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法家高徒 作者:豎子不可教 (連載中)

 
V123210 2017-4-4 13:03: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83 751353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6 07:17
第三百二十九章 藥王谷

    「本都是大乾二品大員,披紅掛紫,為陛下牧守一方,府庫中的珍藏雖然比不得皇宮大內,宗門福地。但也琳瑯滿目,各種靈藥應有盡有,先生但有索取,儘管開口。」

    北郡總督看了一眼鶴髮童顏,身穿素衣的華平,胸膛挺直,臉色有些倨傲的說道。

    「這一枚丹藥,北郡內褲定然沒有!」

    華平看了一眼氣勢如虹,滿臉自信的霍斐然,面色幽幽的說道。

    「北郡沒有,本都就上奏人王。」

    「人王坐擁天下,富有四海,定然能夠有先生所需!」

    北郡總督霍斐然臉色一滯,但是仍然胸有成竹的說道。

    司徒刑是乾帝盤親自冊封的鎮國,詩詞文章無雙,才華橫溢。更是儒家百年內最有可能成聖的人,不論是朝廷和儒家都不會坐視司徒刑隕落。

    故而,他才有如此大的信心。

    「人王藥庫裡也沒有這位大藥!」

    華平臉色古怪,輕輕的搖頭。

    「那究竟哪裡有?本都這就上書天子。不在大乾境內,就算發動戰爭,也一定要為司徒聖人搶來。」

    北郡總督霍斐然豁然起身,有些煩躁的走了幾步,眼睛中流露出一絲冷色,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位大藥在大乾境內!」

    華平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但是霍斐然的眼睛卻是陡然一亮。有些激動的問道:

    「在哪裡?」

    「本都這就上書,請人王下旨!」

    華平看了霍斐然半晌,就在總督霍斐然臉上有些微微色變的時候,才幽幽的說道:

    「藥王谷!」

    「九竅金丹!」

    「想要為司徒鎮國補充壽元,只能到藥王谷求取九竅金丹!」

    「藥王谷!」

    「九竅金丹!」

    北郡總督霍斐然重複了一遍,他的眼睛不由的一滯,臉色也變得僵硬起來。身體更好似撒了氣的氣球,瞬間變得乾癟,再也沒有剛才的氣勢。

    藥王谷是大乾一個特殊的存在,是藥王孫思邈所建,並且每代傳人在藥道上都有很高的成就,久而久之,和神農傳承的百草谷,皇宮大內的仲景堂,並成為醫家的三大聖地。

    藥王谷的當代谷主藥鼎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在藥王谷古老傳承的基礎上推陳出新,用天外隕石粉末煉成增強壽元的大藥。

    丹成之日,谷內金光沖霄,藥香四溢,就連很多枯萎的老樹都發出嫩芽,出現「老樹發新芽」的瑞象。

    不論任何人服用,一顆丹藥可以增強數十年的陽壽。

    但是,煉製丹藥的靈藥太過珍貴,就算以藥王谷的底蘊,也只煉出一爐。

    並且除卻廢丹,真正成型的只有三顆丹丸。

    天下有無數壽元將近的天驕,壽元對他們來說是最珍貴之物。

    當金丹出爐之日,無數因為壽元將盡,即將隕落的天驕,或者是憑藉秘法,冰封肉身苟延殘喘數百年的強者接踵而至。

    但是丹丸只有三顆。

    這三顆丹丸,一顆藥王谷谷主藥鼎服用試藥,一顆九竅金丹被送入皇宮大內乾帝盤處。

    剩下的最後的一顆丹藥被藥王谷谷主藥鼎鎖在九重鐵塔之中。

    那些即將隕落的強者豈能放棄,他們聯手向藥王谷發起攻擊,想要掠奪第三顆丹藥。

    就在世人以為藥王谷因為懷璧其罪的時候。

    一直不顯山不漏水的當代谷主藥鼎悍然出手,他的氣血旺盛,在空中凝聚成狼煙,拳頭好似一尊遠古丹爐,鎮壓八方。

    而且他還能直接從九天之上汲取元氣。力氣源源不絕,根本不畏懼圍攻亂戰。

    一個個天驕,不是被直接打的隕落,就是被鎖在九重鐵塔之中。

    藥鼎用這一戰,向外界露出自己的獠牙。也打出了藥王谷的氣勢。

    讓很多想要打藥王谷主意的人都心生退念。

    而且因為藥王谷歷代行醫,在大乾擁有很高的威望,就連朝廷也不好太過干預。

    藥鼎明言,最後一顆丹藥將會是他最寵愛的弟子楚鳳的嫁妝。

    任何人,只要讓他的小弟子楚鳳傾心,他就會將第三顆丹藥當做嫁妝送給那人。

    但是就霍斐然所知,那個楚鳳是百年難遇的藥道天才,在煉製丹藥上有非常高的天賦。而且生性淳樸,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趣。也讓很多暗送秋波,試圖抱得美人歸的宗門弟子鎩羽而歸。

    並且楚鳳的來歷十分神秘,背景出奇的強大,任何想要用陰謀詭計接近楚鳳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不論是宗門天驕,還是世家子弟,都沒有例外。

    久而久之,楚鳳也就成了眾人口中的禁忌。

    九層鐵塔中的金丹也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及傳說。

    想到藥王谷的強大,以及楚鳳的神秘背景,北郡總督霍斐然眼神中閃過複雜之色,過了半晌他有些無奈的問道:

    「還有別的辦法麼?」

    「除此之外只能靠吞噬一些增補壽元的奇珍,但是這些奇珍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別說是北郡,就算是皇宮大內也是難得一見。」

    華平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苦笑,有些無奈的說道。

    「是啊!」

    北郡總督霍斐然的眼睛中也流露出贊同的神色,補充壽元的靈藥實在是太珍惜了。

    就算偶爾有現世,也會被人王貴族或者是宗門修士搜刮一空。常人根本難得一見。

    就算霍斐然貴為二品大員,一郡總督,但是至今也不過見了數次,而且也只是僅僅是遠遠的看上一眼。

    「我這就去藥王谷,就算將雙腿跪斷,我也要老爺求來金丹!」

    身體粗壯的鮑牙豁然站起身,眼睛中流露出決絕之色。

    但是,還沒等他轉身,一隻枯瘦的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原來不知何時,司徒刑已經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如同天上的繁星,又好似最瑰麗的寶石。

    「一飲一啄都是天意。」

    「我度過雷劫,樹立了「知行合一」大道,燃燒些許壽命又算的了什麼。」

    司徒刑的嘴角上揚,流露出歡喜之色。

    「可是,老爺,郎中說你只剩下三年陽壽。」

    看著司徒刑頭上的白髮,臉上發自內心的歡喜,鮑牙的內心不由的一酸,眼睛中更是流露出心痛之色。

    司徒刑的面色卻沒有任何變化,好似看穿生死,根本不為即將到來的死亡而感到恐懼。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

    司徒刑雖然不是先賢轉世,但也是二世為人,在面對生死問題上要比一般人更加的豁達。

    而且當司徒刑決定堅持自己的道,而直面雷劫之眼的那一刻,他就拋卻了生死。

    沒有死在雷劫之下,還有三年的陽壽。

    對他來說,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所以,他真的不是強顏歡笑,而是真正的從內心感到高興。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如果最後關頭沒有天蛇逆轉時空,司徒刑早就隕落,甚至連他存在的痕跡也會被命運一併抹殺。

    從這個角度來說,司徒刑的確是非常的幸運。又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司徒鎮國真是豁達!」

    「非常人能夠比擬!」

    鶴髮童顏的華平感受著司徒刑內心的歡喜,臉上不由的流露出感慨讚歎之色。

    身為醫者,他每日都在面對生死。

    很多人都是智慧超絕之輩,有的人更是氣吞山河,胸有乾坤。

    但是一旦面對生死,他們都異常的脆弱。

    比如說始皇帝,大乾武帝等等。

    他們都是天下少有的霸主,氣吞山河,鎮壓八荒。

    但是他們卻異常害怕死亡,雖然知道是逆天而為,但是為了延續自己的壽命,他們收羅奇人異士成立方士府,搜刮靈山大川的靈藥,更派人遠渡重洋,向深海中的海族求取靈藥。

    並不惜犧牲國運,大肆敕封真人,延請宗門道人為他們煉製延壽金丹。

    但是這等逆天之舉,又有幾人能夠成功?

    就算他們富擁天下,就算他們名垂千古,但是終究逃脫不了時間的法則。

    司徒刑如此豁達,真的是讓他刮目相看。

    「哎!」

    看著全身肌膚枯萎,體內生機斷絕的司徒刑,北郡總督霍斐然不由暗暗的嘆息一聲。

    「天妒英才!」

    「真是天妒英才!」

    其他人雖然沒有嘆息,但是眼睛中都流露出可惜可憐之色。

    如此年輕,就要面對這樣大的打擊。

    司徒刑陽壽耗盡,只有三年的時光。

    這對一個才華橫溢,前途光明的人來說,是多麼的殘忍?

    設身處地,他們感覺自己定然會崩潰。

    雖然司徒刑一直在微笑,但是在他們的眼中,司徒刑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苦澀和無奈。

    「司徒先生,不要放棄!」

    「司徒先生,堅持住!」

    「道之所在,雖九死而不悔!」

    「司徒先生,願你早日恢復健康。」

    有的人在心中為司徒刑暗暗的加油鼓勁祝福,但是有的人心中也有了一絲別樣的想法。

    上蒼真是公平的,他賦予了司徒刑才華橫溢的大腦,但是卻給了他一個風燭殘年的身軀。

    司徒刑即將隕落,壓在北郡學子頭頂上的大山總算要移開了。

    想到這裡,他們的眼睛深處竟然升起一絲慶幸和如釋重負,還有這一絲幸災樂禍。

    雖然他們隱藏的很好,但是司徒刑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一些。因為很多人看向他的眼神發生了躲閃,而且

    最讓司徒刑感到刺痛的正是眾人眼睛裡的憐憫,彷彿他就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在鮑牙的攙扶下慢慢的站起身,他雖然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彷彿隨時都可能被吹到一般,但是他的脊柱卻出奇的挺拔。眼睛中更有說不出的神采。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7 00:58
第三百三十零章 以直報怨

    在場的儒生看著神采奕奕,絲毫沒有頹色的司徒刑,心中無不感慨。當然也有人認為,司徒刑所作的一切不過是強顏歡笑。

    司徒刑環視四周,和一個個儒生的眼睛對視。

    焦急,心痛。可惜,躲閃,痛苦,幸災樂禍,可憐,躲閃。

    人們雖然對情緒掩飾的很好,但是卻騙不了司徒刑的眼睛。

    看著平日一個個謙卑友善的同年,因為他陽壽將盡,而流露出異樣的神色。還有的眼睛躲閃,彷彿生恐司徒刑開口相求。

    更有甚者,面色冷漠的看著司徒刑,彷彿他就是陌生人,更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如果是人本善的儒家必定會痛哭流涕,大呼人心不古,世道不寧!

    但是司徒刑是法家。

    法家崇尚的就是人心本惡。

    這樣的結果,在司徒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他的心中不僅沒有絲毫的不舒服,反而更加深刻的認識了這個世界。

    天下熙熙攘攘為利來!

    以前司徒刑是驚才豔豔的才子,更得總督霍斐然的青睞,注定披紅掛紫,位列朝班。

    儒生們都以司徒刑同年為榮。並且利用同年之誼和他建立聯繫,試圖在朝堂上互為臂膀,

    司徒刑對此也沒有排斥,同科,同年,在官場是一個特殊的群體。

    有別於朋黨,和鄉黨,但是蘊含的力量卻不容小覷。

    司徒刑不是不知變通的頑固書生,自然懂得利用自身優勢,和這些儒生很快就達成一片,並且結交了很多名士。

    其他人也抱著相同的心思,漸漸的加入。

    這個群體也變得越來越大,司徒刑因為官封鎮國,名氣最大,在這個群體中有著特殊的地位。

    很多人以他馬首是瞻!

