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白崇義一言九鼎 尹高堂關鍵人物

    還是郭老考慮問題細緻周全，霍永強之所以勉強同意同志們挖墳開棺，應該有他自己的考慮，在挖墳開棺之前，手上留一張牌，同志們就有了退路，就有了主動權——至少，同志們的心裡是有底的。

    歐陽平之所以沒有打電話給陳傑，是因為歐陽平沒有時間考慮其它事情，從結束和霍永強的談話到晚上七點之前，同志們在白知秋的幫助下走訪了完顏村很多人家——主要是做霍氏族人和幾大姓年長者的思想工作。

    歐陽平從霍永強的話裡面聽出了一些潛台詞，歐陽平估計霍永強會在暗地裡做一些小動作。事情和事情的發展可能不會像同志們想像的那麼簡單，霍家從霍庭基開始，在完顏村經營了很多年，雖然霍永強已經不再是大隊書記和公社黨委委員，但霍家在完顏村——乃至更大範圍內的勢力不可小覷。如果他煽動族人和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阻擾警方挖墳開棺——這不是沒有可能。所以，送走霍永強以後，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決定深入到完顏村做一些疏通的工作。挖墳開棺，這種事情，還是小心一點為好——做一些鋪墊的工作是非常必要的。

    很快，同志們就遇到了麻煩，同志們——包括吳所長，大家對完顏村的情況和人頭不是很熟悉，所以，需要白知秋幫忙。

    當歐陽平提出自己的想法以後，白知秋面露難色，我們都知道，白知秋幫助同志們，一直在在暗中進行的，前幾天，白知秋領同志們到霍家去看看——轉轉，已經算是過分的要求了，那霍永強和他的家人都不是傻子，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如果霍永強還不知道白知秋在同志們面前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那他就是十足的傻子。除了白知秋，完顏村的人，比如說竇三爹等人，對霍家還是有所忌憚的。

    「吳所長，歐陽隊長，我很想幫你們，但你們要丟一個底給我，萬一事情弄岔了——弄擰了，我白知秋——我們白家人，在完顏村還怎麼和霍家人相處呢？如果你們能把這件事情坐實了，我白知秋就舍了這張臉，全力以赴，盡一點綿薄之力。」

    「白廠長，你不要有任何考慮，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們是不會和霍永強提挖墳開棺的要求的。大羽，你把DMA鑑定報告拿給白廠長看。」

    劉大羽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個檔案表，從檔案表裡面抽出三張紙來。

    「這三份鑑定報告，一張是窯廠無頭屍體的DMA鑑定結果，一張是霍永強的弟弟霍永樂的DMA鑑定結果。第三張紙是對兩份鑑定報告的彙總得出的結論。」

    「這——這是什麼樣的技術？竟然能弄清楚無頭屍和霍永樂之間的父子關係——那無頭屍不過是一堆骨頭而已。」

    「這是一項新的刑偵技術，西方人早就運用這項技術偵破案件了。一九九三年，我國就開始運用這項技術了。正是因為有了這個鑑定結果，我們才和霍永強攤牌的。所以，請白廠長不要有任何顧慮。」

    「霍永強看過這份鑑定報告了嗎？」

    「沒有，這份鑑定報告，我們想在最關鍵的時候拿出來。霍鵬舉的棺材裡面有沒有人？我們不知道。如果有人，是什麼人？我們也不知道，霍永強或許會有進一步的動作，現在，我們還不想讓霍永強和霍家人知道我們的底牌。」

    「無頭屍果然就是霍鵬舉。太好了！行，有了這三份鑑定報告，我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我願意聽從你們的差遣——為完顏村的父老鄉親出一回頭。」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要深入到完顏村，去做一些人的思想工作。我們估計霍永強絕不會善罷甘休，他肯定會在暗地裡做一些手腳。」

    「那是一定的。霍永強可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母親蔡文英更不好對付。這樣吧！我領你們去找幾個人，只要做通了這幾個人的思想工作——只要和這幾個人把話說透了，明天早上的事情才能順利進行。這幾個人在完顏村德高望重，他們的話是有些份量的。只要他們能站在我們一邊，我們就不怕霍永強做小動作，即使他們不和我們站在一邊，只要他們不跟著霍永強——不跟著霍家人穿一條連襠褲，我們就算贏了。」

    白知秋領著大家分別找了茅叔公、竇三爹、白崇義、尹高堂、霍庭樹和霍永年。

    茅叔公和竇三爹是何許人，前面，筆者已經介紹過了。筆者在這裡重點介紹一下白崇義、尹高堂和霍庭樹。

    白崇義是白氏家族輩分最高的人，他今年七十九歲，年齡雖然和白知秋的父親差不多大，但卻是白知秋的爺爺輩，白崇義和白知秋的爺爺是堂兄弟。白崇義這一支和霍家走的比較近，除了結親之外，霍永強當上大隊書記和公社黨委委員之後，白崇義的兩個孫子靠霍永強的關係端上了國家的飯碗，一個孫子在縣生豬收購站工作，一個孫子在公社農機站當會計，前面，筆者提到的白隊長——白曉明就是白崇義的孫子，白曉明還娶了霍永強堂兄霍永進的女兒。所以，白家和霍家沾親帶故，兩個家族之間的關係非常好。白家是完顏村三大姓之一，如果白崇義的工作做通了，白家人就不會參合霍家的事情。反之，如果白崇義和霍家人站在一起，那我們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尹高堂，在完顏村原來是一個小姓人家，但這些年人丁興旺。關鍵是尹家和霍家的關係非同一般，尹高堂的孫子尹國偉在荊南軍區陸航團當飛行員，尹國偉當空軍，是霍永強幫的忙；前面，我們提到的尹二根是霍永強的侄女婿。尹二根在完顏村當會計——是霍永強提拔尹二根當會計的，平時，尹二根和霍永強形影不離。霍永強是看在白崇義的面子才對尹二根另眼相看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霍庭樹輩分最高 歐陽平曉以利害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尹家人是不會和霍家人撕破臉的，相反，尹家人很有可能充當阻撓警方挖墳開棺的急先鋒。尹家人都聽尹高堂的，所以，做通尹高堂的思想工作，至關重要。

    霍庭樹是霍庭基的堂兄弟，是霍永強的堂叔，他是霍家庭字輩唯一活著的老人，此人不但在完顏家輩分最高，過去還在板橋鎮辦過私塾，很多有錢人的孩子都在他設的私塾裡面唸書，他在完顏村，在護國大隊，在板橋鎮，頗有些名氣所以，他在霍家有一呼百應的威望。霍庭樹和霍家雖然同姓，但從霍庭基當上鎮長以來，霍庭基一家一枝獨秀，霍庭樹性格怪癖清高，不管家裡面有什麼事情，他從來不去求霍庭基幫忙。所以，兩家人表面上關係不錯，實際上有些隔膜。但霍庭樹畢竟是霍家人，面子上的事情，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完顏村的水到底有多深，白知秋最清楚，果然不出白知秋所料，茅叔公、竇三爹的心中有很多顧慮，他們表示，他們不能參與挖墳開棺的工作，他們甚至提醒歐陽平；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不要動霍鵬舉的墳墓，但他們表態：他們和他們的族人絕不會讓霍家人當槍使，他們更不會到墓地去阻止警方挖墳開棺。竇三爹和茅叔公能做出這樣的表態，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霍庭樹則表示，挖墳開棺可不是一件小事，他根本就不相信堂兄霍鵬舉的屍體不在棺材裡面，因為，他是親眼看著霍鵬舉的屍體被裝進棺材，封上棺材釘，並且親眼看著霍鵬舉被埋進墳墓裡面去的。他甚至說，他和霍庭舉雖然不是同路人，霍鵬舉也不是什麼好人，但他們都姓霍，隨便挖墳開棺，對霍家人，對整個霍氏家族的子孫後代都不利。他奉勸同志們不要魯莽行事。

