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幻想] 恐怖廣播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Babcorn 2017-3-25 12:54:5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6 1368252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27
第一百一十章 鬼子進村


    「來自血脈中的傳承?」

    蘇白思考了一下,卻還是覺得有些過於神奇,不過這個答案卻也從另一個角度上解釋了內村三郎為什麼沒辦法直接拿走自己想要的東西,雖說剛剛被自己揍得沒脾氣,但人家好歹也是一名高級聽眾大人,稍微違規一點從非聽眾人那裡搶點東西也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而且那批非聽眾的人在廣播那裡應該被認定成異端,就算殺光搶光廣播也不會怪罪你什麼,反而還會增加與廣播的好感。

    但既然是血脈裡的傳承,就很難弄了,因為沒有實體的書簡記載,也沒有什麼感悟畫面等等這些東西,那些會這些術法的人,他其實也不懂自己是怎麼會的,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生而知之。

    所以,讓他們為此譜下一些什麼秘籍和記載,將血脈裡傳承的東西給通過實物模式傳承下來也是不可能的事兒。

    內村三郎也說了,他的祖先陪著鑑真東渡去了日本,利用這些術法在日本也算是創出偌大的名頭,但根據家族史記載,那位先祖之後家族裡的人再沒辦法學的先祖的本事,反倒是只能通過學習和融合當地日本陰陽師的手段才能讓家族傳承繼續下去,等於是被同化了,而且是被同化得乾乾淨淨,因為本來先祖的看家本事隨著先祖的去世是完完全全的失傳了。

    這種血脈傳承的東西,在神獸身上挺常見的,但在人類身上,似乎還真沒怎麼聽說過。

    蘇白記得以前佛爺跟和尚喝茶時聊過,大概意思是那些神獸因為繁衍困難,普遍患有不孕不育症,想生出一個後代實在是太難,而又因為族群人口太少,使得雄雌之間碰到面的概率又小,擦出愛情火花的概率也小——這不是玩笑話,畢竟神獸那個級別,只可能比正常人聰明不可能笨,他們如果挑剔起來強行不在一起,還是有很大可能的,總之,這就導致神獸的數目每況愈下一直上不去。

    形成不了規模,自然也就形成不了氣候,後來,神獸們干脆為此在血脈裡加入了一些東西,使得後代們只要活下來成年後就能自然覺醒族群秘法,也簡單方便,增加了後代的成活率。

    至於人類,就完全不需要這樣了,一是人類一開始的起始點太低,但人類數目龐大,靠著自己的文化體系和政治體系一步一步地爬上來,最後成了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算是驗證了一句話,人口在很多時候都能成為第一生產力。

    「千真萬確,我也嘗試過掠走過他們其中一人,但沒辦法從那個人身上獲得傳承,我本來打算在日本設置一個研究基地,將那些人進行基因研究,但因為廣播的聽眾銷毀計畫,所以很多的佈局和事情都必須提前,這才顯得很是匆忙。」內村三郎解釋道。

    蘇白點點頭,他倒是不覺得內村三郎在說謊,因為聽眾是很現實的一個存在,尤其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做什麼事情其實都講究一個利益驅動,對方已經被自己揍趴下了,自己又是打算去滅了那個村子的,這時候他聰明的話應該把那個村子的秘密說出來,興許自己能夠改變心意,到時候自己吃肉,他也不見沒一口湯喝。

    「但那種扎紙人的東西,對你來說,居然還有吸引力?」

    蘇白好奇於這一點,一個神秘的村子,但歸根究底,他們的能力無非是扎出紙人當傀儡工具或者依靠紙人的方法續命而已,內村三郎畢竟是一名高級聽眾,真的看得上那些東西?

    內村三郎猶豫了一下,苦笑一聲,道:

    「先祖有一本手記,詳細記載過關於他血脈術法的一些東西,或者說,是一些感悟,這手記被家族一直保留傳承了下來,目的就是希望後代有子孫可以靠著它參悟出什麼,或許能夠有機會獲得先祖能力的一些傳承發揚家族。

    我是成為資深者後才再次翻閱先祖的那本筆記的,之前也看過,但那時候沒真的當回事,只是那一次看完之後,我忽然意識到先祖的手法和那種感悟,對式神的理解和操控,比當時的我,還要強出一大截,哪怕是現在的我,都沒能達到先祖當時的感悟和理解層次。

    所以,先祖當時所傳承的,絕對不是村夫玄學小技,而是真正的大方之術!

    先祖他們以及一代代類似先祖的那個村子裡的人之所以沒能將這個傳承理解和吃透沒辦法記錄下來,一是因為他們的身體是普通人的身體,起點太低太低了,二則是因為那個傳承實在是太高端,非高級聽眾以上層次不可能真的去理解!」

    內村三郎越說越興奮,本來因為傷勢很重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此時竟然也湧現出一抹紅暈。

    蘇白清楚,這貨是把自己實力境界的憧憬和整個家族的憧憬結合在了一起,所以才對那個東西如此的上心。

    至於蘇白自己,說實話,還真沒太多的感覺,不管滅不滅那個村子,反正是要去看看的,自己那位老同學,也可以坐下來再聊一聊。

    就這樣,內村三郎又化作一層淡淡的黑霧在前面飄著,蘇白則是在後面跟著走,很快,那個地方也就到了,還真的挺難找的,位列於山坳之間,確實是相當偏僻。

    只是,村子現在卻被一團白煙籠罩著,若是普通人看見了,可能會認為裡面在做水陸道場,但蘇白一下就看出來了,那些白煙,沒那麼簡單,尋常生靈進去,估計只有血肉被獻祭靈魂被剝奪的份兒。

    「這麼誇張的陣仗?」蘇白問道,如果這個村子一直這麼大張旗鼓的話,廣播能容得下它到現在?

    「出事了,村子應該是出事了。」內村三郎有些疑惑道,「村子肯定發生了一些變故。」

    說著,內村三郎直接衝了過去,他倒不是想要藉機脫離蘇白的掌控,事實上蘇白也懶得殺他,在如今這個環境下,故事世界死亡率極限上升,若是再做一些違反廣播規則的事兒導致下個故事世界難度再被提升或者再來個審判故事世界,那蘇白可就真的活不到證道救出小傢伙的那一天了。

    而且這位太君一直挺配合,前提是你打服了他。

    內村三郎直接衝入了白煙之中,蘇白慢慢地向那邊走著,當蘇白即將走到村口也就是即將進入白煙範圍時,裡面忽然傳來了一身轟鳴聲,像是一輛大卡車直接撞進了人家家裡。

    蘇白涉足而入,四周的白煙一開始似乎還想靠近自己,但可能是被自己身上的氣息所驚嚇慢慢地又退開了,蘇白走到哪裡,白煙就退散到哪裡,看起來很是知趣兒。

    其實,想要找要去的地方,也很好找,因為這個村子雖然被一大片白煙給籠罩著,但有一個地方卻一直在綻放著暗紅色的光芒,這光芒就像是指路明燈似地,蘇白也靠近了過去。

    「嘶嘶嘶嘶嘶……………………」

    像是電流擊打的聲音自前面那個最為古老也是最為古樸的建築物內傳出,這是紅光發出的地方,應該是一座祠堂,因為門口牌匾上寫著「孫家祠堂」,只是蘇白卻看見先一步進來的內村三郎卻被一枚釘子固定在了祠堂門口,身上不時的有血光被抽出去飛入祠堂之中。

    「救…………我…………」

    內村三郎看見蘇白走過來不由得開口求助道。

    這一幕,著實讓蘇白有些意外,雖說內村被自己打成了重傷,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哪個阿貓阿狗就能夠欺負得了的。

    蘇白看了一下內村三郎身上的那枚釘子,這是專門拿來鎮壓殭屍或者邪煞的釘子;

    其實,最開始先秦練氣士是拿這個鎮壓一些上古凶獸的,但後來上古凶獸越來越稀有了,也就退而求其次拿來鎮壓殭屍以及其他邪魅了,這叫鎮魂釘,胖子哪裡也有這玩意兒,但胖子那個是仿製品,他自己平時也懶得帶了,還不如自己隔空畫符來得方面。

    只是這枚嵌入內村三郎體內的釘子卻帶著一種讓蘇白都有些忌憚的氣息,這枚,應該是先秦練氣士煉製出來的貨真價實的鎮魂釘!

    「裡面,有什麼?」蘇白問道,倒是沒急著救這位太君。

    「不知…………道…………」

    內村三郎強撐著痛苦煎熬,示意蘇白趕緊救自己,他不相信蘇白看不見自己的氣血正在不斷地被抽出,然後被裡面那個未知的存在吸收著。

    蘇白後退了一步,嘴角帶著笑意。

    內村急了,他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你要走?」

    蘇白伸手指了指下面,道,「都這樣了,不走還幹嘛?」

    當白煙退開後,蘇白的腳下,出現了一地的碎屍塊,而且一個個都已經腐爛得不像樣子,整個村子,已經被人搶先一步給屠了。

    最關鍵的是,蘇白看見釘在內村身上那枚釘子上面,刻著一個他不認識的篆字,

    經歷過樂山大佛那件事後,蘇白還真的對那些凡是有可能跟那個朝代扯上關係的東西有些敬謝不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27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個…………世界!

    ——————————

    蘇白打算後退出去,他也沒管太君被釘在那裡最後會有什麼危險,反正又不關自己的事兒,說實話,就算對方不是日本聽眾而是中國聽眾,如果沒有什麼特別大關係的話,哪怕不是蘇白在這裡換其他人在這裡多半也會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聽眾間你好我好大家好路見不平一聲吼啊基本是不存在的事兒。

    只是,當蘇白走到村口時,四周的白煙忽然開始濃郁起來,彷彿一個人忽然吸了一口氣,氛圍都開始緩緩凝滯下來。

    蘇白轉過身,看向自己身後,他清楚,村子裡的那位不想自己離開。

    「嗡!」

    猛然間,自白煙之中疾射出了一枚和剛剛釘在太君身上一模一樣的釘子,蘇白瞳孔微凝,有了太君的前車之鑑,蘇白當然不可能有絲毫的掉以輕心,外加自己本體可是殭屍,正好被這鎮魂釘克制。

    蘇白的身體向前橫跨一步,沒用雙手去直接擋這枚釘子,而是在自己身前撐開了一道氣場。

    「砰!」

    鎮魂釘撞擊在蘇白面前的氣場上,發出了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雖說蘇白的氣場正在不斷地被壓縮著,但是鎮魂釘的速度也在不斷的減弱下來。

    蘇白趁此機會單手伸出,直接攥住了鎮魂釘將其反扣在了地上。

    「嘶嘶嘶………………」

    鎮魂釘在蘇白看來彷彿是一塊烙鐵,此時正在瘋狂的和自己體內的殭屍煞氣起反應,這種相生相剋的反應確實劇烈,但蘇白自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吼,全身之力孤注一擲狠狠地砸了下去。

    「轟!」

    此時此刻,整個村子都在顫抖,甚至還有幾棟屋子直接倒塌了下來,這足以可見蘇白這次力道之可怕。

    而那枚剛剛還在不停掙扎企圖反噬的鎮魂釘在此時也徹底安靜下來,蘇白以絕對的肉身力量對它進行轟擊,等於是用最野蠻粗暴的方式強行摧毀了鎮魂釘內部的一切結構,抹去了其一切特質。

    「呼…………」

    長舒一口氣,蘇白將釘子重新撿起來,目光,看著面前白霧中的紅色方向,也就是祠堂的位置,不惹事,並不意味著蘇白怕事,尤其對方既然對自己先出手了,那自己如果不回點禮回去,也有點太不地道了。

    內村三郎還在不停地掙紮著,但是其身體以及靈魂卻被鎮魂釘鎮壓得死死的,他是倉促之下受到的襲擊,同時在之前剛剛被蘇白重創過,現如今,很難有什麼力量再去反抗了,尤其是在蘇白直接離開後,他更是顯得有些絕望,但,還他其實還有一個更為恐怖的發現,因為他察覺到,那個正在吸收自己生機的存在,

    和自己,

    同源!