    但是隨著司徒刑受傷,耗損大量的壽元,那些人升起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驅之以利,受制於法!」

    司徒刑的心好似被打開一個縫隙,竟然有著一說說不出的明悟。

    他腦海中的法刀陡然震顫起來,一絲絲法理被鐫刻在法刀之上。

    他彷彿看到了一頭長的膘肥體壯,但是卻性格暴烈的駿馬,再好的騎士也沒有辦法將它馴服。後來馬的主人向外界懸賞,只要能夠馴服這匹烈馬,賞賜百兩紋銀。

    但是,不論是力大無窮的士兵,還是騎術高超的將軍,都在這匹性格暴躁的烈馬跟前丟了顏面。

    直到有一天,一個身體乾枯瘦弱的女孩出現。

    眾人都不看好,強壯的士兵,威武的將軍都沒有辦法馴服這一匹馬。

    這個瘦弱的女孩怎麼可能馴服他呢?

    但是,結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那匹在常人看來不可能被馴服的駿馬,結果卻被那個身體瘦弱的女孩馴服。

    當人們問她馴服的秘密時,她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個詞語。

    蘿蔔!

    鞭子!

    刀子!

    這三個詞雖然簡單,但是卻道盡了駕馭之道。

    蘿蔔代表利益!

    驅之以利。

    鞭子代表束縛!

    束之於法!

    而最後的刀子則代表殺戮。

    有叛逆的,則要不吝嗇殺戮,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感到畏懼。

    想明白這些,司徒刑的眼睛在那些眼神躲閃的人臉上停頓,好似要將他們牢牢的記在心中。

    無規矩不成方圓!

    自己還沒有隕落,這些人就如此按耐不住,看來自己以前還是過於仁慈。

    那幾個被司徒刑盯上的人,背後不由的一寒,不知為何,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惴惴。

    「難道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

    「不會的!」

    「他不過三年陽壽,仕途上必定沒有大的作為。」

    司徒刑看著那些面色惴惴,有些躲閃的人,他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不屑。

    以為自己只有三年壽元。

    就注定會沉落麼?

    真是可笑!

    我的夢想還沒有完成,又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理由去沉淪?

    司徒刑用手摸著自己的鬢角,那裡的頭髮已經變得花白。

    那幾個被司徒刑眼神嚇到的儒生,看到司徒刑鬢角的白髮,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不屑和嘲諷。

    「老而不死是為賊!」

    一個身穿布衣的儒生得到成郡王的眼神暗示,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幽光,彷彿掉入書袋,搖頭晃腦背誦道。

    這句話是出自《論語》,是孔子教育弟子的言論。也不是一句罵人的話。

    但是,這個儒生只截取其中的一段,斷章取義,顯然是有針對性的。

    指桑罵槐!

    羞辱!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眾人不由下意識的看向早生華發的司徒刑,然後有些詫異的看著那個有些陌生的儒生,他們有些想不明白。

    究竟是什麼樣的恩怨,他竟然在這種場合公開刺激羞辱司徒刑。

    「可恨!」

    「可惡!」

    和司徒刑平素交好的幾人,眼睛中都流露出憤怒的情緒,更有甚至想要上前為司徒刑打抱不平。

    但是更多的人卻非常冷漠的站在那裡,彷彿眼前的事情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更有甚者,用一種看好戲的神態看著場中事態的發展。

    「老而不死是為賊!」

    北郡總督霍斐然,醫家華平,小說家老者等面色頓時變得鐵青。

    任誰被人指著鼻子罵老賊,心情都不會舒暢。

    畢竟他們年歲也都不輕。

    就連站在空中的武道聖人,眼睛也是微微的發凝!

    這個儒生的一句話,可以說是把在場的很多人都給罵了。

    感受著北郡總督霍斐然,武道聖人等心中的怒火,以及冰冷的目光,那個儒生面色頓時大變,他也是考慮不周,只顧攻擊司徒刑,卻忘記幾人年齡。

    儒生感受著一波波好似海浪的氣勢襲來,兩腿不由的戰戰,臉上的冷汗更是好似流水一般一滴滴的滑落。

    到最後,他實在承受不住幾人威壓,艱難的蠕動自己的喉嚨,臉色有些倉皇的看著成郡王。眼神中充滿了求救。

    成郡王見眾人的視線順勢落在他的身上,不由暗暗的皺眉,心中對這個儒生也很是失望。

    些許小事都做不好,將來還能做什麼大事。

    但是他顯然忘記了彼此的身份,那人不過是一個貧苦儒生,無權無勢,否則也不會投在成郡王門下,甘為走狗。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承受的住北郡總督霍斐然等人身上的氣勢。

    看著面色皓首陰沉的北郡總督等人,以及面色難看的成郡王,司徒刑的眼睛中不由的閃過一絲莞爾。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

    幾人本就嫌隙,這次言論,讓這個矛盾愈發的激烈。就連一直中立的武道聖人,也有出手的跡象。

    這其中固然有儒生不當言論的干係,但是更多卻是因為北郡的局勢越來越明朗。

    總督霍斐然已經漸漸的掌控局面。

    武道聖人趁機入場,何嘗是有分一杯羹的打算?

    看著面色陰鬱的武道聖人,成郡王心中充滿了憤怒。

    他本想讓儒生趁機打擊下司徒刑,擾亂他的心智,但是沒有想到這個混賬,竟然一句話將在場的人得罪大半。

    看著北郡總督,醫家傳人,武道聖人隱隱有聯手的跡象。

    成郡王雖然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是誘發,但是還是有一拳將儒生打死的衝動。

    真是該死!

    「這個。。。」

    成郡王眼睛閃爍,想要試圖瓦解這個暫時的聯盟。

    但是一聲突兀的咳嗽聲陡然傳來,眾人下意識的將目光轉移,也把他的話噎住肚中,說不出的難受。

    「沒想到,一日之間,晚生竟然從青年步入了老年。」

    「多情應笑我,故國神遊,早生華發!」

    司徒刑摸著自己頭上的白髮,有些自嘲的笑笑,並且引用了《念奴嬌赤壁懷古》中的一句詩詞。

    眾人不由的一愣。

    司徒刑的這句詩詞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而且並不是一個完整的段落,但是管中窺豹,全篇定然是五寸文氣以上。

    這個司徒刑真是妖孽!

    各種佳句信手拈來,毫不做作。

    當然其中不乏妒忌心酸者,更有人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司徒刑,希望他能將完整的詩篇分享。

    但是他們顯然忘記了司徒刑的別名,也是讓人怨念最重的一個名字,司徒半闕!

    寫詩寫一半,管殺不管埋。

    「哎!」

    「今夜注定失眠!」

    「又是一個不眠夜!」

    知道司徒刑性格的人,都心中暗暗的吐槽,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中充滿了怨念,彷彿鎖在深閨的怨婦。

    司徒刑面色坦然的站在那裡,談笑風生,好似根本沒有看到眾人眼睛裡的怨念,絲毫沒有補全的覺悟。

    成郡王彷彿透明人一般站在那裡,不論是北郡總督,武道聖人,還是儒生竟然沒有一人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有些心痛的捂著胸口,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成郡王看著好似皓月一般奪目的司徒刑,心中竟然有著說不出的挫敗感。

    以前他是天之驕子,走到哪裡都是目光的焦點。但是自從遇到司徒刑之後,他真是流年不順,先是被剝奪了兵權,又被儒生聯合抵制。

    導致在北郡的威信大跌。

    現在他恨不得沖上前去和司徒刑等人大戰三百回合,也不願意好似透明人一般尷尬的站在那裡。

    「懟我啊!」

    「來懟我啊!」

    「我們繼續來懟!」

    「不是應該你來,我往,大戰三百回合麼?」

    和成郡王被傷害,一臉的怨念不同。那個出言諷刺羞辱的儒生則心中不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緊繃蒼白的臉色也變得鬆弛下來。

    在北郡總督霍斐然等人注視下,他有一種羊入狼群的感覺。就是那短短幾息,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而且被一郡總督記在心中,顯然不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不過隨即,他的眼睛中又流露出一絲興奮。

    司徒刑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被自己當眾羞辱。

    這件事必定會隨著儒生的口傳遍四方,說不得自己能夠一夜成名。成為北郡名士,就算科舉不中,憑藉此事也能夠某個不錯的出身。

    就算以後司徒刑想要報復自己,大不了自己往王府中一躲,或者是遠遠離開北郡。

    在成郡王的庇佑下,就算是北郡總督霍斐然,武道聖人短時間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至於說以後。。。

    呵呵,司徒刑還有以後麼?

    如果不是見司徒刑只有三年陽壽,就算成郡王許諾在多,他也不敢的。

    畢竟,誰都知道,司徒刑的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儒生的眼睛裡不由的升起一絲得意。

    但是他考慮了很多,但是顯然想錯了司徒刑的胸襟。司徒刑和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儒不同。

    他的胸襟很小!

    司徒刑有宰相之才,但是卻沒宰相的胸襟。

    司徒刑不是一個大度的人,確切說,司徒刑這人心眼很小。

    誰踩他一腳,他一定會重重的還回去。

    他不是君子,不會背後咬牙切齒,當面唾面自乾。

    世人常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但是司徒刑報仇,一天都晚!

    從這點來說,司徒刑不是一個君子。他也重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君子。

    他是一個心眼很小的人,也是一個很純粹的人。

    你對我好,我對你好。

    你對我不好,我就十倍還之。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這點到和孔丘的有幾分相似。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一路走來,因為這種性格,他惹出了不少亂子,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也被不少人詬病,但是司徒刑還是秉持本心,但求念頭通達。

    也正因為這一點,不論是勢指揮使,還是吳起對他都十分的欣賞。

    不嬌柔,不做作!

    簡單,純粹。

    秉持本心,念頭通達。

    不過最讓勢指揮使欣賞的是,司徒刑不是一個無腦的莽夫,好似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沒有必勝的把握絕對不會出手,不出手則則已,一出手必定驚人。

    當然,其中少不得殺戮。

    司徒刑有今日的氣魄,必勝的信念,就是在殺戮中培養的。

    勢指揮使曾經評價司徒刑,說他殺性太重。

    但是,這並不妨礙勢指揮使對他的欣賞。因為他們都是法家,是同類。不是滿口仁義道德的君子,為了目的,他們不吝嗇手段。

    司徒刑看著隱藏在陰暗處好似透明人的儒生,以及四周試探躲閃的目光,他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絲冷酷。

    「怪只怪你跟錯了人。」

    「雞不死,猴子怎麼會害怕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7 00:59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言不合就開懟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司徒刑的狀態雖然萎靡,氣血也有些枯敗,但是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亮,而且在聲音中還蘊含一種說不出的鬥志。

    彷彿他就是一顆錘不爛,打不扁,咬不碎的銅豌豆,不論命運給他多少磨難,他都有勇氣笑對人生。

    誰也沒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坦然,還能做出詩詞,頓時都有些發愣。

    「這是!」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在這種狀態下做出詩詞!」

    「妖孽,真是妖孽,幸虧他陽壽不多,否則,在他面前,任何人都會變得黯淡無光。」

    就連北郡總督霍斐然也是一臉的震驚,眼睛裡更是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他也沒有想到,司徒刑在這麼沉重的打擊面前,不僅沒有沉淪,反而會悲痛為力量,做出膾炙人口的詩篇。

    但是一絲絲的文氣,卻沒有任何停頓,好似雨後的春筍,又好似田野裡的芝麻,從詩筏上冒出,節節拔高。

    一寸!

    兩寸!

    三寸!

    四寸!