    最難對付的人是尹高堂。他甚至說出：要想挖墳開棺，得經過他這一關。挖墳掘墓，這不是小事，中國有死者為大的傳統，歐陽平耐心細緻地說了很多，但尹高堂一句話都沒有聽到耳朵裡面去。他只認一個死理：霍鵬舉在一九五三年秋天就死了，耳聞不如一見，霍鵬舉已經死了，完顏村的鄉親們親眼看著霍鵬舉埋進了墳墓。如果警方硬要胡來，那他尹高堂和完顏村人也不是吃素的。

    尹高堂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吳所長聽不下去了：「尹老爹，歐陽隊長在掌握了大量證據的情況下，才決定挖墳開棺的。歐陽隊長已經在霍永強面前表了態，如果棺材裡面躺著的人確實是霍鵬舉的話，他將承擔一切責任，我也把話撂在這裡，如果出問題的話，我這個所長也不干了。反過來，如果棺材裡面是空的——或者棺材躺著的人不是霍鵬舉的話，您願意承擔什麼樣的責任呢？」

    面對尹高堂的囂張氣焰，歐陽平義憤填膺：「尹老爹，您作為德高望重的老者，我們真是高看了你，我們來找你，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我們只是想把我們的決定告訴你，霍鵬舉的墳墓，我們是挖定了，時間，我們已經定在明天早晨八點，我們還可以透露一點信息給你：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埋在霍鵬舉墳墓裡面的人確實不是霍鵬舉本人，墳墓挖開，棺材打開以後，事實會證明一切。我們也聽說了，霍永強對你們尹家不薄，你的兩個孫子憑藉霍永強的關係端起了國家的飯碗，但您不能因為這層關係歪了自己的良心。窯廠的案子，你也應該聽說了，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無頭屍就是霍鵬舉，他遇害的時間是一九八八年底——一九**年初。」

    尹高堂頓時軟了下來，他的眼神也溫和了許多，坐姿也隨之謙卑了許多。

    「尹老爹，您好好想一想，一九五三年秋天就死了的霍鵬舉怎麼會在一九八八年底又死了一次呢？本該躺在墳墓裡面的霍鵬舉為什麼會跑到窯廠去了呢？你也應該知道，霍鵬舉為什麼會在一九五三年秋天被人民政府判處死刑，因為有人聯名給上面寫舉報信，寫聯名信的會是什麼人呢？是那些被霍鵬舉禍害過的人家——單是完顏村，就有好幾個女人被霍鵬舉禍害致死，霍鵬舉想逃脫法律的制裁，在公判大會之前，導演了一出假死的把戲。霍鵬舉隱藏了幾十年，結果還是被人發現了——如果我們沒有說錯的話，霍鵬舉假死的秘密被仇家發現了，仇家發現了借屍還魂的霍鵬舉，能輕易放過他嗎？要不然，霍鵬舉的屍體怎麼會跑到窯廠去呢？我再問您，完顏靜德的女兒完顏格勒，你有多少年沒有見到了？」

    尹高堂做沉思狀：「一九**年——到現在，我有將近八年沒有見到那閨女了。」

    「完顏格勒到什麼地方去了，你知道嗎？」

    「完顏靜德說她出國了。」

    「出國留學，最多五年時間，完顏格勒早該回國了，回國就應該回家吧，你見她回來過嗎？」

    「沒有。」

    「這就對了。我們懷疑完完顏格勒已經遇害了。」

    「遇害了？」

    「對，窯廠的無頭案和完顏格勒的失蹤有密切的關係，要想弄清楚完顏格勒的失蹤案，就必須弄清楚霍鵬舉的棺材裡面躺的人到底是不是霍鵬舉本人。只要我們弄清楚棺材裡面躺著的人是不是霍鵬舉，我們就能查出殺害霍鵬舉的凶手，找到殺害霍鵬舉的凶手，我們就能搞清楚完顏格勒的失蹤之謎。我已經把話說得非常明白了，請您在往深裡面想一想，霍鵬舉失蹤以後，霍家人為什麼不報案呢？因為霍家人沒法報案，霍鵬舉在一九五三年的秋天就死了，霍家人會吃這個啞巴虧嗎？以霍家人行事的風格，他們一定會報仇，他們知道殺害霍鵬舉的凶手是誰，於是完顏家族的驕傲完顏格勒便成了他們瞄準的目標。」

    尹高堂的額頭上冒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尹高堂終於讓步 霍家人似有動作

    歐陽平繼續道：「您應該能掂量出窯廠無頭案的份量，所以，您要好好想一想，阻擋我公安機關挖墳開棺，這個責任，您能承擔的了嗎？」

    「歐——歐陽隊長，你——你們想讓我做什麼？」尹高堂說話的語氣頓時軟了下來。

    「尹老爹，我們不想讓您做什麼，您只需要保持沉默，就是對我們工作的最大支持，白廠長已經跟我們說了，您在尹氏家族一言九鼎，在完顏村也算德高望重的老人，您只要管住尹家人，不讓他們跟著霍家阻礙我們挖墳開棺材，我們將感激不盡。」

    「行，我答應歐陽隊長，我們尹家人保證不參合霍家的事情，這總行了吧！」

    「我們相信您能信守承諾。」

    「這——你們只管放心，明天，我們尹家不會有一個人到閻王鼻子去。」

    「很好，白廠長沒有說錯，尹老爹果然是一個通達清理、明辨是非的人。我代表刑偵隊的全體同志對您說一聲『謝謝』。」

    「歐陽隊長太客氣了。老朽孤陋寡聞，見識短淺，言粗語糙，剛才，我說的話很不中聽，歐陽隊長——還有吳所長，你們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啊！」

    同志們走出尹高堂家院門的時候，白知秋拽了一下歐陽平的衣袖。

    歐陽平抬起頭來，順著白知秋視線朝前望去，迎面五十米左右的地方走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的年齡在六十歲左右，穿著很花哨，走路的姿態也很招搖。看到大家以後，她愣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

    走到跟前的時候，女人看見了走在歐陽平旁邊的白知秋，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微笑道：「白廠長，忙著呢？」

    「是大嫂啊！你回來看望我嬸子啊！」

    「是啊！老太太不舒服，我回來看看。」

    「大嫂，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我到——到大廟去轉轉。」

    歐陽平捋起衣袖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四點四十五分，這個時間，到大廟燒香拜佛，似乎遲了一些。

    「大嫂，你慢走。」白知秋側身，讓女人走了過去。

    「白廠長，再見。」

    歐陽平看著女人從尹高堂家的院門前經過，徑直朝南村口去了。

    「歐陽隊長，此人是霍永強的大嫂買家珍，他應該是到尹高堂家去的。幸虧我們剛去過。」

    白知秋頓了一下，接著道：「她一定是受霍永強指派，到尹高堂家去鼓動尹家的族人阻撓你們明天挖墳開棺。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今天晚上，完顏家會很熱鬧。」

    「什麼意思？」

    「今天晚上，霍家人都會回來，他們會利用霍家的淫威、勢力和宗族的力量大做文章。幸虧你們把工作做在前面。」

    「尹高堂會不會反悔呢？」

    「不會，我就怕他不表態，只要他答應不參合霍家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做到，尹高堂是一個要面子的人，你們的話已經說到那個份上了，他不是一個不知道輕重的人，在完顏村，他可能算一個人物，但在你們面前，他沒有那個膽量。現在，霍家人只能靠自己了，單憑霍家人的力量，你們就不用擔心什麼了。尹家人不出面，我們白家人也不會出面，竇家人更不會出面——竇三爹心明眼亮，他是一個眼睛裡面不容沙子的人。你們不讓他參加明天的挖墳工作，他已經感激不盡了。至於完顏家，他們更不會跳出來。不過——」白知秋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有什麼話，不妨說出來。」