    這是一個很冰冷殘酷的發現,但整個村子裡隨處可見的斷肢殘骸也算是極為強力的佐證了,

    那就是自己的老祖宗,正在靠吞吃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後代進行恢復。

    崇拜祖先,是絕大部分民族文化中的共同點,大家都覺得祖先的在天之靈會保佑著你,但是當你發現自己居然成了祖先的食物時,這種打擊,著實是巨大的,因為你的生命傳承於你祖先的延續,你至少有一半的存在意義是因為你祖先的賜予.

    蘇白的再度來臨,讓內村三郎有些意外,當他看見蘇白手中拿著的鎮魂釘時,更意外了一些,只是很快他就坦然了,也是,這個身體強悍到變態級別的傢伙,一枚鎮魂釘,確實對付不了他。

    沒有太多的廢話,蘇白直接伸手過去一把攥住釘在太君身上的鎮魂釘,隨即直接拔出來,而後蘇白依葫蘆畫瓢手裡攥著釘子再度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轟!」

    這一次距離周圍建築物太近了,除了這座祠堂,附近一圈的屋子全部轟然倒塌,化作了瓦礫堆。

    兩枚被毀掉的釘子被蘇白很是隨意地丟在了地上,既然決定會會祠堂內的那個主動挑釁的存在,蘇白自然不會允許對方繼續在鬼子身上汲取生機壯大自己了。

    內村三郎捂著自己的胸口,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他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低著頭,跟著蘇白一起走入了祠堂裡。

    不是內村不見棺材不落淚,也不是他還在貪什麼,而是因為在這個階段裡,他確實不可能大大方方地就此逃離,因為這裡的秘密和那位存在,關係著自己的祖先。

    再者,聽眾們,本就是腦袋別腰間討生活的一類人,他們怕死,但是他們可不怕去做作死的嘗試。

    祠堂內到處都是碎裂的紙人,而七八層高的牌位台階上,其餘的牌位全都倒了下去,只有最上方的鐵盒子還矗立在那裡。

    蘇白能夠清楚地感知到鐵盒子裡就像是有一隻眼睛,正在盯著自己的進入。

    掌心攤開,蘇白朝著鐵盒子伸出了手,一股力量當即釋放出去箝制住了鐵盒子,讓其脫離了台階,直接向蘇白手中飛來。

    對方似乎沒有做什麼掙扎,就這樣被蘇白拘了過來,但在半途中,鐵盒子忽然自己打開了,一張捲軸自裡面飛出,且直接攤開。

    這張捲軸一攤開,蘇白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記得以前吉祥那邊也有一副一模一樣的捲軸,自己小時候在培養器中所填充的記憶也是來自於這幅畫軸,但那副畫軸被荔枝讓海梅梅那一晚帶走小傢伙後就消失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最後落到了荔枝手中。

    但眼前的這一幅到底是怎麼回事?

    「《錄圖書》!」

    令蘇白有些意外的是,自己還對這幅畫挺熟悉卻不知所以然,但自己身邊的鬼子卻居然直接喊出了這幅畫的名字。

    當鬼子說出《錄圖書》這三個字時,蘇白腦海中瞬間就想到了一個人——盧生,其實在確認廣播和兩千多年前的秦朝有很大的關係後,蘇白就專門看過關於秦朝以及之前馬其頓帝國的歷史資料,所以對《錄圖書》並不陌生,只是這幅圖早就失傳了,網上也找不到它的確切資料。

    相傳,《錄圖書》是方士盧生出海歸來後獻給始皇帝的,裡面記載了秦朝亡於『胡』,也因此,始皇帝派蒙恬領兵三十萬北擊匈奴,後為了保險還再修築長城,這幅圖和後世唐朝時出現的《推背圖》很相似,都具備預知未來的能力。

    但自己小時候的那幅和眼前的這幅到底哪一幅是真的?難不成自己小時候的那一幅是蘇餘杭自己臨摹出來的?

    「先祖筆記有記載,經常夜夢這幅圖,根據先祖的考證,這應該是《錄圖書》,先祖將其形畫在手記中,錯不了的,這就是《錄圖書》。」太君很是篤定。

    「啊………………」

    一聲嘆息,自祠堂內傳出,帶著一種彷彿剛剛甦醒時的慵懶。

    「多麼熟悉……這氣息………來自黑暗…………爪牙…………」

    這幅畫開始慢慢地蜷曲起來,顯得有些褶皺,但是這種褶皺之中,卻顯露出一張蒼老的臉,他的眸子很是淡然地掃視著下面的蘇白和內村三郎,著重的在內村三郎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沒想到…………我的後人…………也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你先人。」蘇白對身邊的太君說道。

    內村三郎卻在此時十分警惕,畢竟,自家祖先剛剛可是打算吞噬了自己,至於蘇白話語中的第二層意思,太君還沒能理解出來。

    畫中的臉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又一次攤開,緊接著,空白的畫卷中終於出現了一幅畫:

    畫中,

    是一片蒼茫的荒山,但下方卻有諸多異獸的屍體,這些異獸身體龐大,生前應該各個凶焰滔天,但此時都已經隕落了,裡面還有人類的屍體,一個個被釘死在了崖壁上,無論是從服飾還是從穿著風格上來看,與蘇白記憶中古代的那些比較原始的部落還有很大的不同,因為那裡的人,都有第三隻眼睛,而且體格比地球人要大一倍左右。

    同時,蘇白注意到畫面的角落裡,有一堆像是破了氣的氣球,像是一個個軟啦吧唧的大包子,這東西蘇白見過,當初火車第一次回來時,蘇白進入火車之中就遇到了這種包子,這些包子有著極為強大的吞噬和腐蝕能力,當初在火車站殺傷了一大批的資深者!

    這幅畫,到底畫的是什麼地方?

    蘇白心中隱約間有一個猜想,但又不能確定,一直到,畫卷似乎還在不斷地展開,這幅畫所展現的畫面和內容也在不斷的延伸擴大,在右下角的一個位置,出現了一個山頭,山頭上站著一群人;

    這群人的衣著很正常,基本都是現代的服飾,這些人,有的在抽菸,有的在喝酒,有的坐著在曬太陽,有的在爭吵,有的在眺望,有的在打盹兒,每個人物都刻畫很惟妙惟肖,有點清明上河圖的意思,但有一點很顯然,這群人剛剛經歷過一場戰鬥,但他們贏了,前面一大片群山中的野獸和異人的屍體,就是他們的戰果。

    蘇白看見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女人,呼吸隨即猛地一滯,雖然水墨畫很難徹底描繪出人物具體的面部細節而且這個區域在整幅畫裡也只是佔一個小小的角落,但蘇白還是感覺到,畫中這個女人的氣質,和自己認識的一個女人,很相似。

    這是……那個世界的畫面?

    「那是什麼?」太君指著這幅畫左下角位置,蘇白看過去,那是一座光禿禿的大山,但大山裡面像是被用毛筆滴落了一些墨汁上去,看上去像是山體裡藏著很多黑色的方塊,很顯然,遠處正在享受勝利餘韻的那批人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黑色的方塊?

    黑色的?

    方塊?

    蘇白猛地抬頭,

    這是棺材,

    密密麻麻的藏在山體內的,

    有數百具之多的棺材!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27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羅漢娃


    當得知蘇白報完仇後居然又跑江西龍虎山去了,胖子氣得破口大罵,原因無他,因為蘇白在外面不回來,和尚又去西安了,就連佛爺居然也當起了甩手掌櫃說是去拜訪故交去了,整個施工隊就完全是他胖子一個人在操持著,這讓胖子心裡很不平衡啊,這是以後四個人一起住的地方,怎麼就自己一個人從頭忙到尾?

    但心裡不平衡歸不平衡,胖子還是得繼續操持下去,好在胖子性格也豪邁,不管是裝的還是天性使然,他反正很適合去跟各色人都混在一起。

    白天指揮著工人施工不准懈怠,晚上大傢伙一起組織炸金花,順帶開開黃腔,倒也算過得痛快愜意,若非這山溝溝裡也沒啥場子,說不定胖子真可能帶人一起洗葷澡去。

    而同樣是在川內另一個縣城位置,出現了佛爺的身影,川內名剎眾多,佛爺以前就沒少來,這次算是故地重遊了一遍,現如今和以前的心態,著實是不一樣了,所以故地重遊給他的感慨,也是不盡相同。

    按照現在的大前提下,大家其實都時日無多了,在這個時間裡,不去閉關修煉以期望更大的突破反而到處閒散旅遊觀光,確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只是佛爺並不是很在乎這個。

    他最後選擇要去的地方,就是眼前的什邡羅漢寺,寺廟主持也是他的舊識,法號素全,一個很儒雅的僧人。

    昔日,素全大師曾在川藏遊歷,也曾拜訪過佛爺所在的寺廟,佛爺平時是不見客的,因為他的法號和傳承雖然不見於光面下的報導記載之中,但是他那一脈的傳承在藏區也是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但那一天,佛爺破例見了這個素全和尚,嗯,當時素全還沒當上主持。

    佛爺記得那天剛剛淬煉好身體,就這麼赤膊著上身走入了會客廳,素全和尚看見自己身上一條條刀疤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當時佛爺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但看對方被嚇得這般模樣,自己也覺得很是有趣。

    隨後的坐而論佛,佛爺發現對方其實佛法造詣上也算不上高,但對一些佛經的理解卻有著屬於他的獨到之處。

    當時,佛爺就覺得,這個素全和尚不善修佛,卻比絕大多數僧人更接近佛。

    上一次的見面,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了,如今佛爺親自登門拜訪,發現這寺廟佔地雖然不大,卻也算是精緻典雅,沒有絲毫的破敗氣象,反而給人一種興興向榮的觀感。

    普通人觀佛廟,看的是氣象,很簡單的一個道理,寺廟裡的和尚吃得各個肥頭大耳富態滿面,那就說明這廟靈光,若是寺廟寒酸和尚也是瘦骨嶙峋的,連侍奉自己的僧人都護佑不住的廟其他人還拜個什麼勁兒?

