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督主有令(亂世玄奇) 作者:迷路的魚 (停更中)

 
V123210 2017-4-2 22:2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 38108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07:20
第四十章 淨土教

    「真是多事之秋……」

    逆滄海心中一嘆。

    前有吏部尚書被人下毒致死,牽扯到「金風玉露閣」,緊接著便有當朝刑部尚書被活生生燒死在了大殿上,這兩方面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掉,又蹦出來了一個反賊「淨土教」的事情來。

    淨土教本是前朝的一個教派,因有前朝歷代皇帝曾出家其中而名聲大振,後來隨著太祖興兵立鼎,前朝覆滅,順便也把有前朝皇家子弟出家的淨土教給滅了。

    此後淨土教的餘孽就打著「淨土還我,反楚復鄭」的口號,試圖復辟前朝!自大楚立鼎以來,就從未間斷過對淨土教的剿滅與緝查,可惜淨土教餘孽一直殺之不絕,令朝廷始終忌憚不已。

    說起來,前世他的宗派覆滅後,在江湖行走時候,他也與淨土教有所牽扯,不過卻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想到這裡,逆滄海心中一動。

    「淨土教打算在把樊世績給救出來?難道是打算藉著樊世績的名聲來反楚?」

    「督主,此事大有可能,以淨土教的欲謀,若是救出了樊世績,他們肯定會藉著樊世績的名聲煽動百姓。」

    「可惜,樊世績再怎麼彈劾本督,他對大楚的忠心也不容質疑,淨土教想借上樊世績的名聲,豈有那麼容易,樊世績怕是死也不會願意,他們的算盤打錯了。」

    逆滄海沉聲道。

    「督主,但就算如此,也不能真的讓他們把樊世績給救出去了。」

    辰龍說道。

    「當然,要真讓淨土教把樊世績救走了,我緝查司自此顏面大失,這些反賊怕是還有這樣的目的來振奮人心。」

    「督主,屬下認為可以……」

    「唔,你是說……」

    「是的,督主,茅原盛哪怕排名再後,也是『一百零八』護教護法之一,若是淨土教仍舊有人在城內,必然會伺機出手奪回茅原盛的屍體,以及他藏在鞋底的密文。」

    「守株待兔麼?」

    逆滄海若有所思。

    「他們不傻,但肯定會冒險前來,屍體可以不要,藏在鞋底的密文他們必須到手……為了引他們出來,保守起見,督主,屬下已經讓人把屍體送到大理寺去了,同時沒讓緝查司的人去調查和封鎖埠頭,只是讓大理寺的人出馬。」

    「何況淨土教的人並不知道我們破解了他們的『二十四字逆法」,為了得到密文,他們勢必會出現。」

    「……」

    逆滄海倒是沒有反對,上一世他就非常反感淨土教行事風格,後來又與淨土教中的人產生了衝突,此世有了機會,絕不願意放過這群淨土教中人,更不要說如今立場相對,一群反賊全殺了最好。

    「淨土教的人想救出樊世績,但他們應該不會選擇直面鎮撫司大獄……辰龍,你說他們會選擇什麼時機出手?」

    辰龍聞言沉默了少許,說道:「午門斬首之日。」

    對比衝入封鎖嚴密的鎮撫司大獄,午門斬首之日固然戒備森嚴,但圍觀的全城百姓也肯定不少,淨土教中人藏匿於中很難分辨出來,正是伺機下手的最好時機。而若是衝擊鎮撫司大獄,那就是存粹找死了。

    「好,這些反賊是想搞個大新聞啊……」

    舊業久拋耕釣侶,新聞多說戰爭功,逆滄海這話一出口,辰龍倒能明白「新聞」是何含義,點頭道:「督主,屬下必會把這群反賊全部抓捕歸案,他們要是敢來,一個也別想離開。」

    「這事交給你了,不過既然淨土教連護法都混入了京師,其他護法也不是沒有可能混入進來,你去聯繫丑牛,你們二人一起行動,確保萬無一失。另外,這茅原盛為何要躲在埠頭中,也要查清。」

    「是,督主,屬下遵令。」

    看著辰龍退下,逆滄海眼中精光閃爍,只覺得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不禁冷哼聲響,手中的狼毫瞬間化為白灰灑落了一地。

    「天有路你不走,獄無門你偏來。」

    「真是來得正好。」

    想當初圍攻他的人當中,就有一位淨土教中人,他以前只是個小角色不值一提,可這次既然雙方位置換了下,這群反賊敢來京師,就一個也別想逃走。

    「反楚復鄭?可笑……」

    逆滄海回想上一世中,這群跳樑小丑到處作亂,也是後來大楚亂軍中的一支,只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始終未能成事,後來被另外一支亂軍攻潰慘敗,據聞除了教主和少數親信護法,所有高層全部戰死。

    想起一些往事,逆滄海就感覺到很糟心,沉著臉換了件便服,離開了書房。

    他越來越感到武道修為高深,委實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明明府邸內佈滿了眾多護衛與高手,連只蒼蠅都很難飛入進來,但他仗著高深的武道修為,出入府邸如履平地,所有人都完全察覺不了。有時候站在一些護衛的身後數尺遠,他們硬是察覺不到逆滄海的存在,猶如鬼魅一樣在整個府邸轉了一圈,逆滄海只覺得實在是……太他媽有意思了。

    「唔?」

    站在一座房屋的屋簷上,逆滄海目光凝聚於一個人影身上。

    「啊啊,可惡,可惡,打死你這個混蛋……」

    那人影口中罵著髒話,一邊用搗衣杵狠狠地砸著沾濕了的衣服,似乎正在發洩著什麼。

    「那個、那個小姐,你不能這麼做……」

    兩邊的小侍女都快哭出來了,看著人影都快把衣服給砸爛了,想阻止又不敢阻止的模樣。

    「什麼不能這麼做?」

    仗著比兩個小侍女年齡更大,那人影把身子一轉,正是上午那口中自稱「淼淼」的青樓少女。

    「別人都是這麼洗的!」

    少女理直氣壯地道。

    「才不是呢。」小侍女急了,鼓著兩個腮幫子道:「沒人這麼用力洗衣服,會洗壞的。」

    「洗壞了就壞了,反正你家老爺那麼有錢。」

    又狠狠用搗衣杵砸了下捲起來的衣服,少女忽地想起了什麼,左右看了看無人,就「賊眉鼠眼」地招了招手:「你們兩個過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07:21
第四十一章 天下最有意思的便是看別人哭

    「小姐,你、你想幹什麼?」

    面對這個無法無天的少女,兩個小侍女又害怕又畏懼。

    「真是的,我是壞人嗎?這麼怕我?」

    少女被兩個侍女的表現給氣死了,放下手中的搗衣杵,大步來到兩人面前問道:「你們老爺叫什麼名字啊?這是什麼府邸?」

    「小姐不知道?」

    「我知道才怪了,我昨晚才被你們老爺給劫回來的,我怎麼知道!」

    少女翻了個白眼。

    「那,那老爺沒有告訴小姐你的話,我們、我們不敢說。」

    「不敢說?這有什麼不敢說的。」

    「反正、反正就是不能說。」

    「哎呀,你們兩個氣死我了,快點告訴我。」

    少女氣急敗壞,小手一伸揉捏住侍女的臉蛋,狠狠搓來搓去。

    「真是無法無天……話說青樓裡面怎麼會培養出這種性格的女子來?」

    捏著自己的下巴,站在屋簷上的逆滄海看不下去了,居然敢欺負自家侍女,手指一彈,一道氣勁迅速彈射飛出,「啪」地一下正好擊中在少女的屁股上。

    「哎呦,誰打我屁股?」

    少女一跳,怒氣衝衝地猛然回頭,想看是誰打了自己屁股一下。

    然而庭院內空寂無人,左右掃視內裡除了她和兩個侍女之外,哪裡能看到其他人影。

    「沒人?」

    少女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回過頭問道:「你們方才看到後面有人嗎?」

    兩個小侍女使勁搖頭。

    「真的沒人?那就怪了,剛剛明明有人打我的屁股……」

    遠處屋簷之上的逆滄海徹底服了,這女子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個奇葩,哪家女子會毫無顧忌地一口一個「屁股」說出來,也不怕羞恥丟人?