    「有一件事情，你們不會知道，但這件事情非常重要。」

    「你快講，什麼事情？」

    「今天下午，霍永強喊了十幾個人幫助起魚，一共拉了六大網。」

    「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往常，霍永強一般會在六月底起一次網，他怕魚頭太密，缺氧，所以，要趕在夏天到來之前撈上來一些。往年起魚，只送給關係比較好的、沾親帶故的人家，剩下的部分，拉到鎮上賣給一些飯店和工廠機關的食堂。今年，霍永強把起魚的時間提前了，撈上來的魚，一條都沒有拉倒鎮上去買，全分給了村裡人，完顏村有五十幾戶人家，連茅叔公都送了兩條魚。我家送了十幾條魚。」

    「今天下午，你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剛才，我看見墩子拎著魚往我家去了——墩子是霍永強的人，他幫霍永強照應大塘裡面的魚。」

    「歐陽，霍家的動作很快啊！」郭老道。

    「是啊！吃人嘴軟，拿人手軟，送魚給鄉親們吃，是面子上的事情，霍家人更大的動作應該在送魚的背後。」劉大羽道。

    「白廠長，這個情況非常重要。」

    「對，明天早晨的行動可能不會順利。」郭老道。

    「明天早上，你們一定要多派一些人過來，最好帶槍。必要的時候，你們要鳴槍示警，在我們完顏村，宗族勢力非常強大。我們白家之所以奉行中庸之道，從不得罪任何人家。這是主要原因。霍家在完顏村驕橫跋扈慣了，霍家的女人——特別是霍鵬舉的老婆蔡文英，最難纏，除了一哭二鬧三上吊，蔡文英的花花腸子還特別多。當年，那霍鵬舉眼看就要被人民政府槍斃了，可愣是讓霍家人翻了盤，足見蔡文英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如果完顏格勒的失蹤和霍家人有關，蔡文英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們挖墳開棺。只要把她鎮住了，挖墳開棺材才能順利進行。」

    白知秋想問題很全面，歐陽平還沒有想到這一步，為確保明天早晨挖墳開棺材的工作順利進行，確實要把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考慮到位。

    在回板橋鎮的路上，歐陽平和馮局長通了一個電話，聽了歐陽平的匯報之後，馮局長當即做出三個決定：第一，安排十個骨幹特勤（男女各五人）交由歐陽平指揮；第二，請省武警總隊派十名特警聽從歐陽平的指揮；第三，請武警總醫院派一個由專家組成醫療小分隊。

第一百三十六章 白知秋臉色難看 同志們趕到窯廠

    歐陽平和馮局長約好，二十六號早晨，十名特勤、十名特警和醫療小分隊趕到板橋鎮鎮政府招待所和刑偵隊會合。

    有馮局長的支持，明天的行動可保萬無一失。

    為防止萬一，當天晚上，歐陽平安排四個人輪流在墓地蹲守，這四個人是劉大羽、李文化、柳文彬和吳所長。霍家人不大可能在墳墓上做手腳——他們也沒法做手腳，霍鵬舉的墳是老墳，上面長滿了野草，動一鍬土都能看出來。霍鵬舉的屍骸在市公安局法醫處躺著，但歐陽平不得不小心一些——他不希望在挖墳開棺之前出任何出差錯。

    吃完晚飯後，歐陽平親自開車將劉大羽等人送到窯廠。

    窯廠距離墓地很近，白知秋的辦公室可以作為休息的地點，四個人分成兩個小組，一個小組值上半夜，一個小組值下半夜，時間一直延續到二十六號凌晨。

    歐陽平並非多慮，子時，在劉大羽和柳文彬蹲守的時候，山下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還有很低的女人的說話聲，不一會，出現了三個人影。

    兩分鐘以後，三個人影直奔霍家的墓地而來。

    一分鐘以後，三個人影停在了霍鵬舉的墓碑前。

    因為距離比較遠，劉大羽和柳文彬只能看到三個人影，看不見三個人的臉。

    三個人中，有一個人步子慢一些，他（她）是被兩個人攙著走的。此人的年紀應該比較大。

    其中一人的手上拎著一個竹籃子。

    年紀比較大的人跪在墓碑前，用雙手抱住墓碑，頭靠在墓碑上，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保持了五六分鐘，另外兩個人跪在兩邊，彎腰低頭。

    劉大羽和柳文彬聽到了微弱的啜泣聲。

    啜泣聲持續了十幾分鐘以後，旁邊兩個人將中間那個人扶起來，一個人從竹籃子裡面拿出一些東西，其中一個是瓶裝物，還有幾個碗。擺好碗以後，一個人擰開瓶蓋，往一個酒杯裡面倒了一杯酒，很快，劉大羽和柳文彬就聞到了瀰漫在空氣中的酒味。

    東西擺好以後，三個人一字排開，跪下，對著墓碑和墳墓，雙手合十，磕頭三個頭。

    之後，三個人還燒了一些紙錢。

    藉著火光，劉大羽終於看清楚了，年紀比較大的女人就是霍鵬舉的老婆蔡文英。她一邊燒紙，一邊在嘴裡面嘀咕著什麼。因為聲音太低，聽不見她說了些什麼。

    待紙錢燒光，火星全滅之後，三個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燼和泥土，駐足幾分鐘以後，又跑到霍庭基的墳墓前，將前面的程序重新來了一遍。

    深更半夜，蔡文英跑到霍鵬舉父子倆的墓地來做什麼呢？想讓霍庭基父子倆保佑霍家人渡過眼前的難關？

    一點四十分，三個人離開了墓地。自始至終，三個人杜沒有說話——話肯定是說了，但只有他們自己能聽得見。

    等蔡文英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墓地盡頭的樹林以後，劉大羽和柳文彬閃到霍鵬舉的墓碑前，墓碑前放著四個碗，碗裡面放著魚肉等菜，四個碗中間放著一杯酒，四個碗前面的水泥台上有一攤紙灰，紙灰還有點餘溫。

    霍庭基的墓碑前所放的東西和霍鵬舉墓碑前的東西一模一樣。

    霍家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難道是想告訴警方：霍鵬舉確實躺在墳墓裡面？

    雖然，蔡文英等人已經離開了墓地，但劉大羽和柳文彬仍然堅持到天亮之前。

    暗夜中的完顏村很不平靜，很多人家的燈亮了很久，霍家大院尤其不平靜，因為，霍家中院的燈徹夜未熄。

    劉大羽和柳文彬能感覺到：明天的行動不會很順利，值得慶幸的是，歐陽平已經做了萬全的考慮。

    二十六號早晨五點四十，劉大羽一行四人回到鎮政府招待所。

    劉大羽把在墓地看到的情況向歐陽平做了匯報。歐陽平和郭老也預感到霍家人是不會讓警方順利地挖墳開棺的。

    六點半鐘，吳所長帶著十一個人趕到招待所，按照歐陽平的部署，吳所長和他的手下將隨刑偵隊一起執行挖墳開棺的任務，完顏村，在板橋鎮派出所的管轄範圍之內，有吳所長和他的手下在，對那些試圖鬧事的人應該會有震懾的作用。吳所長等五人還佩戴了手槍。

    吳所長還帶來了一個姓王的老者和六個年輕力壯的工人。工人們帶著鐵鍬、洋鎬、撬棍、扁擔、繩子。

    六點五十五分，馮局長派來的特勤和特警隊員、醫療小分隊乘兩輛依維柯趕到招待所。

    讓同志們沒有想到的是，馮局長也來了。

    三分鐘以後，四輛汽車朝板橋磚瓦廠駛去。

    根據歐陽平的安排，除了刑偵隊的人和吳所長的人，馮局長帶來的人呆在窯廠待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馮局長帶來的人不到現場去。

