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一百七十章 宮昌奇徹底沉默 絕望中心有不甘

　　宮昌奇終於徹底沉默了，先前是鼻翼兩側冒出細密的汗珠，現在，宮昌奇的太陽穴和額頭上也滲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宮昌奇用手將帽的帽簷往下摁了摁——他想用帽簷遮擋住額頭和太陽穴上的汗珠。

　　宮昌奇已經有比較長的時候不抽菸了，在此之前，宮昌奇的煙一直沒有停下來。

　　沉默了幾分鐘以後，宮昌奇抬起頭來，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從這聲嘆息中，同志們聽出了無奈和絕望——人在行將就木的時候吐出來的最後一口氣就是這個樣子。

　　劉大羽不想讓宮昌奇沉默太長的時間：「宮昌奇，你還不想認罪伏法嗎？」

　　「不——不錯，案子是——是我做的。」經過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宮昌奇終於從牙齒縫裡面擠出一句話來，雖然不連貫，但還算完整。他的下頜骨激烈地蠕動著，他說話的聲音也有些發顫，他的眼睛裡面失去了所有的光澤。

　　「古望宇和古望雲也是你殺害的嗎？」

　　「不錯，古望宇和古望雲也是我殺害的。」有前面那句話做鋪墊，這句話順溜多了。

　　「很好，你把殺害古家兄妹三人過程詳細交代一下。」

　　「在我交代之前，你們能回答我兩個問題嗎？」

　　「可以，我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但你得答應我們徹徹底底交代自己殺害古家三兄妹的全過程——越詳細越好。」

　　「我已經是將死之人，命已經不保，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很好。你問吧！」

　　「案子確實是我做的，在我完事以後，離開現場的時候，一路上，不曾看到一個人——我還是非常謹慎的，我走的是樹林，大清早，樹林裡是不會有人的。你們說北村的唐二虎看到了我，可他看到的只是我的身影——並沒有看到我的臉，你們是怎麼懷疑到我頭上來的呢？」

　　「不錯，唐二虎只看到你的身影，並沒有看到你的臉，但他看到了魚竿、帆布包、帽子和軍大衣。」

　　「這——我已經知道了，我想知道，僅憑這幾樣東西，你們是怎麼懷疑到我頭上來的呢？」

　　「在古家大塘釣魚的人，用碳素魚竿的人不多，在古裡村，戴灰色帽子的人很多，但戴灰色鴨舌帽的人少之又少，除此之外，我們還瞭解到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那就是你曾經追求過表妹榮桂，你們之間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你就是這麼看待那段感情的。等我們摸清楚達、榮、彭、霍四家和古家的恩恩怨怨，並確認這四家和古家三兄妹的死毫無關係以後，我們很快意識到，凶手一定是隱藏很深，一定是村裡人——甚至古家人都不可能想到的人。村裡人和古家人想不到的人極有可能是和古家走的很近的人——你宮昌奇不就是和古家走的非常近的人嗎？於是我們對你展開了調查，結果發現了你的狐狸尾巴。」

　　「那我又是怎麼殺害古望月的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宮昌奇心服口服 軍大衣重要物證

　　「這要感謝經常在古家大塘和古裡河打漁的老陳頭——他的一句話提醒了我們。！更新最快的」

　　「什麼話？」

　　「他說，在古裡村，水性好的人多的是，一到夏天，孩子在古家大塘捉迷藏，一根蘆柴管含在嘴裡，就可以在水下潛水很長時間。我們就知道凶手是如何無聲無息地將古望月殺害了；老陳頭還說，古家大塘的水溫比較高——因為古家大塘下面有溫泉。」

　　宮昌奇圓睜雙眼，之前，他對劉大羽的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和專注過。

　　劉大羽望瞭望呆如木雞的宮昌奇，接著道：「望月在碼頭上洗衣服之後，你從葫蘆腰的北岸潛入水底，潛至古家碼頭附近的水草之中，等何翠蘭離開碼頭之後，你乘古望月不備，將她迅速拽入水中，藏在水草之中，然後潛回北岸，到樹林裡面穿上衣服和軍大衣。我說的對不對？」

