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2128章 土坑中一個口袋 口袋中一個人頭

    在完顏靜德將墓室的石門恢復原樣的時候，歐陽平將紙卷慢慢打開，紙原來是從練習本上撕下來的——是那種帶橫槓的紙，一共是五張紙，紙上的字是鋼筆書寫的藍色的字，字歪歪倒倒，筆畫很不流暢，無論是橫豎，還是撇捺，抖動的都很厲害，紙上的字，是霍鵬舉在極度緊張和極度痛苦的處境下寫的，所以，寫出來的字嚴重變形和扭曲。

    五張紙，每張紙的抬頭和下方都有一個用手按的血印，在每一個血印的後面都有三個字：「霍鵬舉」。

    歐陽平翻到最後一張紙，紙的右下方標註了時間：1988。12。27。

    紙上的內容，同志們只能等得空的時候再看了。雖然悔過書上的內容，同志們已經知道了，但由霍鵬舉自己寫在紙上，讓他自己曆數自己的罪行，應該算是完顏靜德的一大創新。讓霍鵬舉自己把自己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這不能不算是一大創新。在必要的時候，也應該讓霍家人好好看看霍鵬舉寫的悔過書。看看他們還有沒有臉繼續高昂他們的頭。

    完顏靜德將墓室的石門恢復原樣以後，拿起鐵鍬走到完完顏奎的墓碑前。

    完顏靜德拔掉墓碑前半個平方左右的雜草和雜草中的枯樹葉。

    白知秋從完顏靜德的手上接過鐵鍬，開始挖土，五分鐘以後，一個臉盆大小的土坑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土坑的深度有一鍬左右深。白知秋不敢挖的太深，他擔心鐵鍬頭會碰到骷顱頭。

    「知秋，再往下挖一鍬就差不多了。」完顏靜德道。

    白知秋將鐵鍬頭插在土坑的正中位置，然後用左腳慢慢踩下去。第一鍬土挖上來的時候，鐵鍬頭帶上了蛇皮口袋的一個角，蛇皮口袋已經發黑。」

    「東西就在蛇皮口袋裡面。」完顏靜德道。

    白知秋又淺淺地挖了一層土，很快，大家看到了一個比較完整的蛇皮口袋。

    白知秋用鐵鍬撥開蛇皮口袋上和周圍的土。然後拎起蛇皮口袋的袋口。將蛇皮口袋整個兒拎出土坑——時隔七八年，蛇皮口袋竟然還沒有腐爛。

    蛇皮口袋的底部有一個球狀物，除了一個球狀物，好像好有一個條狀物。

    完顏靜德用右手捏住蛇皮口袋底部一角，將球狀物倒出口袋，很開，一個骷顱頭從蛇皮口袋裡面滾了出來。

    骷顱頭上的軟組織早就完全降解。完顏靜德將蛇皮口袋兜底翻過來，結果在底部發現了幾塊黑白相間的毛髮。人的毛髮降解的速度要慢一些。在蛇皮口袋的底部還有一把上了鏽的、捲了口的菜刀——菜刀的刀體長三十公分左右，寬七公分左右。

    「我就是用這把菜刀砍下霍鵬舉舉的腦袋的。」完顏靜德道，「你們看——刀口都砍捲了。」

    骷顱頭從蛇皮口袋裡面滾出來的時候，臉朝下，後腦勺朝上。

    郭老看了看頭顱脖頸上的刀口，和「5。19」無頭屍脖頸上的刀痕兩相對應。

    白知秋用鐵鍬頭將骷顱頭撥正——臉朝上。

    完顏靜德從草叢裡面拽了一把草，在骷顱頭的上門牙上前後擦了幾下，一眨眼的功夫，大家看到了一顆黃燦燦的大金牙。

    這顆金牙應該是霍鵬舉的標誌，之前，同志們在調查走訪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提到過這顆金牙。

    劉大羽將霍鵬舉的腦袋裝進塑料袋的時候，吳所長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歐陽隊長，打撈隊的同志已經來了。馮局長也來了。」

    歐陽平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八點五十分，打撈隊的同志們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鐘。

    一行人跟在吳所長和白知秋的後面直奔杜仲林。

    完顏靜德好像從吳所長和歐陽平的對話中聽出了什麼：「歐陽隊長，你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今天早晨的事情太多，歐陽平還沒有來得及和完顏靜德說打撈完顏格勒屍體的事情。當然，歐陽平之所以沒有馬上告訴完顏靜德，還有另外一層考慮，同志們還不能確定完顏格勒的屍體藏在水下。」

    歐陽平一邊回答完顏靜德的問題，一邊移動腳步：「靜德叔，情況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李郎中向我們提供一個情況，一九**年八月十七號的晚上——就是竇三爹在山路上遇見完顏格勒和霍永樂、霍永年那天的晚上，李郎中在回李家堡，路過杜仲林的時候，看到霍永樂、霍永年從杜仲林北邊的蘆葦叢裡面鑽出來，他們的身上還有水，我們懷疑水下面有東西，所以，請打撈隊的同志到水下去看看。」

    「完顏村周圍的山林，我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想到完顏大塘，每年，霍家打魚的時候，從來不在杜仲林附近那片水域打魚，我竟然一點都沒有想到。」從完顏靜德說話的語氣來看，他已經認定自己的女兒完顏格勒就在那片水域下面的某一個地方。

    從今天早晨開始，歐陽平已經安排陳傑和李文化對霍永年實施監控和跟蹤。蔡文英母子四人還在同志們的手上，這對接下來的打撈工作是非常有利的，案子的走向，全在歐陽平的掌控之中。

    向西走了半裡地，就到了完顏大塘的東岸，在東岸邊，有一條蜿蜒曲折、高低不平的山路，李郎中走的就是這條路。

    大家沿著東岸一路向南，走了四五百米的樣子，然後右拐向西，路的北邊是蘆葦叢，路的南邊是杜仲林，向西走了五六百米的樣子，大家終於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杜仲樹。當年，李郎中就是在這棵杜仲樹附近看到從蘆葦叢裡面鑽出來的霍永樂和霍永年的。

    按照李郎中的描述，霍永樂和霍永年鑽出蘆葦叢的地方應該在距離歪脖子杜仲樹十幾米遠的地方。

    同志們走到歪脖子杜仲樹跟前的時候，已經能聽到嘈雜之聲，大家還看到了攢動在蘆葦叢中的人頭。吳所長等人的出現，引起了完顏村人的注意。

第2129章 霍永年也在現場 歐陽平有心試探

    蘆葦叢中突然出現了好幾條剛被踩出來的路，很多蘆葦被折斷和倒在地上。

    完顏靜德一路小跑，鑽進蘆葦叢中——從同志們接觸完顏靜德到現在，他的動作一向緩慢，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現在，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作為父親，他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不時有人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但很快就消失在蘆葦叢中。歐陽平等人走到大塘邊的時候，不遠處的大塘邊和蘆葦叢裡面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白知秋用手碰了碰歐陽平的後背，然後小聲道：「歐陽隊長，霍永年和尹二根也來了。西邊——那棵老槐樹下，站著五個人，邊上那兩個人就是霍永年和尹二根。」

    歐陽平朝西邊瞥了一眼，老槐樹下果然站著五個人，霍永年和尹二根果然站在裡面。腦門錚亮、肥頭大耳的就是霍永年。霍永年的膽子不小啊！他竟然還有勇氣和膽量到這裡來看熱鬧。

    無知者無畏，這句話說的太對了，霍永年肯定知道警察到這裡來幹什麼，但他未必知道警方已經掌握了一些重要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就和他霍永年有關。