    汽車行駛到窯廠大門口的時候，白知秋從裡面跑了出來，他臉色煞白，顯得很緊張的樣子。

    歐陽平和劉大羽跳下汽車。

    「白知秋，什麼情況？」

    「霍家已經帶人趕到墓地去了，看架勢不像是配合你們挖墳開棺材的，霍家召集了很多人，至少有百十人，不少人還抄著鐵鍬、鐵叉，還有幾個人帶著鐵銃子。」

    「什麼叫鐵銃子？」

    「鐵銃子就是獵槍——老式獵槍。完顏村有很多獵戶。」

    「都一些什麼人？有沒有尹家、竇家和你們白家的人？」

    「白家人肯定沒有——昨天晚上，我們已經和白家所有人打過招呼了，至於其他人家，就不好說了，我只是遠遠地看著一些人上山去了。在這些中，有十幾個老婦女。你們要小心這些老女人，她們一定是霍家人指使來找你們麻煩的。」

    馮局長看了看手錶，時間是七點二十五分。

    歐陽平大手一揮，領著大家抄三號窯西邊的小路上了閻王鼻子。馮局長跟在歐陽平的後面；特勤、特警和醫療小分隊的人坐在車上待命。

    情況比白知秋知道的還要嚴重，同志們趕到霍家墓地的時候，霍鵬舉的墳墓周圍已經聚焦了將近兩百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霍家人早有準備 歐陽平沉著應對

    白知秋往人群中掃了幾眼，然後低聲道：「歐陽隊長，尹家人和竇家人沒有來，來的人大部分是霍家人，還有霍家在本地的親戚。 你們不要擔心，單是霍家人，掀不起什麼大浪來。」

    同志們還沒有走到霍家的墓地，霍家人精心準備的大戲就開場了，十幾個老女人坐在霍鵬舉的墓碑前，「咿咿呀呀」、「哼哼唧唧」地唱了起來，領頭的就是霍鵬舉的老婆蔡文英，她的手上捏著一個白色的手帕，她的哭聲很小，動作的幅度也不大，但歐陽平能看出來，所有老女人都在看蔡文英的顏色行事。霍永強的兩個妹妹霍永美和霍永麗也混在其中，她們紮著頭巾，頭巾遮擋住了大半個臉。

    十幾個老女人的唱詞大同小異，大致的內容是：「（不同的是稱謂上有那麼一點變化）；哥哥（堂兄、孩子他姑父、大兄弟）啊！你的命好苦啊！三十幾歲上，你病死在牢裡，丟下一家老小，算命先生說你有八十年的陽壽，沒有想到你這般短命啊！現在，有人要挖開你的墳墓，打開你的棺材，讓你不得安生，鬧的咱家霍家不得安生啊！如今，你有嘴不能說話，右手不能擋箭，可我們可不是聾子的耳朵——擺設，我們決不能任由別人來作賤你，這種奇恥大辱，你能忍受，我們可不能沒出息。他們就是說出一個大天來，我們都不會答應他們——胡作非為。」

    在十幾個老女人的旁邊站著二三十個年輕力壯的後生，每個人的手上都抄著傢伙。

    看著同志們朝霍鵬舉的墓地走來，霍永強站在人群的外面，好像在跟墳墓周圍的人說著什麼，等同志們快走到跟前的時候，他似乎提高了嗓門，但聲音還是比較低，好像是故意壓著說的：「娘，您快起來，有什麼話，我們可以和吳所長他們好好談，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玩意，我很不讚成。現在畢竟是法制社會，有理說理，胡攪蠻纏是沒有用的。你們幾個人快把我娘扶起來，看看你們，這成什麼樣子。」

    霍永強在這出鬧劇中唱的是白臉，他這番話是說給同志們聽的。在一般情況下，大老爺們比較好對付，女人——特別是那些潑婦，是非常難對付的，十幾個潑婦組成的戰鬥集體尤其難對付，這應該是蔡文英和霍永強母子倆一手導演的鬧劇。

    既然霍永強願意唱白臉，那就讓他繼續唱下去。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二十二個警察，這個陣勢不能算小，站在墳墓周圍的人的眼神多少有點發憷。

    歐陽平和馮局長走到霍永強的跟前：「馮局長，這位就是霍鵬舉的二兒子霍永強，他曾經擔任過大隊書記和公社黨委委員，霍永強，這是荊南市公安局鄭局長。鄭局長對我們今天的行動非常關心，所以，從百忙中抽出時間到現場來看看。馮局長，霍書記的覺悟還是比較高的，雖然他對我們今天的行動有不同的意見，但他還是表示理解和支持我們的工作。」不管怎麼樣，歐陽平先給霍永強戴上一頂緊箍帽。霍永強和「西遊記」裡面的孫悟空一樣，是自己戴上這頂帽子的。

    在歐陽平和霍永強說話的時候，十幾個老人的啜泣聲似乎小了一些，她們也在看警方的反應——她們也想聽聽警方說些什麼，不知道對方說什麼，這個戲還怎麼往下唱呢。

    「很好。到底當過基層領導幹部，霍書記，你剛才說的話，我們已經聽見，你說得很好，現在是法制社會，公民的所有行為都要在法律的軌道上進行，你接著說，歐陽，再給霍書記一點時間，希望在場的人能主動配合我們的工作。」馮局長道。

    「配合個屁啊！你們無憑無據，也不經人家的同意，就想挖人家的墳，開人家的棺，朗朗乾坤，這個世道難道沒有王法了嗎？」人群中，一個人大聲道。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主要演員和群眾演員都想看看警方的反應。

    歐陽平剛想說什麼，突然被一陣嚎啕大哭聲所淹沒。十幾個女人同時趴在霍鵬舉的墳墓上，把偌大一個土丘覆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墳頭上的帽子。

    人群中還有應和之聲：

    「沒來由的挖人家墳，太不像話——太沒天理了。」

    「是我們親眼看見鵬舉被埋進墳墓的。不知道聽了什麼人的狗屁胡話，就異想天開——跑來挖墳開棺。聞所問聞。」

    「他們如果不說出一個米和綠豆來，我們決不能讓他們挖墳。」

    「死者為大，他們作賤死者，就是打我們的臉，竟然還好意思說『現在是法治社會』。」

    「他們帶這麼多的警察來，到底想幹什麼，難道我們完顏村人是被嚇大的嗎？」

    「來著不善，我看今天不是一個好日子。」一個聲音從歐陽平的身後傳來。

    「是啊！霍家從來沒有塌過這麼大的台，霍家這次八成是要吃癟了。」

    「別說話，看看再說。」

    墓地上空的霧氣在快速升騰，歐陽平看著聚集在霍鵬舉墳墓周圍的黑壓壓的人群，從吳所長的手上接過話筒。

    「歐陽，必要的時候，把最後一張牌亮出來。」郭老道。

    歐陽平點點頭，找了一個比較高的地方站定，掃了一下人群，然後大聲道：「鄉親們，請靜一靜，我來說兩句。鄉親們，窯廠的案子，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死者的年齡在七十歲左右，身高一米七一，遇害時間是一九八八年底——一九**年初，死者的右手有六根手指頭，請你們好好想一想，在你們完顏村，誰的右手有六根手指頭啊！」

    人群迅速安靜下來。人們在思考。

    「據我們所知，在完顏村，只有一個人的右手有六根手指頭，他就是曾經當過板橋鎮鎮長和保安團團長的霍鵬舉。也許有人會說，霍鵬舉不是在一九五三年秋天就去世了嗎？說的好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歐陽平拋出底牌 霍家人陣腳大亂