　　「果然厲害。渡口的榮二爺並沒有過河，你們是怎麼認定是我殺害望月的呢？我平時到古裡村走的都是渡口。」

　　「這也很簡單。二月十七號的早晨，你上了汽車以後，不是在鎮西頭的車站下的車，就是在劉家堡的車站下的車。下車之後，你騎上事先準備好的自行車，穿上軍大衣，帶上帆布包和魚竿從湯山南邊那條偏僻的山路，繞道東山，去了古家大塘。」

　　「你們是什麼人，難道能掐會算嗎？」

　　「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的。是蛛必有絲，是馬必有跡。我們這次到古裡村來，確實吃了不少辛苦，也費了不少的周折，但我們在進駐古裡村時就暗下決心，不拿下這個案子，我們絕不會離開古裡村。想你這樣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不把你挖出來，古家另外兩個孩子隨時都處在危險之中，羊圈裡面鑽進條狼，可羊圈裡面的羊卻渾然不知。」

　　宮昌奇完全癱坐在椅子上。

　　「宮昌奇，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了——我的問題問完了。」

　　「那就該我們提問題了。」

　　「你們問吧！」

　　「我們很想知道那件黃顏色的軍大衣在什麼地方？」

　　「我把軍大衣綁上石塊沉到古裡河去了。」

　　「具體的位置在哪裡？」

　　「在東山的西麓和古裡河交界的地方。」

　　現在，宮昌奇犯罪的物證就差這件軍大衣了。劉大羽不得不暫時中斷對宮昌奇的審訊。審訊進行到這裡，宮昌奇的心理防線已經完全崩潰，等找到軍大衣之後再審不遲。

　　三輛汽車行至湯山鎮西車站停了下來，在車站的旁邊有一個汽車修理廠。三輛汽車就停在汽車修理廠前面的停車場上。

　　嚴建華和左向東一左一右押著宮昌奇走在前面，其他人緊隨其後。

　　在停車場的西邊有一片樹林，樹林裡面有一條路一直向南延伸。

　　劉大羽和歐陽平走在宮昌奇的後面：「宮昌奇，二月十七號上午，你是在這裡下車，並沿著這條路繞道東山到古家大塘的嗎？」

　　「是的。」

　　「你的自行車藏在什麼地方？」

第一百七十二章 草堆旁一個水溝 栗樹下水深三米

　　「就在前面的樹林裡面。」

　　「軍大衣帆布包和魚竿和自行車放在一起的嗎？」

　　「是的。」

　　「你領我們去」

　　沿著林間小道向南走了三百多米，宮昌奇右拐向西走了一百米左右，一個社場呈現在大家眼前，社場的面積有兩三畝地大。在社場靠近樹林的地方有五堆一丈多高的稻草，在草堆和樹林交界的地方有一條六七十公分深的排水溝。

　　宮昌奇在草堆和排水溝前停住了腳步，他用腳尖撥開一堆稻草，稻草下面是一個排水溝，排水溝只有五十公左右寬，在水溝的邊緣上方長著比較多的枯萎的草。

　　排水溝裡面只有淺淺一點水。水裡面也有一些稻草。

　　「你把自行車和東西藏在排水溝裡面的嗎？」

　　「是的，我把自行車和幾樣東西放在水溝裡面，在上面蓋了一點稻草。」

　　宮昌奇還是很會選擇藏東西的地方的，這是一個比較偏僻的社場，村莊在距離社場五六百米的地方。早晨，是不大會有人到草堆跟前來的——就是在平時也很少有人到這裡來。

　　大家返回到正路上。

　　向南走了幾百米的樣子，前面便是湯山南麓的那條山路，穿過這條山路，再穿過一片竹林，兩三分鐘以後，一條河流出現在眼前。

　　宮昌奇走到幾棵栗樹跟前：「衣服就在這下面。」

　　三四分鐘以後，趙大同從村莊借來一把斧頭一節繩子和一個用鐵絲彎成的鉤子。

　　路所長用斧頭就近砍了一根竹竿，竹竿的長度在六七米的樣子。

　　趙大同和路所長用繩子將鐵鉤子綁在竹竿的頭部。

　　趙大同手握竹竿的頭部，走到一棵栗樹的跟前，用手抓住栗樹暴露在外的樹根，慢慢下到河岸邊——河岸邊在樹根下方將近兩米的地方，河岸非常陡峭，樹根下方是一個比較理想的落腳點。

