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督主有令(亂世玄奇) 作者:迷路的魚 (停更中)

 
V123210 2017-4-2 22:2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 38107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9 00:59
第三十章朝會(上)

    “即是說,你們鎮撫司死了好幾個人,不僅沒有把幕後的人給抓住,那個蒼獅也跟著死了?”

    手持一本古籍,逆滄海也不看遠處跪在地上的幾個人。

    跪在地上的延嗣揚與午馬、未羊冷汗淋漓。

    “督主,下官罪該萬死,還請督主恕罪。”

    延嗣揚只覺得自己雙腿膝蓋都在發軟。

    “既然你說你自己罪該萬死,還請本督恕罪幹什麼?”

    看著古籍,逆滄海仍舊沒有去看跪著三人的想法。

    “督主恕罪,督主恕罪……”

    延嗣揚哪里料得到逆滄海會這麼說,這下是真的被嚇得半死,還以為逆滄海真要治他罪了。別看他是從三品的鎮撫司鎮撫,百官畏懼的要死,但逆滄海一句話就能要了他的狗命。

    “真是出乎本督的意料,沒想到出動了'餓鬼道'、'地獄道',與午馬、未羊你們四人和眾多鎮撫司的高手,也拿不下那幕後之人……該說你們全都是一群廢物呢,還是廢物呢?”

    逆滄海終於放下手中的古籍,他回來後又等了兩個時辰,本來想得到來自鎮撫司那邊的好消息,卻沒有想到會等來這麼一個壞消息。

    “有點意思,潛伏在鎮撫司的幾個內應也服毒自殺,但誰能肯定你們鎮撫司之內,就只有這麼幾個內應?”

    逆滄海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看把下面幾個人嚇得夠嗆,內心不禁暗自發笑,當然表面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顏色。

    “督主,下官、下官一定會把其它內應找出來,凌遲處死!”

    延嗣揚連忙保證道。

    “若找不出來呢?”

    “……”

    延嗣揚用衣袖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水,“這、這……下官一定盡力,一定萬分盡力。”

    “本督不想听到下次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逆滄海恐嚇他道:“鎮撫司不養廢物。”

    “好了,都退下吧。”

    “是,督主。”

    看著幾個人退了下去,逆滄海聯想到昨日早上所發生的大案,不由猜疑暗忖,難道那幾個神秘高手與金風玉露閣有關?否則為何前夜一出現,昨日就發生了這等大案?

    “對了,今日十五,需要上早朝了。”

    逆滄海又回想起了另外一件重事。

    大楚朝廷每逢一、十五、三十,就會進行一次百官“朝會”,很多官員一到此刻,都會寅時起床趕到午門,卯時正式入宮進殿開始“朝會”。

    現在已是寅時三刻了,也該做好準備過去了。

    逆滄海起身讓外面的侍女進來,為他收拾穿戴四爪青龍袍官服,再走出府邸坐上馬車,向著午門駛去。

    等馬車到了午門外,早已有上百的文武官員站在那兒了,根據太祖定下的規矩,京師六品以上在職官員,都可以上朝禀奏,是以每次的常朝,大概便有三百餘人的文武官員。

    接近卯時的時分,天色濃黑一遍,許多停放在午門外的馬車都有僕人打著燈籠,遠遠看去宛如一場燈海漂浮在漆黑的大地上,點點滴滴匯入一條長龍。

    逆滄海的馬車一到,就有大大小小許多官員阿諛上前拜見,緝查司雖遭天下官員嫉恨,可自古以來大權在握,縱然名聲再難聽,也不乏有軟骨頭的官員投奔,而且這樣的官員還不在少數。

    也是以前的逆滄海不加顏色,才害的許多投奔的官員不敢上府拜訪,否則“逆府”再可怕,恐怕門檻也會被踩爛。

    不過與以前的朝會不同,今日午門外的氣氛顯得有點古怪,許多官員聚在一起低聲竊竊私語,不停有“尚書府”、“何尚書”等字眼飄入逆滄海的耳朵內。

    六部尚書之首何常陽死在自己府上的書房內,緝查司再如何封鎖消息,也只能封鎖住死因,不可能瞞著何常陽的死訊,不到半天的時間內,只怕整座京師都流傳遍了吏部尚書何常陽死了的消息。

    像這種案子,按大楚律令,本該交給大理寺處理才對,可若是真交給大理寺處理,想來要不了一個時辰,就連京師的流民都知道何尚書死於毒殺了。好在這事被緝查司接手,那除了死訊外,就再無更多的消息流傳出來了,很多人敢到大理寺打探消息,卻哪裡敢到緝查司打探,除非嫌自己活得太久。

    阿諛的人圍繞在逆滄海的馬車旁邊,而另外一批官員,則便以當朝太尉元洪和張相、御史大夫餘甚分了三批的人員。而其中又以張相、餘甚最為親近,太尉元洪則遠遠地和逆滄海、張相、餘甚隔了老遠,彷若海外孤島。

    太尉為武階官之首,統掌全國十六府兵馬,也因此這個位置很敏感,隨著晏頤登基以來,太尉的實權早已衰減了許多,到逆滄海上位,十六府兵馬都已被緝查司監管,無論行軍還是打仗,都必須經過緝查司監管校尉同意才可。

    一地一符,專符專用,天下十六府兵馬即有十六個兵符,兵符分作兩半,一半在於聖上,一半則歸於太尉掌控,然而晏頤設立了兵符必須配合詔書才可同時使用,否則就算合二為一,也不可發兵。

    這在某種程度上,太尉的兵權已經被砍掉了許多,何況到了後來,晏頤直接以詔書下令調兵,不再經過太尉府,終於令太尉府兵權再次衰減,基本已成虛銜。

    但畢竟太尉一職,終歸在名義上統掌十六府兵馬,有鑑於此,若是太尉元洪真的要和張相等人走在一起,那便是讓逆滄海無可容忍的事情。

    正因為深深清楚這一點,太尉元洪很聰明地與張相、御史大夫餘甚劃清界限,表面只是客氣,私下更是不敢交往。

    “鐺!”

    城樓鼓鐘敲響,卯時已到,百官覲見。

    “轟隆隆……”

    大門緩緩敞開,早有眾多宦官提著燈籠站於兩側,一邊檢查百官的身份牙牌,一邊恭候百官入朝。

    以逆滄海為首,張德生等人相繼順著通道走向皇宮,向著遠處的“承天殿”而去。

    張德生年齡已過五十六,在普通百姓之中,這個年齡身體已然衰老,不論是體力還是神智,都肯定無法與年輕時候相比。

    不過張德生保養很好,粗看此人面目嚴肅、鼻闊眼大、眉如橫貫,但卻頭髮藏黑,雙目炯炯有神,很難相信他已是一個年過五十六的老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9 01:00
第三十一章朝會(下)

    而他行走之間,大步向前,絲毫不見凝滯勉強,比許多正值壯年的官員步伐還要穩健,讓隨在他身後的官員也跟著抬頭挺胸,滿臉正氣,不屑於跟在逆滄海後面的大小官員。

    御史大夫餘甚的年齡比張德生的還要大十歲,他的體力顯然無法和張德生相提並論,走在旁邊,還要一些官員幫助攙扶,而光從他的面目上,是完全看不出禦史需要的凜然正氣,更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罷了。

    而三公中最年輕的太尉元洪,年齡才四十五歲,但他的表現卻最為低調,一臉平淡的微笑,漫步走在逆滄海、張德生、餘甚後面,還時不時地和一些官員低聲親切地交談,全無三公之一的架子。

    百官陸續步入殿前廣場的橋南,依照品階序立站好,在聽到鳴鞭響徹通天后,按次序跟著進入“承天殿”。

    以逆滄海的權勢,他本可以站在武官第一位,只是逆滄海對這種虛位無所謂,一直以來還是謹尊職介,該站什麼地方就站什麼地方,難道就算站在最末尾,也敢有人忽視他說話嗎?

    文為左班,武為右班,在御道兩側相向立佇,左右的鐘鼓伴隨樂器響起,大殿整齊走入校尉持刀步列,更有“威武將軍”明鐵甲胄,威風赫赫站立於御座下方,彰顯聖上威儀!

