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29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0-24 14:40
第三百二十九章【迷霧重重】(下)


    蘭喜妹道:「報紙上的東西誰會相信,我如果沒猜錯那就是一場局,意圖瞞過徐北山的一場局。」

    羅獵道:「我現在的狀況自身難保,對其他人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蘭喜妹道:「你知不知道那孩子的真正身份?」

    羅獵搖了搖頭,他雖然猜測那孩子和徐北山的關係非同尋常,可宋昌金並未向自己坦誠相告。

    蘭喜妹道:「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徐北山的私生子。」

    羅獵沒有感到特別的意外,能讓徐北山甘心用人質去交換的人一定對他非常重要。可徐北山的私生子讓日方如此興師動眾,在羅獵的印象中徐北山乃親日之人。

    蘭喜妹道:「那孩子的母親已經死了,她是個日本人,叫藤野晴子。」

    羅獵的兩道劍眉皺了起來。

    蘭喜妹道:「藤野晴子是藤野俊生的侄女,她的父親藤野駿馳是藤野俊生的哥哥,根據我所掌握的資料,藤野駿馳生前一直都在主持黑堡的工作。」

    羅獵道:「藤野駿馳死了?」

    蘭喜妹道:「十年前就死了,說是病死,實際上是因為家族內部矛盾而遇害,藤野晴子後來逃亡到滿洲,她遇到了徐北山,兩人相處過一段時間,後來藤野晴子不辭而別,連徐北山都不知道他們有個兒子。」

    羅獵道:「以徐北山的實力應當可以保護她。」

    蘭喜妹道:「具體的詳情只有當事者才知道,藤野晴子不久後也病死了,如果不是風九青暴露這孩子的存在,徐北山都不知道自己在世上還有個兒子。」

    羅獵停下腳步,幾隻白鴿在他們的前方悠閒地漫步。

    蘭喜妹道:「風九青、宋昌金他們可都不是什麼尋常人物,自從知道家樂的存在,藤野家族和暴龍社幾乎動用了所有的精銳力量。」

    羅獵望著蘭喜妹道:「你們在找什麼?」

    蘭喜妹道:「只有一個任務,得到這孩子,而且一定要讓他活著。」

    羅獵道:「家樂也算是藤野俊生的外孫吧。」

    蘭喜妹道:「你不覺得這件事非常奇怪嗎?」

    羅獵心中暗自思量,此事的確奇怪,當年藤野駿馳死於家族內部矛盾,其女亡命天涯,在得知她有骨血留存之後,整個藤野家族傾巢而出,再聯想起藤野駿馳曾經負責的黑堡乃是藤野家的秘密實驗基地。羅獵做出了一個推論,藤野駿馳應當是和家族理念不合而被殺,逃走的藤野晴子極有可能帶走了家族的秘密。至於徐北山,此人乃是爺爺的徒弟,藤野晴子找到他究竟是偶然,還是另有目的呢?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徐北山應當對這個私生子並不知情,而他也應當是極其珍惜這個兒子,徐北山只有一個老婆,生下了四個女兒卻無一男丁,在如今的社會狀況下,膝下無兒意味著沒有繼承人,對功成名就的徐北山來說突然到來的兒子更是意外之喜。

    羅獵道:「你懷疑這孩子身上有藤野家想得到的秘密?」

    蘭喜妹點了點頭。

    羅獵道:「為何不選擇坐山觀虎鬥呢?」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未嘗不是一個絕好的選擇。

    蘭喜妹道:「我懷疑這孩子身上的秘密太過可怕,如果被藤野家族的人捷足先登,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幾片雪花悠悠蕩蕩地落在肩頭,羅獵抬起頭來,一場春雪在不知不覺中到來,望著潔白的雪花,忽然感覺瞬間回到了冬季。

    蘭喜妹搖晃了一下他的手臂:「你幫我好不好?」

    羅獵道:「你站在哪一邊?」

    蘭喜妹愣了一下,旋即就明白他是在詢問自己究竟是站在國人的一邊還是日方的一邊,她的聲音不大卻有力:「我站在自己這一邊。」

    羅獵知道蘭喜妹和葉青虹一樣都是滿清皇族的後裔,在清朝滅亡數年之後的今天,愛新覺羅的子孫中仍然有不少人在默默努力著,意圖奪回他們祖上的江山,然而歷史的車輪已經從那腐朽的屍身上碾壓過去,骨骼已碎,皮肉已腐,再無復生的可能。

    早已知悉歷史的羅獵更清楚未來將會往何處去,但是他並不清楚蘭喜妹的立場,他不知道蘭喜妹有無光復家族王朝的野心。望著蘭喜妹,羅獵道:「你什麼時候會收手?」

    蘭喜妹揚起手將耳邊的一絲亂發攏起,微笑道:「不會太久。」目光落在羅獵的尾指上:「指環真漂亮。」

    羅獵道:「母親留給我的遺物。」

    蘭喜妹的目光依然沒有離開那枚指環:「或許她想讓你親手給你的愛人戴上。」

    羅獵暗忖,也許母親真的有這個意思吧。

    蘭喜妹道:「能給我看看嗎?」

    羅獵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指環取下遞給了她。

    蘭喜妹托在掌心,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忽然道:「如果我不肯還給你,你會不會打我?」

    羅獵道:「以你的性情不會這樣做。」

    蘭喜妹道:「你很瞭解我啊?」

    羅獵沒說話。

    蘭喜妹忽然惡狠狠道:「如果有一天你敢將這指環給葉青虹戴上,我就剁了她的手指。」

    羅獵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蘭喜妹這樣說話,雖然他知道蘭喜妹想要表達什麼,蘭喜妹將指環遞給了他:「好好藏起來,有一天我會用得上。」

    羅獵這次將指環收在了口袋裡,他不想繼續在刺激蘭喜妹,否則不知道她還會說出什麼惡毒的話。

    蘭喜妹變臉也是極快,看出羅獵不喜歡自己剛才的表現,馬上又做出小鳥依人的模樣整個人偎依在羅獵的肩頭,小聲道:「人家錯了好不好,你若是喜歡葉青虹,我就准你討她當小老婆好不好?」

    羅獵真是哭笑不得,憑什麼讓葉青虹當小老婆,難不成我一定要娶你做大不成?他無意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繼續糾纏下去,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我還有事,得走了。」

    蘭喜妹道:「我送你啊,我有車。」

    羅獵道:「暴龍會耳目眾多,若是讓他們發現我們在一起只怕不好。」

    蘭喜妹道:「管他呢,只要我喜歡。」

    羅獵道:「還是算了。」

    蘭喜妹道:「你去見宋昌金對不對?我不妨告訴你,宋昌金已經被人給盯上了,單憑著你們幾個,根本無法取勝。」

    羅獵道:「你是說,我必須要選你合作了?」

    蘭喜妹嬌媚道:「人家可不敢,是我求你跟我合作。」

    羅獵道:「得,你先送我過去吧,最好不要讓宋昌金看到咱們在一起。」

    羅獵準時抵達老火炕,宋昌金已經坐在熱騰騰的炕上,點好了菜,暖好了酒,只等著這位大侄子的到來。羅獵脫鞋上炕,在宋昌金對面盤腿坐下,發現宋昌金愁眉苦臉,低聲道:「三叔,心情不好啊?」

    宋昌金苦笑道:「他娘的,被風九青那娘們給算計了,說好了跟我聯絡,結果石沉大海,蹤影全無。」

    羅獵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風九青好不容易才來了個金蟬脫殼,又怎會輕易暴露她的藏身之所,至於宋昌金知不知道又另當別論,畢竟這位三叔嘴裡向來沒有實話。

    羅獵道:「難道她不擔心她哥哥的死活?」

    宋昌金道:「先喝酒,邊喝邊說。」

    羅獵給他倒上酒,叔侄兩人對飲了一杯,趁著羅獵斟酒的功夫,宋昌金往嘴裡填了粒花生,一邊吧唧嘴一邊道:「風九青在乎過誰的死活?她養了那孩子那麼多年,在她心中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如那孩子重要。」

    羅獵端起酒杯自己飲了一杯,眯起的雙目打量著宋昌金,這老滑頭從頭到尾都在撒謊。

    宋昌金道:「你不信我啊?」

    羅獵道:「信你才怪!」

    宋昌金道:「不信我也別出賣我啊!」

    羅獵道:「此話從何說起?」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傳來汽車和摩托的引擎聲。

    蘭喜妹是最早發現局勢不妙的人,六輛汽車載著近百名荷槍實彈的軍人迅速將老火炕包圍,蘭喜妹送羅獵來到這裡之後,並沒有隨同他一起進去,也沒有即刻離去,她本想等羅獵出來看個清楚,卻沒料到發生了這種變故。目前還不清楚這些軍人是衝著何人而來,不過有一點她可以斷定,羅獵遇到麻煩了。

    羅獵沒有選擇逃走,那些軍人已經將老火炕團團包圍,如果硬闖可能要面對槍林彈雨,人生充滿機會,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宋昌金拉開棉布窗簾的一角,看了看外面的狀況,嘆了口氣道:「我錯怪你了,應當是徐北山的人馬。」

    羅獵不緊不慢地吃著,宋昌金看到他泰然自若的樣子暗自佩服,這位侄子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自己可比不上,愁眉苦臉道:「你還有心情吃?」

    羅獵道:「菜不錯,趁著他們沒有衝進來之前填飽肚子,否則咱們可能連晚飯都吃不上了。」

    宋昌金聽他這麼一說,趕緊抓了個雞腿在手中。

    外面傳來喊話聲:「裡面的人聽著,全都給我出來,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不然我們就開槍了。」

    宋昌金趕緊下了炕,看到羅獵還在吃,他忍不住道:「小祖宗,你快點好不好,子彈可不長眼睛。」

    羅獵道:「我思來想去,將此事通報給徐北山的人就是你。」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0-26 14:01
第三百三十章【合作共贏】(上)


    宋昌金滿臉愕然,旋即氣憤地紅了臉,怒道:「你腦子糊塗了,我有毛病啊?自己舉報自己?通知別人過來抓我?我……我……真是被你氣死了。」宋昌金指著羅獵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憤怒。

    羅獵穿上鞋,擦了擦手,起身道:「真相藏不住。」說完他就率先出門,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推斷是因為他們在這裡相約的事情本沒有多少人知道,自己雖然在黃浦被列為嫌犯,可在滿洲並不會引起當地軍閥的重視,除非這群人衝著宋昌金而來,其實在昨天風九青遇襲之後,羅獵就產生了懷疑,在徐北山控制的奉天,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逃離其難度太大,除非有人有意製造逃離的假象。

    宋昌金跟著羅獵走出門,看到羅獵舉起雙手,自己也慌忙將兩隻手高高舉起,驚呼道:「別開槍,別開槍,我們都是來吃飯的老百姓。」

    那群士兵衝上來將兩人的手臂反剪銬上,宋昌金哎呦呦慘叫道:「輕點,輕點,我一把老骨頭禁不起折騰。」

    蘭喜妹在遠處的汽車內觀望著,羅獵的目光朝她這邊只看了一眼,唇角露出一絲微笑,旋即轉向其他的地方,蘭喜妹從他的笑容中讀懂了他的意思,羅獵應當是放棄了反抗,今天的這場圍捕另有玄機。

    羅獵和宋昌金被押上了汽車,宋昌金喋喋不休地辯解道:「我們都是良民,我們都是好人,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羅獵道:「省點力氣吧,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

    宋昌金瞪大了雙眼,一臉悲憤地望著羅獵:「那就是懷疑我嘍,你懷疑我嘍?」

    羅獵懶得理會他,閉上雙眼似乎已經睡了。

    約莫二十分鐘之後,他們被押解到豐田郊外的一處院落,這片院子的四角都有用來警戒的崗樓,圍牆很高,上方扯著電網,看起來像是一座小型的監獄,汽車駛入駛入前方建築物。

    裡面漆黑一片,羅獵和宋昌金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能根據光線來判斷周圍的大致狀況。