    。。。

    文氣不停的上升,懸掛在北郡文院中的銅鐘再次敲響。

    毫無疑問這首詩詞又是鳴州詩。

    那個出言諷刺的儒生更是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就算他內心排斥,敵視司徒刑,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一篇詩文是難得的佳作。

    詩中「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否定了神龜、騰蛇一類神物的長生不老,說明了生死存亡是不可違背的自然規律。

    「猶有」和「終為」兩個詞組下得沉著。

    而「老驥」以下四句,語氣轉為激昂,筆挾風雷,使這位「時露霸氣」的蓋世英豪的形象躍然紙上。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筆力遒勁,韻律沉雄,內蘊著一股自強不息的豪邁氣概。

    「壯心不已」表達了要有永不停止的理想追求和積極進取精神,永遠樂觀奮發,自強不息,保持思想上的青春。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表現出一種深沉委婉的風情,給人一種親切溫馨之感。全詩跌宕起伏,又機理縝密,閃耀出哲理的智慧之光,並發出奮進之情,振響著樂觀聲調。藝術風格樸實無華,格調高遠,慷慨激昂,顯示出詩人自強不息的進取精神,熱愛生活的樂觀精神。

    人壽命的長短不完全決定於天,只要保持身心健康就能延年益壽。

    「養怡之福」,不是指無所事事,坐而靜養,而是說一個人精神狀態是最重要的,不應因年暮而消沉。這裡可見詩人對天命持否定態度,而對事在人為抱有信心的樂觀主義精神,抒發不甘衰老、不信天命、奮鬥不息、對偉大理想的追求永不停止的壯志豪情。

    啪!

    啪!

    啪!

    打臉!

    找眾人彷彿聽到了一陣陣打臉的聲音。

    你剛說老而不死是為賊!

    人家就做出一篇《龜雖壽》的雄文,不僅立意,還是文藻都是一時之選。

    而且最後還昇華到了「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

    他們有些同情的看著那位儒生,這臉打的夠疼!

    而且還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鮮血和著牙齒吞入肚子裡。

    不認,那你就不是君子,是小人!

    司徒刑還是那個脾氣,沒有因為陽壽受損,早生華發,而有所收斂。

    一如既往的張揚,一如既往的有仇必報。

    雖然感覺有些不符合聖人的中庸之道,但是不得不說心中卻一種說不出的通達。

    秉持本心,念頭通達。

    那個儒生臉色赤紅,好似剛剛被人掌摑一般,眼睛中流露出羞辱之色。

    但是司徒刑豈能如此放過他這個為虎作倀之輩?

    轟!

    轟!

    轟!

    彷彿有數面巨大的銅鼓在心頭敲響,詩文中蘊含的真意好似浪潮一般襲來,並且有一浪高過一浪的趨勢。

    儒生的身體在浪潮中,好似一葉扁舟,身不由己,不停的後退。

    噗!

    噗!

    噗!

    彷彿有一個看不見的拳頭,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大力傳來,儒生一連倒退數步,全身氣血翻滾。臉色變得煞白,眼睛中更有著難掩的恐懼。

    為什麼會這樣?

    司徒刑現在不應該心若死灰麼?

    而且大乾立國三百載,天下承平已久,文人詩詞多是粉飾太平。

    他怎麼能夠做出如此激昂的詩文?

    他在疑惑,其他人眼中也都流露出詫異之色。

    大乾立國三百載,風調雨順,更無戰亂。現在的文人,就好似溫室中的花朵,根本沒有經過風霜的洗禮。

    故而,他們的詩詞多是江南小調,婉約綿柔。

    突然聽到這種金戈鐵馬,文字激昂的詩詞,心中難免詫異。

    離經叛道!

    真是離經叛道!

    現在大乾是難得盛世,司徒刑竟然寫這等離經叛道的文字。

    看著那個儒生不停的後退,氣息有些混亂,而且明顯有文膽破裂的跡象。

    現場卻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吱聲,更沒有人喝彩,每一個人的眼中都流露出震驚的神色。

    出手無情!

    殺伐果決!

    不留一絲退路!

    這些生活在溫室中的儒生,有些理解不了,也沒有辦法認同。好在司徒刑也沒有打算獲得他們的認同,只要他們心存畏懼,就算達到「殺雞儆猴」的目的了。

    至於說愛戴,身為法家的司徒刑對此表示不懂。

    怕!

    畏懼就夠了!

    幾個大家族出身,去邊關戍過邊,被眾人推舉為「名士」的書生也在猶豫。

    因為出身的關係,他們見多了血腥,他們並沒有被司徒刑的氣場所攝。他們猶豫,不是因為司徒刑的詩不好,也不是因為寫的太好。

    而是他們不知該如何評價這篇文字。

    如果單純從學術文學性的角度來說,根本沒有必要評價,節節高昇的文氣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是司徒刑的文字在他們看來卻有些離經叛道。

    在承平已久的深潭中扔下了一顆重重的巨石,不僅出現了一圈圈漣漪,更濺起滔天的浪花。

    並且神龜,騰蛇都是神物,向來被視為長壽不死的存在。

    宮中的郡王也時常祭拜,或者是以神龜,騰蛇自比,祈求增福增壽。

    而司徒刑卻直接否定了二者,並且認為「神龜有壽」。

    雖然他的話不無道理,但是難免有些犯忌。

    畢竟作為帝王,權柄無雙,富有四海,最大的願望就是如同「神龜」,「騰蛇」一般長生久視。

    為此他們不惜冊封真人,重用術士,煉製丹丸。

    本朝乾帝盤雖然不如武帝那麼痴迷丹丸之術,但是也經常祈禳延壽。

    「犯忌諱了!」

    「必定會被人王所不喜!」

    那幾個身穿儒服,臉上有風霜之色的書生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震驚和猶豫,他們就算不畏懼,也要考慮是否因為自己的言論影響家族。

    更有人下意識的看向北郡總督霍斐然和一身戎裝的成郡王,兩人一個是乾帝盤肱骨之臣,北郡的最高長官。

    一個是人王幼子,郡王之尊。

    兩人的態度不明,其他人都不敢表態,唯恐惹事上身,故而一時間竟然沒有人說話。

    司徒刑面色不變,看著好似被捏住脖子,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的眾多儒生,眼睛裡不由的閃過一絲不屑。

    真是承平已久,安逸的生活早就磨滅了他們心中的血性,早就沒有了讀書的人風骨氣節。

    只知歌功頌德,粉飾太平。

    如果硝煙四起,又有幾人能夠恪守自己心中的道義?

    長此以往,必定是奴顏婢膝,犬儒橫行。

    「妙!」

    「妙!」

    「真是妙啊!」

    身穿素衣,身上背著藥箱,鶴髮童顏好似神仙中人的華平看著司徒刑,拍打著自己的手掌,臉上流露出讚賞興奮之色。

    「妙!」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這兩句實在是太妙了。」

    「醫家醫病,不醫命。當今術士之輩,竟然想要竊取天地造化之功,妄圖行逆轉乾坤之舉,終究是也必定是徒勞。鏡中花水中月,順應天道,保養自身,才是久視之道。」

    「哼!」

    成郡王面色陰鬱,華平雖然說的含蓄,但是何嘗不是在藉機批評朝中重用術士,排擠醫家。

    如果是普通百姓,恐怕早就被他一拳打死或者關入大牢,永世不見天日。

    但是,這個華平卻不同,他是醫家聖者華佗後世子孫。是世家中人,而且在北郡活人無數,在民間有很高的聲望很高。

    故而他心中就算再不滿,也只能化作一聲冷哼。

    華平也不畏懼,面色如常的站在那裡。

    千年的王朝,萬年的世家。

    華家雖然不如儒家的孔家,孟家,兵家的孫家那麼昌盛,但也是萬年世家中的一員,更有《青囊書》這等醫聖寶典。

    就算最忌病諱醫的帝王,君主也不敢將他們得罪。

    畢竟人吃五穀雜糧,就算武道聖者,也總有生病的一日。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成郡王的威脅。

    成郡王也知道這一點,當他看到面色坦然的司徒刑之時,心中頓然升起一絲邪火。

    「大膽司徒刑!」

    「竟然膽敢褻瀆神物,非議君父。」

    「如此不忠不孝之輩,有何德尊享鎮國,左右,給我摘了他的頭巾。」

    兩旁的甲士聽到成郡王的吩咐,眼睛中流露出一絲猶豫,司徒刑在北郡擁有很高的聲望,更被很多人尊為聖人。

    他們上前打掉他的頭巾,必定會被很多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甚至會有文人對他們口誅筆伐。

    就算他們自己不畏懼,也要為家裡的後人著想。

    畢竟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他們只是一名卑賤的士卒,但是他們可不想自己的子孫世世代代都是軍伍草莽。

    但是當他們看到成郡王冰冷的眼神時,心中不由的一突,再也不敢遲疑,甲葉震動就要上前。

    其他人的臉上無不流露出驚色,摘掉頭巾,這可就意味著,要剝奪掉司徒刑的功名。絕了他的仕途。

    面色蒼白眼睛中帶著恐慌的儒生,見成郡王要剝奪司徒刑的功名,心中不由的長出一口氣。

    司徒刑的功名被剝奪,氣運必定大受損傷。自顧不暇,那裡還有能碎了他的文膽?

    司徒刑看著兩邊的甲士就要上前。堅硬的手掌已經探出,但是他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的慌張。

    眼睛冷冷的看著成郡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成郡王的臉色不由的大變,這個司徒刑真是全身都是棱角,好似刺蝟,一不小心就會被扎到手腳。

    可以預見,這一句富含哲理,充滿力量的話定然會通過儒生的嘴傳遍八荒,對他的名聲將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轟!

    看著鐵骨錚錚,毫不畏懼的司徒刑,眾人心中不由的升起一道道波瀾。他們都一臉驚詫的看著司徒刑,真是一言不合就開懟。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7 00:59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同仇敵愾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身穿朱袍,頭戴冠冕,頭髮花白,眼睛中有些混濁的北郡總督霍斐然靜靜的咀嚼著。他好似陷入了回憶。

    陳平寬大的手掌按在刀柄之上,他好似一個貼身護衛,又好似一個影子。他的眼睛警覺得到環顧四周,但有危險,他手中的長刀就會出鞘。

    「烈士暮年!」

    霍斐然想到鏡子中的自己,心頭不由的浮現出一絲感慨。

    不知何時,雪花爬上了他的鬢角,他的臉上也出現了一道道溝壑。

    不知何時,他全身充滿了暮氣,沒了鬥志,更將全部的心思寄情於山水。

    不知何時,他好似一頭老龜,將自己全身收縮在厚厚的龜殼裡。

    不知何時,他的心變得更加老邁,沒有了年輕時期的壯心。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但是,今日聽到司徒刑的《龜雖壽》。

    他心中的鬥志,心中的熱血,重新喚醒。

    就連他平日混濁好似老年人的眼睛也一點點重新變得明亮起來。

    「老夫的心沒有老,老夫的刀還能殺人!」

    北郡總督霍斐然眼神如刀的看著全身籠罩在甲冑裡的成郡王,心中燃燒起熊熊的鬥志。

    他頭頂氣運中的赤色麒麟陡然站起,雖然還是老態,但是身上的暮色盡去,只見他對著象徵成郡王的虯龍不停的咆哮,挑釁。

    好似好鬥的獅子,不停的用咆哮聲,宣告領地範圍。

    成郡王頭頂的蛟龍也被激怒,碩大的龍頭探出,張開猩紅的大嘴,露出銳利的牙齒,不停的嘶吼。

    陳平站看著霍斐然佝僂的身體一點點的提拔,全身的氣勢也好似芝麻一般節節升高,最後竟然和成郡王分庭抗禮不落下風。

    他的眼睛不由的濕潤,有著說不出的歡喜和激動。

    以前那個號稱鐵腕的總督又回來了,北郡的天要變了。

    不知多少人頭要落地!

    但是,那又如何?