    而真正的懂行的人則是看的運勢,這和陰陽先生幫人看陰宅陽宅不同,寺廟在真正的僧人眼裡其實不算是什麼旅遊景區,而是一個法場,法場強勢,則意味著這座寺廟運勢昌隆,法場弱,則意味著運勢衰敗,後者就算裝修得再富麗堂皇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而已。

    佛爺直接走入了寺廟之中,什邡羅漢寺近些年來名氣越來越大,來參觀的遊客和信徒也越來越多,佛爺在他們之中穿行而過,故意沒讓他們看見,他是來故地重遊的,可不是跟其他遊客一樣拍照祈福的。

    說句不好聽的,對於佛爺跟七律來說,所謂的「佛祖心中留」不再是玩笑話了,畢竟對於天大地大佛更大的信念,其實在他們成為聽眾見識到廣播的力量後早就破碎了,以前廣播也不是沒在故事世界裡設置出過什麼真佛菩薩出來,也因此,佛爺跟七律和尚現在只修佛理,而不會去真的盲目崇拜那些神佛。

    寺廟後院不對遊客開放,顯得清靜許多,佛爺走進去後,恰巧看見一個身穿著袈裟戴著眼鏡的中年和尚正坐在涼亭下看著書,清閒得一塌糊塗。

    只是對方看的不是佛經,也不是什麼古裝書,而是一本文言版的《紅樓夢》。

    佛爺將自己的身形顯露出來,走了過去,對方這才感知到好像有人走了過來,放下書,推了推眼鏡,當看見來人模樣時,自己先嚇了一跳,因為他實在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人的影樹的名,佛爺在佛教中的地位尊崇得很,在世俗中也具備很強的影響力,所以不打聲招呼直接登堂入室地出現,確實將素全主持嚇了一跳。

    但素全主持也只是稍稍穩定心緒,雙手合什向前走了幾步迎上來:

    「阿彌陀佛。」

    佛爺也沒跟對方客氣,直接在亭子裡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素全主持只在心裡嘆了一聲十幾年沒見,這位的性情倒是一點都沒變。

    當下,素全主持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大意是吩咐手下沙彌準備一些吃的喝的送來。

    等到吩咐完畢,放下手機後,素全主持發現坐在那裡的佛爺忽然笑了起來。

    「上師笑什麼?」素全主持問道。

    「拿手機給手下人打電話準備吃食,真的很破壞氛圍啊。」

    聽到這個理由,素全主持也笑了起來,在佛爺對面坐下,道,「與時俱進的,現在也都這樣,我們寺廟裡還有無線網。」

    佛爺搖搖頭,倒不是嘆息對方把寺廟搞得太過俗氣,因為他知道對方的品性。

    「在看書?」佛爺問道。

    「嗯,看會兒書,最近太忙了一些,就乾脆自己躲了起來,如果不是上師你來了,我都不打算開機的。」

    素全主持說得也是真誠。

    「上師這是雲遊?」

    「嗯,算是吧,走到這裡,就來看看你,你的事兒,我聽說了,你做得很不錯,等過陣子我另一個朋友回來了,我介紹他過來,他的佛理和你出自一脈,論佛講經,當世第一人,我自愧不如。」

    佛爺說的自然就是七律和尚了,其實,按理來說,七律和尚對這專業也是更加對口。

    「那敝寺自然恭迎預備。」

    素全主持站起身,對著佛爺行了一禮,對於寺廟來說,有一位大德高僧過來講經,這就像是一家夜總會請來四大天王坐場唱歌一樣,意義和影響自然是不同的。

    「他是他的事,先不提,我這裡還要借你一樣東西。」

    「東西?」素全主持有些不解道。

    「你這寺廟頂上,有一縷佛光,我需要。」

    「這…………」素全主持有些發愣,他實在不知道佛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08年汶川地震的時候,一家婦幼醫院求你幫忙,你收留了一百多位孕婦。」佛爺提醒道。

    「哦,這件事。」素全主持終於明白了。

    08年汶川地震,受災區域其實很大,因為地震的影響,很多地方都陷入了癱瘓和不能運轉的狀態,當地一家婦幼醫院不得已之下登門請求什邡羅漢寺收留一批孕婦,當時素全已經是主持了,他沒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剛地震那會兒,其實大家日子都有些緊吧,物資在一開始也不是很充裕,況且當時羅漢寺已經收留不少附近的災民了,但素全主持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就接收了這批孕婦安住下來。

    孩子出生,其實也算是一種血光之災,對佛門來講是很不吉利的,尤其還是在寺廟裡,更是寓意著不詳,但素全主持毫不在意,他規定其他災民不准在寺廟裡吃肉食,但卻給孕婦們準備肉食因為她們需要營養,連這條戒律也破掉了。

    最艱難的那陣子寺廟裡的和尚自己都沒東西吃,每天就等孕婦們吃完了再吃些她們的剩飯剩菜,若是沒有,就餓一頓扛過去,一直等到救災正常運轉外面的救援物資進來後情況才好轉起來。

    據說,在那段時間裡,有一百零八名嬰兒在這座寺廟裡出生,被稱作一百零八羅漢娃,前些年這批娃娃五歲時許多家長還相約一起來寺廟上香感謝,不少孩子還是家長請素全主持取的名。

    「當時就沒人罵過你?」佛爺問道,「褻瀆佛靈?」

    「那時候情況緊急,只能先管活人,不管泥像了。」素全主持笑著回答道。

    佛爺伸手,在素全主持肩膀上拍了拍,這種行為按理說不會出現在兩位高僧身上,但佛爺懶得管那麼多了,他當即掌心一揮,縈繞在這寺廟上的肉眼看不見的佛光被其摘了下來,因為有素全主持的親口允諾,所以本來不受約束護佑寺廟的這片佛光沒做掙扎任由佛爺收走了,雖然,素全主持也看不見它們。

    「我也不讓你吃虧,這片佛光是大功德所化,本該可以護佑你這寺廟香火昌盛三十年。」

    佛爺掌心一伸,遠處一塊巨大的假山石自動飛了過來,嚇了素全主持一大跳,他哪裡見過這陣仗?

    佛爺指甲劃破指尖,直接用自己的血在這塊大石上以梵文刻下經書,等到寫完後,佛爺一拍大石,大石反轉起來,下端直接嵌入了地面之中。

    「這……這…………」素全主持還是有些定力的,但今日所見真的是有些太過驚人了。

    「這座石碑,可護佑你寺百年,邪祟不侵!」

    話畢,佛爺的身形在原地直接消失。

    素全主持呆坐在亭內,一直等到送果盤的沙彌過來才驚醒過來,寺廟裡已經有不少和尚跟沙彌發現這忽然出現的石碑了,一個個驚為神蹟,開始誦經膜拜。

    「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小沙彌也是震驚得不得了。

    「什麼怎麼回事,送……送我去診所……我要量……量血壓。」

    寺廟外的一條省道上,一個身穿著袈裟的喇嘛正在行走著,四周不時有車輛在其身邊開過去。

    佛爺時不時地抬起掌心看一看這一縷功德佛光,心想自己突破高級聽眾初階的方法是有了,不過心念一轉:

    就是不知道七律那傢伙憋了這麼久,進階後的效果到底會如何。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27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喚醒……秦軍!


    當這幅《錄圖書》的畫面完全展現出來時,蘇白的內心之中,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

    而緊隨其後的,是狂喜!

    是的,

    狂喜!

    長舒一口氣,蘇白感覺卸下了一個重負,自己跟胖子他們雖說一直在努力提升境界往上爬希望早點證道,但對於是否還會有下一批的火車,沒人清楚,很有可能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證道成功後,等待的,依舊是被銷毀的結局。

    千萬不要低估廣播銷毀聽眾的能力,哪怕是大佬,往上數這麼一代代的大佬們就真的心甘情願地坐上火車去另一個世界當炮灰麼?

    血屍當初好不容易偷渡回來,被廣播識破身份拉入故事世界還不是直接給鎮壓死了?

    已經是大佬的梁老闆為什麼還如此……額,這個是例外,不提了。

    總之,廣播有能力殺死證道者,無非就是將一個故事世界的難度提高到一個大值就可以了,比如在這個故事世界裡設置幾個魔神,甚至弄個絕域,大佬進去也是有死無生,哪怕邀天之倖活著出來了一次,廣播還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停地把你拉進入一遍又一遍地蹂躪,運氣再好,也經不起這般的折騰。

    但這幅圖的畫面,卻等於告訴了蘇白一個絕對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始皇帝當年不知道用什麼方式,竟然提前讓徐福帶著近五百口棺材去了廣播要征服的下一個世界位面,之前蘇白還一直納悶始皇帝不惜葬送數萬精銳虎賁造就五百煞星目的是什麼?

    現在,

    答案揭曉了。

    始皇帝在賭,兩千年前的那位華夏第一代皇帝,他知道在當時他戰不過,那是一場必輸的戰爭,因為廣播可以從另一個世界裡不停地運送大佬過來參戰,而大佬級別的戰力,除了廣播以外,根本就沒辦法循環生產出來,就是當初能夠輕鬆組建起一支十萬高級聽眾戰力軍團的秦軍,在那個時代也經不起一批又一批聽眾大佬前仆後繼的消耗。

    廣播的養蠱培育方式,有點像是人造生態圈,可以根據需要不停地進行補充和調節讓產量一直達到一個恆定值,只可能更高不可能會變低,而當年的秦朝隨著戰爭開始後,他的軍隊會受損嚴重,如果說當時五十名實力相當於高級聽眾的秦兵在十年內有一兩人有希望證道的話,等戰爭開始之後,各個實力階層的秦兵數量肯定會不斷地銳減,底層、中層、高層在不停地消耗之中也就逐漸喪失了以前的造血能力。

    這是一場不公平也不均衡的戰爭,廣播所消耗的,無非是一批又一批投入進來的體驗者而已,體驗者,也就是普通人,這原料真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所以,始皇帝選擇了這樣子的一個方式,將真正的決戰,留在了兩千年後,留在了廣播即將搬家的時候,留在了廣播已經開始執行聽眾銷毀計畫的時候,留在了廣播自己產能已經逐漸熄火暫停的時候!

    這一刻,蘇白感覺自己對那位始皇帝的認知,更清晰了一層。

    那麼,

    可想而知,之前的盔甲人,大公子扶蘇,包括眼前身份很可能是「盧生」的這位存在,他們在千辛萬苦隱藏到如今然後接連跳出來,

    其目的,

    應該是報信吧?

    向另一個世界隱藏的五百煞星報信,去喚醒他們的沉睡!

    蘇白的呼吸在此時變得凝重了一些,他清楚,一旦喚醒了深埋在那個世界大山下的那批煞星,只要他們能夠從棺材中出來,那麼,荔枝這幫人,被廣播看作最後一批解決那個世界殘存威脅的戰力,將會被瞬間湮滅!

    盔甲人有多可怕,蘇白可是親身體會過的,打個對比,蘇白能夠和陳茹交手有來有回,雖然被壓制得厲害,陳茹也沒真的動真格的,但蘇白面對那名盔甲人時可是被完全碾壓……不,甚至是幾乎被虐殺!

    如果不是老富貴的後手起作用,自己早就徹底隕落了。

    而陳茹的戰鬥力堪比剛剛證道的聽眾,她當初可是能夠和證道大佬劉德分庭抗禮的,但盔甲人,還背著一道封印!

    徹底解封的他,蘇白認為哪怕是梁老闆親自出手,誰輸誰贏,都很難說,甚至,梁老闆可能還真打不過。

    而哪裡,可是藏著四百九十九具棺材,荔枝那幫人,只有五十左右,再加上秦兵擅長戰陣搏殺之術,

    只要那幫人甦醒,

    只要他們能夠醒來,

    荔枝那幫人,估計活不下幾個了。

    只要那幫人隕落一批,廣播肯定不得不暫緩聽眾銷毀計畫,而是會盡力讓自己這一批人去證道,然後再去打。

    始皇帝這麼安排的目的,不可能是為了洩憤,如果是為了洩憤,大不了兩千年前轟轟烈烈的戰死算了,還搞這麼複雜做什麼?

    這是否意味著,始皇帝推算出來了,廣播一旦準備搬家,就是不可逆的狀態,無法再更改了?

    而廣播也確實停止了繼續收體驗者的程序,這等於是將廣播的製造證道者的能力給閹割掉了,大家本來不對等的狀態被改成了平衡,廣播只能依靠現有的這一批聽眾去培養去送去當炮灰,而且死一點少一點,無法再補充,想要真的再補充,就得入主那個世界之後才可以。

    「明白人…………」

    那個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他似乎看穿了蘇白的心思,即使蘇白如今早就修煉到了喜怒不言於色的境界,但還是瞞不過這個老傢伙。

    就是不知道這個老傢伙到底是不是當年的盧生,絕大部分中國人對徐福比較耳熟,因為有個梗就是小日本是徐福當初帶的五百童男童女過去建國後誕生的後代,但對盧生,知道的人並不多,實際上在當時,他和徐福在始皇帝面前的地位是差不多的,另外還有倆人叫侯生以及韓終,也是齊名的方士。

    甚至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扶蘇的資格都沒這幾個人老,畢竟從盔甲人的記憶畫面裡來看,扶蘇只能算是青年一代,而徐福盧生他們這批人,則是真的和始皇帝一起策劃面對廣播入侵的骨幹。

    現在已經知道的是徐福當初將五百煞星封存於棺木之中,歷史記錄他是出海東渡消失無蹤,但居然出現在了那個世界裡,那麼,眼前這位展現出《錄圖書》的老者,應該就是盧生了,他們各自有著各自的分工,為的,就是這一場兩千年後的真正對決。

    內村三郎有些莫名其妙,雖然都是高級聽眾,但對於那個時代的事情,他知道的肯定沒有蘇白這半個見證人這麼詳細,但他清楚的一點就是,這個神秘存在,應該是自己老祖宗無疑,但老祖宗忽然來了一句「明白了」,他這個後代子孫可真的半點沒明白。

    「明白了。」

    蘇白回答得很乾脆,

    「要怎麼做?」

    是的,沒必要討價還價了,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重要,蘇白相信如果把自己換成胖子或者和尚,他們也會這般乾脆。

    那五百口棺材內的煞星甦醒,荔枝那批人凶多吉少,等自己等人證道後也是會去面對他們,

    但誰在乎呢?

