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26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2 12:05
第五十六章 同志們趕回荊南 秦可束手就擒悅

  「老人家,我們是為一起兇殺案來的。」

  「我兒子——他殺人了?」老人的思維跳躍的太快。

  「老人家,您不要著急,我先問你們幾個問題好嗎?」陳傑道。

  「孩子他爹,你先聽警察同志怎麼說。」老太婆道。

  「行,你先問吧?你們想問什麼?」老人的心情很急切。

  「您兒子竇永國最後一次回湖南鎮是在什麼時候?」

  「春節前回來的,在家呆了六七天,大年初五,他就回荊南去了。」

  「之後,他一直沒有回來過嗎?」

  「沒有。永國想在荊南開一個古董店,他忙的很,大年初五,他走的時候,跟我說了兩三遍,在店舖正式營業之前,他很難抽出時間回來看我們——讓我們多保重。」

  「人沒有回來,打過電話給你們嗎?」

  「也沒有,他走的時候,我跟他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比什麼都強,以後有的是時間,咱們這——距離荊南也不算太遠,坐汽車三個小時左右就到了。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不管走到哪裡,心裡面總是惦記著這個家和我們老兩口的。我們也不想讓他太辛苦,所以,即使我病了,也沒有打電話給他。」

  「這也就是說,你們和竇永國斷音信至少有五個月左右了。」

  老太婆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前些日子,我讓永宇打電話給他哥哥,永國一個人在外面,我心裡面一直不踏實,可老頭子愣是不讓永宇打電話給永國。我想知道永國在荊南過得怎麼樣,也想告訴他老頭子生病的事情。」

  「您兒子竇永國離開家的時候,身上是不是帶了一些值錢的東西?」

  「他是到荊南做生意去的,身上能沒帶錢嗎,他身上還是有幾件值錢的東西,那是他早些年到島上去收購的東西。」

  「都是些什麼東西呢?」

  「有一把青銅劍,兩個陶罐和一個銅鐘,銅鐘應該是編鐘,還有一個黃金虎符,這些東西應該是春秋戰國時期——甚至更早年代的東西,還有一些精美的玉器,應該是漢代的東西。永國一心想賣一個好價錢,所以,一直留著。他到荊南去也是這個心思。」

  「您老人家也懂文物嗎?」

  「我爹不懂文物,我哥哥得了這些東西以後,到省博物館去了一次,他在博物館裡面看到了和這些東西大差不離的文物。」

  竇永國對文物方面的知識知道不少——至少是做了不少功課。他經營很多年古董文物。應該積累了不少經驗。

  同志們在秦可悅家發現的青銅劍和黃金虎符會不是老人所說的青銅劍和黃金虎符呢?

  「如果見到那把青銅劍和黃金虎符,你們還能認識嗎?」

  「我能認識,我哥哥讓我看過好幾次。劍柄上有三個三角形的空洞,劍的一面有篆字。黃金虎符只有半個,造型是一隻老虎。」

  在陳傑的印象中,竇永宇所描述的情形好像就是同志們在秦可悅家發現的青銅劍和黃金虎符

  「警察同志,我兒子永國是不是出事了?」老人已經從陳傑的問題中聽出了一些潛台詞,「難道老太婆的夢是真的。」

  「嬸子,您做了什麼夢?」胡培德道。

  「自從做了那個夢,我這心裡就一直不舒服。夜裡面睡覺,心裡面老是發慌。警察同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太婆並沒有回答胡培德的問題,他一定是忌諱什麼,她的夢一定不是什麼好夢。

  「您兒子竇永國是不是做過左腎切除手術呢?」

  一家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覷。

  夫妻倆、竇永國的老婆和弟弟永宇的反應已經給出了答案。

  四個人,誰也不願意回答陳傑的問題。他們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但不希望它成為活生生的現實。

  最後,還是竇永國的弟弟竇永宇開口說話了:「我哥哥做過左腎切除手術。」

  「永國一定是出事了,他的事不是出在馬尿上,就是出在女人身上,我不止一次提醒——告誡過他,只要在這兩件事情上穩當了,他就不會出事。可他就是不聽,一家人守在一起,日子過得既平安,又踏實,可他非要到外面去闖一闖。」老人自言自語道。