    宋昌金道:「什麼地方?」

    羅獵從汽車行駛的速度和時間判斷,他們應當已經到了奉天郊外,大致位於奉天以北二十里左右的地方,這周圍樹林眾多,羅獵也搞不清具體的方位。

    汽車停穩之後,燈光方才亮了起來,兩人被押下了車,就此分開,宋昌金被押到了另外一處,羅獵則在四名荷槍實彈士兵的押解下進入右側的通道,從通道的拱形結構和不斷向下的坡度,羅獵推斷出這裡應當是奉天城北某處的防空洞。

    抓他的人是徐北山的部隊,也就是說這裡極有可能是徐北山的一個秘密基地。

    在防空洞內曲折步行了五分鐘左右,羅獵被帶進了一個黑暗的房間,燈光亮起,強光聚集在羅獵的臉上照得他睜不開眼。

    羅獵眯起眼睛望向前方,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坐在正前方,因為光照的緣故,壓根看不清對方的面容,縱然如此,仍然可以感覺到對方強大的氣場。

    羅獵雖然被反手銬起,可是這手銬難不住他,只要他想解開,輕易就能夠脫困,只是現在還沒到時候,他還要看看事態究竟往何處發展。

    有人將從羅獵身上搜到的士官證送了上去,對方看了看,冷冷道:「張富貴,這番號,這名字都是假的吧?你是誰?」

    羅獵道:「你都不知道我是誰,為何要抓我?」

    對方被他問得一怔,然後怒道:「大膽!惹火了我這就把你給斃了。」

    羅獵微笑道:「想殺我何必那麼麻煩,剛剛就該讓你的手下亂槍將我打死,花費了那麼多的兵力,兜了那麼大的一個圈兒,好玩嗎?」

    「你不怕死?」

    羅獵道:「不知道,只能等到該死的那天才知道怕不怕!」

    對方被他的回答逗笑了:「哈哈哈,有種!」他停頓了一下道:「你是通緝要犯,你是羅獵!」

    羅獵道:「宋昌金告訴你的?他出賣我得到了多少好處?」

    「懸賞五萬大洋,不少了。」

    羅獵道:「名震滿洲的徐大將軍會把五萬塊大洋放在眼裡?傳出去一定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認得我?」對方的這句話等於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羅獵道:「不認得,也不想認得,這樣的待客方式,無論你想跟我談什麼,都已經得罪我了!」

    那魁梧的男子站了起來,忽然揚起手來狠狠抽了身邊副官一個耳光,怒道:「混賬,老子讓你們將羅先生請來,誰讓你們這麼對待羅先生的?趕緊,給羅先生鬆綁。」

    照射在羅獵臉上的燈光熄滅,周圍的燈光都亮了起來,羅獵這才看清他身處在一間極其華麗的客廳中,周圍站著六名士兵,其中一人過來為他打開了手銬。

    那身材魁梧的男子五十歲左右,頭髮花白,國字面龐,八字鬍須,儀表堂堂,不怒自威,手中握著一個煙斗,從他的軍銜已經判斷出此人就是徐北山無疑。

    羅獵打量著徐北山,宋昌金曾經告訴他,徐北山就是羅水根,就是他爺爺的大徒弟和義子,這個人曾經害死了不少羅家人,是羅家的大仇,羅獵雖然暫時無法證實這件事,可對徐北山也沒什麼好印象,一個親日之人,正是因為這種人的存在,日方勢力才會在滿洲如此猖獗,勾結外敵殘害同胞,相比和他同在滿洲抗衡的大軍閥張同武,此人更加可惡,張同武至少沒有像他一樣與日本人合作。

    羅獵打量徐北山的時候,徐北山同樣也在打量著他,相比羅獵心中的厭惡,徐北山對這個年輕人是非常欣賞的,如此年輕在這樣的逆境之中還能保持這份從容,實在是難能可貴。

    徐北山點了點頭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道:「坐!」

    羅獵也不客氣,在他左手的沙發坐下,平靜道:「徐大將軍準備如何處置我這個通緝要犯呢?」

    徐北山哈哈大笑:「通緝?黃浦法租界發出的通緝令在我這裡屁都不算,誰有沒有罪,我說了才算。」他並沒有誇張,在奉天乃至整個南滿,他徐北山的話就是法,當然除了日本人以外。

    羅獵從徐北山的情緒上看出,他沒有流露出任何失落的神情,如果他的兒子丟了,肯定會大受影響,如此看來,風九青十有八九跟他是一路,途中遇劫失蹤,也應當是兩人聯手上演的障眼法。

    羅獵道:「將軍有什麼事?」

    徐北山擺了擺手示意周圍人全都退下,羅獵心中暗忖此人也算是有些膽色,如果自己要對他不利,現在可是下手的最好時機。不過藝高人膽大,徐北山膽敢獨自面對自己,證明他心有所恃,此人的心智極其強大,從他的呼吸舉止來看,武功也相當不弱。

    徐北山道:「喝茶!」

    羅獵端起面前的茶盞,抿了一口紅茶:「將軍真是客氣。」

    徐北山道:「不如你猜猜,我找你來做什麼?」

    羅獵道:「我對沒興趣的事情懶得去動腦子。」

    徐北山道:「我對沒價值的人也沒興趣。」如果羅獵並沒有什麼真才實學,徐北山就沒必要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

    羅獵知道他希望自己有所表現,而徐北山想讓他做得事情已經在腦海中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羅獵道:「我可否問一個問題?」

    徐北山點了點頭。

    「家樂沒事吧?」

    徐北山笑了起來,這小子夠滑頭,家樂沒事就證明這一切都是自己在佈局:「你猜?」

    羅獵道:「將軍運籌帷幄,已經將棋局布好,我實在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什麼?」

    徐北山盯住羅獵的雙眼道:「你知道,你一定知道,我想讓家樂永遠平安。」

    家樂所面臨的最大危機就是來自於藤野家族的威脅,徐北山找自己應當是對付藤野家族。

    羅獵道:「以將軍的能力難道還保護不了一個孩子?」

    徐北山道:「日本人讓我把他交出去。」他之所以能夠擁有現在的勢力和日方的扶持是分不開的,徐北山不敢得罪日本人,可他也被不願將自己的兒子交出去,所以只能精心佈局。

    羅獵道:「家樂跟你是什麼關係?」

    徐北山坦然道:「我兒子,我曾經喜歡過一個日本女孩子,她為我生下了家樂,這些年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臉上充滿了憂傷,羅獵相信他對藤野晴子的感情應當是真的。

    徐北山道:「我想你幫我除掉一個人。」

    羅獵道:「我不是殺手。」

    徐北山道:「你不殺人,可別人想殺你。你現在的麻煩可不少,你幫我解決一個人,我幫你解決所有的麻煩。」

    羅獵笑了起來:「聽起來條件不錯啊。」

    徐北山遞給他一張照片道:「考慮一下。」

    羅獵接過照片,照片上的人是藤野俊生,其實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如果不是藤野家族施加壓力,日方不會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孩子感興趣,徐北山要幹掉藤野俊生,只要殺掉藤野家族的領頭人,那麼藤野家族就會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他的兒子家樂自然就安全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0-27 22:06
第三百三十章【合作共贏】(下)


    徐北山之所以選擇自己應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自己的處境和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對付藤野家族方面自己和他是一致的,因為黑堡的事情藤野家族想要將自己殺之而後快,換句話來說自己和藤野家族之間的仇恨是半公開的。而徐北山不便公開與藤野家族為敵,他既想保住自己的寶貝兒子,又想維護和日方良好的關係,所以才不得不選擇和自己合作。

    羅獵道「我的麻煩可不少。」

    徐北山意味深長地笑道「對我來說都不叫麻煩。」

    羅獵道「將軍是否已經有了計畫?」

    徐北山道「只是有了些初步的想法,願與羅先生商榷。」

    瞎子拿著羅獵手中的士官證反反覆覆地看,嘖嘖讚道「這證件也仿得太像了,改天介紹我認識,我也做幾個證件備用。」

    羅獵哈哈大笑,這證件可不是仿造的,徐北山親自安排的證件豈會有錯。他和徐北山已經達成了協議,由他來組織人手對付藤野俊生,所需一切,徐北山都會。

    羅獵離開徐北山的秘密基地之後並未和宋昌金打照面,宋昌金是將自己引入甕中之人,雖然目前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害處,可宋昌金的做法還是不夠磊落,估計是出於心虧的緣故,宋昌金沒敢見自己。

    有些事有些人注定都會相見,躲是躲不過去的。

    羅獵離開後開著徐北山給他的汽車來到了棺材鋪,羅氏木器廠已經不是秘密,羅獵來此的目的是和瞎子他們相見,還有一個念頭就是通知他們盡快轉移,他不知自己和徐北山的合作期會延續多久,但是他能夠確定一旦自己幫助徐北山做成這件事,兩人的合作關係就會終結,到時候很難說他不會反戈一擊,轉而對付自己。

    宋昌金的一番話讓羅獵產生了困擾,徐北山到底和自己的家族有何恩怨?如果宋昌金沒有欺騙自己,徐北山無疑是自己的大仇,此事確定之後,就算他不找自己,自己也不會放過他,應當說這才是促使羅獵並沒有做太多考慮就答應徐北山要求的原因。

    雖然和徐北山接觸不多,可羅獵已經感到此人心機高深莫測,如果沒有高超的手腕,又怎能從一個底層小人物搖身一變成為雄霸一方的軍閥,和時運有關,和個人的能力關係更大。

    徐北山並沒有要求羅獵馬上展開行動,說是給羅獵充分的準備時間,這充分體現出此人的沉穩和老練。

    羅獵無法斷定自己是不是徐北山唯一的合作對象,目前來說他需要考慮得就是如何組建自己的隊伍,像徐北山這種深謀遠慮之人,必然擁有著一套周全的計畫,何時出動靜待他的通知,而羅獵只有在行動中才可以摸透他的最終目的,對羅獵而言,他要利用徐北山的勢力打擊乃至消滅藤野家族,同時也要保證自己和同伴們能夠全身而退。

    羅獵的隊伍中首先把瞎子排除在外,他甚至沒有向瞎子提及有這次行動,只是讓瞎子盡快結束這邊的一切,帶著陳阿婆離開奉天。

    勸瞎子離開並不難,畢竟他對羅獵是極其信任,羅獵既然說這裡已經暴露,此地不宜久留,瞎子自然不會有半點質疑,在加上陳阿婆年齡大了,自知在世之日無多,最近總說要回老家膠東看看,剛好滿足她的心願。

    瞎子本以為周曉蝶這次仍然不願和他一起前往,卻想不到周曉蝶居然答應陪老太太回膠東看看,瞎子喜出望外,更沒多想羅獵讓他們離開奉天其實是另有所圖。

    瞎子走後的七天內羅獵的一幫老友陸續來到奉天,張長弓和阿諾同日到來,陸威霖比他們晚了兩日,除了阿諾之外,其餘幾人分別都不算長,一時間阿諾成了他們關切的中心。

    羅獵問起瑪莎為何沒有同來,阿諾一臉尷尬道「她不習慣這邊的生活。」

    張長弓道「這邊才好,西北風沙那麼大,有什麼好的。」

    羅獵看出阿諾定然有事,並沒有點破。

    陸威霖卻道「你是個重色輕友的傢伙,這次捨得回來,八成是被瑪莎給甩了。」

    阿諾紅著臉分辯道「她甩我?要甩也是我甩她……」說到這裡自己也知道失言,乾咳了一聲道「我去那邊語言不通,她……她也對我不像過去那般好了……再說,大家信仰都……」

    張長弓笑道「你的信仰就是酒,得了,不聊了,咱們老友相見,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

