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幻想] 恐怖廣播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Babcorn 2017-3-25 12:54:5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6 1368251
aa55699 發表於 2017-9-18 11:45
第一百章 一世富貴(下)

    「就沒……挽回的余地了?」胖子問道,「艹,大白,你怎麼可以放棄呢?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胖子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明明要被奪舍的是甦白,結果他反而最是平靜。

    甦白聳了聳肩,看起來很是輕松,「該來的,擋不住,我甚至懷疑當初我第一次被困在證道之地時,徐富貴每天給我輸送一點尸氣讓我吸收其實是為了提前打下基礎,幫我調理身體內的僵尸血統以引導我之後走上修煉他留下的古僵三轉。」

    手指在下巴位置摩挲著,甦白看著很是焦急的胖兒,有點不好意思道,「不是兔子不給力,是獵人太狡猾,我入套太深了,走不出來了。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著富貴真的降臨在我身上時我看看能否在那個時候選擇自爆身體,但我覺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全身上下,靈魂內外,境界從高到低,全都被盔甲人給擠壓出來了一次,重新填充進去的力量還是來自于和富貴有著深切聯系的青銅鎖鏈。

    這個圈套,甦白已經走得死得不能再死了,再沒有將腳給挪出去的可能了。

   「阿彌陀佛。」和尚雙手合什,念了一聲佛號,像是告別。

    在這個時候,和尚切換進入了一種狀態,因為他已經清楚這已經是一個不可能解開的局,甚至比之前面對盔甲人時更能讓人絕望,再加上甦白已經做好了選擇了,作為朋友,他也就順勢接受了這個結局。

    「應該還有機會的,這青銅鎖鏈,不見得能和富貴有關系。」佛爺還有些奇怪道,「這畢竟是兩千多年前留下的東西,他徐富貴再能安排,也只能安排身後事而已,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那排到千年以前吧。再說了,這青銅鎖鏈,之前扶甦不是也用過麼?」

    「這個世界上,撇開秦朝那一代僅存的遺老遺少,對這種青銅器最有研究的,可能就四個人。

    我那對便宜爹媽,然後就是那位雲南的法師以及老富貴。

    他們曾真的去過阿鼻地獄,那里,應該存在著關于這種青銅器的秘密,所以富貴當初來到這里時,一邊調戲那位耿直的小兵一邊在這些青銅器上留下自己的手腳,不是什麼難事兒。」

    佛爺看甦白一本正經地解釋著,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雖然他清楚在這個時候覺得好笑有點不應該,但實在是沒辦法,因為現在的甦白太過灑脫和自然。

    「你別這個表情和姿態好不好,這讓我怎麼醞釀最後的離別情緒?」佛爺苦笑道,然後伸手指了指身邊的胖子,「論演技,我又比不過他。」

    「噗…………」

    胖子笑出了聲,但馬上又露出了很悲痛的神色。

    「得嘞,你們早點出去吧,如果你們還有力氣的話,幫我看看能不能把這里重新封印住。」甦白說到這里又看了看還處于透支重傷狀態下的胖子跟和尚,又搖了搖頭道,「算了吧,估計這里的封印也困不住他。

    這真的挺絕望的,走到這一步你忽然發現自己沒有絲毫的還手余地,哪怕剛剛面對那只鐵王八時我也沒這麼絕望過。」

    胖子在甦白身邊坐了下來,遞給了甦白一根煙,殷勤的幫甦白點燃。

    「大白,胖爺我陪你走最後一段路,別太感動哦。」

    受到甦白情緒的感染,眾人也就不再去營造什麼悲傷氛圍了,說實話,大家生死之間走得多了,再加上如今廣播的格局下,大家真的是爛命一條了。

    有一段時間沒說話的和尚在此時則是意味深長的開口道︰「大白,你心里有譜麼?」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甦白抬起頭,頭頂上不是天空,而是一片濃郁的白色,「富貴在天啊。」

    說完,甦白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吐出一口煙圈,對和尚道︰「和尚,真想在掛之前再吃一頓你做的素齋,這陣子不是吃小餐館就是吃缽缽雞了,還是你做的素齋精細。」

    「好,貧僧給你做。」和尚說道。

    「再在桌邊放兩根香,拿個手機放出你的照片擺在一邊,咱一起吃。」胖子補刀道。

    「我都要死了,你丫就不能不嘲諷我麼?」甦白拍了一下胖子的肩膀,「剛剛悲傷的表情忒假,現在原形畢露了。」

    「咱是看破了生死的革命友誼,你我都是革命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你放心,我在人間繼續發光發熱,你到下面去也要把革命的火種繼續燃燒下去………………」胖子開啟了嘴炮輸出。

    「放心,我下去後會跟地下的鬼差聊聊關于黑人火葬場的愛恨情仇,先幫你熱個場。」

    「…………」胖子。

    ……………………

    「人無心可否活?」徐富貴一直在等待著燕回鴻的答案。

    在這片刻的時間里,燕回鴻的腦子里正在瘋狂地天人交戰,但其實答案很簡單,他不是妲己,更沒有理由去做妲己。

    眼前的這位哪怕真的死而復生了,自己也算是有恩于他,絕對不可能害自己,而且,現如今廣播在執行听眾銷毀計劃的局面下,多一個這種老古董出來給死氣沉沉的環境帶來一些變數,也是好的。

    對方哪怕沒拿自己當救命恩人完全提攜自己,但只要把這水攪渾給自己一點渾水摸魚的機會,這同樣也是好的。

    最終,還是鼓足了一下勇氣,燕回鴻這個蒼茫的大漢像是個小姑娘一樣用羞答答的聲音回答道︰

    「能活!」

    也不能怪燕回鴻忽然的失常,哪怕他是高級听眾,面對這種局面,也顯得有些如履薄冰。

    一旁的霹樓見到燕回鴻這種姿態,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如果不是知道現在情況不方便,他真的會忍不住跑到燕回鴻面前抓著燕回鴻的肩膀使勁搖晃問他到底在搞什麼飛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富貴幾乎透明的身體不停地搖晃著,他在大笑,很恣意很瘋狂地大笑。

    猛然間,一種恐懼感開始襲遍燕回鴻全身,他感知到,眼前這個在大半年前死去的人,似乎真的可以活,他真的能做到死而復生!!!

    ………………

    三江水脈下的須彌空間內,四個人忽然都安靜了下來,甦白的安靜是因為他周身被一團藍光所籠罩,甦白坐著沒動,甚至還沒自爆自己的身體,他似乎是在等待著,等待著對方真正降臨的那一刻。

    眼下,自己的身體剛剛被徹底洗滌過,屬于徐富貴的力量充斥著自己的身體,構築了自己的境界,重塑了自己的根基,這幾乎是奪舍的最好狀態。

    自己是沒有靈魂,但古僵三轉本就是徐富貴所創,之前扶甦對自己沒辦法,徐富貴還會沒有麼?

    到這個時候,甦白都懶得自欺欺人了,這也是他之前這麼淡然的原因,一場棋局,自己從一開始就走入了人家的陷阱里,等到自己意識過來時,想再翻盤,已經沒希望了。

    和尚、胖子以及佛爺三個人稍微退開了一步,不出意外的話,等再過一會兒,眼前的甦白,將被另一個人所取代。

    他們三個人,心里在此刻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盤算,盤算著自己等下該怎麼面對一個新的甦白,該如何去處理自己跟接下來這個人的關系。

    每個听眾,心底都有著自己的算盤,尤其當你發現無力改變什麼的時候,大家都會屈從于既定事實。

    藍光,徹底將甦白籠罩,甚至是……吞噬。

    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到藍光完全消散,甦白都沒選擇自爆,甚至自爆的嘗試都沒去做。

    胖子跟和尚對視了一眼,都從甦白眼中看出了一抹疑惑,是甦白真的放棄了?還是甦白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無論是什麼原因,甦白這一次,真的是過于一反常態了,難道真的是累了,所以放棄了?

    少頃,

    藍光慢慢地消散,三條青銅鎖鏈開始垂落下來,慢慢地開始風干,同時,一團團晶瑩的光輝開始融入甦白的體內,隨即,甦白的氣息開始增長起來,突破了高級听眾初階,一直推送到了高級听眾中階巔峰,等于是恢復了甦白原本的巔峰實力水平。

    而那三條青銅鎖鏈則是化作了飛灰堆落在了甦白腳下,疊起了厚厚的一層。

    慢慢地,甦白睜開了眼,眼眸中,光華內斂,深邃悠長。

    胖子試探性地靠近了一步,臉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微笑,親切地道︰「富貴哥?」

    見甦白沒有反應,

    胖子臉上的表情更加親切且帶著濃郁的諂媚繼續道︰「富貴叔?」

   「不對,甦白,你沒事?」和尚第一個發現了問題,眼前的這位,還是甦白,他沒有被奪舍!

    「啥?」胖子有些沒轉過彎來。

    一陣風吹拂過來,吹散了甦白腳下的那一層厚厚的青銅灰屑,露出了四個歪歪扭扭的字,仿佛寫字的人當時就是一邊捧腹大笑一邊寫下來的︰

    這四個字是︰

    「嚇尿了吧?」
aa55699 發表於 2017-9-18 11:48
第一百零一章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心都沒了,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老富貴似乎企圖站起身,但是他那薄如蟬翼的身體似乎經不起這個動作了,他沒站起來,像是一個耄耋老人,步履蹣跚身體大部分已經不听使喚了,他低頭看了一下骨灰盒,里面的骨灰已經飛散出去了。

    仿佛自己的發妻已經先走一步,不,她正在前面等待著自己。

    老富貴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特意說給燕回鴻听︰

    「人老了,總是喜歡絮叨一些;

    唉,他爹媽不是個東西,但誰叫我說過要當他干爹呢;

    我命苦喲,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後,都因為一個毛病栽跟頭。」

    燕回鴻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他能看出來,面前的這個昔日巨擘已經沒什麼時間了,而且就在剛才,燕回鴻確信當自己回答「可以活」時,自己冥冥之中似乎感應到一種特殊的氣息,仿佛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可以立刻復活過來。

    他不是虛張聲勢,也不是狐假虎威,他是真的能復活過來,但听他的話風,像是自己放棄了一樣。

    但,怎麼可能!

   「替我跟他說一下,他爹媽給不了他的,干爹我給了,人沒心了,是能活,但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不如死了去!」

    話音剛落,老富貴的身形就徹底消散了,似乎是追隨他的亡妻去了。

    而這里的畫面,到這里也就完全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就此塵埃落幕,沒有什麼轟動的喧囂,也沒有什麼霞光異彩,算不上轟轟烈烈,好像也扯不到驚心動魄。

    他是半年多前死的,

    其實,他在半年前真的就死了,先前的機會,他根本就沒看得上,他想死,所以就平靜地死了。

    世人哭哭啼啼只為苟活一命,而當他覺得沒意思之後,哪怕這個世界到處都是他活下去的機會,他也不屑一顧。

    他任性。

    燕回鴻呆呆愣愣地蹲在原地,他很不理解,為什麼一個听眾,一個那個層次的听眾,居然會放棄活下來的機會。

    而且,他也還沒來得及問,這些話富貴是要讓自己傳達給誰?

    你是誰的干爹,誰又運氣那麼好能拿你的傳承當你的干兒子?