    歐陽平接著道：「你們應該知道霍鵬舉是怎麼死的吧！誰來告訴我？有沒有人願意告訴我——霍鵬舉是怎麼死的呢？」

    「霍鵬舉是在警察局的牢房裡面病死的。 」一個聲音道。

    「很好。這位老鄉說的對，如果霍鵬舉不病死在獄中，他會怎麼死啊？」

    整個墳地突然變得鴉雀無聲。誰也不願意說出答案，因為這是霍家人最忌諱的。

    沉默持續了一分多鐘。

    「你們不願意說，那就讓我來替你們說吧！」既然霍家人不知道進退和收斂，歐陽平就沒有必要再給霍家人留面子了。「其實，你們心裡都知道。如果霍鵬舉不病死在警察局的牢房裡面，等待他的將是幾天後的公判大會，上了年紀的人都應該知道公判大會是怎麼回事情吧。那麼，公判大會之後呢？公判大會之後，霍鵬舉就會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為了保住自己的一條命，霍鵬舉玩了一出假死的把戲。」

    「我的老天爺啊！」蔡文英突然嚎啕大哭起來，「鵬舉啊——孩子他爹啊！你到陰曹地府去，也不得安生啊！你聽見了嗎，他們在埋汰你，用髒水潑你，打你的臉啊！他們臊我們霍家人的臉啊！難道他們不想給我們霍家人活路嗎！」

    整個墓地，只有蔡文英一個人在獨唱，其他女人，包括霍鵬舉的兩個女兒都啞巴了。

    蔡文英也意識到沒有人附和她，所以，漸漸降低了自己的調門。

    「老少爺們，你們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一個人突然大聲道，「要想挖墳開棺，就得拿出證據來。」

    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

    「可不是嗎！料他們拿不出證據來。」另一個男人附和道。

    「歐陽隊長，第一個說話的人是霍永樂，第二個說話的人是尹二根。」白知秋低聲道，「尹家就來了他一個。」

    尹二根從醫院來，尹高堂可能沒有通知到他。

    「霍永樂，你不妨站出來——來，到前面來——來，到前面來大聲說。」歐陽平大聲道。

    「有理不在聲高，站哪兒說都一樣。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死去的爹——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們霍家。」

    霍永樂的話鼓動性很強，一些人開始往墳墓周圍湧。有人還小聲嘀咕著什麼。

    「霍永樂，你想幹什麼？」吳所長大喝一聲，「還有你們——」吳所長指著那些手執鐵鍬和鐵叉的人，「你們想和法律對抗嗎？公安機關是在辦案子，我就奇怪了，霍鵬舉被人殺害了，公安機關想查清案情，挖出殺害霍鵬舉的凶手，霍家人，還有你們這些人，你們為什麼不讓公安機關找到殺害霍鵬舉的凶手呢？你們到底怕什麼？莫不是另有隱情。」

    吳所長這一番話還是有些份量的，人群很快安靜下來。

    但安靜沒有維持多久，一個男人打破了墓地的寧靜：「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奉勸你們，如果你們敢來硬的，休怪我手裡的傢伙不長眼。」說話的人手上拿著一把三頭叉——三頭叉磨得亮光閃閃。

    「這話說的不錯，我們手裡的傢伙也不是吃素的。不把話說清楚，你們休想在墳上動一鍬土。」說話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壯漢，他的手上拿著一把老式獵槍。說完之後，他還將槍口朝上，做了一個扣扳機的動作。

    霍家人果然是有備而來。霍永強站在一邊，嘴上叼著香菸，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十幾個女人又開始哽咽起來。

    吳所長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槍：「霍永強，霍永樂，你們要考慮由此造成的嚴重後果。」

    另外四位警察也從口袋裡面掏出了手槍。

    「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想開槍殺人嗎？合理的執法，我們沒有二話，如果你們亂來，那就不要怪我們無理了。「霍永樂聲嘶力竭，露出猙獰的面目。

    轉瞬之間，霍鵬舉的墓地被一百多人裡三層，外三層，團團圍住。霍家人不想做任何讓步。

    郭老朝歐陽平點了一下頭：「歐陽，可以把最後一張牌打出來了。」

    「歐陽，按郭老說的做。」馮局長道。

    歐陽平舉起擴音器：「鄉親們，我們是在掌握了充分證據的情況下，才決定挖墳開棺的。」

    「騙誰呢？你們如果有證據的話，就不會磨磨蹭蹭，唧唧歪歪到現在了。廢話少說，有證據的話，那就趕快拿出來讓鄉親們瞧瞧看。如果拿不出證據，那就趕快滾蛋。」手拿獵槍的壯漢道。

    「是啊！有什麼證據，不妨拿出來。」霍永樂道。

    「趕快拿出證據來，完顏村的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鄉親們，你們聽仔細了，我們已經對窯廠無頭屍進行了DMA鑑定，無頭屍到底是不是霍鵬舉，只要我們鑑定一下霍鵬舉子女的DMA——只要霍鵬舉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是霍鵬舉親生的，我們只要檢測一個人的DMA，就能得出結論，就能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父子關係。」

    「說了半天，你們還沒有鑑定啊！」霍永樂冷笑道。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我們已經鑑定過了。」

    「鑑定過了？」霍永樂突然緊張起來，他走出人群，「二哥，他們找過你？」

    霍永強一臉茫然，他搖了搖頭。

    「大哥，永美，永麗，他們找過你們嗎？」

    大哥就是霍永健，他一直躲在人群裡面。霍永樂走到霍永健的跟前，將他從人群裡面拽了出來：「大哥，你倒是說話啊！他們找過你啦？」

    霍永健搖了搖頭。

    霍永美、霍永麗也搖了搖頭。

    「鄉親們，莫要聽他胡說八道，他在騙我們。」霍永樂又亢奮和活躍起來。

    歐陽平從容不迫道：「我們已經窯廠無頭屍和你們兄弟三個中一個人的DMA進行了鑑定，鑑定的結果是，兩者在生物學和遺傳學上屬於父子關係。」

    「你們莫不是在哄我們，你所說的三個兄弟中一個人是誰？」霍永樂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目露凶光。

第2084章 霍永樂撕碎鑑定 霍永年舉起獵槍

    「就是你——霍永樂，巧的很啦！」

    「就是我？你們真會蒙人，我什麼時候配合過你們的鑑定啊？」霍永樂圓睜雙眼。

    「最近，你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一點問題？你找醫生看，但一直沒有查處結果，醫生建議你驗一下血。」

    霍永樂愣住了，他應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霍永強將只抽了三分之二的香菸扔掉，重新點燃一支，他也有點沉不住氣了。

    「最近，你是不是到鎮衛生院去抽了一次血啊？我們借這個機會提取了你的血液。當然，如果你的兩個哥哥霍永健、霍永強也願意配合我們的工作的話，我們也想對他們的DMA進行一次鑑定。我們還可以對霍鵬舉的兩個女兒霍永美和霍永麗進行一次DMA鑑定。」歐陽平不慌不忙道。

    「我聽不懂你所說的什麼鑑定，口說無憑，你們必須拿出讓我霍永樂心服口服的東西來才行。」

    「很好，大羽，拿給他看。」

    劉大羽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個檔案表，從檔案表裡面抽出三張紙來。

    歐陽平接過三張紙：「這三份鑑定報告，一張是窯廠無頭屍體的DMA鑑定結果，一張是你霍永樂的DMA鑑定結果。第三張紙是對兩份鑑定報告的彙總得出的結論。大羽，你把彙總結論拿給給他們兄弟三人看——讓他們好好看一看——看仔細了。」

    劉大羽將三張紙遞給霍永強的時候，他並沒有去接。

    人群再次安靜下來，原來聚集在墳墓周圍的人開始往反方向散開，原來手裡面抄傢伙的人，把手裡的傢伙的一頭放在地上。最後，只有十幾個女人和十幾個男人還堅守在墳墓的周圍。

    歐陽平從劉大羽的手上接過鑑定報告，並將鑑定報告舉過頭頂，大聲道：「鄉親們，你們當中有沒有識字的人啊，如果有，請到我跟前來，我手上這三張紙就是鑑定報告，一張是窯廠無頭屍的DMA鑑定報告，一張是霍鵬舉的三兒子霍永樂的鑑定報告，一張是對前面兩份鑑定報告的總結報告，這上面的結論說的非常清楚：窯廠無頭屍和霍永樂存在生物學上的父子關係。鄉親們，你們聽清楚了嗎？霍永樂是窯廠無頭屍的親生兒子。來——誰上來看看。」