    霍永年的手上拿著一包香菸，他正在散煙，他的嘴上叼著一支香菸。

    吳所長走到歐陽平的跟前，小聲道：「霍永年剛來，他是和尹二根一起來的。」

    歐陽平和馮局長、程隊長一一握手。

    吳所長帶來的幾個人用繩子在距離岸邊六七米的地方拉起了警戒線。圍觀的人群站在警戒線的外面。大片的蘆葦已經被踩倒在地。人越來越多，有些人幹脆爬到距離蘆葦叢最近的杜仲樹上。雖然距離遠一點，但能看到水面上的情況。

    竇三爹、茅叔公和尹高堂也站在人群裡面，三個人站在一起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

    完顏村人不知道警方要做什麼，所以，現場嘈雜喧嘩之聲不絕於耳，人們互相打聽，互相詢問。有簡單的分析，也有大膽的猜測。

    「吳所長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呀？」

    「誰知道呢？八成和霍鵬舉的案子有關。」

    「可能是撈霍鵬舉的人頭，霍鵬舉的腦袋不是還沒有找到嗎？」

    「是誰殺了霍鵬舉？」

    「警察不說，誰知道呢？」

    「昨天下午，我看見警察到完顏靜德家去了，該不會是——」

    「這——可不好隨便亂猜，不要著急，遲早會知道的。」

    「老靜德家和霍家是世仇，窯廠的案子可能和老靜德有關。」

    「過去是世仇，這些年，兩家人的關係好了許多，老靜德兩個女兒都是霍家人弄到鎮上去上班的。」

    「你看到的只是桌面上的事情，完顏格勒自從出國留學以後，我們有七八年沒有見到她了。」這句話中，即有猜測，也有一點分析。

    「這下面的水很深——三個人都打不到底。」

    「是啊！霍家打魚從來不到這裡來下網——這水下面當真有名堂？」

    「這些人好像是專門幹這個的。」

    「這還用說，是吳所長他們請來的——他們穿的是潛水服。」

    「領頭的那一位是歐陽隊長，聽說他破了很多大案子——厲害的不得了。」

    「我也聽說了，他們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人，和歐陽隊長站在一起的人是大局長——局長親臨現場，這可不是一個小案子啊！」

    程隊長正在幫四個潛水員穿潛水服，時間雖然已經道了五月下旬，但水下面的溫度很低。

    吳所長正在和歐陽平、馮局長說著什麼。他們望著水下面的樹枝指指點點。

    岸上有五棵樹斜伸在水面上面，每一棵樹的樹冠下面都有很多樹枝，只有把這些樹枝清理乾淨，潛水員才能下水。

    警察小王砍來了一根四米左右長的蘆柴，試了試水深，結果是蘆柴打不到塘底。

    小王又砍來了一根六七米長的竹竿，六七米長的竹竿伸進水中，露出來的長度在一點五米左右，這也就是說，水塘邊的深度在五米至六米之間。水塘邊的深度有五米至六米深，那麼，水塘的中間呢？那裡的水一定非常深。霍永樂和霍永年真會選地方。

    白知秋走到歐陽平和馮局長的跟前：「霍永強有一大一小兩條船，既然霍永年和尹二根也在這裡，不如讓他們把船劃過來，把水裡面的樹枝挪到深水區去。」

    這時候，程隊長走了過來：「馮局長，如果能把水裡面的樹枝弄走，對打撈工作非常有利，這些樹枝會劃破潛水員的潛水服。」

    歐陽平和程隊長走到吳所長的跟前：「吳所長，你去讓霍永年和尹二根把船劃過來，把水裡面的樹枝挪開。」

    霍永年應該知道警方想幹什麼，但配不配合警方的工作，已經由不得他了。同志們已經和霍永年打過交道，霍永年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外強中乾，欺軟怕硬的慫貨。

    吳所長衝著警戒繩以外的人群大聲道：「霍永年、尹二根，你們倆過來一下。」

    「吳所長，您喊我嗎？」霍永年嘴上叼著一支香菸。

    「不錯，我是在喊你們，你和尹二根過來一下。」

    霍永年屁顛屁顛地跑到吳所長的跟前，尹二根跟在霍永年的身後，他的手指間也夾著一支香菸。

    「吳所長，您喊我什麼事？」霍永年猛抽兩口煙，然後將菸頭仍在地上。

    「霍永年，你們倆把船劃過來——把兩條船都劃過來？」

    「吳所長，划船過來作甚？」

    「把船劃過來，把水裡面這些樹枝挪到一邊去。」

    「把樹枝挪到一邊去作甚？」霍永年的問題不少——他顯得很緊張。

    「霍鵬舉的腦袋在水下面。」歐陽平道。

    「在什麼位置？」霍永年不傻，他想知道霍鵬舉的腦袋是不是和完顏格勒的屍體在同一個區域。」

    歐陽平指著最東邊一顆歪脖子樹下，那裡的樹枝相對少一些。歐陽平也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霍永年。

    霍永年對歐陽平的回答非常滿意：「行，我讓二根把船劃過來，尹二根，你去把大船劃過來。」

第2130章 歐陽平存心試探 霍永年不幸中招

    「霍永年，兩條船都要劃過來，眼看天已經不早了，我們得抓緊時間。」吳所長道。

    「行，把兩條船都劃過來。」霍永年對試探結果非常滿意——他和歐陽平一樣也想試探一下對方，他沒能從對方的態度中看到什麼異樣。所以，他真以為警方是在打撈霍鵬舉的腦袋。

    霍永年和尹二根鑽出人群，站在人群裡面的陳傑和李文化遠遠地跟了上去，按照歐陽平的要求，不能讓霍永年脫離警方的視線。對同志們來講，霍永年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如果能打撈到完顏格勒的屍體，同志們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就是對霍永年實施抓捕。歐陽平應該能從霍永年的身上撕開一個口子。

    歐陽平的試探是卓有成效的：他已經從霍永年的反應中得到了一些有效信息，完顏格勒的屍體應該不在最東邊那棵樹下。最有可能在中間一棵大樹下。因為中間一棵大樹下的樹枝最多，蘆葦也最多，釣魚人不會在這裡下鉤，打魚人更不會在這裡下網。

    十分鐘左右，一大一小兩條船出現在水面上。小船在前，大船在後。大船上除了霍永年之外，還有三個男人，這三個人應該都是霍永強雇來打理魚塘的人。霍永年站在漁船上指揮兩個人划船——划船用的是船槳。船尾橫著一根船篙，水太深，船篙派不上用場。

    幾分鐘以後，霍永年將兩條船直接劃到東邊第五棵樹下，他還大聲催促兩個划船的人動作快一點，可見，霍永年對歐陽平安排的差事一點都不排斥。如果完顏格勒的屍體藏在第五棵樹下的話，霍永年的態度不會這麼積極，動作也不會這麼快。

    船上的人用船篙將水裡面的樹枝推到距離岸邊二十幾米遠的地方。

    兩條漁船將第五棵樹下的樹枝清理乾淨以後，便將船停在不遠處，等著看熱鬧。霍永年以為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霍永年，你們怎麼停下來了？」歐陽平大聲道，他有心耍一耍霍永年。

    「歐陽隊長，樹枝已經清理乾淨了。」

    「清理乾淨了？這幾棵樹下的樹枝還沒有清理呢？」

    「歐陽隊長，您——您不是說只清理第——五——第五棵樹下的樹枝嗎？我們已經清理乾淨了。」霍永年的語速突然變快，語言的連貫性也差了許多，他的神情也顯得的很緊張。

    「殺死霍鵬舉的凶手跟我們講，那天夜裡，他在扔霍鵬舉的腦袋的時候，因為天太黑，也太倉促，他記得不是很真切，除了第五棵樹下，可能是中間這棵樹下，也可能是西邊第一棵樹下，總而言之，他記不清楚了，所以，這幾棵樹下的樹枝，我們都要清理乾淨，這五棵樹下的樹枝，我們都要好好清一清。」