    總督但有所令,他陳平就會化為最鋒利的長刀,將一切荊棘斬斷。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司徒刑的話好似自帶復讀功能,在空中不停的迴蕩,也在眾人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響起。

    成郡王面色陰沉的站在那裡。因為他發現眾人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儒生們雖然對司徒刑有的行為不認可,認為他太過激進,不符合儒家的中庸之道,但是不能否認的是司徒刑是北郡儒生中的翹楚,更有人言:北郡文氣十斗,司徒刑獨得八斗。

    司徒刑寒窗十年苦讀的來的功名,被成郡王一言奪之,眾多儒生心中難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當然,更多的是畏懼。

    畏懼有一日,自己也和司徒刑一般得罪權貴,十年寒窗苦讀換來的功名被一言奪之。

    「我等乃是聖人子弟,天子門生。」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司徒刑見儒生們眼睛中隱隱有著波動,將自己緊握的拳頭高高的舉起,聲音中充滿了鼓動性。

    「好詩!」

    「好詩!」

    「好詩!」

    「雖然只有半闕,但是道盡了我讀書人的骨氣。」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一個個儒生好似被打了雞血,臉色頓時變得赤紅,嘴唇哆嗦,眼神中充滿了激動之色,大聲吼道。

    「太張狂了!」

    「成郡王並非學政,也不是朝堂諸公,有什麼資格一言剝奪司徒刑的文巾!」

    「就是!」

    「若是權貴人人如此,吾等還讀什麼書,考什麼科舉?」

    「沒錯!」

    司徒刑見眾人的情緒已經被調動起來,眼睛中隱隱有著擔憂恐懼之色。環顧四周,等眾人將視線全部落在他身上之後,他才一字一頓,聲音中充滿悲憤的說道:

    「今日成郡王以莫須有的罪名剝奪本鎮國的功名,來日未必不會以莫須有的罪名剝奪各位的功名!」

    「我等遵循聖人教化,十年寒窗苦讀才有今日地位,但是卻被權貴以莫須有的罪名輕易剝奪。」

    成郡王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誅心之言!

    司徒刑的話實在是誅心,也點在眾多儒生的痛處,如同司徒刑所說,今日成郡王可以以莫須有的罪名剝奪司徒刑的功名。

    來日同樣可以剝奪眾人的功名,那麼他們十年寒窗苦讀,還有什麼意義?

    別說是他們,就連以成郡王馬首是瞻,甘做門下走狗的幾個儒生眼睛中也有了複雜之色。

    誅心!

    司徒刑的話實在是太過誅心!

    一個個儒生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神色都變得緊張起來。眼睛裡更有同仇敵愾的情緒在醞釀。

    「你這個狂生,安敢如此欺孤,真以為本王不敢斬殺你不成?」

    成郡見場面有些失控,索性不顧顏面,想要一拳擊殺司徒刑。他全身的氣血好似江河一般震盪,背後更是出現了五尊遠古帝王。

    他的拳頭微微攥緊,五彩的能量在快速的匯聚,五帝龍拳的起手式。

    但是司徒刑豈能讓他如願,如果是以前,司徒刑真不是成郡王的對手,但是現在他早就突破先天武者,一身戰力直逼武道宗師。

    而且,他斬殺了地仙玉清道人,直面天劫而不死,並且打破命運束縛,氣勢如虹。

    一次次勝利,讓他的心靈圓滿,全身氣勢說不出的高亢,大勢已成。

    他現在就好似一柄出鞘的寶劍,說不出的銳利。

    也正是因為這種大勢,司徒刑行事說不出的直接,就算面對成郡王心中也沒有任何畏懼。

    而且面對成郡王的刁難,也沒忍氣吞聲,或者奉行中庸之道,和光同塵,反而好似愣頭青悍然出手。

    給人一種衝動,偏執,尖銳之感。

    被很多信奉中庸之道,和光同塵的儒生所不喜。

    反觀成郡王被聖旨申飭,被剝奪軍權,被總督霍斐然壓制,被儒生悠悠之口辱罵,接二連三的受到重創,早就沒有了以前的那種銳氣。

    此消彼長之下,司徒刑真的不畏懼成郡王。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7 13:31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成郡王,請留步!

    司徒刑雖然沒有和成郡王那般顯現出拳意,但是全身的氣血不停的鼓動,氣勢卻好似海浪一般,節節攀升。

    嘭!

    嘭!

    嘭!

    成郡王的拳意中有五種不同的力量互相交錯,變化多端,更蘊含上古五位帝王的道,佔據堂皇之勢。

    好似一重重的海浪不停的撞擊,不論是高樓,還是群山,都會被海浪淹沒。

    又好似火山噴發,說不出的猛烈。

    司徒刑則好似老龜盤踞在深海,又好似種子深埋地下,全身的生命都被鎖在身體之內,看似落於下風,實則以靜制動。

    成郡面色有些古怪。司徒刑的身體好似棉花,又似滑不留手的游魚,雖然他的氣勢好似江河一般狂暴,但是竟然有一種絲毫不受力的感覺,好似重重的一拳擊打在空氣中,胸中反而有著幾分憋悶。

    「殺!」

    「殺吧!」

    「把我們都殺光!」

    「你就算殺的了我等,也堵不住天下眾生悠悠之口!」

    「肆意妄為!」

    「我等功名,豈是爾等權貴一言予奪?」

    「若是如此,我等還考什麼功名?」

    「這個科舉不考也罷!」

    見成郡王強勢,不顧儒生的請願反對,一意孤行想要以「莫須有」的理由剝奪司徒刑的功名。

    本來作壁上觀的儒生也被激怒。

    成郡王的行為雖然看似是和司徒刑的私人恩怨,但是實際上觸碰了儒生們的底線,如果權貴可以隨意剝奪儒生的功名。

    那麼儒生階級的特權將會蕩然無存。

    正如司徒刑所說,今日成郡王可以剝奪他的功名,來日別的郡王,親王是不是也可以隨意剝奪他們的功名?

    那他們還十年苦讀幹什麼?

    就算他們心中對司徒刑有再多的不滿,今天他們也必須站在司徒刑一邊。

    司徒刑看著同仇敵愾,群情激憤的儒生,還有面色鐵青的成郡王,眼睛深處不由的閃過一絲得意。

    春闈將近,儒生齊聚北郡。

    在司徒刑看來,這些人就好似後世的憤青,最喜歡激揚文字,抨擊政治。

    而且極易被引導,好似火藥桶一般,只要一朵火花,就能爆炸。

    也正是因為整個原因,整個北郡外鬆內緊,到處都是暗探和衙役,唯恐出現群發事件。

    「不考也罷!」

    「不考了!」

    「這樣的王朝不值得我等效力!」

    更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儒生摘掉頭頂象徵身份的文巾,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逆不道!」

    「真是大逆不道,你們怎麼敢如此?」

    當文巾摔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間,成郡王的臉色不由的變得鐵青。文巾是儒生身份的象徵,也是朝廷的恩典。

    只有通過童子試的人才有資格佩帶。

    某種程度上,這一枚小小的文巾也像徵了朝廷。

    現在有儒生將文巾扔在地上,對家天下的成郡王來說,無異於用手掌摑打他的面部。

    「你們!」

    「你們竟然敢摘掉文巾。本王一定要剝奪你們的功名!」

    「真是大逆不道!」

    成郡王見一個個儒生扔掉頭上的文巾,並對他口誅筆伐,眼睛不由的收縮,臉上更是流露出赤紅,全身氣血不停發出咆哮,五指收縮,拳頭被捏的嘎巴作響,他有自信,只需要輕輕的一下,他就能將眼前好似蒼蠅一般圍繞的傢伙全部擊殺,但是他的拳頭卻不敢揮出。

    為何?

    儒生這個群體實在是太特殊了。

    就算是乾帝盤在處理他的事情上,也是小心翼翼,如烹小鮮,生恐引起大亂子。

    「夠了!」

    「胡鬧!」

    「都把頭巾撿起來!」

    「寒窗十年苦讀,不就是為了今朝一舉成名,豈能輕言放棄!」

    「就算你等視功名利祿為糞土,但是也要考慮家人的感受,獲得功名不僅能夠封妻蔭子,還能光耀門楣。」

    北郡總督霍斐然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好似在每一個人耳邊輕喃,出奇的清楚。

    「休要胡鬧!」

    成郡王面色赤紅的看著,眼睛中充滿了憤怒。霍斐然輕描淡寫的一句胡鬧就將所有的事情一揭過。

    儒生們臉上都流露出思索之色,想到家中的父母妻兒,情緒也變得穩定不少。

    北郡總督霍斐然見眾儒生情緒變得穩定,陸陸續續有人從地上撿起文巾,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滿意。

    這才轉向面色赤紅,眼睛中有著惱怒之色的成郡王,有些訓斥的說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大乾什麼時候莫須有的罪名就能剝奪人的功名?」

    「你!」

    成郡王被北郡總督霍斐然訓斥,臉上不由的流露出一絲驚詫,在他的印象中,霍斐然此人暮氣沉沉,好似被打磨好的手把件,根本沒有棱角。

    更不要說鋒芒。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而成郡王和他的性格則恰恰相反,年輕,霸道,以乾帝盤為榜樣做任何事情都力求完美。

    因為性格的關係,兩人難免發生衝突。

    但是成郡王政見相左的時候,霍斐然都會忍讓,退避三舍。

    在成郡王有心經營之下,以至於,有一段時間,北郡只知有郡王,不知有總督。

    但是,今日霍斐然竟然鋒芒畢露,好似一把出鞘的寶劍,在大庭廣眾之下訓斥敲打自己。

    「這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變化?」

    成郡王難以置信的看著霍斐然,彷彿剛剛認識一般,眼睛中有著說不出的陌生和驚詫。

    霍斐然還是那樣,身體枯瘦,兩鬢白髮,但是他的眼神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再混濁,不再暮氣沉沉。

    反而像鷹隼一般銳利,更有一種難掩的雄心。

    他實在沒有想到,司徒刑的一首詩詞竟然讓霍斐然的心中重新燃燒起熊熊鬥志。

    「哼!」

    「司徒刑目無主上,誹謗君主,自然應當被剝奪功名,以儆傚尤。」

    成郡王愣神之後,眼睛也變得銳利起來,毫不畏懼的盯著霍斐然的雙眼。

    「神龜雖然十分長壽,但生命終究會有結束的一天;騰蛇儘管能騰雲乘霧飛行,但終究也會死亡化為土灰。年老的千里馬雖然伏在馬槽旁,雄心壯志仍是馳騁千里;壯志凌雲的人士即便到了晚年,奮發思進的心也永不止息。人壽命長短,不只是由上天決定;調養好身心,就定可以益壽延年。真是幸運極了,用歌唱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吧。」

    「哪裡有大逆不道?」

    「莫須有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北郡總督霍斐然眼睛好似鷹隼,雙臂張開,好似金雕展翅。周身氣勢更是暴漲,絲毫不落下風。

    「你!」

    霍斐然寸步不讓,體型雖然乾枯,但是聲音卻出奇的洪亮,整個人好似鬥牛,成郡王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煩躁,全身的氣場也不停的拔高,頭頂的蛟龍發出憤怒的吼聲。

    霍斐然頭頂氣運中的赤色麒麟也不甘示弱,發出驚天怒吼。

    「司徒刑大逆不道,當剝奪功名!」

    「莫須有!」

    兩人眼睛對視,好似鬥雞一般對峙,一股股眾人看不見的氣流更是在空中對撞。

    噗!

    噗!

    噗!