    至少你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至少你不會被廣播當作垃圾一樣清理掉,

    至少你還有抗爭一次的機會,

    該如何選擇,

    真的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了。

    「呵呵呵………………」

    「我該怎麼做。」

    蘇白再一次問道,扶蘇甦醒,但似乎沒有完成那個任務,蘇白清楚,始皇帝為了能夠讓那個世界的佈置甦醒過來,肯定留下了很多後手,但這些後手在這麼多代聽眾「帶路黨」「偽軍」「二鬼子」的挖掘下,估計真的是十步存一,盧生倖存下來了,但他用的,卻是這種極端的方法,不惜將自己的後代子孫培養了一種血脈傳承,然後當他預感到廣播要搬家時,吞噬自己的子孫獲得通本同源的力量甦醒過來。

    換句話來說,盧生是將自己的力量分散注入後代子孫血脈之中,以此來躲避廣播的掃瞄,而他的子孫香火,則成了他的祭品。

    這種狠辣的手段,真的不亞於始皇帝看著自己麾下數萬虎賁自相殘殺。

    內村三郎看向蘇白,「是什麼事情?做什麼?」

    這種信息不對等的感覺,真的不太美好。

    「大人講話,小孩子別插嘴。」蘇白回答道。

    「………………」內村君。

    「唯一……要做的……就是…………什麼都別做…………」

    「………………」蘇白。

    這次輪到蘇白無語了,我艹,那你這老菜幫子忽然醒過來幹嘛的?就為了喘口氣看看風景?

    「今日因…………他日果…………心有數…………自有路…………」

    這幅畫慢慢地開始燃燒起來,連帶著那個蒼老的聲音也開始慢慢地消散。

    蘇白回味著老頭最後的話語,算是明白了一些,是的,不可能有特定的方式留存下來,蘇餘杭跟劉夢雨融入廣播前還帶走了兵馬俑戰魂和馬其頓宮殿,如果有什麼特定的方式留下來也肯定早就被毀掉了。

    這老頭以自己後代子孫血脈為代價在這個時候甦醒一次,

    只是為了告訴自己一些真相安排,

    等於是在自己心裡種下一顆種子,

    至於這顆種子到底會長出什麼果實,自己能夠發散出多少的影響,

    全憑造化。

    那麼,

    這顆種子,肯定不可能只給自己一個人種下的,

    應該還有其他人,也得知過這個消息。

    …………

    「啊嚏,啊…嚏…!」剛剛下飛機的梁老闆連打了幾個噴嚏,「秦皇島都這麼涼了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28
第一百一十四章 青龍寺裡見青龍!


    有些地方,會分出很明顯的旅遊淡旺季,這些地方基本以美景著稱,隨四時而變化,它們的一年四季就像是古代清倌人一樣,遊客們總是會選擇她梳妝打扮後最美麗的時候來欣賞,而另外一些地方,靠的是名勝古蹟,所以季節對旅遊淡旺季的影響並不明顯。

    畢竟,

    石頭還是石頭,雕塑還是雕塑,寶塔還是寶塔,

    泥俑……還是泥俑,

    千百年來,其實沒太大的變化。

    西安是一座很有古韻的城市,對於和尚來說,這裡更是承載了屬於自己的許多記憶,雖說曾雲遊四方,但這裡,畢竟是和尚的根。

    只可惜上次血屍的事件,導致很多事物都被廣播所抹去,和尚的根,是找不到了,不存於任何的記載之中。

    對此,和尚倒是沒有太過悲傷,對於僧人來說,來也空空去也空空,方是最好的歸宿,廣播的力量將一切抹去,反而很符合僧人對於圓寂和結束的審美觀。

    至少,和尚是這麼想的。

    人潮之中,和尚一個人持佛珠行走,四周不時有人注意到他,但也沒有太過在意,總覺得這和尚看起來有些不同尋常,但多看兩眼,卻又覺得沒什麼特別。

    看著熟悉的古城牆,再聞著四周不時傳來的食物香氣,和尚的嘴角始終掛著微笑,小時候,師傅可是經常帶自己來偷吃零嘴,自己的那些個師兄也是如此。

    可惜了,都不在了。

    可惜了,都找不到了。

    和尚發出了兩聲嘆息。

    現如今,在人們普遍的認知之中,中國最繁華的地方,無非是長三角加上珠三角那幾個地方,其實以前華夏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其實並不在那裡,西安從周朝開始,歷經秦漢隋唐,都是都城,而早些年的江南其實一開始是夷狄遍地的不開化之地,真正開始開發還是等到三國時期的吳國建立後進行的經營然後等到魏晉南北朝之後,經濟政治文化中心才開始轉移向南方地區。

    當然了,還有一個現在被黑的最受傷的河南,當年幾乎就半等同於中原的代名詞,當時河南人看外地人的心態跟現在北京人也差不多。

    和尚不是特意回來省親的,佛爺四處雲遊,到最後也扯走一縷功德佛光以做突破之準備,就更別說和尚了,他們這個境界,再結合現如今的大環境來說,真正的清閒,真的是一種奢侈品了。

    停留在資深者層次時間太久,和尚有太多次感受到了無力感,尤其是在身邊的蘇白胖子以及佛爺都進階之後,這種無力感,開始越發的強烈起來。

    但和尚忍住了,一直忍到了現在渠已成,就剩水了,而這水,就在這西安古城之中。

    走著走著,和尚面前出現了一座高塔,這是大雁塔,也算是西安地標性建築之一,和尚沒在大雁塔下停留,而是繼續向東北方向走,沒多遠,就到了此行他要來的地方——青龍寺。

    青龍寺的遊客很多,香火也很旺盛,畢竟,考究起來,這裡是佛教密宗祖庭,一千多年前,日本的空海大師隨遣唐使來到唐朝,進入青龍寺拜在惠果大師門下參悟佛法,等惠果大師圓寂後,空海和尚回到日本,創立了真言宗,算是日本現如今主流的佛教門派之一。

    和尚看著四周進進出出絡繹不絕的遊人,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有時候,百年就足以物是人非了,何況這青龍寺已經一千多年的歷史,事實上,眼前的這座青龍寺和歷史上真正的青龍寺沒什麼關係了,唐武宗年間朝廷大舉滅佛,青龍寺遭遇兵災,直接被夷平,眼下的青龍寺也只是後人在遺址上重新建立起來的而已。

    和尚還是站在門口,沒有進去,若是在平時一些山裡的清靜寺廟,遇到外來雲遊的僧侶站在自家門口,定然也會上去詢問一番是否需要什麼幫助,只是在眼下這種商業化風氣裡,和尚站在門口快一個小時了,還是沒見一個和尚出來詢問自己。

    以和尚的性格,自然不會感嘆什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事實上,眼前的這青龍寺,也並非他想要去的青龍寺。

    他就在這裡等著,

    慢慢地,

    以和尚為圓心位置,四周的遊客人影開始越來越虛化,而後,彷彿這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和尚跟眼前的青龍寺。

    和尚手中的佛珠,在此時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輝,這串佛珠,是和尚最主要的法器之一,胖子曾好奇地問過和尚這件法器的來歷,和尚的回答很簡單,他的歷代師傅、師傅的師傅、師傅師傅的師傅,圓寂後的舍利子就一顆一顆地串上,就成了這串佛珠。

    隨著佛珠光輝的持續閃爍,周圍,也安靜了下來。

    和尚閉上眼,雙手合什,開始唸誦心經,這麼長時間的隱忍和準備,如今只剩下最後一步,說不激動,那是假的,但是在激動上面一層,則是多出了一份淡然。

    佛教育人不爭,摒棄七情六慾,然則在現實世界倒是可以行得通,在故事世界,卻沒辦法這般行事;

    爭,是早就開始爭了,算計,也早就開始算計了,當看見滿天神佛都能被廣播當作npc一樣大批量地在故事世界裡製造出來後,和尚就不再將目光看向虛無的佛了,他其實和佛爺一樣,他們修佛,修的不是任何一個被人認知的佛,而是把自己,當作一尊佛來修煉。

    「阿彌陀佛,你這和尚,你站了許久了吧,要不要進寺廟用些齋飯?」一道清脆的童音自和尚身邊傳來。

    和尚慢慢地睜開眼,看見自己身旁站著的這位小沙彌。

    小沙彌語氣帶著點高高在上的意思,想來是見多了來蹭吃蹭喝的僧人,當然了,青龍寺家大業大,也不會缺那點照顧佛門僧侶的齋飯,一般來說,給三頓飯,若是有德性的高僧,大可跟寺院裡的師傅們論佛對講,到時候就此留下來拜入青龍寺也不是不可以,而那些不入流的和尚在享用三頓齋飯後,也沒皮面繼續腆著臉在這裡混吃混喝了。

    「好。」和尚回答得很乾脆。

    「跟我來。」

    小沙彌扛著掃帚走在前面,和尚跟在後面。

    寺廟,還是那個寺廟,卻多出了一抹恢宏和大氣,也顯現出了本該屬於它卻在後世商業化浪潮中早就磨損得不可見的底蘊。

    入了正門,拐了一個彎,和尚看見前方的白玉憑欄上坐著十幾名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的僧人,這些僧人,有正襟危坐一絲不苟的,也有坦然自若佛相天成的,也有不拘一格瀟灑隨意的,活脫脫地後世寺廟裡的眾佛百態像。

    最中間,則是坐著一名儀態肅穆的和尚,隱隱然眾僧之首,其餘僧人在他面前都執弟子禮。

    「噓,別多看,跟我走,早點用了齋飯你也哪裡來哪裡去,那些師叔祖們可不是我們所能打擾的。」小沙彌提醒著七律。

    七律像是沒聽見一樣,還是站在原地,看著蓮花玉台上的大師們。

    小沙彌有些著急,伸手拽了幾下和尚的衣袖,「你這和尚怎如此不知趣!還不快跟我走!」

    卻在此時,被眾星捧月的那位僧人忽然大笑一聲,起身而立,伸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那位儀態端莊一絲不苟的僧人,

    「惠應,是你的後輩吧。」

    「回師尊,應該是,他手上的佛珠上,還串著弟子的舍利呢,弟子那位大弟子的舍利,也在上頭串著。」

    惠應和尚,是歷史上著名和尚之一,那麼他所稱呼的師尊,自然就是惠果和尚了。

    歷史上惠果和尚歷任(唐)代宗、德宗、順宗三朝國師,倍受崇敬,其自身也是幼年聰慧,佛法造詣超越常人,若是將其生平記錄出來,簡直比後世小說的主角更加的bug,絕對的天之驕子,佛門佼佼者。

    更重要的是,其麾下弟子亦然各個是得道高僧,此時最邊上坐著的那一位膚色黝黑個頭稍顯矮小的僧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歷史上創辦日本真言宗的空海和尚,此時的他,還在青龍寺學佛。

    此時大唐是世界中心,外國友人可沒有後世那般獨特的待遇,丟個自行車丟個手機都能被特殊對待全力解決,再加上惠果和尚法嗣(弟子)皆是日後的大德高僧,所以日後身為真言宗傳世人的空海和尚在這裡只能敬陪末座了。

    不過,當聽到惠果大師以及惠應大師兄的那番對話後,空海和尚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再看看自己身邊的諸位師兄都面色坦然彷彿沒什麼意外之感,才感到更加羞赧,果然,自己的境界還是太低了一些。

    其實,也怪不得空海和尚,

    正常人忽然面對這一句,估計也是驚詫莫名,你們不是還活著麼,怎麼指著一個年輕和尚說他手上的佛珠上有自己跟自己以及自己弟子的舍利串在上面?