    太祖之時,每月三日朝會都排場浩大,入朝的官員鼎盛之時可達千人之多,每每耗費時辰許久。到了英宗後期乃至晏頤登基,便劃去了太多官員上朝的資格,把每月三次的朝會人數縮減到三百人來人,更減掉了許多禮儀,避免了許多時間的浪費。

    只是朝會終歸有著難以克服的缺點,很多大事、要事往往一言而決之,有失周詳和穩重,是以當天聖皇后晏頤處理政事時,朝會的重要性大大降低,只是作為許多早已決定的大事公開決定。

    而當今聖上年約九歲,每月三次朝會更是流於形式,按規定只可奏事八件,且全是都早已提前商議做好決定,只需聖上一句“准奏”即可。

    不過今天的氣氛有點古怪。

    逆滄海敏銳察覺到了這一點,他腦海中還在搜尋著往日上朝的記憶,感覺到許多官員在偷偷打量著他,不禁眉頭微皺。

    “啪!”

    樂響鞭鳴,在鴻臚寺唱著入班間,當今聖上在左右女官的包圍下走上御座,接受百官一拜三叩頭的大禮。

    “百官啟奏……”

    女官喊道。

    “臣承旨跪奏。”

    張德生走出左班行列,先是跪在地上行禮。

    “鑑丞相年事已高,免禮平身上奏。”

    女官繼續喊道。

    “謝陛下。”

    張德生緩緩站起身來,雖說每次朝會都必須來上這麼一次,但誰也不會說什麼,比起太祖之時,這已經算是很方便了。

    “陽衝府刺史黎海委臣代奏,元康初年四月七日,陽衝府楚河決堤,從未間水勢如此異漲,亦未見下泄如此之速,因楚河水來源不絕……春禾被淹……陽衝府被水田地至大河側縣屯田均成災八分,小民生計維艱…………郡城幾道傾覆,大溜浩瀚奔騰,水面橫寬數十里至百餘里不等,氾濫所至,一片汪洋。遠近村落,半露樹梢屋脊,即漸有涸出者,亦俱稀泥嫩灘,人馬不能駐足……”

    儘管早已知曉,逆滄海作為一個前世的普通人,也不禁暗自嘆息。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人禍已經要了無數人命,還不斷來天災繼續為禍人間,這老天爺真是無情無仁,視人如草狗,完全不給百姓一點活路。

    而最為諷刺的是,往往該地河道改向決堤,遂成一片澤國,可該地百里之外卻因為河道改向斷流,迅速乾旱缺水,連續數年大旱顆粒無收,是以一邊有人上奏水患,一邊又有人上奏“山湖水涸,秋冬荒歉,飛蝗蔽日”,形成洪水逞兇,旱蝗肆虐的對立局面。

    世人往往以為“青龍衛”是朝廷的大禍害,是“青龍衛”這人禍阻礙了賑災……

    但已逐步熟知內情的逆滄海緩緩搖頭,若非“青龍衛”震懾朝廷,讓黨爭內耗減弱到低谷,再監察天下,使那賑災糧到底有個三四成左右能落到災民手裡,否則沿途的官員能把賑災糧刮去九成,剩餘的一成摻雜沙土、石栗混合清水煮上一大鍋,也不管到底會不會吃死人。

    也是“青龍衛”的存在,很多流民“起事”之處便被消弭於胎腹,不然現如今整個天下早已陷入了徹底的混亂之中。

    可惜人禍不易解,天災也難度。

    熟知這十年曆史的逆滄海深深知道,伴隨時間的流逝,天災只會越來越嚴重,這不是人力能阻止的,哪怕再怎麼拖延也不行。

    更況且還有那麼一批人暗中攪亂風雲。

    “准奏。”

    宋昭昭端坐在御座上,迷茫地聽完張德生的上奏之後,怯怯喊了句,毫無聖上的威嚴。

    下面的官員也沒有異樣,都老老實實站著,由張德生繼續上奏其它題本。

    很快,八件奏章很快上奏完畢,張德生一口氣連續讀完,也沒有喘氣的表現,很自然而然地退入了左班。

    到了這裡,就該退朝了,只是……

    正如逆滄海先前感覺到的不對勁氣氛一樣,刑部尚書唐正晦忽地走出班列,大聲道:“啟禀聖上,臣有事跪奏。”

    這一下的意外立刻驚動了文武百官,所有的視線猛地都射向唐正晦。

    不要說百官了,就連御座上的宋昭昭也是一臉愕然地看著下面的唐正晦,而站在一邊的女官也懵了,不知所措地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喊出來。

    唐正晦也不理會女官,跪在地上喊道:“刑部尚書唐正晦跪奏,昨日臣聽聞吏部尚書於家中病卒,前去探望卻被緝查司人屬攔下,臣憤而回之,後聽聞吏部尚書並非病卒,乃遇刺身亡,此事緝查司為何隱瞞不報?何以病卒為由告知?”

    整個朝堂瞬間安靜了下來,寂靜無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9 19:06
第三十二章質疑

    不難猜測到大部分官員的目光中,都充滿了“唐尚書瘋了嗎?”的含義。

    也確實如此,敢於彈劾逆滄海的人要不死了,要么生不如死,迄今為止,敢在朝堂上當面對峙質問緝查司的人,還沒有一個人。

    禮部尚書樊世績,也只是參奏彈劾,也沒有做到在朝堂上當面質問,而有著禮部尚書的例子來看,誰還敢“冒大不韙”來質疑彈劾緝查司或者逆滄海?

    似乎這種事情與找死沒多大的區別。

    比起其他人的胡思亂想,作為正主的逆滄海也跟著愣了半晌,才回味過來,這老匹夫是在質問自己!

    這個……該怎麼辦?

    逆滄海因為不知該怎麼處理,而呆愣搜尋記憶時,然而放在百官眼裡,則是陰沉著臉不說話,彷若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徵兆。

    很多人不由冷汗直流,為刑部尚書唐正晦的大膽行為而感到擔憂。

    宋昭昭無助地看著逆滄海,一時間整個大殿內寂靜無聲,最怕突然安靜下來。

    “遇刺身亡?”

    逆滄海終於開口了。

    “不知唐尚書是從哪裡聽來的謠言?何尚書一直以來都身患暗疾,此次病卒也是意外,何來遇刺一說?”

    “若非遇刺?你緝查司為何封鎖尚書府,不讓任何人探望?”

    唐正晦猛地站起來,大聲道:“就連何尚書的家眷都被軟禁,這是什麼道理?”

    “唐尚書未免太過激……緝查司之所以出動封鎖尚書府,也是因為何尚書平日多參與國事機要,為防齊國、秦國細作探刺,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一派胡言!”唐正晦厲喝道:“逆提督,緝查司雖是聖上直隸密衛,也不能隨心所欲,何況在聖上面前,你也敢當面撒謊?”

    逆滄海淡淡道:“唐尚書,說話可是要負責的,你說本督撒謊這是何故?”

    “哼,聖上,請允臣傳證人上殿。”

    唐正晦話音一落,也不顧宋昭昭答應沒有,一揮手,外殿內便有兩個宦官帶著一個身著飛鷹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文武百官頓時色變,一連串的事情太過突然迅速,都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唐正晦所謂的證人居然身穿緝查司的飛鷹服,這到底是什麼節奏?

    別說是文武百官,就連逆滄海也不由吃了驚。

    而站於御座下方的幾個老內侍宦官,看著帶著男子走入殿內那兩個年輕宦官,更是面色大變,想來沒有預料到手下還有人敢瞞著他們自作主張。

    “參見陛下。”

    兩個年輕宦官帶著身穿飛鷹服的男子跪倒在地。

    “陛下,此人乃緝查司仵作,他便是昨日親自驗看何尚書遺體之人。”

    唐正晦凜然道:“他可以佐證,何尚書絕非病卒,乃是他人謀刺!”

    那仵作渾身顫抖,頭也不敢抬,聽到來自唐正晦的話,才顫栗著說道:“小人、小人……”

    “等一下。”

    驀地,來自於逆滄海的一道淡然聲音打斷了那仵作的口音。

    “唐尚書,這是何人?”

