名的世外高人,看我資質根骨百年難得一見,想收我為徒……
  他心裡想著,嘴裡已在胡謅了:“我叫李飛,自小在南方偏僻的山中小廟修行,整天在蒲團上枯坐,嘴巴都淡出鳥來了。前陣子殺千刀的師父考校我的修為,居然說我沒有佛骨,修不成羅漢,叫我還俗到世間尋求富貴,一路遊歷就來到這兒了。”
  眾人連連點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難怪頭髮只有寸許長,衣服又這麼怪,原來是冷僻門派還俗的和尚。
  金用面露欣喜,說:“如此最好。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夥強徒,約有二十多人,為首的叫馬戶,凶殘霸道,時常劫掠難民,姦淫婦女,甚至搶了難民小孩煮食,我們都不是他敵手,特別是大多數人外出尋找食物時,更無法抵禦他們的襲擊,所以想請少俠仗義相助。”
  “什麼,搶小孩吃?”李飛只覺一股怒氣衝上頭頂,“居然還有這樣禽獸不如的人,難道官府就不管麼?”
  一個黑臉膛,模樣堅毅而沉穩的壯漢恨恨道:“官府巴不得我們全死光了才清淨,甚至連他們也搶我們的東西,驅趕追殺我們,否則我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我的妻子和剛滿月的兒子,就是在被他們驅趕時被,被……”
  方知脈說:“這馬戶據說曾是關外的流匪,使得一手好刀法,力大無窮,心狠手辣,隔三差五就上門要錢要糧,若是不給,便搶了女子或是小孩回去。”
  “就是,東邊的舊磨坊裡五十多人,因為反抗被他殺得一個不剩,可憐三歲的小娃娃都沒放過。”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你們放心,我這人一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個王八蛋不來算他命大,來了我叫他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眾人大喜,連聲稱謝,李飛心想這時候不趁機討點好處就沒機會了,又說:“我的神功還差一點沒練成,所以這幾天要專心練功,不能做其它事,吃喝嫖……那個,吃飯住宿問題你們可得給我安頓好了。”
  “少俠放心,無論如何也不能凍餓了你。”說著一個叫田一畝的送了頂棉布帽子,黑臉膛的那個叫湯成品,是個鐵匠,直接把身上的舊棉衣脫了塞給李飛,自己換了一件全是破洞的爛棉襖。
  李飛也不客氣,穿戴上身,再弄了件破褲子套上,除了臉白嫩一些,十足象是難民了。
  眾難民首領正商量著如何輪流守廟和尋找吃的,廟門突然“呯”的一聲撞開,一團青光卷著寒風灌了進來,殿前驀地出現兩個青衣道士,約有三十來歲,一臉狂傲之氣,後面背著寶劍,黃色劍穗微微晃動,更顯出一種瀟灑與威懾感來。
  廟內瞬間靜了下來,連咳嗽聲和小孩哭聲都停了。兩個道士眼神如電,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每個被他們看到的人幾乎都打了個寒戰。
  “昨晚有形跡可疑的外地人來這兒過夜嗎?”
  金老忙迎了上去:“沒有沒有,道爺,我們都是從關外逃來的難民。”
  李飛知道他們是來找自己的,心臟不由“砰砰”狂跳,偏偏那兩個道士眼光就落到他身上,並且向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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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試身手(上)
  李飛只覺兩個道士看向他的眼光有如利劍一般,自己就象是赤祼祼站在他們面前,渾身不自在。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
  “啊……”李飛啊了一聲卻不敢說話,因為他的口音與別人有明顯不同,一開口就露餡。
  兩個道士眼神更加凌厲,身上衣袍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威壓令李飛血液都幾乎凝固了。
  方知脈急忙說:“道爺息怒,他是我六弟,叫方回,自小是個啞巴,我們都是從回陽鎮方家莊來的。”
  李飛反應極快,張嘴咿咿啊啊幾聲,雙手胡亂比劃。
  道士看看方知脈,再看看李飛,都是白臉,似乎也有一點象,於是又把眼光轉到其他人身上了,環視了一圈沒發現可疑的人,便轉身向外走去。
  李飛耳尖,聽到廟門外傳來聲音:“寶井師兄,我覺得那人有些可疑,為什麼不再問問?”
  “寶月師弟,這就是經驗了,這人是黑眼瞳,筋骨鬆散,一點內功和真氣都沒有,不會是黑遼國的刺客,用不著在他身上花精力……”
  李飛終於放下心來,向方知脈抱拳行禮:“多謝方大哥替我解圍,昨天城門口發生刺殺事件,剛好我也在場,要是被他們認出來,肯定要把我抓去屈打成招,當成刺客往上報,真是多謝各位了。”
  金用卻是臉上愁雲密布,嘆道:“官府可惡,道士更可惡,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們坑害你。”
  “金老,這裡的道士很壞麼?”
  “唉,少俠遠來不知,大景國就是道士的天下,不要說那些道行高深,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大真人了,就是一個看門的小道童,都比城裡的豪強、名流、富商要有體面一些,甚至對縣太爺都敢指手劃腳。他們要是看上了誰的產物,叫你白白送給他還要感謝他。官府還講個王法,他們連王法都管不了。”
  田一畝接口說:“我們寧可遇上強盜,也不願遇上官府,可是就算官府的人也怕遇上道士。”
  李飛大為意外:“居然還有這種事,大景國的道士很多嗎?”
  “多如過江之鯽啊!當今皇上昏庸,好丹求道,迷信道士,各地道士以十萬計。其中尤以太上教為最多,剛才那兩個就是太上教的道士。”
  “太上教?天下有幾個大教派?”
  “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曾聽人說,當今世上有‘一教三宗五門’,一教就是指太上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教,也是大景國國教;三宗是幽玄宗、明霄宗、大乘禪宗。幽玄宗的人擅長招魂趕屍,行事詭秘,明霄宗的人擅長練氣什麼的,大乘禪宗卻是和尚了。”
  “那麼還有五門呢?”
  方知脈說:“五門其實不算修行門派,而是社團行會,但實力卻非同小可。”
  李飛笑道:“難道他們還能控制天下不成?”