    原先，霍永年是站在船上的，歐陽平的話還沒有說完，霍永年就坐在了船板上，他的身體搖晃的比較厲害，可是船並沒有搖晃，即使船搖晃，霍永年的身體也不應該搖晃，他為霍永強打理魚塘，長年在水裡去，水裡來，他在漁船上，就像在地上行走一樣。

    兩個划船的人開始揮舞船槳，船開始向第四棵樹下划去，此刻的霍永年，坐在船上，呆如木雞，六神無主。先前，他指揮兩個人划船，可是非常積極的。再看看現在，他完全喪失了先前的積極性和滿腔的熱情。好在，霍永年並不知道警方已經盯上了他，如果他知道警方已經知道他可能就是殺害完顏格勒的凶手的話，他肯定會鑽到水裡面去，現在，他還是要裝一裝的，大概是霍永年想到了這一點，霍永年一個人的手上接過船篙，開始清理第四棵樹下的樹枝。

    尹二根也揮舞船槳跟了上去。

    同志們注意到：霍永年在清理第四棵、第二棵和第一棵樹下的樹枝的時候，表現比較正常，比較而言，他在清理第三棵樹下的樹枝的時候，動作比較緩慢、遲疑和消極。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卻非要硬著頭皮去做，這種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所有樹枝全部清理乾淨以後，歐陽平走到程隊長跟前：「程隊長，先到中間這棵樹下撈一撈。

    河岸距離水面有一點五米左右的高度，而且直上直下，比較陡峭。程隊長將一根繩子拴在中間一棵樹幹上，四個潛水員拽住繩子，依次下到水中。很快，四個潛水員消失在水下。

    一分鐘以後，四串水泡不間斷地往上冒 兩分鐘以後，渾濁的水開始往上冒，不一會，水開始變黑。

    此時，霍永年已經上了岸。尹二根和另外三個人已經將船劃到距離現場十幾米遠的地方看熱鬧。

    霍永年對打撈結果非常重視，他站在人群裡，香菸是一根接一根地抽，他站在眾多充滿好奇心的圍觀者中間，太顯眼、太突兀了，因為他的臉上和眼睛裡面寫著的全是緊張和恐懼。霍永年渾然不知，在現場，有好幾雙眼睛聚焦在他的身上。

    陳傑和李文化站在霍永年身後不遠處。陳傑的右手抄在褲子口袋裡面，他的手上拿著一個手銬，只要歐陽平使一個眼神，陳傑和李文化就會立即對霍永年實施抓捕。這時候，霍永年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水下。人在高度緊張的時候，雙眼就會出現很多盲點和死角。

    二十分鐘以後，一股更黑的污水從水下冒上來，很快，有兩個潛水員浮出水面，兩個人的手上並沒有東西，原先亢奮的人群一下子平靜下來，緊接著，又有兩個潛水員浮出水面，這兩個人的手上也沒有東西。

    此時，歐陽平、劉大羽和程隊長已經站在大船上準備接應潛水員——大船停在樹下，緊靠岸邊。

    一個潛水員游到大船跟前，擰開口罩。他有話想說。四個人應該是摸到了東西，要不然，他們會繼續打撈下去。一定是水下面出現了非常特殊的情況。

    「陳斌，什麼情況？」程隊長問。

    「屍體已經完全腐爛，只剩下骨頭和衣服。」

第2131章 屍袋中一具骸骨 水下面兩塊石板

    完顏格勒的屍體在水下呆了七八年，早該腐爛了。但衣服竟然還沒有腐爛，聽了陳斌的話，歐陽平有點喜出望外。有衣服在，對認定死者的身份非常有利。在水下泡了七八年，衣服還沒有腐爛，這說明衣服的材質不是的確良，就是滌綸——的確良和滌綸屬於化工纖維，不易腐爛和降解。

    歐陽平把完顏靜德叫到跟前：「靜德叔，你女兒完顏格勒失蹤的時候穿什麼衣服？」

    「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確良襯衫，下身是一條藍色滌綸長裙，腰上系一根棕色牛皮帶，腳上穿一雙黑顏色牛皮鞋，還有一雙絲襪。」

    的確良襯衫、滌綸長裙和絲襪是不容易腐爛和降解的。文化那個大那個革命中和文化那個大那個革命之後，的確良和滌綸材質的衣服可是人們最喜歡的衣服。

    陳斌接著道：「屍體在淤泥裡面，上面綁著石頭，綁石頭的繩子還在，好像是尼龍繩子。」

    尼龍繩也不容易腐爛和降解。

    「我明白了，你們帶一個屍袋下去，除了石頭，你們將所有東西放進屍袋裡面，然後一起弄上來。盡最大可能保證屍體的完整性。石頭最後處理。」

    在水下，想把一具隨時會散架解體的屍骸，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情，用屍袋就可解決這個問題。

    嚴建華將一個屍袋遞到陳斌的手上。

    一分鐘以後，四個潛水員消失在水下。

    圍觀的人已經看出一點端倪，絕大多數人都認為警方在打撈霍鵬舉的腦袋，人們異常安靜地等待結果。

    聰明人或許能看出打撈結果可能不僅僅是一顆人頭，這從兩個方面能看出來：第一，四個潛水員集中在一起，同時朝一個點下沉，如果僅僅是一個腦袋的話，一個潛水員就夠了；第二，如果僅僅是一個腦袋的話，為什麼還要把一個袋狀物帶到水下面去呢？

    人群中確實有幾個聰明人：

    「打撈一個人頭，用的著這麼大費周章嗎？」

    「是啊！不就是一個人頭嗎？撈上來不就得了。」

    「恐怕不是一個人頭，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帶一個袋子下去，那個袋子是專門用來裝屍體的。」

    「四個潛水員好像在打撈同一樣東西。」

    「該不會是打撈屍體吧？」

    「打撈屍體，會是誰的屍體呢？」

    「你們看完顏靜德，他一直站在吳所長的旁邊，還有一個警察扶著他。」

    「完顏靜德的寶貝女兒完顏格勒出國留學已經有七八年了，你們見她回來過嗎？那是一個多懂事的孩子啊！出息再大，她都不會忘了自己的根。」

    「是啊！這麼多年了，我們誰也沒有見過完顏格勒那娃，我還真有點想她呢？」

    「格勒那娃八成是出事了。你們想一想，格勒出國後，她娘就病倒了，沒幾年，她娘就病逝了。」

    」可不是嗎？自從格勒出國以後，完顏靜德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還真是這樣。過去，完顏靜德從來不到完顏大廟去，現在，她經常往大廟跑，話也比過去少了許多？」

