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督主有令(亂世玄奇) 作者:迷路的魚 (停更中)

 
V123210 2017-4-2 22:2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 38113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3 07:19
第二十章線索

    “倘若這真的與金風玉露閣有關……”

    逆滄海緩緩道:“辰龍,你來負責調查此事,看看金風玉露閣的人是不是進入了大興城。”

    “屬下明白。”辰龍點點頭。

    “嘶嘶……我去東廚看看。”

    巳蛇也不顧自家督主的命令,徑直向著宅子的正堂東邊走去,很快就在灶房轉了一圈出來。

    “沒找到……奇怪了。”

    巳蛇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又走了回來,丑牛納悶道:“你在找什麼?”

    “嘶嘶,當然是要把碧玉蟾和塍花草找到,唔? ”

    眼光忽地停止在了桌上的宣紙之上,巳蛇顧不得再與丑牛對話,鼻子撲到宣紙上嗅了一圈,又轉瞬把目光投向了一邊的研墨。

    “嘿嘿,找到了,真是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逆滄海心中一動:“巳蛇,可是這墨里有毒?”

    “不,墨里沒毒。”

    巳蛇摸了摸宣紙,“是這宣紙內摻雜了碧玉蟾和塍花草,一旦遇水即會產生無色無味的毒氣,看來這位何尚書並不知道,他每寫一個字便是讓自己走向了死路。”

    “宣紙有毒?”

    丑牛怔然了半晌沒回過神來。

    “線索來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伸手拍了拍丑牛的肩膀,巳蛇打了個哈欠,“督主,屬下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

    逆滄海沉聲道:“辰龍、卯兔、丑牛,回去後加上寅虎,此案就由你們一起調查,不得有誤,如果此事真的涉及到金風玉露閣……不必客氣,敢把手伸到京師來,本督就敢把它的手臂斬斷。同時,何尚書遇刺一案,先封鎖消息,對外只可宣稱何尚書突遭急病暴斃而死,其餘的案情一概不許洩漏出去。 ”

    “是,屬下領命。”

    三人不敢耽擱,當即走出去按照逆滄海的命令行事。

    以逆滄海的記憶來看,十二屬相之中,子鼠、戌狗是輕功高超,百里無痕的追踪高手,羊頭馬面負責鎮撫司刑獄審訊,巳蛇專司各種奇術醫毒研求,酉雞則是變幻無窮的易容密探,除了逆滄海外,誰也不知曉她的真實面目。申猴精通各種兵刃,武道修為極高,常年接受逆滄海的命令駐於邊軍重鎮,監視各個掌握重權的大將。最後的亥豬來無影去無踪,每年只接受逆滄海三個命令,除此之外,就無人知曉他的踪影了,至於他是什麼武功,什麼面容,恐怕比易容宗師的酉雞還要迷霧重重。

    而其中辰龍、寅虎、丑牛、卯兔四人卻是緝捕辦案的個中高手。

    辰龍性子沉穩,冷靜如冰,面對任何的難題也不會失去冷靜。寅虎經驗豐富,具備十幾年的辦案緝捕經驗,很少有人能在他手裡逃脫。而丑牛粗中有細,看似大大咧咧粗憨老實,但若是因此小瞧了他,必然會在關鍵時刻吃上大虧。卯兔則心細機敏,很多容易被人疏忽的細小線索,卻無法逃離她的目光。

    龍虎牛兔四人,很少會一起合作處理任務,更多的時候,他們都是各自接受逆滄海的命令,奔赴各地處理單獨的案子,如若一起進行合作,便代表了此案意義重大,不容忽視。

    而吏部尚書遇刺一案,竟然牽扯到遠在大楚南邊的“金風玉露閣”,縱然是四個人聯合起來,心中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可惜了。”

    坐上回府的馬車,逆滄海仍舊有點懊惱。

    早知今日,他上一世必然會加緊關注朝堂大事,如今除了一些涉及天下動亂的朝廷大事外,很多其它事情他根本不知道。

    例如吏部尚書遇刺之案,他就什麼也不知情。

    “話說我回到十年前奪捨了這具身體,那麼現在……還有另外一個我存在嗎?”

    逆滄海默默想著,拉開簾子,看著外面街道上的人群。

    哪怕是大楚最繁榮的京師,隨著天災四起,邊境動亂頻繁,街上也多了許多衣不遮體的乞丐流民,換做是太祖在世時,不僅僅是天下太平,而且京師戶籍嚴格,絕不容許外籍流民進入,很難見到什麼乞丐。而現如今,也就京畿附近的戶籍管理還算嚴厲,其餘州府的戶籍路引估計已經形同虛設。

    天下大亂,不止來自於外敵入侵,還有內禍四起的緣故。

    其中戶籍管理不嚴,流民到處流竄,無疑會加重其中的動亂的因素。

    “必須得加強京師的流民管治。”

    回到府內,揮退下人,逆滄海鋪開宣紙,拿著狼毫開始在宣紙上書寫。

    在原本的歷史上,逆滄海死於五年後的圍攻之中,但要知道他死的幾年前,大楚便已陷入徹底的戰亂當中,由於年年水災頻發、地龍翻身、疫情來复,不僅各地造反內患風起,就連齊國、秦國也對此虎視眈眈,並在之後舉兵入侵。

    前有外敵,後有內患,上一世的他並不知曉具體的過程,只知道五年後齊國、秦國舉兵八十萬來襲,十幾戰之中,四十萬邊軍前後慘遭潰敗,京畿被二十萬大軍圍困,也就是在此戰之中,逆滄海才展露了無與倫比的曠世武道修為,面對當世的六個武道宗師,竟然以一敵六不落下風,還擊殺其中二人,讓江湖中人驚駭不已。

    想來若不是逆滄海死於暗算,二十萬大軍想要在短時間內攻破大興城,根本不可能實現。

    既然現如今他成了逆滄海,他肯定不能讓歷史重現,必須改變這一切。

    “五年之後,六大宗師。”

    逆滄海冷哼一聲,又寫出第二行字。

    不過事情都是一步步來,不急於一時能有所變化。

    首先,現在是元康初年四月十四,他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插手三個月後的那件影響未來天下的大事。

    也是影響他上一世宗門的大事。

    師父、師母、師弟、師妹……那一張張和藹、可愛的面孔,全都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必須改變這一切悲慘的結局!

    如若沒有變化,那麼三個月後,大楚南去兩千里,沂山所在之處,有異光頻發出現,引來江湖宗門的矚目,是以江湖傳言有異寶出世。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4 01:04
第二十一章未來事宜

    又有人考據得知,沂山本為八百年前越王衡羲為自己修建的地宮所在,其地宮據聞水出沂山之北,水過曲行,東注西轉,越王造陵取土,其地深一百四十五丈……

    這些對很多人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傳聞許多書中記載,越王地宮用工一百三十萬人力,起建四十二年方才完成,其內深藏無數金銀珠寶以及可供二十萬人使用的兵甲弩弓,八百年來歷朝雖下令保護,卻依舊在戰亂中被人挖掘。

    好在沂山綿延數百里,山高峻險,大軍很難進入,少部分人力的盜墓挖掘很難克服一百四十五丈的恐怖深度,也難以應付其中的機關,因此八百年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還真沒聽說過有人挖出了地宮財寶,甚至最後連地宮具體的位置到底在哪兒,也已無從知曉了。