    “何人?難道逆提督連自己屬下的官服都不認識了嗎?”

    唐正晦冷哼一聲。

    “呵呵……”

    逆滄海微微一笑:“本督自然認得這身衣服,只是……穿著緝查司的衣服,也不意味著便是緝查司的人啊,難道本督隨便讓人穿上唐尚書的官服,他就是禮部尚書了嗎?”

    “哈哈,本官早就知道你有此一說,把你的告身拿出來。”

    仵作一職,雖為官吏,實則一直都為賤民所操持,但緝查司本就肩負著勘查、驗看屍體的重任,是以緝查司中的仵作一職的地位,比普通衙門的仵作地位高上許多,其告身由吏部和緝查司統一合製,以綾巾裱帶把籍貫、年齡、職介、樣貌特徵寫在告身上,再蓋以吏部與緝查司的大印,旁人難以仿製,他人也無法冒充。

    是以若真的把告身拿出來,即可證明這仵作的確就是緝查司中人。

    “是、是……”

    那仵作顫顫抖抖地伸手入懷,很快就拿出了一片綾巾來。

    “哦,還真有告身?”

    猝然之際,逆滄海腳步一跨,身子一閃,彷若縮地成寸般,憑空驀地來到唐正晦等人身前,就要伸手去抓那綾巾。

    “啊?”

    那守候在旁的兩個年輕宦官,先是一驚,隨即反應過來,也跟著伸手凝爪擋在逆滄海面前。

    “嗯?鷹爪鐵勁?”

    早已預料到這兩個年輕宦官身手不凡,卻沒想到不止是身手不凡,一舉出手已有當今一流高手的風範。

    但逆滄海看也不看,伸出去的右臂連停都沒有停,任憑兩個宦官的鷹爪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這樣的猛烈的勁道,哪怕被抓住的是百煉鋼劍,怕也有彎折斷裂的趨勢,然而兩個宦官的鷹爪剛一觸及逆滄海手腕的肌膚,頓時面色劇變,彷彿抓的不是正常的手腕,而是熾熱難忍的砲烙!

    是以前後不過瞬間,兩個宦官就連忙縮回了鷹爪。

    但就是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兩人的粗糙的手心即通紅一片,被硬生生燙掉了一層皮。

    沒有了人來阻止,那仵作才拿出來的告身就落入了逆滄海的手裡,他隨意一掃,便知道這人的身份沒有問題,應該就是昨日前去驗看屍體的幾個仵作之一。

    “真是可笑,唐尚書真是老眼昏花糊塗了,這麼造假的大印也能認錯。”

    逆滄海不是以前的這具身體主人,沒有那個心思和手腕來間接處理朝堂的勾心鬥角,也懶得去理會唐尚書以及背後張相等人的計謀,拿到告身看了一眼,手隨意一抖,那綾巾飄然飛去,才飄過數尺距離,陡然火光一閃,整個綾巾便化作了灰燼。

    “你……”

    唐正晦來不及繼續說話,前後也就幾個呼吸間,逆滄海當著滿朝文武百官之面,忽然奪走“告身”並進行了銷毀,讓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震驚當中,無法立即回神。

    “逆提督!”

    唐正晦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找來的證人,就如此輕易慘死在逆滄海的手裡,不禁氣得鬍子一抖一震,手指著逆滄海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9 19:07
第三十三章驚變

    “唐尚書,你可知罪?”

    逆滄海輕蔑道:“你隨意找些人來冒充緝查司仵作,再想當著聖上之面冤枉本督……若只是如此,本督心懷寬廣,可以當作唐尚書糊塗了,但你這般行事,等於欺瞞聖上,該當何罪?”

    “好啊,好啊,逆滄海,本官真是沒有想到你會如此膽大妄為,你說本官欺瞞聖上,你卻敢當著這文武百官的面親自銷毀證據。”

    唐正晦面色通紅,氣喘吁籲道:“還是說,你就是何尚書一案幕後的指示人?只因何尚書平日里駁了你幾句面子?”

    “大膽。”

    逆滄海臉色一沉,這老傢伙難道真的瘋了麼,是打算把髒水往他身上潑不成?

    驀地,就在此刻,逆滄海話音剛落,唐正晦通紅的面色越來越紅,一下捂著自己的脖子彷彿喘不過氣來,“你、你、逆滄海,你對本官想做什麼?”

    什麼鬼?

    逆滄海一怔,忽地意識到不對勁,然而他才邁出一步,轟然“嘭”地聲,唐正晦皮膚綻裂,大量的火焰赫然從他體內猛地爆發而出,瞬間把他整個人給席捲包圍,硬生生籠罩成了一個“火人”。

    “呼呼……”

    大火來得極為突然,也驚得大殿所有官員目瞪口呆,驚駭地忍不住後退,看著那個慘叫中被大火包圍的唐正晦不知所措。

    “唰唰……”

    殿前將士抽出刀兵,迅速擋在御座之前,也跟著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團大火。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來了一場大火把唐正晦給包裹住了?

    逆滄海怔然了下,比所有人更快反應過來,不能讓人就這麼死了。

    一刀三劍論七勢——驚冰勢!

    徹骨清寒,無孔不入!

    逆滄海長袖一揮,隔空一掌排出,頓時之際,整個大殿憑空寒氣大生,一股肉眼可辨的冷氣呼嘯奔湧,由著逆滄海一掌湧出,頃刻覆蓋了被大火包裹住了的唐正晦。

    “哧哧……”

    寒氣所卷之處,大殿地面特供燒製的堅硬“金磚”也跟著紛紛裂開,那團襲人的大火也堅持不了一個剎那,瞬間被寒氣覆蓋熄滅。

    “啪。”

    可是,緊隨倒在地上的唐正晦,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就算大火熄滅了,這人也是救不了,那團大火根本不是從外燒來,而是由內爆發,一下即把皮膚給燒開了,焦黑模糊的身體內,恐怕五臟六腑都燒成灰燼了。

    所有人呼吸緊屏,不敢置信地看著倒在地上被燒死了的唐正晦,無法想像上一刻還好好的刑部尚書,下一刻卻化作火人,生生燒死在了大殿之上。

    驚悚的一幕令人無法反應過來,可緊隨而來的一幕就更令人吃驚了。

    逆滄海鐵青著臉看著燒成焦炭的唐正晦,結果旁邊又是轟然一下炸開,三道人形火焰瘋了似的暴漲,卻是不知何故背叛了的緝查司仵作,以及那兩個年輕宦官,也隨著唐正晦一樣化作了火焰。

    “啊?”

    百官大亂,再顧不得禮儀,齊齊向著後面退去,外面一干中衛禁軍士兵衝入進來,長矛所向,驚駭地把三團火焰圍住。

    沒法救下來。

    逆滄海深吸了一口氣,以他的眼力已經看出來,這詭異的大火來自於這幾人的體內,一經爆發必死無疑,縱然是他的修為也沒法救人,只因瞬息的爆發,那大火就把體內的五臟六腑給首先摧毀了,後面的滅火也無濟於事。

    大火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不過是人的十個呼吸間,原地就只剩下了四個焦黑的屍體。

    好厲害的手段。

    那兩個年輕宦官出手不凡,功力已達氣隨意動的玄關之境,堪堪破入練竅,竟然絲毫反抗做不得,在大火爆發的瞬息人已死去。

    逆滄海面色不定,文武百官的臉色也好不了哪裡去,一些人把目光投向逆滄海,充斥了懷疑與驚恐,想是唐正晦最後一句話,讓這些人懷疑是逆滄海下得毒手。

    當然更多的人卻不是傻子,心中固然有點懷疑,卻不相信是逆滄海下的手,這事雖然發生的突然,但說到底緝查司封鎖尚書府獨自調查,也不算什麼大事,哪怕唐正晦證明了緝查司在說假話,逆滄海也完全可以推脫給調查需要,不得不暫時封鎖消息與內幕。

    以逆滄海的權勢和地位,唐正晦這般發瘋了一樣的行為,除了事後對他自己不利以外,傷害不了逆滄海分毫。

    縱然逆滄海不爽,事後要對唐正晦報復,按照緝查司一直以來的慣例,也是抓住人百般折磨之後,午門問斬震懾天下才是做事風格,卻哪裡有必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一言不合直接擊殺?

