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56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2
第一百二十三章 霍永強突然出現 看做派亦非善類

    快走到祠堂大門前的十字路口的時候,吳所長用右手拽了拽歐陽平的衣袖,同時低聲道:「霍永強來了。」

    歐陽平循著吳所長的視線看去,從石板路的西邊走過來四個人——其中一個人走在前面,他應該就是霍鵬舉的二兒子霍永強。霍永強的嘴裡面叼著一根香菸,他仰著腦袋,摔著雙頭,邁著外八字步,走路一搖三晃,一副趾高氣昂的做派。

    歐陽平正想到霍家去,沒有想到霍永強提前登場亮相了。

    霍永強的身高在一米七四左右,年齡五十五歲左右,身材高大,但比較瘦弱,走路的時候斜著肩膀,歪著身子,彷彿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霍永強的臉色白白淨淨的。頭髮二八分,上身穿一件四個口袋的藍顏色幹部服,下身穿一條絳紫色燈芯絨長褲,腳上穿一雙黑色的、油光發亮的皮鞋。

    霍永強的身後跟著三個中年男人。

    霍永強走到完顏靜德的跟前:「完顏叔,您這是怎麼了?」霍永強眯著眼睛,面帶微笑,一副很關心的樣子。

    歐陽平注意到,完顏靜德微閉雙眼:「永強,叔沒事。」完顏靜德有氣無力、低聲道。

    從完顏靜德和霍永強對話的內容和彼此間的稱呼可知: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還不錯。但歐陽平有一種感覺:兩個人彼此間的客氣是表面的。

    「吳所長,您好啊!」霍永強笑容可掬地望著吳所長道,「是哪陣風把您這個大所長吹到咱們完顏村來的呀!」

    「是霍書記啊!喲,還有白隊長,你們忙什麼啦?」

    霍永強和被吳所長稱作白隊長的中年人一一和吳所長握手。

    完顏靜德趴在嚴建華的後背上,緊閉雙眼。

    白隊長彎腰低頭看了看完顏靜德的臉:「完顏叔該不是病了吧!一定是老毛病又犯了。」

    「是啊!我們正說著話,他突然感到不舒服。」吳所長道。

    歐陽平和嚴建華低語了幾句,嚴建華加快了步伐,左向東、董青青跟了上去。

    「二根,你去背完顏叔,這種事情怎麼能勞煩警察同志呢?」霍永強一邊說,一邊領著白隊長和另外兩個人跟了上去。

    「霍書記,請留步。」歐陽平大聲道。

    霍永強愣了一下,然後轉過身:「這位同志,您是在叫我嗎?」

    「霍書記,這位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歐陽隊長,我們正準備去找你說點事情。」吳所長介紹道。

    「找我說點事情?行啊!二根,你等一下。」

    二根子停住腳步。

    霍永強走到二根子跟前:「二根,你送完顏叔到醫院去,小心伺候著,千萬不要怠慢。」霍永強一邊說,一邊掀起幹部服的右下襬。

    霍永強的皮腰帶上掛著一個絳顏色的羊皮腰包,他打開腰包,從裡面拿出一沓錢,抽出幾張,遞到二根的手上:「快去吧!勤快一點。」

    「請等一下。」完顏靜德突然睜開眼睛,小聲道。

    嚴建華停下腳步:「你想說什麼?」

    「曉明,你去把完顏凱叫來,讓他隨我到醫院去——我擔心二根一個人照應不過來。」

    曉明就是白隊長。

    「行,靜德叔,你們等一下,我去叫完顏凱。」白隊長大步流星朝村裡走去。

    二根將錢塞進口袋,從嚴建華的後背上接過完顏靜德。

    完顏靜德似乎有些不願意,但在二根的堅持下,還是趴在了二根的後背上。

    二根的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到底是年輕力壯的大小伙子,他背著完顏靜德,看不出一點吃力的樣子。

    從霍永強對完顏靜德的態度上看,霍永強對完顏靜德很關心——至少是對完顏靜德的身體很關心。

    如果「5。19」無頭案和完顏格勒的失蹤有關係的話,那麼,霍永強對同志們的多次出現——特別是對同志們一進村就找完顏靜德瞭解情況,應該是非常敏感、非常關注的。

    霍永強在這時候出現,實在是太巧了。這個「巧」,不止「巧」在同志們和完顏靜德接觸的時間,還「巧」在完顏靜德的思想和心理防線有所鬆動的時候。在談話的最後階段,完顏靜德之所以保持沉默,除了身體的原因之外,主要是心理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當然,完顏靜德身體上的問題,應該和心理上的變化有關係。由此可知,歐陽平的話應該是說到了完顏靜德的心裡。

    如果想把「5。19」無頭案和完顏格勒失蹤案聯繫在一起,必須撬開完顏靜德的嘴巴——完顏靜德是唯一的突破口。至於霍永強,歐陽平只想——也只能談霍鵬舉死而復生的事情,也只有把霍鵬舉死而復生的事情弄清楚了,才能邁出下一步。我們都知道,想弄清楚霍鵬舉死而復生的真相,有兩條路徑,一條路徑是完顏靜德,一條路徑是霍家。

    既然完顏靜德身體有恙,既然霍永強提前登台亮相,那就先和霍永強好好談談吧:「霍書記,我們想找你談談。老陳,你也隨嚴建華他們一起去,你們先行一步,完顏凱來了,我讓他追你們去。」歐陽平道。

    二根背著完顏靜德朝窯廠走去,陳傑等人跟了上去,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之中。

    「找我談談?行啊!吳所長,在哪談?」霍永強吸了幾口香菸道。

    「不知道祠堂有沒有地方?」歐陽平問。

    這邊幾個人正說著話,白隊長領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疾步走來。

    「曉明,我叔呢?」說話的人就是完顏凱,他的右手腕上搭著一件軍大衣。

    「他們在窯廠等你。」

    完顏凱一溜煙地去了。

    一行人剛準備走進祠堂,從祠堂的東邊——窯廠方向走過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白知秋。

    白知秋腳步匆匆,滿頭大汗,他的手上拿著一串鑰匙。

    「白廠長,你有事啊?」霍永強微笑道。

    「是霍書記啊!完顏叔剛才走的匆忙,他忘了把鑰匙留下,他讓我把鑰匙交給茅叔公,請他照應一下祠堂。沒有鑰匙,香客們進不了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2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白知秋突然出現 傳紙條暗通信息

    此時,茅叔公正好從祠堂裡面走出來。

    「白廠長,這串鑰匙上有完顏靜德房間的鑰匙嗎?」吳所長問。

    「有啊!祠堂所有房間的鑰匙都在這裡。」白知秋道。

    「很好,霍書記,那我們就在完顏靜德的屋子裡面談吧!你看怎麼樣?」歐陽平望著霍永強道。

    「行啊!在哪裡談都一樣。」霍永強吐了一口煙道。

    霍永強謙讓著跟在歐陽平的後面走進祠堂。韓玲玲走在最後,在霍永強的背影消失在韓玲玲和白知秋視線之中的時候,白知秋將右手從褲子口袋裡面拿出來,往韓玲玲的手上塞了一張小紙條,然後朝窯廠方向去了。