    財帛動人心,內在隱藏的兵甲對很多有心人來說也是不可忽視的東西,而對很多江湖宗門來說,巨額的財帛是宗門發展的基石,但其中有一些東西更能引得他們注意。

    自上古以來,排除那些神話傳說中的不可考的人物,有記錄的武道高手層出不窮,數不勝數,不過若給予一個排行,這其中越王衡羲肯定是前二十的人物之一。

    他所學的“天罡地霸氣功”據聞為上古異人所創,也是神魔級武道絕學之一,其生前在世時,一身武學修為配合他的“地緯奇兵”,征戰天下難有匹敵之人。

    對天下江湖中人而言,“天罡地霸氣功”絕對是最為眼饞的武道秘笈,那麼他的佩兵“純罡破極槍”也勢必是屈居第二的“地緯奇兵”。

    越王死後,他的武學和“純罡破極槍”隨之消失不見,那麼最有可能存放的地方,便是在他的地宮之內。

    很大膽的推測,而熟知這段歷史的逆滄海,自然知道這個推測正確無誤,沂山地宮內,的確存有“天罡地霸氣功”和“純罡破極槍”。

    “天罡地霸氣功”是不遜色於“一刀三劍論七勢”的神魔絕學,可惜……

    此時的逆滄海當然明白,哪怕把“天罡地霸氣功”的秘訣經要傳遍天下,敢於修煉的人有一個死一個,能一百萬人中出現一個修煉進第一重天的人便算厲害。

    神魔絕學哪裡是普通凡人能夠修煉的,沒有大毅力大智慧、頂尖的道心通明,敢去嘗試的是自找死路。

    否則那些三宗五門的大派,維護自身的尊貴地位是一回事,還有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頂尖絕學太難習練了,普通資質的凡人強練必死無疑。

    若是人人都能習練頂尖絕學,那些邪派絕不會顧忌其它,大肆擴張散發,一下實力即能碾壓天下宗門。

    不是不做,實為不能。

    誠然也不能因此否定“天罡地霸氣功”的厲害,總會有那麼些天才能夠習練,或者拿來作為武道上的佐證參考也是美事,很多宗門不會放過這種好處。

    至於“純罡破極槍”那便更妙用無窮了,高手之爭,武道修為相近,有兵器在手與沒有兵器在手就能拉開差距,何況還是“地緯奇兵”中的之一?

    “地緯奇兵”兵器通神,異能妙用非凡,頂尖高手得到能提升數倍戰力,而弱一點的高手,甚至能提升數十倍的武力與威脅,可見其價值之巨大。

    這可比任何武道絕學還要厲害多了,畢竟再怎麼厲害的武道絕學,也要花個幾年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修煉時間方可見到效果,哪裡像“地緯奇兵”一到手,自己的武力即能翻個十幾番來得快速。

    也因此,天下之間比起許多武道秘笈,“天經地緯人越”此類的神兵,一向皆是人們更瘋狂爭端的緣故,假若沂山越王地宮中有神兵傳了出去,江湖中人勢必聞風而動,引來無數貪婪的目光。

    不過,熟知這段歷史的逆滄海,當年他的師叔便巧合參與了這次的地宮奪寶,才明白什麼財寶和武道秘笈、神兵都不是最為重要的東西,重要的是那地宮中… …

    那就是殺滅他師門的原因!

    上一世面對那東西他無可奈何,這一世不一樣了,他必須親自出手,以此報仇雪恨。

    “喀嚓……”

    隨著他心情的變化,手中的狼毫驟然炸裂,再也無法支撐他無鑄的力道。

    “哎。”

    手中毛筆既廢,他也沒有多少心情再來寫字,轉身便在書房內渡步轉悠了起來。

    這具身體的武學修為委實太過高深,他如今奪捨了這具身體,還侵占了大部分的記憶,來自身體下意識的武道招式也能順手使出,可總覺得如同隔紗搔癢,並無法真正的隨心所欲。

    為了應付以後的各種變化,看來他還得盡量把這具身體所會的武道徹底掌握住才行。

    “唔?”

    有人來了。

    心中一動,逆滄海轉頭看向書房外的大門。

    “砰砰砰。”

    大門輕微敲動了一下,有人在外恭敬道:“老爺,今天的題本送來了。”

    “進來吧。”

    大門輕巧推開,四個侍女緩步走入進來,手中端著的皮匣內整齊堆放了重新謄寫的奏、表、議三種奏章,全部复封加印,除逆滄海以外,外人絕不可察看,否則以死罪處理。

    奏,為彈劾揭發;表,用於陳述下情;議,為討論不同意見。

    大楚疆土遼闊,東西橫跨五千里,南北縱越四千里,每日上奏的奏章即有三百五十件到五百餘件,需處理七八百件政事。

    如果聖上勤政,一天也得耗費四個時辰來處理這些奏章,這還是有中書省來輔助處理掉了大部分的事情,聖上只需要批紅蓋印即可,否則消耗更多的時間也是理所當然的。

    四個皮匣陳放到書桌之上,逆滄海揮手讓四個侍女下去,自己拿出密鑰,一一打開皮匣的鎖具。

    按照正規的過程來說,每天上奏的奏章都先送入中書省,由中書省閱讀所有的奏章,再做出擬定意見,送入皇宮由聖上閱覽,批紅加印,便可依照執行。

    而現如今聖上年幼,來自中書省的“擬見”很多都看不懂……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4 01:06
第二十二章天下蒼生

    為了天下蒼生和黎明,這個時候,逆滄海自然當仁不讓做出表率,決定幫助聖上理政……

    咳咳,好吧,實際上就是逆滄海獨攬大權,干涉朝政的理由之一罷了。

    所有中書省擬定的奏章,都必須謄寫一遍送入逆滄海這裡來,由逆滄海閱覽過後批紅,才會重新送入中書省,再由中書丞相與一干人等商量,重新做出“擬見”,再行送進皇宮正式批紅加印執行。

    是以天下政事,皆必須由逆滄海過目一遍做出批示,方可執行,可見他無愧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遺憾的是,雖然很多時候丞相張德生不會對他的批紅予以反駁,但這一過程,畢竟存在著一個彼此商量妥協的意思,倘若哪一天,中書省不需要再謄寫一遍奏章,而是直接把“擬見”後的真奏章送到他的府上,由他批紅加印執行,那才是完全獨攬天下大權。

    不過……那不就是皇帝了嗎?

    逆滄海一邊想著,一邊拿起一本奏章,翻閱了起來。

    原來是陽衝府河道決堤,水淹一府之地,受災戶數十萬之多,陽衝府上奏撥糧賑災。

    “當地的官員都是吃屎的嗎?”

    逆滄海看過之後,忍不住喃喃自語。

    撥糧賑災說的簡單,可要重新調度糧食過去,前後手續過完,至少也要半個來月。本來每府每州之地,都有朝廷專設的賑災糧倉防止災情出現,州府設常平倉,縣設義倉、社倉,像這種一府之地受災,州府動用幾個義倉、或者動用常平倉即可平價生息,防止災情擴大,流民四起。

    可現在陽衝府居然上奏說災情重大,恐本地倉谷入不敷出,請求朝廷撥糧賑災。

    然而很可惜,逆滄海腦海裡一轉,搜索一點記憶便知道這既是真話也是假話。

    自太祖以來,大楚建倉積糧多有長效,可便在英宗死之前,這天下多地的府州糧倉便早已虧空。大楚官場貪腐極重,不少人連朝廷送入京師的貢品都敢貪掉,何況擺在眼前的糧倉。

    根據緝查司遍布天下的密探調查,大楚十六府、二十七州中,至少有二十來個府州之地的常平倉糧食不滿三成,下屬的義倉和社倉就更不用說了,一旦遭遇災情,當地的糧倉很難應付賑災。

    一般來說,賑災不僅可以糧倉出糧,還可頒下詔旨,要求當地門閥、權貴、士族、豪門、鄉紳捐輸,按畝徵攤……但說起來簡單執行起來甚難,大楚各地豪門權貴勢大,連當地官府都不敢招惹,一遇災情,他們不趁機提高糧價已經是三生有幸了,怎麼可能按畝徵攤?

    徵攤?那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

    “截漕糧以充倉儲,寧州籌備六萬石積糧協撥陽衝府……”

    再看看中書省給予的“擬見”,逆滄海眉頭先是一舒,隨即又猛地一皺。

    記憶中寧州協撥積糧倒是沒什麼,可截漕糧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自大楚立國以來,還沒開過截漕糧以此賑災的先河,上一朝倒多有先例,可總不能拿上一朝的劍來斬殺當朝的官吧?

    漕糧事關重大,而一旦開了這個先河,先不說其它,逆滄海很懷疑這批漕糧到底會有多少能到災民手中?