    七律雙手合什,鄭重其事地對著上方惠果和尚跟惠應和尚躬身行禮道:

    「弟子七律,參拜師叔祖!」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28
第一百一十五章 來啊,互相傷害啊!

    「弟子七律,參拜師叔祖!」

    「哈哈哈哈哈………………」惠應和尚在七律參拜後當即大笑起來,此時此刻,簡直和之前刻板的模樣判若兩人。

    小沙彌在此時則是驚駭莫名,他是自小就被青龍寺收養的孤兒,打記事起,他可真沒見過惠應師叔祖這般……這般「放浪形骸」過,要知道惠應師叔祖一直是諸多師叔祖裡最不苟言笑最一本正經一言一行都苛刻標準到無以復加的人。

    不過,小沙彌也清楚看來自己領進來的和尚真不是來化緣的,當下,他只得吐了吐舌頭,退了下去。

    「怎麼樣,諸位師弟們,還是我這一脈最爭氣吧。」

    惠應和尚很開心,由衷地開心,在一刻鐘之前,師尊惠果和尚和諸位法嗣弟子們聊談,眾人剛剛約定了一個承諾,那就是日後自己圓寂後吩咐各自弟子將自身舍利串聯起來,代代相傳(這裡當然不是指孩子而是傳人弟子),且吩咐後世弟子,若有功參造化佛法精深者,可至這青龍寺地界附近,持歷代舍利唸誦經文,自然就能被「接引」進來。

    師尊在眾人約定達成之後,領著諸位法嗣們隨手佈置了一個接引陣法,這才一小會兒,就有人來了,而且有只有一個人,至於說之後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那是絕對不會有了,因為後代弟子們但凡有資格來的人,甭管是在日後那個年代,哪個歲月,都會同時出現在這裡。

    而眼下,只有七律一個人,且七律手持佛珠最大的一顆舍利則是惠應和尚的,自然就是惠應和尚贏了。

    這個法子,無非就是惠果大師和諸位法嗣們玩的一個遊戲,簡而言之,這個遊戲就相當於其實每個人都能夠證實未來是否會出現時空機。

    你只需要將現在的時間年月日甚至精確到分鐘和秒,寫在一張紙上,當作傳家寶,傳遞給自己的兒子,再吩咐兒子一定要傳遞給以後的孫子,按照愚公的那句話來說,「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吩咐後代子孫如果以後時光機變得和電視機一樣普及後讓他們來到紙條上記錄的時間點來見自己這個祖宗。

    如果未來真的會出現時光機,拋開你斷子絕孫又或者子孫不孝完全不鳥你這家傳遺訓等等意外條件,那麼你在寫完這張紙條後,你的某個幾十世或者是幾百世的子孫就忽然蹦出來大喊你一聲:「祖宗!」

    如果當你寫完這個字條,還啥事兒都沒發生,則意味著時光機不會被發明。

    惠果和尚可能真的是閒得無聊了,所以才跟自己座下的法嗣們一起玩了這個遊戲,然後他們成功了,這也可以從側面說明惠果和尚到底有多麼逆天以及其身邊的這些法嗣們佛法亦是如何高深。

    當然,這個賭,有點大,也有點玄而又玄,一般人還真玩不起來,其實,七律如果不是成為了聽眾,哪怕他在世俗之中再是得道高僧受人敬仰也依舊來不了這裡的。

    不過,惠應和尚作為七律這一脈的直系師祖,在此時是高興異常的,也確實,僧人沒有子嗣,而自己的傳法弟子則是相當於子嗣,甚至比子嗣更親密,畢竟子嗣只是傳承你的血脈,而弟子則是傳承你的法統和精神,惠應和尚如此失態,也是因為七律的到來得知自己日後徒子徒孫依舊有人可以走到如今之地步。

    在座的其餘大師們在此時也只能羨慕地看著惠應和尚,他們倒是沒覺得這位師兄表現有什麼過,換做是他們,可能比這位師兄更加高興吧。

    惠果和尚在此時輕輕伸手,向下壓了壓,惠應和尚當即收斂笑容,重新盤膝而坐,再歸法相莊嚴。

    「阿彌陀佛,人來了,但不該問的,莫問,天機洩露,方有大災。」

    惠果和尚提醒道,他們這個遊戲,可以說超越了常理,等於是在古代將一個未來的人給拉到了這個畫面意境之中,如果問了不該問的東西,比如說唐朝還有多少年國祚?下一代皇子是誰?這就是最直接的洩露天機,必然遭受天譴!

    但如果只是尋常交流,倒是無妨,畢竟佛法無量,這裡的無量,也有無視時空的意思。

    七律慢慢地走上白玉蓮花台,此時在場的諸多僧人,都是日後佛門供奉的祖師爺,而這位惠果和尚,更是傳奇一般的人物,其幼年就佛根顯現,師承諸多高僧,成年後更是融合諸家所學,自創一脈,開宗立派。

    只可惜,之後到唐武宗時大舉滅佛,青龍寺遭遇兵災付之一炬,後世影響力最大的,反而變成了回到日本創辦真言宗的空海和尚。

    「來,坐下,與我等一同品茶論佛,豈不快哉?」一位僧人在旁邊開口道,他應該也是七律的師叔祖。

    「是極是極,你切莫有何輩分顧忌,能進到這裡與我等見面,佛法造詣肯定不在我等之下,佛法無量,達者為先,若糾結於輩分,豈不是落了下乘?」那位坐姿隨意的和尚對七律說道。

    七律和尚微微頷首,但還是沒有入座。

    惠果和尚在此時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見自己座下的法嗣們幾番邀請甚至連惠應和尚這位直系師祖都開口邀請了,這被自己陣法接引來的年輕僧人卻依舊不願意入座。

    「有事?」惠果和尚開口問道。

    不願入座,自然是有事了。

    師尊開口問話,座下法嗣們自然不敢再插嘴,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七律的回答。

    當然了,這話問出來,其實還代表著另外一層意思,如果這個被接引來的後代僧人真的是有事才來的話,那麼事情可就不那麼簡單了,這意味著這個後代僧人其實早就可以來了,卻偏偏等到有事所求的時候才來。

    雖說他們其實也沒因此等待,因為不管七律什麼時候決定來,他們在佈置完陣法之後,七律都會直接出現在青龍寺大門外。

    但大家都是當世高僧,佛法修為高深不說,心性也是恬然得很了,所以覺得這個後代僧人還真的有些……太刻意了。

    這感覺,有點破壞氛圍啊。

    若是接引來一位後代僧人,證明青龍寺傳承後繼有人,本就是一樁雅事和快事,大家坐而論佛,參照古今,豈不快哉?

    放眼天下,還有何等事兒比這個更讓人覺得雅趣?

    七律輕輕吐出一口氣,再次雙手合什對坐在自己面前的諸位師祖們行禮,同時道:

    「弟子所來,是向諸位師祖們求借一物。」

    「俗氣了,俗氣了啊。」那位姿態灑脫的高僧笑著擺擺手,「你所需是何,答應你就是,大不了我等尋一個人跡罕至之處,將那物件兒埋下去,再佈置一個陣法,千年之後,你自去取得。」

    「是極是極,如此甚好!」另一位高僧附和道。

    惠果和尚卻不動聲色地看了七律一眼,問道:「所求,何物?」

    「弟子想借……諸位師祖法身修為一用,弟子想借青龍寺氣運一用!」七律直接說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時間,

    全場寂靜無聲,

    坐在末席的空海和尚更是不小心將手中的茶水灑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畫風,怎麼和想像中有點區別……甚至,區別很大啊!

    「放肆!」惠應和尚當即指著七律呵斥道,「欺師滅祖!欺師滅祖!」

    惠應和尚是七律的直系師祖,剛剛七律的出現,給他在自己師兄弟面前掙足了臉面,但七律剛剛說的話,讓他恨不得七律根本就沒有出現,

    這是什麼臉面?

    這是要讓自己變成師兄弟們眼中的笑柄了,同時,師尊也坐在這裡,豈不是讓師尊認為自己本性不端?否則又怎會有這樣一個欺師滅祖的逆徒後代?

    惠果和尚微微抬頭,似乎並沒有太過吃驚,只是簡單地評價了兩個字:「有趣。」

    是的,很有趣,

    自己和諸位弟子玩了一個遊戲,真的招來了一個後代僧人不說,這僧人居然還要拿諸位的法身修為,同時還要拿青龍寺的氣運。

    這……真的是好一個一波三折。

    先前那位姿態灑脫的高僧這時候站起身,看著七律道,「好大的口氣,你說你要拿我等修為法身,你說要拿走這青龍寺之氣運,莫非真當我等師叔祖們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不成?」

    「阿彌陀佛,此等逆徒,口出狂言,數典忘宗,欺師滅祖,貧僧倒要看看,他有何等本事取我等法身。」

    「哈哈,惠應師兄,切莫怪師弟不給你佛面了,此等逆徒,還不如不要,今天,師弟我要幫師兄你清理門戶,此人的出現,真乃我青龍寺之恥。」

    「逆徒!今日貧僧要親自出手將你鎮壓在這裡,由往昔入今朝,生魂分割,青龍寺在你在,青龍寺敗,你亡!」惠應和尚顯然是氣得不得了了,七律不是要奪青龍寺氣運麼,好,他這個師祖就親自將七律鎮壓在這裡,讓他同青龍寺共存亡。

    「阿彌陀佛。」面對這群師祖們的群情激奮,七律和尚倒是顯得很淡定,也是,滿天神佛他都不信了,欺師滅祖的事兒,對於腹黑如和尚來說,也沒太大的壓力,他只是很平靜地道:「弟子有一摯友,他有一句話,弟子很是喜歡,想送給諸位師祖們。」

    眾人紛紛沉默,等待聽七律的下一句話,

    七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一本正經道:

    「來啊,互相傷害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28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七律滅祖(上)


    一千多年前的當朝國師惠果和尚與自己一眾法嗣傳人品茶賞花之際玩了一個遊戲,這遊戲性質有點像是古代文人喝酒時興致來了玩玩投壺或者吟詩作對,但惠果和尚等人卻接引來了一位來自千年之後的傳人,

    且這位和尚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借諸位師祖法身修為一用,同時借青龍寺氣運一用!

    此時,青龍寺內櫻花飄落,景色煞是宜人,櫻花的紛落意境和青龍寺的古樸禪音結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如夢如幻的不真實感。

    看著自己座下的諸位法嗣們群情激動,惠果和尚卻笑了,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櫻花,美麼?」

    惠果和尚此時的問題就像是兩軍交戰之際忽然跑出來在眾軍之間問了一句:今天晚飯吃啥?

    但因為惠果和尚的師尊身份,眾位法嗣在此時當即不再言語,畢竟師尊在這裡,一切,還是由師尊定奪才是,而且他們也在心裡開始思考師尊為何忽然問這櫻花?