    可惜逆滄海的一番作為,似乎沒有讓少女吸取到教訓,她放下疑惑,又在逼問兩個小侍女了。

    「啪!」

    「哎呀,誰又在打我屁股?」

    少女猛地一跳,立馬回身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大眼睛,試圖要抓住到底何人所為。

    然而後面空無一人的庭院任憑她如何瞪大眼睛,也別想找出人影來。

    「怪了,難道是我錯覺?」

    揉了揉屁股,少女嘴裡囁語了幾句,又猛然回頭,還是沒人。

    「你們兩個真的沒有看到……啊呀,我的屁股!」

    才對著兩個侍女說了一句話,自己的屁股又被人打了下,少女差點沒被氣死,跳著腳氣呼呼地回過頭去,懷疑的目光打量著每一個空處。

    兩個小侍女站在後方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何少女一驚一乍的認為有人在打她的屁股,後面根本沒人啊。

    可是此刻的少女已經完全不信了,她覺得肯定有人在打她的屁股……但為什麼看不到人影,難道說……

    「你們、你們老爺的這座府邸,是不是有鬼啊?」

    「有鬼?」

    小侍女們暈頭轉向,急忙道:「不能亂說啊,小姐,這話不能亂說……」

    在「逆府」說這地方有鬼,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麼。

    「肯定有鬼,而且還是一個大色鬼!」

    少女鼓著腮幫子,雙手抓起搗衣杵,如臨大敵一般左顧右盼,似乎想找出隱身看不見的色鬼。

    逆滄海冷哼一聲,天真,以為這樣就打不中你了麼?

    以他對真元氣勁的控制,如臂使指絕非玩笑,想以各種角度乃至轉彎都輕而易舉,他手指連續一彈,氣勁勃發,匪夷所思地繞了個圈,仍舊能準確打在少女的屁股上。

    「啊,又打我屁股!」

    少女氣得臉蛋通紅,原地轉圈地揮舞手中的搗衣杵,嚇得兩個小侍女趕緊避開,又緊張又害怕地看著院子中的少女發瘋。

    「哎呀、呀、呀……」

    連著被打了十幾下屁股,可是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少女一下眼淚子橫流,直接被氣哭了。

    「嗚嗚嗚,這色鬼欺負人,這色鬼欺負人……」

    看著氣哭了的少女,逆滄海這才滿意地停下手來,這世上最有趣的一件事,便是看著別人哭個不停,卻對自己無可奈何。

    身影一閃,逆滄海出了府邸,來到府邸遠處的大街上,四處開始遊蕩起來。

    之前他夜遊了下京師大興城的夜坊,這次則走在普通百姓的大街上,背負著雙手東看看西看看,也頗有一番的樂趣。

    話說回來,大興城也不愧是大楚的京師,集一國之力而建來的城池,不僅城大氣勢雄厚,走在街上還有來自天下各國的游商販子、文人、士子。長著金發碧目的異邦人數不勝數,而當地百姓卻習以為常,不引為怪,實在是見得太多了。

    根據逆滄海之前無聊時候看得戶籍,大興城常駐戶數二十餘萬,口過百萬之多,但這並未包括十多萬的西域、海外的異邦人,更莫說還有數萬來自其它四國的商人。

    這樣的大興城,真有天朝鼎盛之國的磅礴氣勢,萬國來朝,力壓其它四國……

    可惜在晏頤登基之後,楚國的實力是一日不如一日,到如今新的聖上才登基兩年不到,大楚已有亂象呈生之兆,委實令人擔憂不已。

    「哈,你沒錢也敢來喝霸王酒?活得不耐煩了吧?」

    逆滄海正凝神看著一個長相乖巧可人的小女孩玩著糖人,突然聽到後方一聲喝斥,回頭一看,就見到數個小二踢打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引來周圍路人的一陣圍觀。

    「好了好了,別打了,以後都給我記住他的臉,別讓他進來了。」

    揮手讓小二們停手,看似是掌櫃的發福男子走了出來,瞥了一眼倒地的男子,讓小二們把他丟到旁邊去,別擋在門口影響了生意。

    男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周圍人見沒有了熱鬧去看了,立馬散開,也沒一個人去關心倒地男子的生死。

    逆滄海站在原地等了會,若有所思地看了下那男子衣袖腰間插著的一柄東觴刀。

    楚國不禁刀劍,士子遊俠乃至江湖人,只要有路引都可攜帶刀劍在身入城。可卻絕對禁止護甲、弩、弓、長矛,是以只要不違禁,大街上攜帶刀劍的客商、士子不在少數。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20:25
第四十二章 丘茲國舞女

    不過攜帶東觴刀的人卻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十分罕見。

    東觴刀刀身彎曲,比尋常的長刀在中央部位彎曲幅度大很多,原型乃是千年前海城一帶所鑄造,後傳至海外東觴國中,被改良之後成為了東觴人最常見的兵刃。

    在中土各國,使用東觴刀的唯有東觴人……可東觴人想要來到中土十分困難,尤其是齊國水師為防止海寇,自數十年前就已經封鎖了東觴國通往中土的海道,想過來基本不可能,而留在中土的東觴人幾十年過去,大部分也死得差不多了,想看到一個東觴人絕不容易。

    沒錯,這人攜帶東觴刀,怕是一個十分罕見的東觴人。

    逆滄海慢悠悠來到這倒地不動的男子旁邊,察覺到男子呼吸正常,面對方才那些小二們的一頓暴打,看似淒慘無比,實則那些小二再費力,也根本傷不到這個東觴人。

    「異邦人,沒死就起來吧,想喝酒的話,我這裡有許多酒可以喝。」

    逆滄海緩緩說道,一個「酒」字出口,地上彷彿死去了的東觴男子身子一抖,慢慢抬起頭來,露出一個滿臉污垢不經整理的年輕男子面孔。

    「酒?你有酒?」

    單說從口音而言,這東觴人完全聽不出來是異邦人,而是真正純正的大楚京畿一帶的口音。

    「我有酒,你有故事嗎?」

    逆滄海徐徐說道。

    「故事?」男子混濁的眸子愣了下。

    逆滄海淡然道:「孤獨之人經歷了世間的大風大浪,想必肯定有許多跌宕起伏的故事,我用酒換你經歷的故事,也是一件美事。」

    逆滄海一副嶽峙淵渟的宗師氣度。

    男子:「……」

    搖搖頭,男子艱澀道:「我沒有故事……你找錯人了。」

    逆滄海:「……」

    這小子有毒啊,不按劇本來說話,這種時候不是該眼睛一亮,說自己的確有故事,就借你酒來講講故事嗎?

    媽的,換做以前的逆滄海,就憑你這一句話,你就死定了知道不?你肯定要進鎮撫司大獄裡面走一遭。

    「既然你沒故事,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刀嗎?」

    逆滄海嘴角抽了抽,心中不斷暗念保持風度,保持風度,一個大人物不能因為別人一句話就把別人給打死……咦,不對,我好像是緝查司督主,不正是一個因為別人一句話不對就打死別人的主嗎?

    「這只是一把普通的刀,沒什麼可看的。」

    東觴男子再次拒絕了逆滄海的好意,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就想要離開這裡。

    「快走快走,是丘茲國的舞女進城了……」

    嘩然的聲音與無邊無際的百姓湧上了街頭,幾個在街道上跑動大喊的少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丘茲國的舞女?」

    一聽到是丘茲國舞女,許多百姓興趣立馬上來了,當年英宗在位時萬邦來朝,其中丘茲國王與夫人來朝賀,所帶的舞女吸引了全城百姓的關注,一時間丘茲國舞女名震天下,舉國無雙。

    是以聽到是來自丘茲國的舞女,當年見過那盛況的百姓們頓時激動了起來,許多人擁擠上街頭,都想看看丘茲國的舞女。

    大興城有戶籍的人口一百二十多萬,加上異邦人就接近一百四十萬之多,縱然只是主幹朱雀道兩側的戶區,南北橫長也有二十來萬人。

    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湧出來,但原本朱雀道上就人山人海,大批的行商、客人絡繹不絕,此刻就更顯得擁擠不堪。

    「丘茲國?」

    逆滄海眉頭微皺,丘茲國舞女?