    太祖在世之時,糧穀十成損耗一成半,可有八成左右的糧穀到災民手中,而到了晏頤登基時,經常只有四成的賑災糧穀能到災民手中,最惡劣的情況下,甚至只有兩成!

    即是說,撥糧十萬石,其中就有八萬石的糧食不知去向!

    試問這等情況,如何不會流民眾多,餓殍遍野?

    人禍,更勝於天災!

    手指落在桌面敲了敲,逆滄海頭疼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讓自己來處理這種政事真是太難為他了,他雖然有著這具身體的大部分記憶,可記憶是死的,並不能代替思考,何況磅礴無窮的記憶畫面太多了,他一時半會也很難找尋到相關的解決方法。

    還好,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在以前也不是單獨一個人處理這麼多奏章,他的府上本身就有為數十來人的幕僚協助逆滄海處理眾多的奏章,只要他看後寫上批紅,再交予幕僚那邊完善,一向以來都是如此處理的。

    一邊看著奏章,逆滄海一邊偶然站起來,寫上一點關於未來的關鍵步驟,再坐回椅子上看會奏章,回想記憶中的某些事,很多奏章上面,他只留下了“已悉”二字,很多事情的流程已有完善的規章,也不需要他做出太多的改變。

    不知不覺間,外面天色已黑,等逆滄海看完所有的奏章,已過去了四個時辰了。

    以原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速度,處理這些奏章只需半個時辰即可搞定,然而他對很多東西不熟悉,不敢直接落筆批紅,必須搜尋腦海中的記憶,是以無形間便延長了很多的時間。

    “來人。”

    逆滄海放下另一根毫筆,輕聲而道。

    “老爺。”

    門外守候的侍女推門進來,看得出來她們的眼神略微有點疑惑,以往逆滄海處理奏章的速度很快,這次卻延長了數倍不止,也難怪她們對此疑惑不解。

    逆滄海在這里處理奏章了多久,四個侍女便在門外守候等待了許久,又不敢亂走亂動,此刻走入進來,四肢都有點僵硬。

    “東西送到東丘先生那去吧。”

    “是,老爺。”

    四個侍女恭敬地端起皮匣,緩步後退到大門前,再轉身離開。

    等侍女走了出去,逆滄海才漫步走出書房,來到庭院外,仰頭看向天空的明月。

    “師父,師妹……”

    十年前的現在,師門上下應該仍舊平安無事,師父師妹等人,也該是活的好好的吧。

    逆滄海目光收了回來,看向大步走入進來的丑牛。

    “督主。”

    “事情調查的如何了?”

    “督主……”

    丑牛欲言又止。

    “嗯?”

    逆滄海瞥了他一眼:“有什麼話直說即可。”

    “督主,今天屬下四人調查清楚了那宣紙的來歷……”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4 20:00
第二十三章迷霧重重

    何常陽府上所用的宣紙,皆是來自城內的書坊一品軒提供的,而當辰龍四人調查到此項時,前去時看到一品軒居然下幌關門了,辰龍意識到不對勁,破門而入後才發現,一品軒上下十三人慘遭殺害。

    “十三人慘遭殺害?全部死了?”

    逆滄海眉頭緊皺。

    “不,應該說還有一人沒死,而是失踪不見了。”

    “誰?”

    “一品軒的書坊主人,楊賀。”丑牛答道。

    “在沒有找到書坊主人之後,寅虎已經動用緝查司全力調查此人的下落,但是督主,到目前屬下還沒找到楊賀的踪跡。”

    “這楊賀是什麼來歷?”

    逆滄海追問了句。

    “楊賀本人籍貫沐陽府,今年四十三歲,半年之前來到京師做起了這書坊生意,但在此之前,他家卻是在沐陽府做的是布匹生意,後來家道破落,妻離子散,他本人也就做了個織補一事;奇怪的是,兩月之前他離開沐陽府來到京師,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錢財,買下了這座書坊,做起了書坊生意。”

    “即是說,何常陽府上所用的紙張,之前並不是來自這個一品軒?”

    逆滄海抓住了丑牛話中的另外一點。

    “是,督主,何尚書府上採用的宣紙之前來自另一家書坊,但不知因何緣故,後面就採用了一品軒的宣紙,說是質量更好一些。”

    “督主,都尉大人… …”

    正當丑牛禀報時,另有緝衛走了過來。

    “有什麼事?”

    丑牛回過頭去。

    “屬下剛剛在鳳原街的十字長巷內,找到了楊賀的隱藏宅院。”

    “咦,人找到了?”

    丑牛眼睛一亮,聲音不自覺地大了一些。

    “不,都尉大人,我們找到的時候,沒找到楊賀本人,但宅院他的小妾已經死了。”

    “死了?”

    本以為找到了楊賀的人了,哪裡想到卻從這緝衛口中得到了他小妾已死的消息。

    “具體情況?”

    丑牛很快回過神來。

    “都尉大人,我們發現時,根據仵作檢查屍體,死於兩個時辰之前,應是被人在身後捏斷了脖子……”

    依照這緝衛所說,那楊賀本人不見踪影,而留在宅院內他的小妾卻被人從身後捏斷了脖子,從痕跡上來看,兇手只用了兩根手指,就輕易捏斷了楊賀小妾的氣管,不是普通尋常人能辦到的。

    不愧為緝查司,只要找到了兇手留下來的線索,這麼半天來多點的時間,就摸到了失踪楊賀的秘密宅院去了。

    為什麼楊賀區區一個家道破落,做著織補一事的低賤人士,哪來那麼大筆錢,做上了這書坊生意?

    “丑牛,此事仔細調查,不可有誤,去吧。”

    逆滄海揮袖讓丑牛等人退下。

    這事迷霧重重,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很好解決完畢的。逆滄海看著丑牛退下的背影,忽地苦笑了一聲。

    哎,他還是沒有完全轉變心態過來,已經不是從前的他,再沒有那個必要那麼去忌憚乃至驚懼金風玉露閣的名頭。

    不論對方是否現在插手進入了京師,還是另有所為,對方不管有何目的,找出來斬斷對方的手即可。

    比起金風玉露閣的勢力進入京師,他更為看重三個月後的那場大變,必須為此做好準備。

    不過這件事就不能交予丑牛等人來做了。

    他心中一動,回屋換下身上的官服,另外穿了件便服,隨後輕腳一點,如乘風欲去的謫仙人似的,渾身不著點力,無聲無息沒有驚動府內任何人,徑直橫跨百丈之多的距離出了府院圍牆。

    這等不借力便破空飛出百丈的修為,在很多武道高手看來已是絕頂高手才能擁有的程度,然而逆滄海心中卻感到猶有餘力,對他這等修為而言,空中吹拂的風不再是掠飛的阻力,而是成為他動越之間的助力,只要他真元不盡,不落地而乘風千里也絕非難題。

    這種宛如飛行的能力,是現如今武道高手所無法想像的境界,唯有踏入無漏真人、金丹圓滿才能體會到這般妙境。

    雖說現在天下亂象漸生,但得益於英宗時期的“無為而治”與“減稅昌商”的政策,尤其是在京師大興城內,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在坊市區內,皆是人流密集,熙熙攘攘。不同於普通的地方,坊市區不再行使宵禁,一到了夜晚時分,白天繁華的坊市就化作了夜市,其“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水門向晚茶商鬧,橋市通宵酒客行”說的便是這夜市的繁華。

    肆意行樂,酣然若醉的京師百姓和遊人絡繹不絕,在那楚河分入大興城的支流兩岸,更是茶樓、勾欄、青樓數不勝數,大河上的畫舫燈火通明,舞女巧笑嫣然、百花爭妍,揮手動足之間,顧盼生輝令人一陣叫好。

    逆滄海身穿便服走在大街上,好奇地東張西望。

    他前世大都在宗門內練武,後來宗門破滅步入江湖,也只是為了生存而掙扎,很多時候都是野外行走,少有入城的時候,就不用說來到這大興城見識一番了。

    京師大興城有一百零八坊,原本設置這麼多坊區,實際卻空置了不少地方,後來英宗在位後幾年,一百零八坊區才全部填滿市人,大興城步入了坊市宵禁解除的時期。

    走在這樣繁榮的街道上面,逆滄海也不禁難以想像,若是一直居住在大興城內,只怕根本想不到外面餓殍遍地的場景吧?