    「完顏家和霍家鬥了幾十年，從來沒有佔過上風頭。」

    「霍家現在住的房子——原來是完顏家的老宅。霍家人太不是東西了。」

    「那不是完顏家送給霍家的嗎？」

    「送給霍家的？這份禮也太大了吧！霍家人也不怕把自己撐死。」

    「別說了，好像有動靜了。」

    對話終於暫時告於段落。

    水面上確實有動靜了，在程隊長的指揮下，尹二根將大船劃到距離第三棵歪脖子樹樹幹四米左右的地方。

    在距離樹幹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一股黑水直往上湧，黑水中還有不少水草。

    下面應該是沉屍地點，將屍體藏在距離樹幹五米左右的地方，藏屍的人肯定是要下水的，這大概就是李郎中看到霍永樂和霍永年走過的地方有水、淤泥和水草的原因。

    一分鐘以後，一個潛水員浮出水面，緊接著，三個潛水員同時浮出水面。四個潛水員的手上同時抓著一樣東西。這個東西應該就是屍袋——四個人抓住的應該是屍袋的四個角。

    很快，大家看到了一個長長的黑乎乎的東西。

    四個人拎一樣東西，可見屍袋裡面的內容不少，也不輕。

    劉大羽和歐陽平從兩個潛水員的手上接過屍袋的兩個角，用力往船上拽，四個潛水員托著屍袋的底部向上推舉。黑色的屍袋離開水面之後，大量的黑水從屍袋底部流出來。

    一分鐘以後，劉大羽和歐陽平終於將屍袋拽上船。

    四個潛水員再次潛入水下。

    圍觀的人群再次安靜下來。

    水下面還有東西。人們除了關注屍袋裡面的東西之外，同時關注水下四個潛水員。

    兩分鐘以後，黑水再次在水面上翻滾。緊接著，兩個潛水員同時浮出水面，隨後，另外兩個潛水員也同時浮出水面，緊接著，大家看到了四個潛水員手中的東西。

    「石板——是石板。」一個人驚呼道。

    「不錯，是石板，另外兩個人的手上也是石板。」

    「他們打撈的果然是一具屍體。」

    「屍體可能早就腐爛了，撈上來的應該是一副骨頭。怪不得要用袋子呢！」

    四個潛水員撈上來的果然是兩塊石板，石板上雖然有很多黑色的淤泥，但石板的輪廓線清楚分明。

    劉大羽和歐陽平將兩塊石板放到船板上。

    程隊長讓尹二根將船劃到距離第五棵歪脖子樹七八米的緩坡跟前。尹二根將右舷靠近岸邊，將一根一丈多長的船篙插在左舷下方。

    尹二根跳下船，將船一根繩子系在一棵樹上。

    大家七手八腳，將屍袋和石板抬上岸，放在一個比較平緩的地方。

    兩塊石板一大一小，這兩塊石板應該是凶手用來沉屍的工具。凶手擔心完顏格勒的屍體會浮出水面，特地綁了兩塊大石板。

    左向東用照相機進行適時拍攝。

    歐陽平從刑偵箱裡面拿出一把捲尺，測量石板的長度、寬度和厚度。

    韓玲玲從包裡面拿出勘查記錄，蹲在一旁做記錄。

第2132章 屍袋裡一隻皮鞋 老靜德傷心欲絕

    第一塊石板長75。5公分（最長處），寬39。4公分（最寬處），厚7。8公分（最厚處）（這是一塊大致呈長方形的石板）；

    第二塊石板長分別是61。7公分、56。3公分，寬分別是31。5公分、29。9公分，厚分別是11。7公分、8。2公分（第二塊石板是一塊不規則的石板）。

    韓玲玲根據兩個潛水員的描述，做了如下記錄：兩塊石板分別綁在死者的背部和正面，大石板在背後，小石板在前面。

    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現場周圍的蘆葦叢已經完全被踩平了。

    不知死活的霍永年仍然站在人群裡面，他的嘴上和手上已經沒有香菸了，估計，他的香菸已經抽完了。

    重頭戲是屍檢，嚴建華打開屍袋，屍袋裡面有五樣東西：一副骸骨，衣服，一隻皮鞋，兩根尼龍繩子，兩個一般大小的鋼圈。繩子上全是黑色的淤泥，已經無法辨認繩子的顏色了。這兩根繩子是用來固定屍體和兩塊石板的。繩子的直徑和一個成年女人的小手指頭的粗細差不多。

    左向東在拍照繩子的時候，郭老在將死者的骷顱頭拿出屍袋的時候，完顏靜德突然嚎啕大哭：「我的兒啊！爹找你找的好苦啊！我苦命的兒啊！都怪爹啊——是爹害了你啊！」

    完顏靜德一邊哭，一邊傾訴心中的悲傷。

    歐陽平示意柳文彬和董青青照顧一下傷心欲絕的完顏靜德，他同時也擔心完顏靜德嘴上跑火車，牽扯出暫時不宜牽扯出的事情來——現在還不是向完顏村人揭開謎底的時候。

    柳文彬和董青青一左一右，將坐在屍袋跟前的完顏靜德攙扶起來。董青青還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紙巾，抽出幾張，幫完顏靜德擦拭眼淚。

    在完顏靜德嚎啕大哭的時候，現場寂靜無聲。圍觀的人應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完顏靜德的悲傷是有根據的，因為她看到了女兒完顏格勒的黑色皮鞋。

    歐陽平走到完顏靜德的跟前：「靜德叔，您確認這就是您的女兒完顏格勒嗎？」

    「這就是我女兒格勒，那隻皮鞋是我給她買的——格勒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她說不要，是我硬拉著她去買的。」完顏靜德淚如泉湧，「是那年快過年的時候，我帶著她們姐妹三人一人買了一雙皮鞋，格勒喜歡的不得了，高考的時候和高考以後，她一直穿這雙鞋子。」

    完顏靜德的根據不僅僅是黑色皮鞋：「那條裙子好像也是格勒的。」

    為了能看清楚裙子和襯衫的顏色，吳所長將兩件衣服拿到船上，俯下身體，在水裡認真洗了洗。

    歐陽平戴好手套和口罩，從吳所長的手中接過一條長裙，用兩隻手拎著裙腰兩邊，走到完顏靜德的跟前：「靜德叔，您好好看看這條裙子。」

    「歐陽隊長，你看看裙子後面有沒有兩顆金屬紐扣啊？」

    歐陽平和郭老同時看見了，在裙子後腰正中位置，對稱釘著兩顆紐扣，郭老用手指在紐扣上擦拭了幾下，黑色的紐扣立刻變成了鏽跡斑斑的銅紐扣。

    歐陽平將裙子的腰部對著完顏靜德：「您看看是不是這兩顆紐扣？」

    完顏靜德兩眼發直，突然像發瘋似地，雙手抓住還有些淤泥的長裙抱在胸口，雙膝著地，泣不成聲。

    這時候，從圍觀的人群中，衝出一男兩女三個人來，男人，歐陽平看著比較面熟，他就是完顏博，另外兩個人應該是完顏家的人。

    三個人將完顏靜德攙扶起來。

    完顏博也很激動：「叔，咱們家格勒到底是咋會事情啊！警察同志們撈上來的難道真是格勒的屍體嗎？」

    完顏靜德什麼都沒有說，他哭的更傷心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直往下掉。

    「叔，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對咱格勒下了狠手，你快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撕了他。」完顏博對著圍觀的人群咆哮著，在他看來，殺害完顏格勒的凶手就在眼前這些圍觀的人群中。

    白知秋走到完顏靜德的跟前，壓低聲音道：「靜德叔，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有歐陽隊長給您做主，歐陽隊長他們要驗屍，千萬不要吵了他們。」

    完顏靜德頓時停止了啜泣，他已經意識到，他的情緒有點失控，嚴重影響了同志們的工作。

    完顏博從白知秋的話裡面聽出了一點東西：「知秋，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你快告訴我，到底是誰對我家格勒下的毒手？」

    「大兄弟，稍安勿躁，放心吧！歐陽隊長他們會跟我們說清楚的。你們好好照應靜德叔，不要影響歐陽隊長他們的工作。」

    「知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啊！」霍永年拉著尹二根，走出人群，走到白知秋的跟前，「這具屍體當真是完顏格勒，他媽那個巴子，知秋，你快告訴我，是誰害了完顏格勒，我現在就掐死他。」