    地上的花草,小石子等在氣流中不停的搖擺和滾動。

    成郡王面色陰冷的看著總督霍斐然,以及全身乾枯,但是精神卻出奇旺盛的司徒刑。

    北郡總督霍斐然和司徒刑也怡然不懼,面色如常的回敬。

    成郡王眼光陰冷,好似一頭被激怒的蛟龍。

    北郡總督眼光熾熱,好似憤怒的麒麟,仰天長嘯。

    司徒刑的眼睛堅定,他論血統不如成郡王高貴,論官職不如北郡總督顯耀,但是他一路走來,披荊斬棘,永不言棄。就連在天劫之下,都敢勝天半子,大勢已成。全身上下有著一種剛烈不敗的氣場。

    成郡王和北郡總督霍斐然身上的氣場雖然強大,但是卻不足以撼動他的意志。

    「司徒刑,今日之事孤王會上書中樞。」

    「目無君父,當誅!」

    「我們走!」

    成郡王見一時奈何不了霍斐然,臉色不由變得更加的陰沉。冰冷的目光在司徒刑的臉上停留半晌,彷彿要將他的臉頰牢牢的印在心中,這才帶領儒生等人轉身離去。

    「哼!」

    總督霍斐然的臉上也升起一絲冰冷,見成郡王威脅司徒刑,不由的也冷哼一聲。

    「今日之事,本都也會上書中樞。」

    「成郡王以莫須有的罪名剝奪如上的功名,僭越了!」

    成郡王的步伐不由一滯,臉上不由的流露出一絲羞怒之色。但是他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頭也不回的繼續前進。

    幾個儒生滿臉灰色,有些灰溜溜的跟在成郡王身後,顯然今日之事讓他們折了銳氣,對他們打擊也是不小。

    「一波三折!」

    「逆轉!」

    「我還以為司徒刑要被剝奪功名了呢?」

    「是啊!」

    「誰能想到,成郡王竟然奈何不了一個童生。」

    「那是因為北郡總督霍斐然力保的關係,如果是一個普通的童生,怎麼可能抵擋住成郡王的權勢?」

    「誰說不是,這些權貴實在是太放肆了!」

    「竟然敢以莫須有的罪名剝奪儒生的功名!」

    「誰說不是!」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已經結束,北郡總督霍斐然悍然出手,力壓成郡王一頭,北郡局勢漸漸明了之時。

    一個非常突兀的聲音陡然響起。

    「成郡王,請留步!」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00:39
第三百三十四章 欺師滅祖

    正在向前行走的成郡王身形不由的一僵,下意識的轉過身軀,但是當他看清說話之人面目之時,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詫異,

    其他儒生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不知道司徒刑為何要讓成郡王留步。

    別說是他們,就連北郡總督霍斐然眼睛中也是閃過了一絲茫然,

    「司徒刑,今日你還想把孤王留在這裡不成?」

    成郡王臉色不由的一僵,眼睛收縮,好似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聲音冷酷的說道。

    「郡王說笑了,晚生不敢!」

    司徒刑眼睛直視,沒有絲毫躲閃,嘴角升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著說道。

    「讓你讓本王止步做甚?」

    成郡王面色陰鬱,眼神不善的說道。

    「郡王可以離去,但是這個儒生卻不能走。」

    司徒刑也不著急,臉上帶笑,但是眼睛卻出奇的冰冷,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伸出自己的手指,越過成郡王魁梧的身體,指向那個有些瘦弱的儒生。

    「啊!」

    那個被司徒刑指著的儒生面色不由的大變,眼睛中更是流露出震驚難以置信的神色。

    「怎麼可能?」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留下!」

    看著司徒刑冰冷的眼神,儒生感覺自己被一條毒蛇盯上,他的後背不由的冷汗淋漓。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畏懼以及後悔,如果早知道司徒刑如此的難纏和睚眥必報。

    就算礙於成郡王的顏面,他也不會出言諷刺羞辱司徒刑。

    但是想到成郡王,他緊張的心又放了下來。

    不論為了顏面也好,為了人心也罷,成郡王都不會讓司徒刑把自己留下。

    「放肆!」

    「司徒刑,你不要太過分!」

    成郡王的臉陡然變得黝黑,眼睛中更有火光閃爍,顯然司徒刑的要求超出了他的底線,聲音中帶著憤怒的呵斥道。

    「你不過是一個童生,並非官身,又有什麼資格扣押本王的幕僚?」

    「晚生雖然不是名揚天下的才子,但也是王府的幕僚,通過春闈的舉人。要說階位,還在你之上,你有什麼資格扣押於我?」

    儒生見成郡王發怒,也站了出來,聲音清越又有些倨傲的反問道。

    「這。。。。」

    「舉人!」

    「竟然是舉人出身!」

    「司徒刑,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舉人啊,雖然投身王府,沒有出仕為官,但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司徒刑竟然想要以一己之力將他扣押,著實有些不智。」

    那個儒生見眾人言語對他有利,臉上不由的升起一絲淡淡的倨傲。

    「本人是戊戌年中舉,後來因為王爺禮賢下士,擔任幕僚一職,說起來也是個正兒八經的正九品的官身。」

    「你司徒刑不過是一個童生白身,有什麼資格羈押我?」

    「我看那裡是不智,是猖狂!」

    「子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張狂啊!」

    「成郡王可是人王幼子,就算接連受挫,那也是龐然大物,司徒刑竟然想要扣押他的隨從,真是膽大包天!」

    「我看他是沖昏了頭腦。」

    「真是放肆!」

    司徒刑聽著眾多儒生的議論,嘴角不由的升起一絲不屑,這些儒生,就是如此。沒有立場,首尾兩端,容易被旁人所左右。

    這也是朝廷中多牆頭草的原因。

    剛才成郡王冒犯了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抱成團和成郡王抗衡。

    現在聽說儒生是舉人出身,又開始傾向儒生。視司徒刑為眼中釘肉中刺。

    「我們走!」

    「孤王今日倒要看看,誰敢放肆!」

    成郡王惱怒的看了一眼司徒刑,然後用警告的目光環顧四周,帶著青年儒生就要離去。

    「成郡王,請留步!」

    司徒刑看著有些氣急敗壞,努力壓制自己心中憤怒,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的成郡王,他的嘴角不由的升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司徒刑!」

    「你的好大膽!」

    「今日孤王就要看看,你以何等理由羈押本王的隨從?」

    「如果不能讓本王信服,就算被天下人口誅筆伐,孤王也要將你誅殺!」

    成郡王的步伐再次停住,不過他並沒有發怒,而是有些陰冷的笑了起來。

    只要瞭解成郡王的人都知道,這是成郡王怒極的表現。

    跟隨成郡王來的甲兵,臉上不由的升起一絲恐懼。眼睛裡不由的升起一絲同情之色。

    「我的扈從犯了大乾律中的哪一條?哪一款?」

    成郡王面色陰沉,眼睛冰冷的看著司徒刑,聲音冷冽,一字一頓的問道。

    眾人的耳朵也高高的豎起,有些好奇的看著司徒刑,其中不乏精於律令的,他們閉上眼睛,心中不停的推演。

    但是,不論他們如何背誦對照,都沒有發現儒生的罪責。

    「難道你也要以莫須有之罪將他下獄不成?」

    成郡王臉色陰沉,眼睛不時有精光閃過。全身上下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成郡王說笑了!」

    「司徒刑雖然不是官身,但是也精通大乾律令。」

    「這位大人並未犯罪!」

    司徒刑輕輕的搖頭,臉上風輕雲淡,毫不在意的說道。

    眾人頓時大驚,眼睛裡都流露出震驚,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們實在對司徒刑的行為感到迷茫,,竟然沒有觸犯法律,為何又要數次阻擋王駕,不讓成郡王離去。

    張狂!

    真是張狂!

    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才能做出這等蠢事。

    司徒刑這次有麻煩了!

    北郡總督霍斐然眉頭皺起,眼睛中流露出狐疑思索之色。

    按照他對司徒刑的瞭解,他不是狂悖之徒,定然不會做出這等授人以柄的事情。

    「狂生!」

    「真是張狂!」

    「我的幕僚既然未曾觸犯國法,那你又有何資格讓他留下?」

    「幾次三番的阻擋孤王離去,真以為孤王好欺負不成?」

    成郡王看著滿臉風輕雲淡的司徒刑,臉上升起暴怒之色,心中卻閃過一絲竊喜。

    得意忘形,真是得意忘形。

    竟然敢以莫須有的理由,幾次戲弄大乾郡王,觸犯天顏。

    人王得知必定會龍顏大怒。

    這次就算是霍斐然上書也護不了你周全。

    輕則奪了功名,絕了仕途,重則身陷囹圄,永世不見天日。

    成郡王心中雖然歡喜,但是身上的煞氣卻仿若實質一般,好似暴怒的獅子怒聲吼道。

    四周的儒生被成郡王身上的煞氣所侵,彷彿見到洪水猛獸,面色不由的煞白,兩股戰戰,更有甚者癱軟在地上,不敢直視成郡王的目光。

    看的北郡總督霍斐然眉頭不由輕輕的皺起,眼睛裡更閃過一絲厭惡,不說才情如何,就說膽識,司徒刑就強這些人太多。

    可惜司徒刑只有三年陽壽,否則讓他成長,未來未必不是再一個魚玄機。

    「司徒刑,幾次三番欺我,真以為本王拿你沒有辦法不成?」

    「左右,將這個狂生鎖拿,交由學政,治他狂妄,衝撞王駕之罪。」

    成郡王面色陰沉,眼睛微眯,大聲吼道。

    「諾!」

    「諾!」

    兩旁的甲兵沒有任何猶豫的上前,甲葉摩擦,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北郡總督霍斐然有心上前,但是司徒刑這次所為的確有些過分,成郡王雖然被人王申飭,奪了軍權。並且被排除在大寶繼承人以外,但是他終究是人王幼子,郡王之尊。

    如此三番的戲弄,就算能言善辯的他,一時也不知為他如何開脫。

    看著兵甲即將上前,司徒刑慢悠悠的說道:

    「慢!」

    兩個兵甲的動作不由的一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成郡王。

    「司徒刑,你還有何話說?」

    成郡王也是一愣,但是他認為勝券已握,毫不在意的問道。

    「這位儒生雖然沒有觸犯國法,但是他卻不守師法,不守家法,天下儒生,人人得而誅之!

    「故而,我才要讓他留下!」」

    司徒刑腰背挺拔,目光清澈,臉龐上帶著剛正不阿的神色肅聲說道。

    「師法!」

    成郡王的眼睛不由的一凝。身形不由一滯。

    師法這個詞彙在常人聽來比較陌生,但是成郡王是天潢貴胄,自幼被大儒教導,自然知曉師法的含義。

    師生傳授之際,要遵守一定的師生關係,不能混亂。

    這叫作守師法和守家法。先有師法,然後有家法。

    師法,指一家之學創始人的說經。

    家法,是指一家之學繼承人的說經。

    例如董仲舒通公羊學,立為博士,他的說經即為師法。再傳下去,其弟子更為章句,又衍出小的派別,如「顏氏公羊」、「嚴氏公羊」,就是家法。

    如不守師法、家法,非但不能任為官身,即使已任,一旦發現,就要嚴懲。

    如大虞孟喜從田王孫學《易》,即因不守家法,被驅逐。

    不遵師法,不遵家法!

    欺師滅祖!