    鐵娃道「羅叔叔,你們這次玩兒一定要帶上我。」

    張長弓斥道「瞎說什麼?我們何時去玩了?」

    鐵娃嘿嘿笑道「我年紀小,您老犯不著跟我一般見識。」

    阿諾指著鐵娃道「這孩子何時變得那麼油嘴滑舌?老張,他挖苦你老了。」

    張長弓瞪了他一眼道「你也說我老!」

    鐵娃道「我知道這附近有家菜館不錯,今晚啊我來做東,我把這幾個月的工錢都拿出來請幾位叔叔大爺。」

    阿諾眼睛一翻「誰是你大爺?你師父最大,我們全都是叔叔!」

    羅獵笑道「你們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別把孩子嚇著了,鐵娃不錯,有孝心。」

    阿諾道「走吧,那就一起喝酒去。」

    幾人離開了羅氏木器廠,還未走出小巷,就看到一道身影婷婷裊裊走了過來,來人他們全都認識,正是蘭喜妹。

    除了羅獵之外,幾人都沒有在奉天跟蘭喜妹打過照面,可所有人都清楚這妮子必然是有備而來,而且她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羅獵,只要經歷過天廟一戰的人,都會看到蘭喜妹對羅獵那是真有感情了,而他們幾個恰恰都是那場生死戰的親歷者。

    蘭喜妹格格嬌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啊,在這裡也能和各位相遇。」

    阿諾道「偶遇啊?我看不像。」

    蘭喜妹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找你。」

    羅獵淡淡笑了笑道「蘭小姐,我們幾個正要去吃飯,有沒有興趣賞光啊?」

    蘭喜妹笑了起來,她一笑宛如春風中盛開的鮮花,迷人的風姿讓眾人心神都是一蕩,以陸威霖的定力都不禁暗嘆,羅獵遇到此女只怕要麻煩了。

    蘭喜妹美眸忽然轉向鐵娃,笑道「鐵娃,你是不是喜歡我,總盯著我看?」

    鐵娃一張面孔漲得通紅,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孩子哪裡經過這樣的場面,結結巴巴解釋道「沒有……沒有……你是我羅叔的……以後就是我嬸子……」

    一句話把眾人都逗樂了,羅獵少有的面孔發熱,童言無忌,這孩子遇到事情居然把自己推出去擋槍了,當然這也怪不得他,只怪蘭喜妹太妖嬈,連小孩子也不放過。

    蘭喜妹笑得花枝亂顫,一雙美眸望定了羅獵「聽到沒,連小孩子都看出咱倆是一對兒,鐵娃,就衝你這聲嬸子,以後有什麼麻煩只管找我。」

    羅獵道「騙小孩子可不厚道。」

    蘭喜妹道「騙女人就厚道了?」

    羅獵知道跟她鬥嘴在這種場合肯定討不到便宜,他不說話,阿諾這多嘴的傢伙卻幫襯道「他騙你什麼了?是騙你心呢還是騙你身呢?」

    羅獵氣得差點沒抬腳將他踹飛。

    蘭喜妹紅著臉走到羅獵身邊,當著眾人的面挽住他的手臂,然後小聲道「他騙我什麼我都甘心情願。」

    幾人啞口無言,一是因為蘭喜妹實在太過厲害,還有一個原因,他們想起了自己,換成一年之前或許他們不會理解蘭喜妹的這種感情,可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明白,羅獵遇到蘭喜妹這樣的女子不知是福是禍?

    鐵娃推薦的飯館兒環境一般,可口味的確不錯,蘭喜妹可沒把自己當外人,跟眾人推杯換盞,可酒水多半進了羅獵的肚子。酒至半酣,蘭喜妹提出讓羅獵送他回去。

    羅獵知道她找自己可不是吃飯那麼簡單,於是起身出門,腳下的春雪尚未融化,多半已被春寒變成了薄冰,腳下不斷傳來薄冰碎裂的聲音,在暗夜裡很清脆很響亮。

    蘭喜妹道「你是不是答應和徐北山合作了?」

    羅獵點了點頭道「他讓我幫忙找到那個小孩。」這是他和徐北山事先統一好的口徑。

    蘭喜妹道「有消息說那孩子被人劫持到了蒼白山。」

    羅獵停下腳步。

    蘭喜妹道「你應當知道狼牙寨和徐北山的關係。」

    羅獵道「他也找到了你們?」

    蘭喜妹道「狼牙寨現在是琉璃狼鄭千川當家,這個人可不簡單。」

    羅獵道「他是徐北山的人?」

    蘭喜妹道「他是暴龍堂的人,連我都沒有摸清他的來路,過去,我一直都以為他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可後來在他成為狼牙寨的當家之後,我才發現,我低估了他。」

    羅獵道「你的身份太多。」

    蘭喜妹幽然嘆了口氣道「身不由己,可無論怎樣都逃不開你這個冤家。」一雙美眸望著羅獵真情流露。

    羅獵望著蘭喜妹,忽然感覺蘭喜妹並非表面看上去那樣光彩照人,她的內心是極其痛苦和孤獨的,很難想像她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長大,她的肩頭背負著國恨家仇。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0-30 15:56
第三百三十一章【再向虎山行】(上)


    蘭喜妹久久凝望著羅獵,不知為何她感到鼻子一酸就流下了眼淚,羅獵伸出手,用拇指為她抹去眼淚,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可內心中卻同時感到溫暖。

    就這樣在夜風中站了良久,蘭喜妹道:「我冷了!」

    羅獵將自己的風衣脫下為她披上,蘭喜妹嘆了口氣道:「我給你這樣的提示,你都不肯抱著我嗎?」

    羅獵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蘭喜妹點了點頭,一定是剛剛自己不經意流露出的情緒暴露了,羅獵太聰明。

    羅獵道:「回蒼白山?」

    蘭喜妹道:「是!」

    羅獵道:「如果你擔心身份暴露就不要回去。」

    蘭喜妹道:「有些事明知有危險,可不得不去做,可能這才是你我最像的地方。」

    羅獵沒說話,忽然展開臂膀將蘭喜妹擁入懷中,蘭喜妹的嬌軀顫抖了一下,然後將俏臉埋在羅獵的胸前,她哭了,酣暢淋漓地大哭了一場……

    「老羅!」阿諾這次回來之後多了個毛病,對人的稱呼喜歡加上一個老字,好像不如此不顯得親切,老張、老陸、老羅,如果不是鐵娃太小,他就叫一聲老鐵。

    羅獵嗯了一聲,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他送蘭喜妹回到羅氏木器廠,發現幾人帶著菜回來,燴了滿滿一鐵鍋,圍著火爐繼續喝酒,於是也加入了戰團。

    阿諾道:「你到底是喜歡葉青虹還是蘭喜妹?還是麻雀?」

    幾人的眼睛都望著羅獵。

    羅獵道:「你以為呢?」

    其實阿諾還想到了顏天心,但是他不敢說,說出來怕讓老友傷心。

    阿諾向鐵娃看了一眼道:「你說!」

    鐵娃啊了一聲,他手裡還在把玩著一把廓爾喀彎刀,這彎刀是蘭喜妹離去之時送給他的,作為他此前叫了聲嬸子的回報,拿人家的手軟,鐵娃想了想一會兒道:「我覺得吧……還是麻雀姐姐最好……不過……她去了歐洲,嗯,蘭……小姐也不錯。」

    張長弓眼睛一翻道:「小孩子家就是好哄,一把刀就把你給收買了?沒出息,我看蘭喜妹太狡猾,找老婆當然要找個靠譜的。」

    一直沒說話的陸威霖道:「海明珠靠譜嘍?」

    張長弓老臉通紅,低下頭去喝酒裝作沒有聽見。

    阿諾道:「海明珠是誰?我怎麼不認識?」鐵娃也是一臉好奇。

    羅獵道:「咱們還是別說這些無聊的事情,我估計咱們出發也就在這兩天,大家都想想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只要不過分都可滿足!」

    阿諾道:「飛機!我要一架飛機!」

    幾人都望著阿諾,張長弓道:「你喝多了!」

    陸威霖道:「我看是!」

    鐵娃跟著點了點頭。

    羅獵卻道:「沒問題!」

    該來的始終還要來,宋昌金終於還是要和羅獵見面,不過以他的閱歷和臉皮仍然可以做到坑人之後而面無愧色,見到羅獵第一句話就是:「想死我了,大侄子,你這幾天到哪裡去了,我都擔心死了。」

    羅獵笑眯眯道:「我也在擔心你啊,你老不死,我怎麼當侄子的哪敢先死!」

    宋昌金哈哈大笑,指著羅獵的鼻子道:「小子罵我,犯上!」

    羅獵道:「做叔叔的坑我,無恥啊!」

    宋昌金振振有辭道:「凡事皆有兩面,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我若是不這麼做,你又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搖大擺地走在奉天大街上?」

    羅獵道:「這麼說我還得謝謝您?」

    「自家人,說什麼外氣話。」

    羅獵道:「您老這次找我,又想把我往哪條溝裡帶啊?」

    宋昌金微微一笑道:「這段時間小日子過得挺舒坦,安排得也差不多了吧?徐北山讓我通知你,你要得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出發。」

    羅獵道:「出發往何處去?具體的計畫呢?」

    宋昌金笑眯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全都在這裡。」

    其實羅獵早就意識到這次可能會和宋昌金同行,畢竟是宋昌金將自己引入了徐北山的棋局,所以他並不意外,點了點頭道:「徐北山知道咱們的關係嗎?」

    宋昌金道:「瞞不過他,你的底,我的底,他必然能夠查得清清楚楚,幫他完成目的之日就是你我叔侄的死期。」

    羅獵道:「都這麼清楚又何必自投羅網?」

    「你不殺他,他就殺你,咱們最大的優勢就是他以為知道咱們的底,他認為咱們不清楚他的底。」宋昌金的臉上佈滿了狡黠的神情。

    羅獵道:「自作聰明的人可以稀里糊塗活一輩子,可自作聰明的事情只要一件就可以斷送一個人的性命。」

    宋昌金道:「上了這條船就下不去,老羅家的仇,你不報,我得報!」

    羅獵道:「那孩子在什麼地方?」

    宋昌金搖了搖頭:「王牌只能用在該用的時候。」

    羅獵道:「這麼說,我只能聽您老的安排和指揮了?」

    宋昌金道:「我可指揮不動,我只能扮演自己應當扮演的角色。」

    「何時出發?」

    「明天!」

    從奉天來到蒼白山,羅獵感覺又回到了冬天,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追著冬天的腳步,躲避著溫暖的春天,封山的大雪想要徹底融化要到清明以後,也就是說今年的冬天會格外漫長。

    和上次前來蒼白山不同,這次有了張長弓的全程帶領,鐵娃也是土生土長的山娃子,對他們兩人來說更多出了幾分故地重遊的感慨和觸動。

    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飛鷹堡,據說家樂被劫到了飛鷹堡,羅獵對飛鷹堡並不陌生,他第一次前往蒼白山凌天堡,就是打著飛鷹堡的旗號,而飛鷹堡在鐵娃心中更是苦大仇深,他的奶奶以及鄉親都是死於飛鷹堡的一幫悍匪之手。

    昔日盤踞在蒼白山的多股勢力之中,以狼牙寨和連雲寨最為強大,飛鷹堡次之,在連雲寨因火山爆發而毀之後,顏天心率領部下不得不選擇向西遷移,以躲過狼牙寨和軍閥的聯手圍剿。

    想到顏天心,羅獵的內心不禁又是一陣陣隱痛,月光如霜,照耀在遍佈積雪的山谷之中,一旁就是潺潺的山澗流水,這樣的月夜,這樣的景色本該讓人心曠神怡,可羅獵卻黯然神傷。

    這個時間別人已經睡了,羅獵一如既往的失眠,這就意味著他比常人要承受多一倍的痛苦,顏天心已經死了嗎?她的身體或許仍然活著,那強大且邪惡的意識不知將她帶往何方?