    霍永年真會演戲，他在圍觀的人群裡面再也呆不下去了，他的目的非常明確，他想試探了白知秋的口氣。

    白知秋望著面目猙獰的霍永年道：「永年兄弟，稍安勿躁，警方既然能找到完顏格勒的屍體，就一定能找到殺害完顏格勒的凶手。」

    「這——這當真是完顏格勒的屍體？」霍永年明知故問。

    吳所長走到霍永年和尹二根跟前：「你們倆到繩子外面去，不要影響歐陽隊長他們的工作。」

    霍永年很不情願地退到繩圈的外面，他一邊走，一邊朝完顏博等人看了看。

    歐陽平朝陳傑和李文化舉起右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然後握緊拳頭。

    陳傑和李文化心領神會，兩個人慢慢移到霍永年的身後。左向東的右手抄在褲子口袋裡面，他的手裡面握著一隻手槍，陳傑的右手也抄在褲子的口袋裡面，他的手裡拿著一副手銬。

    一個人遞給霍永年和尹二根一人一支香菸，霍永年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打火機，按著了打火機。

第2133章 霍永年現場就擒 郭常平進行尸檢

    在霍永年將火對準香菸頭的時候，陳傑一個猛虎撲食，用左手，從霍永年的身後扼住了他的脖子，說時遲，那時快，霍永年試圖掙扎，但為時已晚，他用雙手抓住陳傑的左手腕——他想掙脫陳傑的控制，李文化飛起右腳，用力踢向霍永年左膝外側偏後部位，然後將霍永年的膝蓋踩在地上，陳傑就勢將手銬的一頭戴在了霍永年的手腕上，同時將霍永年臉朝下按到在地，將左膝蓋壓在霍永年的後背上。

    在陳傑用左手扼住霍永年的脖子的時候，周圍的群眾迅速散開，陳傑的動作太快，圍觀的群眾被嚇著了。他們迅速後退，散到一邊，個個臉色蒼白，人人目瞪口呆。

    「你——你們這是干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

    在霍永年質疑的過程中，陳傑將手銬的另一頭戴在了霍永年的右手腕上。

    霍永年被抓，在圍觀人群中掀起了軒然大波。猜測之聲隨風而來。

    「他們怎麼把霍永年抓來了？」

    「霍永年和霍家走的最近。」

    「不錯，霍永年是霍家的一條狗。」

    「難道霍永年眼前這個案子有瓜葛？」

    「警察是不會隨便抓人的。」

    「我看霍家人跟完顏格勒的死脫不了干係。」

    「這——霍家人也太不是玩意了。」

    「霍家母子四人都在派出所關著。」

    「這個案子肯定和霍家有關聯。」

    「這回，霍家真攤上大事了。」

    「短短幾天時間，在咱們完顏村，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先是茅師傅和竇解放他們在窯廠三號窯發現了無頭屍，接著，吳所長他們在閻王鼻子——霍鵬舉的墳墓裡面挖出了茅德奎的屍體，現在，警方又找到了完顏格勒的屍體。」

    「莫不是完顏靜德殺了霍鵬舉，霍家人為了復仇，殺害了完顏靜德的女兒完顏格勒？」

    「霍鵬舉早就該死了，完顏靜德殺死霍鵬舉，這是為民除害，那霍鵬舉禍害的可不僅僅是完顏家的人。」

    「可不是嗎？完顏靜德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他為我們完顏村的父老鄉親出了一口惡氣。」

    「完顏家被霍家害的太慘了。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警方該不會治完顏靜德的罪吧！」

    「如果警方治完顏靜德的罪，我們完顏村人就寫聯名信，請求警方法外開恩。法律也是講理的。」

    「這個想法很好。好人不長命，王八活千年，這個世道也該變一變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

    「是啊！我看霍家是邁不過眼前這道檻了。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看到霍家有人腦袋落地。」

    「恐怕還有幾個人去吃不還錢的犯呢。」不花錢的犯就是牢飯。

    「他們竟然能做的出來，竟然對知書達理，乖巧懂事的完顏格勒下手，簡直是喪心病狂。」

    霍永年滿頭大汗，大汗是嚇出來的；他面如土灰，一臉死相。

    歐陽平走到陳傑面前：「把他帶走，吳所長，你跟他們走一趟。」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

    陳傑和李文化押著霍永年走出人群，直奔窯廠而去，吳所長跟在後面。

    這邊郭老和劉大羽正在拼接完顏格勒的骸骨，拼接骸骨的工作非常艱難，為了保證骸骨的完整性，潛水員連骨頭帶骨頭周圍的淤泥都放進了屍袋，在用手提取骨頭和骨頭周圍的淤泥的時候，動作的幅度還不能太大，一旦骨頭散開分離和移位，那些細小的骨頭就有可能從指尖滑落。這就是潛水員在水下呆很長時間的主要原因，這也是屍袋非常沉重，需要四個潛水員同時往上用力的主要原因。歐陽平之所以讓馮局長出面請荊南港務局水上打撈隊幫忙，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時隔七八年，屍體上的軟組織早就腐爛、降解殆盡。在水下打撈一具完整的屍骸，困難是很大的。

    死者身上的衣服，除了一條長裙以外，還有一件的確良襯衫，兩個一件鏽蝕的金屬圈，這兩個金屬圈應該是文胸上用來支撐文胸的框架，文胸的材質是棉製品，早已經腐爛。還有一雙肉色短筒絲襪，同志們要感謝這雙絲襪，因為這雙絲襪將完顏格勒腳上所有的指骨全部兜在了裡面。

    經完顏靜德確認，的確良襯衫也是女兒完顏格勒的。的確良襯衫在淤泥裡面浸泡了七八年，已經被完全染黑了。完顏靜德從塑料紐扣上認出了女兒的襯衫。塑料紐扣是很難降解的，也不容易被染色，用手擦拭一下，就能看到藍顏色紐扣。完顏靜德對襯衫的紐扣印象非常深，因為完顏格勒從小就喜歡藍顏色的東西。她用的發卡是藍顏色的，她用的鉛筆盒也是藍顏色的，平時用的日記本的封面還是藍顏色。

    種種跡象表明，死者就是完顏格勒。

    下面就看屍檢了。

    拼接好骨頭以後，郭老開始測量死者的身高，判斷死者遇害時的年齡，死者遇害的時間。

    下面是三個方面的數據：

    死者的身高，一米六七點五。完顏靜德單憑這一點就認定死者就是自己的女兒蜿蜒格勒，因為完顏靜德清楚地記得：女兒在高考之前曾經參加過一次體檢，那天晚上，完顏格勒回到家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兩個妹妹猜她的身高，二妞猜姐姐的身高是一米六八，三妞猜姐姐的身高是一米六七。格勒的實際身高是一米六七點五，完顏格勒還說，兩個妹妹都算猜對了，因為只差零點五公分。

    死者的年齡，十八至十九之間。

    完顏靜德說，完顏格勒虛十九，實十八。

    死者死亡的時間，八十二——八十六個月之間，這和完顏格勒失蹤的時間是吻合的。

    考慮到死者身上的軟組織已經不復存在，打撈骸骨有一定的難度，歐陽平準備了一個裝屍袋和一個裝屍箱。

    屍檢完成之後，郭老和劉大羽將死者的骸骨放進了裝屍箱。

    在將死者的頭顱放進塑料箱前，完顏靜德捧著女兒的頭顱認真看了看牙齒。

第2134章 兄弟倆不知死活 霍永年蔫了吧唧

    死者死亡的時間，在八十二——八十六個月之間，這和完顏格勒失蹤的時間是吻合的。

    考慮到死者身上的軟組織已經不復存在，打撈骸骨有一定的難度，歐陽平準備了一個裝屍袋和一個裝屍箱——裝屍袋上全是淤泥，已經不能用了，裝屍箱是備用的。）

    屍檢完成之後，郭老和劉大羽將死者的骸骨放進了裝屍箱。

    在將死者的頭顱放進塑料箱前，完顏靜德捧著女兒的頭顱認真看了看牙齒——他還想再確認一下。

    完顏靜德用衣袖在三顆門牙上來回擦了幾下，在擦拭的過程中，完顏靜德淚如泉湧，站在一旁的完顏博和另外兩個女人也在哽咽啜泣。

    白知秋知道完顏靜德看什麼，他在看完顏格勒的三顆門牙，因為完顏格勒的三顆門牙有兩個非常突出的特點，一般人的門牙都比較長，完顏格勒的門牙呈正方形——偏短一些；第二，一般人的三顆門牙呈弧形排列，而完顏格勒卻與眾不同，她的三顆門牙在一條水平線上。