    在儒家是非常了不得重罪。

    別說是重綱常的儒家,就算其他宗門,這也是了不得的重罪。

    天下儒生,人人得而誅之。

    這也是司徒刑說出師法後,他眼睛發凝,身體發硬的原因。

    「不守師法!」

    「觸犯家法!」

    「這怎麼可能?」

    「這可是離經叛道,欺師滅祖的重罪!」

    不僅是成郡王身體發硬,就連其他儒生也是如此,他們眼睛圓睜,嘴巴大張,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司徒刑。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出手如此狠辣,不留一絲餘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00:40
第三百三十五章 結網以待

    和眾人的驚詫,難以置信不同,司徒刑有些木訥的靜靜站在那裡,眼神迷離,好似走神。

    但是他眼中的世界已經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一個個儒生消失,隨之一根根代表命運的青色氣柱升騰起來。

    命格比較強的,裡面還有鯉魚,駿馬,麋鹿等。

    但是要說最搶眼的,還是成郡王和總督霍斐然。

    一個是無角的虯龍,因為被聖旨申飭,剝奪兵權的關係,看起來有幾分頹廢,但是成郡王畢竟在北郡經營多年,親信遍佈,底蘊深厚。就算接連受到重創,還是有很多儒生的氣運倒向成郡王。

    這些氣運化作雲霧水氣滋養著蛟龍。

    一個是赤色渾身隱隱有著火光的麒麟,這頭麒麟有著金色的眸子,因為總督霍斐然心態轉變的關係,就連麒麟身上也多了不少的朝氣。

    不過,雖然北郡總督霍斐然佔據大義,但是終究積弱多年,根基淺薄,雖然有著聖旨,還有王牌鐵旗,但也只能和成郡王形成對峙之勢。

    成郡王頭頂的蛟龍和北郡總督霍斐然頭頂的赤色麒麟在空中對峙。

    一根根氣運交織在一起,交好的互相靠攏,敵對的相互排斥。

    說不出的奇妙。

    北郡總督霍斐然對司徒刑青睞有加,故而他頭頂的麒麟對司徒也是友善,見司徒刑窺探,並沒有和蛟龍一般嘶吼。

    但是真正讓他感到震驚的是,當司徒刑說出師法這個詞彙的瞬間,一股好似鎖鏈的秩序之力陡然從天而降。

    「法則秩序之力!」

    如果不是他身負法家傳承,對法則之力比常人天生敏感。

    還真有可能發現不了。

    因為師法的秩序之力,和大乾律的青銅色,粗壯好似鐵索不同,師法的秩序之力好似透明,似有似無,但是又出奇的堅韌,好似天蠶絲。

    司徒刑眼神有些渙散。心中更是迷惑,師法和律法,都是法,為何有如此大的區別?

    思索半晌,只能將一切歸於顯法和隱法的關係。

    律法,是大乾朝廷頒布,言出法隨,百姓以觀之,不論是王公貴族,還是黎民布衣都要遵守。

    師法,是隨著古老師者傳承,而形成的宗門之法,並不是屬於大乾朝廷頒布,沒有龍氣盤踞,故而透明,似有似無。

    但是師者傳承自古就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故而又出奇的堅韌。

    這也是讓司徒刑感到怪異的感覺。

    斬仙飛刀三對白色的翅膀不停的震動,不停的歡呼,好似流光一般射出,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銀痕。

    但是司徒刑令他感到詫異但是,這股秩序之力,對他隱隱有著排斥。不論斬仙飛刀如何的鳴叫,竟然都不能感受到一絲師法的力量。

    司徒刑階位不過童生,又沒有弟子,自然不能算是師者。

    既然不是師者,又有何資格調動師法?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司徒刑的話好似有著某種特殊的韻律,彷彿黃鐘大呂,又好似鐘鼓齊鳴,讓眾人心底竟然不由的升起一種畏懼情緒。

    司徒刑抄襲了韓愈的《師說》,雖然不是全文,但是卻將師道剖析的淋漓盡致。

    嗡!

    嗡!

    嗡!

    象徵著師道的法則之力陡然震顫起來,司徒刑明顯感到法則之力和他親近不少,也證明了他的猜測。

    想要獲得師道法則之力的認可,就必須體悟師者大道。

    常人想要獲得承認,要麼獲得五經博士的敕封,如董仲舒一般在官學講經。

    要麼有教無類,和孔丘一般,弟子三千。

    但是,司徒刑顯然有更好的選擇。

    那就是直接抄襲了韓愈的《師說》,此文作於唐德宗貞元十八年,這一年韓愈35歲,任國子監四門博士,是一個「從七品」的學官,職位不高,但他在文壇上早已有了名望,他所倡導的「古文運動」也已經開展。韓愈所說的「古之學者必有師」「師道之不傳也久矣」中的「師」有其獨特含義,它既不是指各級官府的學校老師,也不是指「授之書而習其句讀」的啟蒙教師,而是指社會上學有所成、能夠「傳道受業解惑」的人。韓愈既以這樣的人自我標榜,也以好為人師而著稱。《新唐書》本傳說他「成就後進士,往往知名。經愈指授,皆稱「韓門弟子」。

    韓愈這樣的人,自然有資格為師。

    而他的所作的《師說》固然有當時的出發點,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師說是最接近師道的一片駢文。

    故而,司徒刑《師說》一出,不僅有漫天的文氣,而且司徒刑對師法也有較深的體悟。

    不尊師重道的,都可以以師法處之。

    師法和民約鄉規有些類似,民約鄉規是在道德的基礎上,對《大乾律》的一種補充。

    而師法也是如此。

    不過他的範圍從一鄉一地,變成了儒家宗門。

    「你可敢以自己的文膽發誓,並未做違背師法之事,否則文膽盡碎,終生不得修行!」

    看著司徒刑臉上威嚴越來越重,青年儒生彷彿看到了已故的恩師,不由的心頭惴惴,眼神遊離。

    文膽是儒生的力量源泉,更是積攢文氣的地方,文膽破碎的人,沒有資格借用天地之間的文氣。

    一旦文膽被廢,那個儒生就會高高在上的書生徹底淪為廢人,不僅喪失了科舉的機會,並且還會被世人所摒棄,遭人白眼。

    上次成郡王身邊的那個謀士就是最好的例子。

    因為文膽被廢,他十數年積累的文氣一朝喪盡,並且念頭受損,全身氣血潰敗,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

    雖然成郡王憐惜他,並且出於千金買馬骨,收買人心的考慮,沒有將他立即逐出府邸。

    但是那個謀士在王府的地位已經大不如以前。甚至就是幾個卑賤小廝也敢隨意捉弄,斯文掃地。

    看著咄咄逼人的司徒刑,青年儒生眼睛中不由的顯露出一絲慌亂。

    但是今日之事司徒刑步步緊逼,讓他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

    而且他沉下心,將近日的言行全部梳理,實在不知,究竟為何犯了師法。看著步步緊逼的司徒刑,他的眼睛中不由的閃過一絲狐疑。

    司徒刑如此刻意,是不是在虛張聲勢,讓自己自亂陣腳。從而搬回被羞辱的一局。

    「荒謬!」

    「真是荒謬!」

    「血口噴人!」

    「司徒刑你可敢以文膽發誓,但有誣告,當受反噬之苦!」

    四周人看著唇槍舌劍的兩人,眼神中不由的升起一絲震驚。

    騙神騙鬼難騙心。

    以文膽發誓,就是要拷問自己的內心。

    司徒刑如果真的誣陷。

    心靈必定會出現裂隙。

    師法反噬之下,輕則被廢了文膽,逐出師門。重則立即斃命。

    「自然!」

    司徒刑看著惱羞成怒,有些歇斯底里的儒生,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答道。

    「只要我誣陷,立即文膽破碎!」

    青年儒生沒有想到司徒刑竟然如此痛快的發誓,看著老神在在,智珠在握的司徒刑,他的心中不由的一突,感覺自己好似入了司徒刑的轂中。

    司徒刑好似一個巨大的蜘蛛,在不動聲色間給自己編織了一張大網。

    結網以待!

    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司徒刑步步緊逼,真的只是在虛張聲勢。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9 19:15
第三百三十六章 逆種文人

    「逆種文人!」

    司徒刑看著青年儒生,眼睛中流露出鄙夷之色,嘲諷的說道。

    「人人得而誅之!」

    青年儒生面色不由的大變,眼睛中也出現驚恐之色。

    逆種文人,是背離曲解經典,不遵聖人教化的儒生,在大乾是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

    如果真的被扣上逆種文人的帽子,恐怕就算有成郡王庇佑,他也只能逃到蠻荒或者外域,才能保住性命。

    「你!」

    「休要血口噴人!」

    「你才是逆種文人!」

    所以,由不得他不著急,由不得他不驚恐。

    「年輕人看不慣老年人的行為舉止時,常常咒罵一句「老而不死是為賊」,並且按理得地認為這句話出自孔聖之口,孔聖都這樣罵過,咱們還有什麼不敢罵的呢?

    殊不知這是曲解聖意。

    這句話出自《論語‧憲問》,原文為:「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以杖叩其脛。」

    原壤是孔子的老朋友,這個人最出名的事情是他母親死了,孔子前去弔喪,原壤非但沒有表現出哀痛的樣子,反而唱起了歌。孔子的弟子們義憤填膺,勸諫孔子同他絕交。孔子卻回答道:「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意思是原壤雖然在唱歌,可他心中並沒有忘記母親;老朋友就是老朋友,不能因此?跟他絕交。

    在上述引文中,「夷」是叉開雙腿坐著;「俟」是等候;「孫弟」通「遜悌」,敬順兄長;「脛」是小腿。

    這段話的意思是:有一天孔子前去拜訪原壤,原壤非但不出門迎接,反而叉開雙腿坐著。這個舉動古代叫作「箕踞」,兩腿叉開,膝蓋微曲地坐著,形狀就像一隻簸箕。這是一種輕慢、傲視對方的坐姿,很不禮貌。孔子一看老朋友這個德行,氣不打一處來,訓斥他說:「年幼的時候你不懂得敬順兄長,長大後又沒有什麼可以說出口的成就,老而不死,真是個害人蟲。」這番話說完,原壤還坐著不動,孔子就拿枴杖輕輕敲打他的小腿。

    從喪母唱歌的舉動可以看出原壤本來就不是拘於禮法的人,更別說對待老朋友了,因此孔子這番話以及敲打小腿的懲戒不過是開玩笑罷了。喪母唱歌之不守禮法,比起箕踞來要嚴重得多了,孔子尚且不願跟他絕交,何況遭到箕踞的待遇呢!

    後人不求甚解,不瞭解前因後果,將孔子的戲言斷章取義,用來攻擊自己看不慣的老年人,實在是冤枉了孔聖!」

    「斷章取義,曲解聖道!」

    「你還敢說自己不是逆種文人?」

    司徒刑挺直腰身,面色嚴肅的,聲音如同炸雷,又好似晨鐘暮鼓一般洪亮。

    空中的師法規則陡然被激活,化作一根看不見的鎖鏈垂下,好似長蛇一般將青年儒生的身體捆綁。

    青年儒生只感覺背後傳來一陣惡寒,好似被洪荒猛獸盯上一般,身體不由的一僵,耳朵中更是響起水陸道場,鐘鳴鼓響,頭昏眼花,如同雷擊一般。

    「我不是!」

    「我不是逆種文人!」

    「我沒有扭曲聖意!」

    青年儒生面色蒼白,一臉惶恐,不停的否認道。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司徒刑冷冷的看著他,好似在看一個滑稽的小丑,一臉的鄙夷。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眼睛裡也多少升起一絲不屑之色。

    「我沒有錯!」

    「我沒有做出!」

    「是你在血口噴人!」

    青年儒生面色倉皇,但是心中還有一絲僥倖。畢竟當時他只是背誦了一句聖訓,並沒有過多解讀。

    所以,不論是司徒刑,還是北郡總督等人雖然心中生氣,也不能耐他如何?

    看著他好似無賴一般,司徒刑等人眼中鄙夷之色更濃。

    就連青年儒生的幾個好友,也面帶厭惡之色後退,好似書生就算阿堵之物,唯恐避之不及。

    青年儒生也知道眾人心中的鄙夷和不屑。

    但是他此時已經沒有退路,只能緊咬牙關,做一個深藏在海底的老龜,雷打不動,死不承認。

    但是他卻忘了!

    這是一個高能的世界,除了有凡夫,還有鬼神,還有聖人。

    念頭一動,鬼神即知。

    「請聖訓!」

    「請師法!」

    司徒刑臉色冷峻肅穆的站直身體,頭頂的斬仙飛刀不停的顫動,一絲絲波動好似漣漪一般向四周擴散,而空中代表師法的鎖鏈更是因為斬仙飛刀的震顫而熊熊燃燒起來。

    供奉著孔丘聖像的文院,文氣陡然沸騰。

    青年儒生面色恐懼,心頭惴惴的看著司徒刑,,不知為何他心中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彷彿接下來定然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下意識的看向北郡總督霍斐然,見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並沒有插手的打算,心中不由暗暗的出了一口氣。

    只要霍斐然不插手,就算司徒刑名滿天下,但是終究只是一個儒生,只要自己咬緊牙關,他又能耐自己如何?