    韓玲玲環顧四周,然後將小紙條慢慢展開,這是一張從報紙上撕下來的小紙條——白知秋將小紙條疊成四折。

    小紙條上有十個字:二根是霍永強的侄女婿。

    紙條上的字是用圓珠筆寫的,字跡很潦草,一看就知道白知秋寫的時候非常匆忙。

    這個情況非常重要,難怪霍永強要安排二根去伺候完顏靜德呢。警方之所以和完顏靜德接觸,一定是從完顏靜德的身上聞出了一點味道——很顯然,警方是想在完顏靜德的身上撕開一個口子。霍永強讓二根去伺候完顏靜德,應該是給完顏靜德上緊箍咒。只有封住完顏靜德的嘴巴,霍鵬舉死而復活和完顏格勒離奇失蹤的真相才不致於敗露。

    白知秋顯然是剛從窯廠來,他為什麼不直接跟陳傑和嚴建華等人說呢?很可能是二根在跟前,他不方便把信息傳達給陳傑等人。所以,特地趕到祠堂來跟同志們說。

    韓玲玲走進祠堂的大門,走進祠堂的後院。看著歐陽平一行走進最裡面一間屋子。那就是完顏靜德的房間,房間的位置在祠堂後院最西邊一間,房間的門朝東。

    韓玲玲走到門口的時候,歐陽平等人已經坐在床上、板凳和椅子上,屋子裡面有一張床,兩張椅子、一條長板凳和一個大桌子,霍永強和歐陽平隔桌相對坐在兩張椅子上。其他人坐在長板凳和床上。

    屋子裡面的家具不多,但收拾的非常整潔,在床尾靠近南牆的地方有一個老式的木櫃子,木櫃子上放著一個鏤空木雕佛龕。佛龕裡面正中位置安坐著一尊木雕觀世音。觀世音正襟危坐,十個手指頭合在一起,掌心朝上,掌心上放著一顆銀光閃閃的寶珠。觀音菩薩的前面放著兩個銅製香爐,香爐裡面插著三根剛剛燃盡的香根。

    霍永強坐在椅子上,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菸,抽出幾支,遞給大家,受阻之後,留下一支,點著了,自顧自地抽了起來。霍永強的視線比較多地落在了韓玲玲的身上,他對白知秋的突然出現給予了比較多的關注。

    韓玲玲本來是想把歐陽平請出房間,但看霍永強眯著眼睛冷冷地看著自己。所以,韓玲玲索性走進房間,坐在了歐陽平旁邊的板凳上,從包裡面拿出談話記錄本,翻開來,然後將那張紙條放在記錄本上,此時,筆記本的背面對著霍永強,正面對著歐陽平。

    韓玲玲的細微動作全在歐陽平的眼睛裡面,他看到了小紙條上的十個字。他馬上就知道,這張紙條是白知秋寫的。

    歐陽平站起身:「霍書記,請稍等片刻,我出去一下。」

    「歐陽隊長請自便。」

    韓玲玲翻開幾頁紙,遮擋住了那張小紙條,然後將鋼筆壓在上面,最後將筆記本放在面前的大桌子上。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歐陽平走出房間,走進前院,走進祭堂——祭堂正對著祠堂的大門,過去,祭堂是完顏家族祭祀先人的地方。歐陽平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撥通了陳傑的手機:「老陳,我是歐陽平。」歐陽平壓低聲音道。二根在汽車上,如果聲音太大,二根肯定能聽見,「老陳,我說話的聲音,你能聽見嗎?」

    「能聽見。」

    「我的聲音再小一點,行嗎?」歐陽平又把聲音降低了十幾個分貝。」

    陳傑掃了一眼坐在車後座上的二根:「行,很好,歐陽,你有什麼事情吩咐?」陳傑也壓低了聲音。

    「老陳,你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們的汽車已經過了鎮北河。」

    「我說,你只管聽,不要說話。」

    「你說,我聽著呢?」

    「老陳,二根是霍永強的侄女婿。」

    「你的意思是?」

    「以靜制動,多留意就是了。你親自去找院長,給完顏靜德安排一個便於監視的病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你放心吧!」

    打電話的時候,陳傑坐在副駕駛位上,二根和完顏凱坐在最後一排,兩個人一左一右,扶著完顏靜德。完顏凱不時幫完顏靜德摸摸胸口。完顏靜德一點都不拒絕;相反,二根也想給完顏靜德摸摸胸口,但完顏靜德總是在二根摸胸口的時候變換坐姿。陳傑看得很清楚,完顏靜德對二根的出現非常反感,但他有沒法說出來。

    從亮相開始到現在,二根一句話都沒有說。從頭至尾,二根對完顏靜德的照顧很熱情,很體貼。但從頭至尾,完顏靜德沒有和二根說一句話。和歐陽平通過電話以後,陳傑才注意到,完顏靜德對二根心存芥蒂。完顏靜德好像有點忌憚二根——應該是忌憚霍永強才是。

    陳傑明白歐陽平的意思,二根的出現可能是一件好事,霍永強讓二根伺候照顧完顏靜德,除了暗示完顏靜德不要亂說話,防止完顏靜德沉不住氣,說出真相,可能還有其它目的。

    二根的出現,為同志們偵破「5。19」無頭案提供了另外一個突破口,如果二根圖謀不軌,做對完顏靜德不利之事的話,那就說明二根也許知道一點事情——甚至參與了一些事情。

    現在,同志們的手上已經有了三條破解「5。19」無頭案的路徑:

    第一條路徑是霍家人——尤其是霍永強,從同志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霍永強是霍家的主心骨。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2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古院長非常配合 尹二根手機突響

    如果完顏格勒的失蹤和霍家人有關的話,那麼,出謀劃策的肯定是霍永強;第二條路徑是完顏靜德;第三條路徑就是二根。 眼下,對警方來講,完顏靜德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突破口。霍永強有點沉不住氣了,由於事發突然,始料未及,所以,霍永強臨時決定指派二根到醫院去照應伺候完顏靜德。以掌控完顏靜德的一舉一動——至少在心理上對完顏靜德形成一種威懾和高壓態勢。

    警車開到荊南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大院內,陳傑留下嚴建華和董青青看護完顏靜德,然後和左向東徑直上樓,去了院長辦公室。

    在去院長辦公室的路上,陳傑告訴左向東,二根是霍永強的侄女婿,讓他務必注意二根的一舉一動。

    左向東心領神會。

    院長姓古,名字叫古明槐。他將陳傑和左向東請到沙發上坐下。

    陳傑說明情況以後,古院長驀地站起身,走到辦公桌跟前,拿起電話:「喂。是住院部嗎?我是古明槐,請把住院部重症監護室騰出來,對,現在就騰出來,裡面病人的情況怎麼樣?已經渡過了危險期,現在很平穩。很好,你們把他轉移到普通監護室,但監護的級別和重症監護室一樣。很好,我馬山就過去。」

    兩分鐘以後,古院長領著陳傑和左向東走出辦公室,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電梯口。在走到電梯口之前,古院長還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在電話中,古院長安排好了兩位主任醫師,,三個人走出電梯口的時候,已經有兩個護士推著急求車站在門診大樓的門口等候。

    二根、嚴建華將完顏靜德攙出車門,讓完顏靜德躺在急救車上,兩個護士將急救車慢慢推進住院樓,進入電梯,古院長按了五樓。

    電梯停在了五樓。

    電梯門開了以後,兩個護士將急救車慢慢推出電梯,進入走廊。

    在走廊的盡頭站著兩個身穿白大褂的人,看到急救車走出電梯以後,兩個人大步流星地迎了上來。

    走出電梯以後,完顏凱和二根和兩個護士一起推急救車,陳傑用手碰了碰嚴建華和董青青,同時放慢腳步,然後低聲道:「老嚴,小董,你們要多留意二根,他是霍永強的侄女婿。」

    嚴建華點了一點頭。

    「我明白。」董青青道。

    三個人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陳警官,這兩位是主任醫師,這位是常主任,這位是馬主任。」古院長介紹道。