  “李兄弟真是說對了,五門分別是神鍛門、妙意門、雲帆門、錦繡門、無影門。神鍛門是專門打造兵器的門派,天下優良器械大半都是他們打造的;錦繡門專門販賣精品文房四寶、綿繡綢緞,連皇帝都要向他們徵求奇珍異寶;雲帆門是專門做海運、陸運生意的;無影門的人都是密探和殺手;妙意門經營妓院和賭場,包括了給皇帝挑選美人,整個國家都離不開他們啊。”
  李飛不由咋舌,排末席的“五門”已經壟斷了國家的經濟命脈,那麼“一教三宗”的地位可想而知。真是個夠滑稽的世界,當皇帝的居然把這些國計民生的事都交給幫派來做了。看來這個世界雖然有些象大宋朝,卻比大宋朝最亂的時後還要黑幾分。
  有這麼多修真的人,想在這個世界出人頭地可不容易,更不要說橫行無忌了。天夢神功到底有多強,能不能與這些修真的人相提並論?李飛又覺得有些心虛了。
  經過這麼一次小小風波,李飛覺得這些難民還是很夠朋友的,心中已經把他們當成朋友了。做人要恩怨分明,要是別人對你好,你還是一直耍無賴,那就要被人瞧不起了。
  難民們分配好,大部分出去乞討,一些人去撿乾柴,有時運氣好還能遇到被凍斃的鳥獸,但廟裡也要輪流留幾個強壯的人守著老弱病傷。李飛作為他們特聘的“保鏢”,當然也是留守廟中。
  李飛跑到偏僻處,按夢中時遷傳授的方法,意守靈竅,掐了個訣法,喝了一聲:“地賊星時遷!”,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可能是功夫還沒練到家吧,他也不氣餒,坐到廟內角落,集中精力練功去了。
  眨眼就過了五天,既沒有惡棍來搶劫,也沒有道士和官兵來搜捕。
  難民們弄點吃的很不容易,能討到一點剩飯剩菜就是相當幸運了,想天天偷到雞更是不可能的,大部分人都處於饑餓狀態,但是他們每天總會把最好的食物留給李飛。
  李飛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品大大暴發,每次也會把食物分一半出來,送到病人或是小孩手裡,受惠的人千恩萬謝,幾個難民頭領雖然沒有多說話,但眼中已有了明顯的敬意。
  這幾天勤練天夢神功,已經小有所成,可以明顯感覺到靈竅處存著一個空間,有一團能量聚集在裡面。他的視力、聽力有顯著的提升,方圓十米內風吹草動都一清二楚。每次收功時,腳後跟太溪穴處也有鼓脹的感覺,跑起來特別輕快,有時奮力一躍能跳到兩米多高。
  進步雖然神速,李飛卻覺得很不滿意,第一他還不能召出時遷;第二他沒有感覺體力有增加的跡象,也沒有任何打鬥招數可用。也就是說他的戰鬥力並沒有實質上的提升,如果馬戶真的找上門來,他未必能擋得住。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天早上,眾難民依舊外出尋找食物和撿柴,輪到湯鐵匠、趙大錢、柳百強等六個青壯留守廟內。外出的人剛走不久,廟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廟門被“呯”一聲踢開了,一群人手持短刀、匕首和棍棒,殺氣騰騰地衝了進來。
  為首一人高有一米八五,狐皮帽子虎皮背心,粗壯驃悍身如鐵塔,一道猙獰的刀疤從鼻梁處一直延伸到左耳下,觸目驚心。
  來人正是難民們談虎色變的馬戶。
  廟內女子和小孩大聲驚叫,如同見了惡鬼,湯鐵匠等人臉上變色,急忙操起木棒柴刀之類,搶步往殿門口擋住來人的前進之路。
  “哈哈,哈哈哈!”刀疤臉仰天暴笑,“馬爺幾天沒來,你們膽子就長了,敢反抗了?”
  金老顫巍巍地跑出來:“馬爺,馬爺,手下留情啊,我們實在是困難,否則不用等你們上門,我們就把孝敬奉上了。”
  “呸!”馬戶一口濃痰吐到金老臉上,“沒糧給錢,沒錢給人,老子這幾天上火,你這裡正好還有幾個妞兒不錯,快叫兩個出來。”
  “想要人,先得問問我手上的燒火棍同意不!”李飛握著一根三米來長,碗口粗細,一頭還在冒火的木棒,一步一步走出來,他的語氣和腳步,堅定得讓人心驚。
  馬戶瞳孔收縮,緊盯著李飛的腳,他是練過武藝的人,從別人走路的步伐就可以看出對方實力的高低,但這時卻看不透李飛的深淺。
  馬戶帶來的二十多個壯漢紛紛怒罵:“哪裡來的野小子,活得不耐煩了麼!”
  “就這擀面棍的身材也敢張狂?打死這小王八蛋!”
  “老子就喜歡這種小白臉,不如今晚……”
  馬戶一舉手,待全部聲音停了下來,冷冷道:“小兄弟哪條道上的,眼生得很。”
  李飛心中雖然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卻擺出一副江湖少俠的模樣,傲然道:“我便是江湖人稱‘一碰飛’的李飛。”
  能在江湖上闖出名號來的人可都不簡單,馬戶臉色變了變,拱手道:“失敬,失敬!卻不知是出身哪個門派,師父是誰,也許我還認得,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李飛哪裡有什麼師父和門派,可是又希望能把他們嚇走,省得動手,於是故作高深地說:“我師父是個和尚,你說哪一派?”
  眾人突然靜了下來,馬戶臉上的刀疤抖了抖,卻突然暴笑起來:“大乘禪宗的人怎麼會變成難民了?你騙鬼去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2 11:03
第三章 初試身手(下)
  “我這根木棒可從不騙人,一碰就飛!”李飛一字一句道,“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我必殺人!”
  馬戶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麼,眼中凶光大盛:“他就是那天在城門害死我們弟兄的人,給我上!”