    這絕非緝查司做事的風格,也不是逆滄海行事所為,更不會做下這般落人口實,讓天下震驚的大事,完全沒有這樣的必要。

    逆滄海把目光看向張德生,只見他眉頭緊皺,似乎對此事也陷入了驚訝與不解之中,吏部尚書何常陽、禮部尚書樊世績、刑部尚書唐正晦三人,除了何常陽外,至少三人在表面上皆是張德生的人,前有樊世績,後有唐正晦,難道他們做這種事情,張德生一點也不知情?

    常理來說這絕無可能。

    以這具身體記憶中張德生的老謀生算,要么一擊必勝,要么沉寂等待時機,他不會做出這等冒險的舉動來才對。

    短短月餘,朝廷的六部尚書,兩人死亡,一人下了死牢,其餘的兵部、戶部、工部尚書,神色難看,其中不乏驚懼。

    “通知緝查司過來處理一下。”

    對著進來的中衛禁軍殿前護衛將軍說了聲,逆滄海轉身對著御座上,已經嚇得渾身顫抖的宋昭昭道:“陛下看起來有點勞累了,今日朝會便到此為止吧。”

    御座前的女官比起小女孩來講,還能勉強鎮定,只是聲音也肯定不如方才那麼穩定了。

    “聖上移駕,百官退朝……”

    一大批的官員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看著很多人的樣子,恨不得跑起來,只是這裡都有同僚和逆滄海盯著,沒人敢真的亂跑,老老實實按照順序退朝。

    但今日所發生之事,已經無可避免地會傳盪出去,要不了多久,也許明後天不到,整個京師都會流傳出今日朝堂上的大變。

    畢竟,這可是數百官員眼睜睜親自所見。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1 00:45
第三十四章驗看

    堂堂刑部尚書,朝廷三品大員被燒死在聖上與文武百官面前,這等大事,以緝查司的能力也封鎖不住,而原本是件好事都能經過謠言傳為壞事,何況這本身即是一件天大的壞事。

    逆滄海面無表情,負手站在殿前無人敢看,就連下面到來的緝查司諸人,也沒人敢和自己的督主搭話,卻不知此刻的逆滄海其實內心並無表面那麼生氣。

    換做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勢必會因此事而震怒,不知有多少人會牽連慘死,但此時的“逆滄海”非真正的逆滄海,換了一個靈魂的他,心中只感到一陣棘手與麻煩。

    朝廷之事,不比江湖紛爭明了,他這才來到這裡不到兩天,便相繼遭遇了各種大事,甚至可以說,兩天之內,就有兩個尚書死了,還不知是何人所為。

    以他如今的修為,若是有人敢當著他的面找茬,那絕對是自尋死路,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縱然是金風玉露閣盡起門派高手而來,在這京師的龍潭虎穴中,是龍是虎都得給他趴著。

    可當不知名的敵人躲在幕後,搞一些下三濫的鬼點子,就不是靠蠻力能解決的了。

    不過……這躲在背後的勢力,是針對於他嗎?

    還是說,是針對整個朝廷?

    但這朝廷還不是五年後的朝廷,如今天下雖有亂象呈生,然則畢竟還有十六府兵存在,四十萬邊軍更能震懾天下,有誰敢在背後搗亂?就不怕緝查司查明了,大軍所至,無人生還嗎?

    隨著逆滄海心思起伏,整個“承天殿”內的氣流也紊亂無序,所有人氣血很難如平時那麼穩定平常,似乎跟隨逆滄海的心思也在加快和緩慢流動,弄得許多人心情煩躁不安,直到有一個緝衛忍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驚動了沉思中的逆滄海。

    是了,不知不覺間,他無盡無深的元神氣海已然能干涉許多人的氣血流動,武道低微者,甚至他一個眼神即能讓人死去,不能穩步控制元神,精神異力可能會波及許多無辜之人。

    想到這裡,逆滄海哭笑不得,換做以前的他真的無法想像,必須控制自己的力量以免波及常人,但同時不由心中一凜,奪舍之後他還沒有時間盡快掌握這具身體的武道功法,三個月後那件大事之中,其他人可以無視,但其中那兩個怪物必須得慎重對待,尤其是後面那個真正的異魔……須得盡快掌握這具身體的武道,他才有把握對付和改變歷史。

    “死的真是都夠淒慘。”

    還是巳蛇熟悉的聲音,他始終陰森森地語氣話音,讓聽過的人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怎麼樣?”

    逆滄海聞言一動,一步跨去,縮地成寸般從七八丈外移了過來。

    “這些人全身經脈及五臟六腑都被燒毀,神仙也救不過來。”

    巳蛇嘿嘿陰笑,“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剖屍驗看,但據我初步查驗所得……督主請看,凡生前被火燒死者,其屍口鼻內必有煙灰,只因人未死之前被火奔掙,口開氣脈往來,故呼吸煙灰入鼻口,但這四具屍體口鼻皆焦爛無灰,應該正如督主所說,其人非是外火燒身,而是內火自起,由內至外死去。”

    “本督從未聽過有此狀況,巳蛇,你常年察看醫術、西域異術典籍,可知這內火燒身是何原理?”

    逆滄海仔細搜索了一遍腦海內的記憶,確認這具身體也未聽說過這類情況。

    “我聞到了硫磺的味道……”

    巳蛇鼻子嗅了嗅,“但硫磺不可生服,服多必死,這幾人若是生服硫磺,早就死了,不可能還能自如走上殿來上朝。”

    “哦,以你的見識也看不透?”

    逆滄海驚訝道。

    “看不懂啊,但很有意思,西域三十六國中的烏戈山離國,有一奇物名為'地幽離火',據聞來無影去無踪,有時會從地底鑽出,把路人燒成灰燼而去,水潑不滅,土覆不絕,又是從地底而來,故被當地人稱呼為'地幽離火'。”

    巳蛇舔了舔嘴唇,眼中興奮莫名: “但那畢竟還是從外而內,萬萬不可能由內燒出,無論是奇門道術,還是武道功法,就連督主你的'燎原勢'也可外火層生,可也無法引起人身內火自燃而死,倒是有一門異術,可讓人解體自爆而死,夥同敵人同歸於盡,也無燒死人的道理……”

    聽到這裡,逆滄海心中一動,一刀三劍論七勢中的第二勢,正是十陽當空,灼灼俱火的“燎原勢”,若是功力催至十成,可再現夜空十日的現象。

    心想所成,驀然間,逆滄海背後火氣乍現,一團團火焰爆發出熾熱的高熱,緩緩繞身旋轉,隱約似乎有一烈日在他身後逐步浮現。

    “督主!”

    巳蛇一聲大喊,驚醒了逆滄海。

    “唔?”

    回過神來的逆滄海,頓時察覺周圍空氣不正常的熱量,彷若整個大殿被夏日暴晒了十天,滾滾熱浪撲面迎來。

    一干緝衛後退了七八丈外,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家督主。

    “本督沒事。”

    逆滄海一揮手,“巳蛇,你負責調查這件事,盡快查清唐正晦和另外三人到底是何物所為,本督先回去了。”

    不待留下人的反應,他徑直朝著大殿外走去。

    心中不由一沉。

    實在是沒有想到,他對這具身體的掌握居然如此不堪,一個心思沉迷,就功力外洩,差點摧毀乃至殺死“承天殿”的所有人。

    哪怕他只動用了少許一成不到的功力,在場除了巳蛇之外,也無人能從“燎原勢”下活出來。

    三個月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算上路上要耗費的一個半月,他只有另外一個半月的時間,來好好穩固熟悉這具身體。

    可偏偏朝廷發生了這幾件大事,還必須得留心關注。

    嘆了口氣,逆滄海很沒有形像地躺在座位上,撓了撓後腦勺,心裡想著後面的計劃。

    不論如何,他必須都得趕在那件事到來前,親自剷除那個殺了他師父以及師弟師妹的仇人。

    儘管……在現在,他的宗門還未被滅,可親身經歷了滅門慘案的他,永遠無法忘懷師父和師妹曾經慘死在他面前的景象。

    所以,他早已發誓,那個……東西,必須得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1 00:46
第三十五章就不回去

    “小姐,小姐,你、你不能亂闖啊……”

    回到自家府邸,還沒等逆滄海靠近後院,便聽到侍女們急匆匆又哀求的聲音,轉過迴廊,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女長髮飄飄,猶如水中仙子般纖細靈活的奔奔跳跳,試圖躲開攔截她的幾個侍女。

    “你們給我讓開!”