    霹樓在此時終于可以靠近過來,也在燕回鴻身邊蹲下來,好奇地問道︰「到底什麼情況啊?」

    「你說,人沒有心能活麼?」燕回鴻看著霹樓問道。

    「你腦子進水了?」霹樓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知道咱現在為了找證道的法門所以壓力比較大,但老燕你可千萬別嚇我啊,你如果出意外死了我真不吃驚,但你也不至于在這壓力下崩潰了吧?那真的太莫名其妙了。」

    以前,他們也是三人行,再加上一個藍琳,只是藍琳早就死在了故事世界中,是自殺。

    也因此,對這一方面的事兒,霹樓顯得更敏感一些,他很擔心燕回鴻走上藍琳的老路。

    「人沒心了。」燕回鴻嘟起嘴,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慢慢地站起身,「人沒心了,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霹樓在旁邊看著,也不敢離開,生怕燕回鴻會出什麼事兒。

    燕回鴻看向了街道邊的一塊玻璃窗,自窗子里,他看見了自己,當然,還有站在他身邊的霹樓,這時候,他的眉頭開始越來越緊皺,像是思考著一件什麼東西開始陷入了一種掙扎和彷徨之中。

    「霹樓,你怕死麼?」燕回鴻忽然又問道。

    「廢話,當然怕啊。」霹樓回答道。

    「但藍琳為什麼會自殺?」燕回鴻又問道。

    「…………」霹樓沉默了一下,還是回答道,「因為她看見了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唄。」

    「哦。」燕回鴻點點頭,對霹樓的回答似乎有些不置可否,然後他又繼續看著窗子里的自己,「你怕死麼?」

    這一次,燕回鴻問的不是霹樓,而是自己,問的是鏡子里的自己。

    燕回鴻臉上露出了驚訝、彷徨、忐忑的情緒,這一切,自然也被鏡子給呈現了出來,他似乎真的陷入了自己給自己的問題之中,顯得有些窘迫,也有一些迷茫。

    「我……應該也怕吧。」燕回鴻很認真地回答著自己。

    「老燕,喂,老燕!」霹樓覺得自己再不喊醒燕回鴻就有些來不及了,因為他發現燕回鴻現在的表情神態和當初的藍琳很相似。

    「那麼,為什麼他又不怕死呢?」燕回鴻疑惑道,仿佛此時,他正在和鏡子里的自己一起思考這個問題,「放棄死而復生的希望,怎麼會有這樣子的人呢?」

    燕回鴻又在鏡子邊蹲了下來。

    這是一家理發店,店老板見一個家伙蹲在自家門窗邊喋喋不休有些惱怒地走了出來。

    霹樓雙手撐開,剎那間,附近這一小塊街道的人和物在此時都陷入了一種慢動作之中。

    「霹樓,你說,它選听眾,用的是什麼標準?」燕回鴻問道。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它。」霹樓像是在哄小孩一樣哄著燕回鴻。

    「但我知道,它只選怕死的。

    縱觀古今中外這麼多代以來,一批批普通人被選擇出來,他們是怕死的,所以他們在故事世界里掙扎,他們在听眾圈子里掙扎。

    而他們,實力越強,境界越高,往往就越發開始變得怕死,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不管什麼原因,在對死亡的畏懼下,他們成了廣播的提線木偶。

    平時,他們成為廣播的玩物,供廣播取樂,到最後,他們還會被牽著上了火車,去另一個世界充當炮灰的角色。

    我不知道以前有沒有人反抗過,但自我成為听眾以來,我很少見到有人敢去反抗它,都對它諱莫如深。

    以前,我見過那一位,葬愛證道,懷著一種對廣播的恨自那個世界偷渡回來想要找廣播復仇,結果結局淒慘,被廣播拉入了故事世界,連自身的傳承都被剝離出來被廣播當作故事世界獎勵重新進行了派送。

    但他是因為恨,因為廣播為了有趣,為了自己的喜好,強行給他安排了一個時間點,讓他的妻子就這麼死在他面前。

    恨是一種情緒,他可以讓人發狂,其實,也是一種目的,當你有恨時,當你有喜怒哀樂時,情緒支配你的行為,也是月紫紅情理之中。

    甚至,就算是你空虛乏味的打呵欠,其實也是一種目的………………」

    燕回鴻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著,他越說越快,甚至越說眼眸子越來越亮。

    這種亮光,讓一側的霹樓看著有些心驚膽戰,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了。

    「還記得我以前的夢想是什麼麼?」燕回鴻指著玻璃里的自己問道。

    燕回鴻想了想,回答自己︰「一幫兄弟,天天可以聚在一起喝酒。」

    燕回鴻伸手,指尖觸踫到了玻璃上,閉上眼,然後慢慢地道︰

    「生是生,死是死,我們听眾,本就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你的存在,無人知曉,你的死去,會幫你抹去。

    卻又何必像是一只螞蚱一樣被人催著使勁地蹦呢?

    我還有心,或者,我可能也沒有心,但我知道我現在不想死,撇開一大堆雜七雜八的玩意兒,我過得還算挺愜意的。

    所以,沒什麼不舍得,也沒什麼放不下去的。」

    燕回鴻轉過身,面對著霹樓,臉上的絡腮胡子一顫一顫的,像是有些興奮,「我會盡力地去活著,不惜一切地活著…………」

    「嗯……」霹樓只能點頭回應,自己總不能回答「不,你去死吧」。

    「但如果哪天真的要死了,我希望自己也能如現在的自己這般平靜,兄弟,讀過論語麼?」燕回鴻又問道。

    「你忘了我是中文系畢業的?我好歹也是書香世家,你這混社會的大老粗也想跟我比文化?《論語》,我還是會背的。」

    「好,我問你︰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

    霹樓想都不想就直接回答道︰「子夏曰︰‘商聞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

    還沒等霹樓背完,燕回鴻猛地抬起頭,看向天空,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

    一架從成都飛往秦皇島的飛機上,本來正在打盹兒的梁老板忽然睜開眼,目露驚訝之色,意外道︰「這麼快?」

    一時間,梁老板忽然有一種落寞的感覺,本來,你是唯一,現在,你不是了,自然有一種茫然和失落感,但梁老板還是自嘲式地搖搖頭,又笑了笑,看向舷窗外,飛機已經到河北境內了,應該快到了。

    ………………

    霹樓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老友兼損友,因為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且給他帶來了一種極大的震撼與刺激。

    他看見燕回鴻的眼眸開始越來越亮,

    他看見燕回鴻的身上開始綻放出一抹白光,

    他看見燕回鴻的氣息像是煮沸了的開水一樣似乎都沸騰了起來,

    他看見,

    燕回鴻的頭頂,

    出現了一座碩大的墓碑虛影!

    自今日起,

    世間大佬,

    不再唯一!
aa55699 發表於 2017-9-18 11:50
第一百零二章 秦將鎧!


    一盤香菇青菜,一盤酸甜豆腐條,一盤木耳炒山藥,再配上一大海碗的白糖西紅柿和一份紫菜蛋花湯,很家常的小菜,但和尚能夠做到每一分火候以及每一分著料都分毫不差,讓人亦是覺得食指大動。就愛上網

    當然了,和尚並非完全恪守清規戒律的僧侶,所以菜肴也不是全素,至少烹飪時甦白是見著他用五花肉炸出油來用。

    三菜一湯加一涼菜一湯,四個人圍坐在一張小桌邊,在胖子小姨家的場子上,隔江就是大佛,只是現如今再看這大佛,總是給人一種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感覺,之前的一幕幕,仿佛真的是南柯一夢。

    按理說,多愁善感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在甦白身上,但這一次,顯然有些不一樣。

    等到眾人飯畢之後,胖子又去處理他小姨喪事的尾聲部分,畢竟之後的頭七到五七之類的事兒還需要他提前做一些安排。

    中國人最忙的兩件事兒,也是規矩最多的兩件事兒,一個是生孩子,一個就是死人,胖子要給自己小姨盡最後一點心意彌補他心中最後一點愧疚,只能在這些事兒上做到盡善盡美,當然了,他也不可能一直逗留在這里,畢竟,他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

    佛爺要去觀佛,他不是觀樂山大佛,而是去勘探樂山的山脈和水勢,自古相傳樂山一帶本就是一個風水大陣的中心樞紐,現如今眾人剛剛從那最深層次的地方出來,感受自然更為深切,佛爺是不通陣法,但並不妨礙他借觀山望江的格局來獲得一些感悟。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可能還是佛爺懶得待在這里听胖子指揮那些敲鑼打鼓唱戲的忙活,所以想尋個清靜自在。

    這里的事兒,已經了了,等胖子安排好喪事之後,明天眾人就可以回孤兒院那里,按照佛爺的說法,他打算在那里蓋一個小一點的寺廟,里面融合藏地佛教和和尚內地佛教的一些東西,當然了,胖子的道家東西想要加進來也可以。

    老方家固然是以前的堡壘和安樂巢,但以眼下眾人的實力來看,老方家的防御陣法已經作用有限了,只能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昔日小家伙被擄走時,陣法也沒起到什麼反應。

    三個人對建造的小法場等到日後是變成一個旅游景區還是被當作一個四不像倒是不怎麼在意,不管兩年後自己等人是死是活,總算是給這個世界留下一些念想。

    也因此,這會兒也就甦白跟和尚兩個人還坐在江邊,手中一人一杯菊花茶。

    江還是那道江,佛還是那座佛,只是卻沒有了先前坐在這里喝茶嗑瓜子兒的意境,畢竟,甦白前不久才剛剛和這座大佛打了一架,你現在讓他再坐在這里用一個普通游客的心態去欣賞和贊美它,也著實太過不現實。

    風吹岸邊,江波平坦,可惜了這里雖然有曉風殘月,卻沒有楊柳岸。

    佛爺抿了一口茶,開口道;「大白,之前差點奪舍時,你很平靜。」

    「為什麼這麼問?」甦白笑了笑,好像不是很在意,其實,他也清楚,和尚是四人之中心思最縝密也是最深沉的一個,你哪怕只露出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他也能迅速發現並且猜測出個大概。

   「或許,這只是一種感覺吧,一種預感。」甦白輕輕地伸了一個懶腰,「但說到底,那時候心里還是害怕的,甚至可以說是絕望的。」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其實,也沒多少好聊的了,而且一些事兒,一些東西,也經不起聊,譬如之前情況緊急時甦白沒時間去思考,但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回味時,佛爺當初能看出的東西,甦白又怎麼可能回味不出來?