    陳傑和兩位主任一一握手。

    簡單的溝通交流之後,古院長領著大家跟在兩位主任醫師的後面走進病房,

    病房的面積在十二平方左右,是一個單人病房,除了一個病床和兩個床頭櫃之外,還有一對棕色的皮沙發和一個茶几。其中一個床頭櫃上放著兩台監測儀器,床邊靠窗戶的地方放著一個吊瓶架。

    走進病房,左手邊還有一扇門,門的上半部分是玻璃,玻璃裡面拉著窗簾。這也就是說,這間病房分內外兩間。外間是重症監護室,裡間是負責監護的醫生的辦公室和休息室。這種格局非常有利於同志們對二根的監視。

    古院長完全明白了陳傑的意思,他特地安排了一個便於觀察監視的病房。

    陳傑退出病房的門,往左邊看了看,病房內側房間也有一扇門,這也就是說,想進入裡間醫生辦公室,既可以走連接兩個房間的房門,可以走走廊上這扇門。

    陳傑返回病房,古院長推開內側房間的門,陳傑緊隨其後。

    內側房間裡面有一個辦公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張床,床上有一個枕頭、一床被子和一件軍大衣。

    「陳警官,你們的人夜裡面可以在這裡休息,病人的家屬可以在外間休息,我馬上安排人送一張兩用椅子來。」古院長一邊說,一邊走出內側房間,「小向,你到護士站去拿一個兩用椅來。」

    小向走出病房,幾分鐘以後,小向和另外一個護士推著一個四輪兩用椅走進病房,放在距離病床兩米左右的地方,小向還將兩床被子放在兩用椅子上。

    所謂兩用椅,實際上是椅子和床的結合體,收起來當椅子坐,放開來,就是一張簡易的床。

    古院長走到二根和完顏凱的跟前:「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嗎?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是病人的侄子。」完顏凱道,「我叫完顏凱。」

    二根點了一下頭:「我叫尹二根。」

    「這張兩用椅是為你們準備的,放開來就是一張床,夜裡面,你們倆輪流睡——你們晚上睡覺的時候放開,早晨起來以後,把他收起來,白天是不能放開的。你們聽明白了嗎?」

    尹二根又點了一下頭。

    「知道了。」完顏凱道。

    突然,尹二根褲子口袋裡面響起音樂。

    尹二根從褲子口袋裡面拿出一個手機,看了看手機上的屏幕,一邊接通電話,一邊走出病房,走到走廊的盡頭。之後,陳傑只能看到尹二根的背影,但聽不見他說話的聲音。

    陳傑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撥通了歐陽平的電話。

    三十幾秒鐘以後,電話那一頭傳來了歐陽平的聲音:「老陳,什麼情況?」

    「尹二根剛才接到一個電話。」

    「我明白了,霍永強正在院子裡面打電話,二根所接的電話,應該就是霍永強打給他的。」

    霍永強一定是在向二根面授機宜。

    霍永強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幸虧陳傑反應快,如果陳傑之前沒有接到歐陽平的電話的話,他還真想不到這一步。

    陳傑還想確認一下自己的判斷:「歐陽平,你不要掛電話,我們看看二根和霍永強是不是同時結束通話。」

    「很好。」

    陳傑走到病房的門口,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二根的背影。

    兩分鐘以後,二根掛斷電話。

    「歐陽,二根已經掛斷電話。」

    「老陳,霍永強也掛斷了電話。」

    陳傑的判斷沒有錯:二根所接的電話果然是霍永強打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2
第一百二十六章 嚴建華簾後監視 尹二根並無異常

    這個發現非同小可。 霍永強在這時候給尹二根打電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二根說。如果沒有白知秋那張紙條,歐陽平和陳傑不可能捕捉到這個重要的細節。先前,在祠堂的門口,因為有同志們在跟前,霍永強沒有辦法把話說明白,之後,在汽車上,尹二根是不方便接霍永強的電話的,現在,霍永強估計同志們已經把完顏靜德送到了醫院,這時候,尹二根應該有機會接他的電話了。

    尹二根將電話裝進褲子口袋,然後像沒事人一樣走進病房。

    此時,兩位主任正在給完顏靜德量血壓,摸心跳,開檢查單(有些檢查是要借助於儀器的,比如說心電圖)。

    兩位主任檢查完之後,然後領著兩位護士,將完顏靜德推到一樓的心電圖檢查室。除了做一張心電圖之外,還做了心臟冠狀動脈造影。

    自始至終,尹二根和完顏凱都不曾離開過完顏靜德。陳傑能看出來,完顏凱對尹二根還是有些戒備的。完顏靜德之所以讓完顏凱到醫院來伺候他,也是有所考慮的。完顏靜德的內心非常複雜,他不願意尹二根到醫院來伺候他,但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好在自己是一個病人,病態或許能遮掩自己的情緒。

    尹二根寸步不離完顏靜德,嚴建華和左向東自然要全程奉陪了。這時候,嚴建華和左向東不想出任何差錯。

    一個小時以後,兩位主任醫生的會診出來了:完顏靜德的病因是心臟冠狀動脈堵塞,導致血管血流不暢。兩位主任醫師提出兩個治療方案:保守一點的治療方案是藥物治療;激進一點的治療方案是做心臟搭橋手術。

    陳傑當即和歐陽平通了一個電話——這種事情必須由歐陽平來拿主意。

    陳傑給歐陽平打電話的時候,歐陽平和霍永強的談話正在進行。

    歐陽平暫時中斷談話,走出房間,接通電話。

    下面是陳傑和歐陽平的通話記錄。

    「老陳,什麼情況?」

    「歐陽,完顏靜德的診斷結果已經出來了。」

    「快說。」

    「心臟冠狀動脈堵塞,醫生提出兩套治療方案:一個方案是藥物治療,一套方案是做心臟搭橋手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須打電話請示你。」

    「我個人的意見是哪套方案對完顏靜德的康復最有力,就用哪套方案。費用的問題,我們可以請示馮局長,這不是問題。當然,到底用哪一套方案,你要徵求醫生的意見,還要徵求完顏靜德本人的意見。再好的方案,必須完顏靜德本人同意才行。」

    「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後,陳傑聽取了兩位醫生的意見,兩位醫生一致認為,雖然病人心臟冠狀動脈堵塞,但僅僅是血管壁的某一段稍厚一些,在心臟壓力增大,供血量加大的情況下,導致血管痙攣,只有在這種情況下,血流的通過才會受阻,血流量才會減少,心臟就會出現供血不足的情況,這就是完顏靜德突然感到胸悶,心慌的主要原因。

    「兩位醫生,照你們這麼說,病人心臟壓力增大,是因為心理上的壓力增大,是不是?」

    「不錯,你說的對,情緒上的波動是導致病人心臟壓力增大的最直接、最主要原因。所以,如果病人的情緒穩定,心理壓力就會減小,發病的可能性就會大大減少。」

    「你們的意思是暫時不需要給病人做心臟搭橋手術?」

    「是的,病人的病症現在還不會危及生命。所以,最妥當的治療方法是藥物治療。」

    陳傑把醫生的意見告訴了完顏靜德。

    完顏靜德早就想好了——陳傑和兩位醫生在走廊上的談話,完顏靜德已經聽到了。完顏靜德完全同意兩位醫生的建議。他反覆強調:他的身體在**年前就出現這種情況了,每次都是胸悶和心慌,雖然比較難受,但時間比較短——左不過一兩分鐘的樣子,而且很快就過去了,他平時也比較注意,一是不做重體力勞動,二是儘量不想一些糟心的事情,儘量讓自己的心情愉快一些。以前,他也到醫院看過醫生,醫生也是這麼跟他說的。所以,他的身體沒有問題,用不著為他擔心。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陳傑還是要把話說到位:「完顏靜德,費用的問題,你不要考慮,我們會給你解決。」