    怒氣沖衝的少女柳眉橫豎,見總是躲不開那幾個嬌俏的侍女,便開始強行突破攔截。

    可惜以她的力氣與侍女本身就相差不多,面對四個侍女的阻礙,委實無法在力量上勝過一籌,想要強行離開卻是根本辦不到。

    但就在此刻,逆滄海漫步走來,引來了四個侍女的驚呼,連忙行禮道:“老爺。”

    “啊,老爺?你就是這座庭院的主人?”

    少女怒道:“為什麼我在這裡?難道你竟敢強搶良家民女?”

    “良家民女?”

    逆滄海啞然失笑:“哪家良家民女會半夜乘坐青樓遊船?”

    “你知道……唔!”

    少女連忙閉上嘴巴,黑溜溜的大眼睛左右在逆滄海身上看了看,“你是誰啊?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敢把我帶到這裡來,就不怕引火上身嗎?告訴你哦,要是再不放我離開,等到我的朋友找上門來,肯定有你好看。”

    “你昨夜落水,這麼快就忘記了麼?”

    “落水?”

    皺著輕輕的柳眉,少女腮幫子鼓著老大,偏頭歪歪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好像我自己跳河了,哇塞,原來我沒被淹死啊!”

    少女說著嘆了口氣,幽怨地盯著逆滄海:“這麼說來,是你救了我嗎?

    這女子腦子怕是有毛病吧?

    逆滄海不禁覺得一陣無語,好笑道:“怎麼,還怪我救你一命了?”

    “當然要怪你啦,我就這麼死了一了百了,你還把我救上來,豈不是要讓我再死一遍?”

    少女跳了起來,狠狠地握緊了雪白的小拳頭。

    “哦。”

    逆滄海點點頭,“出了這個院子還有一個湖泊,你要想再死一遍也不難,跳進去就可以了。”

    “你……”

    少女氣得臉蛋通紅,想來是從未遇到過這樣對她說話的人,“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再死一遍嗎?”

    “不好奇。”

    逆滄海很乾脆地邁動腳步,從她身邊擦肩而過,“每個想尋死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你不是失足落水,而是刻意尋死,攔你一時能攔你一輩子麼。”

    “啊啊,氣死我了,你這人怎麼這樣!”

    少女暈頭轉向才明白過來逆滄海話中的含義,一把反身抓住他的手臂,張嘴就咬……

    “啊,我的牙齒……”

    “所謂傷人者必自傷,說的就是你。”

    逆滄海隨手拖住少女的下巴,輕輕一用力,把脫臼的下巴給歸位,這一行為疼得少女淚珠滾滾而流。

    也不再理會少女,逆滄海大步走進內側的書房,一屁股穩穩坐下,沒過一會兒,少女探頭探腦地半個身子跟著進來。

    看自己老爺似乎並未喝斥這位小姐,後面的幾個侍女想攔又不敢攔,急得白嫩的蔥指都攪在了一起。

    “餵,你就真的不好奇嗎?”

    少女眸子在眼眶內滾來滾去,好似忘記了剛才的疼痛。

    “不好奇。”

    逆滄海拿起一本書翻看起來,連頭也不回。

    “騙人,大騙子!”

    少女蹦跳著進了書房,先是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這間藏書量驚人的書房,才把目光集中在逆滄海的背影上。

    “騙子,你肯定心中很好奇對不對?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撇了撇嘴,少女才不相信逆滄海說的話。

    逆滄海不說話。

    少女來到逆滄海身後,把小腦袋探了過去,發現只是一本詩集,“餵,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被我一口說中了?”

    “我覺得啊,其實是你心中很好奇才對,你非常好奇我本人的身份,好奇我怎麼把你給救上來了,好奇我到底清楚你的身份與否。”

    逆滄海轉過頭,雲淡風輕地道。

    一下被逆滄海說中心思,少女傻楞了半晌,囁嚅道:“胡說、胡說八道,我、我才不好奇你呢。”

    “好了,看來你沒事,也用不著請大夫過來看看,既然如此,我等會便遣人送你離開。”

    逆滄海難得有份耐心,實在是這少女的性格很與前世的小師妹相似。

    “我、我才不離開!”

    一聽到逆滄海要讓人遣送她離開,少女立馬不干了,叉著蠻腰仰著頭:“我不走。”

    “放肆,你這是把這兒當你家了嗎?”

    逆滄海臉色一沉,“來人,把她逐出去。”

    外面等候的四個侍女,聞言立刻跑進來,拉扯著少女想把她帶走。

    “我不走,我不走……”

    少女掙扎著侍女們的拉扯,忽地趴在地上,一把抱住逆滄海的大腿,死死抓住喊道:“不走、不走、就不走。”

    逆滄海:“……”

    嘆了口氣,逆滄海無奈道:“你是熊貓轉世的嗎?”

    “熊貓?那是什麼?”

    少女還不忘呆愣道。

    “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的'貘',別名熊貓。”逆滄海淡然道。

    “我才不是像鼻的'貘',我鼻子可好看了,你才是'貘'。”少女氣苦道。

    “你倒是有點悟性,沒錯,以前別人都叫本人'貘法師'。”

    逆滄海說到這裡,有點懷念和感慨,第一世的人生距今已有四十餘載,不知是否因為轉世,曾經第一世許多的記憶都已模糊不清了。但不知為何,卻對這個記憶猶新。

    “貘、貘什麼?”

    少女沒怎麼聽懂。

    “不管貘什麼,你停留在這裡的時間都不會增加多少,趕緊走吧,這裡不是你能逗留的地方。”

    “都說了,我不走。”

    少女情緒低落:“我要是回去了,肯定會被老鴇給打死,反正我就是不想接客,那些公子少爺們噁心死了,一個個滿嘴聖賢書國家大事,說到底還不是想要我的身子。”

    “所以呢?”

    逆滄海平淡道,語氣聽不出任何起伏:“與我何干?”

    “你、你、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少女不可思議地盯著逆滄海。

    “這世上身世可憐的人太多太多了,比起那些易子而食的百姓,你至少錦衣玉食不愁吃穿,你說我是去同情那些百姓,還是同情你?”逆滄海放下手中的詩集說道。

    一邊站著的四個侍女茫茫然然聽不大懂,不過卻沒有使勁拉扯少女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1 00:47
第三十六章及笄之年

    “那你到底想讓我怎樣?既然你沒有一點同情心,那昨夜為何要救我?讓我死在那裡不好嗎?”

    少女死死抱住逆滄海的大腿,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讓我留下好不好?”

    少女狠狠說了幾句話,又轉為可憐兮兮地道:“你、你不是說我是那個什麼'貘'嗎?那我、那就當我是'貘'養著吧。”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但我的鼻子可一點也不像'貘'的象鼻子,我的鼻子很好看的。”

    “我早已不養'貘'了。”

    逆滄海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要留下也可以,但我可不養廢人和閒人。”

    “什麼意思?”少女警惕道。

    “很簡單的意思,你要想留下,就不能再過小姐的生活,只能作為一個侍女留在府上。”

    逆滄海眼神看向一邊的四個侍女:“你看看她們,她們容顏也就略遜你一籌而已,但年齡可比你輕多了,她們都只能當侍女,你又何德何能享受小姐的生活?”