    當然了,甦白也沒怪和尚,但眾人之前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圍在此時到底是破損了一些。

    「在孤兒院旁建造法場的事,就給嘉措去做吧,貧僧明日就回西安了。」

    對于和尚來說,進階的事兒,是迫在眉睫了,否則再遇到什麼事兒時,自己這個資深者的實力確實有些不夠看。

    甦白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兩個人就站在江邊又吹了會兒風,和尚說去找佛爺聊聊感悟,然後就剩下甦白一個人。

    找了把塑料椅子,甦白就在江邊坐了下來,他打算等過段時間去一趟廣西,去老富貴身死道消的地方看一看,談不上是出于什麼情感角度出發,或許是因為這種感覺對于甦白來說,委實太過陌生了一點,也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手機的震動打破了此時的寧靜,甦白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居然是希爾斯。

    二人雖說在證道之地當了半年多的同事,但等到證道之地被廣播封存自己二人離開證道之地後其實也沒怎麼聯系,當然了,之前甦白用召喚術時,希爾斯也撐了自己一把,不過甦白也沒因此特意去致電感謝,倒不是甦白連這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他只是清楚自己和希爾斯都不是那種喜歡客套的人。

    視頻通話建立,甦白從手機屏幕看見希爾斯,那邊畫面有點灰暗陰沉,而且後面的牆壁有著斑駁歲月的痕跡,很顯然,希爾斯應該不是在一個普通的地方。

    「甦,好久不見。」希爾斯的臉色還是和以前一樣泛著些許蒼白,事實上他身上的氣質有點像甦余杭,是那種被中國古典文化浸潤出來的東西,但他的面龐和血統再結合這種氣質總是給人一種很深的違和感。

    「好久不見。」甦白在椅子上換了一個姿勢半躺了下來。

    「酷,我看見你身後的東西了,那是大佛麼?等下,我想想,對了,這是樂山大佛,對不對?在你們中國的四川。」

    甦白點點頭,這個中國通,估計對中國文化的了解比自己都更深入和全面。

    「我這里也很酷啊,你猜猜我找到了什麼。」

    希爾斯將手機鏡頭挪開,讓甦白可以通過鏡頭環視四周,甦白在畫面中看見了許許多多的斷肢殘骸以及各式各樣的尸身,這里,是一處古戰場遺址,而且絕對不是低等實力屬性的戰爭,因為甦白看見了遠處的幾座類似小山岳的虛影,那不是山,應該是西方的巨龍殘軀。

    這個場景,甦白曾在一只遠古吸血鬼的記憶畫面中見過,那時候戰場應該在古埃及區域,馬其頓大軍對上自天上黑洞中出現的各式各樣的魔神。

    「遠古戰場。」希爾斯帶著點興奮地語氣對甦白道,「看看,酷不酷?說真的,甦,這里能夠給我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仿佛祖先的榮譽和光榮感染了我,畢竟,在兩千多年前,西方族群曾率先和廣播所代表的黑暗進行過戰爭,先民,真是太偉大了。」

    「希爾斯先生,請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廣播的狗腿子,在不久前你還是廣播的事業編制,你出現在那里,本身就是對那些亡魂和那處古戰場的嚴重褻瀆。」

    甦白不介意順手戳破希爾斯的自我感覺良好。

    「甦,你還是老樣子,你再繼續下去會x冷淡的。」希爾斯嘆息道。

    甦白忽然感覺自己膝蓋有點疼。

    「你就不好奇這里具體是哪場戰役哪個區域哪個規模的戰場遺址麼?」希爾斯就像是一個發現了好東西想要找小伙伴分享炫耀的孩子一樣,畢竟兩個人在證道之地待了半年多,那時候除了你就是我,你也找不粗第三個人了,一些習慣,也就在那時被養成了。

    「我更好奇你在那里是怎麼有信號的,還能和我開視頻。」

    「看到這個了沒有?」希爾斯將鏡頭對準了一個凸起的堅錐物體,「這玩意兒哪怕過了兩千年但內置陣法沒被完全損壞,還能用,我覺得應該是古代戰場上拿來做傳訊用的裝置,現在被我拿來當信號增強器了。對了,我發現了一件好東西,你看看,這是什麼。」

    希爾斯舉起了一件破舊的甲冑,造型上很古樸,但卻很具備現代的審美風格。

    「這甲冑里蘊含著極為可怕的能量波動,我覺得只要我帶出去修繕一下就能用了,你應該看過日本的那部動畫吧,叫《聖斗士》,微店里也有類似的聖衣兌換,但都是垃圾貨,跟我手里的這件完全不能比,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下等我把它修復完後它的風采了,到時候,甦,我們再約一架。」

    看來,希爾斯對于那次在證道之地輸給自己的事兒還是耿耿于懷。

    甦白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道︰「巧了,我最近也撿到了一件聖衣,到時候我也穿上咱再好好地打一場,也公平,不是麼?」

    說著,甦白站起身,走到了一側停著的面包車旁,這是明天眾人打算開回孤兒院那里的車,甦白伸手打開了車門,在第三排位置上放著一件被胖子跟和尚貼滿了符紙的秦將鎧甲。

    是的,

    甦白把這套鎧甲,

    帶了出來。
aa55699 發表於 2017-9-18 11:53
第一百零三章 烤全羊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

    本該燦爛過一生,

    怎麼二十多年到頭來,

    還在人海里浮沉,

    像我這樣聰明的人,

    早就告別了單純,

    怎麼還是用了一段情,

    去換一身傷痕………………」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胖子手里拿著一個大音響,連上了藍牙,此時正播放著毛不易的《像我這樣的人》,胖子的目光飄離在窗外,略作深沉,仿佛歌曲里唱的是他自己的獨白,完全一副臭屁到不得了的樣子,要知道,這喇叭在昨天還被胖子拿來在喪事上播放音樂,他這次特意帶出來是為了給新寺廟用的。

    甦白一個人坐在後車座上,開車的是佛爺,和尚提前了行程,直接在樂山高鐵站就下了然後打算坐火車去西安。

    甦白並不認為和尚是為了避免尷尬所以暫時和自己分開,第一,自己不是那麼看不開的人,第二,和尚也不是那種臉皮薄的人。

    可能只是和尚覺得他需要靜一靜給接下來的進階做一些準備吧,總之,回孤兒院的車上,只剩下了三個人。

    佛爺一邊開車一邊接听了幾個電話,平日里,他對自己的信徒和寺廟的手下頗有一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架勢,但是既然要建寺廟,自然得需要一些手下人跑動,和尚在離開前,也畫了一張草圖留了下來,算是屬于他那一部分的設計方案了。

    等過陣子,新廟建起來時,或許和尚就差不多進階成功回來了。

    車子在盤山路上行駛著,四周出現了大霧,水汽很重,但甦白還是把車窗開著,很快,衣服和車窗邊都潤上了一層濕氣。

    「休息一下吧,要吃點東西麼?」佛爺問道。

    「那就去前面休息一下吧,車後面有吃的,咱自己搞個野餐唄。」胖子建議道,其實,山里的公路兩邊服務區里以及公路穿過的村鎮那兒也都有可以吃飯的飯店,但那里的東西味道確實不怎麼樣。

    佛爺靠邊停車後,胖子搬了一些吃的喝的出來,哥幾個就在懸崖邊的草地上人手一罐啤酒先喝著。

    這里風景,確實不錯,但人畢竟是會審美疲勞的,一路開車過來,除了山還是山,看得多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稀奇了。

    甦白吃了點面包和薯片,胖子則是去附近取了溪水用符紙點火煮開泡了兩桶泡面,甦白沒要,他就跟佛爺一人一桶。

    講真,昨兒個剛嘗過和尚的手藝,現在再吃這些,還真的有些難以下咽的感覺,其實對于甦白三人來說,吃,只是一種享受,而不是為了活著了,所以對食物方面三人其實都還是比較挑剔的,故事世界是特殊的環境自然沒辦法,但是在現實世界里大家倒是沒必要將就。

    胖子的泡面才吃了一口就放了下來,有些無奈道︰「靠,怎麼一口的塑料味兒,不吃了。」

    胖兒開始耍小脾氣了。

    佛爺倒是悠哉悠哉地繼續吃著,甦白不置可否。

    胖子眼珠子一轉,先看向甦白,用肩膀靠了靠甦白,問道︰「太子爺,這些粗鄙的食物你居然還能吃得下去?」

    甦白笑了笑,道︰「你放點血給我配面包就更好了。」

    「…………」胖子吃了個癟,然後對佛爺道,「佛爺,咱弄點其他的吃吧?反正回孤兒院也不急,路也不遠,咱既然下了車要野餐,就真的野餐一把唄。」

    「這里能吃什麼?」佛爺問道。

    「剛那個轉彎口那邊不是有山羊麼?咱去弄一頭來,弄個烤全羊,胖爺我燒烤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到時候想辦法留點錢就行了。」甦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夸道。

    胖子倒是會燒一手川菜,以前在老方家他也經常下廚,畢竟好吃的人大多也都會兩手做飯的本事,

    但,烤全羊?

    「咋了,你們不信?我告你們啊,當初要不是為了子承父業,胖爺我本來想著是去當廚子的。」胖子起身,向那個拐角走過去,順便吩咐道︰「撿一些柴火搭起來。」

    甦白跟佛爺對視一眼,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東西。

    但就在這時,一只山羊忽然自己主動地向這里過來,胖子先愣了一下,還以為來了個主動獻身的勇士,但誰想這只山羊居然從胖子身邊繞過去然後順著懸崖滑坡趟了下去,下面有一條清澈的小溪。

    山羊自己跑到小溪邊就開始嘔吐起來,是的,嘔吐,甦白好像從小到大還沒見過一頭山羊會和人一樣瘋狂地嘔吐,而且這山羊嘔吐一會兒後就又猛河水,然後繼續嘔吐。

    「嘿,邪性了啊。」胖子走回了過來,「這貨要成精了?」

    「它這是在做自我的清理,目的是方便我們食用。」甦白點了一根煙,然後遞給了胖子一根,隨即環視四周,對面山頭上出現了一個小女孩的身影,小女孩穿著青色古樸的衣服,隔著懸崖似乎也在眺望著甦白這邊。

    下一刻,甦白的身形自原地消失,出現在了對面的山頭上,而這個女孩兒則是轉過身,看著甦白。

    甦白自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是微弱的煞氣。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說著,甦白還對著對面的胖子招了招手,示意胖子過來看一看,畢竟甦白清楚自己眼前的這個,不是人,但又不像是妖,也不是僵尸。

    胖子御劍過來,雖然他一直很想學李逍遙那麼灑脫,但胡歌可沒那麼臃腫,飄逸灑脫倒是絲毫沒感覺到,反讓人覺得像是一團肉山摔了過來。

    女孩兒又轉過身看向了胖子,她不說話,不發聲,像是不會思考。

    胖子走到這邊,伸手放在了女孩兒的頭頂位置,然後目光一凝,轉瞬間自女孩兒的後腦位置抽出了一根銀針,銀針很長,是兩個成年人手掌的長度,而它之前一直刺在女孩兒的腦袋里。

    當銀針被胖子取出來時,女孩兒臉上的笑意當即變得更加的濃郁,然後身體開始裂開,從中飛出了一堆紙做的金元寶銀元寶,這些紙元寶落地後自行燃燒,散發著一種惡臭。

    「這是什麼東西?」甦白又問道。

    其實那個女孩兒威脅倒是沒有一點威脅,畢竟此時的三人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了,除非是遇到盔甲或者扶甦那種和先秦有關的變態,否則已經鮮有能夠威脅到他們安全的了,當然了,听眾圈子內部的威脅不算在內。

    「陪葬的小姑娘,成了精,自己跑出來了,想找我們幫忙尋求解脫,那只山羊就是她弄過來當作答謝我們的酬勞的。」胖子很是平靜地說道,「呵呵,那只山羊已經把腸子都吐出來了,我去拾掇一下早點把燒烤弄起來。」

    甦白又低下頭看了看地下的紙灰,靜靜地把這根煙抽完也就回到了胖子那邊,佛爺的柴刀被胖子拿來剔骨刮肉,當甦白回來時,兩個人已經升起了火堆也支起了簡易的烤架。

    「那我就等著吃了。」甦白也沒什麼好幫忙的了,似乎也用不上自己,在旁邊坐了下來,甦白開口道︰「廣播的壓制越來越弱了啊。」

    扶甦的出現,盔甲人的暴動,這是大的方面,而眼下自己三人居然上個路都能踫到一個不知道從哪個陪葬墓里跑出來的女童,這是小的方面,總之,似乎廣播要搬家時,那些平日里見不得光的東西反而像是更加失去了約束一樣,這和自己等人之前所預期的不同,眾人以為廣播會來個大掃除的,但現在蛇蟲鼠蟻都已經堂而皇之地在客廳里爬了。

    「可能,廣播早就已經改變了這個世界的位面屬性了吧,說不定,是廣播在刻意壓制著一些東西才能讓這個世界還能保留一些科技文明社會所不應該出現和存在的東西。」佛爺猜測道,「畢竟,廣播也清楚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但我覺得可能等廣播離開這里進入下一個世界位面後,這個世界的位面屬性將會進行一次自我的清理。