　　趙大同站穩雙腳之後，將竹竿鐵鉤插入水中。

　　河水的深度在三米左右。

　　宮昌奇很會選地方。栗樹下面是一個呈圓弧形的河岸，在弧形水面的不遠處——大概四五米的樣子，水下面和水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枯樹枝，運貨物的船和打漁的船是不可能行駛到河岸邊來的。

　　趙大同用鐵鉤在水底前後來回走了幾遍，除了撈上來幾根樹枝以外，並沒有宮昌奇所說的軍大衣。

　　「宮昌奇，你認真回憶一下，你是從什麼地方扔下去的呢？」

　　「就在這棵樹附近，當時，天很黑，我扔下去之後就離開了，並沒有特別留意具體的位置——但肯定在這棵樹的附近——距離岸邊大概一兩米的樣子。」宮昌奇所指的栗樹是一棵最大最高的樹。

　　趙大同脫掉襖，扔給左向東。握住竹竿在栗樹下方三平方左右的範圍內反覆摸索了幾個來回，五六分鐘以後，竹竿在一個地方停下來了，趙大同的手上也感覺到了份量——鐵鉤很像是鉤住了什麼東西。

　　「宮昌奇，你綁在軍大衣上的石頭有多大？」趙大同一邊向上拎竹竿，一邊望著宮昌奇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古望月非常出色 宮昌奇恨火難消

　　「石頭有這麼大。..」宮昌奇用雙手比劃了一下，兩手的寬度大概在四十五公分左右，由於宮昌奇的手腕上戴著手銬，所以，他所比劃的長度多少要打一些折扣。

　　一分鐘以後，一片渾濁的水直往上湧，左向東脫下大衣，跳下河岸，兩個人緊握竹竿同時用力，不一會，一個黑黃相間的物體慢慢浮出水面，先若隱若現，後逐漸清晰，最後，異樣分明，黑的是石頭，黃的是軍大衣，一根樹藤將石頭和大衣纏繞捆綁在一起。

　　趙大同和左向東將石頭和大衣慢慢拖上岸——防止樹藤鬆開。

　　陳傑和嚴建華接過竹竿的頭部，將石頭和大衣拎到樹下。

　　劉大羽解開樹藤——樹藤在石頭和大衣上纏了十幾道。

　　大衣成長條形，因為石頭成長條形。宮昌奇怕東西扔下水以後散開，所以將大衣和一塊長條石捆綁在一起。石頭的實際長度在六十公分左右。

　　歐陽平拎起軍大衣，雖然大衣在水中浸泡了好幾天，但還是能這是一件新大衣。

　　「宮昌奇，你從來沒有穿過軍大衣，這件大衣從何而來？」

　　「這件大衣是我在軍用商買的。」

　　改革開放以後，市場的開放程度越來越大，軍用警用商能買到了。

　　至此，宮昌奇殺害古望月的物證全部到位。

　　回到派出所以後，審訊繼續進行。

　　接下來的審訊應該會比較順利。

　　宮昌奇首先交代了自己殺害古望月的過程。

　　十年前，宮昌奇用相同的手段殺害了古望宇和古望雲之後，蟄伏了很長時間，他本來打算放棄復仇的，經過很長時間的掙扎，仇恨還是戰勝了理性。古望宇和古望雲出事之後，因為宮昌奇做的天衣無縫非常巧妙，所以，並沒有引起古家人的懷疑。