  「馬尿」指的應該是酒,事情出在「女人身上」,應該是指竇永國在女人的問題上栽過跟頭。

  「竇永國既然做過左腎切除手術,他的身體允許他胡搞嗎?」

  「他是做過左腎切除手術,但隻影響生育,做過手術之後,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竇永宇道,「我們都反對他到荊南去,可他決定了的事情,誰又能阻擋的了呢!」

  陳傑沉思片刻,然後壓低聲音道:「竇永宇,我們借一步說話,你父母年事已高,我擔心他們承受不住。」

  「警察同志,有什麼,你就說吧!不能承受也要承受,躲是躲不掉的,該來的都會來。」老頭道——他的耳朵非常好使。

  陳傑就將情況做了如實陳述。

  陳傑剛說了一個開頭,竇永國的老婆就衝進屋子,關上房門,之後,大家便聽到了哽咽和啜泣聲。

  老兩口禁不住老淚縱橫。

  竇永宇則是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本來,潭老闆是想留陳傑一行在湖南鎮住一個晚上的,但由於竇家人——特別是老爺子心情十分急切,所以,陳傑一行當天夜裡就帶著竇永國的親屬回到了荊南。隨同志們到荊南的竇永國的親屬有竇永國的母親和弟弟竇永宇。

  陳傑一行回到荊南的時候,已經是子夜時分。

  潭老闆一心想幫助竇家人——這時候,給點必要的幫助也是潭老闆唯一能做的事情,回到荊南,潭老闆提出由他來照顧竇永宇母子倆。陳傑看潭老闆非常誠懇,就答應了他的請求。畢竟是老鄉嗎?照顧起來也方便一些。

  在回荊南的路上,陳傑和歐陽平通了一個電話。歐陽平聽了陳傑的匯報之後,心裡面很不是滋味,確定了「6.13」兇殺案當事人的身份,這應該是一件好事情,但歐陽平的心裡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又將有一個家庭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第二天早晨八點鐘左右,潭老闆按照陳傑的要求,將竇永宇母子倆帶到市公安局刑偵隊技術科DMA鑑定中心進行了採血。陳傑和董青青在DMA鑑定中心恭候竇永宇母子的到來。

  血樣採集結束後,母子倆提出想看看竇永國的遺體。陳傑請示了歐陽平以後,領著母子倆到法醫處,看望了死者的遺體——現在還不能說是竇永國的遺體。看遺體之前,陳傑給母子倆打了預防針:結果還沒有出來,看看可以,但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屍體已經高度腐爛。

  母親在遺體前哭了一場——只是哭了一場,並沒有情緒失控。在兒子竇永宇和潭老闆的安慰下,老人走出了法醫處。

  鑑定結果要到下午才能出來,陳傑答應母子倆,鑑定結果一出來,他會在第一時間告訴母子倆。

  送走了母子倆和潭老闆之後,按照歐陽平的安排,陳傑和左向東去了四所村。

  「6.13」兇殺案當事人的身份基本確定了,但凶手的影子,大家還沒有見到——連秦可悅的影子,大家都沒有見到。

  二十七號的晚上,陳傑留在了劉家。勤所長並沒有撤出,蹲守工作到第三天,大家都有些疲憊,勤所長覺得陳傑和左向東的蹲守非常辛苦,決定留下來,這樣可以減輕陳傑和左向東的負擔,至少可以讓兩個多眯瞪一段時間。

  劉大媽為了更好照顧同志們,她打電話讓兒子媳婦來把老伴和孫子接到他們那兒住幾天。

  二十七號的晚上,陳傑和勤所長值上半夜,左向東和邊所長的手下小林值下半夜。

  功夫不負有心人,二十七號深夜十一點鐘左右,目標終於出現了。

  深夜十一點四十五分左右,一個黑影閃進了37棟一單元的樓梯口。黑影的肩膀上還背著一個挎包。

  陳傑叫醒了了正在熟睡的左、林二人。

  兩個人一骨碌地從床上爬起來。

  黑影在走進單元樓之前,前後左右環視了一兩分鐘。然後迅速閃進了樓梯口。

  四個人站在防盜門的後面。

  很快,樓梯口傳來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從腳步聲判斷,好像是高跟鞋的聲音,聲音雖然很小,但在這寂靜的深夜,聽起來卻非常清晰。