    “什麼嘛,我才剛過及笄一年好不好。”

    少女不服氣道。

    女子十有五年而笄,即說明這少女今年不過十六歲。

    逆滄海搖搖頭,指了指四個侍女:“她們剛過荳蔻年華。”

    少女回頭看了看,見四個侍女的確嬌俏動人,臉色通紅,光從外表上都能看出確實要比她小三歲左右,不禁氣結。

    其實逆滄海並不喜歡年幼的女子,只是他喜歡的女子都正好處於年幼罷了,當初他小師妹也才十二歲,嗯,不說了。

    “乾就幹,不就是侍女麼,也不怎麼難當。”

    少女眼珠子溜了一圈,“不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反悔!”

    逆滄海沒有理會少女的話,對旁邊羞澀的侍女們說道:“把她帶下去,以後你們做什麼,她也跟著做什麼,不必另外對待。”

    “是,老爺。”

    得到了逆滄海的允諾,少女終於鬆了口氣,不由為自己的機靈和見縫插針得意洋洋,一看這傢伙雖然冷血,但光從這府邸的裝飾與侍女身上的衣裳,就不是常人所能得到的,她往日見到的王公貴族,世族公子也少有這番風度。

    只要留在這裡,就沒人再能逼迫她去做那種事情了。

    “對了,餵,我的名字叫淼淼。”

    都走到門檻邊了,少女又回頭喊了聲。

    “叫老爺。”

    逆滄海嘆氣道。

    “是,老……爺爺……嘻嘻。”

    少女刻意拉長了聲音,毫無畏懼的意思,把旁邊的四個小侍女唬得一愣一愣的,想來在她們的記憶內,從未有人敢這麼對逆滄海說話。

    逆滄海也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對了,我也不是君子,說過的話十句話都不能當真。”

    “喵喵,我才不信你,大騙子,再見。”

    與逆滄海做了個鬼臉,少女轉身就走了。

    這真的是青樓女子?

    逆滄海啞然失笑,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般膽大的女子。

    便在逆滄海坐在書房時,遠在大興城西城的埠頭,大量的平底、方頭、方艄的沙船、鳥船、大海船沿著磅礴的楚河絡繹不絕駛來,靠著這條寬至一千來丈的河流,哪怕是高五丈、長六十丈,船上建有瞭望台、一次性可載一千七百人的大樓船,也能毫無障礙地駛入而進。

    也是因為如此,大興城每年八百萬石糧食的漕運才能得以保證,否則一旦漕運有失,勢必會影響京師的平定與安穩。

    為了保證楚河漕運的安穩,朝廷每年投入五百萬兩白銀維贍楚河兩岸的堤壩,以及專設運河司來管理築壩攔汛,督理濬河修堤,防止洪水爆發、倒灌,以至於影響到漕船通行。

    漕運的重要性京師中的每個人都知道,是以對於漕運的關注度,朝廷也是加以極度重視,而自古以來,明規制於廟堂之高,潛規處於江湖之遠,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漕運龐大的利益也牽連誕生了一個幫派。

    此派以青壯年男性船工為主,以殘酷的家法和門派規法維繫門派,以旗語、暗語進行自家底化交流,外人很難窺視,越發嚴密的門派規法,以及依靠漕運得來的分肥,使得漕運所過之處,皆有此派誕生。

    因而世人皆把此類門派統稱為“漕船幫”。

    大大小小數十個地域的“漕船幫”數不勝數,但要說其中最大的“漕船幫”則要以京師地界的“大興漕船幫”最盛。

    這夥自前朝就在此盤根交錯的勢力,哪怕太祖立國以後,為了漕運的安全也不得不加以安撫,而得到太祖的允諾之後,“大興漕船幫”發展更勝往前,短短七十年間,早已成長為了一個連聖上也不敢輕舉妄動的龐然大物。

    要滅漕船幫很容易,可滅了之後,漕運遭到重創和受到影響,又有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英宗、晏頤未必沒有滅掉勢大的漕船幫的意思,可考慮再三後,為了大局仍舊放棄了,只要漕船幫不觸及朝廷的底線,也就任由它去了。

    辰龍腦海中回憶一閃而過,背著機匣的他頭戴斗笠,身穿一件普通的麻衣,就這麼來到京師最大的埠頭,仰望無以計數各種旗子的船隻駛來駛離,他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一直走到其中一個碼頭邊上的臨時涼亭,才緩慢駐足。

    “嘿嘿嘿……”

    一幫赤著上身,曬得透黑的壯漢操縱著畜力絞盤把一個個箱子從沙船上吊運下來,也有貴重的箱子則需要人力搬運,大批的絲綢、瓷器、香料價比黃金,在主管人的喝斥之下,所有人都只能輕拿輕放,不敢有任何的閃失。

    而這裡面最多的自然是大批的米栗被搬運送入大興城的四座糧倉,源源不絕,毫無中斷。據聞縱然是深夜時分,這座埠頭也徹夜用鯨油提供光亮,為的便是不中斷貿運。

    辰龍身著麻衣,在這埠頭本不會引起注意,但偏偏他背著一個長形的機匣,那便想不引起注意都很難了,他一走來,頓時引來了這邊人的注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07:18
第三十七章 漕船幫

    「朋友,哪裡來的?」

    臨時搭建的涼亭僅僅只有遮掩烈日的功用,坐在其中間的那人一看衣著就與旁邊的人不同,誠然不是什麼錦衣華服,但也不是尋常船工能有實力穿上的。

    而周圍護著他的人也有四個,個個都勁服著裝,雙目精光四溢,背後還掛著一把單刀,正圍繞涼亭散開,盯著每一個經過的船工和商人。

    而辰龍一經到來,奇怪的打扮頓時讓那四個護衛高度警惕起來,當下就有人抬步先攔下了辰龍的道路。

    「我找你們的王漕口。」

    「漕口」一職在「漕船幫」中相當於分封的堂口一樣,以「大興漕船幫」為例,據辰龍所知該有十六個「漕口」,上有四個「監漕」,再上副幫主、幫主。

    而「監漕」只負責監督漕運和幫內家法以及對外武力,實則便是宗門幫派中的護法一職,有武力,但不管錢糧,在實權上其實無法與十六個「漕口」相提並論。

    能坐上「漕口」這位置上,無一不是從萬千船工中殺出來的,有的是以讀書人的身份當上「漕口」,也有以過人的武力,壓服眾多船工的實力當上「漕口」的,不像四大「監漕」由幫主任命,只要能當上「漕口」,便說明了這人肯定是得到了全幫上下所有人認同。

    「閣下,你是哪位?」

    聽到辰龍的話,大概感覺這人可能認識自家的漕口,這護衛口中的「朋友」不知不覺間就化作了「閣下」。

    辰龍沒有說話,緩緩從衣袖拿出緝查司的腰牌。

    「青、青龍衛……」

    民間和江湖上知曉緝查司名頭的並不多,但要說緝查司的別名「青龍衛」,那可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但身處京師重地,有一定見識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緝查司就是青龍衛。