    羅獵內心的孤獨感越來越強,雖然他有朋友,可有些事他無法向任何人訴說。如果不是父母帶著使命來到這裡,他本該出生於若干年後的時空中。每當想起這件事,羅獵的唇角就會不由自主浮現出一絲苦笑,如果父母沒有來到這個時代,又不知會發生怎樣的改變。

    人生沒有那麼多的如果,發生過的事情無法改變,當羅獵心中湧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忽然又聯想到自己曾經做過以及正在去做的事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改變歷史?如果自己在改變歷史那麼將會對後世的發展造成怎樣的影響,如果自己沒有改變歷史,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什麼意義?

    一陣嘩啦啦的落水聲打斷了羅獵的沉思,卻是宋昌金出來撒尿,被冷風一吹,禁不住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宋昌金看到了羅獵,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褲帶束上,嘿嘿笑了一聲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我過去一覺睡到天亮。」

    羅獵道:「您看上去也不過才五十多歲的樣子。」

    宋昌金的表情有些尷尬:「我四十六。」

    「真沒看出來。」

    宋昌金知道他故意埋汰自己,一邊束著腰帶,一邊走到他的身邊,挨著羅獵蹲了下去,從兜裡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支叼在嘴裡:「借個火?」

    羅獵雖然戒了煙,可火機並未離身,給宋昌金點上,火光映紅了宋昌金的面孔,可能是火苗在風中搖曳不定的緣故,宋昌金的目光也顯得游移不定。

    羅獵收起火機提醒他道:「菸頭別亂扔,千萬別引火燒身。」

    宋昌金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呵呵笑了起來,他也不說話,將一卷東西遞給了羅獵,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閱後即焚。」宋昌金將只抽了一口的香菸扔到了溪水裡,然後重新向自己的帳篷走去。

    羅獵展開宋昌金給自己的那卷東西,卻是一幅手繪的三泉圖,三泉圖乃是老羅家祖傳秘密,這幅雖然不是原本,可也能夠看出是精心臨摹的,和原本相差應該不多。

    羅獵拿著三泉圖在篝火前坐下,藉著火光逐一觀察,這一夜在不知不覺中就過去。

    宋昌金醒來之時,看到羅獵正在篝火前準備早飯,手中的三泉圖已經不見。張長弓抱著一捧木材走了過來,往篝火內添了幾根,陸威霖在溪邊洗漱,鐵娃在山林中摸了一捧鳥蛋,小跑著過來炫耀自己的戰果,只有阿諾還在帳篷裡酣睡,這貨的酒終於還是沒有戒掉。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0-31 15:58
第三百三十一章【再向虎山行】(下)


    宋昌金洗了把臉,又捧起一捧清冽的雪水漱了漱口,忽然意識到自己昨晚好像就站在這裡小解,不由得扭頭過去幹嘔了兩口,宋昌金決定向上游再走幾步。

    走出一段距離停下腳步,看到上方一團白乎乎的物體順水流下,宋昌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睛望去,那白乎乎的物體卻是一具屍體,宋昌金摀住了嘴巴,更覺得噁心到了極點,他將幾人叫了過來。

    那屍體剛巧在淺灘處擱淺,張長弓和羅獵走了過去,死的是一個男人,死狀極慘,衣服已經被撕碎,缺了半邊腦袋,胸腹裂開一個巨大的血口,內臟空空,其中一條腿齊根失去,從傷口來看應當是被野獸撕咬形成。

    張長弓獵手出身,經驗極其豐富,他觀察了一下傷口道:「黑瞎子,體型不小。」一口能夠撕脫一個成年人的大腿,一巴掌拍掉了半個腦袋,這黑瞎子直立起來身高應該超過了自己,體重更是驚人。

    羅獵道:「人好像沒死太久,黑瞎子可能就在附近。」

    宋昌金噁心地吐了幾口黃水,擦了擦嘴道:「娘的,我只怕是吃不下這頓早飯了。」

    陸威霖道:「黑瞎子不冬眠的嗎?」

    鐵娃道:「現在都開春了,它們睡了一個冬天,正在最餓的時候。」

    此時營地的方向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叫,幾人慌忙向營地跑去,只見阿諾衣衫不整地站在那裡,不遠處一個血肉模糊的人竭力向他爬來,滿是血污的手向他竭力伸展著,顯然是在求助。

    阿諾剛才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有人拽他的腳,睜眼一看卻是一隻血淋淋的手抓住了他的足踝,阿諾嚇得連衣服都顧不上穿,披著毯子就逃了出來,他的一聲大叫也將同伴驚動。

    陸威霖和張長弓同時舉槍瞄準了那血淋淋的闖入者。

    羅獵道:「別開槍!」

    阿諾顫聲道:「僵……殭屍……」看那人的模樣他以為又遇到了在甘邊遭遇的殭屍。

    羅獵道:「應該不是!」他走了過去,走進發現那人傷得極重,兩條腿從膝蓋以下都失去,因為身上遍佈血污,一時間看不清他到底傷了多少地方,那人慘叫道:「救……救我……」爬到這裡他已經耗盡了所有氣力,伸出的手臂無力垂落。

    羅獵探了探他鼻息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呼吸,羅獵嘆了口氣,向同伴搖了搖頭道:「死了!」

    張長弓走過來將那人翻轉過來,看到他的胸腹之間也被劃開了一條長長的血口,真不知此人是怎樣爬過來的。

    宋昌金擔心小孩子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會發噩夢,主動擋住鐵娃的視線。

    羅獵此時有了新的發現,低聲道:「他有槍傷。」

    陸威霖和阿諾都是武器使用的行家,一眼就能夠判斷出這槍傷並沒有形成太久,從死者的傷勢來看,他應該走不了太遠,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聽到槍聲,最大的可能就是射擊者使用了消音器。

    在空曠無人的山野使用消音器有畫蛇添足之嫌,他們雖然帶了消音器,可目前誰也沒有將之裝備於武器之上。

    張長弓道:「他雙腿和腹部的傷勢應該是黑瞎子造成的。」

    阿諾道:「為什麼人和熊會一起攻擊人類?」

    陸威霖道:「也許是誤傷!」他舉槍沿著死者留下的血跡走去,張長弓擔心他有所閃失慌忙跟了上去。

    羅獵讓宋昌金、阿諾和鐵娃留守營地,也隨同他們兩人一起沿著血跡搜索。

    山風吹動,松濤陣陣,山谷之中彷彿有一隻怪獸在低吼咆哮。

    幾人的搜索一直來到三百米外的山崖下,張長弓抬起頭,這山崖約莫十丈,剛才那傷者應當是從上方墜落下來,因雪地的緩衝當時並未摔死,又堅持爬行了近三百米到了他們的營地方才氣絕身亡。

    羅獵的內心忽然生出一股危機感,他低聲提示同伴後退,張長弓和陸威霖兩人聞言慌忙和羅獵一起退到樹後尋找隱蔽,此時聽到上方崖頂傳來一聲低吼,張長弓聽得真切,那吼聲像黑瞎子,他悄悄從樹後舉目望去,卻見山崖之上一頭體型龐大的黑熊踞立於邊緣,更讓他目瞪口呆的是,那黑熊的背上竟然坐著一人。

    黑熊俯首嗅了嗅地上的血跡,然後折返離去。

    羅獵三人彼此對望了一眼,他們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奇,目前的所見表明,兩名死者都死於這黑熊和驅馭者之手,羅獵除了在馬戲團還從未在現實中見過有人騎熊。張長弓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別說見到騎熊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他自問對動物的習性非常瞭解,可自己也沒有驅馭野獸的本領。

    羅獵擔心營地有失,決定先行返回營地,收拾之後盡快離開這裡,他們並非害怕騎熊人,而是他們此行還有更加重要的任務,不想旁生枝節。

    包括鐵娃在內,每個人都見證了太多的死亡和殺戮。

    經過一日的行進,他們距離飛鷹堡已經不遠,飛鷹堡現任堡主李長青,飛鷹堡和狼牙寨雖然互為攻守同盟,可飛鷹堡目前並未倒向南滿軍閥徐鐵山,據說李長青這個人還有些民族氣節。

    羅獵此行就是打著徐鐵山特使的旗號,當天紮營之前,張長弓和鐵娃仔細在營地周圍查看了一下,確信周圍並無大型野獸的蹤跡,這才選了一處合適紮營的地方。

    為了穩妥起見,張長弓又在營地周圍臨時設下陷阱和機關,阿諾饒有興趣地望著張長弓的身影,向陸威霖道:「說實話,我倒是希望那騎熊人過來。」說完感到還不過癮,又補充道:「我還沒有嘗過熊掌的味道呢。」

    陸威霖道:「真來了就不知道是熊吃你,還是你吃熊。」

    阿諾道:「它要是真來了,我就把你先推出去。」

    張長弓道:「你們兩個別嘮叨,過來幫忙把這東西吊上去。」

    宋昌金蹲在一塊石頭上抽著煙,他今天少有地保持著沉默,不知腦子裡在盤算著什麼,連羅獵何時來到他身後都沒有覺察到。

    「有心事?」

    宋昌金回過頭,朝羅獵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道:「想孩子了。」

    羅獵道:「都還好吧?」

    宋昌金道:「還好。」然後目光投向西方漸漸墜落的夕陽。

    羅獵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了某些不捨,此前他還從未在宋昌金的眼中看到這樣的神情,想起宋昌金關於徐北山的那些過往恩怨,羅獵道:「你見過我娘?」

    宋昌金搖了搖頭。

    羅獵道:「我爹呢?」

    宋昌金道:「死在徐北山手裡。」

    羅獵道:「他知不知道你的底細?」

    宋昌金道:「不知道,我已經將家人全都安頓好了,這次一定要討個公道。」

    羅獵看出宋昌金這次帶著義無反顧的心理參加了行動,如果他所說一切屬實,他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幹掉徐北山,殺掉南滿第一軍閥,這可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羅獵努力回憶著腦中的歷史,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他不會留意徐北山這個人,像徐北山這樣著名的軍閥在歷史中理當留下痕跡,然而羅獵失望了,他並未搜索到關於徐北山的資料。

    是歷史的疏忽,還是父親賦予自己的這顆智慧種子其中的資料並不完善,又或是自己根本沒有完全將之化為己用?羅獵很快否定了以上的可能,難道歷史中本無徐北山的存在?

    這個想法讓羅獵不寒而慄,如果父親植入自己記憶中的歷史並無徐北山的存在,那麼他是不是有著和父母一樣的經歷?