  腳步聲止於201的門口,很快,陳傑聽到了鑰匙互相摩擦、碰撞發出的聲音。

  此時,陳傑的右手已經抓住了防盜門門鎖上的轉盤,他在做隨時開門的準備。

  接下來,陳傑聽到了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樓梯口沒有燈——原來的燈早就壞了。

  很快,陳傑聽到了防盜門被打開的聲音,接下來,還是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劉大媽說,秦可悅家一共有兩道門,裡面是一扇鐵門,外面的防盜門是向外開的,裡面的鐵門是向內開的。

  一分鐘以後,鐵門開了。

  接著是鐵門被推開的聲音,大概是鐵門長時間沒有開關的緣故,門被推開的時候,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黑影將門慢慢推開,他(她)大概是怕驚醒鄰居吧!

  說時遲,那時快,陳傑藉著黑暗(屋子裡面和樓道間全被黑暗所籠罩,劉大媽家的燈也沒有開)打開防盜門,然後迅速閃到黑影的身後。在黑影正準備關上防盜門的時候,將槍口對準了黑影的後腰。

  左向東、勤所長和小林魚貫而出。緊隨陳傑,將201號的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你們是誰?想搶劫嗎?來人啊!救命啊!」黑影終於開口說話了,黑影原來是一個女人,陳傑已經能確定,黑影就是秦可悅。

  勤所長衝進客廳,打開了電燈,站在大家面前的女人果然是秦可悅。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身穿制服的警察,秦可悅頓時臉色煞白,肩膀上的掛包也掉在了地上。

  秦可悅後退幾步,此時,左向東、勤所長和小林已經衝進客廳。

  秦可悅家的裝潢還是很上檔次的,頭頂上有吊頂,腳下鋪著底板,牆的三分之一處是木牆裙,三分之二處貼著有凹凸感的牆紙。

  秦可悅家的家具業很有品味,客廳裡面擺放著一組紅木座椅,牆角處擺著兩個不同造型的博古架,博古架上放著一些瓶瓶罐罐。

  陳傑從地板撿起挎包,挎包沉甸甸的。

  秦可悅驀地站起身,上前兩步,想從從陳傑的手上接過挎包。

  陳傑後退一步,拉開挎包的拉鏈,裡面有一個塑料袋,打開塑料袋,裡面竟然是五沓百元大鈔。

  當陳傑打開塑料袋的剎那間,秦可悅的額頭上突然冒出可許多汗珠。

  「你叫什麼名字?」

  秦可悅還沒有從慌亂和恐懼的情緒中走出來。也許是頭昏眼花,天旋地轉,她一屁股坐在紅木椅子上。她的右手緊緊抓住紅木椅子的扶手,儘量讓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

  「我再問你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秦可悅。」

  原先細密的汗珠很快彙集成綠豆大的汗珠,並且不住地往下滾落。

  「我們已經恭候你多時了。我問你,包裡面這五萬塊錢是怎麼回事情?你有什麼想跟我們說的嗎?黃文青——二侉子在什麼地方?」

  秦可悅低下了頭,長發遮擋住了整張臉。

  之後,陳傑沒能從秦可悅擠出一個字來,她也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她渾身顫抖的很厲害。

  「左向東,把她銬上。」陳傑一邊說,一邊走出大門,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撥通了歐陽平的手機。這個消息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歐陽平。

  左向東走到秦可悅跟前,從口袋裡面掏出手銬。

  秦可悅像木偶一樣,聽任左向東把手銬戴在她的手腕上。

  左向東在給秦可悅戴手銬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尿味。

  「老陳,什麼情況?」是歐陽平的聲音。

  「歐陽平,我們已經等到秦可悅了。」

  「抓到了?」

  「抓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2 12:05
第五十七章 歐陽平動之以情 秦可悅失聲痛哭