    這護衛神色頓時大變,他見識不少,自然一眼認出這並非是普通緝衛的腰牌,而至少是校尉以上。若是辰龍拿出有自己正式職介身份的官牌,這護衛怕是得嚇懵。

    不過單是如此,他已心有餘悸地看了眼辰龍,連忙恭恭敬敬地道:「這位大人,還請等候片刻,小人立即回稟。」

    說完他趕緊跑向涼亭,那邊的主人似乎也有所察覺,在聽到護衛的稟報之後,再不敢坐在位置上,猛地站起身回過頭來,急匆匆奔至而來。

    「是、原來是辰都尉大駕光臨……」

    「槽口」已是「大興漕船幫」舉足若輕的位置,這王漕口當然認不全十二屬相,可其中主緝查的四大都尉他卻是認得清楚,連死也不敢忘記。

    緝查都尉一職,官至武官從五品,縱使在京師也是一個不錯的官階了,放在地方上更能主宰一方,何況這還是緝查司的都尉,那就更為不簡單了。

    王漕口心中非常清楚,別說是他,就連自家幫主面對這位辰都尉,怕也要低頭恭敬喊聲都尉大人。

    「王漕口別來無恙,看你這日子過得還挺悠閒。」

    辰龍收回腰牌,徐徐說道。

    「哪裡敢當,哪裡敢當,都承蒙辰都尉及緝查司上下大人們的照顧,才有了小人的今天。」

    王漕口左側迎著辰龍往涼亭走去,「不知辰都尉此次前來,有何貴幹?」

    「你們幫主在不在?」

    「幫主?辰都尉是要找我們幫主?」

    王漕口吃了驚,摸不準辰龍口中的意思,小心地說道:「我們幫主他……」

    「不必多疑,與你們幫主無關。」

    辰龍站在涼亭邊上,看著埠頭繁忙的商船,緩緩道:「我找你們幫主,是要請他幫個忙。」

    「幫忙?」

    王漕口遲疑了下,才道出原委:「辰都尉,有點不巧了,我們幫主三天前就已離開大興城,有事往著屾州那邊去了,只怕都尉要找幫主恐怕不行,但我們的副幫主就在船上。」

    「好,那就麻煩王漕口為我引見你們副幫主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是小人的榮幸。」

    王漕口一個眼神示意,旁邊的護衛立馬恭敬地慢步後退,就朝著遠處的一處大沙船奔去。

    而王漕口則引著辰龍一邊慢行,一邊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想要打探出辰龍的真實用意。辰龍倒也不引以為意,這「漕船幫」不同其它很多幫派,基本上就是靠的朝廷吃飯,對於從朝廷來的官員都很敬畏,生怕是來尋找麻煩的。尤其是緝查司,別說「漕船幫」了,縱然是朝廷的其它部司,也怕的要死,一旦緝查司的人找上門來,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犯事了。

    停放在岸邊的沙船眾多,這種底平能坐灘,不怕擱淺,受潮水影響較小,還能逆風頂水航行的船隻,也是運送漕糧最多的船隻類型,載重四千石到六千石的沙船可以在楚河上航行無阻,而更重的九千石上的沙船,更能耐浪無礙遠航,多有海運沙船充作商船航行萬里,抵達那遙遠的海州、奇域等地,把珍貴的香料、奇域商品、奇物、牲畜、種子運送回來謀求高利。

    而眼前這艘大沙船,載重估計可達九千石左右,無疑是一艘相當龐大的船隻,不過對於見識過大楚水師那更為氣勢宏大的樓船的辰龍來說,眼前這艘海運沙船也不算什麼。

    那護衛跑上沙船,沒一會兒就有個面色宛如紅銅,披著簡單便衣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下來。

    與「漕船幫」的接觸以前並不在辰龍手中,他也只是與這個王漕口略過有點交情,這「漕船幫」的副幫主還是頭一次見到。然而就是隔著十多丈遠,他也敏銳察覺到對方眼中精光盈盈,兩邊太陽穴微微隆起,行走間穩健有加,自帶一股上位者的氣勢,明顯也是一位武道高手。

    「大興漕船幫」在大楚立鼎前就已存在了上百年,迄今為止該有一百七十餘年了,七八萬的幫眾中出現一些武道高手也不出奇,在這個世上,有錢不一定能使鬼推磨,可要讓人推磨,那就再簡單不過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07:19
第三十八章 找人

    「哈哈,辰都尉大駕光臨,宋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漕船幫」副幫主宋朝年一臉笑意,似乎對辰龍的到來很是歡迎,走過來抱拳就先請罪。

    「宋幫主客氣了,辰某也是突然到來,沒有事先招呼,宋幫主哪來罪過。」

    辰龍客氣了番,在宋朝年的陪同下走上海運沙船,這艘「大興漕船幫」特意用來作為接待客人和運人的船隻,倒是沒有其它漕船上那股惡燥味道,佈置得很是精雕的廳堂內,固然不如大戶人家和王公貴族私人船隻那麼豪華,但獨有的莊重、氣派卻擺了出來。廳堂兩側還配有條幅,一側為「敬天法祖孝親順長」,一側為「背信棄義打死不論」。

    茶水早已沏上,熱氣騰騰地聞著一股清香,讓辰龍先是坐下,宋朝年與王漕口才跟著坐下,寒暄了幾句話,宋朝年就按捺不住問道:「辰都尉,不知你此次前來,需要我幫做些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事。」

    辰龍抿了一口茶,從懷中掏出一面捲紙出來攤開,「只需麻煩宋幫主找個人……若是貴幫有見過此人,還請通知緝查司。」

    「這是?」宋朝年疑惑地接過畫像,看了幾眼。

    「此人姓楊名賀,乃城內一品軒書坊的老闆。」

    「書坊?」宋朝年雖然有點疑惑,但還是很聰明的沒說話。

    「我知你們『漕船幫』時常還做些『人蛇』的生意……」

    「都尉大人,這可不敢當啊,我們『漕船幫』怎敢做『人蛇』生意。」

    一聽到此話,宋朝年冷汗直流,直接不顧顏面口呼「大人」了。

    「宋幫主,難道你以為這天下有多少勾當能瞞得過緝查司?」

    辰龍緩慢道:「有,肯定是有,但在京師天子腳下,絕不包括你們『漕船幫』!以往的這些勾當我們可以不提,但這人很重要,是督主親自吩咐下來必須抓住的人,你們『漕船幫』可不要自誤。」

    「督主」二字一出口,宋朝年連忙起身跪下,恭恭敬敬地道:「謹尊提督大人之令,我漕船幫上下必以死協力相助。」

    自古以來,漕運一事就有太多的勾當可言了,很多漕船幫在運送漕糧的時候,同時也暗自參與「誘口」一事,以藥術迭拐大量男女幼童,長相上流的賣至大戶人家,蠢笨的甚至殺掉食用,乃至將骨頭煉成藥丸售賣。

    若是沒有漕船幫暗中參與和幫助,這些被拐帶的幼童與青壯、少女也不會那麼容易送至遠方。

    如「大興漕船幫」這般只做些「人蛇」生意,偷運流民的勾當,在「漕船幫」中已然算是非常良善的了。

    自然,若是「大興漕船幫」在天子腳下,京畿重地敢於囂張做些「迭拐」「誘口」之事,緝查司也絕對容忍不了,早就把幫眾上下緝查清洗一遍了。

    但「人蛇」生意畢竟違背大楚律令,一旦抓住罪可致流判三千里,比「誘口」的奸民問斬好不了多少。

    是以這宋朝年才會如此緊張。

    好在辰龍搬出「督主」的身份來,當下宋朝年心領神會,知道緝查司可以既往不咎,但這事無比重要不容忽視。

    「對了,此事當隱秘行事,不可大張旗鼓。」

    辰龍說道。

    「在下明白。」宋朝年點頭應是。

    「好了,本人還有事在身先走了,宋幫主不必相送。」

    話是如此說,宋朝年還是恭敬地把辰龍送下了船。

    漕船幫這邊偷渡離開的手段是搞定了,有了漕船幫的盯住,那楊賀想要從水路離開是千難萬難。而陸路各門都有緝查司把守,想要離開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辰龍最為擔憂的一點,還是那個楊賀並不打算離開,或者說沒有被人擄走,而是仍舊呆在京師大興城內。

    大興城戶數二十多萬,人口過百萬,倘若那楊賀沒死,想要從這麼多人中把那楊賀給找出來,對緝查司而言,也有點無疑於大海撈針。

    辰龍暗皺眉頭,這事涉及到尚書之首,絕不可拖延,但如果沒有巳蛇察覺到毒物,緝查司可能連門路都摸不到,但縱使如今有了點線索,然而這份線索能否把住,目前看來也希望渺茫。

    「哎……」

    以辰龍的能耐,面對此般情況,也不禁嘆了聲息。

    「金風玉露閣……」

    若真的牽扯到金風玉露閣,就不是一般的麻煩了。

    「啪。」

    平淡地橫掃了一圈埠頭,辰龍右手落在一邊的木箱上,輕微一拍,宣洩點心中的煩躁。

    「咦?」

    忽地,辰龍微微皺起眉頭,轉身低頭看了看手下的木箱。

    「這裡面是什麼?」

    他攔下一邊走過的船工。

    「嗯,那裡面好像是要運走的絲綢。」

    這船工被攔下先是很不耐煩,但一看辰龍的灼灼目光,不禁就心裡一虛,老老實實地回答出來了。

    「絲綢?」

    辰龍「哼」了聲,他再次輕微敲了敲,已有所察覺,這裡面哪裡是什麼絲綢,明明裡面藏著個人。

    「大興漕船幫」果真在做些「人蛇」生意,特別是最近幾月,京師對流民管理甚為嚴厲,如無路引和戶籍,一般人等很難進入京師,這就給了漕船幫做事的機會,收些流民的錢財把人給送入進來。

    只是辰龍也沒有管閒事的想法,才剛剛與漕船幫的副幫主說了既往不咎,豈能在這裡食言。

    他走出幾步路,就要離開,忽地猛然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剛剛那船工說的是要運走的絲綢?