    他神色一驚。

    是她?難道是她?

    他猛地一回頭,視線盡頭人聲嘈雜,但也沒阻礙他看到一輛大車緩緩而至,車騎旗鼓,歌吹數十人,還有綺繡雜繒琦珍堆放在各處箱子中,緊隨前面大車。

    吸引所有人目光關注的,還屬於站在大車上面,揮舞長袖,著裝異邦華麗服飾,戴著金色面具的舞女,婀娜多姿,衣袂飄飄美不勝收,一舉一動之間,眉目彷彿能夠傳神,把站在街道兩側大部分男子的魂都快給吸走了。

    逆滄海混在人群中,雙目凝視著大車上那集中萬千視線的舞女,若有所思地回味了一番。

    沒錯了,這女人應該就是……這具身體主人之後會愛上的那個女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女人,他後面才會死得那麼淒慘。

    「嘿嘿,真是太有意思了。」

    要不要就在此地把她殺了?

    逆滄海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十分惡趣味地想著。

    嗯,不能就這麼簡單把這女人給殺了,正好來得及時,他還想看看這個舞女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竟然能夠迷惑逆滄海這等人物。

    舞女揮舞金絲透明的長袖,偏轉身體之際,明亮的眸子正好與人群中的逆滄海對視了一下,但一觸即走,隨著車隊逐漸遠去。

    逆滄海冷笑了幾聲,回頭一看,那個可憐的東觴人被困在擁擠的人群中動彈不得,想走也沒法走,等人群隨著車隊跟去,他再想走的時候,逆滄海幾步跨來,手掌落在東觴人的肩膀上,平淡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朋友,這麼急著離開又是何必呢?不如陪我喝點小酒如何?」

    「你?」

    東觴人轉頭回來,剛才還混濁的眼神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色。

    他方才連任何反應與覺察都沒做出來,就被靠近把手掌落在了肩膀之上,在他的認知當中這絕對很匪夷所思。

    「請吧。」

    東觴人遲疑了下,想走,但是被逆滄海抓著肩膀,最後還是選擇跟著逆滄海走入了酒樓。

    「喂,你乞丐怎麼又敢進來了?還想白吃白喝嗎?」

    「二樓找個空位,上幾個招牌菜,酒水也弄幾壺上來。」

    逆滄海隨手一個碎銀子丟過去,約莫四五兩的銀子頓時讓小二措手不及地接住,平日裡多有眼色的小二立馬看出來,後面那白吃白喝的人是跟著這位一看氣度就不凡老爺走入進來的,再不敢相攔,連忙上前安排。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20:27
第四十三章 東觴人

    「等一下。」

    那東觴人忽地喝住小二:「不要上幾壺酒。」

    「嗯?你不想喝酒了?」

    逆滄海眉頭微皺。

    「不用那麼麻煩,直接上一罈酒過來。」

    逆滄海:「……」

    小二:「……」

    走上二樓,空位還真是不少,想來方才客人全跟著結賬看熱鬧去了,此時二樓上的客人並不多,找了個靠邊上的桌子坐下,逆滄海平淡說道:「不知朋友貴姓?」

    「鄙人無名無姓,浪跡天涯為生……」

    東觴人既然跟著上來了,也不再客氣地坐下。

    「無名無姓?」

    逆滄海嘴角抽了抽,這小子是不是太囂張了,說話這麼欠扁?

    「既然你無名無姓,可有路引?沒有路引你是如何進城的?」

    逆滄海抬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濁茶。

    大楚之前,達官貴人士子等都有魚符、龜符來代表身份,而百姓並無其它佐證,但大楚立鼎以來,便以律法規定,不論是行商還是異邦人,都必須蓋以入境關卡,當地府衙給予的路引來證明身份,否則不予入城。

    有了這條規定,大楚朝廷即可掌握全國行商、異邦人、士子、遊俠,乃至許多江湖人的流動情形,這東觴人說自己無名無姓,顯然是不可能的。

    東觴人聞言沉默了下,才咳嗽道:「鄙人姓柳,單名一個生字。」

    「你方才說自己無名無姓的。」

    「……」東觴人嘴角抽動了下。

    看著東觴人啞然無語的模樣,逆滄海心裡立刻舒坦了,此刻小二把酒罈先抱上來了,也不讓小二揭開封泥,逆滄海揮揮手讓他退下。

    「颼。」

    逆滄海單手拿筷,輕輕一點,敲飛封泥,再木箸一伸停在酒罈底部,手腕一動,竟然把沉重無比的酒罈抬了起來,壇口對著東觴人柳生面前的酒碗倒去。

    按理來說,以如此姿勢來倒酒,根本無法掌握平衡,而酒罈更該頃刻栽倒才對,然而眼前幾十斤的酒罈卻牢牢黏在那雙木箸上,絲毫沒有栽倒的痕跡。

    以木箸抬起幾十斤重的酒罈就足夠驚人了,還傾斜著倒酒,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令這東觴人瞳孔一陣緊縮,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東觴刀。

    一碗酒水很快傾倒完畢,逆滄海也同時為自己倒了一碗酒,這才放下酒罈,舉起酒碗說道:「柳兄,不知何故,與你今日一見總有似曾相識之感,也許我們以前見過面?」

    東觴人柳生也抬起酒碗,好歹對方是請他喝酒的人,他也沒有說其它的,一口飲完,淡淡道:「鄙人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那是很當然的……不過柳兄,在下未必不認識你啊。」

    逆滄海心中忽然一動,微微一笑:「柳生這名字總感覺聽起來不大完整好聽,倒是柳生一刀這名字才完整好聽不是麼?」

    「柳生一刀」四個字出口,對面的東觴人神色微變,一股凌厲的微弱殺氣瞬息籠罩在逆滄海身上。

    「你認識鄙人?」

    「我不是認識現在的你,但我認識未來的你。」

    逆滄海學著東觴人的模樣,故意以淡淡的語氣道來。

    「心學?」東觴人柳生一刀緊緊注視著逆滄海。

    「看來柳生兄對我中土心學也有所瞭解麼?」

    逆滄海暗自翻了個白眼,神他娘的心學,老子隨便忽悠你一句你也能當成心學……

    「這麼說來,柳生兄的真名實則就是柳生一刀?你是……東觴人?」

    「既然你知道鄙人的名字,為什麼還要這麼問?」

    柳生一刀有點疑惑:「鄙人不明白,鄙人只是一個普通的人,為什麼你知道鄙人的真名?」

    「哈哈,若柳生兄真的是柳生一刀,那麼來到中土十年的你的確只是個普通人……可東觴國『無刀御劍流』唯一的傳人,又豈能真的只是個普通人?」

    無刀御劍流!

    柳生一刀手中的酒碗「嘭咚」砸落在桌子上,駭然地盯著逆滄海,一個「你」字顫抖不已。

    「不、不可能,鄙人從未與他人說過,就算在東觴,也已無人知曉鄙人的真實身份。」柳生一刀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逆滄海笑而不語,端起酒碗抿了口,咳咳,酒碗未免太大了點,要是這個時候是酒杯就能更襯托他的氣度了。

    「柳生門的『無刀御劍流』以『無刀取』為核心,以不殺為勝,以『帶刀如同無刀』為真髓,但『無刀取』並非不用刀,而是要以最快的拔刀術擊倒對方,讓對手陷入『帶刀如同無刀』的境地,不知柳生兄覺得在下說的對與否?」

    被人說出了自己門派的武學核心,柳生一刀沉默相對,但仿若被壓抑住了的火山,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性。

    逆滄海看得暗爽不已,他雖然從未與柳生一刀見過面,可柳生一刀以後收的徒弟卻與他亦敵亦友長達數年,是而他一看到這衣衫襤褸的男子攜帶東觴刀,就不禁有點好奇。

    只是話說回來,巧合是巧合,但又是必然。畢竟還留在中土的東觴人實在太稀罕了,還帶著東觴刀的東觴人就更是少之又少。

    柳生一刀!