    當然,這種清理的層次會比較低,就像是一件衣服就隨手用清水洗了一下,能夠將大部分的污垢給去處,但頑固的污漬還是需要在廣播臨走之前讓听眾來解決掉。」

    「這個層次還用不著我們出手,既然陪葬的女童都能成精幻化出來,顯然墓主人應該更厲害一些,但至多讓一個資深者就能解決了,廣播也不會給我們派發現實任務去做這個的,這太大材小用了。」胖子說完砸吧砸吧了嘴,有些無奈道︰「我這邊只有鹽巴,可沒其他調料了,大家湊合吃吧,至少比泡面好吃。」

    火堆雖然有木柴,但胖子加了引燃符,所以這火燒得跟小火爐一樣,沒多久,胖子就開始割肉了,一人一大塊,席地而坐,大家開始吃了起來。

    甦白撕了一塊送入嘴里,羊肉外焦里嫩,還有那一抹恰到好處的羊羶味。

    「嘿,我就愛吃帶點羶味的,不然和吃豬肉有什麼區別?」胖子笑了笑,顯然對自己的手藝還挺滿意的。

    甦白又吃了幾口,然後將羊肉放了下來,道︰「不對。」

    「咋了?不好吃。」胖子問道。

    「我們去了樂山,結果封印在樂山里的扶甦出來了,封印在三江底下的盔甲人也開始了躁動差點出來,這如果用巧合來解釋的話,倒也勉強可以,但一個莫名其妙的墓葬里成精的陪葬女童都能主動找上我們尋求解脫……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因為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水平,那個陪葬女童就算成精了也不可能感應到我們身上的特殊氣息,以她的實力水平看我們,應該覺得我們只是普通人而已。」

    甦白又頓了頓,然後臉上露出了一抹明悟之色,「我懂了,佛爺,你的猜測應該不對,我覺得廣播的打掃方式很簡單,我們剛成為听眾時應該就有種感覺,好像是那些靈異奇怪的事兒會加大頻率地在自己身邊發生或者被自己踫到。

    那麼現在,

    廣播應該調高了這種頻率,現在所有在現實世界里的听眾,對于這個世界不符合中等科技文明位面主題的事物來說,就像是一個個黑夜里的大燈泡,哪里有听眾,附近的那些東西會不分實力高低地前僕後繼過來,

    哪怕是……飛蛾撲火。

    我們其實還好,甚至資深者也能算還好,但體驗者和低級听眾以及普通听眾,可能從前陣子開始,現實世界對于他們來說,可能比故事世界,更危險了……」
aa55699 發表於 2017-9-18 11:56
第一百零四章 楚兆之死

    帶著滿身的疲憊開著車回到家里小區,在地下停車庫停好了車,楚兆走入了電梯,自從上次關于自己女友的事兒之後,楚兆也換了房子。

    電梯里有一面鏡子,楚兆能夠清楚地看見自己臉上的倦怠,倒不是警局的事兒有多忙,而是因為最近的兩次現實任務對于他的負荷來說確實有點大,其中一次如果不是有燻兒及時趕來幫忙,自己還會有出意外的風險。

    再者,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心神總是不寧,楚兆也說不出什麼因果原因,不過他去過听眾論壇里查看過,發現最近大家的事情好像都不少,至少,現實任務比平時多出了許多。

    听眾對現實任務的熱衷也是為了拍廣播的馬屁,因為幫廣播完成現實任務後在下個故事世界里能夠獲得一些優待,說到底,還是為了增加自己活下去的概率。

    按了一下「18」,楚兆慢慢地後退了幾步,後背靠在了電梯側面,他覺得自己可能不是特別適合當听眾,或者說,在度過一開始的「驚恐」和「刺激」之後,自己的精神狀態已經越來越差了,就像是疲勞駕駛一樣,恨不得一腳油門踩到底撞不撞到人出不出事兒純粹他媽的看個天意。

    「叮……」

    電梯到樓層了,電梯門緩緩地打開,楚兆拿著自己的帽子走了出去,但是人剛走到外面,猛地一股涼意自自己脊梁骨那邊一直向上。

    經歷過好多次故事世界之後,楚兆的本能也練就出來了,再加上他的職業就是警察,所以對一些東西會更敏感一些。

    自己的家在前面左拐就到了,但是楚兆在此時卻沒有再伸出腳向前走,燈光依舊,甚至還能听到對屋里孩子吵鬧的聲音,一切,真的很平常也很正常,但楚兆卻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那種強烈的危機感就像是一只手掐著他的喉脖子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按了一下電梯鍵,因為是深夜,所以這個時候沒其他人使用電梯,電梯在剛才關門後還停在這一層,也因此,電梯門直接打開了。

    楚兆後退了進去,他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不認為自己是草木皆兵,只是,當楚兆退回電梯時,卻發現電梯里多出了一個人,

    是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外套,淡藍色的牛仔褲,馬尾辮,帶著一種青春和嫵媚的氣息。

    「楚隊。」

    女人含情脈脈地看著楚兆。

    楚兆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這個女人,是他的前女友,甚至當初都差點要結婚了,但她死了,被甦白殺死了,為了這件事兒,當初自己還和甦白鬧了很長時間的矛盾,實際上楚兆也早就明白了,當初甦白的做法是對的,他幫了自己,而且,二人關系之所以越來越疏遠這件事只是導火索卻不是真正的原因。

    再見自己的前女友,依舊楚楚動人,但楚兆沒有任何的情緒失控,更沒有像是那些智障電視劇里的橋段一樣撲過去大喊女友的名字傾訴衷腸,他的右手中直接出現了一道符紙,毫不猶豫地貼在了女人的眉頭位置。

    她已經死了,

    不,

    她其實早就死了!

    在自己和她相戀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是真正的人了。

    符紙開始燃燒,女人開始尖叫,她的臉上全是委屈和淚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未婚夫會這麼對待自己,她很痛苦,她很難受,她很無辜,但她的身體同時也開始在融化。

    電梯門在此時開始閉合,楚兆伸手去攔電梯門,人在危急的時刻,這種四周閉合唯有一面開的格局其實最能夠給人以安全感,因為你的潛意識會覺得自己四周都是安全的只需要面對一個方向可能出現的威脅,但如果給你完全封閉了,那安全感反而會瞬間蕩然無存,仿佛自己已經沒有絲毫逃脫的余地。

    但只听得「咔嚓」一聲,正在關閉的電梯門在此時似乎變成了兩把鍘刀,楚兆只感到自己右臂一顫,然後發現自己整個右手自手腕處斷裂了下來。

    電梯門還是關閉了,同時電梯又開始啟動了,楚兆看著自己斷去的右掌,內心的緊張和恐懼感急速升溫,但他還沒徹底失去方寸,畢竟對于听眾來說,現實世界受再重的傷等進入下個故事世界時都會復原,最重要的,還是把自己的命保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誰要對自己出手?

    前女友在符紙的作用下已經化作了一灘膿水,這本就密閉的電梯空間在此時當即變得惡臭難聞。

    「嗡!」

    下行的電梯在此時忽然又停止住了,緊接著,從電梯的縫隙處,一張張白紙像是被塞了進來,這些白紙不是普通的a4紙,它們一個個被人為剪成的人形,像是一張張紙人,在從縫隙里進入電梯內後紙人們開始直接對楚兆發動了攻擊。

    其實紙張是很鋒銳的,每年學校里都有不少運氣差的學生沒事做拿紙在自己嘴唇邊蹭一蹭然後被劃開一個大口子,而這些紙人在此時則像是一把把鋒銳的匕首刺向了楚兆。

    楚兆右手已經斷了,也不知道斷掌遺落到哪一層去了,在此時他的雙眸呈現出一抹暗紅色,而後一縷縷暗紅色的光束射出來,擊中了一個個紙人,這些紙人有的燃燒起來有的變得枯黃,但都落在了地上。

    但這些紙人卻像是無窮無盡一樣,不停地有新的紙人從電梯縫隙中鑽進來,楚兆不敢有絲毫地怠慢,一個接著一個的解決,這時候他很慶幸自己前天剛剛兌換了新的血統技能,否則這個局面就不是那麼好應對的了。

    然而,就在楚兆緊貼著一側牆壁不停地對付著那一張張紙人時,忽然間,自楚兆所靠著的那一側電梯壁面上浮現出了兩只蒼白的手,這兩只手出現的時機恰好在楚兆心神全都被那些紙人牽扯著的時間段。

    「嗡…………」

    兩只手直接貼在了楚兆的雙目位置,像是小時候經常玩的一個游戲,你的朋友在你背後用雙手蒙住你的眼,

    「猜猜我是誰?」

    但這一次,卻是致命的,楚兆正準備掙扎時,那一雙手卻又撤開了,而就在這時,兩只紙人已然臨近。

    「噗!噗!」

    「啊啊啊啊啊啊!!!!!!!!!!」

    楚兆的慘叫聲在這棟樓里回響,他蜷曲跪在了地上,他的雙眼位置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但四周穿透進來的紙人卻越來越多………………

    ………………

    山區里的空氣一向不錯,這里的自然因素限制了這里的經濟發展,但經濟發展的限制反而替這里保留了良好的自然環境,所以,任何事情其實都有著自己的兩面性。

    從帳篷里出來,甦白在小溪邊洗漱了一下,身後,就是孤兒院,自己的兒子在里面,但自己暫時卻沒辦法進去將他抱出來,但好在,也應該快了。

    昨天傍晚回到的這里,帳篷等一切生活用具還在,但陳茹卻不在這里了,也不知道去忙什麼了,她當然來去自如,也不需要和甦白等人報備。

    佛爺起得比甦白還要早,在對面的山頭上,隱約間看見佛爺正在和幾個人交流著什麼,一切,都從快,預計可能明天開始工程隊就會開駐進來在對面山腰上蓋寺廟了。

    當然了,寺廟只是一座小廟,甦白看過圖紙,有點像是老版本《西游記》動畫里孫悟空和二郎神大戰時所變的那個小廟。

    胖子的帳篷里還在打著呼嚕,甦白本打算煮點東西,已經和施工隊的人談完事兒的佛爺則是走了過來,道︰

    「貧僧煮點茶,就當作是早點了。」

    有人代勞,甦白自然樂得當甩手掌櫃。

    少頃,等酥油茶的香味彌漫出來後,胖子那邊的呼嚕聲忽然停了,然後胖子一邊揉著眼楮一邊走了出來,「好香啊。」

    眾人相視一笑,有些事兒會變,但一些本性卻很難改變,或許,是不願意改變,哪怕是在以前,大家都很珍惜在現實世界里做普通人的時光,更別提現在,大家腦袋上差不多出現了一個倒計時的鬧鐘了,這樣子的日子,就更難能可貴。

    甦白還記得自己剛認識胖子時教胖子吃賓館里桶裝方便面的方法,結果後來發現好像每次跟胖子留宿賓館時,胖子都是把桶裝面自底下挖開倒過來泡然後吃完再擺正回去,等退房檢查時就不用交泡面的錢了。

    正當佛爺給眾人盛茶的時候,甦白的手機響了,一看居然是燻兒給自己打的電話,其實自從上一次的事兒之後,燻兒和自己已經不怎麼聯系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和圈子,大家不算是隔閡,只是彼此都有了分寸。

    甦白接了電話,

    「喂,甦白,是你麼?」燻兒的聲音有些冷,像是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是我,什麼事兒?」甦白邊接過佛爺遞過來的酥油茶邊問道。

    「在昨天後半夜,楚兆死了。」
aa55699 發表於 2017-9-18 11:58
第一百零五章 簡約的葬禮

    成都機場t2航站樓前,甦白一個人站在這里,什麼行李都沒有,看起來不像是乘客倒像是一個流浪者,因為他的目光中,似乎沒有明顯的聚焦,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種散漫的氣息。