    佛門人喜歡說話打機鋒,喜歡那種讓人「不明覺厲」的感覺,其實,每個宗教都需要一層神秘的外衣給外面的信徒們以一種朦朧的觀感,這就像是皇帝總喜歡不斷強調自己是「天子」「君權神授」一樣,但惠果和尚不是一般人,且看現如今其座下只能坐在末席的空海和尚回國日本後創立真言宗就可以看出他以及他那些弟子們在佛法造詣上到底有多恐怖。

    若非唐武宗時期喜道滅佛,導致青龍寺這座祖庭遭遇兵災,其座下諸多弟子也因此命途坎坷的話,此時白玉蓮座上的這批高僧,興許能夠將佛學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上去。

    這樣子的一個大德高僧,是不會說廢話的。

    七律聞言,略作思考,當即道:

    「千年後,青龍寺還在,青龍寺內的櫻花還在;

    但,

    千年後,青龍寺不在,青龍寺內的櫻花亦不在。」

    禪語機鋒,玩的就是一個意境,其實,中國古代有許多關於高僧論佛的故事記載,他們論的是佛,但也可以看作是一種「人生觀」「世界觀」的對拼,這類高僧,其實也能算是思想家和哲學家了,無非是套了一層佛的皮做著:「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將往哪裡去?」的論述。

    七律和尚也很簡單,看似矛盾,其實並不矛盾。

    惠果和尚是永貞元年圓寂的,四十年後的唐武宗會昌年間開始大舉滅佛,青龍寺早就被付之一炬了,跟西湖的雷峰塔一樣,僅剩下一點點殘存的地基,嗯,確切的說,也就剩下幾塊碎石頭了而已。

    其實,不光是唐武宗年間的滅佛,後世諸多朝代中,青龍寺建而復毀,到最後還是建國後考古研究者經過多年考古挖掘才找到了青龍寺遺址位置再由國家在這上面重建了青龍寺,而且因為真言宗在日本影響力很大,所以當時重新建寺時還得到了來自日本的捐資,年年都有許多日本的遊客信徒來這裡參拜。

    至於此時七律所看見的青龍寺裡的櫻花,也不是後世青龍寺裡的那種櫻花,後世人去青龍寺參觀能夠看見青龍寺裡櫻花漫漫很是美麗,但這櫻花卻是兩千年初的時候青龍寺官方特意從日本引進的。

    雖說櫻花發源於喜馬拉雅山脈,日本的櫻花也是自中國傳入,秦漢時期的宮廷裡就有種植櫻花當觀賞性植物的記載,但櫻花經過很多年的培育早就演化出了許多的種類,後世人們嘴裡常說的櫻花則是專指「日本櫻花」,也就是說,後世青龍寺裡的櫻花和一千年以前青龍寺裡的那些櫻花,其實也不是一個模樣。

    這就是七律的回答,青龍寺還是青龍寺,櫻花還是櫻花,而青龍寺又不再是青龍寺了,櫻花也不再是櫻花了。

    惠果和尚聽到七律的回答,喟然長嘆在,搖了搖頭,像是有些意興闌珊,時也命也,俗世是一個圈,修佛是為了跳出這個圈,但誰知道外面又是一個更大的圈。

    同時…………惠果和尚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那裡,應該還有一個更大的圈吧。

    「你是我密宗後世傳人,既是傳人,自當承接我青龍寺法統,自當承接我青龍寺之氣運,這些,本就是你該得的衣缽。」

    聽到自家師尊這麼說,座下弟子們都是心中凜然,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忤逆師尊說出一個「不」字,況且,師尊說的,確實沒錯。

    衣缽傳人,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也因此,這個後生哪怕說出欺師滅祖的話,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啊。

    「然則,千年後,吾等固然早已圓寂,而如今,吾等卻依舊還在,你若想取,有本事,就來取。

    贏了,就取走。」

    七律聞言,眼眸中有一抹光芒稍縱即逝,隨即問道:「敢問師祖,比什麼?」

    「坐禪、論佛、武道。」惠果和尚回答道,「本座不參與,由本座座下法嗣選出三人與你比試,你需要全勝,否則,不光你想要的拿不走,連你,都回不去了。

    你認為,本座就沒那個勇氣和信心,

    去試一試逆天改命不成?」

    惠果和尚目光如炬,說出最後一句話時,七律只感覺四周的風彷彿都靜止了下來,的確,這樣子的一位驚才豔豔的佛門奇才,七律不信他對僅僅半個甲子後的佛門浩劫一無所知,也不信對方真的沒那個能力去嘗試一下逆天改命。

    「然。」七律雙手合什,應承了下來。

    既然師尊已經定好了規矩,座下法嗣們自然沒有絲毫異議,當下,面容冷峻的一位大師起身而出,對著七律雙手合什,雖然他目光看著七律,卻沒有發一言,似乎之前七律從來到現在,就沒聽見這位大師開過口說過一句話。

    而這位大師,在行禮之後直接盤膝而坐,目光如炬,繼續盯著七律。

    七律亦然雙手合什,盤膝而坐,他猜出了這位大師是誰,應該是惠則大師,主修閉口禪。

    閉口禪又稱為止語或禁語,屬於佛教用語,指的是禁止自己說話,為減少口業,消罪免災,減少自己的罪業。

    而這位惠則大師據說從五歲開始修閉口禪,直至如今,未發一語!

    他不是啞巴,不,確切的說就是啞巴也能叫出聲,他卻從未真的發出過什麼聲音。

    由他來和自己比坐禪,也算是選對人了。

    七律的目光沒有絲毫迴避,和這位自己的師祖之一對視起來。

    坐禪,本就是古代高僧的基礎功課,若是真的比試起來,其實可以換一個環境,比如大家在梅花樁上坐禪,或者在冰天雪地又或者是烈日炎炎之下比試,這樣難度提升,比試結果也能很快出來。

    而當七律和惠則大師的目光交錯的那一刻,七律只感覺自己身邊的情景陡然一遍,從落英繽紛的青龍寺內院變成了一片岩漿翻滾的恐怖修羅場。

    似乎,連周圍的恐怖溫度也分毫不差,幾乎就是完全直觀的感受。

    但七律和尚絲毫沒動,還是這麼平靜地看著惠則大師,廣播的故事世界無奇不有,七律也早就歷練出來了,或者說,是看多了,也就不懼了。

    惠則大師目光中透露出一抹讚賞之色,隨即,四周情景再度變化,佛有三千界,界內再有大小世界無數,也因此,有恐怖、魔鬼、擾亂人心之異象場景數不勝數,惠則大師等於是帶著七律和尚一個接著一個體驗過去,但七律依舊巋然不動。

    等到差不多一刻鐘之後,七律目光一凝,對方帶自己逛了這麼多個地方,也該自己了。

    下一刻,

    場景變化,二人身邊的場景變成了一條後世的小街。

    而當七律將惠則大師帶入自己的幻境之中時,惠果大師提前伸手提起一片櫻花瓣丟向了坐在末席的空海和尚身邊,當即,空海和尚眼前只有櫻花瓣,卻無法看見此時坐禪的畫面。

    空海和尚一動不動,既然這花瓣是師尊丟來的,他自然不敢亂動,但心裡卻有些失望,憑什麼諸位師兄們看得自己卻看不得?

    而其餘的大師當看見七律將惠則大師帶入那個場景之後,臉上都露出了一種訝然之色,哪怕他們都是當世高僧,陰司地府阿鼻地獄也可走得不變色,但七律所營造出的千年後世界的景象,還是讓他們覺得很是驚奇。

    至於師尊為什麼不讓空海看這個,有人能明悟,有人還沒明悟。

    畫面不停地變化,分別出現的是七律小時候和自己師傅在一起的畫面,和自己師兄們在一起畫面,彷彿播放的就是七律幼年出家到成年這段時間的ppt。

    雖說後世的一切讓人有些驚奇,但修閉口禪三十年的惠則大師卻依舊巋然不動,一切終究虛妄,哪怕萬般變化,皆是虛妄。

    但在下一刻,

    猛地,

    畫面開始倒轉起來,

    還是之前出現過的畫面,但是畫面中只剩下了七律一個人,那些本來在畫面中出現過的七律的師兄們以及七律的師傅,則全都不見了。

    這不是單純的不見,

    這是一種…………抹除!

    惠則大師彷彿看見了什麼令他心神震動的東西,手掌開始顫抖起來,隨即整個人站起身,連退數步,臉上的驚恐之色十分清晰,

    而就連除了空海和尚以外其餘正在觀望的大師們也是同時露出了驚懼的表情。

    惠果和尚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茶,嘆了口氣。

    七律雙手撐開,下襬,而後起身,四周的畫面也隨之消失不見,彷彿又回到了這白玉蓮座上,

    第一局,

    他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28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七律滅祖(下)


    修了三十年閉口禪的惠則大師落敗了,但在場諸位僧人除了被一片櫻花遮住眼的空海和尚以外,其餘人都觀看了整個經過,雖說感受沒有惠則大師如此深刻與直接,但那種大恐怖的感覺,依舊是如此的清晰。

    硬生生地……抹去!

    這是一種常人,不,甚至是大德高僧都心顫的手段和結局。

    「第二局。」七律和尚提醒道。

    「貧僧來。」

    惠應和尚走了出來,他是七律的直系師祖,此時七律手中所拿的那一串佛珠裡,也有一塊就是他的舍利,由他來和七律論佛,理所應當,亦然是名正言順。

    「請賜教。」

    也不知道是剛剛重新回味了一番童年成長,七律的心緒也稍顯低落,當然,這也讓七律更早地進入了狀態。

    失去的已經失去了,自己必須儘早抓住自己現在所能抓住的東西。

    惠應和尚雙手合什,道:「今日因,他日果,種因得因,種果得果,因果循環,方為佛理,因果逆行,由佛入魔。」

    論佛,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已經不再僅僅是探究比試對佛法經文的理解和熟悉程度了,而是上升到了一種世界觀甚至是信念與信仰的交鋒。

    稍有不慎,信陽崩塌,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惠應和尚的話語,其實也有著諷刺七律欺師滅祖的行徑有悖人倫,實乃荒唐,暗指七律如果不能回頭一意孤行,就會與佛漸行漸遠,甚至可能會墮入魔道。

    七律伸手,指了指這腳下的白玉蓮座,又指了指眾僧環繞的青石桌以及青石桌上散發著陣法氣息的羅盤,很是平靜地開口道:

    「這即是因,貧僧即是果;

    爾等種下因,自知會有果;

    因果循環,佛之至理;

    種因者不知何為果,種因者自該承受果;

    若得善果而樂之,得惡果而鄙之,

    與俗世愚鈍走夫村婦又有何異邪?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惠果和尚和尚聞言,微微頷首,他自然是能聽懂和尚的意思,那就是今日是你們玩的這個遊戲,而我就是這遊戲產生的因果,我要取走我想要的東西,你們不想給,就是不遵從因果,自己種下的因收穫的果,因為對自己有利或者有弊而選擇接受與不接受,這和外面俗世中的愚鈍的人只喜歡看見美麗的東西卻厭惡討厭的東西有什麼區別?

    但惠應和尚是不知道自家師尊的心態如何的,他自己的情緒,確實因為七律的反擊而產生了微微的波動,這個逆徒居然將自己比作愚民村婦!

    惠應和尚本想繼續辯論下去,但隨即笑了笑,他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方法,後退一步,將手掌放在了青石桌上的羅盤上,道:

    「你說我等因為種下今日的因,方結出你這個果;

    若我現在一掌下去,今日的因沒了,結出的你這個果自然也就沒了;

    因果一線,存於一念,因果是佛,而佛法無量,今日有量,亦不是因果。」

    惠應和尚的意思很簡單,你七律不是說是因為自己等人今天玩這個遊戲所以才讓你出來的麼?你七律不是說我等種下了因就得遵從你這個果麼?