　　古家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只能是更加謹慎和警覺一些，他們不再讓剩下來的三哥孩子接近古家大塘，所以，宮昌奇一直沒有機會，宮昌奇做夢都想讓古家斷子絕孫，但他絕不會以身試險，在不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蹤跡全無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貿然行事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古家人從喪子之痛中走了出來，古家的生活也逐步走上正常軌道，這讓宮昌奇很不舒服，兩次災禍都沒有將古家人完全打倒只打倒了一個古德仁，宮昌奇覺得還不解恨，宮昌奇希望古家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可事實恰恰相反。更糟糕的是，古望月天資非常聰慧，學習非常努力，竟然在中考中考了全縣第一名，她不但考上了東山中學，她寫的作文也在市教育局舉辦的作文大賽中榮獲了一等獎，並在報紙上刊登了。這令村裡人羨慕不已。古望月給古家長了臉，這使古立饒和榮桂徹底緩過神來。

　　古望月越來越有出息，這多少沖淡了縈繞在古家人心裡的陰影。古家人高興了，他宮昌奇該難受了，於是，宮昌奇又動了邪念。從這時候開始，宮昌奇一直在尋找機會。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古望月單純善良 宮昌奇殺心已定

　　在尋找等待時機的過程中，宮昌奇還沒有忘記往自己的身上塗抹保護色，他越是對古望月好，古家人就越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連閱人無數心裡跟明鏡似的古立饒的母親都不曾想到宮昌奇的頭上來。..同志們進駐古裡村以後，宮昌奇在同志們的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了很多次，大家都沒有拿正眼瞧過他。總之，宮昌奇隱藏的非常深。

　　二月十六號下午四點多鐘，放了假的古望月在湯山鎮東站下車，她直接去了屠宰站——古望月和宮昌奇最親——父親古立饒對自己的關心都沒有宮昌奇多。宮昌奇除了給古望月零錢之外，除了經常帶肉醬給古望月之外，除了和古望月的老師打招呼之外，他還給古望月買了不少學習資料，正是這些學習資料，古望月的學習成績一直在班級和年級名列前茅，古望月成了班級和年級重點培養對象。

　　古望月越優秀，她的死對古立饒和榮桂的打擊就月大——宮昌奇的內心深處就是這麼想的。

　　宮昌奇到屠宰站對面商場買了古望月最愛吃的餅乾高粱飴蛋撻梅子等零食——他買了兩大包，讓古望月帶回家和兩個妹妹一起香香嘴，古望月在屠宰站呆了一會，然後坐在宮昌奇的車後座上去了宮昌奇的家，古昌奇的母親對古望月非常好，這就是古望月在回古裡村之前先到湯山鎮落腳的原因，前面，筆者曾經交代過，古望月每次回家，都要到湯山鎮婆和舅舅。榮光霞還特地到宮家對面的飯店要了一盤獅子頭和半隻醬鴨，這兩樣東西是古望月平時最喜歡吃的。

　　吃過早晚飯以後，宮昌奇用自行車送古望月到渡口。在去渡口的路上，宮昌奇還給古望月上了一堂政治課——古望月是很聽宮昌奇的話的，這麼說吧！如果把宮昌奇和古立饒放在一起比較的話，古望月更聽宮昌奇的話。

　　這堂政治課是有主題的：

　　第一個主題是宮昌奇常掛在嘴上的話題，因為這個話題，宮昌奇贏得了古望月的崇敬，宮昌奇跟古望月說：可以借兩天假期好好休息調整一下，但不能懈怠，現在是人生最重要的階段，能不能出人頭地，取決於現在的努力。

　　古望月當即表示，即使是在放假的時候，她也會像在學校一樣每天早晨六點鐘就準時起床。

　　第二個主題是孝順父母，奶奶年歲大了，父親整天忙於村裡的工作，母親的身體又每況愈下，要儘量幫奶奶和母親分擔一些家務，古望月說，她每次回家，早晨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碼頭洗衣服和料理家務。