  眾強徒大吼著衝了過來,李飛早已快步迎上,揮棒便向眾人橫掃過去。“呼”的一聲,燒焦的棒頭急揮之下紅了起來,煙火呼嘯,火星迸射,威勢驚人。
  木棒有近三米長,這一揮開便是橫擋五六米寬,硬是將眾人擋住。李飛得勢不饒人,火棒來回揮舞向他們迫去,逼得他們狼狽退後,一些人以棍棒來架,卻不如李飛力大,不但架不住,反而跌撞成一團。
  一人一棒,便將馬戶等人逼得亂成一片,急往廟門退去。
  湯鐵匠等人大喜,也急忙去火堆裡抽出還在燃燒的樹枝和木棒。
  馬戶躲在別人身後冷眼觀看,見李飛長棒回掃,舊力已消新力未生之際,將一個人推出來當炮灰,擋得木棒停滯了片刻。他自己已閃電似的一刀劈出,“咔嚓”一聲把木棒砍斷,李飛手中只剩了米多長的斷棒。
  眾強徒大聲狂呼,一擁而上,揮棍亂打。
  李飛急忙招架,可是敵方人多,有不少長傢伙,而他手上的木棒卻太短了,架得了這邊架不住那邊,剎那間身上便挨了幾下。但是他也沒覺得太痛,打得性起,也不再擋,仗著速度快力氣大,以手中短棒與敵人拼命,磕得敵人武器脫手飛出,幾個衝得快的冒失鬼被他打倒在地。
  馬戶瞅準空當,猛地又一刀削來,李飛忙以棒還擊,不料馬戶的力氣卻要比常人大得多,沒能把他的刀磕飛。馬戶一刀接一刀如風火輪般砍到,力氣和速度卻也不比李飛差多少,而且有攻有守,頗具章法。
  李飛手忙腳亂,擋了幾下木棒又被砍斷了一截,眾人一擁上前,他招架不及,被馬戶飛起一腳踢了出去。
  幸好湯鐵匠、趙大錢等人已經衝了過來,也是揮舞著帶火的棍棒一通亂打,把馬戶等人阻了一阻。
  一時之間山神廟內好似神鬼祭壇,混亂得不可開交,刀光揮灑著鮮血,怒罵伴隨著驚叫,火星四濺,人仰馬翻。
  馬戶這幫人戰鬥力極強,湯鐵匠他們沒有李飛那樣的神力,根本架不住,沒幾下手中的火棒便被磕飛,趙大錢和兩個人被打倒在地,柳百強也挨了一刀,湯鐵匠被兩三個人扭住動彈不得。
  李飛再撈到一根棒子時,馬戶已把滴著血的鋼刀架在湯鐵匠的脖子上,獰笑道:“一群烏合之眾,也敢跟大爺叫板,臭小子,給我跪下磕頭,否則我一塊一塊把他剁了喂狗!”
  湯鐵匠瞋目大喝:“不要管我,少俠快走!”
  “閉嘴!”刀疤臉一腳踢在湯鐵匠的後腿彎上,將他壓跪在地上,刀架他肩頭,“少俠,哈哈哈,狗熊都不如!‘一碰飛’我看一碰就飛的人是你吧!”
  李飛臉色慘白,心中有如火燒,不僅是因為自己被打敗的屈辱感,難民們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供養著他,但他卻辜負了眾人。他眼中突然閃出決絕和凶悍之色,就象一隻獵物被逼到了死角,發出了最後的怒吼!
  馬戶以為他要出手,急忙蓄勢以等,眾惡徒也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但李飛並沒有衝過來,卻掐了一個古怪的訣法,右手中指扣在拇指上,食指搭著中指成兩個重疊的圓,無名指和小指分開伸直,意守靈竅,喝了一聲:“地賊星時遷!”
  一道黑光閃過,時遷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拱手道:“兄弟喚我何事?”
  李飛只是絕望之下試一試,不料真的把時遷給喚出來了,不由大喜:“把那個人救過來!”
  時遷飛速上前,一拳擊在馬戶的脅下,另一手已將他的刀撥開,把湯鐵匠給拉了過來。動作如行雲流水,快如輕風拂柳,一氣呵成。
  李飛急忙上前幾步扶住湯鐵匠,又對時遷說:“把他們的武器都奪過來,每人打兩個耳光!”
  時遷又一閃衝到馬戶面前,在他手背關節處敲了一下,馬戶脅下痛入骨髓,還沒反應過來,手背吃痛不由一松,刀已到了時遷手中。時遷把刀往李飛腳邊丟來,同時“啪啪”兩聲,給了馬戶兩個巴掌。
  李飛還沒來得及叫好,時遷又到了另一人面前,如法炮製,奪刀、打耳光一氣呵成,只聽得“噼啪”之聲不絕,刀劍一把接一把丟了過來,“馬家軍”眾人沒有一個反應過來,已被全部繳了械,甩了耳光。
  眾人只見李飛指手劃腳,口中吆喝,馬戶就按住脅下,熊腰彎成了蝦米,湯鐵匠也自動跑到了李飛那邊,然後所有人又“主動”把武器丟了過來,捧著紅腫的臉呆若木雞,不由全嚇傻了,因為他們都看不到時遷——事情經過都清清楚楚,就是看不到此人的存在。
  李飛也沒料到時遷這麼能幹,現在哪裡還肯放過馬戶?指著他說:“給我打他的臉,五十下,不不,一百下不嫌多!”
  時遷一步跳到馬戶面前,左右開弓,一掌接一掌掄了起來。馬戶感覺不對,揮拳反擊,左支右擋,可是什麼都看不到,哪裡能擋得住?更倒霉的是,跑也沒地方跑,轉到哪個方向都挨打。
  時遷他是看不到的,可是打在臉上的力氣卻不小,只打得馬戶眼冒金星,臉頰高高腫起,鼻裡、嘴裡噴出血來。
  大約打了二三十下,剛讓人覺得解氣,時遷卻突然身子一晃,憑空消失了。李飛只覺一陣頭重腳輕,全身虛脫,靈竅處如炸裂了一般難受。他身體晃蕩了幾下,深吸一口氣,這才勉強站住,沒有出洋相。
  馬戶的頭仍然左擺一下,右擺一下,象是有人還在揍他一樣,好一會才定下神來,急忙向李飛跪下磕頭:“饒命,少俠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他不是被打怕了,而是被嚇得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馬家軍”全都嚇傻了,這時才反應過來,跪下亂磕頭:“少俠饒命!少俠饒命!”