    當初你徒弟作為一個豬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今作為師父的你,是不是可以幫你徒弟承擔一點利息?

    「你對我有殺意?」

    過了良久,柳生一刀淡然道。

    「你承受得住,那就不是殺意,承受不住,那就是殺意……柳生一刀,聽說『無刀御劍流』的拔刀術快若電光火石,今日,本人很想領教一番。」

    「哎,客官久等了,你要的招牌菜上來了。」

    小二端著木盤,把五六個招牌菜端上了桌。

    「客官請慢用。」

    兩人對視,沒有理會一邊的小二。

    一個表情淡然,一個則神色凝重,有點揣測不清對方的底細。畢竟任憑誰的底細都被知曉了,可卻對敵人的底細一概不知,怎會還能保持輕鬆態度。

    「啪嚓。」

    上樓的人踩著木梯嘎吱作響,一個抱著琵琶的年輕少女與一個老頭走了上來,低聲下氣地想請客人點首小曲。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20:29
第四十四章 拔刀翔龍閃

    可惜二樓沒人願意點上一首小曲,都不耐煩地揮手讓老頭離開。

    「客官……」

    那老頭帶著少女來到逆滄海這一桌前。

    逆滄海本來也想揮手讓兩人離開,但看了眼抱著琵琶的少女才十三四歲,心思一變,伸手丟出一兩碎銀子,「會彈『斷陣』嗎?」

    「這、這太多了?」

    手忙腳亂地撿起一兩碎銀子,老頭惶恐不安,哪裡有人點首小曲就給一兩銀子的,這也太過嚇人了吧?

    可一聽到逆滄海的問話,老頭趕緊點頭:「斷陣?會,會,小穎,快,快給客官彈奏。」

    「是,爺爺。」

    少女輕微頜首,坐於一邊,手一撫,就開始彈奏起來。

    一曲琵琶聲起,出征之前的金鼓戰號齊鳴,眾人吶喊的激勵場面鋪面迎來,這少女手藝居然不俗。

    「為何還不拔刀?」

    逆滄海用木箸挑起一塊肥肉落入嘴裡,緩緩問道。

    「你真要試一下?」

    柳生一刀抿著嘴。

    「你以為本人在與你玩笑嗎?還是說,你的『無刀御劍流』的拔刀術『翔龍閃』,連刀也拔不出來了?」

    面對咄咄逼人的逆滄海,柳生一刀已經無力去追究為何對方能知道自己這麼多的底細,連具體的招式名字都能知曉。

    「呼……」

    柳生一刀不敢忽視眼前的逆滄海,集中精力,雙目神光閃爍,左手放落在刀鞘之上,右手死死抓握住刀柄。

    點將!

    琵琶聲一轉,少女扣、抹、彈、抹,指尖幾乎快看不到了影子,一股股排陣到來的大軍威風赫赫,氣勢逼人,令人瞬息產生了窒息之感,頓時間,二樓內還在用食的客人們都不禁停下了木箸,把目光投向少女。

    「喝!」

    柳生一刀低喝一聲,右手大拇指緊扣的刀柄聞聲而動,初始穩靜而又緩慢,可「無刀御劍流」中的拔刀術精髓就在於至中段時突然變快,等到刀尖快脫離鞘口時,再如疾風閃光一般疾速橫切,此乃「徐、破、急」之要領的拔擊!

    但……

    聞聲而動已經夠快,可對面穩坐著的逆滄海速度更快,不知何時,那一雙木箸驀地伸了過來,輕輕點在了柳生一刀右手的手肘之上。

    就是這一下,猛然打斷了柳生一刀拔刀的動作,硬生生逼迫著再無法移動手臂。

    「什麼?」

    柳生一刀神色劇變。

    金聲、鼓聲、劍弩聲、人馬辟易聲,俄而無聲,久之有怨而難明者,馬蹄聲、刀戈相擊聲、吶喊聲交織起伏,震撼人心。

    少女偏著腦袋,「劃、排、彈、排」交替彈法井然有序,把「斷陣」帶入高潮。

    柳生一刀手肘被點住,然則他迅速恢復冷靜,不再強行拔刀,反而縮刀入鞘,手肘一轉,就要繼續拔刀。

    可這一次,剛擺脫了木箸的制約,那雙木箸又如利箭般刺來,目標居是他的額頭。

    「嘎吱。」

    柳生一刀不得不退,屁股下的長凳也跟著往後「嘎吱」退了下,再次的拔刀仍舊宣告失敗。

    沒有氣餒。

    柳生一刀已然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實乃他平生未遇的大敵,不是一流高手,只因縱使一百零八穴竅全部練竅圓滿的高手,也不可能讓自己連刀都拔不出來。

    「怎麼,『無刀御劍流』真的連刀都拔不出來了嗎?」

    默然無語,柳生一刀已經帶著長凳往後退了半個身子,這次似乎對方再無法阻擋自己拔刀……什麼!

    他的一退,並未迎來拔刀的大好機會,反而不知何時,當他往後退時,面前的桌子也跟著無聲無息地移動了過來,這下便等同於他沒有移動一樣。

    第三次拔刀失敗。

    逆滄海當然明白「無刀御劍流」不會如此簡單,但不管「無刀御劍流」的拔刀術「翔龍閃」威力何等驚人,可都要經過拔刀、斜切、收刀三個過程,若是連拔刀都做不出來,那麼「無刀御劍流」的拔刀術威力再怎麼強,也是絲毫無用。

    柳生一刀的身軀並不算高,比起逆滄海來說要足足矮上一個腦袋,被連續三次壓制住拔刀之勢,這個男人襤褸的衣衫之下,肩背的肌肉宛如一層層席捲而來的波浪,唰唰衝擊過去,帶動著衣裳無風自動,一種剛柔並進,陰陽濟和的內在力量油然而生。

    「還想拔刀?」

    逆滄海指尖一彈,手中一雙木箸分作兩邊,旋轉著打向柳生一刀兩側的耳畔,可此刻柳生一刀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彷彿在這一剎那,整個天地都只剩下了對面的逆滄海。

    踏地的雙足。

    從腳腕筋骨發力至小腿、大腿、胯部、腰間,再到肩部、肘臂乃至握住刀柄的手指。

    每一分的力量攪合著全力爆發了出來,二十年來早已成為本能的動作被柳生一刀瞬間綻放出來。

    快是什麼?

    本身一個「快」字就代表了有所極限,而當一個動作無法再使用「快」字來形容,那即代表了已經超出了「快」所能達到的極限。

    柳生一刀的拔刀「翔龍閃」還沒超出這種快的極限,然而已隱約堪至其邊緣,以至於這一刀所出,人的肉眼已根本無法捕捉到,當意識到的時候,人已被斬殺。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當少女的琵琶聲在節奏零落的同音反覆和節奏緊密的馬蹄聲交替聲下,斷陣的悲壯旋律升起時,柳生一刀握住刀柄的右手顫抖了起來。

    「無刀……無刀取?」

    他艱澀地話音中充斥了難以置信。

    「無刀御劍流」中的無刀取並非真正的無刀取,僅是一種另類的意義。而真正的無刀取即以空手制住手中有劍的敵人,此乃便是「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瑕白無雙的食指與中指,就這麼夾在了東觴刀的劍刃之上,硬生生阻止了「翔龍閃」這一快到肉眼無法分辨的斬擊。

    「啪嗒。」

    斷為兩截的木箸無力地掉落了在地上。

    柳生一刀很難置信,有人真的敢空手接白刃地接住自己的「翔龍閃」,更不可思議的是對方還只用了食指與中指,而並非雙掌。

    「你……到底是誰?」

    柳生一刀深吸一口氣,沉重地盯著逆滄海。

    「浮名本是身外物,無名無姓又何妨?浪跡天涯踏高峰,笑看風雲算破綻。若要尋龍真匿跡,何不稱我為無名?」

    逆滄海早已等候多時,伺機把詩號扔了出來,效果頓時拔群,立即讓柳生一刀震驚當場。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20:30
第四十五章 消息