　　宮昌奇的目的達到了，他已經從古望月的母親和口中得知，古望月只要回家，每天早晨都會到碼頭去洗衣服。宮昌奇和古望月說這個，就是想坐實這件事情。

　　只有在確定古望月一定會在第二天早上到碼頭上去洗衣服，宮昌奇才不至於撲空。

第一百七十五章 榮光霞疏忽大意 宮昌奇有所防備

　　二月十六號晚上，宮昌奇將古望月送到碼頭，望月和同村人上了榮二爺的渡船以後，便回湯山鎮去了。

　　在回家之前，他到軍用物資商鎮西街有一家專營軍用服裝的小店，六十塊錢買了一件軍大衣，然後將軍大衣藏在了鎮西邊生產隊社場草堆旁的水溝裡面，並在上面蓋上了一些稻草。

　　當天晚上，宮昌奇等母親睡下之後，推著自行車走出院門，他開院門的聲音驚動了母親，母親披上衣服走出正屋，她問宮昌奇天這麼晚了到哪裡去，宮昌奇說工作筆記本落在辦公室，他去拿一下。

　　宮昌奇並沒有到屠宰站去，工作筆記本就在他的外套口袋裡面，宮昌奇這次出門，是把魚竿帆布包自行車和大衣放在一起，第二天早晨，他要從那裡前往古家大塘。

　　回到家以後，是母親開的院門，由於天太冷，母親拉開門栓之後，就被宮昌奇催著回房間睡覺去了。如果母親稍微留意一點的話，就能發現宮昌奇沒有騎自行車回家。宮昌奇每天上下班，自行車是少不了的。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鐘左右，宮昌奇就走出院門，此時，母親還沒有起床。

　　從宮昌奇的家走到屠宰站只需幾分鐘的時間。宮昌奇走出院門以後，榮光霞就穿衣起床了，也該起床了，院門的門栓不是還沒有插上嗎？

　　當劉大羽一行走進宮昌奇家，和榮光霞談古望月溺水案的時候，榮光霞的心裡就開始犯嘀咕了，平時，都是榮光霞先起床，弄好早飯以後再喊宮昌奇，宮昌奇從來沒有在母親之前起過床，屠宰站距離宮家比較近，除了吃早飯，宮昌奇只需幾分鐘就可以走到屠宰站。平時，宮昌奇一般是在七點半鐘左右走出院門。

　　宮昌奇到屠宰站以後，大郭等人正在忙碌著，大郭負責給到屠宰站提肉的個體商販開票，大郭六點鐘就開始上班了。

　　宮昌奇找一個臨時接替一下大郭，然後讓大郭用自行車把他送到車站。

　　用宮昌奇的話說，大郭是一個有頭沒腦的人，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從來不問為什麼。

　　大郭用自行車將宮昌奇送到車站的時間是六點三十六分。六點四十一分，汽車來了。

　　宮昌奇把時間算的非常妥帖，公共汽車每二十分鐘一班，回城的汽車一般在六點四十分左右到達湯山鎮的東站，宮昌奇提前三四分鐘達到車站，所以，絕不會誤了班車。

　　大郭昌奇上了汽車之後，騎車回屠宰站去了。

　　宮昌奇之所以讓大郭用自行車送他到車站，就是想多找一個證人，萬一警方調查到他的頭上，有大郭提供的情況，自己就可順利過關了。

　　按照宮昌奇平時的習慣，黑板上備忘的內容，只要事情做過了，黑板上的內容一般會在當天就被擦掉，可為了應對警方的調查，關於二月十七號到市農委開會的內容，宮昌奇一直保留著——這說明宮昌奇還是有所防備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宮昌奇慮事周全 自以為天衣無縫

　　由此可見，雖然宮昌奇做的天衣無縫，但細細推敲，還是有不少漏洞的。如果同志們的調查再往前深入一步，蔡會計一定能想到這一點，她的辦公室就在宮站長辦公室的旁邊，蔡會計對於宮昌奇的習慣應該是比較熟悉的。