    只可惜,機場這里都是來來往往的旅客,雖說有不少男女在甦白身邊經過時都特意地回頭張望,但也不至于出現搭訕或者其他的特殊舉動。

    當然了,倒不是因為甦白的英俊得驚天動地,只是因為在這種心境下,他身上的一些氣息在不經意間泄露了出來,這就像是在一個貧民窟中走出的貴族,大家的生命層次和血統早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了,自然會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楚兆的死,說實話,並沒有給甦白帶來太大的打擊,但楚兆的死所帶來的征兆以及由他的死所帶來的步步緊逼的氛圍,卻著實讓甦白心里覺得很是壓抑。

    最多兩年的期限,最後的兩年,這在之前,至多也就讓甦白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但畢竟還是有兩年時間,什麼都可能發生,而當得知楚兆身死的消息後,甦白卻明顯地感知到了結束的節奏和脈搏。

    生命,就是和時間賽跑。

    這是提醒人們珍惜時光珍惜青春的常用雞湯,但是此時用在甦白這類人身上卻顯得格外地真切。

    倒計時,已經一步一步地逼近了。

    過了安檢,登機,機票是胖子幫忙訂的,特意給甦白訂了一個頭等艙。

    空姐殷勤的遞送來一雙一次性拖鞋請甦白換上,甦白搖搖頭示意自己不需要。

    甦白就這麼看著舷窗一直出神,兩個半小時後,飛機著陸的震動聲才讓甦白從之前的長時間情緒中脫離了出來。

    剛下飛機,甦白就看見燻兒站在出口處等著自己,燻兒穿著一件黑色的緊身衣,有點像是機車女發燒友,事實上她左胳膊下也夾著一個頭盔。

    似乎,真的很久沒見到她了。

    甦白看著眼前的燻兒,燻兒也在看著他。

    站在燻兒的角度,她覺得甦白瘦了很多。

    甦白則是覺得燻兒的氣息比以前凝實了太多,隱約間,有接近資深者的趨勢。

    這個進步速度,已經很驚人了。

    不知道為什麼,甦白忽然想起當初自己受傷時燻兒到自己偵探事務所給自己做飯的場景,但二人都清楚,很多事情,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這該死的宿命,

    還有這該死的廣播。

    燻兒轉過身,直接向外走去,甦白跟在她身後,果然,在外面跑道上停著一輛機車,機車被上鎖了,附近有幾名浦東機場的管理員似乎打算做處理。

    燻兒走過去,手掌一揮散發出一陣深紅色的迷霧,這幾個盡職盡責的管理員當即昏睡了過去,她將車頭上掛著的另一個頭盔丟給了甦白,自己先跨上了車身打開了鎖鏈。

    甦白戴上了頭盔,也坐了上去。

    對于機車發燒友來說,機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仿佛是世間最為動人的天籟;

    試想一下,一個身材妖嬈身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女人開著機車,你坐在她身後,這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畫面和遭遇,尤其是甦白和燻兒在以前差點發展成情侶關系;

    只是,眼下兩個人都沒有那種念頭,楚兆剛死,這時候再動這些念頭或者做這些事,未免顯得有些太過不尊重。

    燻兒開得很快,一路闖紅燈,甚至逆行,當然了,對于現在她來說,車禍已經很難殺死她了,她有著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以及身體素質,至于甦白,更不用提了。

    二十分鐘後,燻兒載著甦白來到了墓園門口。

    還是那個墓園,甦白還記得當初解稟和梁老板在這里設局試探自己的事兒,當然了,最記憶猶新的還是畫中預知的畫面是在這里真切發生了的,即使到如今,甦白都不知道那次的預演是否因為自己的努力而改變過結果。

    「楚兆被認定意外死亡,從樓梯口摔下去死的,他家里人把他骨灰安葬在了別處,我偷出來了。」說著,燻兒走到了前面隱蔽的草叢處,然後將一個黑色的骨灰盒取了出來。

    甦白也沒料到,燻兒居然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把楚兆的骨灰盒順手藏在了這里。

    「你也不怕他丟了。」這是甦白自下飛機後和燻兒說的第一句話,算是一句玩笑,但現在听起來卻不是那麼好笑。

    「誰會偷這個?」燻兒搖搖頭,然後和甦白一起走了進去。

    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三座連排的墓碑,沒用甦白動手,燻兒直接蹲下來打開了水泥板,然後將骨灰盒放了進去,隨後,她站起身,對著墓碑上楚兆的照片道︰

    「你先休息著,等以後我們來陪你搭伴。」

    從前到後,甦白似乎只是來參加一場簡約到不能再簡約的葬禮。

    甦白還記得一年前自己在這里,楚兆故意騙自己燻兒死了,然後燻兒又走了出來,但這一次,明顯不是那種善意的玩笑了。

    楚兆,

    真的死了。

    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甦白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卻有著一種無奈,自己以前救過楚兆一次,但這一次,自己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現在能不能救自己還很難說,至于楚兆和燻兒,他們應該是沒什麼機會了。

    「餓了麼?」燻兒問道。

    「有點。」甦白回答道。

    將楚兆留在了這里,兩個人又走出了墓園,這一場葬禮,就這麼結束了。

    還是燻兒開著車,甦白坐在後面,十分鐘後,燻兒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了下來,走出來時,手里拿著兩扎啤酒,啤酒丟給了甦白,然後她繼續開車。

    到最後,燻兒在黃浦江邊停了下來,她親自打開了一罐啤酒,遞給了甦白,然後自己打開了一罐,沒干杯,直接喝了起來。

    很快,一罐啤酒就被燻兒喝光。

    甦白坐在旁邊,抿了一口,他沒去拿下燻兒手中的第二罐啤酒,說什麼喝酒傷身這種無聊的話,現在的燻兒,酒精也很難對她身體造成什麼傷害了。

    上海今天難得的是一個好天氣,陽光也有點曬人,但兩個人的心境卻一點都不晴朗。

    燻兒連續喝了三罐,然後猛地將手中的啤酒砸了出去,她很氣。

    甦白知道她在氣什麼,在氣酒精根本就麻醉不了自己。

    「楚兆是怎麼死的。」甦白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今晚會去他家里,那個東西,應該在他家附近。」

    甦白點點頭,幫楚兆報仇,也算是自己為這個昔日好友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那個東西既然能殺死楚兆,那麼就算燻兒的實力比楚兆強一些,也不是那麼保險的。

    「甦白,我們真的會死的。」燻兒忽然開口道,「我以前一直覺得,我們會每次都逢凶化吉,就像是小說里的主角那樣,我們會一直活下去,無論遇到怎樣的危險,我們都能跌跌撞撞地一直活下去,我知道,這是我的幻想,一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幻想。」

    甦白沒說話,而是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楚兆死了,死得那麼突然,昨晚她母親給我打電話通知我時,我整個人都懵了。」燻兒頓了頓,繼續道,「說句沒良心的話,我今天的傷心和情緒,並不完全是為楚兆,可能,是因為我看見了自己以後的結局。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你的親朋好友全都當作正常的意外情況,就這麼坦然地接受了你的死訊,平靜面對這個事實。

    這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尤其當你看見這種事就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你面前的時候!」

    燻兒仰起頭,似乎是在抑制自己眼眶中的淚珠流出。

    「甦白,你覺得我還能活多久?」

    「兩年,或許不到。」甦白沒做太多的思想掙扎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燻兒,這或許會讓燻兒喪失繼續前進和在故事世界里活下去的決心,但卻能夠讓她更好地安排自己剩下的歲月,「最多兩年,所有沒有證道的听眾都會全部死絕。哪怕是證道者,也不一定能幸存下來。」

    燻兒的身體在此時輕微地顫了顫,似乎是在消化甦白給自己的消息,她相信,只有層次極高的那批人才能知道這個消息,因為她所在的那個層次的听眾圈子根本就沒有听說過這件事,因為這就像是一枚炸彈一樣,絕對能夠讓整個听眾圈子陷入一種歇斯底里的恐慌。

    「謝謝。」良久,燻兒開口道。

    「不客氣。」甦白回答道。

    「只剩下兩年時間了麼。」燻兒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忽然道,「後天有一場家里給我安排的相親。」

    甦白等著听下文。

    「我想懷孕一次,我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燻兒像是卸下了心里所有的包袱,「我自己不適合懷孕,我想盡力讓自己活下來看見我孩子的誕生,我會請代孕做試管嬰兒。這或許,是在我死後唯一能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

    甦白沒去說燻兒這個想法有多自私,對孩子未來多麼不好怎麼樣怎麼樣,他理解燻兒的這種念頭,當然,甦白也沒說就用我的精子吧,比起燻兒的灑脫,他更不願意再去承擔這樣子的後果。

    「我可以當孩子的干…………」甦白忽然停頓了下來。
aa55699 發表於 2017-9-19 23:58
第一百零六章 等著!

    燻兒到底是一時沖動還是真的有這個打算,甦白並不清楚,他也不想去清楚,其實在這個听眾銷毀計劃倒計時的大背景之下,自己留下的越多,反而會給自己帶來越大的痛苦,穎瑩兒曾說過自己有x冷淡,原因無非是普通的看不上,看得上的卻不想負責任。

    這里所謂的負責任倒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那種贍養費之類的,這些東西對于甦白來說不算是問題,而是因此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的牽掛和羈絆,歸根究底,甦白也承認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凡事第一考慮的是自己能不能更輕松地活下去,每個人都想自己過得沒什麼煩惱,也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去明哲保身。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站在黃浦江面,這或許算是自己二人給楚兆葬禮的尾聲部分,但與其說是哀悼楚兆的離開,倒不如說是在哀悼自己在未來可能也將面臨的那一種結局。

    哀悼楚兆,也是在提前哀悼自己。

    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燻兒才從那種情緒中脫離出來,轉過身,走向了自己的機車,「我要去給楚兆報仇。」

    甦白點點頭,沒說什麼,而是直接坐了上去。

    雖說燻兒的天賦很高,但在兩年的時間里去沖擊證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終歸要死,甦白也不希望狗血到自己在短時間內接連失去兩位昔日的古交好友,人其實都是這個心態,也都是這種性格,底線,也是一次一次地被撕開和降低了。

    要想當初甦白第一次得知燻兒在某一段時間會死的畫面時,甦白也是緊張和痛苦,最後甚至不惜自己親自進入那個故事世界里搭救燻兒,但這一次,在這種大勢之下,甦白自己能否保全都是一個未知數,再者,楚兆已經死了,這個頭已經開了,下面的事情,也就比之前能夠接受一些了。

    很快,二人來到了楚兆的小區,剛進小區大門,甦白就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仿佛有一雙自以為很是隱蔽的眼楮正在盯著自己。

    既然那個殺死楚兆的東西就在這附近,那麼自己和燻兒在他的眼里應該就像是兩個巨大的燈泡,由不得它不被吸引出來。

    現在的听眾群體對于廣播來說就是要丟的髒衣服,但廣播不介意在丟之前拿這些衣服當作麻布一樣擦一擦家里的灰塵和髒的地方,做到最後一點廢物利用。

    燻兒在樓道口停下了車,她打算上樓先去楚兆的房間看看,但被甦白拉住了手臂。

    「不用那麼麻煩了。」

    燻兒聞言,沒有說什麼,而是站在了一邊,她清楚自己和甦白的差距,所以可能自己認為有難度的問題在甦白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哪怕這個不值一提的東西剛剛殺死了楚兆。

    甦白是一個走肉身強化的強者,再加上靈魂也肉身也經過融合,所以在精神力這一方面甦白是有著一些劣勢的,但這個劣勢得看和誰去相比了,至少眼下這個局面,對于他來說,找出那個東西,並不難。