    羅獵曾經看過一張照片,上面有父親和母親,還有其他五名隊員,這其中並無一人的外貌和徐北山相符,羅獵在排除掉這種可能之後,暗自鬆了口氣,如果徐北山當真是七人中的一個,豈不是意味著歷史已經被他改變?而從目前的歷史大勢來說並無任何的改變,幾乎已經排除了這種可能。

    羅獵道:「徐北山當真是羅水根?」

    宋昌金點了點頭道:「不會錯,就是他,老爺子當年的金盆洗手就是因為他。這忘恩負義的東西,非但不懂得知恩圖報,為了得到咱們羅家的三泉圖竟然不擇手段,加害咱們羅家。」

    羅獵道:「你不是從小就失蹤?」

    宋昌金道:「你爺爺用心良苦啊,若非如此,我也活不到今天,說不定當年就被他所害。」

    入夜,幾人都沒有太早入睡,守著篝火聊天,彼此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遠方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張長弓霍然站起身來,他對各種獸類的嚎叫聲極其熟悉,這不是普通的狼嚎,分明是血狼,血狼曾經奪去了他娘親的性命,張長弓當初決定和羅獵幾人一起前往凌天堡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手刃數條血狼之後本以為這種邪惡的生物已經絕跡,沒想到在蒼白山的幽谷中仍然有此物種的存在。

    羅獵雖然無法從狼嚎的聲音中分辨出具體的品種,可是從張長弓的表現也能夠猜到是血狼在嚎叫,時間過去了那麼久,張長弓走出蒼白山之後經過那麼多次生死歷練,和自己並肩戰鬥,已經不再是昔日的荒野獵人。他的武力更強,性格也變得越發沉穩,不會再做出輕易衝動的事情。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1 15:51
第三百三十二章【飛鷹堡】(上)


    張長弓沉聲道:「是血狼!」

    羅獵道:「看來天脈山的那場火山噴發毀掉了連雲寨,但是並沒有讓血狼絕跡。」

    宋昌金道:「動物的求生能力原本就比人類更強一些。」

    「你們看!」鐵娃指向正北的方向,眾人舉目望去,卻見正北方有一顆顆綠色的光點向他們飄來,遠看像螢火蟲,可是比螢火蟲要大得多。張長弓已經彎弓搭箭,覷定那漂浮的綠色光點一箭射了出去,羽箭在黑暗之中發出一聲尖銳得足以刺痛耳膜的嘯響,然後就聽到遠方傳來一聲慘叫。

    張長弓鎮定果斷地提醒眾人道:「狼!兄弟們,打起十二分精神!」

    兄弟們當然不會包括宋昌金,可宋昌金也得打出十二分的精神,宋昌金端起一把獵槍站在羅獵和陸威霖之間,有道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羅獵的厲害他是清楚的,陸威霖又是一位神槍手,選擇他們之間站著準沒錯。

    張長弓道:「不急!」

    狼群從四面八方向營地湧來,進入張長弓所設陷阱的地方,十多隻狼已經中了圈套,有的掉入陷坑,有的被獸夾夾住,還有被削尖的樹枝橫穿過體。

    張長弓道:「射!」

    眾人同時開始射擊,湧向他們的第一排惡狼中彈後迅速倒了下去,宋昌金發現羅獵居然拿起了槍,記得過去他可是堅持不用槍的。

    羅獵的槍法不次於陸威霖,他原本就擅長遠距離攻擊,張長弓也是一樣,神射手到神槍手的過度相當自然。

    因為擔心引燃大面積的山火,他們儘量避免使用炸藥和火箭,張長弓從未見過如此規模的狼群,沒完沒了的冒著,如此下去,他們用不了太久就會面臨彈盡的局面。

    阿諾建議道:「炸掉這幫畜生。」

    張長弓搖了搖頭,一旦爆炸引起了山火,說不定會引燃整片山林,到時候火勢根本無法控制,這一帶的生靈都要遭到滅頂之災,張長弓看到了右前方岩石上一個近似於雕塑般的剪影,那是一頭血狼,他從直覺判斷那應當是這狼群的頭狼,想要化解狼群的圍攻,首先要將頭狼幹掉,張長弓道:「我去幹掉那頭血狼,你們為我掩護。」

    除了羅獵和陸威霖知道張長弓現在的身體已經得到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其餘三人並不清楚他現在的厲害,宋昌金道:「你不要命了!」

    鐵娃道:「師父別去……」他的話還沒說完,張長弓就已經拔刀衝入狼群之中。

    羅獵和陸威霖集中火力為張長弓掩護,張長弓揮刀殺入狼群,那群惡狼的眼中這是一塊送上門的肥肉,它們一擁而上,張長弓斬落一顆狼頭之後向前方狂奔,一頭惡狼咬住他的左肩,張長弓反手抓住那惡狼的右腿,將之用力扯下,然後狠狠砸向迎面撲來的惡狼,兩頭惡狼頭顱相撞,頓時腦漿迸裂,橫死當場。

    鐵娃看到師父被群狼圍攻,急得就要衝出去,卻被陸威霖一把摁住,大吼道:「給我老實呆著,你師父沒事!」

    張長弓雖然被群狼咬得鮮血淋漓,可並沒有停下腳步,被咬傷的地方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張長弓距離那血狼越來越近,站在岩石上方的血狼也留意到他的逼近,血狼前爪微屈,後腿用力一蹬,血紅色的身軀猶如一道紅色閃電,居高臨下撲向張長弓。

    張長弓一巴掌將左側撲向自己的惡狼拍開,盯住那頭血狼,左手抓向血狼,血狼在空中居然還能靈活地轉動脖子,一口咬住張長弓的左臂,鋒利的牙齒穿透了張長弓的血肉,張長弓的右手在此時伸出,狠狠掐住了血狼的脖子,喀嚓一聲,硬生生將血狼的脖子折斷。

    他一舉幹掉了血狼,看起來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力氣,可這樣的冒險行為普通人是不敢嘗試的。

    血狼一死,狼群頓時陷入無主的狀態,凶悍的惡狼也無心戰鬥,一個個掉頭逃竄,羅獵幾人擊斃仍然堅持進攻的幾頭惡狼,張長弓拖著血狼的屍體從遠處回來。

    鐵娃趕緊迎了上去:「師父,師父你沒事吧?」

    張長弓搖了搖頭,將那血狼的屍體拖到篝火前扔下,然後掰開血狼的嘴巴,從中撬下一顆狼牙遞給了鐵娃,這玩意兒據說可以闢邪。

    宋昌金看到張長弓如此神武的表現,佩服得五體投地,羅獵的這幫同伴當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這張長弓的武力簡直稱得上是變態,這廝莫不是金剛不壞之身?

    陸威霖道:「不知道它們因何要攻擊咱們?」

    張長弓道:「這樣規模的狼群我也從來沒有見過,而且血狼居然和這種普通的灰狼組成隊伍,灰狼還聽從它的調遣。」他就著鐵娃打來的熱水,洗去身上的血污,被血狼咬傷的左臂現在已經癒合,只是皮膚的顏色和周圍有些不同。

    宋昌金將這一變化看在眼裡,心中暗忖,這張長弓一定有過奇遇,他剛才明明被咬中多次,如今身上居然找不到傷口,這麼短的時間能夠癒合,不是怪物是什麼?不過還好這怪物跟他們處在同一陣營。

    鐵娃可沒想那麼多,只是認為師父厲害,幾乎憑藉一人之力就幹掉血狼退掉狼群。

    羅獵此時站起身來,他感覺身後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回身望去,看到遠方的山坡上,一個龐大的身影立在那裡,雖然距離遙遠,仍然可以從剪影判斷出那是騎熊人。

    騎熊人並沒有靠近的打算,就這樣和羅獵遠遠對峙著。

    宋昌金也發現了遠處的騎熊人,低聲道:「他是誰?好像一直都在跟蹤著咱們。」

    羅獵道:「管他是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真敢來,就讓他有去無回。」

    騎熊人終於還是沒敢進擊他們的營地,翌日一早,幾人醒來,看到營地周圍落滿了烏鴉,這些烏鴉都是橫七豎八的狼的屍體吸引而來,它們悠閒的或漫步,或飛舞,昔日不敢靠近的凶獸,而今已經成了它們美味的早餐。

    羅獵已經洗漱完畢,換上了一身隸屬於徐北山部的軍服,其餘幾人也紛紛換上,他們今天就要進入飛鷹堡,堂堂正正,大搖大擺,以徐北山特使的身份。

    宋昌金的一身軍服略顯寒磣,他雖然並不像年輕人那般追求外表,可總覺得羅獵在服裝分配方面有厚此薄彼的行為,終忍不住提出了意見:「為什麼我的軍服最舊?軍銜最低?」舊也就忍了,軍銜比鐵娃還低。

    羅獵淡淡然道:「你是馬伕!」

    說是馬伕,可他們的手頭卻沒有馬,宋昌金被羅獵定了身份,也只能接受現實,幾人於當日下午抵達了飛鷹堡,一路之上,他們都留意騎熊人的蹤跡,不過那騎熊人或許已經走遠,從營地到飛鷹堡的這一段並未看到騎熊人再度現身。

    得知南滿軍閥徐北山派來了特使,飛鷹堡的堡主李長青率領二十名部下親自出門相迎,飛鷹堡的規模和凌天堡無法相提並論,和前者的鬼斧神工堅不可摧相比,飛鷹堡勝在天然,飛鷹堡位於天然的一座峽谷內,通往峽谷只有一條道路。

    這條路最狹窄的地方僅僅可以容納一輛汽車通過,這也是飛鷹堡人多用馬匹的原因。

    從這條唯一的進山道路向內行進,兩側都是高崖,高崖之上佈滿天然的洞穴,幾乎每個洞穴都有土匪,如果有外地攻入,單單是這兩側的埋伏就已經難以突破,這條道路也被稱之為葫蘆口。

    從空中俯瞰,整個峽谷內部也像是一個巨大的葫蘆,進入葫蘆口之後豁然開朗,這約有一平方公里的區域是軍事區,主要的工事防禦都依山而建,再往後又開始變得狹窄,經過後方三里多的山路,才抵達後方的居住區,也是飛鷹堡的總巢所在。

    整個飛鷹堡充分利用了地理位置的優勢,在加上兩旁崖壁之上山洞眾多,有九十九連環洞的說法,風傳這九十九個山洞彼此相通宛如迷宮。

    李長青讓人給羅獵他們準備了馬匹,李長青和羅獵並轡而行,一邊走一邊給他介紹著飛鷹堡的風景。

    李長青之所以對這位年輕軍官如此禮遇,是因為徐北山的緣故,這些年來徐北山曾經不止一次派人前來收編,可李長青始終採取拖延的對策,想要收編他的人不止一個,北滿軍閥張同武也是如此。

    蒼白山諸多土匪勢力之中,最強大的是狼牙寨的人馬,能與之分庭抗禮的是連雲寨,正因為前兩者的聲勢太大,乃至於飛鷹堡顯得黯然失色,可這並不代表著飛鷹堡的實力不濟,事實上飛鷹堡人馬之多甚至超過了連雲寨,李長青的心底深處並不認為自己的實力要若於前面兩者,尤其是在狼牙寨大當家肖天行死後,而連雲寨又因為火山噴發被毀,不得不選擇全體退出了蒼白山。

    兩大勢力的變故讓飛鷹堡被推向人前,也讓滿洲軍閥對這支韜光隱晦的土匪隊伍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興趣,無論是張同武還是徐北山都想拉攏這支隊伍。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4 02:48
第三百三十二章【飛鷹堡】(下)


    徐北山已經在私下裡收編了狼牙寨,如果他再收編了飛鷹堡,那麼就等於徐北山控制了整個蒼白山,在滿洲兩大勢力的地盤爭奪中佔儘先機且居於不敗之地。

    張同武自然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的發生,雙方為了爭取李長青的歸附都開出了極其優厚的條件。

    羅獵就是在這種狀況下,打著收編的旗號來到飛鷹堡。

    李長青今年三十九歲,不過早生華髮,頭髮斑白,看上去要比實際的年齡大得多,他為人低調,在蒼白山各支土匪隊伍中平時是露面最少的一個。據說此人在落草為寇之前還曾經當過教書先生,至於事情的真假就無從考證了。

    羅獵道:「這飛鷹堡的景緻還真是美麗。」前方就是一片冰瀑群,傍晚的陽光照射在冰瀑群上,溢彩流光瑰麗非常。

    李長青微笑道:「飛鷹堡最美是在秋季,哪個季節五彩繽紛美不勝收。」

    羅獵道:「有機會一定要親自來看看。」

    他們說話的時候,其餘幾人都在留意觀察飛鷹堡的內部環境,誰也不知道以後的事態會往何處去,所以首先要熟悉這周邊的環境並將之牢記在心,這方面是張長弓的強項,張長弓雖然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幾乎踏遍了蒼白山的每個角落,但是這個地方他卻從未進入過。飛鷹堡和凌天堡、連雲寨都是土匪的巢穴,普通山民都是避之不及,如果貿然進入其中,很有可能會被當成奸細殺掉。

    阿諾觀察的角度和其他人不同,在進入總巢那面積巨大的山谷內時,他發現其中竟然有一條筆直的道路,道路上可以看出輪胎碾過的痕跡,阿諾心中暗奇,從他們進入飛鷹堡都沒有看到任何的車輛,為何會有輪胎碾壓的痕跡?難道是馬車?