　　萬幸的是，在湯山東站上車的就只有宮昌奇一個人，他上車以後，也沒有看到一個熟面孔。時值冬季，一大早進城辦事的人是不多的。

　　宮昌奇在鎮西站下了車。

　　宮昌奇撥開稻草，從水溝裡面拿出自行車、帆布包、魚竿和軍大衣（軍大衣是放在一個塑料袋裡面的）。

　　宮昌奇脫下黑色毛呢外套，裹好之後，放進塑料袋中。將塑料袋系好，放到水溝裡面。

　　最後，宮昌奇穿上軍大衣，將魚竿夾在車後座上，將帆布包掛在自行車的龍頭上。然後將自行車推出樹林。此時，時間是六點四十七分。

　　宮昌奇已經把時間碼好了，從藏東西的地方騎車到古家大塘，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左右（中等偏上的速度），這個時間到古家大塘，應該是恰逢其時。古望月在六點半鐘起床，七點鐘之前到碼頭洗衣服。碼頭上可能不止古望月一個人洗東西，所以，宮昌奇要把不利的情況全考慮在內了。下手的時候，只要碼頭上沒有其他人，宮昌奇只需要幾分鐘就可完成作案的過程。只要將古望月拖下水，並將它藏在水草裡面，便可萬事大吉，至於如何離開犯罪現場，都不是問題。

　　宮昌奇的行走路線正是同志們預測的路線。他沿著東山西麓的一條林間小路上了古裡河的南堤，筆者在前面已經交代過了，這條路上全是茂密的樹林，又遠離村莊，冬季——在早晨七點到八點之間，這條路上很少有人走動。稍微有一點不同的是，宮昌奇走到木橋邊，沒有走彭大頭家西邊那條路——即連接古裡河和古家大塘第一條河道的東岸，這條路距離彭大頭家的院子比較近，萬一從院門裡面冒出一個人來，他的殺人計畫就徹底泡湯了——宮昌奇的原則是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他——穿軍大衣就是處於這種考慮——因為他從來沒有穿過軍大衣，即使有人看到，單憑軍大衣是不可能想到宮昌奇的，所以，宮昌奇選擇了彭大頭家東邊的林間小道去了古家大塘。

　　大家還記得學校西北角上的那塊山芋地嗎？宮昌奇就是沿著山芋地西邊和南邊的樹林進入學校西邊那片樹林的——離開犯罪現場的時候，宮昌奇走的也是這條路。

　　宮昌奇之所以帶帆布袋和魚竿是防止在路上遇到什麼人。如果遇到古裡村人的話，他就說道古家大塘去釣魚，當然，如果遇到人的話，他的殺人計畫就不得不往後放一放了。

　　宮昌奇把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都想到了。

　　萬幸的是，一路上，他沒有遇到一個古裡村人。當劉大羽拋出唐二虎的時候，宮昌奇著實驚愕不已。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宮昌奇準備充分 草叢中等待時機

　　二月十七號早晨，他匆忙離開犯罪現場，根本就沒有看到蹲在灌木叢裡面解手的唐二虎。

　　選擇好了藏衣服的地方以後，宮昌奇從帆布包裡面拿出一把刀。

　　潛入水下，需要一根蘆柴管，將蘆柴管切斷，需要一把刀——古家大塘的蘆葦和別的地方的蘆葦不一樣，古家大塘的蘆葦，每一節的長度在四十公分左右。

　　宮昌奇走到葫蘆腰的北岸，他蹲在蘆葦叢中，朝古家碼頭看去，古望月正蹲在碼頭上洗衣服，她面朝西，在何翠蘭家的碼頭上，有一個女人也在洗衣服，這個女人就是何翠蘭。兩個人一邊洗衣服，一邊說閒話。

　　此時，老陳頭、榮桂裕和他們的漁船也出現在宮昌奇的視線之中，老陳頭的漁船在古家碼頭附近，榮桂裕的漁船在葫蘆腰南岸偏西的地方，有這兩個人在大塘地上打漁，宮昌奇非常失望。特別是榮桂裕，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見葫蘆腰的北岸，關鍵是榮桂裕是撒網，而不是下絲網，撒網，就不可能馬上離開。

　　在宮昌奇準備放棄的時候，榮桂裕突然停止了撒網，遲疑片刻之後，榮桂裕將漁船朝東划去，此時，老陳頭的絲網已經下到距離葫蘆腰的西邊距離葫蘆腰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對老陳頭來講，宮昌奇所在的葫蘆腰的北岸已經成了死角。