    「啊……」

    僵持住的一幕還是被周圍客人看到了,看著柳生一刀拔出來的刀子,所有人嚇了一跳,連忙躲避開來,以為即將要發生一場大戰。

    少女的琵琶聲也在此刻彈到末尾,輕輕的眼睫毛抖了一抖,也被眼前一幕給嚇呆住了。

    「好刀,此刀鋒利無常,該是千錘百煉之兵。」

    逆滄海收回自己的手指,高深莫測道:「柳生一刀,你好自為之,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

    「等等,你……」

    柳生一刀話還未說完,一陣風起,眼前哪裡還有人影存在。

    仿若剛才說話的人與事都是幻覺而已。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逆滄海很好把握住了時機,所謂來無影去無蹤,神龍不見首尾便是如此。

    柳生一刀看著沒有了人影的對面,沉默了片刻,才低聲喃語道:「「你……錢還沒付啊……」

    先前給小二的銀兩,根本不夠付桌上這麼多招牌菜與酒水。

    ……

    逆滄海負手在屋頂上掠飛,心裡還有點無語,真是沒有想到那個東觴人居然真的是柳生一刀,如此一來,當初他徒弟給他的仇也算是報了,以後再遇到他的徒弟,就大度一點,不再與之為難了,否則以當初豬隊友的身份非得再給他一個好看不可。

    對了,一個詩號恐怕還不夠,以後得多想幾個詩號,關鍵時刻扔出來,先聲奪人,應有奇兵之效。

    逆滄海本以為辰龍和丑牛要傳來消息,怎麼也要再等上幾天,但沒有想到辰龍的效率如此之高,或者說淨土教的人會這麼按捺不住,竟被辰龍看出了端倪,似乎打算今日深夜晚上動手。

    「既然如此,你與丑牛二人去吧。」

    聽完來自辰龍的稟報,逆滄海也不抬頭,盯著手中的書卷淡淡道。

    「是,督主。」辰龍緩慢告退。

    等到辰龍退去,逆滄海放下手中的書卷,不由徐徐吐了口氣。

    從與那個柳生一刀分別後,這兩日來他沉醉於這具身體本身的浩瀚武道之中,多有所悟,不僅是對「一刀三劍論七勢」有了更多深入的瞭解,就連身體的掌握程度也大有增進。

    「話說回來,總有點放心不下。」

    逆滄海來回在書房渡步了幾圈,上一次鎮撫司大獄內的蒼獅被人給救走殺了,就已算是一場意外,孰知此次會不會也這樣?

    「那樣的高手絕非常見,怎會輕易遇到……」

    逆滄海最終還是篤定了心思,「不過也可以去看看,淨土教來的都是些什麼人,若是能遇到當初那批人就最好不過了。」

    眼中一冷,逆滄海也不再言語,靜靜等待夜色濃黑,便化作殘影消失於書房之內。

    大理寺主刑獄,審核各地刑獄重案,凡遇重大案件,按楚制由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侍郎會同御史中丞會審,然而現如今本該是大理寺來處理的許多案件,卻因為緝查司的插手,不得不中止與退出,以至於很多的時候,大理寺的存在感相當薄弱。

    而此刻,大理寺內燈光黯淡,除了少許巡邏的兵士外,似乎其中並無什麼人。實則燈光陰冷的地方,大理寺卿馮平昭正深皺眉頭,氣惱不已:「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緝查司這群人完全沒把我大理寺放在眼裡。」

    「寺卿,慎言啊。」

    大理寺少卿關慶小聲勸阻道。

    「怕什麼?難道他們這麼做對了嗎?」

    馮平昭回身坐下。

    「寺卿,這也是沒辦法啊,那畢竟是緝查司的人,別說是我們……」

    關慶搖搖頭,表示嘆息。

    馮平昭明白關慶說得對,面對緝查司的人,別說是緝查司的人,換做其他人來也是毫無辦法的。

    「哼,緝查司的人真是一群廢物,捉個反賊也沒捉住,反而還要用這種計謀來守株待兔,當反賊都是傻子嗎?除非是傻子,又怎麼會上當?真是把別人想的……」

    「啪啪。」

    門房外輕微響動了下。

    有人在門外輕聲道:「寺卿大人,緝查司的人說蛇已出洞,讓我們都做好準備。」

    馮平昭:「……」

    關慶:「……」

    「咳咳……」關慶咳嗽了下,「寺卿,這次也好在是辰龍來做主,換做是寅虎那傢伙,根本不會與我們打招呼。」

    「好,本官真是高估了這群反賊,也該緝查司的人走運。關慶,我們走。」

    馮平昭嘴角抽了抽,不再廢話,拿起旁邊桌子上放著的長劍,向著門外走去。

    早已佈置好了的大理寺內,有限的幾個觀測點上,能正好放眼觀察到大理寺停放犯人屍體的司獄所在處,兩人到來時,辰龍與丑牛兩人已在此等候多時,周邊還埋伏了十多個緝查司的緝衛。

    大理寺卿官階從三品,遠在辰龍與丑牛兩人之上,於情於理兩人還是喊了聲:「馮寺卿。」

    馮平昭再怎麼厭惡緝查司的人,也不真的會當面給緝查司等人難堪,微微頜首:「那批反賊真的來了?」

    「來了,五個人,應該快到這裡了,靜聲。」

    話音剛落,辰龍令眾人靜聲,就見到閣樓窗戶遠處的司獄外,五個身著黑衣的人影藉著夜色掠飛下來,悄無聲息完美避開了巡邏的兵士。

    光從這一手來看,眼下的這五人身手便絕對不弱,若非提前做好準備,光憑大理寺的人馬,只要這批人不刻意去招惹馮平昭和關慶兩人,怕是被別人穿梭來回了個遍,也無人能夠發覺。

    馮平昭與關慶也當即意識到了這一點,臉色很難看,靜靜看著那五人漸漸靠近司獄的大門。

    辰龍閉著眼睛,靜靜聆聽了一陣子,才開口道:「就只有這五人了,後面沒有尾隨的蒼蠅。」

    「動手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20:31
第四十六章 埋伏

    司獄本身就位於大理寺最後面了,倘若不是為了讓這五人放鬆警惕,以及防止還有尾隨的反賊跟在後面,早在這五人踏入大理寺的第一步開始,就可以收網了。

    而此刻辰龍一聲令下,自有緝衛打開窗戶,拿著響箭赫然朝著天空射了出去,立馬尖銳刺耳的響聲在大理寺內通徹出現。

    這一下也同樣驚動了正準備踏入司獄的那五個黑衣人,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連日來明明多次打探之下,大理寺防備鬆懈,完全可以自由出入,為何這一刻卻驚動了他人?

    不過轉瞬,他們就明白了這是陷阱。

    一大批的緝衛持著鐵盾與長矛從司獄內衝了出來,鐵盾豎地,長槍對陣,周邊的閣樓更是窗戶全開,大批的弓箭手對準了五人。

    「不好,是陷阱,快走!」

    五人「唰」地反手抓出背後的長劍,腳尖一點,就向著後方掠飛過去。

    「放箭!」

    「颼颼颼颼……」

    大楚第三勢——電尾燒雲箭!

    快若閃電,其形如尾,這邊五人才一躍飛而起,就不得不面對眾多射飛過來的箭支。

    「喝!」

    唰地一下,五人手中長劍掄轉如圓,不斷劈開飛射過來的箭支,然則箭支眾多,寒風撲面,五人試圖最快掠飛離開的打算立即告空,猛地又從空中落地下來。

    就在此刻,一大批從司獄中湧出來的緝衛們已把五人進行了三面包圍,長槍如林,鐵盾如山,光是看上一眼就不禁讓人感到絕望。

    「哈哈,來了還想走?」

    丑牛狂笑著破窗跳出,勁風呼嘯,人已轉瞬來到廣場,正巧站在了唯一沒有包圍的第四面。

    「嘩啦嘩啦……」

    鱗甲振聲,離得最遠的緝查司精銳重甲士兵從廣場外奔襲而至,超過一百多人的數量堵住了離開的大門。

    「你們……是青龍衛!」

    五人駭然無比,無論如何都未想到在大理寺中竟然被青龍衛的人給埋伏了。

    「淨土教的反賊,既然知道我等身份,還不束手就擒?」

    丑牛「嘭」地雙拳撞在一起,不懷好意地盯著五人。

    「束手就擒?我呸!就憑你們這群朝廷鷹犬?」

    那五人中間的黑衣人「呸」了下,恨意濃厚,似乎與緝查司有著不解的仇恨。

    「喏、喏、喏……」

    不動如山,動如震雷,三面包圍的鐵盾快速收縮圍住五人的空間,長槍寒光四射,隨著緝衛們的大喝,彷彿下一刻便會一起刺出。

    面對這樣的鐵盾長槍陣,想要硬衝過去明顯是種不理智的行為,可是第三面包圍過來的重甲士兵同樣不好惹。

    「萬里弩準備!」

    大楚第五勢——風雷萬里弩!