    沒有人挪步，也沒有人回應。有一些人幹脆把手裡的傢伙扔在地上。

    「霍永強，你是識字的人，你來看看。」

    霍永強的臉上早就沒有了先前的淡定和從容。

    「老少爺們，不要聽他的，他們是在變著法兒騙我們——我們千萬不要上當啊！」霍永樂突然像發瘋似地聲嘶力竭起來，「他說的這些東西，我們一點都聽不懂——也沒有聽說過。大家千萬不要被他糊弄住了。」

    「不錯，就算他能把死人說活了，今天，這個墳，他們別想碰一下。」附和霍永樂的是手拿鐵銃子的男人。他一邊說，一邊撥開眾人，走到墓碑跟前，並把鐵銃子舉在手上。

    人群中再次出現騷動，但沒有人再往墳墓跟前湊。

    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槍，舉過頭頂，槍口對著天空，扣動扳機：「砰！」

    槍聲在墓地上空迴蕩，幾十隻小鳥受到驚嚇，在人群的頭頂上盤旋幾圈，然後飛走了。

    人群下意識地後退，霍鵬舉的墳墓上只剩下十幾個進退兩難的老女人和七八個手持鐵鍬、鐵叉的男人。

    霍永強和霍永樂也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劉大羽走到霍永強的跟前，將第三張彙總報告下方結論後面一行字指給霍永強看。

    結論是：「兩個樣本的DMA存在生物學上的遺傳關係，其接近度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霍永樂走到霍永強的跟前，接過鑑定報告，一張一張地掃了一下。

    突然，霍永樂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將三張鑑定報告撕了十幾下，用力向空中扔去：「你們當我們這些人是傻子啊！用幾張破紙就想矇混過關。鄉親們，別聽他們胡說八道。」

    「霍永樂，這三份鑑定報告是複印件，原件還在我們的手上，你們霍家如此這般阻擾我們挖墳開棺，這裡面一定有問題。鄉親們，我們希望你們擦亮眼睛，千萬不要跟著霍家人一條道走到黑。」

    「吳所長，把他給我抓起來。」馮局長大喝一聲。

    吳所長和另外四個警察舉起槍，衝進人群。在吳所長舉槍衝向人群的時候，人群和霍永樂迅速分離和切割。

    現場的氣氛頓時凝固了。

    在吳所長就要走到霍永樂跟前的時候，蔡文英突然站起身，擋在霍永樂的前面：「朗朗乾坤，你們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休怪我老婆子對你們不客氣。」

    從霍永強、霍永樂和蔡文英德身上，大家看到了霍鵬舉當年的為非作歹、橫行鄉里的影子。

    吳所長閃到右邊，一把抓住霍永樂的右手，將手銬的一頭戴在了霍永樂的手腕上，另外兩個人隨後將掙扎中的霍永樂按在地上。

    「放開他——吳所長，你沒有聽見我的話嗎？」剛才那個氣勢洶洶的壯漢將槍口對準了一個警察的腦袋。他的手指就放在扳機上。「你們趕快——給我放了他。」

    說時遲，那時快，陳傑和嚴建華一個箭步閃到壯漢的左右兩側，嚴建華右手抓住鐵銃子的頭部，同時用力向上舉起，陳傑和另外三個持槍的警察如猛虎下山，將壯漢撲倒在地。劉大羽走上前去，將一副手銬戴在了壯漢的手腕上，在此之前，吳所長已經將手銬的另一頭戴在了霍永樂的右手腕上。

    陳傑一行四人安排好完顏靜德之後，就馬不停蹄趕到閻王鼻子。他們趕到墓地的時候，霍永樂正在撕鑑定報告。

    與此同時，在通向窯廠的山路上衝過來十個荷槍實彈的特警，後面緊隨著十名警察。

    二十個人將霍鵬舉的墳墓——包括七八個手持鐵鍬、鐵叉、棍棒的男人和十幾個呆如木雞的老女人團團圍住。在霍永樂和壯漢與警方對峙的時候，有相當一部分人見勢不妙，退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有些人幹脆鞋底抹油——溜到了密林深處。

第2085章 霍永強立馬認慫 蔡文英無力回天

    歐陽平舉起話筒：「霍永強，讓你的人馬上退到一邊去，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

    霍永強將抽了一半的香菸扔到地上，然後極不情願道：「娘，你們都退到一邊去吧！大姑，永美，永麗，你們把娘攙到一邊去。」

    七八個男人散開了，但十幾個女人還沒有散開的意思，她們望著癱坐在墓碑後面，背靠墓碑的蔡文英——好像在等蔡文英發話。

    一分鐘以後，蔡文英啞著嗓子道：「都散去吧——散去吧！」蔡文英一邊說，一邊朝十幾個女人擺擺手。蔡文英還算識相，眼看大勢已去，回天無力，只得認慫。

    兩個女人架著蔡文英，在十幾個女人的簇擁下退到一邊去了。蔡文英頭髮散亂，頭髮上還沾著幾片枯黃的冬青樹葉，她的身上，尤其是膝蓋處，沾著很多泥土。

    「鄉親們，你們都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霍永強大聲道，他好像不希望讓鄉親們看到挖墳開棺的結果。

    「回去吧！大家都回去吧！」蔡文英似乎也不希望鄉親們留在挖墳開棺的現場。

    有些人轉身準備離開。結果被歐陽平叫住了：「鄉親們，你們可以留在這裡給我們做一個見證。我們曾經答應過霍家，我們一定會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挖墳開棺，你們放心，只要你們不干擾我們的工作，我們絕不會為難你們。今天，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霍家人攛掇慫恿你們到墓地來，是想借助於你們的力量干擾我們挖墳開棺，因為，在霍鵬舉的棺材裡面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霍鵬舉的棺材裡面很可能什麼都沒有，如果有的話，那也是一具別人的屍骸。」歐陽平一邊說，一邊走到壯漢的面前，「你叫什麼名字？」

    壯漢低著頭。兩個警察站在左右兩邊控制著他的胳膊。

    「報上你的姓名。」

    「我叫霍永年。」

    白知秋曾經提到過這個人——果然不同凡響。

    「你和霍家是什麼關係？」

    「我和霍永強是堂兄弟。」

    「你喝酒了？」歐陽平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酒氣，霍永年的臉上全是汗，鼻頭和眼圈通紅。這會兒，他的酒也該醒了。

    霍永年做沉默狀。

    「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

    「警察同志，我錯了。」

    「你錯在哪裡？」

    「我犯了妨礙公務罪，我還持槍威脅警察。」

    「算你識相。誰給你喝的酒？」

    霍永年抬起頭，斜了一眼霍永樂。

    「是霍永樂給你喝的酒？」

    霍永年點了一下頭。

    「都有誰喝了酒？」

    「剛才抄傢伙的都喝了酒。」

    「你還想再鬧事嗎？」

    「我認罪，我不敢再鬧事了。」

    「劉大羽，把他放了，他是受了霍家人的指使，不知者無罪。霍永年，我們現在就放了你。希望你以後做事情要三思而後行。」

    「我一定三思後行。」

    「很好，我們挖墳開棺材缺人手，你願意給我們做一個幫手嗎？」

    讓霍永年協助警方挖墳開棺，這對霍家應該是一個莫大的嘲諷，也是一個非常沉重的打擊。霍家人本來想把霍永年弄來當槍使的，現在，歐陽平要讓霍永年為警方所用。霍家人也只有乾瞪眼的份。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願意，我有的是力氣。」為了擺脫目前的困境，霍永年顧不得那麼多了。