　　宮昌奇仔細觀察了一下，古家碼頭的跳板上擺放著很多衣服，而何翠蘭的衣服全放在一個木盆裡面。比較而言，何翠蘭結束的會早一些。

　　宮昌奇看了看手錶，時間是七點一十六分。

　　時間不等人，如果現在還不採取行動，就沒有機會了。

　　宮昌奇迅速返回樹林裡面的灌木叢，將衣服脫到只剩下一個褲頭。然後閃到葫蘆腰的北岸，四周看了看，沒有一個人，他拿起準備好的四十公分長的蘆柴管，迅速下了水，同時將蘆柴管含在口中，然後朝古家碼頭游去。

　　碼頭附近的水草幫了宮昌奇的忙，他潛伏在水草下面，將蘆柴管伸到水草上面，將自己的耳朵貼在水面上。此時，宮昌奇能聽到古望月和何翠蘭說話的聲音。

　　七點三十分鐘左右，有人到碼頭上來喊何翠蘭，說她家來親戚了。

　　宮昌奇暗自竊喜，只要何翠蘭一離開碼頭，他就可以動手了。宮昌奇必須等何翠蘭離開以後才能動手，他要給自己保留逃離現場的時間，如果何翠蘭發現古望月溺水，一旦大喊起來，他就走不掉了。

　　在水下，他不怕，關鍵是他要從葫蘆腰的北岸出水，如果何翠蘭在宮昌奇出水之前喊人的話，住在大塘南邊的人都往古家大塘跑，人們很容易看見出水的宮昌奇，宮昌奇出水之後，還要跑到樹林裡面去穿衣服——而穿衣服是需要一點時間的。宮昌奇希望自己能從容地離開犯罪現場。

　　何翠蘭收拾好衣服，端起木盆，和古望月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消失在樹林之中。

　　此時，宮昌奇正潛藏在古望月身後的水草下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古望月夢中殞命 殺人魔銷聲匿跡

        宮昌奇從水草下面伸出腦袋，翠蘭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宮昌奇慢慢游到古望月的身後，伸出右手，像毒蛇吐信一樣，抓住古望月的頭髮——古望月的頭髮有五六十公分長。  然後將古望月拽入水中——古望月一聲都沒有喊出來。古望月掙紮了，但她的掙扎毫無意義，只要古望月不出聲，無論她怎麼掙扎，宮昌奇都不用擔心。

        宮昌奇死死地抱住古望月的身體，同時朝水草下面游去，宮昌奇不敢鬆手，他要等辜望月不再動彈之後才能鬆手。

        在慌亂掙扎之中，宮昌奇的指甲在宮昌奇的右手臂上拉了一條很長很深的口子。

        歐陽平和劉大羽站起身，走到宮昌奇的跟前，讓他脫下有手臂上的衣服，在宮昌奇右手臂的內側果然有一條五公分左右長的傷口，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部分地方還有些紅腫——這應該是古望月在掙扎的時候在凶手身上留下的唯一痕跡，一個不會水的弱女子，她是很難逃脫宮昌奇的魔爪的——古望月至死都不知道殺害他的人就是這個平時對她最好的舅舅。

        待古望月完全停止掙扎身體完全鬆軟之後——頂多一分半鐘的時間，宮昌奇將古望月藏在水草裡面——藏在最大最厚一塊水草裡面。在確定古望月不會離開水草浮出水面之後，宮昌奇迅速潛至葫蘆腰的北岸，在出水前，他藉著蘆葦的遮擋從水下伸出腦袋，朝岸上和水面上——宮昌奇知道，水面隨時會出現打漁人的漁船——此時，老陳頭的漁船就在不遠處，岸上隨時會出現人影，即使是在冬天，仍然會有人到古家大塘來釣魚。在確定沒有漁船和任何人之後，宮昌奇竄出水，爬上岸，迅速鑽進樹林。