  廟裡的難民不知是驚懼還是崇拜,也大多跪下磕頭,眼前這麼古怪的事如果不是神作怪就是鬼作祟,而這兩者都是凡人們最害怕的。
  李飛這時幾乎難以站穩,全靠意志力強行撐住不倒。他知道是自己功力不夠,強行召喚出時遷,把自己的體力和精力都抽光了,早知道時遷只能用這麼短的時間,該直接把馬戶一刀砍了才是。
  現在絕對不能讓敵人看出自己的處境,否則後果就嚴重了,他高深莫測地點點頭:“你們每個人打自己二十個耳光,然後滾出去,誰要是敢打輕了,我把他的頭砍下來。”
  馬戶也夠硬氣,立即狠狠往自己臉上打耳光,二十個耳光打完,腦袋還沒清醒過來,便跌跌撞撞往外走,衝出大門去,灑了一地鼻血。他的弟兄們有樣學樣,打完拉起地上的同伴飛一般地逃走了。
  聽到他們出門走遠,李飛再也堅持不住,直挺挺倒了下去。眾人一陣慌亂,急忙把他扶住,大呼小叫。
  李飛昏昏沉沉,一會兒夢到了家裡人和同學朋友,他們都用充滿了同情的目光望著自己;一會兒夢到了梁山好漢,似乎自己也成了好漢之一,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帶著眾好漢行俠仗義縱橫江湖;一會兒又夢到自己已能騰雲架霧,在天上飛來飛去好不快哉。
  最後,他竟然夢到了嬌滴滴、香噴噴的李師師坐在身邊,用精巧的銀勺舀了肉湯,在櫻桃小口邊吹了吹,輕啟皓齒試了下溫度,然後送到他口中。
  乖乖,李師師怎麼也出來了,大宋第一名妓現在是我的奴才了!不知道能不能先摸下她那柔荑般細嫩的小手,再捏捏她那桃花般艷麗的臉頰,然後再……
  這個邪惡的念頭一起,李飛便清醒過來,嘴裡還有肉湯的味道,再一睜眼,身邊果然坐了位女子,一手端了碗,一手舀了肉湯在嘴邊吹著,動作姿勢與夢中無二。
  天啊,莫非夢想成真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2 11:09
第四章 神偷時遷(上)
  李飛眼光落到端碗的女子臉上,哪裡是什麼名妓李師師,只是一個髒兮兮的女難民而己。
  這小妞很年輕,大約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頭髮有些散亂,隨便綰在後面,五官長得還算清秀,但皮膚粗黑,臉上還有好幾道象是惡瘡留下的傷疤;穿著一件破棉襖,腰身臃腫似水桶,不說醜就已經是在表揚她了。
  李飛認得她是難民之一,不過沒有與她說過話,想不到她會來照顧自己,急忙坐起來:“不用你喂了,我自己來,謝謝你了。”
  那少女一口湯剛伸過來,沒料到他突然醒來,嚇得差點把湯潑在他身上,隨即一臉欣喜:“你醒了,感覺怎樣?瞧你都暈迷快兩天一夜了。”
  “這麼久了?”李飛拍拍身體,似乎沒什麼不妥,只是靈竅內空盪蕩的,幾乎感覺不到靈炁了。抬眼一看廟裡人很少,忙問:“其他人還好嗎?”
  少女低下頭,聲音有些凄楚:“死了一個人,還有兩個躺在那邊,不知能不能挺得過去。其他人倒是傷得不太重,衣服穿得厚,只破了皮肉。”
  李飛有些黯然,順著少女指的方向望去,兩個重傷員躺在大殿左側,湯鐵匠、田一畝、方知脈和幾名婦女在照顧他們,另有幾人坐在一具屍體邊抹眼淚,其它能走得動的幾乎都出去找吃的了。
  他要起身,少女卻擋住了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別起來,你要好好休息。”
  “我已經沒事了,只是耗神過度,睡這麼久已經好了。”
  少女歪頭狐疑地盯著他,想分辨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時李飛才發現,這少女的眼睛很圓很大,黑白分明,清澈之極,眼仁就像兩顆亮晶晶的葡萄,教人恨不得舔上兩口。這應該是一雙美女才有的眼睛,莫非這人是故意扮成醜女的?
  再一細看,她的眉毛、鼻子、嘴脣、臉形、下巴都長得很好,說話之時牙齒雪白整齊,就是皮膚又黑又粗,加上幾個疤痕令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少女見李飛盯著她看,不由臉紅起來,低下了頭。李飛暗罵自己多疑,她的臉會紅,說明沒有涂偽裝在上面,手上皮膚也是一樣黑,所以應該是天生的。
  李飛走到兩個重傷員那邊,方知脈忙起來相迎:“原來李少俠醒了,你身體還虛,不可隨意走動。”
  “我沒什麼事,他們怎麼樣了?”
  “一個胸部被砍了一刀,一個腰上中了一斧,頭上也受了棍傷。現在血是止住了,但是傷口太深,除非是有治傷良藥,否則只怕傷口會惡化。”
  “他們要什麼藥才能治,附近能買到嗎?”
  方知脈搖了搖頭:“這樣的傷必須得配製好的金創藥,或是三七、熊膽之類治傷良藥,否則難以起效。這些藥只有城裡的大藥店才有,可是我們進不去,也買不起。”
  “他們最多可以挺多久?”
  “這個有點難說。”方知脈皺著眉頭,拈著細須,良久才嘆息道,“如今天氣寒冷,可能暫時不會惡化,能撐住五六天,要是運氣好,可能就沒事了,要是……”
  李飛心情沉重,如果不是他這個保鏢不合格,他們就不會躺在地上了,受人恩惠,卻不能成人之事,令他覺得萬分愧疚。他雖然有些霸道,有時還喜歡耍些小聰明,但卻是真正有血性的人,恩怨分明,不願欠了別人什麼。
  想了一會兒,現在只有依靠召喚時遷去偷進城的腰牌和錢,才有可能進城買藥。可是他現在召喚時遷只有幾分鐘,根本無法偷竊,況且昨天元氣大傷,現在幾乎感覺不到靈炁了,五六天未必能復原。
  李飛心情煩悶,步出廟外,下了好幾天的大雪,今天居然出太陽了,夕陽斜照,紅霞映雪,當真是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來到這個世界沒幾天,他變了許多,變得沉默和內斂,此時想得最多的是生存、責任和道義——以及人生的意義和世事的無常。以前他唯恐天下不亂,最厭煩的是父母的囉嗦和無窮無盡的功課,而現在他更想再擁有這些,再回到以前認為單調枯燥的生活。
  肩背上忽然一沉,原來是那少女不放心他,拿了件舊棉衣出來給他披上。
  李飛勉強朝她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他們都叫我阿奴。”少女俏臉一紅,低著頭說,“少俠昨天用的是什麼法術?”