    死者就是一九**年夏天到澳大利亞留學的完顏格勒。

    歐陽平和馮局長送走了程隊長等人以後，帶著完顏格勒的屍骸和物證回到板橋派出所。

    在同志們離開現場的時候，白知秋、完顏博和完顏村人攙扶簇擁著完顏靜德，將他送回了家，歐陽平徵得馮局長的用意，決定對完顏靜德減輕處罰，刑期肯定是要有的，但可以少判幾年，根據完顏靜德的身體狀況，可以保外就醫。這樣，即維護了法律的嚴肅性，又符合法理和人情。馮局長還答應完顏靜德，等案子終結之後，由公安局和板橋鎮派出所出面，敦促霍家將完顏家老宅還給完顏靜德。

    分手的時候，歐陽平還安慰完顏靜德，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從此以後，要抬起頭來過日子，不用再擔心霍家人了，現在，霍家只剩下霍永美和霍永麗，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們不大可能再做對完顏家不利的事情。

    同志們回到派出所的時候，時間是十一點二十五分。

    汽車剛駛進派出所的大門，吳所長和兩個看守迎面跑過來。

    歐陽平和馮局長、郭老走下汽車。

    「吳所長，什麼情況？」歐陽平道。

    「霍永健和霍永強兄弟倆嚷讓著要回家。」

    「吳所長，你是怎麼跟他們說的呢？」

    「我什麼都沒有跟他們講，我讓他們稍安勿躁，等你們回來再說。無非是幾條惡狼，不知死活的東西，用不著理會他們。」

    霍家人作威作福、趾高氣揚、飛揚跋扈慣了，突然被請到派出所來做客，還有一點不適應呢。

    「我們給他們機會了，可他們沒有好好把握，自己釀的苦酒，夠他們喝一壺了。」歐陽平道。

    「歐陽，我們不但要給完顏家一個交代，我們還要給完顏村和板橋鎮人一個交代。殺人者要償命，知情包庇者也要嚴懲。」馮局長道，「對這種惡人，我們決不能心慈手軟。」

    「我明白。」歐陽平早就想好了，蔡文英和她的三個兒子，一個都跑不掉。霍家該走下坡路了，善惡有報，現在是時候了。

    吃過中飯以後，歐陽平立即對霍永年進行了審訊，馮局長也參加了審訊。刑偵隊所有人都參加了審訊，吳所長也在場。

    算上今天，同志們已經和霍永年打了兩次交道。在歐陽平看來，霍永年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是一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在閻王鼻子霍家墓地，他鬧騰的最凶，但在強勢的警方面前，他慫的比誰都快，最後，他還當著霍家人的面參加了挖墳開棺的工作，在挖墳開棺的過程中，霍永年表現得還非常積極。可見，他是一個善變的人，他也是一個色厲內荏的傢伙。在這個時候，霍永年很可能會選擇自保。為了自保，他會幹出出賣主子的事情來。

    審訊在會議室進行。

    歐陽平負責審訊，韓玲玲負責記錄，馮局長和郭老坐在歐陽平左右兩邊，其他人坐在兩邊。

    霍永年被帶進會議的時候，耷拉著腦袋，比較而言，霍永年的反應要遲鈍許多，今天早晨，在打撈現場，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臨近。這麼隱秘的藏屍地點，警方都能知道——警方肯定掌握了重要的線索和證據。

    霍永年的精神狀態非常糟糕，他像一個霜打的茄子，更像是一根擺了三天的油條，整個人蔫了吧唧，沒有一點精氣神——在被捕之前，他可是神氣活現的。從走進會議室，到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地上，不曾和任何人有過眼神上的交流。

    他的兩隻手自然地放在兩條大腿上，大概是他的手腕比較粗，手銬向外的部分陷進肉裡。這玩意和手錶不一樣，戴在手腕上肯定不舒服。

    現在，霍永年的角色地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已經由一個小混混變成了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所以，按照慣例，筆者自然要在他身上多花些筆墨，毋庸置疑，歐陽平和他的戰友們對坐在椅子上的霍永年肯定要給予更多的關注。

    霍永年上身穿一件棕色羊皮外套，從同志們見到他開始到現在，羊皮外套始終是敞著的，外套裡面是一件紫色襯衫和一件米色毛線衣；下身穿一條藏青色長褲，腳上穿一雙棕色一腳蹬的牛皮鞋。牛皮鞋的尺碼至少有四十三碼。

    霍永年的身高在一米七三左右，羊皮外套裡面，大腹便便。他坐在椅子上的時候，肚子磴在大腿上。

    「把頭抬起來。」

    霍永年很聽話地抬起頭。

    霍永年一臉橫肉，除了牙齒有些黃以外，他的臉竟然保養的很好，橫肉遍佈的臉上，竟然看不到明顯得皺紋，以他現在的年齡，早就應該有皺紋了，霍永年的腦袋上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沒有，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點日曬的影子。他應該是霍家喂飽養肥的一條狗。

第2135章 歐陽平軟硬兼施 霍永年乖乖就範

    「報上你的姓名。」

    「霍永年。」

    「多大年齡？」

    「六十七歲。」

    「霍永年，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抓你嗎？」

    「我——我不知道。」

    「難道你沒有動腦筋好好想一想嗎？」

    「想——想什麼？」

    「你知道我們今天上午打撈上的屍體是誰嗎？」

    「看完顏靜德的反應，好像是她的女兒完顏格勒。完顏格勒不是出國留學去了嗎？她的屍體怎麼會在完顏大塘的水下面呢？」霍永年也會裝傻充愣。

    「不錯，她就是完顏靜德失蹤了七年多的女兒完顏格勒。我們既然知道完顏格勒的藏屍地點，你難道沒有想一想這是為什麼嗎？」

    「我——我聽不懂您的話。」

    「你聽不懂我的話，好，那我們就來點撥你一下。一九**年八月十七號下午四點鐘左右，有一個人在黑松林——在去完顏大廟的路上遇見了完顏格勒，這個人還和完顏格勒說了幾句話。之後，此人在天井窪附近看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鬼鬼祟祟，尾隨在完顏格勒的身後。現在，你總該聽懂我的話了吧！」

    「對不起，恕我愚鈍，我還是聽不懂您的話——啥意思？這跟我有啥關係？」霍永年肯定聽懂了歐陽平的話，因為他下頜骨上的橫肉在不停蠕動，人在咬牙的時候，下頜骨上的肌肉就會蠕動，人只有在高度緊張的時候才會咬牙。

    「還是聽不懂？那我就再透露一點信息給你，也是在那一天的晚上，天已經黑透了，在杜仲林，有人看見兩個人從蘆葦叢裡面鑽出來，這兩個人應該剛下過水，因為在他們走過的路上，有水、淤泥和水草。這兩個人和另外一個人在天井窪看到的兩個人是同兩個人。此人還聽到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霍永年的臉上立刻籠上了一層土灰色。牙齒咬得更緊了，左右兩塊下頜骨蠕動的更厲害了。