    如果我現在打碎這個羅盤,那麼這一切的聯繫也就結束了,你從哪裡來,也將回哪裡去,今日的因,也就沒了,因沒了,果也就沒了,因果是佛法的大道理,是眾生追求的大道,是無量無界,能毀掉的因和果,那就不是真的因和果。

    七律聞言,若有所思,其實,自己這個直系師祖有點將論佛的比試推到了一個極端上了,有點像是兩個人下棋,本來部分秋色的水平,誰輸誰贏沒人能確定,但其中一個人卻有著隨時將棋盤掀翻讓這一局棋直接被判定無效的資格,那麼這盤棋的勝負,其實也就沒有意義了。

    惠果和尚看了看面前的羅盤,再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這位弟子,沒說什麼,因果本就是此道,也沒什麼公平和不公平,這羅盤一毀,等於是毀掉了過去與未來的聯繫。

    這之後,

    眾僧還是眾僧,青龍寺還是青龍寺,七律還是七律,再無交集了。

    就看這個後輩小子,能不能破這個局了。

    其餘僧人見惠應和尚掌握住了主動,心下也是開心異常,之前坐禪的比試輸了,總不能連輸兩把吧?要知道他們可都是這小子的祖師爺輩分,若是治不了他,真的丟人丟大發了。

    在座的,只有兩個僧人面色依舊平靜,不喜不悲,他們是猜出了師尊惠果大師心中所想,若是之前還不確定的話,那麼師尊之前親自摘下一片櫻花瓣擋在空海和尚眼前的舉動其實已經算是一種說明了。

    但這兩個僧人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師尊既然心裡有了計較,他們也就毋須多言了。

    至於其餘的高僧們,其實說實話,這裡面固然有個別的人捨不得自身的修為捨不得這青龍寺的傳承氣運,但其實大部分都挺看得開,能夠入惠果大師法眼收為座下法嗣的人又豈能是凡品?就連眼下被一片櫻花瓣遮住眼眸的空海和尚回到日本後還能開創真言宗,其他的高僧們又豈會差了?

    他們倒不是真的捨不得什麼,只是覺得忽然間被一個後輩弟子上門張口討要法身修為實在是太不討喜了一些,

    對,就是這種不討喜的感覺。

    而眼下,惠應師兄不愧是這逆徒的直系師祖,這算是拿捏住了這逆徒七寸了吧?

    七律和尚沉默良久,這在周圍高僧眼中是詞窮的表現,是進退維谷的表現。

    果然,七律開口了:

    「然。」

    這下子眾高僧都有些意外,這「然」是什麼意思?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認輸了?

    之前口出狂言要自家法身修為欺師滅祖的傢伙,居然就這麼幹脆利索地認輸了?

    就是惠應和尚也是有些意外和詫異,其實,他自心裡還是很欣賞七律的,哪怕他有些欺師滅祖的行徑,但畢竟是後代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一位,而且是出自自己一脈。

    但很快,七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伸出手掌指了指青石桌上的羅盤,道:

    「師祖大可試試。」

    「你以為,貧僧不敢麼?」惠應和尚問道。

    「阿彌陀佛,非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七律和尚深吸一口氣,面色平靜地看著惠應和尚,誠懇道:「師祖以及諸位師叔祖一直認為弟子欺師滅祖目無長輩,但豈知弟子說了這麼多的話,在這裡站了這麼久,

    已然是最大的恭敬,最大的誠意了。」

    「哈,狂妄,好狂妄!」

    「這……是不認輸麼?」

    周圍的高僧們倒是被七律逗樂了,他們其實很難產生真正的畏懼和憎惡情緒了,世間事兒,大體憑喜好來,隨心意才是他們現在的本性,當然,之前坐禪時的那一幕,的確是讓他們產生了大恐懼,這是例外,不能以常理度之。

    惠果和尚指尖在青石桌上輕輕地敲了敲,心有所感。

    惠應和尚則是沒自家師尊的那種洞察一切的能力,而是也是有些不理解地問道:

    「當真……匪夷所思。」

    是的,對於七律剛剛說的話,他們已經很難理解了,總不能讓他們這些大德高僧直接指著七律鼻子罵:你媽xxx的臉皮怎麼這麼厚。

    七律和尚雙手合什,依次向在座的所有師叔祖行禮,最後向自己的直系師祖惠應和尚行禮,然後道:

    「今日的因,是你們,自然貧僧就是今日的果;

    但其實,今日的因,不是你們,今日的因,是貧僧自己,而你們,則是昔日的果。

    因果有序,佛法無量,

    貧僧既然是因,你等必然是果,果何時生,取決於因,師祖們的法身和修為以及這青龍寺的氣運何時取,也是取決於貧僧。

    貧僧七律在此種因!」

    七律和尚忽然揚聲道:

    「因立在貧僧身上,而貧僧來自千年後,千年後,師祖們早已圓寂。

    所以,

    今日沒有師祖們,今日也沒有真正的青龍寺!」

    這有點像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所謂的「因」,就像是坐標,坐標如果立在了千年前的唐朝年間,那麼這些高僧們就能夠決定和尚這個果,如果惠應和尚毀掉了羅盤,七律也就和千年前的這一場聚會失去了所有聯繫。

    但如果坐標立在七律身上,七律是因,那麼以七律為坐標來看的話,已經是千年後的二十一世紀了,

    哪還有什麼真正的青龍寺,

    哪還有什麼這些師祖們的存在?

    七律的意思很簡單,在老子眼裡,你們全都死光光了,我站在這裡和你們這幫死人廢話這麼久,還不夠客氣還不夠尊重?

    剎那間,當七律發下大宏願時,在場的所有高僧們身體都開始衰敗下來,惠應和尚伸手想要將羅盤打碎,但是他的手掌卻先一步化作了枯骨然後化作了飛灰,

    在座的所有和尚高僧想要說什麼做什麼卻發現自己完全不能動彈了,他們的身體,他們的修為,他們的一切,都在消失,都在衰敗,都在遠去,

    本來白玉蓮座上的高僧們在此時居然化作了一具具枯骨;

    七律站在原地,目光依舊平靜,雙手再度合什,再道一聲:

    「阿彌陀佛。」

    此聲,

    是為送別…………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5 14:28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以本我,見真我!


    白玉蓮座上,一眾大德高僧紛紛化作白骨,就連青龍寺也在此時呈現出一種破敗之色,落英繽紛的情景也化作了深秋的蕭瑟。

    然而,就在此時,四周忽然靜止了下來,這不同於是畫面的靜止,更像是一種時間的重塑,當然,這裡不是現實世界,七律也沒有穿越時空,大家的聯繫,更多的則像是一種虛無縹緲的牽絆。

    七律和尚對此似乎沒有絲毫的意外,他只是依舊很平靜地看向坐在青石桌邊首座位置上的那一位枯骨。

    枯骨的皮肉開始重塑,一同重塑的,還有那位額前貼著一片櫻花的枯骨。

    前者,是惠果和尚,後者,則是空海和尚。

    空海和尚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對四周的一切還渾然不知,但惠果和尚在身體皮肉重新復原之後,緩緩地起身,走向了七律。

    「你,還是太心急了一點。」

    惠果和尚說道。

    同時,惠果和尚攤開掌心,在其掌心中抓著一把櫻花,一陣秋風吹過,櫻花飄散,本來一把的櫻花在此時只剩下兩三片了。

    「不敬佛,不敬祖,我都沒料到,我會變成這樣子的一個人。」惠果大師就站在七律面前,很認真地端詳著七律,

    他,彷彿是在照鏡子,但總感覺,鏡子裡的自己,有些陌生。

    「你是你,我是我。」七律抬起手,手中佛珠的光芒在此時若隱若現,「貧僧只是很好奇,你到底要坐在那裡看戲看到什麼時候。」

    「唉。」惠果和尚發出了一聲嘆息,伸手,在自己的胸口位置輕輕地拍了拍,然後側過身,看向白玉蓮座上一動不動的那一批高僧枯骨,「他們,畢竟是我的弟子,這青龍寺,也畢竟是我的心血。」

    「阿彌陀佛。」

    七律後退一步,這一步,顯現出的是一種態度,有點類似於楚河漢界。

    惠果和尚微微一笑,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面前這個人的態度了,否則,他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更不浪費的選擇。

    「你站在你的立場上,我們相對於你來說,只是一段殘留在這裡的虛影記憶,你能從虛影記憶裡,又能拿走多少東西?若是站在我們立場上,我們則是活生生的人。」惠果和尚很認真地問道,「有沒有覺得,太遺憾了一些?」

    「至少,我還是我。」七律回答道。

    「我不是為了苟活,也不是為了更長的延續,我沒那麼低俗,更沒有那麼無聊,我也嚮往終生相忘的大自在去處。

    但我還是覺得,由我來替代你,可能會更好一些,畢竟我的智慧,我的理念,我的經驗,我的一切一切,似乎都比你好一些;

    我對你不用強,也不需要用強,就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不願意麼?」

    七律沒有做絲毫的猶豫,直接搖了搖頭。

    「那,也就罷了。」惠果和尚後退了幾步,又重新坐回到了青石桌的位置上,微微皺眉,像是思考,又像是在端詳,又或者,是帶著一種自嘲式的情緒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樣的心思。

    或許,這種表情和這種心境,不應該出現在這位傳奇高僧身上,但眼下,是一個很特殊的時刻。

    「能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戒備我麼?」惠果和尚問道,「如果按照我的方法做,你還是你,我還是我,甚至,你能變成更好你,而我,也能變成更好的我。」

    「如果你是被封印在這裡一千多年,說不定貧僧會動心,但你不是。

    對於你來說,哪怕今年你已經歲至一甲子(60),可能對於當時的普通人來說,已經是人生暮年,但對於你來說,你才正值壯年。

    正是因為你太優秀了,也太寂寞了,所以貧僧不敢同意你的做法。

    貧僧有一個朋友,他有著差不多的經歷,貧僧不是他,這時候沒那個自信再走一遍他走過的路。」七律說道。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你沒有說。」惠果和尚臉上的微笑和平靜在此時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帶戲謔的表情,彷彿,只有此時此刻,他才能揭下自己的所有面具。

    以本我見真我,也是妥當。

    「你知道,我不會捨得這麼浪費的。」

    七律聞言,沒說什麼,但這種態度,卻已然是默認了。

    「不浪費就不浪費了。」惠果和尚雙手合什,「阿彌陀佛,就是對不起了我這一眾弟子。」

    下一刻,

    四周的一切開始復原,化作枯骨的高僧們開始重新恢復血肉,蕭瑟的環境也再度變回櫻花爛漫的氛圍。

    眾僧似乎剛剛打了個盹兒在此時也都恢復了清醒,除了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空海和尚。

    沒等眾僧說些什麼或者有其他的舉動,

    只聽得惠果和尚一聲低喝:「接青龍寺氣運!」

    剎那間,一條青色的虛影開始自青龍寺上方升騰聚集起來,化作了一條青龍的影子。

    「去!」

    隨著惠果和尚手指一指,這條青龍影子直接飄向了七律身邊。

    七律毫不客氣伸手將其攥住,然後,七律的目光開始在眼前的諸位師祖面前來回。

    意思,也很簡單了。

    「給他,法身修為,給他。」

    惠果和尚開口道。

    「謹遵法旨。」

    眾僧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任何的反抗和不滿,在這個年代,師尊的身份,足以讓他們去毫無意義地按照吩咐去做任何的事情。

    下一刻,眾僧身上一道道佛光虛影飄蕩而起,慢慢地全都匯聚到了七律身上。

    唯有空海和尚還是一動不動,「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說的就是他此時的狀態,他完全不知道外面正在發生什麼事,整個人完全被隔絕了。

    自惠果和尚身上也出現了一道幾乎化作實質的佛身,慢慢地走向了七律,最後,在七律身邊盤膝而坐。

    「我這邊,結束了,你那邊,可以開始了。」

    惠果和尚掌心一揮,四周的一切在此時彷彿給割裂了下來,就像是一幅捲軸被從中間攔腰切斷,一邊是白玉蓮座上的眾僧,一邊則是七律一個人。

    ………………

    風,輕輕吹過唐順宗永貞元年的青龍寺,春天的步伐帶來櫻花的繽紛,一派祥和的景象。

    白玉蓮座上,已經六十歲高齡的惠果大師舉起茶杯,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剎那間,

    下方眾僧悠然轉醒,彷彿自己等人剛才只是一起打了個盹兒,又彷彿僅僅是略微的失神。

    「今日茶會,就此結束吧。」惠果大師開口道。

    「謹遵法旨。」

    眾僧一起稱是,慢慢地離開,原地,只剩下去年隨著遣唐使而來的東瀛僧人空海,他已經拜入青龍寺惠果大師門下得其真傳。

    「空海,你還有何事?」惠果大師的臉上已經是滿是皺紋溝壑,在這個年代,四十歲已經算是年紀大了,六十歲,已經是地地道道的高壽了。

    空海心裡有些意外莫名,因為他剛剛看見苦修三十年閉口禪的惠則師兄居然在剛才開口和眾師兄們一起向師傅告別。

    惠則師兄,居然說話了?