    轟!

    就在青年儒生抱定念頭,死不承認的時候,文廟中的孔聖塑像陡然震動。

    一寸寸拔高的文氣,化作一個個文字,每一個文字,

    都好像是戒尺,又像是巨大的手掌在不停的扇儒生的耳光。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火辣。

    但是,這並不是最可怕的。

    在聖訓蘊含的真意衝擊下,他的意志好似建立在沙灘上的上的城堡,瞬間被沖毀,晶瑩透亮的文膽在狂暴能量的攪動下,更是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的痕跡,看起來好似一個佈滿傷痕的的水晶,只要再增強一點力量,他的文膽就會湮滅。

    一想到這樣的事情即將發生在他的身上,青年儒生渾身不由的感到一寒,臉上更是流露出恐懼之色。

    他實在是難以想像,沒有文膽之後,他將要面臨什麼樣的人生。

    「不!」

    「不要!」

    「不要碎我文膽!」

    「晚生再也不敢了!」

    「晚生知道錯了!」

    一絲絲裂痕遍佈文膽,好似馬上就要破碎一般,那個儒生頓時面色大變,眼睛中流露出恐懼之色。

    跪倒在地上一臉恐懼的看著司徒刑,不停的哀求。

    「聖意!」

    「這是聖意!」

    「你為了一己私慾,故意扭曲聖意,就是逆種文人,這才遭受到聖意的反噬。」

    青年儒生面色大變,眼睛中流露出悔恨,但仍然恐懼,色厲內茬的高聲呼喊。

    「我沒有扭曲聖訓!」

    「我不是逆種文人!」

    「我是大乾戊戌年的舉人。」

    「你不能破碎我的文膽!」

    咔!

    咔!

    咔!

    聖訓中迸發的力量出奇的強大。好似海浪一般不停的衝擊。

    儒生身上那一絲龍氣,竟然瞬間被沖垮。

    沒有龍氣庇佑的儒生,在聖訓的力量面前,就好似嬰兒一般脆弱。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青年儒生的文膽好似玻璃一般陡然破碎,最後直接化成碎片,向四周攢射,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晶瑩的痕跡。

    「這就是文膽麼?」

    看著那一塊塊晶瑩好似寶石的碎片,眾人的臉上都流露出驚訝迷離之色,但是他們的內心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和兔死狐悲。

    太可怕了!

    司徒刑實在是太可怕了。

    已經有兩個儒生的文膽,間接或者直接的碎在他的手上。

    睚眥必報,還有強大的實力。

    這種人想想,就令人感到恐懼。

    那些本來有別樣心思的人,不由的感到後背一陣陣發緊。

    司徒刑有些好笑的看著恐懼眾人,眼底深處流露出一絲遮掩不住的得意。

    殺雞儆猴!

    舉人!

    王府扈從!

    論地位還在司徒刑,還在眾人之上。

    在眾人看來,應該是猴子的存在。

    但是為了威懾更多蠢蠢欲動的人,司徒刑不介意來一次殺猴儆雞!

    現在看來,效果還是不錯。

    很多人看向司徒刑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很多人將心中的小心思收了起來。

    嗤!

    嗤!

    嗤!

    沒有了文膽的儲存,一道道文氣好似白色的蒸汽瞬間從青年文士的七竅,毛孔中噴湧而出。

    看起來好似一個個乳白色的噴泉。

    雲霧繚繞,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好似仙神。

    但是青年儒生臉上卻沒有一絲仙氣,反而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他兩眼無神灰敗的癱軟在上,有些徒勞的伸著手臂,想要將文氣抓住。

    但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他的文膽被震碎,從此以後就再也感受不到文氣的存在。更不要說儲蓄文氣。

    「為什麼會這樣?」

    看著自己破碎的文膽,還有好似泉水一般噴湧的文氣,青年文士臉色灰敗,眼睛中充滿了絕望。

    「逆種文人!」

    「人人得爾誅之!」

    司徒刑看著面色灰敗,眼睛中充滿絕望的青年文士,眼睛中沒有任何憐憫,無比冷酷的說道。

    噗!

    青年文士無比怨恨的看著面色冷酷的司徒刑,一口鮮血噴出,竟然噴血昏死過去。

    「這!」

    「這!」

    「這!」

    「文膽真的碎了?」

    「太過狠辣了,十年寒窗苦讀毀於一旦!」

    「這可是一位舉人啊!」

    「逆種文人,好大的帽子!」

    旁觀的儒生臉上都流露出震驚之色。而看向司徒刑的眼睛中已經充滿了恐懼。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9 19:16
第三百三十七 立法種子

    一眾儒生看著癱軟在地上,看起來蒼老了不少的青年儒生,眼睛睜得老大,臉上更是流露難以置信之色。

    文膽真的碎了!

    司徒刑他怎麼敢?

    這可是文膽啊!

    儒家所有力量的源泉。

    不死不休!

    不過就是言語之爭,竟然就廢人文膽,實在是太過分了。

    瘋子!

    司徒刑就是一個瘋子。

    不管他們在心中如何定義,但是有一點卻是不爭的事實。

    那就是司徒刑不好惹,也不能惹。

    成郡王面色鐵青的站在那裡,看著身體癱軟好似爛泥的儒生,眼睛中的怒火好似實質。

    司徒刑也毫不畏懼,好似標槍一般站在那裡,說不出的銳利。

    霍斐然面色古怪的看著好似出鞘長劍,說不出銳利的司徒刑,雖然對他的手段激烈多少有些不喜。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人心浮動之時,殺雞儆猴的確是一勞永逸之法。

    司徒刑眼睛微眯,看著四周的人眼睛中驚懼之色,嘴角不由的微微升起一絲不屑。

    大乾立國三百載,安逸已久。

    這些儒生心中都沒有了畏懼。

    竟然以為自己小題大做。

    那個儒生包藏禍心,以唇槍舌劍之法撼動自己的心神,打擊自己的意志,從而絕了自己的仕途。

    阻人成道,在司徒刑看來這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如果不是霍斐然當面,司徒刑早就將他一拳打死。

    那裡還輪的到他說三道四?

    而且言語之爭,並不是說毫無顧忌。

    大秦帝國鼎盛時期,法家盛行,重刑峻法震懾天下,儒生因為言獲罪的不再少數。

    秦朝為鞏固中央集權統治,在法律方面頒布了嚴刑峻法,推重刑,定繁法,時稱「萬事皆有法事」。

    經歷動盪戰亂,目前所見的秦代法律方面的資料比較有限,但是思想言論罪方面的相關罪名如今仍可在各類史料中發現。

    根據《史記》的記載,秦朝在思想言論方面的罪名就涉及誹謗與妖言罪、以古非今罪、妄言罪、非所宜言罪等等。

    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三十五年,侯生、盧生議論秦始皇專制獨裁,「樂以刑殺為威」,秦始皇便以盧生等「今乃誹謗我,以重吾不德也」,「或為妖言以亂黔首」,遂逮捕「四百六十餘人,皆阬之咸陽」。

    要司徒刑說,大乾的制度有些偏儒家,太過於仁慈,寬鬆,才讓百姓無所顧忌。

    乾太祖是布衣出身,故而對非常反感「因言入罪」,故而廢除了相關法律。

    和先秦的「形同陌路」高壓政策,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說大乾的儒生才敢如此放肆。

    抨擊時政,非議帝王,甚至是以直臣自居,故意上書羞辱尊上。

    認為這是氣節所在,慷慨赴義,青史留名。

    在司徒刑看來,這是一種病態的心理。

    說到底,還是沒有立法,對儒生們的言論沒有約束,他們心中沒有畏懼,才能如此的放肆。

    這也是儒家「道德約束」的弊端。

    司徒刑卻認為,控制言論是十分必要的,雖然不必和先秦那樣高壓,讓百姓「形同陌路」,但是,也要眾人心底有所畏懼,對自己的言論負責。

    只有這樣,這個社會才會真的和諧。

    沒有敬畏之心,沒有約束的言論是十分可怕的。

    前世的天朝也是如此,受西方思想的影響,百姓漸漸的知道運用法律保護自身權益。但是,隨之而來的,也有言論的失控氾濫。

    他們雖然無形,但是好似洪水猛獸,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所過之處,必定是一片狼藉。

    君不見後世鍵盤俠天天在網上激揚文字,揮斥方遒。自詡正義,在司徒刑看來著實可笑。

    甚至有的人化身「水軍」,「網絡暴民」,「職業黑」或者為了利益,或者為了發洩,或者為了報復,他們好似洪水猛獸一般到處攻擊肆虐,無所不用其極。

    也許在儒家看來,這是君主開明的一種表現。

    在西方人看來,這是人權的一種表現。

    但是在司徒刑看來,這是立法缺失的一種表現。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現象呢?

    這就是因為沒有立法約束的弊端,犯罪成本太低,洞穿了人心底的良知和道德底線。

    甚至很多人將這種現象視為「言論自由」。

    「我不同意你說的話,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法國啟蒙思想家伏爾泰的這句話至今仍深入人心,有著超越時代的影響力。

    但是言論自由和言論氾濫,很多人難以界定。

    在司徒刑看來,大乾也存在這種情況。

    沒有立法,更沒有一個規矩約束,言論自由注定會變成言亂氾濫。

    師法!

    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宗門的約束之法。

    約束儒生的言論。

    禁止儒生篡改經義,扭曲聖訓。

    但是,師法還是太過粗糙,太過簡陋。

    司徒刑腦海中的念頭不停的碰撞,推演,一個個法律條文在他的念頭中成型。

    他的眼睛也不由的亮了起來。他腦海中的斬仙飛刀也在不停的震顫,在《師法》的基礎上,一道道規則之力聚集延伸。

    好似烙鐵一般在飛刀上烙下一個個痕跡,組成一個個文字。

    司徒刑身體站的筆直,聲音肅穆,好似神聖的大聲宣讀道:

    「誹謗罪!

    妖言罪!

    以古非今罪!

    妄言罪!

    非所宜言罪!」

    「今聖仁慈,不以言入罪,但是吾等當三省吾身,不得造次!」

    司徒刑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好似晨鐘暮鼓。又好似當頭棒喝,每一個儒生眼睛中閃現出迷離之色。

    往昔的一幕幕都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抨擊時政,非議君王,惡意中傷誹謗他們。

    嗷!

    嗷!

    嗷!

    隨著司徒刑的大聲朗讀,一個個法律條文的形成,北郡上空的龍氣好似水開一般沸騰。

    昏昏沉睡的龍氣陡然睜開雙眼,露出金色的眸子,並且發出胡震天的咆哮。

    一道道秩序鎖鏈從天空中垂下,一個個文字在空中形成,每一個儒生都感覺心頭一緊,身體上彷彿背負了一個看不見的枷鎖,竟然再也不敢肆無忌憚的狂言。

    他們清醒過來以後,每一個人都背後冷汗淋漓,有些恐懼的看著空中。

    敬畏!

    儒生們第一次心中有了敬畏。

    他們知道,以後不能在肆無忌憚的狂言了。

    但是,他們心中並沒有怨恨,反而有著一種後怕。如果不是儘早警醒,一直如此肆無忌憚,,必定會招來殺身之禍。

    古往今來,以言入罪,被殺害的不在少數。

    司徒刑眼神幽幽的站在那裡,好似發呆,又好似陷入回憶。但是他的念頭卻在不停的推演碰撞,形成一個個智慧的火花。

    立法!

    司徒刑竟然通過六次雷劫念頭的推理演算能力,將先秦律法,師法,還有後世的言論自由等觀點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套有別於古代律法,又和現代法不同的法案。

    正因為裡面包含了「師法」還有「日三省吾身」的儒家理念。

    這個法,和古代法家的「立法」有著很大的區別。

    也更容易被人接受。

    這些儒生不僅沒有排斥,反而心中升起一絲淡淡的感激。

    就連北郡總督霍斐然也只是眼睛閃爍幾下,並沒有訓斥司徒刑的魯莽。

    而且這套法案一形成,就被龍氣認可,從而形成了諸多異象。

    司徒刑頭頂氣運中的青銅板高高的飛起,和空中的龍氣融為一體,一絲絲律法之力鐫刻在上面,形成了一個個文字。

    誹謗罪!