  「太好了——太好了。我們終於等到她了——老陳,你們把秦可悅帶回刑偵隊,我們要連夜突審。你們先到石婆婆庵繞一下,讓左向東接替我。」

  陳傑掛斷電話,走進客廳,朝左向東和勤所長揮了一下手。

  左向東和勤所長一人一邊,將秦可悅拎起來。

  陳傑看到,紅木椅子上濕了一大片——秦可悅尿褲子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秦可悅突然抬起頭:「警察同志,我能不能換一下衣服啊?」秦可悅壓低聲音道。

  合理的要求是可以滿足的,但陳傑做了一點折中:「你可以帶一些衣服,暫時先克服一下,到地方以後再換。」

  現在,不能讓秦可悅脫離同志們的視線,秦可悅換的是褲子——從裡到外都要換,所以,肯定要有女同志在跟前,大老爺們站在跟前顯然是不合適的。沒有人在跟前,萬一秦可悅有不當舉動,結果不堪設想。黃文青不是還沒有抓到嗎?要想抓到黃文青,秦可悅是唯一線索——因為她是唯一知道黃文青下落的人。

  秦可悅遲疑片刻,然後走進主臥室,打開電燈,陳傑和左向東緊隨其後。

  主臥室的面積在十四平方左右,裡面的家具也全是紅木系列,連同梳妝台、床頭櫃和小圓凳,都是紅木加工成的。

  秦可悅打開大衣櫥,從衣架上拿下一個手提包,然後從衣架上取下一件外套,她又打開五斗櫥的抽屜,拿出幾件內衣和兩條褲子,兩雙襪子。走出房門的時候,她還在門後的鞋架上拿了一雙旅遊鞋——她去的地方,穿高跟鞋肯定是不適合的。

  同志們將秦可悅帶離37棟的時候,樓梯口已經聚集了一百多號人。

  同志們抓捕秦可悅的過程,迅速而平靜,並沒有多大的動作。陳傑沒有想到還是驚動了不少鄰人。

  陳傑還帶走了那個裝有五萬塊錢的挎包。

  一點二十五分,審訊秦可悅的工作開始,參加審訊的有歐陽平、陳傑和董青青,韓玲玲負責記錄。

  審訊之前,秦可悅在韓玲玲和董青青的監督下換了衣服,下身從裡到外——包括襪子和鞋子全換了,因為原來的襪子和鞋子都被她尿濕了。出於人性化的考慮,韓玲玲還弄了一點熱水讓秦可悅洗了洗。

  歐陽平剛做好審訊前的準備工作,秦可悅就被陳傑帶進了審訊室。

  費老闆所言非虛,秦可悅長得確實非常漂亮,她的年齡在三十歲左右,所有成熟女人的特點全體現在她的身上。

  秦可悅的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

  頭發黑且長,還有點自來卷。

  難怪黃文青物色秦可悅做他的誘餌,男人見到這種女人,如果沒有一點存心自持的能力和心理上的修為,還真容易被她迷惑和傾倒。

  秦可悅有四大特點:她臉型標準,五官端正。應該算是最好的標配——標準的鴨蛋臉和白果臉的結合體;她的脖頸比一般的女人要長兩三公分,站在女人堆裡,是一眼就能看出她與眾不同;她身高挑修長,她的腿尤其修長。身材高挑和修長,這不算稀奇,如果身材既高挑、修長,又勻稱豐滿,那就很難得了。關鍵是秦可悅的勻稱和豐滿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勻稱豐滿。秦可悅的胸部和臀部比一般的女人要厚實寬大許多,她的勻稱和豐滿是貨真價實的勻稱和豐滿,並非填充了硅膠和玻尿酸的勻稱和豐滿。

  那竇永國和蕭迎風是在生意場上闖蕩的男人,本來,他們已經具備了尋花問柳的特質,一旦他們見到秦可悅這樣的尤物,沒有不動心的,更何況秦可悅主動勾引呢。

  秦可悅坐到椅子上的時候,歐陽平和陳傑注意到,秦可悅的下嘴唇上有一道血口,秦可悅不時用門牙咬下嘴唇——這個動作有點主意已定,下定決心的意思。難道秦可悅想好了不向警方吐露半個字嗎?