    阿諾估算了一下距離,這條跑道的長度應該足夠飛機起飛了。

    鐵娃恨極了飛鷹堡,在他的眼中飛鷹堡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不過來此之前師父特地交代過,讓他要保持冷靜,千萬不要讓人看出破綻,鐵娃對師父的話言聽計從,居然很好地控制住了自身的情緒。

    每個人眼中的世界都不同,飛鷹堡也是一樣。

    飛鷹堡和凌天堡的感覺完全不同,凌天堡的險在於難以進入,而飛鷹堡卻是如果進入就很難離開,整個賊巢由兩個天坑組成,更像是一座天然的牢籠。

    在他們進入飛鷹堡內部廣場的時候,看到了一座斷頭台,那裡是用來公開處決俘虜的地方,雖然每次行刑之後都會用水清洗,但是經年日久仍然留下了不少殷紅色的陳舊血跡。

    李長青安排羅獵幾人先行入住,靠山吃山,他們居住的地方也是山洞,不過多半都是人工開鑿而成,他們被統一安排在三層,沿著崖壁上的曲折石階一直來到三層,又沿著狹窄的棧道進入他們所住的山洞。

    羅獵所在的這間山洞頗為寬敞,人工開鑿,洞頂為拱形,像極了西北的窯洞,只不過後者是用黃土製成。洞穴佈置雖然並不豪華,可勝在舒服自然,據說洞裡從家具到被縟都是飛鷹堡內部製作,稱得上已經初步自給自足。

    就在飛鷹堡內還有一處溫泉,常年水溫都在50度C,當然這溫泉就算對飛鷹堡內部也不是所有人都開放,除非貴客到來,羅獵幾人身為徐北山的特使自然得到了最隆重的接待,溫泉沐浴也是其中之一。

    羅獵舒舒服服泡了個溫泉,換了身乾淨衣服回到住處,已經有人過來邀請他前往風雪廳參加晚宴。

    說是晚宴,並不是邀請所有人,其實就是李長青特地安排的和羅獵的一場私人宴會,其餘人也受到隆重接待,不過和羅獵並不在一起。

    羅獵跟隨那小嘍囉來到風雪廳,風雪廳並非山洞,而是一座建在高處平台的石亭,坐在亭內,可以將谷內的景色盡收眼底。

    石亭兩側各自掛著一條巨大宛如玉龍般的冰瀑,等到春暖花開,這冰瀑就會融化從上方的崖頂飛流直下。

    李長青作為主人先於羅獵來到這裡等待,石亭的周圍設有鐵筒,裡面燃燒著木材,石亭雖然處於室外,可是坐在其中即便是數九寒天也不會感到寒冷。

    石桌上已經擺好了酒菜,四樣涼菜,兩葷兩素,稱不上精美,但份量極大。

    李長青換上一身青色棉布長袍,微笑道:「張專員,溫泉如何?」

    羅獵仍然用著張富貴的名字,所以李長青才會這樣稱呼他。羅獵笑道:「好極了。」

    李長青邀請羅獵入座,不忘介紹:「我曾經請過一個日本溫泉學者來此,通過水質鑑定,他說我這裡的溫泉如果放在日本也是要進入前十的,每日一泡,青春不老。」

    兩人都笑了起來,羅獵望著李長青的滿頭華髮,心中暗忖,若是這溫泉當真有這樣的功效,你為何早生華髮?

    李長青似乎猜到了羅獵此刻的想法,笑眯眯道:「我這頭髮從二十歲就這個樣子,如果早一點來到飛鷹堡,早泡幾年溫泉說不定會更顯年輕一些。」

    羅獵笑道:「李大掌櫃氣宇軒昂精神煥發。」

    李長青道:「當別人誇你氣質的時候,就證明你長相不行,當別人誇你精神的時候就證明你老了。」

    羅獵哈哈大笑道:「豈敢!豈敢!」這李長青是個頭腦清醒的人物。

    李長青端起面前酒杯向羅獵道:「請!」

    羅獵舉杯和李長青碰了碰,兩人一飲而盡,喝完之後羅獵放下酒杯,一旁馬上有人為他滿上。

    李長青白皙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的紅意,歉然道:「張專員,敝人酒量欠佳,生平喝酒從未超過一杯。」

    羅獵微笑道:「飲酒隨意,只要心意到了,即便是喝茶也是一樣。」

    李長青釋然道:「張專員的胸懷讓人佩服。」

    這邊熱騰騰的紅燒狍子肉已經上了桌,李長青招呼羅獵吃菜,讓手下人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茶輕聲道:「張專員今次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羅獵道:「還是此前的事情,大將軍讓我給李大掌櫃帶來了一封密函。」他將徐北山委託自己親手交給李長青的那封信取了出來,信密封得很好,不過這難不住羅獵,他們仍然事先看過了其中的內容,徐北山開出的條件極其優厚,優厚到讓人無法拒絕,可羅獵卻明白條件歸條件,一旦達成目的,任何事都存在變化的可能。尤其是像徐北山這種草根起家的梟雄。

    徐北山現在表露的目的就是要保護他的寶貝兒子家樂,羅獵前來蒼白山只是按照他的計畫在進行,至於下一步應當怎麼做,徐北山並未給予明示,而他和徐北山之間的溝通還需要宋昌金傳達,讓羅獵頭疼的是,宋昌金跟他一樣也在等,因為徐北山還未給出下一步行動的說明。

    李長青當著羅獵的面打開了這封信,他看得很仔細,看完之後又將那封信收起,並沒有急於給出答覆,而羅獵也沒有急於發問,在自己之前,徐北山曾經不止一次派人過來收編,可最後都被李長青婉言謝絕,羅獵並不認為李長青會突然改變主意。

    李長青道:「這兩天張專員可以四處轉轉,徐大將軍的這封信我會仔細看。」

    羅獵道:「公務繁忙,後天就得啟程回去。」

    李長青微笑道:「我後天會給張專員一個明確的答覆。」他端起茶盞,以茶代酒,兩人還未碰杯,就見一人匆匆走了過來,附在李長青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李長青臉色驟然一變,他慌忙起身,向羅獵歉然道:「張專員,實在不好意思,發生了點急事,我必須親自去處理。」

    羅獵道:「李大掌櫃請便。」

    李長青讓二當家陳明喜過來替他陪客,陳明喜非常慇勤,不過羅獵跟他並沒有太多的共同語言,草草填飽了肚子,告辭返回自己的住處。陳明喜本想相送,羅獵謝絕了他的好意,只說自己想一個人走回去,順便散散步。

    羅獵對回去的道路記得非常清楚,剛才李長青突然離去的時候,羅獵也聽到了他們耳語的內容,應當是夫人發病了,關於李長青老婆的資料羅獵掌握很少。

    羅獵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因為擔心他迷路,後方還有一名土匪遠遠跟著,其實就是監視。

    羅獵暗自好笑,這陳明喜做事也不夠大氣,走到中途,卻看到一個灰色的身影慌慌張張迎面跑來,乃是一個高瘦的女子,她披頭散髮,赤著雙腳,臉上寫滿惶恐的神情,後面有一群人都在追她。

    那女子看到羅獵轉身就要翻越棧道,這裡距離谷底還有近二十米的高度,如果翻出棧道掉落下去,只怕要活活摔死。

    羅獵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搶在那女子翻棧道之前將她抓住,那女子宛如瘋魔般尖叫起來,羅獵初時還沒覺得怎樣,可那女子的叫聲實在太過刺耳,宛如鋼針直刺他的耳膜,在後方跟蹤羅獵的那名土匪已經因承受不住這尖銳的叫聲摀住了雙耳。

    羅獵應變奇快,一手抱住那女子一手將她的嘴巴摀住,避免她繼續發出尖叫。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4 02:51
第三百三十三章【老相好】(上)


    那女子雖然瘋狂掙扎,可是在羅獵的面前她的力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此時後方追逐女子的那群人都趕了過來,有人叫道:「放開夫人!」

    羅獵微微一怔,他怎麼都想不到這瘋瘋癲癲差點跳崖尋死的女子竟然是李長青的夫人。

    李長青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大聲道:「不要誤會,這是張專員。」他來到羅獵面前,投過感激的目光,羅獵將那女子交給李長青,那女子張嘴又想大叫,李長青伸出一物在她面前晃了晃,那女子頓時軟綿綿倒了下去,李長青展臂將她抱住。

    羅獵看得真切,李長青剛剛晃動的東西乃是一塊懷錶,心中暗忖,這李長青居然懂得催眠。

    李長青將妻子橫抱起來,向羅獵點了點頭道:「多謝張專員。」

    羅獵向一旁側了側身,給他讓開一條道路。

    回到自己的住處,那女子瘋狂尖叫的模樣始終縈繞在腦中揮抹不去,羅獵開始明白為何李長青的頭髮會白那麼多,為何他的眉宇之間總是籠罩著一層憂鬱,看來各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羅獵並不關心李長青的家事,真正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李長青妻子的尖叫聲,那尖叫聲的分貝奇高,如果不是自己及時掩住她的嘴巴,還不知她會發出怎樣驚人的能量。羅獵已經能夠斷定,她的聲音擁有殺傷力,李長青的妻子絕不是普通人。

    蒼白山是一座神秘的山,他最早就探秘過這裡的九幽秘境,或許九幽秘境的存在影響到的不僅僅是女真族的子孫。

    張長弓幾人回來的很晚,飛鷹堡對他們的招待很熱情,阿諾喝了個大醉酩酊,鐵娃滴酒未沾,他才不會和仇人喝酒。

    當晚十一點,宋昌金帶著一身的酒氣來到羅獵的住處,樂呵呵道:「我看到你沒關燈這才進來。」

    羅獵道:「喝了這麼久?」

    宋昌金道:「他們輪番勸酒,想走也走不了,不過還好,張長弓海量,那幫土匪誰也喝不過他。」眼睛一轉道:「你怎麼回來那麼早?」

    羅獵道:「李長青不喝酒,我一個人喝酒多沒勁。」

    宋昌金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我聽說,明天張同武那邊會有人過來。」

    羅獵冷冷望著宋昌金,這老狐狸瞞著自己的事情還有很多,聽說?誰會跟他說。

    宋昌金道:「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羅獵道:「習慣了。」

    宋昌金訕訕一笑,羅獵這聲習慣了肯定是說習慣自己撒謊。他又道:「這兩天陸續還會有人來。」

    羅獵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他居然感到有些睏意了,可能是接連幾天失眠有些疲憊,又或是今天的溫泉起到了一些效果,也可能是宋昌金的這番話實在太過乏味。

    宋昌金道:「你知不知道李長青的老婆薩金花生病了?」

    羅獵點了點頭,這下反倒論到宋昌金奇怪了:「你怎麼知道?」

    羅獵道:「剛才我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披頭散髮赤腳奔跑的瘋女人。」

    宋昌金忙不迭地點頭道:「不錯,她就是薩金花,她得了失心瘋,已經有兩年了。」

    羅獵道:「此前也沒聽你說。」

    宋昌金笑得越發詭秘:「有些事不能過早說出來,你若是早就知道,這次表現得就不會那麼自然。」無論在任何狀況下,他都能夠找到理由。

    羅獵道:「失心瘋?李長青有錢有勢,為何不找個好大夫給她治治?」

    宋昌金道:「找過,可惜沒人有這個本事。」

    羅獵道:「這跟咱們這次過來有什麼關係?」

    宋昌金道:「你知不知道她因何發瘋?」

    羅獵搖了搖頭,他對薩金花的資料知之甚少,更不可能知道她發瘋的理由。

    宋昌金轉身拉開房門,向外面看了看,而後又關上,重新回到羅獵的身邊,他的謹慎讓羅獵有些好笑,其實沒這個必要,以羅獵現在的能力,只要有人靠近洞穴或在附近偷聽,他都會察覺到。