  “法術?”李飛一臉詫異,“你怎麼會認為我用的是法術?”
  阿奴鳳眼一轉,頗有靈慧之色:“你說是南方來的,又當過和尚,那一定是從哈迷國學來的法術了,聽說哈迷國的番僧都會妖法……啊,你、你這個當然不是妖法啦。”
  話畢,她還揉著衣角偷偷瞧了李飛一眼,生怕李飛不高興。
  李飛有點哭笑不得:“我從來沒見過哈迷國的番僧,這個不是妖法,也不是法術,是,是一種請天兵天將下凡的神術,是夢裡神人教給我的。”
  阿奴露出又是驚訝又是崇拜的眼光,幾乎要跪下來磕頭了。
  “臭驢沒再來了吧?”李飛趕緊攙起她,笑問。
  阿奴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驢”,是故意將馬戶兩個字合在一起,不禁莞爾:“當然沒有啊,他們被你這個大英雄的氣勢嚇破膽了,應該不敢再來了。”
  李飛搖了搖頭,他本來是想好好折磨一下馬戶,給難民朋友出口氣,所以沒有直接一刀殺了他,誰料時遷那麼快就挺不住了,實在是失策。馬戶認出了他,為了報仇十有八九會去向官府告密,恐怕需要盡快把他除去。
  兩人隨口聊了幾句,這時外出的人陸續回來了,難民們一個個都向李飛問好,很是熱情和欣喜,但笑臉中也有明顯的敬畏和驚懼之色,甚至還有些老人想跪下參拜。金老、趙大錢等人回來,也是恭敬的成分居多,明顯跟自己保持著距離。
  眾頭領接著談到如何買藥治傷,如何安撫死者家屬,還要防止刀疤臉回來報復等事情,現在最最需要的就是錢和進城的通行證,尤其是缺錢。有了錢一切狀況都會好轉,否則拖不了多久大部分人就要餓死。
  可這對他們來說卻太難了,他們渡過了一個難關,但是前途依然黯淡,死傷者家人哭哭啼啼,生病的人咳個不停,廟裡的氣氛又沉重起來。
  李飛沒有多說話,坐到角落默默練功去了,他必須盡快把神功練好,才有可能救治重傷和生病的人,帶著這些人擺脫困境。
  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天夢神功是一種很神奇、修煉很快的功法,否則不可能短短幾天輕功就大幅提升,並且真的把時遷召出來了。如果能按正確的方法練下去,飛天遁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但遺憾的是,時遷也僅知道一部分功法,而且是入門級的。
  別人都看不到時遷,那麼時遷很有可能是一種靈體,自己的靈竅已經開啟,所以能夠看到這傢伙。
  時遷只經過很短的時間就消失了,而他的精力、體力卻大大受損,可見召喚出來的時遷與他的功力有關,需要從他身上吸取能量。可能他的功力越高,時遷就越厲害,出現的時間也越長?
  如果時遷能長時間跟在身邊,便是遇到江湖上的一般人物也不怕了,可惜時遷不擅長打架,在一百零八個好漢中是屬於最不能打的,要是能把武松、關勝、林衝等人召出來……
  李飛心中狂跳了一下,時遷可以召,其他人應該也可以召,要能帶上一百多個隱形的好漢遊歷江湖,還有誰敢動自己一根毫毛,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這是一本神奇的書,可能還有更多神奇的東西可以挖掘,更多不可思議的秘密可以探索。
  興奮了好一會兒,李飛才把心定下來,喚醒時遷完全是一次巧合,其他人未必也能用這個方法。現在他沒有太多時間去研究這些,而是要抓緊時間打造一個金牌時遷出來,好去偷錢、偷腰牌,等渡過了眼下的難關,再來研究其他人。
  今夜天空無雲,一彎殘月如鉤,寒星萬點,正是練功的好時機,李飛很快就進入了觀想狀態,神識透過屋頂,如巨人般浮於高空,準備開始吸收“地賊星”的靈炁。
  原本靈竅處的感覺是一個完整空間,如同一個空心球體,但受傷後感覺就很模糊了,幾乎感應不到它的存在。這時進入練功狀態後,它又開始清晰起來,不過已經不是那麼完整,象一個雞蛋被砸破了,出現一條明顯的裂縫,許多能量從那兒散逸出去,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難怪他實力變弱了。
  “糟糕,該用什麼辦法去修補它?”
  天夢神功中並沒有什麼修補靈竅的方法,事實上它也不是一個實體的東西,李飛根本不知如何著手。可是不把它縫補起來,吸收的靈炁不是全泄漏了麼?
  想了一會不得要領,只好先吸點星光試一試,他按著正常練功的方法,開始吸收星光靈炁。
  大量靈炁傾泄而來,簡直如實質的水流注入池塘,“裂縫”中雖然有絲絲能量在逃竄,但遠沒有注入的能量多。越來越多能量聚集,池塘開始翻滾涌動起來,如天池大霧滾動,似錢塘漲潮澎湃。
  不要讓那些能量逃走了,把它們吸回來吧!