    「我考慮的不是錢的問題,即使做心臟搭橋手術,我也不會用你們的錢,讓你們為我的病掏錢,世界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我想今天下午就回去。」完顏靜德看著掛在支架上的吊瓶道——吊瓶裡面的水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

    「完顏靜德,何時出院,這要聽醫生的。」陳傑道。

    「今天肯定不能回去,您的病不是很嚴重,但還是要高度重視。既然您到醫院來,我們就要對您的身體負責,我們還要觀察一段時間,明天上午,如果一切正常,我們就讓您回去。」常主任道。

    當天夜裡,完顏凱和尹二根輪流值夜班,完顏凱值上半夜,尹二根值下半夜。嚴建華和左向東在內室值夜班,左向東值上半夜,嚴建華值下半夜。

    陳傑和董青青各自回自己的家。陳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回家了,他的老母親身體一直不好;董青青的丈夫剛從上海調過來幾天,董青青想回去看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上半夜,完顏凱一直在看報紙,一份荊南晚報,翻過來,調過去,看了好幾遍:尹二根在兩用椅上睡覺;完顏靜德早早就睡了,在睡覺之前,他一句話都沒有和完顏凱說,當然,完顏靜德也沒有和二根主動說過一句話。

    下半夜,嚴建華一直站在門簾後,只將門簾拉開一條縫。

    下半夜,尹二根一直坐在椅子上,趴在病床上打瞌睡。中間,尹二根扶完顏靜德起床、進衛生間小了兩次便。除此以外,二根沒有任何異常舉動。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2
第一百二十七章 嚴建華暗中監視 尹二根並無異常

    尹二根攙扶完顏靜德小便的時候,完顏靜德沒有拒絕,但他也沒有和尹二根說話。尹二根倒是跟完顏靜德搭了好幾次話,但完顏靜德只語焉不詳地做了一些簡單的回應。嚴建華能看出來,完顏靜德不想和尹二根多做交流。他對尹二根的態度比較冷淡,當然,作為一個病人,完顏靜德做這樣的處理,還是比較合適的——沒有一個人會計較一個病人的禮貌和態度。

    完顏靜德的冷淡並沒有影響尹二根的熱情和服務水平,第二天早晨六點鐘,尹二根叫醒完顏凱之後,然後走出病房,乘電梯下樓,走出醫院,到路對面的蘇果便利店買了一大袋零食(餅乾、桃酥、蛋黃派和八寶粥等),然後到旁邊的早點店買了三袋豆漿,三根油條,六個大肉包子。

    回到病房的時候,完顏靜德和完顏凱都醒了。

    吃完早飯以後,尹二根和完顏靜德、完顏凱打了一個招呼就離開的醫院。

    因為完顏凱在跟前,尹二根沒法和完顏靜德單獨交流,所以,他在醫院和不在醫院都一樣,尹二根離開醫院,應該是霍鵬舉的安排。

    嚴建華和左向東看著尹二根走出醫院的大門,走到馬路斜對面的汽車站台,然後看著他上了22路公交車——22路是開往板橋鎮的公交車。

    在走出醫院大門之前,尹二根還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人應該是霍鵬舉。

    夜裡面,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許是同志們多心了。

    七點半鐘左右,陳傑和董青青趕到醫院。

    七點五十分左右,古院長親自給完顏辦了出院手續,常主任和馬主任還給完顏靜德開了十幾盒專管心血管擴張和一些調理心臟冠狀動脈的藥。

    古院長沒有收完顏靜德一分鐘,這筆錢將從院長基金中解決。

    八點鐘,警車駛出醫院的大門。古院長親自將同志們送到醫院的大門口。

    完顏靜德的表情和入院時相比,沒有什麼變化,他的氣色確實好多了。但他的話還是不多,陳傑和他說一句,他搭一句,從不多說一句話。

    很顯然,完顏靜德從入院到現在,一直沒有停止過思考,他在思考些什麼呢?

    從昨天傍晚到今天上午,陳傑都沒有接到歐陽平的電話,可以預見,歐陽平和霍永強的正面接觸不會有什麼突破,比較而言,霍永強應該比完顏靜德更難對付。到目前為止,完顏靜德的心理防線都沒有一點鬆動的意思,在發病之前,歐陽平已經和完顏靜德談了不少了,完顏靜德除了心理上有些反應之外,嘴巴一直沒有鬆動,完顏靜德知道鬆口意味著什麼,他在糾結,矛盾,掙扎,之所以不進行正面的回應,是因為他的心裡面還有那麼一點僥倖心理,身體出現問題是事實,但完顏靜德把身體作為擋箭牌,這也是不爭的事實。連完顏靜德都不願意正面應對歐陽平的問題,霍永強就更不會正面應對歐陽平的問題了。完顏靜德——或者完顏家的人所要承擔的僅僅是殺害一個本來就應該死的人的罪行,歐陽平已經把話說的非常明白了——完顏靜德罪不至死;而霍永強——或者霍家人所要承擔的是殺害完顏格勒的罪行,霍家要還給完顏家一條人命,說不定還不止一條人命。所以,霍永強輕易是不會做出正面回應的。

    本來,陳傑指望尹二根會有所動作,遺憾的是尹二根沒有任何異常舉動。

    陳傑的猜測沒有錯,歐陽平確實遇到了對手。歐陽平和霍永強的正面接觸很不順利。送走了完顏靜德以後,歐陽平和霍永強進行了正面交鋒。

    霍永強到底是當過大隊書記和公社黨委委員的人,舉手投足之間透著那麼一點藏都藏不住的官氣,官氣之中還夾雜著一點匪氣和流氓氣。

    坐在椅子上之後,霍永強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中華牌香菸和一個打火機,霍永強打開香菸盒,抽出幾支,想遞給郭老等人,被郭老等人擋住了以後,便自顧自地點著一支菸,然後將香菸和打火機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最後翹起二郎腿,歪著腦袋,慢條斯理地一口接一口地抽香菸。

    霍永強看人的眼神也很特別:他看人是斜著眼睛看,只拿眼角瞥,由於歪著腦袋,斜著眼睛,所以,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鼻孔和鼻孔裡面幾根毛。

    霍永強對歐陽平的手機鈴聲非常感興趣,從歐陽平走出房間,到歐陽平打完電話回到房間,他的視線都不曾離開過歐陽平的眼睛和臉。

    談話進行到五十分鐘以後——也就是完顏靜德走後五十分鐘的樣子,霍永強以小解為由,到前院打了一個電話,我們大家已經知道了,這個電話是打給尹二根的。至於霍永強和尹二根在電話裡面說了什麼,現在,我們還無從知道。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無論他說什麼,肯定和完顏靜德有關。歐陽平能感覺到,霍永強是一個心思非常細密的人。

    正是在這時候,陳傑撥通了歐陽平的電話。

    霍永強剛在椅子上坐下,歐陽平也走進房間。

    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嘀咕了幾句——聊的是醫院的情況。

    霍永強對歐陽平遲遲不進入正題頗有些不高興:「吳所長,我手上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們想瞭解什麼情況,能不能快一點啊!」霍永強斜眼看著吳所長和歐陽平道。