    「大羽，給他打開手銬；吳所長，給他一把鐵鍬，挖墳開棺的工作可以開始了。」

    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把鑰匙，將霍永年的手銬打開了。

    吳所長將一把鐵鍬遞到霍永年的手上。

    霍永年和七個工人揮舞鐵鍬，開始挖土。

    歐陽平走到霍永樂的面前。

    酒壯慫人膽，霍永樂也喝了不少酒——他呼出來的氣都帶著濃烈的酒味。

    歐陽平輕蔑地望了霍永樂一樣，然後走到吳所長的跟前：「吳所長，你派人把霍永樂押走，暫時關押在你們派出所。等這裡的事情了了以後，我們再跟他算賬。」歐陽平一邊說，一邊瞥了幾眼霍永強和蔡文英，「霍家人極力阻擾我們挖墳開棺，這裡面肯定有事情，我們就從他身上尋找突破口，待會兒請蔡文英、霍永強和霍永健跟我們到派出所走一趟。」歐陽平故意提高了音量，他就是要讓霍永強和蔡文英聽見。

    蔡文英確實聽見了歐陽平說話的內容。她坐在草地上，兩個女兒，一個在撫摸她的胸口，一個女兒在掐她的虎口，蔡文英的身體好像出了一點問題：一個七十幾歲的老女人，面對這樣的打擊，她還能硬撐在墓地，其心理素質應該算是不錯了。關鍵是，一向在完顏村呼風喚雨的霍家，今天在鄉親們面前，丟了臉，塌了台。最糟糕的是，等待霍家人的恐怕還有更難收拾的殘局和更難預料的結果——霍家人應該能預見得到。

    「雷主任，請你的人給霍老夫人看看。」歐陽平道。

    雷主任是醫療小分隊的隊長。他帶來了三個人，一個助手，和兩個護士。助手的腋下夾著一副擔架。

    雖然蔡文英領頭阻擾警方的工作——她還可能是這起鬧事風波的主謀之一，但她畢竟順應大勢撤出了墓地，既然蔡文英的身體出了問題，警方不能袖手旁觀，歐陽平之所以建議馮局長安排一個醫療小組來，也是出於這種考慮，現在，醫療小組終於派上用場了。

    歐陽平要讓完顏村的人明白，同志們挖墳開棺，是依法行事，讓醫務人員給蔡文英看病，是法外人情。

    雷主任帶著助手和護士走到蔡文英的跟前，十幾個女人退到一邊，只留下霍永美、霍永麗姐妹倆和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老女人。

    助手將擔架放在兩座墳中間的空檔處——一頭高一些，一頭低一些。

    雷主任吩咐兩個護士將蔡文英抬到擔架上，頭放在高處，腳放在低處，讓蔡文英平躺在擔架上。霍永美坐在擔架上，讓母親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

第2086章 霍家人假戲真做 工人們開始動手

    驚魂未定的蔡文英沒有想到會有醫生給她看病，所以，她有點手足無措。她用衣袖拭去額頭和臉上的汗珠——汗珠是被剛才的場面嚇出來的，當然，擔心和恐懼也是原因之一——霍鵬舉的屍骸到底在不在墳墓裡面，很快就會見分曉。棺材裡面肯定有鬼，想到這裡，蔡文英能不心驚肉跳嗎！

    蔡文英臉色慘白，後腦勺上一髻兒頭髮已經散開，蔡文英還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她用竹枝似的手指在頭髮上撓了十幾下，然後才將身體和腦袋靠在女兒的身上。

    雷主任走到蔡文英的跟前，半蹲著身體：「大娘，你哪裡不舒服？」

    蔡文英將左手放在胸口上。

    「我娘的心臟不怎麼好。」霍永麗道。

    雷主任從助手的手上接過聽診器，聽了聽蔡文英的心跳，然後，摸了摸脈搏。

    歐陽平和馮局長走到雷主任跟前。

    雷主任站起身：「沒有大問題，服用一點硝酸甘油就好了。小蕭，拿幾粒硝酸甘油，讓她吞嚥下去。」

    小蕭從診療箱裡面拿出一瓶硝酸甘油片，擰開瓶蓋，倒出幾粒——放在霍永美的手上。

    霍永美分兩次，將硝酸甘油放進蔡文英的口中。

    幾分鐘以後，蔡文英在兩個女兒的扶持下坐了起來，她的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

    歐陽平走到蔡文英的跟前：「大娘，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蔡文英望瞭望站在不遠處的兒子霍永強和霍永健，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雷主任示意小蕭拿兩瓶硝酸甘油，交給霍永麗：「這兩瓶藥給你們，以備不時之需。」

    歐陽平朝王師傅點了點頭。

    在王師傅的主持下，挖墳開棺的工作正式開始，在動土之前，還有一個不可或缺的儀式，死者為大，在死者的墳頭上動土，按照規矩，肯定要表示一點歉意和敬意，按照當地的風俗，有些儀式是不能少的。

    王師傅將墓碑前的水泥凹槽裡面清理了一下，凹槽裡面有幾個破碗和一個酒杯，還有一些被踩得稀爛的菜。

    王師傅從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裡面拿出一個紅布包，打開紅布包，裡面是三捆紙錢。

    王師傅將三捆紙錢放在霍鵬舉的墓碑前，一一打開，然後將霍永強和霍永健叫到墓碑前：「霍書記，霍主任，讓老太太領著家人給霍鵬舉燒點紙錢，磕幾個頭，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這就有點滑稽了，霍鵬舉明明不在墳墓裡面，同志們心知肚明，霍家人更是心知肚明，對著一座不是霍鵬舉的墳墓的墳墓燒紙；磕頭，確實有點搞笑和怪誕。

    霍家人無從選擇。霍永強和霍永健兄弟倆將母親攙扶到墓碑前，一家人跪在墓碑前——蔡文英跪在中間，其他人跪在蔡文英的旁邊。族人和一些親戚則跪在霍家人的後面。

    霍永健和霍永強將一沓的紙錢慢慢捻開，遞到蔡文英的手上，蔡永強按著了打火機，將紙錢點著了。

    所有的紙錢扔進火堆之後，一家人在蔡文英的帶領下，每人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還有一些不明就裡的鄉親——大概是霍家的親戚和族人，也跪在墓碑前磕頭行禮。

    紙錢燃盡之後，王師傅將一把鐵鍬遞到蔡文英的手上：「老太太，頭一鍬土，您來挖。」

    蔡文英一臉悲慼，她接過鐵鍬，用鐵鍬頭將墳頭上的帽子推倒，然後將鐵鍬還給了王師傅。

    整個過程，霍家人像煞有介事，當真是一絲不苟，虔誠而恭敬。

    王師傅，大手一揮，幾個工人，加上霍永年，開始挖墳。

    歐陽平注意到：霍永強和霍永健一直在勸母親蔡文英回村休息，而蔡文英則非常固執——她想留在墓地，作為一家之主，她不呆在墓地，肯定是不合適的。對蔡文英來講，她能做到的就是能撐到哪一步就撐到哪一步。

    霍永強和霍永健不希望母親蔡文英留在墓地，他們應該能預見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們擔心母親接受不了更沉重的打擊。

    老話有「不見棺材不掉淚」之說，蔡文英還想再撐一撐。蔡文英明明知道霍鵬舉的屍骸不在墳墓裡面，但她能說：「警察同志，你們不要挖了，霍鵬舉的屍體不在墳墓裡面。」嗎？

    答案肯定是：不會。這時候，蔡文英如果離開墓地，那不就等於是告訴警方：霍鵬舉的屍體根本就不在棺材裡面，我可不能像傻子一樣站在這裡被你們戲耍嗎。

    十幾分鐘以後，現場周圍一下子增加了很多人，這種消息傳得就是快，完顏村和附近村莊的人知道了發生在閻王鼻子的事情，警察已經開始挖墳，出於好奇，人們都跑到閻王鼻子來看熱鬧了。局勢明朗之後，完顏村一些不想露面的人也來了。