    就像是一個中文系大學生去做小學數學題一樣。

    甦白的眸子,看向了一側的路燈,此時天還沒完全黑下來,所以路燈還沒亮,但甦白還是走了過去,站在了路燈下,抬起頭,看著上方的燈帽。

    倏然間,自上方飛下了一片片白紙,此情此景有點像是中考或者高考結束學生們從高樓接將自己的試卷和資料一股腦丟出。

    紛落的紙張瞬間化作了一張張紙人,飄落的速度也在頃刻間變成了不亞于子彈的速度,它們開始切割甦白的身體,似乎想要在這剎那間就將甦白給斬成肉醬。

    甦白站在那里沒有動,他確實不需要動,他如今的肉身,先是古僵二轉隨後又被富貴留下來的後手重新淨化和提升了一遍,肉身之強悍,不說大佬之下的級別了,就是真正的大佬級听眾想把肉身淬煉得和他一樣都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

    「嗡嗡嗡!!!!!!!!」

    每一張紙人在觸踫到甦白身體後都開始紛紛崩碎,不一會兒,甦白腳下就出現了一堆碎紙屑。

    那個存在似乎也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局面了,因為在這一刻,甦白感知到了對方情緒的惶恐和不安,可能是廣播調高了听眾對于這些東西吸引力的原因所致吧,按照往常情況來看,這些不符合中等科技文明社會的異端在踫到鐵板時也是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的,他們並不傻,事實上能夠一直潛伏在這個世界里生存下去意味著他們真的很聰明。

    但這一次,對方只是猶豫,沒有撒丫子就跑。

    甦白伸手,對著上方輕輕地一拽,只听得一聲劇烈的布帛撕裂之音,一只體格比那些紙人大得多的紙人被甦白硬生生地從隱藏狀態中強行拉扯了出來。

    剛剛攻擊甦白的紙人是一張張的紙片形態,但這個紙人卻像是農村辦喪事時要用要燒的那種紙人,它有骨架,有畫眉,有點砂,甚至,從另一種程度上來說,如果給他披上一件人的衣服,走在人群里你都很難發現他的異常。

    紙人,可以說是甦白早期的一個夢靨,他記得自己經歷過的第一個正兒八經危機四伏的故事世界就是紙人故事世界,而凶手,則是自己當時的室友劉和。

    此刻,再見到這種紙人,甦白心里當然沒有那種畏懼的情緒,就像是人小的時候看見一只蟑螂會嚇得尖叫起來,長大後除非膽子特別小的基本都能做到坦然自若地一拖鞋版踩下去送它升天。

    「放過我!放過我!放過我!」

    這個紙人開始求饒了,他的智慧程度似乎不是很高,因為求饒的語言實在是太過匱乏和單調。

    燻兒靠近了一些,看著被甦白一只手攥住然後毫無還手之力的紙人,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就是這麼的一個家伙,在前不久剛剛殺死了楚兆。

    甦白將紙人給拉到了自己面前,紙人在不停地掙扎,但是他的這點力道,對于甦白來說還是不夠看,他的任何的法門和術法都被甦白徹底的鎖死,根本就沒有折騰的余地。

    其實,甦白現在就可以把這個紙人給毀掉,但既然是幫楚兆報仇,那就得做得細致一點,古代的連坐和誅九族放在現代在普通人身上似乎不太適合,但放在這種廣播本就打算要清理的異端身上,就無所謂了。

    甦白的手掌微微發力,紙人的身體開始褶皺起來,甦白一直控制著火候,而後自己的精神力直接刺入紙人的體內。

    他倒要看看,

    這個紙人,

    到底是什麼來頭!

    ………………

    孫家村,位于江西龍虎山附近,這個村子一直與世隔絕,雖說也有人出來打工也有人出來上學,但那畢竟是少數,村子里絕大部分的人口還是一直留在村子里生活,當地政府也來搞過旅游開發和其他經濟發展方面的規劃,但都被這個村子給拒絕了;

    後來,這個村子也算是真正的被遺忘了,畢竟他們安貧樂道也不惹事兒更不會有任何的情緒,自然也就沒有太多的關注的必要了。

    此時,剛剛進入傍晚時分,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像是往常一樣在飯後聚集在祠堂口,老村長先上香,隨即一大半的村民紛紛上香,而且他們上香的方式和獨特,祠堂口有一個小水缸,水缸里盛放著的不是水,而是散發著濃郁腥臭味的血。

    每個人在上香前都伸手去擦一點血在香上,然後供上去,剩下的一小半沒有上香的人則是站在原地。

    香火燃燒,這些夾雜著血腥味的白煙沒有向四周飄散,而是筆直地涌動向了那一群沒有上香的人,這里面有男有女也有老有少,白煙被他們的鼻孔吸了進去,他們的身體也開始搖晃起來,而本來慘白得嚇人的臉上也逐漸顯露出了一抹紅暈。

    這個畫面,很是詭異,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把九十年代的香港鬼片。

    然而,就在這時,祠堂里供奉的一塊牌位忽然搖晃了起來,且發出了劇烈的聲響,人群當即嘩然,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村長以及其身邊幾個年紀大的老者在此時面露嚴肅,幾個人一起出手,想要把那塊牌位給安穩下來。

    「啪!」

    頃刻間,牌位直接崩碎,釋放出一股灰塵,灰塵凝而不散,竟然顯化出了一張人臉,這是一張青年的臉,他的眸子似乎帶著一種可怕的穿透力正在掃視著自己。

    「是這個人,他毀了式神!」老村長又氣又怕,氣的是村子里故意放出去的式神居然被毀掉了,怕的則是對方的這種手段幾乎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這時候,剛剛在吸食香火的人群里,有一個青年模樣的年輕人看到面前的畫面,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同時驚呼道︰

    「甦白?」

    甦白的目光也著重在那個年輕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隨即,

    在這一道塵灰消散前,他留下了兩個字︰

    「等著…………」
aa55699 發表於 2017-9-20 00:02
第一百零七章 內村三郎

    「喂,你這在搞毛啊,事兒弄完了就該回來啊,居然到處旅游。」

    胖子的聲音在電話里顯得很是刺耳,當然,也是因為那里有推土機的聲響,所以胖子打電話時不得不扯著嗓子吼。

    小廟的建造,看起來已經開始了。

    「我比你強。」甦白回答道。

    「你也真是閑的,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啊,兩年,可能還不到兩年,這時候不想著安靜下來好好突破你還到處跑!」

    「我比你強。」

    「你干嘛讓那個女人過來啊,只是為了給我們做飯麼?艹,我是知道那個姓楚的警官出意外死了,你擔心她繼續一個人也出意外,所以把她弄過來,但我們這里是寺廟啊,你要改成尼姑庵?」

    「我比你強。」

    「………………」

    胖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不得不放棄,平靜些了道,「能不能換個別的?」

    「她明天上午的飛機到成都,你負責接一下。」

    「………………」胖子深吸一口氣,顯然是在醞釀著更大的咆哮,「大白,你有沒有覺得你有一點…………」

    「嘟嘟嘟嘟………………」

    甦白掛斷了電話。

    叫燻兒去四川,是甦白的建議,只是燻兒似乎並沒有打算長住在那里,她說去看一下小家伙待的地方就回來,早死晚死反正都是死,也沒必要再讓自己繼續拘束著,既然是人生最後的一段時光,反倒是可以卸下包袱來體會一些以前沒體會過的精彩了。

    人的一些特質,必須得在特定的環境下才能刺激出來,就比如燻兒,以前她也算是巾幗不讓須眉,但還遠遠不能做到這般坦然淡定,不過甦白覺得可能是徹底絕望也就徹底解脫的原因吧。

    而自己跟胖子他們,就是因為那一點殘存的希望,所以還得折騰還得放不開。

    將手機放回口袋里,甦白頭靠在大巴車窗上,是的,甦白選擇坐大巴車來龍虎山,然後再去找那個村子,雖然大概的位置他清楚,但還是需要摸索一番才能真的確定,畢竟精神力算是甦白的一項弱項,自然沒辦法做到完全精確。

    而且,最重要的是甦白這趟來江西龍虎山,說是來替楚兆報仇的,但實際上他也沒那麼緊迫,甚至還帶著點郊游的意思,跟小家伙被搶走的那一夜憤怒和歇斯底里完全不同。

    甦白覺得自己應該悲傷一些,但嘗試了一下之後還是覺得別難為自己了。

    血尸走了,富貴走了,楚兆也走了,一些東西,其實自己早就學會釋然和接受了,唯一讓自己有點納悶的是,自己那對爹媽到底什麼時候讓自己體會一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喜慶?

    通過紙人的視角,讓甦白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居然又見到了自己的大學室友,甦白記得他被自己一槍給打死了,因為廣播消除了影響,所以劉和被認定是心髒病突發,但他居然還沒死,或者說是還沒徹底的死透。

    一個改名換姓從那一個神秘村子里走出來上大學想要體驗一把的年輕人,因為遭受了所謂愛情的打擊和自卑等等原因導致利用自己的手段用極為殘忍的手段殺人報復,故事確實有些老套,放在當下,以不是听眾的身份做出這些事,也算是新奇得很了。

    大巴車開得很快,路上的車也不多,很快,在快到龍虎山之前的一個服務站里,司機將車停了進去好讓大家去吃飯或者上廁所。

    甦白沒下車,坐在大巴上打著盹兒,下午的陽光不是那麼強烈,照在身上也懶洋洋的,讓人很是享受。

    就在這時,一種蕭聲響起,吹得很是抑揚頓挫,甦白沒听出來這是什麼曲子,雖然帶著點東方音樂的古典韻味,卻又充斥著一種天地蒼茫和無助的感覺,仿佛天大地大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琴棋書畫,其實都擁有表現人內心心境的功能,而這首曲子,則是帶著這種觸動人心的力量,這和演奏者的技巧和情緒投入有很大的關系。

    甦白側身看向車窗外,發現在距離這里大概三十米左右的位置,有一個身穿紅色外袍的男子正端坐在那里吹著類似于蕭一樣的樂器,但應該不是蕭,像是自己改過的樂器。

    在男子的身前,有一個小一號的人坐在那里,也是穿著紅色的袍子,像是猴子,又像是小孩子。

    其實,甦白清楚,那個小人不是猴子也不是孩子,應該是其先人的尸身,而那個人的穿著以及那種表演藝術的姿態,應該是莫西干人。

    莫西干人崇拜祖先,所以跟埃及人差不多喜歡將祖先制作成這種木乃伊帶在身邊,莫西干人本屬于北美印第安人的分支,只是後來白人踏上了北美土地,對原住民印第安人開展了屠殺,那時候無論是士兵還是牛仔甚至是牧師,都以獵殺印第安人為榮。

    前陣子,莫西干人被引起注意還是因為那部《最後一個莫西干人》電影,當然了,最廣為人知的還是2000年歐洲杯以及2012年歐洲杯上貝克漢姆與巴洛特利的莫西干頭發型,而這個族群,其實幾乎快滅亡了,無論是文化上還是血統上。

    在那個表演者身旁,已經圍攏了很多旅客,甚至還有不少人湊上去給他面前放錢,甦白搖搖頭,對方身上的衣服以及樂器,都價值不菲,那個人雖然膚色有點黑,但是不是莫西干人還難說,更像是一個體驗生活的行為藝術家。

    忽然間,曲子一下子變得清晰了起來,甦白的目光瞬間一凝,那個正在演奏的莫西干人在此時也向甦白所在的大巴看了過來,甦白可以看見對方連上的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對方隱藏得居然這麼深,自己竟然在剛才看走了眼。

    甦白驚而不慌,畢竟這個世界能真正威脅到自己的東西,真的不多了。

    對方緩緩起身,曲子的調子在此時也陡然異變,整個服務站里的普通人在此時都跌倒在地上陷入了昏睡,而對方也在此時向甦白這邊走來,那個祖先尸體做成的木乃伊在此時也自己飄浮起來一起跟了過來。

    甦白對著大巴車窗玻璃輕輕一敲,這一側的大巴玻璃瞬間粉碎,隨即,甦白跳下了大巴車,雙手抱著看著對方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

    「真的沒想到,在這里,居然能夠遇到一名高級听眾。」對方的中文很流利,而且帶著一種特殊的口音。

    「日本人?」甦白問道。

    「是,在下內村三郎,請多多指教。」

    對方拿下長蕭,對著甦白鞠躬。

    甦白沒有任何的表示,一個來自日本的高級听眾,正巧在自己去龍虎山的路上玩行為藝術體驗生活,可能麼?