    「霍書記,我忘記介紹了,這位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歐陽隊長。」

    「我知道了,這幾警察是為板橋磚瓦廠的案子來的。幸會,歐陽隊長,想問什麼,您就問吧!」霍永強眯著眼睛道。在他眯著的眼睛縫裡面,有兩顆冷冷的黑眼珠。

    「霍永強,今天,我們到完顏村來,就是想找你瞭解一點情況,沒有想到在祠堂的門口遇見了你。」

    「歐陽隊長,不知道窯廠的案子查的怎麼樣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2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歐陽平察言觀色 霍永強沉著冷靜

    「我正想和霍書記談談案子的事情。 死者的年齡在七十歲左右,遇害的時間是一九八八年底——一九**年初,死者的身高在一米七一左右。」歐陽平稍作停頓,霍永強應該知道死者是誰,所以,有心試探霍永強的反應,「死者的右手有六根手指頭。」兵不厭詐,歐陽平添了點油,加了點醋。

    「右手有六根手指頭?歐陽隊長,我聽說,死者除了大拇指,所有的手指頭都被切斷了。」很顯然,霍永強對窯廠的案子非常關心,他竟然知道一些細節。這些細節應該是發現無頭屍的人說出去的——這一類的消息傳播起來是很快的——霍家人對窯廠無頭案應該是非常關注的,因為,霍鵬舉失蹤於一九八八年底——一九**年初。

    歐陽平能聽出來,霍永強也有試探的意思。他想知道警方到底掌握了哪些信息,並以此來確認警方找他談話的真實意圖。

    「死者的右手有六根手指頭,是我們分析得出的結論。」

    霍永強放慢了吸菸的速度和頻率,由原來一次吸兩口改為一口,由原來間隔幾秒鐘改為間隔十幾秒鐘,吸菸速度快。頻率高,是緊張所致,反之,吸菸速度突然變慢,頻率降低,是心理鬆弛所致。這是郭老觀察到的結果。從一開始,郭老就開始關注霍永強抽菸的次數和頻率了。

    「您的意思是說,死者的右手並沒有六根手指頭,而是你們分析判斷得出的結論?」

    「不錯。」

    「有意思,這——我倒很想聽聽。」霍永強的注意力已經從香菸上轉移到他和歐陽平的話題上來了,所以,抽菸成了一種形式。間隔的時間更長了,頻率也降低了許多。

    「霍書記,你也知道了,這是一起無頭案,凶手將死者的腦袋砍下來,並將死者的手指切斷,除了發洩心中的仇恨以外——根據我們的分析,這應該是一起仇殺案,凶手和死者之間可能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歐陽平故意停下來,他向劉大羽要了一支菸。

    劉大羽從煙盒裡面拿出一支香菸,遞到歐陽平的手上,按著打火機,把歐陽平的香菸點著了。

    歐陽平「吧嗒吧嗒地」吸了幾口,然後接著道:「凶手除了發洩內心積蓄多年的仇恨以外,還有一個目的——這也是凶手的主要目的,」歐陽平一邊吸菸說話,一邊觀察霍永強的反應,當歐陽平說到「深仇大恨」的時候,霍永強抽菸的頻率增加了,間隔的時間也隨之縮短了——他的情緒又開始出現了比較大的波動。這說明霍永強對歐陽平的問題非常感興趣。

    霍永強的眼睛緊盯著歐陽平的眼睛和嘴巴,他在等待歐陽平留在嗓子眼裡面的後半句話。

    歐陽平吸了一口煙道:「凶手的主要目的是消滅死者身上所有的特徵——凶手也擔心藏在三號窯洞裡面的屍體被人發現。遺憾的是,凶手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常識,凶手可以將死者身上的一些特徵抹去,但並不能抹去死者身上所有的特徵,比如說死者的年齡、身高和死亡的時間,凶手在消除死者身上的特徵的時候,矯枉過正,反而強化了死者身上的某些特點——比如說死者手上的特徵,根據我們的分析判斷,死者的手上一定有什麼重要的、明顯的特徵,否則,凶手不會大費周折地砍斷死者的手指頭。」

    「歐陽隊長,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霍永強表現出明顯的不耐煩。

    「霍書記請講。」

    「您剛才說想找我瞭解一點情況,可到現在,您都沒有問我一個問題。我霍永強只是一個小老百姓,您用不著像向領導匯報工作似地跟我談你們對案子的看法。不好意思,我不大能聽懂您的話,你們到底想瞭解什麼情況,不妨直截了當,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我就喜歡霍書記這種爽快勁。霍書記,你能不能告訴我們,在完顏村,有沒有人的右手長著六個手指頭呢?」

    這——你們容我想一想。」霍永強一邊抽菸,一邊做思考狀——他好像從歐陽平的話裡面聽出了一點潛台詞。

    等待,思考是需要一點時間的——有些回答是要深思熟慮的。

    霍永強猛吸兩口煙,然後重新換了一支,點著了,吸兩口,然後揚起眉毛:「沒有,完顏村沒有這樣的人。」

    「那——你們霍家有沒有這樣的人呢?」歐陽平的眼睛直視著霍永強的眼睛。

    「我們霍家有沒有這樣的人?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完顏村沒有這樣的人,就包括我們霍家呀!」霍永強的神情越來越凝重,香菸是一口接一口地抽。

    「據我們所知,你們霍家有右手長著六根手指頭的人。」

    「沒有——確實沒有。」

    「你父親——霍鵬舉的右手是不是有六根手指頭呢?」歐陽平壓低了聲音,放慢了語速,但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

    「我父親?」

    「對,你父親霍鵬舉——據我們所知,霍鵬舉的右手有六根手指頭。」

    霍永強的右嘴角抖動了幾下,然後微笑道:「不錯,我爹的右手是有六根手指頭,可我爹已經過世四十幾年了。歐陽隊長,您的問題越問越古怪,您想說什麼,不妨直截了當,用不著轉彎抹角繞彎子。」霍永強又換了一支香菸,他抽菸的速度越來越快。郭老不時捋起衣袖看一下手錶:之前,霍永強七八分鐘抽一支香菸,之後,每個五六分鐘抽一支香菸。最短的時間是三分鐘抽一支香菸。

    「我說的已經非常明白了,你也應該聽懂了我的話。」歐陽平掐斷香菸。

    「請歐陽隊長明示。」

    「我們懷疑窯廠無頭屍就是你父親霍鵬舉。你聽明白了嗎?」

    霍永強將香菸放在右嘴角上,長長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歐陽隊長,你們真會開玩笑,這種玩笑可不能隨便亂開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2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歐陽平直言不諱 霍永強疲於應付

    歐陽平冷冷地看著霍永強,他注意到:霍永強抽菸的速度越來越快,話也越來越多。接下來,霍永強一定會說出很多令人信服的理由——而這些理由,同志們早已領教過了。

    歐陽平的冷眼直視,很快終結了霍永強虛而不實的笑聲——霍永強似乎從歐陽平和同志們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些東西。

    「我們只是懷疑,懷疑不等於事實,要不然,我們也不會找你核實情況啊!」歐陽平稍微減緩了一下凌厲的攻勢。我們都知道,同志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事實。

    聽了歐陽平的話,霍永強終於增添了一點底氣。

    「你們的玩笑開得太大了,在完顏村,在我們這一帶,除了三歲小孩,誰不知道我爹在四十幾年前就過世了。」霍永強不願意提具體的時間,因為那是使霍永強感到羞恥的事情。霍鵬舉死的非常窩囊,非常難看,當然,霍永強更不想提父親霍鵬舉在公判大會之前死在獄中的事情。