    那王公貴族可一餐四十八碟酒菜,最多吃上幾口就全部丟掉,而在大楚各地,卻有許多饑民連一口稀粥都吃不上,百姓之苦可見一斑。

    一路走來,逆滄海所見有無數珠玉珍異,花果時新海鮮野味奇器天下所無者,悉集於此,食物店鋪人煙浩穰,還有那酒樓歌館內,唱曲跳舞、鬥雞鬥狗、比鬥關撲比比皆是,想把這些地方全部玩上一遍,用上一月也怕是玩不盡。

    這具身體的主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是執掌民間大名鼎鼎的“青龍衛”,權勢、武道修為皆是絕頂之巔,哪怕他已經盡量收斂氣魄,行走之間仍舊令旁人下意識避開,微微一個眼神,也無人敢與他對視。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4 20:01
第二十四章邀請

    浩大、磅礴、淵渟嶽峙的氣勢,稍微放出一點,就讓之前的一流高手子鼠所無法承受,他要想針對殺死一個人,不必親自出手,單單來自心靈上的精神刺激,都足以擊殺對方。

    腳步忽然一止,逆滄海背負雙手停下了身形。

    “滿堂樓。”

    一座酒樓敞開大門,人來人往進出門口,不必進去,就能聽到內部傳來一陣陣叫好歡呼,等逆滄海漫步走入,迎面所見便是酒樓庭院的中間搭建起了一個高台,周圍坐滿了來客,還有上面兩層樓朝下圍觀的賓客,一陣陣歡呼就來自在場密密麻麻的客人。

    “喝!”

    高台之上,兩個大漢赤著上身,互相糾纏抓住對方的身體,正運用各種武技想把對方扳倒或推出高台,這卻是京師最令人大感興趣的“角抵”!

    京師無論是官吏還是百姓,多好賭博,特別是以“角抵”展開的博戲,最受人歡迎。以往京師文人士子只好賣藝不賣身的“楚河十六絕”名妓,不大看得起俗人才為之的“角抵”,然而英宗卻很喜歡“角抵”,曾在駕崩前幾年,多次在皇宮觀看“角抵”,並親自為最終取勝之人,寫下“京師第一力士”的匾額。

    這下不得了,很多文人士子和官吏都聞風而動,也興起了觀看“角抵”的風俗,並在後面流傳至天下,大城坊市多有“角抵力士”。

    在京師的“角抵”更發展壯大,好事之人更由此組建了選賽,評出天下前十的“角抵力士”出來,那曾經獲得英宗題匾的力士,也把這匾額讓出來,只要最終獲勝之人,就能保存這塊“京師第一力士”的匾額三年,再三年又讓給下一人。

    不過“角抵”能迅速發展開來,除了“角抵”的確有趣和好看,更在於“角抵”的押注。

    有大有小,不論多少,每一次“角抵”結束,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悲有人喜,破家人亡的例子數不勝數,無數人尤其押注自己喜歡的新人,隨著這新人一步步走向“京師第一力士”的位置,喜不勝喜的樂趣外人不足為道。

    此刻高台上那兩個“角抵力士”都氣壯無比,胳膊體型都遠超常人,單手隨意揮舞百十斤的大錘只是等閒,但逆滄海只看了一眼,即知道這兩個“角抵力士”並無真元,全靠渾身力氣與技巧在進行“角斗”。

    只是真正的武道高手不屑於這種赤身競鬥的“角抵”,感覺大失顏面,而二三流的江湖人士,在這種禁用武器,不准揪發、揪耳,不可以擰、打、踢、蹬對方以及諸多限制規則並無法離開高台的情況下,還真不一定能打過這些熟知“角抵”規則,力量奇大的“角抵力士”。

    “喝!”

    又是一聲高喝,那處於左邊的力士猛然抓住對手的臀部,一個狂吼抱起對手,異常迅猛地幾個大步,強行腰部迴力把對手摔了出去。

    “好,好!”

    來客們大肆叫好,各種錢幣不停地扔上高台,歡呼與咒罵不絕於耳,還有那賭輸崩潰了的人,想要衝上高台,卻被早就嚴陣以待的酒樓護衛給抓扯住,硬生生押解下了酒樓後面去了。

    有人在清理高台上打賞的錢幣,另有“行司”高呼道:“下一場,陳赫陳力士角斗高猛高力士,現在想下注的趕快了。”

    “我押陳力士…… ”

    “讓開,讓開,我押高力士……”

    逆滄海緩步走上二樓,他這便服和氣色都非普通人可有,那守候在每一樓的小二最會察言觀色,一看逆滄海趕緊迎上來,為難不已地道:“這位客人,樓內已無單獨的空桌,你看你是和其它人湊一下,還是……”

    倘若逆滄海身邊還有緝衛在,此刻怕是要上前抓住小二的脖子,令他趕緊找人讓出一個空位來。若是身穿官服和表明緝查司青龍衛的身份……嗯,滿堂樓內所有人肯定都全部嚇跑了,沒跑的也嚇得雙腿發軟站不起身來了。

    “不必麻煩。”

    以前的逆滄海斷然不會與這些平民百姓混坐在一起,然則現在的逆滄海非以前的逆滄海,上一世乃至更上一世,他都只是一個普通人,卻不覺得和平民坐在一起會降低自己的身份。

    但他這樣的人,就算再怎麼隱藏自己的氣度,也和黑夜裡的月亮一樣,剛一坐下,身邊高呼著的平民回頭看了他一眼,就不自覺聲音一滯,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大楚上下階級森嚴,官員或門閥與百姓發生衝突,縱然是官員或者門閥士族之錯,固然會得到相應的懲罰,可是告狀的百姓,也會遭受鞭刑二十以儆效尤。

    這讓許多百姓遭到貪官門閥欺壓時,仍不敢擊鼓鳴冤去告狀。

    逆滄海這便服一看就價值不菲,非普通百姓能夠所得,何況他斂收神光,面容也依舊尊榮大氣,看得周邊平民不自覺心中畏懼不已。

    猛虎縱許懶洋洋地趴著,也沒人敢鎮定自若地在旁邊坐著。

    “來杯清茶。”

    “好的,客人,馬上就來。”

    逆滄海叫了一杯清茶,很快就被送了上來,輕抿一口,雖說與他府上那些貢茶相差極遠,但也不是不能入口。

    “這位先生,我家主人請你上樓一觀。”

    “主人?”

    逆滄海看了眼突地走來,邀請他的丫鬟,緊接著把目光投向了對面的三樓。

    三樓皆是分隔開來的雅間,他視線看去,就見到正對著的樓上有個清秀的少年目光炯炯地看著他,旁邊還坐著另一位面色不喜的貴公子。

    女扮男裝?

    以逆滄海的眼力,自然第一時間便識別出了那清秀少年的真實性別,卻是一名女扮男裝的十七八歲的女子。

    “你家主人為何邀我上樓?”