  他心中才一動,相互衝激的能量團突然卷動起來,以“池塘”中央為焦點形成一個大漩渦,攪動了整個空間。在這個漩渦的牽扯下,能量不再從裂縫處涌出,連之前散逸的能量都被扯了回來,受傷時游離於身體各處經脈和穴位的絲絲靈炁都被收回來了。
  似乎就連天上的星光也在漩渦之力的影響下加快下瀉,能量不停地增加著,漩渦依舊在旋轉,層層波浪相推,有如千軍萬馬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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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偷時遷(下)
  李飛收功時,靈竅內平靜了下來,破損處已完好如初,並且整個空間比之前要大了許多,如果說之前是個池塘的話,現在已經是個小湖了。
  也許天夢神功本身就有自我修復的功能,並且有可能因為這一次超負荷使用,加快了修煉的進度,似乎是因禍得福了。
  夜半,一個黑影悄悄出了破廟,向東河城方向奔去。
  這人當然就是李飛了,他將靈竅內的能量注往太溪穴,只覺身體輕盈,兩腿有用不完的力氣,一步邁出就是兩三米,快勝奔馬,輕若鴻羽,在雪地上只留下了淺淺的腳印。練習時遷傳授的功法,最明顯的就是輕功大大進步了。
  不一會就到了東河城外,城墻上雖有寥寥幾個燈籠,卻沒有一個人影,連吊橋都沒有絞起來。畢竟這兒不是前線,沒人半夜還在外面玩命,官兵們都縮到城樓內烤火喝酒去了。
  李飛悄悄來到城下,手掐訣法,輕喝一聲:“地賊星時遷。”
  他胸口放著書的地方一道黑光透出,時遷現身出來,擠眉弄眼道:“小人來也。”
  “兄弟,你能不能幫我偷幾個進城的腰牌和一些錢?腰牌是竹片做的,長約四寸,寬約兩寸,上面有名字和烙印的花紋。”
  時遷鼠眼放光,眉飛色舞:“這個小人最拿手了,我去去就來。”
  “快去快回,不能超過一刻鐘。還有,注意不要被城裡的道士發現了。”以李飛估計,自己現在功力加深了,在沒有打鬥的情況下應該可以支持一刻鐘。
  “遵令!”時遷一拱手,手上突然多出一個勾索來,甩了幾下向上一揚便勾住了城垛,然後雙手交替,比猴子還要快速靈巧地爬上去了。
  李飛目送著他消失在城頭,心裡七上八下,既擔心他在短時間內偷不到東西,又擔心他驚動了城裡的道士。
  不一會,李飛手指卻不自覺地動了起來,產生了也想跟著時遷去偷雞摸狗一把的慾念。他不由吃了一驚,自己從來沒有偷過別人的東西,現在雖有弄些錢渡過難關的想法,卻從沒有親自動手偷東西的念頭,怎麼會有這樣古怪的衝動?
  難道時遷偷東西時自己也想偷?
  突然之間,李飛又有了一種對金銀財寶近乎貪婪的渴望,就象酒鬼見到了好酒,賭徒摸到了骰子,錢物對他有了很大的誘惑力——以前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現在他可以肯定,召喚出時遷會影響到他的喜好和習性,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他也不知道了,他甚到連時遷是神是鬼都分不清楚,反正時遷不會害他就是了。
  李飛這時還茫然不知,在修道界中,御使飛劍和使用法寶,修煉者必須真氣、心靈與法寶飛劍相聯繫,才能控制它從遠距離攻敵並暴發本身潛力,所以使用者必定與法器魂靈相通。只不過法寶飛劍之類再有靈性,也只是死物,只能對主人產生簡單的影響。
  現在李飛與時遷的關係,就象是修煉者與法寶飛劍的關係,時遷要共享他的部分功力,並且與他魂靈相通。可時遷卻是個有思想有性格的“人”,所以對他的影響也就更深了,令他的習性跟平常迥然有異。
  在道法中有召喚黃巾力士、龍虎、天兵神將、撒豆成兵之類,佛門中也有召喚枷藍、尊者、護法之類,但它們只是個戰鬥機器,與時遷這種情況是完全不同的。硬要歸類的話,時遷應該是屬於法寶類,活的法寶,簡稱“活寶”。
  也就十分鐘左右,時遷終於在城頭出現了,手腿齊動,貼著城墻直接滑了下來,將三個竹牌和幾個小布袋遞了過來。
  李飛大喜:“果然不愧為神偷,這麼快就偷到了。你快回去吧。”
  時遷得到表揚很是得意,小眼眯成了一條縫,笑道:“不急不急,不如小人與大哥去找個店家,買上幾斤好酒和燒雞,一醉方休,如何?”
  李飛最怕人們發現丟了財物大鬧起來,引來城內的道士,不敢在這兒久留,也不敢多說話,急急忙忙就往樹林裡鑽,時遷只得緊跟在他後面。
  離城已有三五里,李飛才放下心來,對時遷說:“我功力還淺,不能讓你呆在外面太久,快回去,等我修為高了,再召你出來好好樂一樂。”
  時遷有些不情願,但也不敢反對,戀戀不捨地一施禮,化為一道黑光回去了。
  李飛繼續往前跑,這時心裡還有如兔子亂跳,雖然錢不是他親手偷的,可畢竟是作為主謀第一次偷人家的東西,總是覺得心虛。
  跑了一會他停了下來,想查看收穫如何,突然感覺到前面的樹林內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傳來,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這股陰氣絕對不是冷風,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氣。接著他聽到林內有人低聲念著咒語,陰氣更加濃郁了,夜風中似乎還有一股腐臭味道傳來。
  李飛頭皮發乍,心臟狂跳,腦中瞬間轉過幾個念頭:湊上去瞧熱鬧吧……太危險!趕緊逃跑吧……也不行!或許對方是猛鬼出世,或許是有邪道高人在練魔功,現在絕對不能妄動,否則一定會被發現。
  他輕手輕腳靠近一棵大樹後,慢慢地伏下身,並且盡量往雪堆裡面鑽去。
  離他五六十米的林內有兩個黑影,其中一個動作僵硬,眼中閃著綠幽幽的光芒,只見它僵直地走到一具冰屍前,將冰屍從雪中拉出來,嘴對嘴吻了上去……
  李飛一陣噁心,幾乎嘔吐起來,他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另一個黑影突然“咦”了一聲。
  聲音方落,天空中一道紅光如奔雷而來,光照十里,隱帶風雷之聲,瞬間便到了眼前。
  紅光一收,樹頂上現出一個矮小枯瘦的老道來,寬大的黃色道袍空盪蕩地掛在身上,活象是個穿著衣服的馬猴。他臉皮乾癟,其貌不揚,但是兩道長眉赤紅如火,向上斜豎,眼瞳內也隱現火焰流光,自有一股不怒而威,強橫霸道之氣。
  一把紅光灼灼的寶劍在他身邊來回逡巡,帶出一條條紅芒,熱浪逼人,樹上的冰雪快速消融,便連遠在幾十米外的李飛都感覺到了空氣的炙熱。
  在紅光的照耀下,林內的兩個黑影也清晰可見,一個是穿著青袍的中年道士,白臉細須,相貌不俗,但卻給人陰氣森森的感覺;另一個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具全身包裹著黃布的僵屍,臉上無肉,綠眼暴牙,身上畫滿符籙,露出黃布外的地方都長滿了金色長毛。
  黃袍老道紅眉一揚,冷哼一聲:“冥河生,在修道界你也算一號人物,居然淪落到偷竊百姓財物的地步,就不怕給你們幽玄宗丟臉麼?”