    歐陽平在人群裡面看到了尹高堂、竇三爹和茅叔公，他們站在人群裡面，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板橋磚瓦廠的工人也來了，他們身上的工作服在人群中十分的顯眼。

    現場的人雖然很多，但大家非常安靜，人們在等待開棺後的結果。

    一個小時以後，一個師傅的鐵鍬觸碰到了棺材蓋子，王師傅立即叫停，他蹲在身體，用手撥開黃土，一塊巴掌大的黑色的木板呈現在大家的眼前，木板上有一道三四公分長的口子，這個口子是鐵鍬頭觸碰所致。

    王師傅用手指在棺材蓋上敲了敲，聲音非常脆，這說明棺材保存很好。

    白知秋說：霍鵬舉睡的棺材是霍家為霍鵬舉的母親準備的壽材，因為霍鵬舉死在了母親的前面，所以，老母親就把壽材讓給了兒子。這是一口楠木棺材——楠木棺材比較耐腐蝕。

    同志們看到棺材蓋的時候，人群中出現了一陣騷動，嘈雜議論之聲不絕於耳，但很快就平息下去了——棺材裡面的東西令人期待。所有人都很收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聚焦在幾個師傅的身上——準確地說是聚焦在幾位師傅手中的鐵鍬上。

第2087章 棺材蓋確有撬痕 棺材內一副骸骨

    十幾分鐘以後，幾位師傅清理乾淨棺材蓋上的黃土。 ..接著開始挖棺材四周的黃土，要想把棺材蓋子撬開，必須挖一個六十公分深，一米左右寬的深溝，因為棺材蓋的厚度在二十公分左右。

    半個小時以後，幾個師傅在棺材蓋四周挖出了一個深六十公分左右，寬一米左右的深溝。因為撬棍的長度在一米左右——撬棍在撬棺材板的時候，要有一定的活動空間。

    王師傅手執撬棍，用撬棍的尖頭沿著棺材蓋和棺材之間的縫隙劃了一圈，結果在棺材蓋的尾部發現了一個豁口，豁口是用土封上的，土的顏色和棺材表面的顏色一樣，也是黑色的，王師傅用撬棍的尖頭將豁口裡面的土撥開，裡面的土是黃色的，很顯然，這個豁口應該是霍家人在撬棺材蓋的時候留下來的，因為豁口比較大，比較明顯，封好棺材以後，霍家人用土將豁口封上，然後在表面塗上黑色的顏料。

    豁口呈不規則形狀，長四公左右，寬三公分左右。最深的地方有七公分左右。要想撬開棺材蓋，工具伸得越深，就越得力。

    王師傅將撬棍伸進豁口，用鐵錘砸的時候，棺材蓋的頭部右側直角附近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掉下來一長條外黑內黃的土。掉落一長條土塊的地方，呈現出一個直角狀的縫隙，直角處的縫隙寬一公分左右，兩邊越來越窄，縫隙的總長度有五十公分左右。

    是吳所長最先發現縫隙的。

    歐陽平和郭老、馮局長走到棺材的頭部右側，半蹲著身體，朝縫隙裡面看了看，縫隙裡面竟然有一根彎曲的鐵釘。毋庸置疑，棺材蓋曾經被人撬開過，在將棺材蓋重新蓋上——並釘上的時候，這根棺材釘沒有對準原來的釘眼，而其它五根鐵釘已經對準了各自的釘眼——並且已經深入釘眼，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將錯就錯，用鐵錘將這根棺材釘往下砸，棺材釘沒有找到原來的通道，在遇到阻力的時候，鐵釘只能選擇彎曲，由於鐵釘彎曲在棺材蓋和棺材之間的連接處，阻攔了棺材蓋繼續往下走，所有，就露出一條縫隙來。

    第二天早晨，抬重的人肯定會發現這條明顯的縫隙——包括棺材尾部的豁口，所以，霍家人用黃泥封住了豁口和這條縫隙，然後在黃土上塗了一層黑色。

    王師傅讓另一個師傅將另一根撬棍砸進縫隙最寬處，兩個人一個在棺材的尾部，一個在棺材的頭部，同時用力向下壓，很快，大家聽到了「嘎吱——嘎吱」的刺耳的聲音，隨著兩位師傅的不斷下壓撬棍的手柄，棺材蓋和棺材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大。

    現場的人群越來越安靜。同志們能感覺到鄉親們的期待眼神和亢奮的情緒。即使是那些受霍家人攛掇慫恿來阻擾警方挖墳開棺的人，獵奇的心理同樣非常強烈。

    只有霍家人的情緒非常低落，緊張、恐懼、絕望的情緒全寫在了他們的臉上——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霍家的親戚和族人臉色憂鬱；而大部分鄉親則面帶微笑。

    十分鐘以後，棺材蓋另一邊——即右邊也出現了一條縫隙，而且縫隙越來越大。

    等縫隙的寬度達到六公分左右的時候，另外幾個工人將鍬把伸進縫隙之中，大家同時用力，幾分鐘以後，棺材蓋左邊的三根鐵釘先後露出真容——大家看到了六公分左右上的釘身，鐵釘呈方形，由上到下，由粗變細，其中一根——即棺材頭部的棺材釘有一多半是擰巴彎曲著的。

    最後，幾個工人轉移到棺材的右側，用撬棍和鐵鍬把將棺材蓋撬了起來。

    刑偵隊的同志，除了郭老、韓玲玲和董青青，大家捋起衣袖，在王師傅的號子聲中，將棺材蓋抬了起來，然後慢慢放在棺材右邊的土堆上。

    在棺材蓋移開五六十公分左右的時候，歐陽平和郭老看到：棺材裡面躺著一副骸骨，骸骨上半部分在水下，上半部分在水上，水是黑水，死者的骷顱頭清晰可見，身體的其它部分被絲織品覆蓋著——不過，絲織品已經花了，一些地方露出了骨頭，絲織品雖然已經褪色，但還比較清楚——包括絲織品上面的「壽」字，還能辨認出來。屍骸上裝的顏色是絳紫色，褲子的顏色是深藍色，死者的骨骼的輪廓線清晰可見。

    歐陽平和郭老並不感到奇怪，這個結果並沒有超出同志們的猜想。無論棺材裡面有沒有屍體，歐陽平都不擔心，因為DMA鑑定結果是不會騙人的。

    歐陽平和郭老對視片刻：霍家人果然缺德陰損，他們把別人的屍體藏在棺材裡面冒充霍鵬舉，霍家人缺了八輩子大德。毋庸置疑，霍家人也幹過挖墳掘墓的齷鹺事，那麼，躺在棺材裡面的死者會是誰呢？

    不管怎麼樣，先對死者進行一次簡單的屍檢，至少要弄清楚三個問題：第一，死者的年齡；第二死者的身高，第三，死者死亡的時間。

    幾個工人在王師傅的指導下，將死者的屍骸請出棺材，放在棺材蓋上。在將屍骸請出棺材之前，王師傅等人將棺材蓋翻了過來——因為歐陽平要把屍骸放在棺材蓋上。然後迅速蓋上一塊白布。

    在移屍之前，歐陽平讓吳所長請來了尹高堂、竇三爹和茅叔公，他們曾經為霍鵬舉辦過後事，所以，他們應該還記得霍鵬舉入殮的時候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尹高堂、竇三爹和茅叔公半蹲在棺材邊上，掀起白布認真仔細地看了兩三分鐘的樣子。

    「霍鵬舉死的的時候，穿的就是這身衣服。」竇三爹低聲道，他擔心被霍家人聽見。

    「不錯，就是這身衣服，上裝是絳紫色，上面有『壽』字，下身是藍顏色。你們再看看鞋子，鞋子是黃顏色。」茅叔公道，「鞋子是我給他穿上的。」

    「沒錯，鵬舉入殮的時候，穿的就是這身衣服。」尹高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