    歐陽平微微一笑：「霍永年，你還沒有聽懂我的話嗎？」

    霍永年無言以對。他頭微低，上下眼皮也開始頻繁跳動。

    「霍永年，你知道自己最大的弱點是什麼嗎？」

    霍永年抬起頭來。但眼睛還是眨個不停，和下頜骨上的肌肉上下呼應。

    「你最大的弱點有兩個，一是頭腦簡單，容易被人利用，二是不識時務。這兩個弱點足以毀了你。」

    霍永年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不以為然的態度也少了許多。

    「容易被人利用，這倒沒有什麼，如果被人利用當槍使，那就是要命的事情了。上一次，在閻王鼻子——霍家墓地，你已經犯了一次渾，但我們還是原諒了你；現在，我們把你請到這裡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你要是再犯糊塗，那就沒有人能救你了。老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們現在給你機會，你竟然在這裡跟我們裝傻充愣，你也不想一想，既然我們能找到完顏格勒的屍體，我們還抓不到凶手嗎？我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你如果還是『聽不懂』的話，那我們就愛莫能助了。」

    同志們注意到，霍永年的眼圈開始發紅，鼻子裡面開始拉風箱，他不時用衣袖在鼻孔下面抹一下。

    霍永年的心理發生了比較明顯得變化。在有些人的身上，外表和內心有時候是成反比的。有些人外表強悍，內心卻非常虛弱，有些人外表虛弱，內心卻非常強大。霍永年應該屬於前一種人。

    「完顏格勒在出事之前，曾經跟完顏靜德和兩個妹妹說過，在她失蹤前幾天，曾經有人跟蹤過他。」

    根據歐陽平的分析，這個人應該是霍永年。

    霍永年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垮塌。這頭看上去非常壯實的牛還需要最後一根稻草。

    霍永年將雙肘放在大腿上，用雙頭托住自己的腦袋。在霍永年低頭的時候，一條線似的鼻涕突然掛在右鼻孔的下方，並且越來越長。

    「霍永年，你要是實在不想說的的話，我們也不勉強你，吳所長，你們把他押回牢房。」

    吳所長站起身。

    「吳所長，你稍等一下，我還有幾句話要跟他講。霍永年，我們已經給你機會了，你自己不好好把握，這怨不得我們，走出這道門，我們就不會再聽你說廢話了。吳所長，把他帶走。」

    霍永年猛然抬起頭：「歐陽隊長，我——我願——願意交代自己的罪行——我願意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罪行。」

    歐陽平和馮局長、郭老對視片刻，兩個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案子走到這一步，總算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這就對了嗎！看來你還不算是一個非常糊塗、無可救藥的人，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交代的好，我們會在量刑上給予適當的考慮，這一位是我們荊南市公安局的馮局長，我們說話是算數的。」

    「歐陽隊長，我一定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罪行，爭取寬大處理。」

    同志們沒有想到，霍永年這麼快就認慫了。

    「很好，只要你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毫無保留地交代清楚，我們一定會兌現我們的諾言。」

    「我一定毫無保留，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你家裡面都還有什麼人。」

    「我有一個老母親，老婆和一個兒子，兒子到現在還沒有成家。三個女兒已經出嫁。」霍永年在提到老母親的時候，眼淚汪汪。

    「為了他們，你也應該好好交代自己的問題。」

    「我一定好好交代。」

    「當年，跟蹤完顏格勒的人是誰？」

    「是——是我。」

    「你為什麼要跟蹤完顏格勒？」

    「都怪我不長腦子，你們說的沒錯，我被人家當槍使了。」

    「誰把你當槍使了？」

    「霍家人。」

    「說具體一點，是誰指使你跟蹤完顏格勒的？」

    「是——是——」霍永年說了兩個「是」都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你剛才還說一定好好交代，這麼到關鍵的時候擠起了牙膏？」

   

第2136章 霍永健幕後主使 三兄弟仇令智昏

    「是——是霍永強指——指使我跟蹤完顏格勒的。」

    霍永強果然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霍永強指使你跟蹤完顏格勒的時候，還有誰在跟前？」

    「還有——霍——老大霍永健也在跟前。」

    「霍永健也在跟前？他說什麼了？」

    「他什麼都沒有說。我估計這是霍永健的主意。」

    「你憑什麼這麼說？」

    「霍永健比較陰，家裡面的人都聽他的。他平時很少說話，霍家人行事，都是他躲在後面出謀劃策。」

    同志們在閻王鼻子挖墳開棺的時候，霍永健話很少，他雖然躲在人群裡面，但卻掌控著全局。

    霍永健也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同志們的判斷沒有錯。在霍家，霍永健果然是搖鵝毛扇的人。霍永健、霍永強兩兄弟和完顏格勒的死有脫不了的干係。

    「你嬸子蔡文英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她當時不知道。」霍永年話中有話。

    「當時不知道？你的意思是，蔡文英事後知道你們殺害完顏格勒的事情了？」

    「是的。」

    「她是這麼知道的呢？」

    「我嬸子眼睛緊的很，什麼事情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她感覺完顏靜德夫妻倆不對勁，完顏格勒出事以後，商左蘭一病不起，就是身體稍有好轉的時候，也很少出院門。我嬸子到完顏靜德家去了很多次，每次去，她都要帶一些營養品。她應該有所察覺。完顏靜德除了往完顏大廟跑，還經常往山上跑，我嬸子還發現完顏格勒突然不見了——她一點都不相信完顏靜德出國留學的鬼話。有一天晚上，我在魚塘值晚班，嬸子特地跑到魚塘來問我，她說，如果我不說實話，她以後就不認我這個侄子了。」

    蔡文英也瞭解霍永年的秉性。

    「你就跟她說了。」

    「嬸子答應我不跟任何人講，我才說的。除了我叔叔霍鵬舉，我最聽嬸子的話——她平時對我很好。我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嬸子說了。嬸子這樣做的目的也是想化解兩家人之間的恩怨，之後，嬸子就逼著永健、永強兩兄弟想辦法把完顏格琴和完顏格其姐妹倆弄到鎮上去上工作。嬸子還能怎麼樣呢？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吃官司，只能在各方面彌補完顏家。」

    歐陽平和郭老的分析是正確的。

    「霍永強讓你跟蹤完顏格勒，目的是什麼？」

    「我叔叔霍鵬舉失蹤以後，霍家人全亂了，霍永健、霍永強和霍永樂三兄弟整天跟貓抓心似的，他們知道是完顏靜德下的黑手，但又不好發作——因為我叔叔霍鵬舉在三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唯一不亂的人是我嬸子。」

    「她說過什麼沒有？」

    「她說是我叔叔的大限到了，老天爺讓我叔叔多活了三十幾年，已經是格外開恩。快七十歲的人。現在沒，也值了，她反覆叮囑三個兒子，千萬不要生事，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他還說，完顏家和霍家鬥了幾十年，結果是兩敗俱傷，誰都沒有討到便宜。」

    「他們讓你跟蹤完顏格勒，是想找機會對完顏格勒下手，是不是這樣？」

    「是的，他們讓我摸清完顏格勒離開家和回家的行走路線，還有時間。」

    「你一共跟蹤了幾次？」

    「一共跟蹤了六七次。」

    「完顏格勒的行走路線和時間有什麼規律？」

    「完顏格勒離開家和回家喜歡走李家堡和水庫這條道，這條道比較近，但全是山路，有很多樹林。時間嗎？不好說，完顏格勒自從參加完高考之後，離開家和回家的時間就不固定了。」

    「八月十七號下午四點鐘左右，你是不是尾隨完顏格勒去了完顏大廟？」

    「是的。」

    「尾隨完顏格勒的是兩個人，另一個人是誰？」

    「是——是霍永樂。」

    直接殺害完顏格勒的凶手應該是霍永樂和霍永年兩個人。加上霍永健、霍永強兄弟倆和母親蔡文英，謀劃者，殺人者和知情者。一共是五個人。單霍家就有四個人。這一次，霍家應該是攤上大事了。

    「霍永美和霍永麗姐妹倆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她們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