    妖言罪!

    以古非今罪!

    妄言罪!

    非所宜言罪!

    這些文字和前面的「約法三章」比起來有些虛幻,看起來好似隨時可能崩潰一般。

    這套法只是創始階段,並沒有成型,也不具備約束的力量。

    但是司徒刑堅信,只要自己努力。

    定然能將這部法律推行天下。

    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自己不是官身,僅憑法家弟子的身份,調動的龍氣十分有限。故而這個法律條文才會如此透明虛弱。

    而且約束的範圍也實在有限。

    今日所作之事,與其說是立法,不如說是種下「法」的種子。

    只有自己獲得權柄,並且告知於民,這顆種子就會發芽長大,這條法令才會變成由虛化實,代表秩序的鎖鏈也會變成青銅色。

    而空中也會出現阡陌縱橫的秩序之力,約束人心。

    作為法令的創造者,司徒刑更會獲得無與倫比的權限。

    想到這裡,司徒刑眼神頓時變得幽幽起來,心中對即將到來的春闈越發的期待。

    北郡總督霍斐然一臉滿意的司徒刑,好似看著自己家的子侄。

    顯然,剛才司徒刑的手段,,讓這位重新煥發鬥志的鐵血總督很是認可。

    因為雷劫的關係,司徒府盡數被毀掉,只剩下一大片殘垣斷壁。

    司徒刑被總督邀請到府邸暫住。

    司徒刑本不想叨擾,但是總督霍斐然對他體悟的「知行合一」非常的推崇,讓司徒刑不由的感到受寵若驚。

    並且,霍斐然府邸幾千冊藏書,其中不乏珍本,孤本,對他的體系的完成非常重要,所以司徒刑假意推辭兩遍,見霍斐然真心邀請,也就同意。

    讓鮑牙收拾細軟,常用之物,隨著霍斐然住進了總督府,安心準備春闈。

    ps:

    北郡部分告一段落,該換地圖了,明天正式開始春闈。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9 19:16
第三百三十八章 涪陵公廟

    霍斐然的藏書頗豐,不僅有儒家典籍,還有天文地理,兵家,陰陽等諸子百家的學問,更有很多孤本,珍本,禁本,每一本在外面都是難得一見。

    司徒刑好似一個海綿,瘋狂的吮吸。

    他天庭穴裡的經過六次雷劫好似水晶瑪瑙一般的儒家半聖念頭,每日都在高速運轉。每日耗費大量的心血。

    也幸虧,司徒刑在玉清道洞天福地中所獲頗豐,各種滋養氣血的藥材應有盡有。

    而且總督霍斐然擔心司徒刑的身體,每日都讓下人為他按照華平留下的方子熬製滋補的膏藥。

    不過短短十數日。司徒刑就將總督霍斐然的藏書看了大半,並且做了厚厚的筆記。

    不論眼界,還是見識都提高不少。

    司徒刑在「知行合一」的基礎上,結合了霍斐然藏書中的《大學》等儒家經典思想精華,又進行了深入的推演。

    並且以表字陽明,將和霍斐然交流時候的對話摘錄,,以問答形式寫了一本闡述心學核心思想的典籍《大學問》。

    「問曰:「《大學》者,昔儒以為大人之學矣。敢問大人之學何以在於明明德乎?」

    陽明子答曰:「大人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其視天下猶一家,中國猶一人焉。若夫間形骸而分爾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與天地萬物而為一也,豈惟大人,雖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顧自小之耳。是故見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惻隱之心焉,是其仁之與孺子而為一體也。孺子猶同類者也,見鳥獸之哀鳴觳觫,而必有不忍之心,是其仁之與鳥獸而為一體也。鳥獸猶有知覺者也,見草木之摧折而必有憫恤之心焉,是其仁之與草木而為一體也。草木猶有生意者也,見瓦石之毀壞而必有顧惜之心焉,是其仁之與瓦石而為一體也。是其一體之仁也,雖小人之心亦必有之。是乃根於天命之性,而自然靈昭不昧者也,是故謂之「明德」。小人之心既已分隔隘陋矣,而其一體之仁猶能不昧若此者,是其未動於欲,而未蔽於私之時也。及其動於欲,蔽於私,而利害相攻,忿怒相激,則將戕物圮類,無所不為其甚,至有骨肉相殘者,而一體之仁亡矣。是故苟無私慾之蔽,則雖小人之心,而其一體之仁猶大人也;一有私慾之蔽,則雖大人之心,而其分隔隘陋猶小人矣。故夫為大人之學者,亦惟去其私慾之蔽,以明其明德,復其天地萬物一體之本然而已耳。非能於本體之外,而有所增益之。」

    司徒刑跪坐在草蓆之上,手中握著一支青玉靈毫筆,面色凝重。一個個文字好似行雲流水一般在紙張上流淌。

    一絲絲白氣升騰,最終化作一道光柱直衝雲霄。

    過往路人無不側目,然後化作會心的一笑。

    司徒聖人正在著書立傳,整理心學,其中不乏毛遂自薦的儒生,想要幫助司徒刑完成這項宏偉的工程。

    對於這些沽名釣譽之輩,司徒刑都是婉言謝絕。

    也有人主動上門,將家中的藏書送給司徒刑。

    其中不乏外面難得一見的古本。司徒刑沒有在謝絕,來者不拒,統統收下。也因為這個的緣故,北郡總督霍斐然的書房規模擴大了不少。

    藏書數量也從數千冊變成了近萬冊。

    在徵得霍斐然的同意後,司徒刑打算以後將這些書籍全部捐獻,建成一個類似後世圖書館性質的機構,允許寒門儒生到此借閱。

    時光如梭,司徒刑閉門謝客,天天徜徉在知識的海洋,春闈的日子越來越近,北郡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熾烈。

    一個個外地來的儒生都摩拳擦掌,或者閉門苦讀,或者和同年交流,或者是祭拜神靈,祈求高中。

    更有商販趁機售賣歷次考試例題,宗門畫的文昌等,生意也是不錯。

    司徒刑在鮑牙的陪同下,徜徉在北郡的街頭,感受著越來越熾烈的龍氣。

    春闈將近,龍氣復甦,百神矚目,不論是妖神,還是被朝廷冊封的正神,都不敢放肆,小心翼翼的,生恐出現一點紕漏,從而被人王下旨申飭。

    「先生,前面是涪陵公廟,因為涪陵公生前曾經中過狀元,生前位列中樞,披紅掛紫,死後被朝廷追封為公,地位尊貴,故而香火很是旺盛!」

    鮑牙看著前面朱紅色的廟牆,以及絡繹不絕的香客,笑著說道。

    「涪陵公,是前朝的敕封吧?」

    司徒刑眼神幽幽,笑著問道。

    「先生博學。這位涪陵公的確是前朝的敕封。按照道理說新朝鼎立,這些前朝敕封的神靈,都不會得到國家公祭,慢慢的就會湮滅,但是這位涪陵公則不然,他生前公正廉明,在北郡素有清名。故而百姓自發祭祀,而且太祖開國平定天下時。這位也曾主動勤王,並且立下過大功,故而太祖親封他為公爵,享受新朝龍氣庇護。」

    鮑牙眼睛一滯,有些佩服的說道。

    「這些人中多儒生,難道這位涪陵公還掌管北郡文運?」

    司徒刑看祭拜的香客中不乏身穿青衣,頭戴文巾的儒生,不由好奇的問道。

    「這位涪陵公不掌管文運,但是禮多人不怪!」

    鮑牙諂笑一笑,有些神秘的說道。

    「也許這位和文昌帝君有交情也說不定。」

    司徒刑詫異的看了一眼鮑牙,沒有吱聲,隨著人群慢慢的進入神廟。

    涪陵公的廟宇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故而顯得比較滄桑,幾棵高大超過兩人合抱粗細的大樹好似傘蓋一般遮住天空,陽光射下,留下斑駁的陰影。

    司徒刑隨著人群進入涪陵公的大殿。

    大殿非常開闊,煙火繚繞之中端坐著一尊身穿紅色官袍,手裡抱著玉笏,面色威嚴的中年大神。

    涪陵公!

    幾個面色稚嫩,身穿青袍的儒生正手捧高香祭拜。

    一個年老的廟祝站在高台之上,輕輕的哼唱著祭文。司徒刑側耳傾聽,無非是祈禱高中,文運昌隆之類。

    還有幾個儒生竟然從懷裡掏出自己的詩作,在大殿之中朗誦起來。站在高台之上的廟祝聽到妙處,竟然時不時的點頭。好似附和。

    其他的人對這種情況竟然好似司空見慣,竟然沒有任何驚訝之色。

    「這是做什麼?」

    司徒刑轉頭,有些詫異的小聲問道。

    「這位涪陵公生前做過狀元,更位極人臣,極好詩詞。所以,很多儒生都喜歡在他面前讀誦,傳說詩詞做的極好的,會被邀請到福地做客。」

    「據說,能去福地做客的,定然都是榜上有名,故而沒當春闈將近,很多儒生都會在大殿之中朗誦自己的詩作。」

    「廟祝也是會擇優將這些詩詞抄錄,懸掛在大殿之***後來人品鑑。」

    鮑牙竟然對這裡的一切頗為熟悉,笑著為司徒刑介紹道,並且將他引到懸掛詩詞的牆壁前面。

    司徒刑仔細打量,的確發現了不少詩詞,其中不乏很多讓人耳目一新的。

    但是觀其文氣多是兩寸,三寸,只有一兩首超過四寸。被廟祝懸掛在最顯眼的位置。

    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鍾淚不干。

    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

    「好詩!」

    「好詩!」

    司徒刑看著掛在最顯眼位置的詩詞,不由暗暗的點頭。這個叫做程林的書生詩詞之道已經頗見功夫。

    只要氣運不是太弱,今次科舉必定榜上有名。也怪不得被廟祝掛在最顯眼的位置。

    就在司徒刑打算轉身離去之時。

    站在高台上的廟祝也發現了司徒刑。

    見司徒刑穿體面,氣度更是異於常人,身後更有小廝侍奉,定然是非富即貴。眼睛不由的一滯微眯起來,滿臉笑意的點頭上前。

    「春闈將近,公子可是求問功名?」

    「涪陵公雖然不掌管文運,但也是法力無邊,只要公子誠心禱告,必定會有迴響。」

    司徒刑臉色不由的一僵,本能的想要迴避,他對鬼神之事向來是敬而遠之。故而他很少去神廟祭拜。

    今日也是恰巧走到這裡。又見涪陵公廟香火旺盛,更有很多讀書人聚集在此,他才進入一觀。

    沒想到廟祝甚是熱情,竟然主動迎了上來。讓他想要轉身的身軀不由的一滯。

    見四周眾人都在祭拜,顯得有些太過突兀,反而不美。

    「涪陵公生前為國為民,是一個難得的清官,當值得一拜!」

    司徒刑輕輕的點頭,從廟祝的手中接過高香,點燃之後,就要祭拜。

    但是正在這時,神廟後堂之中陡然出來一老者,有些驚恐的上前,擋在司徒刑面前,看著面色還有幾分枯黃的司徒刑,一臉苦笑的說道:

    「使不得!」

    「使不得!」

    「這位先生有大氣運在身,涪陵公雖然是朝廷敕封的正神,但也經不住先生一拜。」

    剛才接待司徒刑的廟祝也是面色大變,他在神廟已經幾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奇事,不由的用好奇震驚的眼色打量司徒刑全身上下,彷彿要看出他和常人有什麼不同。

    司徒刑的臉色也不由的一僵,有些詫異的看著神像,不知涪陵公為何有如此大的反應。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