    「霍書記,你能告訴我們你父親是什麼時候死亡的嗎?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們具體的時間。」歐陽平不會因為霍永強忌諱霍鵬舉死亡的時間和死亡的方式而迴避,有些事實是無法迴避的。霍永強必須面對——當然,這會使霍永強非常難堪。讓霍永強難堪,這就對了,霍永強的氣焰有些囂張,讓他敗敗火是必要的。

    「具體時間——是——一九——五三年。」

    「再具體一點。」

    「沒法再具體了——我已經記不得了,你們可以到我們霍家的墓地去看看,墓碑上有具體的時間。」霍永強應該知道具體的時間,他之所以提墓碑的事情,是想間接地告訴同志們:我爹不是你們所說的「5。19」無頭案的當事人,躺在墳墓裡面的人才是我爹霍鵬舉。

    「我們已經去過閻王鼻子——你家墓地了,墓碑上刻著你父親霍鵬舉死亡的時間:1953年11月17日,我說的對不對?」

    霍永強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體,談話進行到現在,如果霍永強還聽不出一點實質性的內容來,那霍鵬舉真是一個榆木腦袋了。同志們是來辦案子的,他們跑到霍家的墓地去,而且對霍鵬舉死亡的時間這麼關注,一定是掌握了一些情況,在這種情況下,他霍永強就不能等閒視之了:「歐陽隊長,我爹的死和你們調查的案子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吧!你們如此關心我爹的死,究竟是處於何種考慮呢?」

    「我們不僅對你父親霍鵬舉的死感興趣,我們對你父親死亡的背景更感興趣。霍書記,我們很想知道你父親是怎麼死的,你能跟我們詳細說說嗎?」

    「我爹——他是病死的。」霍永強搪塞道。霍鵬舉之死是一段很不光彩的歷史,讓霍永強回顧那段歷史,確實有點勉為其難了。

    「我們確實有點為難你了。還是讓我來替你說了吧!如果我說的不對的話,請你及時糾正。你看怎麼樣?」歐陽平眯著眼睛望著霍永強道。

    霍永強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霍永強用抽菸作為回應。他的眼圈有些發紅,談話觸及到了霍家那段極不光彩的歷史,霍永強在心理上有了明顯的反應。

    「解放戰爭時期,你的父親從部隊轉到地方上以後不久,就當上了板橋鎮的鎮長和保安團的團長,在此期間,霍鵬舉仗著後面有人撐腰,危害鄉里,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據我們所知,在短短的幾年裡面,被霍鵬舉禍害的女人就有好幾個,單完顏家就有完顏靜賢和完顏靜嫻姐妹倆。除此以外,你父親霸佔了完顏家的老宅和完顏家在板橋鎮的房子——即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鎮政府招待所。我說的對不對?」

    「我父親死的時候,我還小,如何能曉得這些事情。」

    「你不曉得不要緊,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你父親還勾結國民黨政府殘害了游擊隊的政委和三個地下黨。解放以後,有人聯名給上面寫舉報信,直到一九五二年,上面才派人到板橋鎮和完顏村來調查,一九五三年,你父親被抓了起來,關進了警察局死囚牢,調查組還在板橋鎮開了批鬥大會,上級還打算在板橋鎮開一次公判大會,公判大會結束以後,你的父親霍鵬舉就將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可就在公判大會之前的一天夜裡,霍鵬舉突然病死了。」

    「我爹確實死在了牢裡,你們可以去問問茅叔公、竇三爹和白知秋他爹,好在他們都還健在,是他們帶人到警察局把我父親的屍首拉回來的。也是他們帶著一幫人把我爹送上山的。」

    「問題就出在這裡。鄉親是看著你父親霍鵬舉被放進的棺材,並被埋進了墳墓,可入殮之後的事情,鄉親們就不得而知了,棺材是可以撬開的,在出殯前一天的夜裡,唯一一個在你家幫忙的茅叔公被人在酒裡下了蒙汗藥。茅叔公那天晚上只喝了二兩酒,可他卻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早晨出殯的時候,還是被人叫醒的。你們霍家人為什麼要把茅叔公麻翻呢?因為撬開棺材蓋會發出一些聲音,整出一些動靜來,你們怕茅叔公聽見——或者發現,所以,乾脆把他麻翻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當時,我還小,你們說的這些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

    「你今年多大年紀?」

    「五十八歲。」

    「五十八歲?那你當時已經有十三四歲了,你難道沒有守靈嗎?我們聽說,你們弟兄三個人都守靈了。」

    「我是守靈了。可夜裡面並沒有發生你們所說的事情。按理說,當時,我已經記事了。家裡面發生什麼事情,我應該知道啊!」

    「還有,霍鵬舉的屍體被拉回家的時候,屍體是你們霍家人抬上門板,抬上馬車的,霍家人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呢,道理很簡單,如果霍鵬舉是假死的話,那麼,他的屍體應該是軟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3
第一百三十章 歐陽平欲出底牌 郭常平適時阻止

    歐陽平接著道:「如果鄉親們上手的話,就會發現問題。既然人已經死了,你們到警察局去拉屍體的時候,為什麼要帶被縟呢?答案也很簡單,霍鵬舉是假死,你們怕霍鵬舉著涼受凍——十一月中旬,秋末冬初,天氣已經比較冷了。」

    歐陽平接著道:「我再說兩個細節,你聽好了:入殮的時候,有人偷偷在霍鵬舉的大腿上摸了一下,結果發現霍鵬舉的身上是軟綿綿的。從死亡到入殮,這中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天的時間,常識告訴我們,人死之後,要不了多長時間,屍體就開始僵硬了。霍鵬舉的屍體為什麼會是軟綿綿的呢?答案不言自明。」

    「還有一個細節很能說明問題,每年清明節,你們霍家在上墳的時候,都沒有在霍鵬舉的墓碑前燒紙,這是為什麼呢?因為霍鵬舉根本就沒有死,紙錢是燒給死人的,霍鵬舉還活著,所以,是用不著給他燒紙的。你們霍家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沒有想到早就露出了破綻——完顏村的人不全是糊塗蟲——有人從中看出了一些古怪。」

    「歐陽隊長,說話要有憑據,主觀臆斷,想像是不能代替事實的。你就是說到天上去,我還是那句話:我爹在四十幾年前就過世了,這——完顏村每一個人都能證明,你們還可以到派出所去查一查戶籍資料,我爹的戶口在四十幾年前就註銷了。吳所長正好在這裡,您可以協助歐陽隊長查一查嗎?」

    「用不著查了,我有一個非常簡單的辦法。」

    「什麼辦法?」霍永強一口氣抽了三口煙——他顯得很緊張,說話的聲音也有點顫抖。

    「我們需要你們霍家人的支持和配合。」

    「您請講,只要是我們能做到的,我霍永強一定全力以赴。」

    「開棺驗屍。」

    「開棺驗屍?」霍永強的臉色突然陰沉起來。

    「對!開棺驗屍。只要挖開墳墓,打開棺材,真相自會大白。」

    「歐陽隊長,您想得是不是太簡單了?」

    「怎麼講?」

    「挖墳掘墓,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們上嘴皮和下嘴皮動一下,就想挖別人家的墳墓,憑什麼?就憑您剛才說的這些理由嗎?不好意思,我霍永強不敢苟同,你們僅憑從一些人的嘴巴裡面掏出來的所謂證據,就妄下結論,我覺得這非常草率,太過武斷,你們可以異想天開,但我們霍家人可不能跟著你們胡鬧。你們至少要拿出一點讓我霍永強心服口服的證據來,我才能讓你們挖墳掘墓。」