    隨即,聽到師尊的詢問,空海和尚有些詫然地看向師尊,卻發現師尊本來溫潤如玉的面龐在此時竟然溝壑遍佈,自袈裟中探出的手掌也是瘦骨嶙峋,師尊,何時變得如此之老態?

    空海和尚記得自己跟遣唐使來到大唐初見師尊時,師尊雖年近花甲(60),但看起來,卻像是二十歲的男子一般,而自自己拜入青龍寺,才過了一年時間,師尊竟然…………

    「心有所患,乃為不安,看不破虛妄,何以看破紅塵。」

    惠果和尚看著空海說道。

    空海和尚心中一凜,趕緊雙手合什道:

    「師尊所言甚是,弟子著相了。」

    「空海,你是為師兩部傳法弟子,雖從學一年,但已然可出宗門矣;為師推演因果,我密宗日後之根,有一系就在於你,你收拾收拾,可以回去了。」

    師傅這是要趕自己走?

    空海有些慌張失措,這個年代,唐朝和日本的差距相當於後世的美國與墨西哥,無論是從民族認同感還是佛學造詣上,空海和尚都對青龍寺是心悅誠服,又豈會願意在此時離開?

    抬手制止了空海和尚開口,惠果和尚繼續道:「自太宗年間開始,我佛教之興盛已逾三甲子之數,要知水滿則溢,現如今,天下寺廟浩瀚,廟產無數,廟奴更不可數,不出四十年,佛門浩劫必然降臨,我青龍寺執大唐佛門牛耳,此劫,必然首當其衝。

    然密宗傳承不可斷。」

    說完,惠果和尚微笑地看著空海。

    空海聞言,深吸一口氣,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去吧,去吧。」

    三日後,空海和尚離開青龍寺,踏上返回東瀛之路,他沒有帶一本經書,也沒有帶任何的盤纏,除了一身袈裟以外,只帶走了青龍寺的一片櫻花。

    同年,惠果和尚圓寂於青龍寺。

    四十年後,唐武宗永昌年間,武宗滅佛,搗毀天下寺廟四萬六千千餘座,迫使僧尼還俗近三十萬人,接受奴婢十五萬人。

    青龍寺在此浩劫之中,付之一炬……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4 14:49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奢侈的進階!


    佛家文化、道家文化、儒家文化一直以來都對整個華夏文化產生著極為深遠的影響,但正如儒家的發展那樣,一次次隨著朝代的更迭隨著掌權者需求不停地改變修改自己以獲得更大的發展和更長遠的延續,可能先秦時期的大儒來到漢武帝時期會被直接氣死。

    人類是一種很擅長因地制宜的種族,這裡的因地制宜不光是指氣候、山水這些現實條件,還包括精神層面上的一些東西。

    比如此時的七律和尚,他原本覺得自己很看透這一點了,但在此時,卻發現自己有點小覷了古人,當然,這位古人,其實也跟自己有著極大的淵源。

    十幾道大德高僧的法身修為所化的佛影在七律身邊不停地兜兜轉轉,或唸經禮佛,或嬉笑怒罵,或遊戲人間,或愁眉苦臉,法身,不光是指修為,還意味著一種真我的狀態,有點類似於內心真實自我的意思,所以呈現出的,反而更類似於世間百態。

    唯有一座幾乎完全實質化的佛身盤膝而坐,就這麼平靜地看著七律,七律能夠感知到,其餘的法身已經沒有意識了,變得極為純淨,但這座金佛,他還帶著自我的意識和思維。

    「還不快點開始麼?」金佛自然就是惠果和尚的法身,此時他都開始催促了。

    七律沒急著動手,而是等到四周的塵囂逐漸散去,慢慢地,彷彿又重新回到了人間。

    青龍寺還是青龍寺,來來往往的遊客絡繹不絕,到了如今,青龍寺其實更相當於一個巨大的公園。

    七律和尚雙手合什,唸誦心經,一道道佛暈蕩漾開去,等於是在這裡形成了一道結界,於這片公共區域中形成了一道屬於自己的獨立區域。

    而原本姿態各異活靈活現的法身在跟隨七律回到真正的現實世界後開始變得安靜……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萎靡了起來。

    就連那尊金佛,身上的金光也暗淡了下去。

    「這麼小心翼翼。」金佛笑道,他當然知道七律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不過,隨即他又抬頭看了看天,詫然道,「千年後的它,已然清晰如斯了麼?」

    七律聞言,若有所思;

    其實,聽眾圈子裡一直都有一個疑問,那就是到底有多少代聽眾了?

    只是因為廣播的抹去機制以及聽眾的更替頻率,導致這個疑問很難尋找到真正的答案,畢竟聽眾裡也不可能出一個司馬遷。

    但也可以變相地去對比一下,比如廣播攻打這個世界位面時,用了大概一百五十年的時間,當然,這裡面得排除一下亞歷山大大帝拼著自己隕落教會了廣播「玩」,導致當初還有一部分力量的馬其頓帝國直接因此瓦解掉了,蘇白跟胖子當初去西藏地窟裡所看見的那批秦軍屍身就是當年秦國公主率領先遣軍去解決被廣播奴役下的馬其頓帝國殘兵而戰死的。

    再者,始皇帝以數萬虎賁自相殘殺造就五百煞星,隱藏了很大一部分力量。

    所以,如果真的拼盡一切抵抗的話,無論是馬其頓帝國還是秦朝,都能夠抵抗更長的一段時間,這一百五十年變成兩百年甚至是兩百五十年都有可能。

    這可能就是廣播征伐下個故事世界大概所需要的時間,可能也就是在兩百年上下吧,所以,這期間差不多有三十代以上的聽眾了,也就是意味著那列火車開出去了差不多三十次。

    秦朝差不多是公元前兩百年的時間,剔除掉廣播正兒八經攻打下個世界的時間,也就是說有兩千年的時間其實廣播的活動頻率並不頻繁。

    這段時間,搬家過來的廣播可能是在做著能量的積累,也可能是在改造著這個現實世界的文明屬性,也可能使在設計和製造以後需要使用的故事世界,總之,是在做著各種各樣的準備活動。

    這樣子計算的話,其實一切就說得通了,廣播什麼時候覺得自己準備好了?

    其中的一個標誌性時間節點差不多就是第一次工業革命,第一次工業革命大概在十八世紀六十年代,人類的生產力發展開始了日新月異的變化,科技文明的位面屬性正式達成,等於是廣播改變這個世界的工程宣告完成。

    然後它就開始把目標瞄準下一個需要被改造的世界,大批量系統化工業化的聽眾製造流水線也就在那個時候開始,到現在那個世界基本被攻伐成功了廣播準備搬家了,時間上,差不多也能對上去。

    當然,在古代是不是就沒有聽眾了?

    也不盡然,但那個時候大規模的攻伐和批量製造應該還沒開始,所以聽眾數目並不多,可能廣播也會做一些實驗和測試弄出來一些聽眾以做之後大批量製造時的數據使用。

    但那個時代最清晰的表現,就是這個世界開始對那些修煉者越來越不友好了,類似於秦朝時期始皇帝能夠輕鬆召集出一支十萬高級聽眾軍團的事兒幾乎不可能再發生了,這有點類似於「末法時代」或者「地球靈異稀薄論」等這些觀點的闡述。

    以龍族為代表的神獸凶獸開始絕跡,人類開始難以修煉,到最後科技的進步伴隨著的是連最後的古武也已經沒落到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

    譬如因為工業和技術的發展,需要大量時間和精力才能訓練出來的弓箭手被火槍兵給取代,人類開始越來越忽視對自身潛力的挖掘轉而走上了信奉外物也就是所謂科技的道路上去。

    而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惠果和尚這種驚才豔豔的存在,絕對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而且那時候因為廣播活動沒後世這麼清晰和明顯,所以惠果和尚只感覺頭頂上好像有模模糊糊的一隻眼在注視著時間,至於其他的,他也沒辦法再感應出什麼了,但當其法身修為跟著七律徹底回到了當下後,惠果和尚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那個存在的恐怖和壓力。

    這或許,才是他真正放棄取代七律的原因吧,倒不是他對自己這個轉世僧有多大的感情。

    十幾道大德高僧的身形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走入七律的身體,

    融合和進階,

    在此時徹底拉開了序幕!

    高級聽眾進階,最重要的是打下根基,資深者是依靠本命法器的融合使得自身的能量載體得到了擴充,而高級聽眾則是進一步地徹底開拓。

    漸漸的,隨著高僧法身的融入,七律的根基在此時慢慢地被塑造出來,其骨骼在此時也化作了金色,帶著一抹古樸厚重的氣息。

    一成、

    兩成、

    三成、

    …………

    八成、

    九成!

    按理說,只需要再跨出一步,七律就能夠進階成功,但其實他自己本身在之前就已經擁有了直接進階的能力,現在的進階,只是單純靠著這批高僧法身修為的堆砌而已。

    下一刻,

    七律喉嚨裡發出了一聲低吼,

    原本已經到達九成的進度在此時瞬間回落到了一成,這是一種壓縮,一種奢侈到極點的壓縮,緊接著,七律開始將自身的力量注入進去。

    一成、

    兩成、

    三成、

    四成、

    五成、

    一直到七成!

    七律的目光看向了一側所坐的金佛,意思是,你該融合進來了。

    金佛施施然起身,直接和七律的身體重合,

    剎那間,

    直接推升到了九成,而且後力澎湃,一旦進階完成其境界很可能直接衝破高級聽眾初階一直到高級聽眾中階!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七律心底響起:

    「還不夠,再壓縮一次。」

    七律有些疑惑,再壓縮一次?

    但自己,已經沒底牌了。

    再壓縮一次,如果最後沒進階成功,很可能自己就會變得和陳茹一樣,只不過是成了資深者境界裡的最強者,甚至可以打得過普通的高級聽眾,卻很難再進階了,因為你的體量太大了。

    雖說自己手中還有一道青龍寺氣運以及這一串佛珠,但也難以支撐再壓縮一次後進階的力量堆砌。

    也因此,七律原本是打算將青龍寺氣運以及佛珠留作日後再用的。

    「叫你再壓縮一次就壓縮,本座還會騙我自己不成?

    速度快一點吧,本座還要去西方極樂找我的那幫徒弟們去,說到底,是我這個當師尊的對不起他們。」

    正當七律還在迷茫時,猛然間,他感知到自虛空之中灑落下一道磅礴的氣運之力直接加持在了自己身上,這股氣運雄厚磅礴,讓七律都有些難以想像。

    這……

    這是什麼?

    「好歹,本座也當了三代大唐國師,借點氣運偷點紫薇真氣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兒,他李家也無非是少個百來年的國祚罷了。」

    聞言,七律忽然不知道該用何種的態度再去面對自己這個前生了,甚至心中有一種什麼東西破碎的感覺。

    但面對這種大機遇,七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再次壓縮,同時,他也很期待,三次壓縮再進階後,自己的境界到底能一口氣衝到什麼層次上去!

    或許,在整個聽眾圈子這麼多代進階高級聽眾的人裡頭,

    以如此極端的方式進階的,

    七律當屬第一!

    …………

    唐順宗永貞元年,惠果和尚圓寂;在惠果和尚圓寂,唐德宗與太子(日後順宗)雙雙重病垂危,德宗駕崩,傳位於太子(順宗),順宗在位半年隨即也駕崩……永貞年號,唯有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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