    真當高級听眾是路邊的大白菜隨處可見?

    「什麼事?」甦白問道。

    「那個村子,請您手下留情。」對方有些如釋重負的微笑道,「也幸虧您殺意並不濃郁,所以給了我趕來說和的機會。家祖當初是陪鑒真東渡去的日本,在日本開枝散葉許多代了,這個村子,其實算是我家族的本宗。

    所以,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寬恕他們!

    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只求您能夠讓這個村子繼續平靜祥和地存在下去,他們,其實真的很低調。」

    「我一個朋友死了。」甦白說道。

    「對此,我深表遺憾,但是您也應該感知到,是最近廣播提高了我們對那些非正常存在生物的吸引力,所以才會導致這種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的那位朋友,應該也是一名听眾吧?」

    「我一個朋友死了。」甦白繼續重復道,只是剛才他跟胖子只能算是朋友間的調侃,而這一次,每一次的重復那種怒火和不耐煩就更提升了一層。

    「我萬分抱歉,但我能看出您身上的殺機並不重,所以希望您能寬宏大量一次,以我們的身份,也確實沒有去和他們計較的必要,不是麼?」

    甦白嘆了口氣,笑了笑,道︰「其實,本來我也沒真的打算屠村的,我也在猶豫。」

    內村三郎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

    「但你忽然跑出來瞎比比一通,讓我現在真的好想把那個村子徹底抹去啊,怎麼辦呢?」甦白聳聳肩,表示一切都是你的鍋。

    「八嘎!」內村三郎臉上收去了之前的一切討好和諂媚。

    「你早點這樣不就行了麼?玩兒什麼虛的呢,浪費時間。」

    甦白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那個村子靠人血維系村子里本該死去人的命,讓他們變成紙人繼續存活,而那個殺死楚兆的紙人,只不過是他們安排出去偷偷殺人獲得鮮血亡魂來源的工具而已。

    若是沒有楚兆的事兒,甦白不見得會特意過來替天行道,但這一次,反正都是毒瘤,一舉抹掉的話甦白心里可沒有絲毫疙瘩。

    「先生…………」內村三郎面前的那具干尸飄浮在了他身前,「可能有件事你不清楚,那就是到高級听眾層次後,我們日本的听眾可是比你們這些只知道急功近利的中國听眾更具備優勢的。」

    「哦?我拭目以待。」甦白的舌頭在唇間舔過,又道,「另外,我更好奇你要保下那個村子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

    讓甦白相信面前這位來自日本的高級听眾是出于同宗情義才來當說客和讓甦白相信當年侵華戰爭日本真的是為了來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一個概念。
本帖最後由 aa55699 於 2017-9-20 00:0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0 14:21
第一百零八章 肉身碾壓!


    蘇白一直不能確定對方的實力階位,這意味著對方有著極為高深的隱藏氣息功法,日韓聽眾的生存環境確實比國內要輕鬆不少,甚至可能是廣播覺得他們太輕鬆了,所以有意地製造日韓之間以及包括中國圈子聽眾之間的矛盾,蘇白以前曾進入過有日韓聽眾的故事世界,裡面有一個直線獎勵就是雙方間的互相獵殺用人頭來算。

    而他們對待血統對待強化的態度,不是保命的手段,更像是一種虔誠的傳承,這種模式在資深者之前可能優勢並不大,甚至還有些劣勢,但等到高級聽眾後,以前積累和感悟所積累下來的東西往往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

    打個比方,這個有點類似於古代武術中,一個人把一把刀看作自己的生命看作自己人生意義的傳承,而另一個人只是把刀當作砍人的利器,只關心這把刀夠不夠鋒銳,砍人利索不利索,這兩種刀客在一開始可能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後者說不定能壓制前者,但一旦二人刀法都登峰造極時,前者無疑會更加地渾然天成。

    率先發動攻勢的,是蘇白,老實說,蘇白這裡還真有點找架打的意思,前陣子在樂山,進階後先是碰到了陳茹的切磋,之後又接連遇到兩位秦朝的遺老遺少,與扶蘇和盔甲人的交手可以說蘇白都沒盡興,扶蘇的青銅鎖鏈確實壓制著自己,而盔甲人則是將自己按著狂虐了一頓,就算最後自己贏了,也沒太大的成就感。

    這一次,蘇白可打算好好玩玩,然後再去會會自己的老同學。

    「砰!」

    蘇白的速度其實很快了,但還是被一層無形的隔膜攔截了下來,那具木乃伊盤膝而坐飄浮在半空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道結界,將蘇白限制在了外面。

    內村三郎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手中長簫再度放在唇邊,一時間,古樸蒼涼的樂聲再度襲來,恍惚中,四周像是出現了一具具鮮血淋漓的屍身;

    他們在吶喊,

    他們在咆哮,

    他們在掙扎,

    強烈的不甘濃郁得似乎都要化作水流淌出來。

    內村三郎將自己打扮成莫西干人行為藝術家,意味著他對這個即將滅絕的民族文化有著很深的造詣和瞭解,但他的目的也並非那麼純粹,他是將那個幾乎要滅絕的民族在這數百年間聚集起來的憤怒和不甘給整合了起來,化入了自己簫聲之中,形成了自己的一項術法。

    這是一種超出了尋常意義的手段,蘇白做不來,陳茹那個只知道一味剛猛眼高一切的女人也做不來,胖子那貨也估計搞不起來,蘇白認識的人中可能也就和尚有本事複製。

    一個民族的哀怨和泣血,在此時化作了一道煉獄,形成了一道可怕的漩渦,而漩渦的中心,就是蘇白所在的位置。

    即使是蘇白也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是一個大手筆,將一個消逝的民族捏在自己手中化作相當於法器一樣的助力,確實很令人驚奇,但蘇白卻依舊坦然,他向後退一步,對自己四周的哀怨和咆哮完全熟視無睹,而後,身體微微彎曲,一拳掄起,直接對著面前那具乾屍形成的結界轟了過去。

    「轟!」

    這一次的轟鳴聲很是劇烈,那具乾屍也承受不住蘇白這一擊之下的恐怖力道而倒飛了出去。

    「你完全不受影響?不對,你居然沒有靈魂!」內村三郎見到自己的漩渦對蘇白完全不起作用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

    蘇白獲得了和內村三郎近距離的機會,內村三郎手中長簫向下一揮,直接拍向了蘇白的面門,蘇白單手舉起,一把攥住了對方的長簫緊接著順勢就是一拳揮過去。

    老實說,或許是因為血統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當初進階高級聽眾時所有家底都拿去孤注一擲了,這導致蘇白身上其實沒有什麼常備的法器,或許那具盔甲以後如果調弄得好能夠穿上使用,當然了,他的肉身,本身就是極為強悍的一件法器。

    內村三郎接連和蘇白對拼了三下,雖然完全處於下風,但是卻沒受什麼傷,蘇白佔據著絕對優勢卻沒辦法把這種優勢轉化成勝勢。

    下一刻,剛剛被蘇白一拳打飛出去的木乃伊又飛了回來,其身體開始慢慢地膨脹,從之前小孩子的體形變成了一個正常人的體形像是一隻猿猴一樣直接撲到了蘇白後背上,張嘴就咬向蘇白的脖頸位置。

    「咔…………」

    只聽得金屬撞擊的聲音傳來,那隻猿猴尖銳的牙齒居然崩裂了,而蘇白的脖頸位置僅僅是出現了幾條白痕,連皮都沒有破。

    這一幕讓內村三郎的目光略顯陰沉了一些,因為他此時之所以能夠和蘇白在近身交鋒中勉強支撐也只不過是想靠其他的手段重新拉開自己和蘇白的距離而已,但蘇白身體變態程度,著實讓他心驚!

    「咔嚓…………」

    長簫在此時直接崩斷,自內村三郎的腳下也當即出現一道深奧的法陣紋路,這一側的空間也開始扭曲起來。

    對方似乎並不打算和蘇白繼續糾纏下去,雖然交手時間很短,但內村三郎清楚,自己已經沒有勝利的希望了,如果大家隔著距離遠一些,自己興許還能有所作為,而眼下,繼續糾纏下去,自己只能戰敗!

    但蘇白可沒有理由讓對方這麼輕易地離開,當下,蘇白的手直接探入了法陣之中。

    「啊!!!!」

    一聲咆哮自蘇白喉嚨裡發出,他伸進去的手在此時開始迅速地扭曲和變形,那裡的空間已經摺疊產生了變化,等同於一把把閘刀正在不停地切割著。

    「再見,先生。」

    內村三郎的身形開始逐漸變淡,他必須去執行第二計畫,因為那個村子裡的人所招惹的高級聽眾,並不簡單,甚至,讓內村自己都有些束手無策,當然,若是借此機會能夠勸說他們搬離出去也是好的,至少,要把村子裡的那位給搬走。

    「我……讓你走了麼?」

    蘇白的雙眸在此時忽然變得赤紅起來,周身開始有一層淡綠色的光輝縈繞,其已經扭曲變形的手掌在此時又恢復如初,若是仔細地看,其實可以發現蘇白的右手和大半條伸進去的手臂是處於一種崩潰和復原的動態過程中,扭曲的空間不停地擠壓折斷著蘇白的手臂但因為蘇白古僵二轉的恢復速度實在是驚人,導致其手臂無論是看起來還是實用性,其實都是完整的。

    富貴在那個地方留下的後手以及青銅鎖鏈裡能量的灌輸,一是幫蘇白重新肅清了自己的體質,二則是在一定程度上補全了古僵二轉的缺憾,使得古僵二轉的副作用現在變得微乎其微,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蘇白的手直接攥住了內村三郎的腳踝,內村三郎本來都消失一半的身影又不得不重新凝實起來,他看著蘇白的目光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

    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只會用身體戰鬥的莽夫,他的戰鬥方式毫無美感也毫無道韻可言,但可怕就可怕在對方完全能夠靠身體強吃你和碾壓你,簡單粗暴,且極為高效!