    「唰!」

    超過二十把風雷萬里弩平端在手,總計可以射擊出數百根釘針,尋常的武道高手人再多,一瞬間便會被打成篩子。

    「完了,完了,我們完了……」

    五人之中,一個年輕的絕望聲音喃喃自語。

    「沖兒,別說話……等會我掩護,你們衝出去。」

    「劉伯伯,你……」

    「都別說話,就這麼定下了,我數四聲,你們就往南邊沖。」

    身形最為高大的黑衣人不容其他四人質疑,做好決定了他低聲數了四下,大喝道:「就是現在,給我走!」

    就在這一剎那,為首黑衣人雙腳猛的一點,「轟」地一聲響,手中的長劍快得叫人目不暇接,人如長龍,劍氣四溢,宛如一條佈滿森齒的劍龍呼嘯撲至,連地面的青磚石面都被劍氣給撕裂震開。

    「放!」

    風雷萬里弩機簧彈開,只是電光石火間,十幾個孔洞內無堅不摧的釘針形如霹靂炸出,密密麻麻就向著為首黑衣人撲面射去。

    雙手握劍,劍如滾龍,面對無以計數撲面射來的釘針,黑衣人狂吼暴叫,全身的真元磅礴激發,化作森羅萬象的劍形噼裡啪啦地磕開所有疾射而至的釘針。

    釘針快若閃電,又形小細膩,尋常武道高手的護體罡氣都很難完全防住,要想以劍氣磕開所有的釘針,還真不是一般高手能做到的。

    「好,果然是高手!」

    丑牛哈哈大笑,見風雷萬里弩已然讓黑衣人全力爆發,正處於精力未及之時,再來一輪估計就要接不住,但他也等不及了,就是要趁人之危,當即跨前一步,看也不看,一爪就朝著黑衣人的長劍抓去。

    「敢抓我的劍,找死!」

    黑衣人手腕一抖,長劍再次化作十幾柄無形劍氣籠罩過去,其形神化無窮,其勢變幻莫測,難以覺察到哪一柄才是真正手中之劍。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的身影幾乎瞬間撞擊在一起。

    「嘭!」

    周圍空氣猝然一震,磚石橫飛四濺,地面爆裂壓下,黑衣人臉色一變,卻是醜牛這一抓,萬萬不可思議地抓中了十幾柄氣劍中的唯一真劍!

    而這一手抓出來,為首的黑衣人不用去看,光聽聲音就知道這五根捏住劍身的五指力量大的恐怖,足夠輕而易舉碎金裂石。

    果不其然,「啪嚓」地裂響之中,黑衣人手中的長劍頓時四分五裂,化作無數碎片炸開。

    「嘭!」

    劍身炸開,丑牛左手順勢出擊,一拳擊中黑衣人的胸膛,驀地肋骨爆響,胸膛赫然凹陷了下去,整個人也跟著倒飛了出去。

    以這為首黑衣人的身手,與丑牛的修為相比,至少也沒有差距大到一招分出勝負,怎麼也要百招開外,丑牛才能對他進行擊殺,然而此人經過前面一輪風雷萬里弩的射擊,真元不濟,氣力耗盡,一招之下即宣告落敗。

    「哈哈……」

    丑牛也不覺得趁人之危有什麼不對,他是官,對方是反賊,講個屁的江湖道義,趁人之危、一窩蜂齊上打死才是正道理。

    前後實則也不過只是瞬息的功夫,這邊為首黑衣人落敗飛出,那邊四個黑衣人才掠飛至半空,沒有等到電尾燒雲箭的圍殺,倒是等來了辰龍一劍襲來。

    「都留下了吧。」

    劍如龍吟,一劍既出,渾如風雷閃電中飛出來的霹靂,四個人身在空中,就要面對這一覆蓋了他們全身上下的長劍。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20:32
第四十七章 天羅地網

    「啊啊啊……」

    四人避無可避,霎時間也揮舞長劍與之相交轟擊,金鐵交戈之聲噼裡啪啦響個不停,然而只是片刻,辰龍手中之劍連環激盪,威力徒增數倍,只是一經交擊,其連連震盪就令四人虎口裂開,差點連長劍也握持不住,一口真元洩掉,身子也跟著無力砸落下去。

    「啪嗒!」

    四具身體狠狠砸落於地,又正巧看著為首黑衣人跟著落在他們身邊,只見胸膛凹陷,氣如玄絲,哪裡還能有命在。

    「劉伯伯!」

    四個黑衣人中,一人目眥盡裂,悲泣大喊。

    「嘿嘿,反賊還想逃?」

    丑牛嘿嘿笑道。

    「你、你們殺了劉伯伯!」

    那黑衣人聲音悲慼無比。

    「區區反賊,死了就死了,難道你們認為還能逃嗎?」

    丑牛不屑道。

    「我殺你,為劉伯伯報仇!」

    那黑衣人一聲悲鳴,抓起地上的長劍就縱身躍起,朝著丑牛奔襲殺來。

    「還想報仇?」丑牛猙獰一笑,就要出手。

    即在此刻,猝然之際,「颼」地一聲,一道黑影突地橫移至丑牛身前,手指一伸,便捏住了刺來的劍尖。

    「什麼人?」

    突如其來的黑影令在場諸人頓時一驚,但等看清楚來人面目時,才齊齊恭敬道:「參見督主!」

    「不必多禮!」

    兩眉不疏,橫直成劍,鼻樑端平,額梁橫天,雙眸黑白分明凝然不動,臉頰棱角分明,負手而立,自由一股震懾天下的磅礴氣勢,正是當今大楚緝查司掌印提督——逆滄海!

    也是天下人人口中令人恐懼無比的大魔頭。

    「督主?」

    剩餘的四個黑衣人渾身一抖,這一次再也無法掩飾住內心的驚懼。

    他們這是干了什麼?明明只是到大理寺悄悄來一趟,為何卻把青龍衛的提督給招惹出來了?

    「你!」

    手持長劍一刺,卻被逆滄海手指輕捏住劍尖無法動彈,黑衣人心中既是恐懼萬分,又是憤怒異常,就想轉動劍身,把逆滄海的手指給絞碎。

    然則還沒等他轉動劍身,逆滄海輕輕捏住劍尖一擰,整把長劍立馬扭曲開來,再是一抖,黑衣人立馬握持不住長劍,劍身更是「啪嚓」的碎裂成無數「鱗片」,瞬間徹底報廢。

    「噗……」

    一口鮮血噴出,內臟被無形的力量震盪,黑衣人仰頭倒飛出去,狠狠砸落在幾個同伴身上。

    大楚第九勢——雲羅天成網!