    「霍書記,如果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是不會跟你提開棺驗屍的想法的。實不相瞞,我們已經對——」

    郭老乾咳了幾聲,打斷了歐陽平的話。

    歐陽平心領神會,知道郭老有話要說。他把後面的話咽到肚子裡面去了。

    郭老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筆記本,拿起歐陽平壓在筆記本上的筆,在筆記本上寫了一行字:「留一張牌放到最後打出來,可以理直氣壯地提出開棺驗屍。」

    歐陽平側目看到了郭老筆記本的字。

    霍永強坐直了身體,眼睛朝郭老的筆記本上瞥了瞥,他也看到了筆記本上的字,遺憾的是,他坐在郭老的斜對面,看到的字是反的,所以,他並不知道郭老在筆記本上寫了什麼。

    歐陽平和郭老對視片刻,表示他已經領會了郭老的意思。

    郭老的提醒太重要了。歐陽平想提DMA鑑定的事情。事實是:DMA鑑定結果已經證明霍鵬舉的棺材裡面躺著的屍骸不是霍鵬舉,有這張牌墊底,挖墳開棺的工作可保萬無一失,棺材裡面有沒有屍骸,同志們無法預見,如果有屍體的話,會是誰的屍體呢?到時候,同志們還是要對棺材裡面的屍骸進行DMA鑑定,到那時,再把DMA鑑定結果拿出來,恰逢其時。

    「歐陽隊長,你話說了一半,怎麼不說了?」霍永強對歐陽平後半句話和郭老寫在筆記本上的內容非常關心。

    「霍書記,實不相瞞,我們已經在完顏村調查了很長時間,我們調查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

    「什麼情況?我倒很想聽聽。」

    「驗屍結果證明,窯廠無頭案當事人遇害的時間是一九八八年十二月——一九**年一月,一九八七年的夏天,有兩個人在北山的樹林和竹林裡面看到兩個老態龍鍾的身影,其中一人拄著枴杖,走路一瘸一拐的。時間是半夜和凌晨天亮之前。這兩個人是到北山去收夾子的,他們看到兩個人,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的狗看到這兩個人之後,突然叫了起來,並且一直追到你家後面的那片竹林裡面,等這兩個人趕到竹林的時候,兩個人影已經不見了。走出竹林,就是你家的後院門,那兩個人會到哪裡去呢?兩條狗在遇到這兩個人的時候為什麼要叫喚呢?答案只有一個,這兩個人中有一個生人,村民告訴我們,一九八七年春末夏初,你母親走路不小心摔傷了腿,走路用枴杖——至少用了三四個月。深更半夜,天亮之前,外村的人是不會出現在北山的,如果兩個人是完顏村的人的話,兩條狗應該是認識的,我們可以斷定,拄枴杖的人應該是你的母親,而另一個人就是你的父親霍鵬舉,對那兩條狗來講,霍鵬舉就是生人,他自從假死之後,一直藏在霍家的東院裡面,三十幾年如一日,整天窩在家裡,悶得慌,憋屈的慌,所以,在更深人靜的時候,跑到院子後面的北山溜躂溜躂,霍鵬舉已經非常謹慎了,他選擇更深人靜之時,就是怕遇到村子裡面的人,沒有想到還是被上山收夾子的人撞見了。」

    霍永強只顧抽自己的煙,並不想做任何辯解——大概是理屈詞窮了。

    「無獨有偶,看見你父母的還有一個人,一天凌晨——當時,天還沒有亮,此人經過北山的時候,」歐陽平說了個開頭就停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3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歐陽平不斷出牌 霍永強被動應對

    霍永強小心應對霍永強只顧抽自己的煙,原本伶俐的嘴巴突然變得遲鈍起來——歐陽平的問題太過突然,霍永強有些發懵,還沒有緩過神來。

    「無獨有偶,看見你父母的還有一個人,一天凌晨,那也是一九八七年的夏天——當時,天還沒有亮,此人經過北山的時候,」

    歐陽平稍作停頓,接著道:「此人在你家後面的竹林裡面看到了兩個人影,一個人拄著枴杖走在後面,一個人彎腰駝背,走在後面,此人非常肯定地說,拄枴杖的人是你的母親蔡文英,最後,此人親眼看著兩個人影閃進了你家東院的後門。在這時候,你母親蔡文英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他只能是你父親霍鵬舉。」

    「你是不是想說彎腰駝背的人是我爹霍鵬舉呢?」

    「不錯,彎腰駝背的男人就是你父親霍鵬舉。」

    「笑話,你們去問問完顏村的人,在他們的記憶中,我爹是不是彎腰駝背的人。」

    「不錯,霍鵬舉在死之前,確實是腰不彎,背也不駝,但你父親在家裡藏了幾十年,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身體的老化,霍鵬舉變成了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人,這種解釋,應該是說的通的吧!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窯廠無頭案的當事人,背駝得很厲害。此人應該就是霍鵬舉。那個男人如果不是霍鵬舉,他會是誰呢?難道是別的男人,以你母親當時的年齡,她會去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嗎?即使她想做偷雞摸狗的事情,用的著深更半夜跑到北山去嗎?」

    霍永強一時無語。

    「我們還聽說,本來,你的奶奶和母親是住在中院的,按照長幼之序,你奶奶和母親理應住在中院,但自從你父親霍鵬舉死亡之後,你奶奶和母親搬到東院去住了,自從你奶奶和母親搬到東院去住,完顏村人很少進東院了。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霍鵬舉假死之後,一直藏身於東院——最初,你奶奶和母親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霍鵬舉假死的秘密,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霍鵬舉的墳墓裡面不是一口空棺,就是躺著一具不相干的屍體。」

    「霍書記,歐陽隊長已經說了不少了,你應該聽出他的意思來了吧!」吳所長道。

    「什麼意思?」

    歐陽平朝吳所長點了一下頭。

    「歐陽隊長想挖墳開棺。」

    「挖墳開棺?」霍永強圓睜雙眼——其實,他應該能猜出同志們想幹什麼了。

    「對!挖墳開棺。我們想證實一下我們的判斷,只有弄清楚窯廠無頭屍是不是你父親霍鵬舉,我們才能找到殺害你父親的凶手。」自始至終,歐陽平都沒有提完顏格勒的名字,「雖然霍鵬舉在四十幾年前就應該被執行死刑了,但我們還是要挖出凶手,不管霍鵬舉有多大的罪惡,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對霍鵬舉濫用私刑,所以,我們要查出真相,為你們霍家討一個說法,嚴懲凶手,以維護法律的尊嚴。」

    「歐陽隊長,有幾句話,我霍永強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沒有什麼當與不當,只要有利於我們查清案情,什麼話都可以說。」

    「如果我的話不中聽,你們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啊!」

    「說吧!我們很想聽聽你的想法。」

    「那我就說了。」

    「說吧!」

    霍永強剛要說什麼,門口突然站著一個男人,他朝房間裡面伸了伸腦袋。

    「歐陽隊長,有人找我有事。」

    歐陽平點了一下頭。

    霍永強走到門口:「建國,你找我什麼事啊?」

    「書記,你自己安排的事情,難道忘了不成?」

    霍永強拍了一下腦門:「瞧我這記性,竟然把起魚的事情忘在了腦後,這樣吧!你去安排人。」

    「我已經找了兩個人,再找幾個人?」

    「你再找三個人。現在就去,下午兩點鐘,我一準到塘口。安排好人以後,再把漁網準備好。」

    「書記,那我去了。」

    「去吧!」

    把來人打發走了以後,霍永強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部大哥大,朝門外走了走——但並沒有脫離吳所長的視線——霍永強打電話的地點距離完顏靜德的房門有十米左右的樣子。