    逆滄海放下杯子,淡然問道。

    “我家主人說了,先生非常人也,豈能委屈自身與常人身處一座,是以想邀先生上樓觀賞。”

    這丫鬟回答的條理明確,看起來就是大戶人家才能培養出來的下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5 18:40
第二十五章角力(上)

    逆滄海沉吟了片刻,還是起身說道:“帶路。”

    丫鬟輕微頜首,領著逆滄海向著樓上走去,來到對面三樓的雅間,一張桃木桌子上,擺滿了精緻的茶水糕點,與下面尋常百姓所吃的食物完全不一樣。

    女扮男裝的清秀少年與貴公子對立而坐,一見逆滄海走了進來,清秀女子起身站立,高興道:“在下單易,見過先生。”

    少女作少年裝扮,卻依舊無法掩飾她那瓜子口面,白皙嬌嫩的皮膚與黛眉容顏,反而顯得這個女扮男裝的少年柔弱不堪,一出口那聲音宛如銀鈴輕鳴,嬌弱動人。

    “鄙人李掣,也見過兩位公子了。”

    那貴公子原本在樓下看得時候,一臉不喜,此刻近距離見到逆滄海走了進來,頓時疑惑不解,也跟著站起身道:“在下常樹陽。”

    逆滄海點點頭,也不說話,來到桌前徑直坐下,原本這是很失禮的行為,然而由他做出來卻顯得天經地義一般,絲毫不令人感到違和與做作。

    那常樹陽也是跟著坐下後,才察覺到不對勁,他本對“同伴”邀請一個陌生男子上來很是不喜,待見到這男子氣度不凡,不似常人後,面上的不喜趕緊壓了下來。

    京畿重地,乃天子腳下,常樹陽固然認為自己還有點背景實力,但也沒有傻到連對方背景也沒搞清楚前,就貿然給對方甩臉色看。

    尤其是對方一看就不大像普通人。

    “李先生,也是來看'角抵'的嗎?”

    逆滄海一看年紀就很成熟,肯定要比他們年齡大上許多,而且氣度非凡,面容威嚴,讓人一見就不自覺心裡一緊,不敢大意對待。

    像眼前這少女敢於如此直視他雙眼者,還是逆滄海頭次所見。

    “沒錯,鄙人聽聞這滿堂樓有個高猛高力士,'角抵'之術極為厲害,是以過來一觀,看看到底是真是假,還是以訛傳訛。”

    丫鬟上茶,逆滄海也不客氣,端起茶杯輕抿品嚐。

    “李先生也是過來看高力士的嗎?那李先生就不用擔心了,單易可以向先生保證,這高力士絕對是真材實料,絕非傳言誇大之詞。”

    少女還沒想到自己的偽裝一下即被逆滄海給識破了,特別高興的嬌憨模樣,哪怕做男子打扮也是令人心動不已。

    “聽李先生這口音,好像也是京師之人吧?不知哪里高就?”常樹陽看少女對著逆滄海嬌憨的樣子,頓時忍不住心中嫉妒,不自覺就想打聽逆滄海的身份背景。

    “鄙人有幸蒙承上恩,現充任鹿門博士一職。”

    逆滄海自然不可能把真實身份給說出來,他也不怕對方識破,緝查司提督誠然天下兇威赫赫,在京師更是令小兒止啼,但這等大人物也不是尋常官員所能一見,隨口瞎編了個身份也不懼在場人識破。

    “鹿門博士?”

    鹿門博士指的是鹿門之處教授幼童學識的先生,也不是尋常白身,有從八品職介。

    但從八品的職介在這京畿重地,實在是太不起眼了,那常樹陽一聽不自覺就想恥笑,他已經知道了,若是國子監的博士也就罷了,但區區一個鹿門博士實在不值一提,對方也不可能是高官和門閥士族之後,否則斷然不可能跑去當一個鹿門博士。

    門閥士族去當一個鹿門博士,說出來都會惹得所有人恥笑,以後難以再混出個名頭來,因為無人會與其為伍,他常樹陽聽都沒有聽說過哪個門閥士族和高官後人會這麼自甘下賤。

    他嘴角勾勒出個笑容,想看看女扮男裝的少女聽到對方身份後,露出失望的表情……可卻是他失望了,只因逆滄海說出自己的身份後,少女不以為意,反而興致勃勃地問道:“李先生是從哪裡聽說過高力士的大名,平時也喜歡看'角抵'競術嗎?”

    這搞什麼鬼?

    區區一個鹿門博士,也配和他這等身份的人坐在一起?

    常樹陽怒火勃發,想要打斷兩人的對話,不客氣地諷刺一下對方,請人下去,然而正當他要開口,一見到逆滄海的面容,卻喉嚨一卡,無論如何都沒法把這一句諷刺的話說出來了。

    逆滄海神光內斂,想做凡人裝扮,但他兩眉不疏,橫直成劍,鼻樑端平,額梁橫天,雙眸黑白分明凝然不動,臉頰棱角分明,口大而有收拾,海角朝上而不露齒,皮膚細膩白裡透紅如玉,不見一點毛孔。

    單是看著面相,就一副貴不可言的面相,再仔細一看,更是有種五嶽歸朝,威儀厚重之感,這樣的面相他前所未見,哪怕是他的父親也沒有帶給他這種感覺。

    這等人……竟然只是個鹿門博士?

    開什麼玩笑?

    他嘴巴微微張開,愣是說不出諷刺的話語來。

    常樹陽不是沒有見過高官貴人,可是在那些人面前,他縱然要低頭,也是受限於對方的權勢之威,丟掉那些身份,他不會畏懼任何人。

    可是這個“李掣”,這面相、這面相……

    他想了半會,才硬生生憋出了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金鱗豈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這人哪怕現在只是一個鹿門博士,看這面相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但看著少女與“李掣”相談甚歡,常樹陽還是妒火熊熊燃燒,握著茶杯的手都有點青了。

    “鐺!有請陳力士和高力士上台。”

    看著下注的人都下注完畢了,那“行司”一聲高喝,後台就有人猛地一躍而起,憑空跳上高台,大喝道:“在下陳赫,寧州人士,高力士,有請了。”

    對面的高猛高力士,也跳了上去。

    與那陳赫以及之前所有的力士不同,眼前這高力士身形雖然也很高大,但並不過于魁梧,一經對比,別人是兇猛壯漢,那麼他最多也就只是個身強力壯的普通人,體型間的對比非常明顯。

    “啊!”

    自稱“單易”的少女捂著小嘴,眼睛撲撲閃爍地盯著下面的兩人,目不轉睛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6 10:58
第二十六章角力(下)

    太祖之時,男女之防較嚴,女子少有上街遊玩,但英宗之後,風俗漸開,婦人再嫁也是常理,坊市之內,多能看到良家女子遊樂。但“角抵”競術雖然流行,也沒禁止女子觀看,但角力雙方必然要脫掉上衣,這就不大適宜女子觀賞。

    這“單易”少女如此喜歡“角抵”競術,可惜也不能違背世俗眼光,想要觀看技賽,也只能做這男裝打扮。

    在“行司”的揮手之間,高力士與陳力士驟然交錯在一起,雙方手掌剛各自抓住對方,立即喀嚓爆響,龐大的力量匯聚於手心部位,彷彿牛皮大鼓被轟然敲響似的,那互相撞擊的數百斤力道一傳出去,竟使得在場的來客們耳朵嗡嗡作響。

    與之前交手的力士相比,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以逆滄海的眼力自看得出來,這兩人一握之間,起碼也有七八百斤的力道產生,足以瞬間捏爆一個人的頭蓋骨。

    那陳力士高大威猛,有此力道不足為奇。可高力士身高和體型要比陳力士廋弱許多,沒有真元流動,居也有此等威猛的明勁!

    一握之下,那高力士任憑對方發力,他自踏步上前貼近陳力士的胸前,肩膀一縮如鐵牛上頂,突地發力使得陳力士措手不及,連續後退了幾步,差點就落下高台。

    “好、好!”

    歡呼的高喝響起。

    “啊啊……”

    陳力士不甘示弱,壓下身姿,宛如螃蟹一般慢慢移動,雙眼死死盯著高力士,防止他再來給自己這麼鐵山靠一下。

    把身體的弱勢化作自己的優勢,這高力士的技巧委實厲害。

    當然,這也離不開他那不遜色於對方的力量,否則除非是有遠超對方的武道見識,不然空談技巧也是白談。

    但陳力士擺出螃蟹的姿態,高力士也不慌不忙,雙膝彎曲,前後相對,兩隻手夾在肋下,五指張開,掌心渾圓,後背彎彎弓起,那模樣一擺出來,明明個子要小陳力士很多,可看起來簡直比陳力士還要沉穩有力。

    而雙方謹慎相對,卻在一觸即碰的瞬息,一道悶響赫然爆炸開來,那陳力士肩膀肌肉一陣陣蠕動,渾如條條大蛇攀附在上前進,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試圖把對方抓起,然而高力士穩固如鐘,任由陳力士擺出力道提抓,卻還是死死扎在高台上。

    “對不起了,下去吧。”

    高力士沉聲一句,腳下紮著馬步,可手中雙手一震,直接擋開陳力士的手臂,再輕輕抓住陳力士的肩部,手腕隨之抖動不停,就這麼簡單地一下,那陳力士卻彷彿被帶入了漩渦似的,渾身不著力般順著高力士任由妄為。

    只是一個瞬息功夫,在高力士鬆開手之後,陳力士忍不住跌跌撞撞後退,猛然退至高台邊緣栽了下去。

    “高力士勝!”