    緝衛們掏出多支木筒來,發射而出的大網在沉悶聲中疾速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剩餘的四個黑衣人來不及做出其它的反應,即被不慢了倒鉤的絲網纏繞在了身上。

    「啊啊……」

    一個掙扎,幾個黑衣人身上就被倒鉤給硬生生撕扯下來了一大片的血肉,這種情況別說逃離了,多掙扎幾下,說不得連性命也得丟在此處。

    「喏、喏喏……」

    「嘭!」

    十幾個鐵盾被緝衛堆成圓圈,完全包圍住了地上的四個黑衣人,周圍湧現出來的弓箭手佔領了要害之處,同時把弓箭對準屋簷與天空,防止有人趁機進來救人。

    「逆提督……」

    馮平昭帶著關慶緩步走上來,從頭到尾見到緝查司設下埋伏的兩人,此時不禁對緝查司凌烈又幹脆的手段而震驚不已,連說話的語氣都不由低了幾分。

    「是馮寺卿和關少卿啊。」

    逆滄海瞥了眼兩人,長袖一揮:「本督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面對這大楚當今實際上的第一權臣,馮平昭與關慶哪裡敢多嘴,連忙恭敬地看著逆滄海帶著人離開。

    半個時辰之後,鎮撫司的大獄之內,四名黑衣人剝下了面罩與頭巾,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容,各自的氣海也被封住,再無法動用真元,雙足被「桎」住,雙手也用「梏」扣在木樁身後,頸部還有鐵枷夾著,若非逆滄海親自吩咐,不然這四人還要被鐵鏈貫穿琵琶骨。

    逆滄海坐在手下端來的椅子上,右側辰龍,左側丑牛,旁邊還有未羊與午馬兩人隨時準備上刑伺候。

    四個還活著的黑衣人中,除了那個已然死去的黑衣人年齡較大之外,剩餘的四個黑衣人年齡都約莫二十至三十來歲,其中還有一個女人?

    對,就是那個被逆滄海隨意捏斷長劍的黑衣人,竟然是個女人!

    一個長相還算不錯,有點姿色的二十來歲的女人,正用一臉憤怒的眼神盯著椅子上的逆滄海,似乎恨不能生啖其肉。

    「督主,這幾人交與屬下等人便是,何必麻煩您……」

    丑牛話未說完,便被逆滄海打斷:「閒著也是無事,本督倒想看看淨土教的人到底哪來的膽子,還敢跑到京師來犯亂。」

    「呸,你們這群朝廷鷹犬……等我淨土上宗反楚復鄭之後,定要你們好看。」

    其中一個黑衣人惡狠狠地吐了一口泡沫。

    「嘿嘿,居然還有力氣說話。」

    午馬冷笑了幾聲,先向逆滄海請示道:「督主,屬下這就對這幾個反賊上刑。」

    見逆滄海沒有反對,午馬揮了揮手,旁邊的獄卒領命把刑具遞了上來。

    那刑具黑不溜秋,被午馬拿著來到那黑衣人面前,陰笑著把黑衣人右手的食指套入刑具的環孔之中。

    盯著這陌生的刑具,黑衣人有點不安起來,厲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你不是嘴很臭嗎?」

    午馬舔了舔嘴唇,冷笑道:「老子倒是要看看,你的嘴是不是能一直臭到底。」

    話音剛落,午馬雙手轉動機旋,當下那刑具的環孔立馬收縮起來,壓迫著食指喀嚓作響。

    「啊啊……」

    撕裂的慘叫由黑衣人口中爆發出來,難以想像的痛楚幾乎讓他再難保持先前的鎮定。

    不是瞬間施行的痛苦,而是緩慢增加壓力,一點點地把食指給壓碎,其中的疼痛感的確超越了大部分人能夠忍耐的極限,特別是氣海被封住,無法使用真元來鎮痛的黑衣人,必須感受每一分每一絲的骨頭壓碎的痛苦。

    「放開他,放開他,你們這群狗賊,快放開他啊……」

    看著自己的同伴遭到此等酷刑,旁邊的兩個男子頓時色變,而唯一的女子則怒吼了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20:35
第四十八章 受刑

    「嘿嘿,老子還以為你們這些反賊多有能耐呢,才一根手指就受不了了?」

    午馬不為所動,慢慢鬆開機旋,把黑衣人的食指從刑具的孔洞中放了出來,原本好好的食指,此刻已徹底化作了一堆連著皮的爛肉了,內在的筋脈與指骨全都變為了粉碎。

    「啊啊,狗賊,狗賊……」

    黑衣人疼得嘴唇抖個不停,一口一個「狗賊」罵個不停。

    「狗賊,快放開陳師兄!」

    旁邊的兩個黑衣男子也反應了過來,跟著破口大罵起來。

    「狗賊那個傢伙可不在這裡,另外告訴你們,老子姓馬!」

    午馬不急不徐地把黑衣人的中指套入刑具的孔洞,又開始緩緩轉動機旋。

    「啊……」

    又是淒厲無比的慘叫發出。

    「你這狗賊,老子定要殺了你!」

    旁邊的黑衣人看得目眥盡裂,恨不得立馬脫離桎梏,一劍殺了午馬。

    「別急,別急,都別急,一個個來……」

    午馬陰森森地笑著,鬆開孔洞,也不管黑衣人的中指慘遭食指的厄運,又再次把黑衣人的無名指套入孔洞內。

    就這麼真和午馬說的一樣,一個個手指來,到得第二隻手的中指時,黑衣人已經痛暈過去了兩次,隨後又被劇烈的疼痛弄醒。

    而旁邊的兩男一女,除了那個女子還在不斷咒罵外,兩個男人已經面色難看到了極點,特別是右側最為年輕的男人,不止是臉色難看,而是雙眼都掩飾不住內在的一絲驚懼了。

    四個黑衣人的表現不僅被逆滄海看在眼裡,作為施刑的午馬,更是看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當下就陰笑拿著刑具來到年輕男子的身前,把他的食指套入環孔內。

    「你、你要幹什麼?」

    年輕男子馬上驚惶起來。

    「你說要幹什麼?方才不是罵的很開心嗎?」

    午馬緩慢轉動機旋,年輕男子一聲慘叫喊出,聲音竟然比他口中的「陳師兄」還要大。

    「楊師弟、楊師弟……」

    女子焦急萬分地側頭看著,「你們放開他,有本事換我來。」

    「嘿嘿,聽到沒有?你旁邊的女人這是想代你受刑啊。」

    午馬樂了,沒想到一個女人膽子居然這麼大,還要代男人受刑。

    「陳師姐……」

    等到午馬把刑具從食指拿出來,年輕男子已然疼得冷汗流了一臉。

    「怎麼樣?你的師姐想代你受刑,你要是同意的話,我就答應你師姐的要求。」

    午馬手持刑具,陰森問道。

    「你……」年輕男子身子不停地顫抖,怎麼也沒有想到午馬會說出這種話來。

    「楊師弟,別聽這狗賊亂說話,我們男人怎麼能讓女人代為受刑!」

    見年輕男子身子發抖,旁邊一側的男子忍不住開口道。

    「說得也對,這天下哪來讓女人代男人受刑的道理,估計你也不會願意,哎,老子真是白問了。」

    午馬搖搖頭,一邊感嘆,一邊把刑具套入年輕男子的中指,緩緩轉動機旋。

    「啊啊啊……」

    這一次,不僅是冷汗,鼻涕眼淚猛地從年輕男子的眼睛鼻子中流淌出來,慢慢壓碎手指的疼痛,簡直比一刀快速斬斷還要疼上十倍。

    「放開、放開我……」

    「你說什麼?老子沒大聽清楚。」

    午馬幽幽道。

    「求、求你……放開……」

    「哦,你說你想讓你的師姐代你受刑?」

    午馬似乎聽到了什麼,摸了摸下巴,「難道是我聽錯了?」

    「求你、求你……」

    「你要真是想讓你師姐代你受刑,你就點點頭吧。」

    午馬仁慈大發,拍了拍年輕男子的肩膀。

    年輕男子一臉鼻涕眼淚,幾乎都快看不清本來的面容了,但聽到午馬的這句話,他還是艱難緩慢地點了下頭。

    「楊師弟,你……你怎能這麼做?」

    一直側頭看著年輕男子的黑衣人不敢置信。

    「哦,你點頭了啊,哎,可惜了,老子還說把你的十指廢了後,再把你的皮給剝了。」

    年輕男子渾身一顫,一股難聞腥臭的氣味從下身傳來。

    「哈哈,這小子竟然嚇尿了!這反賊真的是反賊嗎?膽子也太小了點吧?」

    未羊一直沒有動手,等著午馬施刑,此時看到年輕男子丟人的模樣,不由失笑。

    周圍的獄卒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倒只是順著未羊而笑的,並未真正鄙視年輕男子丟人的樣子,在鎮撫司大獄內,既有剛進大獄就嚇得全招了的人,也有能頂過許多酷刑的人,年輕男子的屈服其實並不算什麼。

    自從側頭見到年輕男子點頭後,女人就不禁沉默了,等午馬拿著刑具走過來,她也不再罵「狗賊」,而是以一雙堅定的眼神盯著午馬。

    午馬也不多說,乾脆利落地壓碎了女人的一根手指,而此等受刑過程中,女人只在最初「悶哼」了下,再到受刑結束之後,居連一點慘叫也未哼出來。

    這等女子,連午馬與未羊也不由為之側目。

    這女子……性子夠烈!