    「昨天下午，你到完顏靜德家去是受了誰的指使？」

    「是霍永強指使的。」

    「霍永年，你沒有跟我們說實話。」

    「我是的全是實話。」

    「霍永強在我們手上，他就是想指使你，也沒有時間啊！」

    「在你們挖墳開棺的頭一天晚上，霍永強跟我說，不管第二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定要看好完顏靜德，只要把完顏靜德看好，只要不讓完顏靜德胡說八道——只要完顏靜德不主動和警方接觸，霍家就可以逃過劫，他還提醒我，如果事情敗露，我的小命也不保——我明白永強的意思，他是在給我打預防針。」

    「霍永強派尹二根到醫院去伺候完顏靜德，也是想讓完顏靜德閉嘴嗎？」

    「不錯。霍永強就是這個意思。」

    「霍永強就這麼篤定完顏靜德不會開口嗎？」

    「經歷了完顏格勒的事情以後，完顏靜德整個人都變了，他變得既膽小如鼠，又老實本分。再加上霍家人幫完顏格琴和完顏格其安排了不錯的工作。完顏靜德就是一塊鐵，也該被捂熱了。」

    這也正是蔡文英的目的——她想用小恩小惠融化完顏靜德淤積在心中的仇恨。

    霍永強的判斷沒有錯。如果不是同志們適時跟進，緊追不放，並把思想工作做深做透，完顏靜德還真有可能永遠沉默下去；如果不是同志們把蔡文英和霍氏三兄弟牢牢控制在手上，完顏靜德是絕不會向警方敞開心扉的。

    「昨天晚上，霍永美夫妻倆帶了點東西去看望完顏靜德，這說明霍永美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她們也可能知道完顏格勒失蹤的事情，但我不敢肯定，我知道什麼，就說什麼。我平時只跟三個堂兄在一起，霍永美和霍永麗姐妹倆回來的比較少，就是回來，我們也很少在一起說話。」

第2137章 霍永樂殺人心切 佛手岩靜靜等候

    「八月十七號的晚上，從蘆葦叢裡面鑽出來的兩個人，一個人是你，另一個人是誰？」

    「是霍永樂。」

    李郎中果然沒有看錯。竇三爹和李郎中提供的情況對整個案件的偵破工作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可否認，挖墳開棺是一次決定性的戰役。沒有這個決定性的環節，竇三爹和李郎中就不會由霍鵬舉的假死想到完顏靜德，想不到完顏靜德，也就不會想到完顏靜德的女兒完顏格勒。想不到完顏格勒，也就不會想到八月十七號下午和晚上發生的事情。兩個人提供的情況聯繫在一起分析，完顏格勒的去向就比較明了了。

    「是誰親手殺死完顏格勒的呢？」

    「是我們兩人殺死完顏格勒的，不過——」

    「不過什麼？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

    「歐陽隊長，我可不是為自己開脫啊！」

    「別囉嗦，有話直說。」

    「霍永樂把完顏格勒活活掐死的，最後，他讓我用石頭在完顏格勒的腦袋上砸了一下，他怕我以後反悔，讓我也背上殺人的罪名。我用石頭砸完顏格勒的腦袋的時候，她已經斷氣了。」

    「這個細節非常重要，如果你所言屬實的話，那麼，我們一定會在量刑上加以考慮——前提是，你沒有說謊。」

    「我說的句句是實話。事情已經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想再隱瞞了。這些年，我夜裡面睡覺經常被噩夢嚇醒，吃飯也沒有以前那麼香了，連夜路都不敢走了。我本來是一個很大膽的人，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情以後，我的膽子就變小了。」

    一九**年八月十七號，在完顏格勒失蹤的那天晚上，一定發生了驚心動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據我們所知，八月十七號下午，完顏格勒離開板橋鎮以後，走的是水庫、古戰場遺址和李家堡那條路，在回家之前，她去了完顏大廟，你和霍永樂是怎麼知道完顏格勒的行蹤的呢？」

    「那天下午，霍永樂在單位閒來無事，他就到板橋澡堂泡了一把澡，走出澡堂的時候，他看見完顏格勒走下公共汽車。他就騎自行車回了完顏村叫上我。我們倆在佛手岩下面的三岔路口等完顏格勒。完顏格勒從鎮上回家，每次都走水庫、古戰場遺址和李家堡那條路，佛手岩是她必經之地。」

    「你把殺害完顏格勒的過程詳細交代一下，越詳細越好。」

    「我明白。你們問什麼，我就交代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不敢有半點隱瞞。」

    「你接著交代。」

    「從什麼地方開始交代？」

    「就從你們在佛手岩守候完顏格勒開始交代。」

    「我們在佛手岩下面的樹林裡面等了大約十五分鐘的樣子，遠遠地看著完顏格勒來了，本來，霍永樂打算在佛手岩下手的，可就在我們走出灌木叢，閃到距離完顏格勒身後十幾米的時候，從完顏村南村口走來五六個上山進香的人，我們又退了回去，如果完顏格勒直接進村回家，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沒有想到，完顏格勒沒有進村，而是去了完顏大廟。我們就跟在完顏格勒的身後，也去了完顏大廟，一路上，我們沒有機會下手，因為在完顏格勒前面不遠處有我前面提到的五六個香客。我們就躲在大廟外面的樹林裡面等待完顏格勒出來。那一段時間，到完顏大廟進香的遊客比較多，我們不能確定在什麼地方下手合適，只能等她走出大廟，跟在她的後面等待合適的機會。五點鐘左右，完顏格勒走出大廟，還有不少人陸陸續續走出大廟，完顏格勒走到佛手岩的時候，我們終於等來了一個機會，在佛手岩的西邊，有幾個彎道，彎道兩邊是樹林和竹林，我們摸到竹林的西邊，那裡有很多大石頭，大石頭之間有一些灌木叢，便於我們藏身。我們就藏在大石頭後面的灌木叢裡面。我勸霍永樂另找機會。」

    「你為什麼勸霍永樂另找機會？」

    「完顏格勒的前面有人，後面也有人，他們之間的距離頂多四五十米，一旦完顏格勒出聲，就會驚動走在完顏格勒前面和後面的人。可霍永樂等不及了。」

    「什麼叫等不及了？」

    「霍永樂說：一旦完顏格勒考上大學，她就要離開完顏村，一旦完顏格勒去上學，我們就沒有機會了。我們確實等了很長時間。」

    「完顏靜德一共有三個女兒，霍永樂為什麼一定要盯著完顏格勒不放呢？」

    「霍永樂說，完顏格勒是完顏靜德夫妻倆德心頭肉，也是完顏家和完顏家族的驕傲，在我們完顏村，很多年沒有出大學生了，村裡人都看好完顏格勒，你們應該知道，在完顏村，表面上，大家對霍家是恭敬有加，但骨子裡面恨透了霍家，霍鵬舉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的三個兒子在村子裡面猖狂的很，誰也不敢得罪霍家三兄弟，相反，鄉親們都很同情完顏家，所以，希望完顏格勒考上大學，好好壓一壓霍家的風頭和氣焰。霍永樂說，要想讓完顏靜德低頭服輸，就必須拿完顏格勒開刀。」

    「那你們是如何做到不讓完顏格勒出聲的呢？」

    「霍永樂脫掉汗衫，從後面摀住了完顏格勒的嘴巴，矇住了她的眼睛，然後把她拖進了樹林。那裡不是有幾個彎道嗎？走在前面的人和走在後面的人都沒有看見，霍永樂的動作很快，前後左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完顏格勒五點鐘左右走出大廟，在走到佛手岩，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鐘左右，五點二十左右，天應該還沒有黑。你們是不是在樹林裡面耽擱了一段時間？」

    李郎中看到霍永樂和霍永年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在南方，夏天，天黑透的時間應該在七點鐘左右。

    「不錯，我——我們——是在樹林裡面呆——呆了一會。」霍永年的語速突然變慢，連貫性也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