    “行司”及時給出了判決結果,宣布了高力士的勝出。

    “好,好!”

    看客們歡呼不已,各種打賞錢不停地扔了上去。

    四個酒樓的小二忙不停歇地拾撿賞錢,這次的打賞錢居然比上一次還要多。

    “好一個盪字決!”

    逆滄海微微頜首,那陳力士固然力大無窮,全身力道怕是有七八百斤,若是手持大錘在戰場上恐怕也是猛將一名,可對比高力士爭奪這方寸之地,那就太過遜色了。

    不止在於高力士真元鼓盪,修為已入當時一流境界,單單是他的武學境界也足夠勝過那陳力士。

    “哎呀,太好了,果然高力士是最厲害的。”

    女扮男裝的少女興奮莫名,揮了揮叫嬌嫩的手臂,就有丫鬟把碎銀子遞了過來,被她一把撒向下面的高台。

    別人多是撒些銅錢,她倒好,一口氣怕是撒出去了十幾兩的碎銀,已是尋常家境人家兩年的收入了。

    旁邊的常樹陽身份只怕更不簡單,見少女撒了十幾兩的碎銀,單手一招,旁邊的僕人立即伸手掏出二十多兩的碎銀,被他跟著扔了出去。

    打賞錢撒出去後,常樹陽不服氣地把眼神看向逆滄海,打算看下這個鹿門博士能有多少賞錢。

    一個鹿門博士,每年的俸祿、冰炭補祿、祿米、車馬銀加起來,最多也不會超過四十兩,加上鹿門博士又職位低階,不會有什麼大的孝敬能拿到,就算收些幼童父母的孝敬,一年多了也就二兩銀子罷了,他剛才隨手的打賞就能當這個“李掣”半年的俸祿。

    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打腫臉撐胖子……

    逆滄海神色濃重,伸手入懷掏了掏,似乎內襯藏著的賞錢頗為沈重。

    常樹陽剛剛浮現而出的冷笑,不由也有點狐疑,難道這傢伙真要打賞幾十兩的銀子?

    想到這裡,他後手一招,準備再打賞個幾十兩銀子,跟著這個“李掣”一起丟下去。

    可緊接著,在見到逆滄海掏出的賞錢後,頓時臉色一僵。

    常樹陽:“……”

    一、一文錢?

    他沒看錯吧?

    常樹陽使勁眨了眨眼睛,盯著逆滄海手指拿捏的一文錢,不敢置信。

    “還好,路上撿的一文錢沒有落下,還以為不見了呢。”

    逆滄海淡然說道。

    我去,一文錢也就算了,你這居然還是撿的!

    常樹陽喉嚨蠕動了下,想狠狠嘲諷笑一下,誰知嘲諷的聲音一從嘴裡發出來,就不由自主低了許多,“你才打賞……一文錢,未免太少了點。”

    “小葉,再拿點碎銀過來,我幫李先生打賞了。”

    少女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卻是讓丫鬟再拿點碎銀出來。

    “不用了,錢多錢少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心意已到即可。”

    逆滄海阻止了少女想幫他打賞的動作。

    有句話他沒說出來,何況那高力士未必敢接他的賞錢。

    逆滄海屈指一彈,手中的銅幣翻轉著掉落了下去,與普通丟出的文錢沒有任何的區別,可就在脫離了少女與常樹陽等人的視線後,一落數尺猛地爆射飛出,先緩後疾,顛倒常理,反而以更快的速度驟然疾射至那高力士的後腦勺。

    以這等破空飛出的力道,倘是擊中後腦勺,當時立即貫穿腦袋不會有第二個結局。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7 00:47
第二十七章衝突

    “唔?”

    電光石火間,高力士彷若察覺到了來自後腦勺的勁風,頭也不回反手一抓,竟把那疾刺飛來的銅錢給反手撈住了。

    有高手!

    高力士吃了驚,鬆開手掌看向手中毫無異樣的銅錢,就在他剛才那一撈之中,強猛無鑄的力道倏然由銅錢傳盪全身上下,竟然使得他身子有那麼瞬息的僵直,若是在高手對決中,剛剛那一下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可他已是當世一流之境的武道高手,又是誰能有這等實力,以區區一個銅錢便能使他渾身一僵。

    心有所思,他抬頭一看,正巧與樓上的逆滄海對視。

    一切盡在不言中。

    高力士警惕的心頓時一鬆,向著三樓上的逆滄海一點頭,朝著高台下走去。

    居然真的只打賞一文錢?

    常樹陽真是吃驚無比,縱許你沒多少錢,畢竟也是個鹿門博士,也不至於才打賞一文錢吧?

    “哈哈,常樹陽,你小子原來在這裡!”

    就在常樹陽又是鄙夷又是吃驚時,陡然雅間的大門被人一推而開,囂張伴隨狂妄的聲音驀地在他們身後響起。

    誰敢直呼他常樹陽的姓名?

    換做其他人,常樹陽肯定會勃然大怒,然而這狂妄囂張的聲音卻無比地熟悉,他甫一聽入耳中,立馬神色劇變,偏頭看去,果然是個他避讓不及,又招惹不起的大煞星!

    不妙,這個大煞星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能讓他也感到招架不住的煞星,身份自然不同凡響,來人身著青色的華服,輕眉上揚,眼角得意之情不加絲毫掩飾,其語氣乖張狂妄,走路也大搖大擺,身後還跟著四個持刀護衛陪伴。

    “元……元兄!”

    常樹陽面色難看,連忙站起身來。

    “常樹陽,我說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在躲著我啊?害的我讓人找了你這麼久,不就是上次打了你一次嘛,至於這麼小氣躲著我不見?我們可是好兄弟不是嗎?還是說你在騙我?”

    說到最後一句,被常樹陽口中稱呼為“元兄”的年輕人,臉上露出兇惡的表情,有種一言不合就要下令護衛再毆打常樹陽一頓的衝動。

    “不、不、元兄,誤會,誤會,我哪裡敢躲著你,只是最近身體小恙,今天才出府一趟,絕非刻意躲避元兄你啊。”

    常樹陽連忙做著解釋,生怕這個煞星真的再次動手,上次他被毆打,可是深記於心,不敢忘記。

    “哈哈,我就知道,常樹陽你怎麼敢躲著我不見呢,你就不怕我再打你一頓嘛,這個天下沒人不怕挨打,哈哈……”

    他狂妄無比地笑著,完全不提讓人一直盯著常樹陽的事情,一時間雅間內全都被他的聲音給壓制住了。

    但轉眼間,他注意力就被常樹陽對面坐著的少女給吸引了,眼睛一亮,嘿嘿笑道:“常樹陽,你身體才挨了打,這麼快就恢復走出來,原來是和這麼漂亮的女人在一起啊,就不給本少爺介紹一下嗎?”

    女扮男裝的少女,就連普通的有心人都無法瞞過,何況是常年混在女人堆裡的“元兄”。

    “不、不是,元兄,她是、她是……”

    糟糕,糟糕!

    常樹陽心中暗叫不妙,他怎麼忘記了,眼前這個“元兄”可是徹頭徹尾的敗類,最喜歡街上奪人妻女,看到喜歡的女人,就會不顧王法直接擄回家中* *****偏偏因為他的背景深厚,整個京畿重地也沒什麼人敢得罪於他父親,以至於搶奪他人妻女,大理寺與京師府衙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沒有看見。

    “常公子,這位公子是誰?”