    逆滄海摸了摸自己的右手的食指,當初他的食指就是被淨土教中人給砍掉的,今時今日倒是報了一次仇。

    「你叫什麼名字?」

    逆滄海雙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面,視線集中在女子臉上。

    「哼。」

    女子沒有對逆滄海假以顏色。

    「督主……」

    就在此刻,有緝衛走了進來,低聲側耳道。

    「屍體已經驗看完畢,經查,那人該是淨土教一百零八護教護法中的劉撼。」

    「劉撼……」

    逆滄海淡然道:「這群反賊居有兩個高層護法混入京師,看來是真的想劫走樊世績……但倘若真做此打算,兩個護法又萬萬不夠。」

    「督主,那我們是不是打草驚蛇了?」

    丑牛摸了摸後腦勺,「殺了他們兩個護法,也許他們就不會再來了。」

    「不,這樣他們反而更會來。」

    以逆滄海前世對淨土教的接觸來看,淨土教中人有著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死腦筋,尤其喜歡睚眥必報以牙還牙,殺了他們兩個護法,他們不對此找回場面那才怪了。倘若不是這種絕不吃虧的想法,當初淨土教也不會淪落到四分五裂的下場。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8 20:36
第四十九章 審訊

    「好了,你的師姐已經代你受刑過一次了,接下來又要輪到你了。」

    午馬雖然不懼烈性女子,但他顯然更喜歡看受刑的人又哭又叫,拿著刑具回到年輕男子身側,陰惻惻對著男子耳邊說道。

    「不、不要……」

    剛剛一點頭,已然讓年輕男子內心羞愧不已,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師姐代他受刑,而不必再讓自己受刑時,他的心裡的確是不由鬆了口氣。

    哪知才過一會兒,手指的疼痛還沒緩過氣來,這天殺的朝廷鷹犬竟又要給他上刑了!

    這下他不是內心羞愧,而是快要崩潰了。

    完全不給年輕男子求饒的機會,午馬接連壓碎年輕男子的大拇指、小拇指,才滿足地鬆開刑具。

    「把他弄醒。」

    揮手讓獄卒潑了盆水弄醒年輕男子,午馬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楊……狄……」

    恐懼地望著午馬,年輕男子有氣無力地道。

    「楊狄啊,你應該知道落入青龍衛手裡會有什麼下場吧?現在你們幾個受到的刑罰,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等明兒還有三十七道各種刑罰等著你們呢。」

    午馬話音一轉:「當然,你要是不想受刑的話,就老老實實交代一切,我保證,你可以免除所有的刑罰。」

    「不能,楊師弟,不能說!」沉默已久的女人大喊道。

    「楊師弟!」旁邊的男子也激動起來。

    「我、我……」

    楊狄嘴唇囁囁嚅嚅,兩側同伴的呼喊,登時讓他開不了口。

    「看來你是真的還想品嚐一下其餘三十七道刑罰了。」

    嘆了口氣,午馬拍了拍楊狄的肩膀:「忘了告訴你,今天你這次體會到的刑罰,只不過是三十八道刑罰中最輕鬆的一道,我敢給你保證,剩下的三十七道刑罰絕對會讓你喜出望外。」

    他說著露出潔白的牙齒,看得楊狄渾身打擺子一樣停不下來。

    午馬說話還真沒有騙人,剩餘的三十七道刑罰,還從未有人挺過其中十道!

    他用著低沉陰森的語氣,把三十七道刑罰中的炮烙、剝皮、刖刑、宮刑、斧鉞一一說給楊狄聽來,最後的倒灌丹砂,更是還要把頭頂、後背、腳心挖洞,滿滿地灌入丹砂,其過程之殘忍讓旁聽的逆滄海也不由內心變色。

    所謂的丹砂,即是水銀,在人體的頭頂、後背、腳心挖洞灌入水銀,這會是何等的痛苦?

    比較起來,壓碎手指的酷刑,確實算的不了什麼。

    可想而知,就連逆滄海都聽得悚然,何況是已經受過刑了的楊狄,這小子已被午馬的話嚇得神智快失,只能模糊道:「我、我招、我招……」

    「楊師弟!」

    旁邊黑衣人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來,只因他那側頭看著午馬的眼神中,也充斥了驚懼。

    而一旁倒是還能罵出口的女子,卻根本影響不到局面了,午馬一揮手,就讓獄卒把兩人迷昏了過去,至於最開始受刑的黑衣人,早就因為失血過多昏去已久。

    「好了,老實交代……」

    隨著午馬的審訊,很多事情也隨之明朗起來。

    他們一行五個人的確就是淨土教中人,而他們口中的「劉伯伯」則是淨土教護法之一的劉撼,與先前的茅原盛同屬護法,此次原本他們混入京師,確實是為了提前打探消息,以為後面營救樊世績做好準備。而本來茅原盛打探好了消息,就預備提前離開,哪知因為何常陽遇刺身死,緝查司加大了對京師城門的進出通查,在辰龍、丑牛以及眾多緝查司高手徹查之下,縱然是易容術高手,也很難隱瞞身懷武道的事實。

    而在此機要時,每一個武道高手都是緝查司緝查的重點對象,茅原盛不敢冒險從城門離開京師,便打起了從京師埠頭混入漕船再離開的想法。

    但……茅原盛的運氣委實太差了點,一個不幸遇到了十二屬相中修為最頂尖的辰龍,雖是淨土教護法之一,然而排名地位並不高的他,在面對辰龍這等淨土教教主也未必能解決的高手時,幾下的敗亡是明顯的事情。

    「你說什麼?一品軒?你說你們是在與一品軒的主人接頭的?」

    隨著審訊的進一步進行,「一品軒」三個字從楊狄口中蹦出來後,辰龍與丑牛立刻把凌厲的目光看向他。

    吏部尚書何常陽中毒而死,其中毒的緣故很可能來自於一品軒提供的宣紙,在之後的追查當中,一品軒所有人都已死去,唯獨其主人不見蹤影,是以一品軒的主人楊賀即成為了緝查司追查的重要懷疑之人。

    現在聽到淨土教居然與楊賀有所聯繫……豈不是說淨土教的人與金風玉露閣也有關聯?

    想到這個可能性,逆滄海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是,是,一品軒的主人……也是我們淨土上教的人。」

    楊賀是淨土教的反賊?

    那他是哪來的金風玉露閣的塍花草?

    「但他……他是叛徒……」

    楊狄喘了口粗氣,眼中怒火滔天:「他背叛了我們上教,這幾天我和劉伯伯一直在找他的下落。」

    「叛徒?他怎麼又成叛徒了?」

    辰龍上前一步問道。

    「我、我不知……啊啊…………」

    午馬毫無聲息地割掉了楊狄的一根小指頭,但楊狄只是慘叫地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這都是……這都是劉伯伯說的,他人忽然消失不見,你們、你們青龍衛又在找他,其它的我真不知道。」

    看來楊狄是真的不知曉情況,辰龍為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回到逆滄海身邊:「督主……」

    「嗯,此事看來當是另有隱情。」

    逆滄海沉吟片刻,他忽地想到了什麼:「一品軒除了為何府提供紙張外,還為什麼人提供?」

    「督主,這事屬下已經調查清楚,除了何府之外,一品軒為其它府上提供的所有宣紙都沒有參雜塍花草。」

    「是麼,就單單只為何府提供的宣紙中參雜了塍花草?」

    逆滄海頗有點疑惑,不過突地腦中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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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