        在河對岸傳來榮桂花呼救聲的時候，宮昌奇正在穿衣服，在村子裡面傳來狗叫聲和嘈雜聲的時候，宮昌奇已經穿好軍大衣背上帆布包夾起魚竿拿起鴨舌帽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樹林，一路上，他沒有在草叢裡面解手的唐二虎，倒是匆匆趕到古家大塘的達有道。有道的時候，宮昌奇在那塊山芋地西邊的樹林裡，達有道正走在彭大頭家的碼頭和葫蘆腰北岸連接線的中點——聽到有人呼救之後，達有道走的是直線——是斜插過去的。當時，達有道和宮昌奇之間的直線距離有一百多米，宮昌奇是根據達有道身上的衣服確認對方身份的。

        鄉親們聽到呼救聲，紛紛趕到古家大塘來救人，此時，宮昌奇正不緊不慢地走在回湯山鎮的路上，在路上，他也沒有遇到一個熟人。

        宮昌奇順沿路返回，他回到藏東西的地方，社場只有一個老頭，這個老頭正在牛棚裡面清理牛糞，幾頭牛一邊吃草，一邊「哞哞」地低吟著。宮昌奇在草堆的遮擋下，換上黑色毛呢大衣，將軍大衣帆布包和魚竿藏進水溝，蓋上稻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宮昌奇偷聽談話 自信人暗自竊喜

　　中午，緩過神來的古立饒到湯山鎮派出所去報案，回到家以後，古立饒才想起通知宮昌奇，不管古家有什麼事情，古立饒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宮昌奇。

　　宮昌奇聽到古望月出事的消息以後，便立馬去了古裡村。

　　宮昌奇的出現，使古家人有了主心骨，宮昌奇當仁不讓，忙裡忙外，承擔起操辦喪事的任務。古立饒派人到屠宰站通知宮昌奇後，宮昌奇並沒有將古望月溺水身亡的噩耗告訴母親榮光霞，而是直接去了古裡村——榮光霞是真喜歡古望月，一旦知道古望月出事，一定會傷心欲絕——事實是：第二天晚上，當榮光霞得知古望月溺水身亡的消息——到古家去的時候，當場哭暈在古望月的靈前。無論是榮光霞的真情流露，還是宮昌奇的刻意掩飾，都讓古家人感激涕零，在這種情況下，古家人就更不可能懷疑宮昌奇和古望月的死有什麼關係了。

　　二月十七號深夜十一點鐘左右，宮昌奇離開古家，宮昌奇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三件東西放在水溝裡面，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宮昌奇要盡快將帆布包和魚竿拿回家，將軍大衣處理掉。

　　在操辦喪事的過程中，宮昌奇確實盡心盡力，付出了很多，但他的心裡愉悅得很，看著古家人像蔫了的茄子，看見古立饒痛不欲生的樣子，看著榮桂傷心欲絕、一病不起，精神幾近崩潰，宮昌奇的內心深處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對於突然出現在古裡村的警察，他並不介意，他非常自信，他甚至斷定不管警方怎麼查，都查不到他的頭上去。

　　二月十七號的晚上，當古立饒的母親走進古望月的房間和警察同志談了一個多小時以後，他就更不擔心了，一是因為，老太太並不知道古德仁和宮昌奇母親之間的事情；二是宮昌奇當時就在古望月臥室旁邊的屋子裡面。宮昌奇唯一擔心的是榮桂向警方透露「姑做婆」的事情。

　　但榮桂因為身體的原因，所以，一直沒有給警方機會，他甚至相信榮桂不會向警方提到他宮昌奇，雖然，宮昌奇的內心深處對榮桂怨恨頗多，但在榮桂先後答應嫁給給東山趙家老二和古立饒的時候，宮昌奇沒有在榮桂的面前說過一句難聽的話。關於榮桂辜負他宮昌奇感情的事情，榮桂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就是榮桂做夢都沒有想到宮昌奇會向古家復仇的原因——宮昌奇把自己的仇恨埋藏的非常深。

　　在和老太太接觸之後，警方分別對達、彭、榮、霍四家展開調查的時候，宮昌奇的心裡面更踏實了。

　　「宮昌奇，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對達、彭、榮、霍四家展開調查的呢？」

　　「我偷聽你們的談話了。」

　　「你偷聽我們和老太太談話了？」

　　「對，你們在望月的屋子裡面調查案子的時候，我在北廂房裡面坐著呢。就是望月兩個妹妹住的北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