  冥河生一張本來就陰森的臉更加陰沉了,冷冰冰道:“你火雷劍若真蠻橫無恥天下皆知,卻也不能這樣毫無緣由地亂咬亂吠吧,我何時偷百姓的財物了?”
  “呸,方才有一幽魂潛入城內偷盜,若不是你還有誰,難道天下除了幽魂宗還有人能役使幽魂?難道附近除了你還有幽玄宗弟子?”
  冥何生怒極反笑:“你是太上教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有頭有臉,怎能如此信口雌黃?想仗勢欺人動手便是,何必找如此不堪的藉口,難道火雷劍已成了捕頭衙役狗腿子之流。”
  若真怒喝一聲,如一聲焦雷炸響:“你道我不敢殺你麼!”
  “我幽玄宗便就怕你太上教了麼!”
  若真須發怒張,劍訣一指,火雷寶劍紅光突亮,劍氣暴長數米,以雷霆萬均之勢向冥河生刺去,風動雷鳴,數十米內樹上積雪隨之而震,紛落如雨。
  冥河生玄功也在同時發動,手中一團藍光飛上空中,光芒散射開如一片鏡狀,射來的紅光劍氣一觸盡皆散開,未有一絲穿過;那尊呆立不動的僵屍雙腿一蹬,直直往寶劍迎上,一拳轟出,黑氣如狂濤而出,“嗡”的一聲將寶劍震飛出去。
  “好啊,原來你煉成了刀槍不入的‘金屍’和‘離魂返光鏡’,難怪敢如此猖狂!”若真劍訣一引,火雷寶劍快如疾電,幻成十幾道劍光亂刺。
  冥河生不答,離魂返光鏡懸停在頭頂上方,罩住了他全身,藍光之內無半點風浪,藍光之外枝斷雪融,岩石如油酥般粉碎。他雙手急掐法訣,金毛僵屍彈跳如簧,雙拳揮擊,黑氣騰騰,陰風呼嘯,將若真的所有攻擊都擋了回去。
  幽玄宗擅長煉制僵屍和幽魂作戰,僵屍分有多種,越是高級的僵屍越難煉制,威力也越強。普通的僵屍煉到頂級,也能鬥得過江湖好手;“鐵屍”煉成後跳躍如飛,力大無窮,身堅如鐵;而“金屍”是用修真高手死而未僵,功力未全散的屍體,灌下秘藥,紋以符籙,以幽玄宗的特有秘法經三年煉養而成,一般刀劍完全不傷,不畏劍氣和普通的法術。可以說帶上這麼一個保鏢,天下盡可去得。
  不過若真的輩份和修為都在冥河生之上,性烈如火,實力強橫,打著打著,金屍雖強卻也只有防守之力,已落在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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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火雷道劍(上)
  兩大高手劇鬥,方圓數百米內樹上積雪震落紛飛,李飛已經大半鑽入雪下的身體也被完全蓋住了,只余一雙眼睛透過小孔往外看。
  他生怕兩人感應到自己的存在,眼光已不敢直接看向他們,盡量減慢呼吸,平緩心跳,擔心呼吸稍粗一點都有可能被兩大高手發覺。這場大戰是他引發的,要是被他們知道了真相,只怕自己死得連渣都找不到。
  若真連連變化劍法,卻始終攻不破金屍和返光鏡的雙重攔截,不由怒氣勃發,沖天飛起,口中急念咒語,雙手比划不停。火雷劍豎立空中,紅光烈烈如柱,長達數十米,團團青白火焰環繞光柱,火中又有大量碗口粗細的火雷迸發,雷聲陣陣,流焰亮徹夜空。
  “火雷道劍!原來你已經修成中級的道劍!”冥河生臉色大變,想要逃離時,發覺自己已被劍氣雷罡發出的氣機鎖定,除了硬拼已無他法,大驚之下只好全力催動護體法寶離魂返光鏡,藍光放大一倍,向劍光火柱迎去,金屍也跟著跳起,緊隨在藍光之後。
  寶劍帶著紅光、流焰、火雷一齊落下,似慢實快,有一股無堅不摧、無所不破的氣勢。
  藍光一觸便黯然失色,跌落地面,卻是一個散髮著絲絲黑氣的小銅鏡。金屍全力上擊,迎戰寶劍,同時口中噴出一個雞蛋大的黑珠向若真打去。
  此珠一出,陰風黑氣大盛,腐臭逼人,似乎連那光可燭天的雷霆一劍也變暗了些。
  眼看若真就要被這毒珠打個正著,他身上的黃色道袍突然離體飛出,如同一片光燦燦的黃雲向黑珠迎去,兩廂一觸,黑珠如泥牛入海了無蹤跡。原來他身上的道袍也是一件法寶。
  此時火雷劍已經轟到了金屍身上,金屍如冰水入爐火,鬼氣陰風瞬間消融,接著全身著火,變成了一具火屍砸向地面。
  冥河生與法寶、金屍性命相關,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眼見法寶被破,頓時口鼻流血,忙亂之中使出一柄碧玉短尺迎向劍光,滿臉都是絕望的猙獰。
  “轟——”火焰四射,數雷齊轟,冥河生整個人被紅光和火焰淹沒。這一擊有若地裂山崩,附近冰雪瞬間融化,樹木碎裂紛飛,盡皆帶火。
  李飛遠離他們五六十米,還是感覺全身如遭錘擊,險些噴出血來。所幸他這兒冰雪融化得還不是很厲害,許多大樹倒下來,枝葉把他壓在下面,沒有露出身體。他不敢再看,將臉沉在雪中,連呼吸都閉住了。
  “螳臂擋車,不自量力!”若真哼了一聲,接著“呼拉”一聲響,林內似是起了一陣暴風雪,所有火焰都滅了。
  李飛聽到遠處有幾個人的聲音傳來:“師叔,是什麼人來著?”