    少女眉頭緊皺,很厭惡來人那淫暴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了下。

    “他是、他是……”

    “嘿嘿,美人,為何女扮男裝呢?難道說,美人喜歡這個調調?”

    來人舔了舔嘴唇,漫步向著少女走去,一邊走一邊搓手:“在下姓元名辰,美人叫我元少爺即可,嘿嘿,美人,你就算作男裝打扮,看起來也居然別有風味,我真是個傻子啊,竟不知道女人扮作男人也能這麼好看,看來以後我又有新的玩法了。”

    少女色變,終於起身站起,忍不住後退:“常公子,他、他?”

    “小姐。”

    少女旁邊的丫鬟也惶恐不安,趕緊擋在少女身前。

    “元兄,不可,不可啊。”

    常樹陽冷汗直流,幾步攔住元辰,勸阻道:“這位小姐乃是京師'十六絕色'中的沈卿卿沈小姐,不可魯莽啊。”

    “沈卿卿?她就是沈卿卿?哈哈,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娘的,'十六絕色'有那麼幾個總是不接客,我還以為長得醜所以不敢見客呢,原來長得這麼漂亮,該死,該死,那些老鴇都該死,竟敢騙我!”

    常樹陽這麼一說,不僅沒有勸阻到元辰,反而讓他眼中欲`望更勝,簡直快按捺不住想撲上去了。

    “元兄,不……”

    “給我滾開,你算什麼東西!”

    元辰勃然大怒,一把推開常樹陽,厲喝道:“常樹陽,別以為我當你是兄弟,你就給我蹬鼻子上臉,你老爹也就是個工部侍郎,我爹可是當朝太尉,你再攔我,我就再把你暴打一頓,看你爹敢不敢為你說話!”

    常樹陽臉色青紅交加,羞憤欲死,胸口被氣得一陣起伏不定,實在是元辰說的不錯,他哪怕此刻又被元辰給在這裡暴打一頓,他爹也絕不敢就此伸張,畢竟元辰他爹便是當朝太尉,乃三大一品重臣之一,面對張丞相也不趨於下風。

    而他爹卻只是個正四品的工部侍郎,在京師雖然也是個大官,但肯定無法與一品重臣的太尉相提並論。

    可、可難道就真的看著元辰糟蹋他的愛慕之人嗎?

    雙手緊握,青筋綻起,常樹陽內心暴怒。

    然而最終……他內心還是一嘆。

    不可能的,他再怎麼不甘心,也不能與元辰對抗,他要是打了元辰,就連他爹也要遭殃,何況……對方還有四個護在一旁的護衛。

    “嘿嘿,美人,過來啊,沒人敢阻止我了,哈哈,美人,你知道嗎?我剛才一見到你,我的心就砰砰直跳……”

    “登徒子!”

    少女渾身顫抖,被元辰肆無忌憚的話氣得臉色通紅。

    “哈哈,沒錯,我就是登徒子。”元辰毫不在意地承認了。

    “是麼,那現在你的心還敢亂跳嗎?”

    就在此刻,一直背對著元辰坐著的那道身影,忽地站了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7 21:07
第二十八章恐懼

    “嗯?”

    元辰往前的步伐被這道身影給擋了下,他眉頭一皺,怒道:“你他娘的又是什麼東西?是常樹陽的朋友嗎?好啊,常樹陽,你的朋友都敢這麼和我說話了?”

    “不,不是,元兄,他、他不是我的朋友。”

    常樹陽的怒火被元辰一句話給驚散了,他連愛慕的少女都只敢眼睜睜看著受到侮辱,又怎敢承擔這種責任。

    “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也敢這麼說……”

    一句話還未說完,元辰剩餘的話語就被強行中斷在了自己的咽喉內。

    逆滄海緩緩轉過了身來。

    囂張、狂妄的神色,就這麼僵持在了元辰的臉上,完全地僵持住了,毫無徵兆地就這麼僵持住了。

    隨後,以更快地速度轉變為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你、你是……不、不可能!”

    伴隨元辰發怵的身體,喉嚨中一陣恐懼的呻`吟驀然而出,他連續跌跌撞撞地後退,一屁股撞入後面護衛的懷中。

    “少爺?”

    後面的四個護衛,還以為自家的少爺遭到了對方的傷害,立即就有一個護衛上前,喝斥道:“好膽,你敢……”

    “跪下。”

    平淡無奇的兩個字一出,上前的那個護衛只見到逆滄海眼中神光一閃,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無形壓力,逼迫這名護衛連話都未說完,便不由自主地狠狠跪倒在地。

    “啪!”

    這是如此重狠的聲音,一跪之下,竟令整個雅間都感覺一震,讓人絲毫不懷疑這名護衛是用了平生最大的力量,最“誠懇之情”來跪下。

    逆滄海權高位重,又是身處緝查司這等地方,絕無官員敢貿然拜訪,自然也不會有人想要逆滄海來拜訪一二,但也有例外之處。例如當朝太尉等少數幾個重臣,都在家中接待過了逆滄海的到來。

    這元辰本為太尉二子,之前逆滄海前去拜訪之時,也被他看過了面目。此時此刻,顯而易見這位太尉的二子,也認出了逆滄海的面貌和身份。

    正因為如此,元辰才感到難以置信,為何會在這區區一個普通的酒樓內,見到當今大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緝查司“督主”!

    開玩笑的吧?這是上天在和他開玩笑對吧?

    這一下,元辰感到剛才還砰砰直跳的心,卻猛然好似被寒冰給凍結了般,連呼吸的節奏都被強行終止了。

    他剛剛……

    好像對緝查司的督主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對吧?

    不、不、不,他沒有,他絕對沒有,他只是在問好,他只是在問好,他什麼大不敬的話都沒說。

    連忙強烈地否認自己,但內心的無比恐懼讓元辰看到自己的護衛跪了下來,居也雙膝發軟,跟著跪了下來。

    “少爺,少爺?”

    三個護衛先是看到自己的同僚忽地跪了下來,又見到自己的少爺支撐不住地渾身癱軟,不禁看向逆滄海的眼光又驚又疑。

    “既然跪了,就滾吧。”

    逆滄海背負雙手,平淡無奇地說道。

    但偏偏,就是這種平淡的話語,卻有著一種震懾人心的奇特壓力,那三個護衛身體一震,心中也跟著惶恐不安起來,趕緊抓著自家少爺的手臂,往後拉著退去。

    等見到跪下的同僚掙扎著站不起來後,又有人上前去把他拉起來,駭然發現自己的同僚雙膝鮮血直流,似乎剛剛那全力一跪,把自己的髕骨震碎了。

    “快、快走。”

    也不顧雙膝髕骨盡碎,這護衛有氣無力地低聲道。

    不敢耽擱,轉身背起同僚,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短短片刻之際,之前還囂張無比的太尉二子元辰,此時卻如喪家之犬般狼狽逃離,看那心膽俱裂的模樣,真是常樹陽平生未見的場景。

    他愕然地看著逆滄海,委實想不通一個鹿門博士,為何一句話就令元辰嚇得趕緊逃離?

    這不應該啊,縱然是張相的兒子對上了,元辰也絕不會怯退!

    這個李掣到底是何人?

    左思右想,常樹陽也想不出李掣這個名字到底有何出名之處。

    “呼,小姐,沒事了。”

    攔在沈卿卿身前的丫鬟鬆了口氣,拍了拍小胸脯道:“那個人好噁心訥。”

    “小月,慎言。”

    對方畢竟是太尉之子,雖說剛才被嚇得夠嗆,此刻少女還是得知輕重。

    “知道了小姐。”小丫鬟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剛剛……謝過先生了。”

    沈卿卿走來做了個福,看來是知道自己女兒家的身份曝光了,也不再做男兒姿態。

    “那元辰以後應該不會糾纏你了。”

    逆滄海輕聲道:“謝過你的茶了,李某有事,就此先行告辭。”

    那太尉二子元辰再怎麼膽大,這次見了逆滄海與沈卿卿在一起,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繼續過來糾纏沈卿卿,不如說,以後他估計見了沈卿卿都會跳腳轉身就跑。

    話音剛落,逆滄海轉身即走,也不停留。

    看著逆滄海離開的背影,少女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一眨地,完全掩飾不住的好奇都快溢了出來。

    “沈、沈小姐。”

    見著那個李掣走了,常樹陽這才尷尬又羞愧地上前。

    “常公子。”

    沈卿卿的語氣再無之前那麼熱切了。

    常樹陽又如何感覺不出來?