    宋昌金道:「他們夫婦近二十年都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可兩人卻始終恩愛如初,薩金花提出讓李長青納妾,好給他們老李家續上香火,也被李長青拒絕,本來兩人準備這樣相守一生,誰曾想三年前薩金花居然懷孕了。」

    羅獵對宋昌金的故事開始有了些興趣。

    宋昌金繼續道:「兩口子雖然算不上老來得子也差不許多,自然欣喜萬分,李長青為了照顧老婆甚至將手上的事情都交給了手下,一心一意地陪著老婆生產,他老婆懷胎十月,生產倒也順利,可生下的孩子卻是一個怪胎。」

    羅獵道:「怪胎?」

    宋昌金道:「具體什麼樣子沒人能夠見到,總之為她接生的人,和當時在場的人後來陸續死去,就連薩金花也瘋了,你說這得受到多大的刺激。」

    羅獵道:「那孩子是死還是活?」

    「沒人知道,八成是死了。」

    羅獵道:「一個母親死了孩子,精神錯亂倒也正常。」

    宋昌金道:「她精神錯亂正常,可是李長青為何要將當時在場的人都給殺了?還不是為了滅口?」

    羅獵道:「既然滅了口,你又是從何處得知?」

    宋昌金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肯定是李長青滅口不徹底,有漏網之魚,不然我怎麼知道?」

    羅獵沉默了下去,李長青的家事雖然詭異,可並不足以他們遠道而來,他們的真正目的是要對付藤野家族,難道藤野家族的人也會來此?羅獵在腦海中構築出幾種可能。

    一個能夠發出那種尖叫的女人絕不是尋常人。

    宋昌金道:「大侄子,你在想什麼?」

    羅獵道:「我在想,一個馬伕不該在這種時間還留在我的房間裡。」

    晨光正好,羅獵這一覺睡得非常酣暢,若非陸威霖過來敲門,羅獵肯定還會多睡一會兒,對他來說如此高質量的睡眠實在是太奢侈了。

    陸威霖並不是有心要打擾羅獵的睡眠,而是因為飛鷹堡又來了人,張同武的人,還有凌天堡的人,從凌天堡帶隊過來的人是一位老相識,他們的老相識,他們眼中羅獵的老相好蘭喜妹。

    陸威霖擔心他們的身份有可能會暴露,羅獵卻並沒有這樣的擔心,狼牙寨私底下已經接受了徐北山的收編,事實上已經成為徐北山的屬下,蘭喜妹雖然另有打算,可這次她代表狼牙寨而來,表面上應當不會和徐北山的利益相衝突,而且很大可能是為了配合他們的行動而來。

    陸威霖聽羅獵說完他的看法,也表示同意,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她不會拆穿咱們。」

    羅獵笑了起來:「大家都清楚彼此的底細,真識破了臉對誰都沒好處。」

    「那倒是……」陸威霖頓了一下又道:「你不去見她?」

    羅獵道:「都在飛鷹堡,早晚都有相見的機會。」他坐起身來,決定先去泡個溫泉,溫泉水還真是不錯,李長青並沒有誇張。

    最早見到蘭喜妹的是鐵娃,兩人是在小廣場上相遇的,鐵娃看到蘭喜妹第一反應是跟她打招呼,畢竟蘭喜妹送了他一把軍刀,可話到唇邊又意識到周圍的環境,又趕緊裝出不認識的樣子,他不想給同伴增添麻煩,師父曾經不止一次叮囑他,要小心提防蘭喜妹,千萬不要被糖衣炮彈打倒。

    蘭喜妹叫住了他:「站住!」

    周圍沒有其他人,鐵娃只當沒聽到低頭向前繼續走,蘭喜妹道:「讓你站住聽到沒有。」

    鐵娃裝出不認識的樣子道:「這位小姐有何貴幹?」

    蘭喜妹道:「你叔呢?」

    鐵娃當然知道她問的是羅獵,想了想道:「可能還在睡覺呢。」

    蘭喜妹嫣然一笑道:「他住在哪兒?我去找他!」

    蘭喜妹來找羅獵的時候,羅獵還在舒舒服服泡著溫泉,聽到蘭喜妹的聲音嚇了一跳,羅獵頓時想起狼牙寨和徐北山的關係,蘭喜妹就算認識自己也沒什麼特別,知道徐北山派來了特使,如果不主動前來拜訪反倒顯得不正常了。

    只是現在這種時候有些尷尬,羅獵道:「等等,我還沒穿衣服呢。」

    蘭喜妹卻掀開湯室的棉簾走了進去,羅獵趕緊拽了條毛巾圍在身上。

    蘭喜妹站在水池邊,居高臨下地望著羅獵,羅獵就像是掉進陷阱的動物,有些尷尬地抬頭看著蘭喜妹,吞了口唾沫,艱難說道:「你不覺得尷尬?」

    蘭喜妹道:「有什麼尷尬?又不是我光著身子?」

    羅獵道:「真是服了你。」

    蘭喜妹道:「張專員,咱們過去可不止見過一次啊!」

    羅獵聽她這麼說,此時方才留意到外面的動靜,內心中暗自慚愧,蘭喜妹的突然出現擾亂了他的心境,居然連外面有人偷聽都忽略了。羅獵道:「八當家還沒忘了我?」

    蘭喜妹呸了一聲道:「沒良心的東西,你忘了我才是!」

    外面果然有一個女子在偷聽,不過她很快就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從湯室外面經過,快步向山上走去。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5 08:58
第三百三十三章【老相好】(下)


    那女子一直來到了石亭,李長青坐在那裡,一臉愁苦地俯瞰著谷中,眼神迷惘,心思根本沒有放在這大好的晨光中,那女子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李長青點了點頭道:「他們居然是舊相識。」

    那女子道:「舊相好才對。」

    李長青道:「能讓狼牙寨八當家蘭喜妹看中的人絕不是什麼尋常人物。」

    那女子道:「大哥,昨晚大嫂尖叫的時候,有幾位兄弟的鼓膜都被刺穿流血,可他卻沒有事情。」

    李長青長嘆了一口氣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那女子又道:「對了,他們隊伍之中有一個人倒是咱們本地的。」

    李長青道:「什麼人?」

    「那個叫張長弓的,他過去在蒼白山一帶打獵,有兄弟見過他。」

    李長青皺了皺眉頭,一個打獵的?正逢亂世,誰的日子都不太平,尤其是這蒼白山,多股勢力橫行,燒殺搶掠,山裡的不少百姓不得不選擇背井離鄉另覓活路,這其中也有不少人從了軍,像張長弓這種並不少見。

    李長青真正感興趣得是那個叫張富貴的專員,如此年輕就能得到徐北山的信任,證明此人擁有相當的能力,從他的表現來看也的確如此。

    李長青道:「幫我把老魯請來。」

    老魯是李長青麾下的猛將,他在飛鷹堡只坐第四把交椅,可他的威信卻僅次於李長青,老魯是中俄混血,卻只是從母親那裡遺傳到了黑色的頭髮,無論體格還是外貌都是一個純正的俄國人。

    老魯的全名叫尼古拉斯魯諾霍夫,甚至連飛鷹堡的兄弟也少有人叫得全這個拗口的名字。反正從上倒下都叫他老魯,老魯為人和善,即便是別人稱呼他為四掌櫃,他也是憨厚一笑強調最好叫他老魯,一來二去,幾乎沒有人記得他的本名了。

    李長青是少數能夠記清老魯全名的一個,他對老魯有救命之恩,可他並不以恩人自居,因為他只救了老魯一次,而老魯已經救了他三次,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欠老魯的。

    老魯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尤其是在李長青面前,他的笑容讓人感到特別真誠,絕無任何的虛偽摻假成分:「大哥,您找我?」

    李長青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老魯並沒有馬上坐下,而是搬起椅子放在了李長青的身邊,他喜歡靠李長青更近一些。

    李長青看了鷹鼻深目的老魯一眼,然後目光投向面前的火盆,低聲道:「你嫂子的事情應該知道了吧?」

    老魯跟著點了點頭,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將一雙蒲扇大小的手放在火盆上,溫暖從掌心傳到了全身,老魯舒舒服服地眯上了一雙灰綠色的眼睛,平時的老魯就像是一隻貓,可一旦進入戰鬥狀態他就回迅速變成一頭猛虎。

    老魯道:「大哥對得起嫂子了。」

    李長青搖了搖頭:「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完。」

    老魯道:「這兩年咱們折了不少的兄弟。」

    李長青沉默了下去,他明白老魯的意思,死去的這些兄弟,有的是戰死,還有不少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飛鷹堡。這其中的秘密不足與外人道,可李長青瞞不過老魯。

    老魯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入探討下去,搓了搓手道:「還記得滿堂的死嗎?」他說得是三當家朱滿堂,當年朱滿堂奉命前往凌天堡去給狼牙寨的大當家肖天行去拜壽,結果死在了凌天堡,凌天堡對此的解釋就是被人暗殺,總之和他們無關。

    李長青道:「肖天行那個人野心很大,當年想藉著做壽的機會將我和顏天心一網打盡,只可惜……」他停頓了一下方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其實李長青也是在事後方才看清整件事的玄機所在。

    肖天行的死絕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再深的陰謀,再完美的策劃在時間面前也會慢慢暴露,想要找出肖天行的死因,首先要找到他死後最大的得益者。從此後狼牙寨的發展來看,得益者無疑就是琉璃狼鄭千川,而在肖天行死後,鄭千川不但取得了領導權,而且迅速得到了手下人的認同,並帶著整個狼牙寨接受了徐北山的收編。

    作為整件事的旁觀者,李長青看得格外清楚明白,他本來還以為顏天心的連雲寨和鄭千川的狼牙寨必有一爭,自己樂得作壁上觀,可顏天心明顯欠缺運氣,一場火山爆發摧毀了連雲寨的數百年基業,顏天心不得不背井離鄉率領部落向西轉移,此後已經沒了她的消息。

    現在的蒼白山除了凌天堡就是飛鷹堡,前者已經倒向了徐北山,正因為如此飛鷹堡的地位也變得更加重要,張同武和徐北山兩大軍閥為了爭奪滿洲地盤爭先拉攏飛鷹堡,李長青的倒向甚至決定了蒼白山的最終歸屬。

    老魯道:「大哥怎麼想?」

    李長青長嘆了一口氣道:「徐北山的背後是日本人。」

    老魯知道李長青最恨得就是日本人,他何嘗不是一樣,日俄戰爭的時候,他的父親,他的兄弟全都戰死,老魯甚至想過能讓他離開李長青的唯一理由就是李長青投靠了日本人,然而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李長青是個聰明人,他沒有急於倒向任何一方,小心地在兩大軍閥之間尋找平衡點,這些年來也一直過得逍遙自在,可隨著兩大軍閥之間的不斷碰撞,蒼白山的各大勢力也紛紛選擇陣營,一場變局無可阻擋。

    老魯也詢問過李長青未來的抉擇,可李長青在這一點上始終諱莫如深。

    老魯道:「這個張富貴和凌天堡根本就是一路貨色。」

    李長青道:「徐北山的誠意要比張同武更大,可惜……」

    老魯道:「大哥不想背負罵名?」

    李長青的笑容顯得有些苦澀:「罵名?」像他們這種人背負罵名注定無法改變了。李長青端起已經冷卻的茶水,抿了口茶,而後方才道:「我想離開了。」

    老魯怔怔望著李長青,他還從未見李長青如此頹廢過。

    李長青道:「我想把這副擔子交給你。」

    老魯搖了搖頭道:「大哥,我沒那個本事,咱們飛鷹堡除了你,誰都沒有那個本事。」

    李長青道:「我心力憔悴,你大嫂只怕……」

    老魯道:「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能夠治好大嫂的醫生,大哥,實在不行,去冰城找個俄國醫生看看?」