    「砰!」

    蘇白手臂一揮,內村三郎的身體被蘇白重重地砸了出去,其身體在地上砸出了一條百米長的溝壑,一直從服務站滑向了一側的山崖邊。

    當身體靠近山崖位置時,內村三郎強行止住了慣性,但其身體也在此時發出了一陣嘣脆的聲響,顯然在剛才那一下,自己身體內的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蘇白沒給內村什麼喘息的機會,能夠解決掉自己對手前絕不多花一秒時間瞎比比是最為正確的選擇,死去的對手才是最可愛的對手,很多影視作品裡絕大部分的反派其實都是死於話多。

    內村三郎身形還是站著的,但是這具身體,幾乎是毀掉了,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即將崩潰的不適,單手拍在自己的胸口位置,嘴唇翻動,咒語迅速念出,

    「式神——酒吞童子!」

    內村的心臟位置當即釋放出一股黑煙,當蘇白身形再度逼近時,黑煙已經將內存完全籠罩,其身形開始徹底的幻化成煙霧瀰漫到了天空中,蘇白也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腳步,畢竟,當對方的身形不再完全實質化的時候,純粹的物理打擊很難找得到受力點。

    內村沒有選擇直接逃跑,而是繼續逗留在空中,他似乎覺得自己剛剛被這麼痛打了一頓直接離開有點太丟場子了。

    「那個村子對我們很重要,真的沒有商量餘地了?」

    「那麼,你有什麼資格和我商量?」

    蘇白微笑著反問道,隨即,蘇白閉上眼,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位被綁在十字架上的血族虛影,那位其實已經走了,上次被自己召喚出來滅了一位大佬的分身自此消散於天地間,但對方曾給自己的傳承,卻還是依舊在的。

    下一刻,

    蘇白的身體化作了一片磅礴的血霧,宛若一片血海,與此時的夕陽,

    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來,別**,

    繼續!」

    ——————

    ps:酒吞童子是日本平安年代的鬼族首領,一個有著英俊少年外表的妖怪。傳說,他專門勾引處女,勾引到手後,便將她們的乳頭割下來做食物;因為嗜酒,所以稱為酒吞童子。——小龍按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0 14:21
第一百零九章 祖宗顯靈!


    很多事情,是因為可以讓人愉悅所以才去做的,比如吃飯,比如睡覺,比如玩遊戲,還比如……揍人。

    蘇白真的很久沒這麼酣暢淋漓的揍人了,上個故事世界自己跟胖子變成了普通人已經很憋屈了,之後連續遇到的人和事兒又比較特殊,所以,此時在這位內村先生身上,蘇白算是很痛快地發洩了一把。

    至於對方的國籍和身份,蘇白倒是沒考慮那麼多,哪怕換一個國內的聽眾在剛剛那個時候阻攔自己,蘇白也會直接揍上去。

    此時,長途公路服務站的上方天空,一團黑霧正在被一片血光追逐著,這種追逐其實極度欠缺美感,有點像是玩上世紀一款叫做「貪吃人頭」的遊戲,無非就是追逐、撕咬、掙脫、再追逐、再撕咬不停循環的一個過程,

    顯得,也有些枯燥。

    而蘇白卻樂此不疲,因為那團黑霧在自己一次次撕咬之下,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稀薄了。

    最終,黑霧墜落下來,砸在了一側岩壁上,重新顯露出內村三郎的身形,此時的內村三郎全身上下鮮血淋漓,很多地方白骨都已經顯露出來,而在其心臟位置,也有一團黑氣不停地進進出出,帶給他極大的痛楚。

    蘇白的身形在其身側重新顯現,比起內村三郎的狼狽,蘇白倒像是剛剛熱身結束的樣子,彷彿剛剛活動開還沒真的發力。

    他之前對內村說過「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現在,無非是用實際行動告訴內村自己說的話是正確的而已。

    內村三郎咬了咬牙,他的牙齒間全是黑色的血液,眼裡倒是沒有怨毒之色,反而顯得有些平靜,他深吸一口氣,道:

    「我認輸,我不阻止你做任何事情。」

    這算是低頭了,在蘇白絕對實力面前,內村確確實實意識到自己真的沒有絲毫翻盤的可能性,按理說,同等級的日韓聽眾面對同等級的中國聽眾基本都能佔一些便宜,因為他們對血統以及對術法的理解和運用比後者普遍深刻一些,但內村只能哀嘆自己運氣不好,碰到一個絕對的鋼板。

    「呵呵。」

    蘇白笑了笑,但還是走近了內村三郎,內村三郎沒有再反抗,更沒有偷襲的打算,從因果上來說,就算蘇白拋開了給自己昔日朋友報仇的動機來看,蘇白現在跑過去把不符合這個世界位面主題的村子給抹去,是天經地義也是符合廣播認可的,內村出手來阻止,本就是不佔因果,眼下已經強弱分明的時候,如果自己再繼續硬剛下去,對方就有理由直接殺死自己了。

    看著如此淒慘的內村,蘇白也跟著他一樣蹲了下來,摸了摸口袋,取出兩根菸,遞給了內村一根,內村接了煙,然後蘇白又遞來了打火機並且幫忙點燃。

    這讓內村有些莫名其妙,蘇白的態度轉變著實有些太快了一些。

    但內村還是把煙咬在嘴裡,吸了一口,然後問道:「先生,你還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看看抽了煙從胸口飄出來是什麼樣子,還真挺有趣的。」

    蘇白指了指內村的胸口,那裡幾乎被打碎了,肋骨都已經露了出來,內村剛剛抽菸時,煙從口入,卻因為身體殘破的原因導致一些煙就從身體內冒出來了。

    聽到這個解釋,內村三郎的臉色當即陰沉了下來,這個中國人完全是拿自己當猴在戲耍!

    但內村三郎還是克制住了,因為這個中國人太可怕了,他認為就算是現在日本聽眾圈子裡最接近證道的那一位碰到自己身邊的這個中國人哪怕有境界上的優勢但真交起手來可能也沒絕對的勝算。

    「說吧,你保護那個村子,目的是什麼。」蘇白問道。

    「原因,我已經講過了。」內村三郎這般回答道。

    「哦,那你可以去死了。」

    蘇白猛地伸手一壓,龐大的壓力直接傾瀉下來,內存本就殘破的身體在此時根本禁受不住,菸頭直接從嘴裡吐了出來,身體更是被蘇白手掌上的壓力給壓得緊貼在了岩壁上,就像是一隻壁虎,一隻狼狽的壁虎。

    「我已經放棄抵抗,你殺我,會受到廣播的懲罰,你沒有因果在這個時候對我下死手!」

    「今天是九一八。」蘇白淡淡地道。

    「………………」內村三郎。

    ………………

    「你和那個人,認識?」

    孫家村的村口位置,劉和站在坐在石墩兒上的老村長面前,面對著老村長的質詢。

    「他是我大學同學,也是室友。」老村長緩緩點頭,像是記起來了,道,「就是那個開槍打死你的人?」

    「對,就是他。」劉和回答道,同時他又問道,「但我不知道他居然這麼恐怖,這是為…………」

    老村長打斷了劉和的問話,他擺擺手,「不該知道的,你就甭問了。」

    另一名村裡的老人在此時走了過來,對老村長點點頭,示意安排好了,然後指了指劉和。

    「小和子,你也續命了好幾年了,也該夠本了。」老村長嘆了口氣,站起身,伸手在劉(孫)和肩膀上拍了拍,他沒敢太用力,這不是誇張的修辭手法,因為劉和現在的身子,就是紙糊的。

    劉和的連上露出了驚恐之色,他有些不能理解,「老村長,村子裡其他人可是至少能續命三十年,我才…………」

    「去祠堂吧,他們,已經在等著了。」老村長的語氣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

    劉和還想掙扎,因為他能夠聽出來老村長話語裡的另外一層意思,但老村長直接將一條紅線纏繞在了他的手腕上,一扯紅線,他就不得不跟著向那個方向走。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政令不下鄉的時代中,是一個個宗祠維繫著最低一級的統治秩序,也維繫著宗族子弟的團結,但在當下這個年代,還依舊保留著的宗祠,有是有,但比以前少了太多太多,而且圍繞著它所產生的號召力,也虛弱了太多太多,這也算是直接導致了國內人口占大多數的族群在號召力和團結力上的明顯弱化。

    等到老村長牽著劉和來到祠堂口時,劉和看見外面站著一群村民正在對著裡面哭泣著,而站在祠堂裡面的,則是和自己一樣的人……靠著紙人身體續命存活的人。

    孫家村人口也就一百多人,卻有將近五十人其實早就應該死去了的,卻依靠村子裡的秘法一直活著,而眼下,他們被集中在了祠堂裡,劉和也被推了進去,站在了那批人之中。

    村子裡幾個會手段的老人在此時也很自覺地走入了祠堂裡,他們其實沒死,他們還活著。

    老村長也走了進去,他站在台階上,先看著面前的這幫靠著紙人身體繼續續命的村民,歉然道,

    「諸位鄉親父老,你們其實早就應該離世了,但卻多活了這麼久,多和自己家人待了這麼久,怎麼說,都比那些正常死去的人夠本了吧?」

    老村長頓了頓,繼續道,「但沒辦法了,村子遭了大難,或許,死人不入輪迴本就是有違天道,以前天道不管我們,我們可以偷偷地做,但這一次,村子卻因此遭遇大劫了。

    你們,都得死,包括我在內幾位會傳承術法的老傢伙,也會陪你們一起去死,只有這樣子,村子裡其他還活著的人們,他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所以,你們也看開點吧,就當是給自己還活著的親人留一些活下去的可能吧。」

    說完,老村長和那幾位村裡老人取來了煤油,開始在祠堂裡澆起來,煤油的味道很不好聞,但此中示意出來的結局更是讓人不安。

    祠堂外站著的村民們哭得更厲害了,祠堂裡的紙人們有的認命了,有的還在叫罵和掙扎,但他們身上已經被纏著紅線,根本掙脫不開。

    哪怕是變成紙人只能繼續苟活著,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也比徹底死了的好。

    但只有老村長能夠大概猜測到自己這次村子到底招惹了一個怎樣的可怖存在,所以,他沒有萬分的僥倖,甚至放棄了抵抗的意思,只能寄託於將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以此來消弭對方的怒火使得對方放過村子裡陽壽未盡的鄉親,至少,給孫家村續存一些香火吧。

    至於老祖宗一直傳承下來的東西,也是時候帶著一起進火堆了。

    然而,就在老村長拿出打火機準備打火時,一陣風吹來,將打火機的火苗給直接吹滅;

    老村長再一次打火,風又一次地吹來,將火苗熄滅。

    老村長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卻在此時,祠堂裡所有的牌位都開始顫抖起來,甚至最上方的那個一直被鎖在鐵盒子裡的那尊從未顯露在人眼前的牌位也開始躁動起來,鐵盒子居然有了一種要崩塌的感覺。

    「大劫…………到了麼……………」

    一個極為蒼老且虛弱的聲音在此時響起,彷彿隔了數千年。

    老村長當即淚流滿面,村子裡所有人也都知道這是老祖宗顯靈了,當下,所有人都跪伏了下來,大喊「老祖宗顯靈,老祖宗救命啊………………」

    劉和也跪著哭喊著,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眼下,老祖宗居然顯靈了,村民們心裡當即升騰起了活下去的希望,那是一種信仰的兌現!

    「哦…………那就都死吧…………」

    祠堂裡外的村民們聽到這句話都愣了一下,

    不對啊,

    老祖宗顯靈了怎麼說這個話?

    「砰砰砰!!!!!!!!!!!!」

    一連串的爆體之聲傳來,祠堂外那些本來還活著的村民在此時身體直接炸裂,血霧直接融入了最上方的鐵盒子之中,老村長睚眥欲裂,他不敢想相信村子供奉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老祖宗牌位居然在村子遭遇大難時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他還在想著為村子延續做最後努力,但老祖宗顯靈後卻直接下殺手,而且是絕戶的殺手,外面的那幫村民可都是活人啊,是能剩餘繁衍延續宗族的活人啊!

    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呢?

    下一刻,包括老村長在內,祠堂內的紙人們身體也炸裂開,紙人沒有血肉,但是他們的亡魂寄託在紙人身上相當於半個鬼修,此時他們的亡魂也被當作養料一樣強行拽入了鐵盒之中,

    整個村子,

    在此時徹底化作了死寂,

    只有祠堂供桌最上方的鐵盒子緩緩地飄浮起來,它在盤旋著,它在尋找著,它同時也是在等待著,

    一聲簡短地嘆息自鐵盒子裡傳出:

    「它,又要搬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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