    不是運進來?

    還有,漕船幫真要做「人蛇」生意,根本不會在白天運送,只會於深夜時分做事,況且一個個把人塞進箱子中去,只怕漕船幫還沒有這份耐心。

    不對勁。

    辰龍赫然回身,就看見兩個船工就打算要把那箱子抬走。

    「把箱子放下。」

    辰龍一聲厲喝,大步走來。

    「哎?」

    兩個船工摸不著頭腦,但見辰龍目光嚴厲,竟有奪人之效,令人忍不住就去聽從他的命令,不由真的把箱子放了下來。

    「把箱子打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07:20
第三十九章 擊殺

    這聲命令一出,那兩個船工當即神色驚恐起來,「打開箱子?你這是要幹什麼,這裡面放的可都是絲綢……」

    如此貴重的絲綢,把兩個船工宰了也賠償不起,他們當然不敢遵循命令打開。

    「你們兩個讓開。」

    「你到底是……啊,青龍衛?」

    話還沒說完,看到辰龍的腰牌,這兩個船工頓時嚇得一個哆嗦,屁滾尿流般跑開,引得周圍搬運的船工矚目。

    辰龍右手輕微放在了後面的機匣上,神色濃重。

    倘若箱子內部那人清醒著,他方才一聲「把箱子放下」就已驚動了裡面的人,但為何仍舊毫無動靜?

    緩緩步近木箱,辰龍正要出手把木箱撬開,驀地木箱轟然炸裂,無數碎木橫飛四濺,隱約中一點寒芒夾雜在碎木中颼然刺來。

    「哼。」

    辰龍早有所準備,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刺並未慌張,腳步一擰,身子以疾速偏轉側過,差之毫釐地躲過了寒芒一刺。

    不止如此,他五指捲曲,猛地就是一抓,以他的筋骨與鐵掌般的力道,真要被他一把給抓住此人的胳膊,百分百胳膊會當場廢掉。

    然而躲藏在木箱內的偷襲者手腕一擰,劍光一轉,渾如凝成一團的劍煞包裹住了手臂,迫使辰龍這一抓不得不中途撤離。

    「好厲害的劍氣……此人身手不凡。」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辰龍眼光一凝,知道空手對敵怕是很難把對手給攔下來,手掌在機匣後方一拍,只聽得機簧運轉不停,一把三尺青光長劍赫然彈出,一落入辰龍手中,便是萬千青光亂轉,宛如瞬息盛開了千百朵的劍花,瘋狂地朝著偷襲者的頭頂籠罩過去。

    猶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的剎那彈指間,兩人各自以劍對敵,劍光噼裡啪啦地爆散四射,橫劈飛濺的劍氣更是直接劈裂了地面的大量青石板,周圍擺放的木箱毫無例外「啪啦」炸裂開來。

    「啊啊……」

    周圍的船工駭然地看著交手的兩人,情況發生驟變,騷亂在船工中爆發,所有人四散奔逃。但其中戰局中的兩人卻已顧不得其它,一經交手,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修為狀況,偷襲者功力遜色了辰龍不止兩籌,但所學的劍法極為精妙,竟然能在速度上還要比辰龍快上一點。

    只是兩者功力間的差距並非劍法所能彌補,每一劍的劇烈碰撞,偷襲者都會被蘊含的內勁狠狠震動一把,堅持不了數回合,偷襲者一劍疾點,竟瞬間被辰龍以同樣的一刺給點在了劍尖之上。

    兩把長劍以常人所無法想像的速度與角度,驀地以劍尖相撞在了一起,雙方甚至能從對手的眸子上見到那各自刺射而來的寒芒。

    「嘩啦!」

    下一刻,偷襲者長劍轟然爆碎,萬千碎片在無匹的劍氣席捲下,以無可阻擋地覆蓋了偷襲者,沒有停留,偷襲者整個身體倒飛而出,狠狠在地上滾了數丈遠,再重重砸在堆放的木箱之上。

    辰龍的武道修為就算在十二屬相之中,也是頂尖的那一兩人,對方雖說也是個不錯的高手,可是與辰龍交手也就數息之際,就不敵落敗。

    「咳咳……」

    氣勁亂岔,經脈受損,內臟更是出血,偷襲者躺在地上無力地看著逐步走來的辰龍,露出了一臉微笑,還沒等辰龍意識到不對,就自碎心脈倒頭死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

    王漕口帶著大批的護衛跑了過來,本來這邊一產生騷亂,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結果一來就見到原來是辰龍在此。

    「辰都尉,這是?」

    「這是誰還要看你們了。」

    辰龍反手把長劍插回背後的機匣,他臉色深沉,蹲身摸了摸對方的心脈,確認真的死了後,就起身轉道:「你現在去通知你們副幫主,這裡由緝查司掌管了,緝查司要徹查所有箱子,全部的商船進出暫停……」

    王漕口頓時色變:「辰都尉,這只怕行不通吧?所有的商船……這可是多少啊?」

    「我有緝查司督主命令,誰敢不從當即立斬!」

    辰龍也不理會王漕口,他瞥了一眼遠處,設立在埠頭的市舶司見到這邊騷亂,已有大量維護秩序的官兵跑來。

    「這人倒是年輕,應該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再轉頭看了眼偷襲者的臉龐,辰龍開始思索方才這人所使用的劍法。

    靈敏精巧,最先偷襲的那一劍的確非常驚豔,若非他早有所警惕和準備,恐怕還沒有那麼輕易能躲避開來。可這人一旦與他正面交戰,劍法的精妙無法彌補修為的不足,很快就敗陣下來。

    「咦?」

    辰龍忽地眼角一動,蹲身脫下偷襲者的雙尖翹頭方履,再對比了下左腳的鞋子,立即覺察到左右高低不同,右邊的鞋底明顯要厚上那麼一點。

    不再遲疑,辰龍伸手拍動機匣,彈出一柄短刃,輕輕劃開鞋底。

    果然,內部藏有東西,卻是一封捲紙。

    這是什麼?

    攤開一看,捲紙內密密麻麻都是文字。

    「咦,這是二十四字逆法?」

    辰龍一驚,趕緊收好捲紙。

    所謂的「二十四字逆法」,是緝查司最近半年才所獲的一種新的密文,乃反賊「淨土教」所制定的十幾種密文之一。

    牽扯到反賊,辰龍知道事關重大,這具屍體還真的不能就這麼簡單地給市舶司的官兵處理了,

    「得趕緊稟報督主才對。」

    辰龍深吸一口氣,心中微微一動,又看向那邊不安的王漕口,說道:「等等,槽口,你先安撫船工,都不必驚慌,緝查司……先不會封鎖埠頭。」

    「啊?」

    面對又改口了的辰龍,王漕口一臉愕然。

    ……

    ……

    「淨土教?」

    正在練習書法,實則回憶腦海武道功法的逆滄海,聞言停下了狼毫。

    「此事無誤?」

    「是,督主,屬下已經讓人破解了這上面的『二十四字逆法』密文,還請督主驗看。」

    接過辰龍遞上來的捲紙與破解後重新書寫的明文,逆滄海攤開一看,不禁微微動容。

    「還真是……這群反賊。」

    逆滄海不由嘆息。

    「督主,那具屍體已被認出來了,正是海捕文書中通緝的淨土教『一百零八』護法之一的茅原盛,此事該確認無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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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