    李長青正準備說話,又有人過來稟報,卻是張同武那邊派人過來了,李長青不由得苦笑道:「他們是約好的嗎?居然一起來了。」

    穿上衣服和蘭喜妹說話的感覺自然了許多,羅獵雙手扶著憑欄,眺望著東方正在從崖頂一點點冒升出來的太陽,陽光已經變得刺眼。

    蘭喜妹背靠著憑欄,雙眸望著羅獵,似乎羅獵就是她心中的太陽。她輕輕噯了一聲,試圖引起羅獵的注意,可羅獵仍然沒有看她。蘭喜妹撅起櫻唇道:「這裡的景色比我還要好看?」

    羅獵道:「昨天來的時候那邊的山坡上還沒有那麼多的崗哨,今天好像多出了許多人。」

    蘭喜妹切了一聲道:「有什麼了不起?借他李長青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對咱們怎麼樣?」

    羅獵終於肯將目光轉移到蘭喜妹的臉上:「你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麼?」

    蘭喜妹嫵媚一笑,風情萬種:「當然是來看你。」

    羅獵繼續問道:「代表狼牙寨還是代表暴龍社?」

    蘭喜妹咯咯笑了起來:「我就是我,誰也不代表。」轉過身去,正看到谷底下方道路上的一群人,秀眉微顰道:「張同武的人。」

    羅獵其實早就看到了那群人,只是不知道對方的來歷,那群人包裹得非常嚴實,不過從他們軍服的制式上仍然還是能夠看出他們來自於北滿軍閥張同武的麾下。

    蘭喜妹道:「都是狠角色,你有麻煩了。」

    羅獵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是代表南滿軍閥徐北山而來,而這群人卻是代表了張同武的利益,羅獵逐一瀏覽那些人的模樣,確信這其中並無自己認識的人在內,他雖然和張同武從未見過面,可和張同武的兒子張凌峰卻有過不少的交集,羅獵擔心這其中會有人見過自己,他初步能夠斷定,這群人中並沒有和張凌峰同行黃浦的,換而言之,就是識破自己真正身份的人應當並不存在。

    蘭喜妹道:「那個白臉的傢伙叫崔世春,是張同武的私人醫生。」

    羅獵點了點頭,聯想到昨晚發病的薩金花,崔世春的到來或許和這件事有關,在這一點上徐北山考慮得顯然不如張同武周到,如果張同武派來的人當真可以治好薩金花,李長青或許會因此感恩戴德,甚至會投靠張同武的陣營。

    羅獵至今都沒有搞清徐北山讓他們前來飛鷹堡的真正用意,順利抵達飛鷹堡,只是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應當如何去做還需等待指示,傳達命令的人應當是宋昌金,這位三叔做事深藏不露,羅獵不敢對他報以太多的信任,雖然他們曾經有過在甘邊出生入死的經歷,可時過境遷,以宋昌金唯利是圖的性情,出賣自己也有可能。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8-11-5 15:20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8-11-7 14:51
第三百三十四章【混亂腦域】(上)


    宋昌金此時背著雙手,邁著八字步,樂呵呵向兩人走了過來,蘭喜妹朝他點了點頭。

    宋昌金卻裝出不認識她的樣子,徑直來到羅獵面前:「借步話說。」

    蘭喜妹惡狠狠盯著宋昌金,在她看來宋昌金的舉動對自己有些大不敬,現在不知又有什麼秘密要避開自己。

    羅獵道:「好!」兩人轉身走了,誰也沒跟蘭喜妹打招呼。

    蘭喜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你越是如此,就證明你心裡有我。」

    宋昌金和羅獵回到他的房間內,掩上房門,羅獵不耐煩道:「有話快說,別搞得神神秘秘的。」

    宋昌金道:「隔牆有耳,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小心為妙。」

    羅獵道:「您老這是又打算坑我?」

    宋昌金正色道:「到了這種時候你居然還不信我,我若是當真想那麼做,何須親自跟著你過來?」

    羅獵笑道:「過來了倒是不錯,可主動還是被迫卻不好說。」

    宋昌金道:「我給你那東西,都不夠誠意?」他指得是那份三泉圖。

    羅獵道:「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宋昌金呸了一聲,又謹慎地去門口聽了聽動靜,然後才回到羅獵身邊,將一個小瓷瓶遞給他,壓低聲音道:「這東西能治好那女人!」

    羅獵微微一怔,不過他很快就明白宋昌金所說的那女人是誰,卻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道:「誰?」

    宋昌金只能附在他耳邊小聲道:「李長青的老婆。」

    羅獵接過那小瓷瓶,打量了一下,宋昌金催促他盡快收起。

    羅獵道:「這藥是誰給你的?」

    宋昌金笑眯眯道:「你這麼聰明的人又何必刨根問底?」

    羅獵道:「焉知不是毒藥?」

    宋昌金道:「我跟你在一條船上,害你豈不是等於連我自己都害了?」

    羅獵點了點頭,然後道:「毒藥!必然是毒藥!」

    宋昌金道:「你為何如此斷定?」

    羅獵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她是心病,可不是真的有病,這藥就算能夠讓她清醒一時,卻無法保證她清醒一世,根據她的遭遇來看,渾渾噩噩,瘋瘋癲癲未嘗不是一種幸福。」羅獵雖然對薩金花瞭解不多,可是他也能夠斷定宋昌金提供的瓷瓶中絕非藥到病除的靈丹。

    宋昌金道:「張同武派來了崔世春,這個人雖然醫術不錯,可人品不敢恭維,而且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羅獵道:「什麼秘密?」

    宋昌金壓低聲音道:「他擅長攝魂術。」

    羅獵從他的話中意識到了某種隱晦的提醒,淡淡笑道:「這瓷瓶裡面到底是什麼?」

    宋昌金道:「真是解藥。」

    羅獵道:「如此說來她是中毒。」

    因為夫人的事情,李長青的心情不好,他甚至都沒有準備第一時間去接見張同武的人,可聽說張同武派了崔世春過來,心中不由得又萌生出一些希望,他當然明白張同武的用意。

    這些年為了妻子的病,李長青遍請名醫,可直到現在都毫無起色,李長青認為自己早已喪失了希望,可每次聽到某人醫術卓絕仍然會不惜代價將之請來,這其中多半都是沽名釣譽的水貨,而這種人又無一例外地遭到了他的懲戒。

    李長青的希望源於他對妻子的深愛,若無薩金花就沒有他李長青的今天,兩口子相逢於微時,同甘苦共患難,如果不是因為孩子,他們的生活應該比現在幸福得多。李長青時常感慨,或許他壓根就不該要那個孩子,人生又哪有真正的圓滿,像他這種刀頭舐血,手下冤魂無數的江湖人就更不要奢求了。現在的李長青只希望妻子能夠恢復理智,哪怕是捨棄他目前擁有的一切他都不會在乎。

    李長青破例請崔世春過來,其實這也是張同武一方的主動要求,他們首先提出要為薩金花看病。

    崔世春作為張同武的專職醫生也的確是有些本事的,他出身於中醫世家,後來又專程前往俄國學習西醫,被推崇為國內少數能夠將中西醫完美融合者之一。

    崔世春和李長青正在探討病情的時候,羅獵前來求見,李長青聽到這位張專員再度前來,心中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對方應當是擔心自己會倒向張同武一方,正在猶豫是不是見他的時候,手下附在他的耳邊道:「張專員說,他也會醫病。」

    李長青微微一怔,旋即就想到昨晚張富貴曾經幫忙救回妻子的事情,看來自己老婆的病已經廣為人知,徐北山和張同武兩大軍閥都想從這件事入手,從而換得自己的投誠,李長青沉吟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請他進來。」

    宋昌金老老實實坐在床上,對面坐著張長弓和陸威霖,兩人雖然在喝茶,可偶爾撇來的目光都透著狠辣,宋昌金苦笑道:「都是自己人,我怎麼感覺對我的態度如此不善?」

    陸威霖道:「張專員說了,如果他遇到了麻煩,第一個把你幹掉。」

    宋昌金嘆了口氣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還是他親叔叔呢。」

    張長弓道:「你這位當叔叔的可沒少坑人家。」

    宋昌金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陸威霖道:「就怕人面獸心!」

    羅獵比起其他人更加瞭解宋昌金,宋昌金給他的這瓶藥應當不是毒藥,可也絕不是藥到病除的靈丹,從這件事不難看出宋昌金對整件事有著周密的計畫,宋昌金和風九青應當是一路,像他這種人,凡事以利己為先,城府深不可測。

    相比於宋昌金的陰謀,羅獵更感興趣得是薩金花的怪病,昨晚和薩金花的偶遇讓他得悉了兩件事,一是這位寨主夫人因為受到刺激而意識錯亂,還有一件事,薩金花的尖叫聲擁有著強大的殺傷力,這叫聲如同他在幻境島所遇的侏儒。

    羅獵想起徐北山讓自己前來飛鷹堡的初衷,目的是為了剷除藤野家族,羅獵本以為徐北山會故意散佈家樂前來飛鷹堡的消息,從而吸引藤野家族到來,可現在看來,藤野家族的目的或許不僅僅是家樂,包括薩金花在內都擁有著讓人困惑的背景。

    蒼白山這座從康熙年間就被封禁的神山,其中到底隱藏了多少的秘密?九幽秘境究竟又帶給這周圍的人們怎樣的影響?薩金花現在的狀況和秘境有沒有關係?藤野家族盜取的黑日禁典裡面究竟記載了怎樣的內容?這一系列的問題都困擾著羅獵。

    羅獵難免想起了龍玉公主,幻境島相遇之後,龍玉就徹底失去了音訊,她應當是對整件事最清楚的那個,記得分別之時她曾經說過,以後再不相見,難道她當真永遠離開了?

    在某種程度上,龍玉公主和宋昌金都是以利己為先的同路人,羅獵卻和他們不同,他要撥開這橫跨千年的迷霧,搞清整件事的起源,不僅僅是父親臨終前的囑託,也因為顏天心。

    「張專員,請!」

    羅獵望著眼前這位擁有著典型俄羅斯血統的大漢,微笑頷首。

    老魯笑眯眯道:「大當家請您進去呢。」和阿諾那種大舌頭的中國話不同,老魯說得一口地道的東北話,如果不看外表,肯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羅獵道:「四掌櫃請!」

    老魯在前方引路,通往李長青住處的道路曲折迂迴,如果不是有人帶路,十有八九會迷失其中,羅獵道:「飛鷹堡真是一處風水寶地。」

    老魯嘿嘿笑道:「那倒也談不上,原本飛鷹堡乃是一處鷹狼共處的巢穴,後來我們大當家帶人將鷹狼驅走,方才有了這片家業。」

    羅獵點了點頭,李長青在飛鷹堡擁有著極高威信,自然和他開拓這片基業有關,無論他在外形象如何,對飛鷹堡內部的眾多手下來說,李長青無異於神明一般的存在。

    老魯道:「這些年來有多少人覬覦飛鷹堡的地盤,可無一例外都被我們打了回去。」

    羅獵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淡然笑道:「時代不同了,飛鷹堡雖然易守難攻,可也不是固若金湯。」

    老魯雙眉一動,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羅獵卻不在意他的臉色,輕聲道:「四掌櫃見過飛機吧?若是有人出動飛機空襲……」

    老魯道:「一樣給他打下來!」說完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不善,哈哈笑道:「張專員不必介意。」

    羅獵笑道:「我只是提醒,如果李大掌櫃願意接受徐將軍的提議,我們可以為貴方提供最先進的武器,飛機大炮也不在話下。」

    老魯道:「這世上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

    羅獵從老魯的語氣中已經推斷出此人內心中對徐北山一方並不買賬,難道老魯更傾向於張同武一方?

    崔世春打開針盒,將一根根金針刺入薩金花的頭部,李長青就在一旁觀望著,臉上的表情陰鬱之極。就在剛才他見證了崔世春的催眠本領,將焦躁不安的薩金花催眠入睡,而後開始針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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