    沉默了一下,嘆息道:“沈小姐,之前我……”

    他話未說完,少女驀地眼睛一亮,“對了,我還不知道先生的住址,以後怎麼去感謝他?”

    “小月,快點。”

    她急匆匆也不顧旁邊的常樹陽,連忙追了出去。

    “沈小姐?”

    怔然呆住的常樹陽看著沈卿卿和她的丫鬟跑了出去,不禁淚水滾滾而流:“沈小姐,我常樹陽以後有何面目再來面對你?”

    自己愛慕的女子,在他面前遭到欺侮,他因為畏懼對方的背景權勢,居不敢相攔反對,若不是那個李掣開口阻止了,他無法想像之後的事情。

    也不顧地上的髒亂了,常樹陽頹廢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腦子裡一片茫然。

    而追出去的少女左顧右盼,站在夜市的繁華街道上,卻又哪裡能找到逆滄海的背影,不由心中大失所望。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9 00:58
第二十九章命令

    “督主。”

    偌大的楚河分流上,燈火通明的遊船上不時地傳來樂聲與動人的舞影,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出現在閣樓屋簷上,正俯瞰著整個繁華的夜坊人市。

    “起來吧。”

    逆滄海轉過身來,看著半跪在地的……高力士說道。

    “謝督主。”

    被所有人以為的高力士高猛,此刻卻向著逆滄海這個青龍衛提督行禮,怕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過的。

    “督主此次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高猛低聲道。

    “亥豬,本督有事需要你去做。”

    “還請督主吩咐。”

    高猛聞言沉聲道。

    “此去千里外的氹州,有一當地'尉遲'姓豪族,其家中有一四代後族,名為'尉遲風',本督要你過去潛伏在旁,不要讓任何人傷害了他。 ”

    這樣的命令委實太過奇怪了,高猛聞言一抬頭,皺眉道:“督主,可是要讓屬下去……保護此人?”

    “對,便是保護此人。”

    逆滄海徐徐而道:“不要干涉他,也不要洩漏自己的身份,三個月後本督或許要用到此人。”

    “三個月?”高猛略有遲疑。

    “亥豬,本督從不插手過問你的生活,但你每年必須為本督完成三件任務,今年你已完成過一件事,此次命令合併你剩餘的兩次任務。”

    “屬下領命。”

    高猛抱拳領命。

    “去吧。”

    一聲落下,背後的高猛身影瞬息化作烏有消失不見。

    “希望一切順利。”

    逆滄海負手而立,寒風而過吹得他衣袖獵獵作響。

    越王地宮真正的寶藏想要開啟,必須要使用到越王衡羲後人之血,當年越王戰敗死後,他的親族四散奔逃遠離,沒死的也改姓埋名不敢伸張,而其中有兩個分脈便是可以明確得知的。

    這第一個便是氹州“尉遲”姓豪族。

    據上一世所得的內幕,曾親自參與之內師伯所言,機緣巧合之下,那“尉遲風”的鮮血與另外一人的鮮血混合,才險些打開了地宮最深處的秘宮,若無這兩人的鮮血,隱藏著的秘宮恐怕永無天日可見。

    “按理來講,這兩脈皆是衡羲的後人,也許用其他人的鮮血也能成功……”

    逆滄海若有所思,不過為了萬無一失,還是提前做好準備才好,他師伯不是說過,那“尉遲風”的族人死了幾個,那秘宮不也是毫無動靜麼,只有用到“尉遲風”的鮮血才另有徵兆。

    “落水啦,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快救人,快點救人……”

    “唔?”

    逆滄海轉頭掃去,就見到遠處的楚河之上,有一遊船人聲鼎沸,似乎是有人落水了。

    雖說周圍遊船眾多,岸邊燈火通明,可畢竟是夜晚時分,黑漆漆的河水中很難見到落水之人的踪跡,只聽到遊船上喊著救人,但就是沒人跳下去。

    對普通人而言黑漆漆不可見的河水,然則對逆滄海來說,目光如炬,虛室生白,深夜與白天也沒多少分別,他目光橫掃大河,立即便從遊船後方十幾丈外,找到了一個在水中無助撲打著的人影。

    無聲無息,逆滄海輕足一點屋簷,乘風而去橫跨數十丈距離,右袖一揮,已經快沉入水底的人影猛地被氣勁掀起,憑空旋轉著跟在逆滄海的身後。

    天下之大,武道進境高者,可以水入膝蓋趟過大河;武道再上一步,可藉船槳過河;武道更高者,一葦渡江也不是難事;但再高一境界,憑空點水過江並非神話。

    如逆滄海這般先是橫跨數十丈距離,再以氣勁裹住一人帶於身後,橫跨二十丈的楚河,又飛過十幾丈落到屋簷之上,其間沒有任何借力處,一般宗師也能做到,卻絕對無法做到他這般舉足若輕的程度。

    “原來是個女子。”

    逆滄海眼角一瞥,識出了後面跟著人的身份,本來打算直接砸落到屋簷上即可,也不由雙手一伸攔腰抱住。

    “咦!”

    沒辦法,逆滄海就是如此粗淺的一個人,救上來的是個男子的話,那麼砸在屋簷上他就不會去理會,是個女子他攔腰抱住,也會隨之丟下,可等他一看,被他抱住的竟是個妙齡少女,肌膚細膩雪白,柳眉翹鼻,秀美絕倫的瓜子臉下,有著一頭烏黑的秀發被一條金色綾帶束縛綁在腦後,顯得既清純又嫵媚動人。

    少女的嬌軀披著一件薄薄的白紗,被河水浸透過後,就如根本沒有身著衣物一樣,逆滄海雙手能清晰感覺到柔嫩無比的肌膚,也能清楚看到她全身上下,那美的驚人的身體。

    以這女子的姿色,當以絕色可稱,為何會落入水中?

    逆滄海一邊思索,一邊毫不客氣地抓住少女的腳腕,就如甩著抹布一樣,倒提著一點腹部,大口的河水立即從昏迷的少女口中吐出。

    “咳咳……”

    少女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咳咳,我、我在哪裡?”

    這女子怕是喝了不少的酒。

    聞著空氣中的酒味,逆滄海搖搖頭。

    “嘔,我還要喝,我還要喝……”

    少女神誌不清地抱住逆滄海的小腿,彷彿把他的小腿當作了柱子似的,不停地拿自己的臉蛋在上面蹭來蹭去。

    逆滄海袖子一揮,凌空一道氣勁擊中少女的後枕,迫使她一下歪頭沉沉睡去。

    隨即數道氣勁捲起少女的身體,跟著逆滄海疾射而出,向著他的府邸掠飛過去。

    逆滄海腳不沾地,源源不斷地無數氣勁裹著他周圍,猶如鳥兒一樣振翅在空中翱翔,離著大地二十多丈高的距離,整座大興城的全貌都浮現在他的眸子中。

    沒用多久,“逆府”已經就在不遠之處,沒有驚動任何人,逆滄海電光石火間已橫穿大半個府邸,來到後院他休息的地方。

    “啪。”

    醉酒不醒的少女一頭栽進花圃之中,哪怕處於昏迷,也不禁疼得呻`吟了下。

    “呃……”

    終歸才奪舍這具身體沒有多久,真元的運轉始終不如前世那麼順手。

    逆滄海裝作沒有看到少女栽進花圃的姿態,輕聲道:“來人。”

    後院之內,十二個時辰都有侍女守候在側,一聽到來自逆滄海的吩咐立馬走了出來。

    “把她帶走,換身衣裳,再好生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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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