  “么魔小丑而己,都回去吧……咱們還有更要緊的事,準備一下明早就啟程……”
  李飛暗松了口氣,又等了一會兒,確定附近沒有人了,這才從亂樹枝中鑽出來,抖落一身雪。幸好自己跑得及時,又有冥河生正巧在這兒當替死鬼,否則自己一定被他追上,就是有一百條命也完了。
  若真應該是個很有身份的高層修真人士,為什麼會跑來玩抓小偷這種小事,太上教的人都閑得發瘋了嗎?
  “好個霸道的太上教,想殺人就殺人,連修道的人都不放在心上,對待普通百姓可想而知了。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這世上本來也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
  李飛感嘆了一句就要離開,突然來了奇想:冥河生也算是個高手,身上會不會還有法寶或秘笈之類的?
  樹林內直徑五六十米的地方都被夷為平地,中央還有一個大坑,冥何生的屍體就倒在坑底,不過已經成為焦屍了。李飛抱著試試看的心思,用樹枝在他身上撥弄了幾下,全身衣物都已成灰,皮肉焦黑,慘不忍睹,就是他兒子來也認不出是誰了。
  樹枝突然挑起了一件硬物,掉在地上“鐺”的一聲,李飛拿起抖了幾下,原來是個三指來寬的鬼頭令牌,沉甸甸象是金子做的,應該值不少錢。他收了令牌,再看周圍只有幾具焦屍,一具是金屍,其它是凍死路邊的難民,卻沒有剛才冥河生使用的法寶和綠玉尺,如果不是碎了,就是被若真收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他急忙離開,一路飛跑回到廟內。
  眾人都在沉睡,李飛拿出戰利品細看,三個竹牌是以百年老竹製成,刻有姓名和一些不知什麼意思的記號,都是用燒紅的鐵印烙上去的,清晰而精緻,不易假冒。
  打開一個錢袋,裡面有上百個銅錢,再打開一個還是銅錢,李飛雖然不知物價,也只道銅錢是不頂用的,不由有些失望。
  不料最後一個大錢袋裡面,居然有一個小小的金元寶,五個大一些的銀元寶,一些碎銀子,另外還有一塊碧綠通透的玉佩,外形如蝴蝶,雕琢精細,應該值不少錢。
  把那塊鬼頭令牌擦乾淨,原來不是金子做的,而是一塊少見的黑鐵,上面浮刻著一個猙獰鬼頭,頂生雙角,凸頂獠牙,倒也栩栩如生,長長舌頭伸下來,舌頭下有一個變體的“令”字。
  李飛也不知它能起什麼作用,反正撿來了,就暫時收著。
  不久就天亮了,李飛把方知脈、方錦、田一畝叫到一邊,拿出腰牌和金銀來:“三位大哥不要問我怎麼拿到這些東西的,請你們帶上錢和腰牌混進城去,方大哥負責買藥,田大哥和凌大哥負責買吃的,買好了立即回來,一刻也不要在城裡多留。”
  三人只是傻傻地瞅著他,瞅得李飛心中發毛,暗想莫非這個世界也通貨膨脹了,忙問:“怎麼了,錢還不夠?”
  “夠了夠了,已經太多了!”方知脈激動得淚流滿面:“一兩金子可以換十兩銀子,一兩銀子可以換一千個銅錢,這裡總共就是近七萬個銅錢啊!”
  “那麼一個銅錢可以買多少東西?”
  “可以買兩個燒餅,或者是一個大饅頭。”
  李飛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銀子這麼頂用,七萬個饅頭,夠整個廟裡的難民吃大半年了。
  東西剛偷到手時,他還有點緊張和內疚,畢竟當小偷有違他當學生時的道德,如非迫不得已還是不要做,但這時突然有了巨款,剛才的一點愧疚已經飛到九宵雲外了。做賊就做賊吧,總比餓肚子強,大不了以後只偷富人不偷窮人,偷富濟貧,也算對得起“替天行道”四個字。
  李飛給三人各一塊腰牌,給了方知脈五兩銀子,另兩人給了些碎銀子和銅錢。三人借了最新最好的衣帽,興衝衝走了。
  還不到中午,三人都順利回來了,方知脈買到了足夠的藥材,方錦和田一畝則各挑了兩個大麻袋,裡面全是白面饅頭和大米,還特地為李飛帶了一個滷豬蹄和兩隻烤雞。
  廟內留守的人都興奮得直抹眼淚,對李飛千恩萬謝,這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他們只知買東西的錢是靠李飛得來的,至於是怎麼弄來的就不必猜測了,他連鬼神都能差遣了,變出錢來也沒什麼奇怪。
  從李飛受傷之後開始,吃的用的都是阿奴一手操辦,幾乎成了李飛的專用女僕。現在她眼中對自己的崇拜和熱情,更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李飛也有點明白她是看上自己了。那也沒辦法,誰叫自己這麼帥,總不能連暗戀的資格也不給別人吧?
  傍晚外出的人回來,已經有了熱飯熱菜在等著他們,又掀起了一輪興奮的高潮,小孩子們圍著李飛又笑又跳,對他的崇拜早已超過了諸天神佛,神仙不能給他們吃的,而李飛能!
  金老和湯鐵匠等少數人微有擔憂之色,但也沒多問,眼前可以填飽肚子比什麼都重要,哪怕是撐死也值得。
  吃完飯,李飛叫上所有重要人物開會。不必多說,所有人都已經把他當成總首領了,圍坐在身邊恭敬地等待他的發言。
  口袋裡有了錢,李飛膽氣也足了,平添了一分領導者的自信:“眼下我們的困難是暫時解決了,但是我們必須計劃一下接下來的出路。首先,我們要解決馬戶的問題,否則必定後患無窮;第二,一直靠乞討下去不是辦法,我們要找一個可以建立村寨的地方,開闢地盤。在不能自力更生之前,大家需要的花費我來想辦法,但是以後我們要分散到各鄉鎮去買東西,盡量不要再進城大批采購,以免引起官府懷疑。”
  眾人哪裡還有意見,都只有點頭的份。
  “明天開始,方大哥帶領一隊人去打探馬戶的下落,要找到他們落腳的地方和行動的規律,盡可能詳細;湯大哥帶了錢去買一些刀劍匕首回來,如果沒有現成的,就買打鐵的工具和材料回來自己打造;小孩子們可以在廟外四周放哨,防止刀疤臉或官兵來襲擊;還有,廟裡面要開闢一個藏東西的地方……”
  計議許久,各頭目紛紛領命行事,希望已經在他們的前路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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