    這時候,歐陽平的手機也響了,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個電話是陳傑撥打的。

    前面,筆者已經交代過了,這就是霍永強和二根通的那個電話。陳傑沒有聽清楚二根在電話裡面說什麼。歐陽平也沒有聽清楚霍永強跟二根說了什麼——他說話的聲音比較低,時間也比較短。

    霍永強掛斷電話,裝進褲子口袋,然後慢慢走進房間,坐到椅子上。

    談話繼續。

    霍永強重新點燃一支香菸,抽了兩口,慢條斯理道:「歐陽隊長,有些道理,我是明白的,你們為窯廠的案子而來,照理,每個人都應該積極配合協助警方的調查,可你們僅憑一些人的猜測就認定窯廠的無頭屍就是我爹,你們不覺得有點荒唐,有點滑稽可笑嗎?」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有人殺了你的父親霍鵬舉,我們是在幫助你們查找凶手,照理,這應該是你們霍家求之不得的事情,難道你們不希望我們查出殺害你父親的凶手嗎?這——我們就有點想不通了。雖然你父親霍鵬舉作惡太多,死有餘辜,但不是這麼個死法,所以,我們一定要查出凶手。不管是什麼人,只要他做了違法的事情,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們怎麼想像,怎麼分析,怎麼臆斷,這——我們無權干涉——也沒法干涉,你們也可以編故事——怎麼編,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們不想過問——也沒有能力過問。但你們要挖墳開棺,這——我們就不能由著你們亂來了。」霍永強說話的時候,咬了好幾次嘴唇,左右兩個下頜骨不停地蠕動,這說明他已經不打算積極應對和配合警方的調查了,他也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1 19:53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歐陽平強勢出擊 霍永強且戰且退

    霍永強一口氣抽了三口煙:「吳所長應該知道,我們霍家在完顏村,在護國大隊,在板橋公社——在板橋鎮,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前兩天,你們到我家去的時候,應該看到了掛在門頭上『光榮之家』的牌匾,那塊牌匾可是人民政府頒發給我們霍家的。 」

    「這——我知道,你父親霍鵬舉曾經是國民黨軍隊的一個團長,在一次戰役中被解放軍圍困,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霍鵬舉選擇了投誠。但因為霍鵬舉投誠的背景和特殊的身份,始終得不到解放軍方面的信任,最後,一貫善於投機鑽營、隨機應變的霍鵬舉選擇離開部隊。」

    吳所長冷笑道:「歐陽隊長說的不錯。霍鵬舉離開部隊回到板橋鎮,不久,縣政府給你父親霍鵬舉頒發了一塊『光榮之家』的牌匾。霍鵬舉就是憑藉這塊牌匾當上了板橋鎮的鎮長,不久,還兼任保安團的團長。當然,你父親之所以能當上鎮長和保安團的團長,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這——你可能不知道,因為你當時還比較小,霍鵬舉回到地方上以後,和當時的縣長拜了把兄弟,在縣長大人的身上,霍鵬舉沒有少破費,他從部隊帶回來的錢,有一多半裝進了縣長大人的腰包。」既然霍永強有臉提『光榮之家』的牌匾,吳所長索性把話說透一點。他要讓霍永強知道「光榮之家「的牌匾到底是什麼玩意。

    霍永強的臉色很難看,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聽下去。其實,他何嘗不知道「光榮之家」的牌匾是怎麼來的呢,他之所以能當上革委會主任、大隊書記和公社黨委委員,也是佔了這塊牌匾的光。

    吳所長抽了一口煙,繼續道:「我沒有想到霍書記竟然還有膽量和勇氣提那塊『光榮之家』的牌匾。霍鵬舉當上鎮長和保安團團長以後,危害鄉里,作惡多端,在把霍鵬舉抓起來的時候——在開批鬥大會之前,縣政府就應該把那塊『光榮之家』收了。現在,是時候了,我們可以打報告給上級,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那塊牌匾就會從你們霍家的門頭上消失。不錯,你們霍家確實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但鄉親們都知道你父親霍鵬舉做的那些好事。歐陽隊長他們是吃國家飯的人,他們維護的是法律的尊嚴,擔負的是懲惡揚善的重任,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經過深思熟慮,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法律。所以,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挖墳開棺,是我們一定要做的事情,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吳某人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吳所長,挖墳開棺是我做出的決定,如果有什麼責任的話,我來承擔所有負責。」歐陽平道。

    「敢問歐陽隊長,你怎麼負責?如果,事實證明你們的猜測是錯的,如果躺在棺材裡面的人確實是我爹的話,我怎麼向我爹交代,你們怎麼向我們霍家人和完顏村的父老鄉親交代?」

    「這好辦。如果棺材裡面躺著的人確實是你父親霍鵬舉的話,我們除了向你們霍家人賠罪,我們還親自重新安葬你的父親霍鵬舉,並在他的墓碑前磕三個響頭,我們還要讓完顏村所有人都來參加葬禮,以消除我們挖墳開棺給你們霍家造成的不良影響。在我們公安局內部,我還會請求辭去刑偵隊長的職務。」

    「吳所長和歐陽隊長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個人沒有什麼意見,只是我母親,還有我們霍家的人,我要有一個交代,至少要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吧!但我斗膽說一句,我恐怕很難做通族人的思想工作。你們也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它不僅關係到我們霍家的榮辱,還關係到霍氏家族的吉凶禍福。工作,我可以做,但能不能做的通,我不敢保證。」霍永強的眼睛裡面閃著狡黠的光。他以退為進,話中有話,軟中帶硬。

    「這件事情,交由你去做,我們相信你一定能說服你的母親、家人,包括你的族人。你有足夠的時間去做他們的思想工作,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其中的厲害,你應該清楚。我們只須弄清楚躺在棺材裡面的人是不是你的父親霍鵬舉,我們無意冒犯你的父親、家人和族人。除非墳墓裡面躺著的人不是霍鵬舉,否則,你們一定會配合我們的工作。當然,我們也不會貿然行事,在挖墳開棺之前,我們會徵求各級政府的意見,你只管放心,我們和各級政府都會對這件事情負責。吳所長,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歐陽平望著吳所長道。

    「我們舉雙手贊成,我們派出所再開一個會,形成一個意見,然後再上報給市局。我還會帶十幾個人過來協助你們的工作。」吳所長的話是說給霍永強聽的。他要讓霍永強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無論霍家的勢力有多大,敢和公安機關對抗,絕不會有好下場。」

    霍永強眯著眼睛望瞭望吳所長,他的眼睛裡面凶光閃閃。

    「按照老規矩,墳墓上的事情一般要在中午十二點鐘之前結束。我們準備在明天上午八點鐘之前挖墳開棺,吳所長,你在村子裡面找老幾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挖墳開棺,得按當地的規矩和習俗行事,霍永強,你和你母親、族人有什麼要求,今天下午——最遲在今天晚上提出來,我們會按照你們的要求辦。我們只要挖墳開棺,怎麼挖墳,怎麼開棺,我們全聽你們的。我可以答應你們。」

    歐陽平接著道:「如果我們驚擾了霍鵬舉——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棺材裡面躺著的人確實是你父親霍鵬舉的話,我們負責給霍鵬舉造一座水泥墳,你們也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們一定滿足你嗎的要求,我們一定會給你們霍家,給你的族人,給完顏村的父老鄉親一個滿意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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