  歐陽平讓董青青倒了一杯水給秦可悅,她剛排過尿,應該很需要補充水分。

  秦可悅從董青青的手上接過一次性口杯,將口杯裡面的水喝了個精光。

  董青青又給她倒了一杯,秦可悅喝了一半,然後將半杯水抱在手中。

  在歐陽平面前的桌子上,放著那個裝有五萬塊錢的粉紅色挎包。

  「秦可悅,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把你請到這裡來嗎?」

  秦可悅眼神飄移(只能看到一隻眼睛),她雙手緊扣,長發遮擋住了半邊臉,另一隻眼睛被隱藏在頭髮的後面,隨著頭髮的移動而或隱或現。

  秦可悅的眼睛紅腫的很厲害,眼白上佈滿了血絲,陳傑和左向東抓捕秦可悅的時候,她的眼睛裡面還不曾有血絲。很顯然,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裡面,秦可悅在心理上、精神上經歷了一個非常激烈和十分痛苦的歷程。兩起兇殺案,兩條人命,秦可悅很難坦然從容應對。說與不說,都是兩難抉擇。在兩難抉擇的情況下,沉默是一種不錯的應對方式。

  好在秦可悅還有求生的**,她如果已經絕望的話,絕不會提出換衣服。只要秦可悅有求生的**,歐陽平就有希望。

  既然秦可悅有求生的**,那歐陽平就給她一點希望,不管怎麼樣,先把黃文青抓捕歸案再說。

  「秦可悅,我們的人已經恭候你多時了,同樣,我們已經為黃文青布下了天羅地網,我們有理由相信,要不了多久,黃文青就會落網。在黃文青落網之前,我們想和你談談,如果黃文青已經落網,那就不會有你什麼事情了,你可以暫時什麼都不說,但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聽到心裡面去,這對你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

  秦可悅漂移的眼神開始聚焦——聚焦在歐陽平的臉上,這說明秦可悅在認真傾聽歐陽平說話。

  「雖然我們還沒有抓獲黃文青,但兩起兇殺案的來龍去摸,我們已經查了個一清二楚。也許你以為我們是在詐你。那我就透露一點情況,你聽仔細了:經過我們深入細緻的調查,『6.13』兇殺案的遇害者身份,我們已經查清楚了,雖然黃文青丟給我們一具無頭屍,但我們還是查清了死者的真實身份。此人叫竇永國,我說的對不對?」

  秦可悅突然打了一個寒噤,這種身體上的應急反應,是無法掩飾的。這正是歐陽平所希望的。要想粉碎犯罪嫌疑人的僥倖心理,不亮出一些底牌來,是不行的。

  「竇永國的身高在是一米七四點五,年齡是四十一歲,她是安徽省黃山市太平湖湖南鎮人,他原來在湖南鎮經營一家古董和奇石店,積攢了一部分資金之後,竇永國到荊南來尋找機會。去年年底,竇永國在夫子廟租了一個門面房,打算開一個古玩店,結果被混跡於夫子廟的黃文青盯上了,我們已經到竇永國的老家湖南鎮去過了,我們從竇永國家人口中得知,竇永國到荊南來的時候,身上帶了一些非常值錢的東西,竇永國雖然很謹慎,但還是讓黃文青瞄上了這幾件東西。於是,黃文青找了一個誘餌,這個誘餌就是你秦可悅。竇永國是一個非常精明的生意人,他行事也很謹慎,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好色,於是,二月十二號的下午,黃文青住進了天時賓館307號房,於此同時,他還讓你也住進了天時賓館308號。」歐陽平從陳傑的手上接過一張身份證複印件,「秦可悅,你好好看看——這是不是你的身份證複印件?你把竇永國約到天時賓館308室幽會。還要我再往下說嗎?」

  秦可悅換了一種坐姿,用右手將遮擋在臉前的頭髮撩到後面,這說明她願意用兩隻眼睛正面應對歐陽平的問題了。

  秦可悅確實有了一些反應,但她還是不打算開口說話。

  「你們將竇永國的屍體藏在大衣櫥下面的空格里面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血寫的字啊?」

  秦可悅突然目不轉睛地望著歐陽平的臉,她不想說話,但她想知道答案——因為她的眼睛裡面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好吧!那就讓我來告訴你,那是一個血寫的『二』,你應該知道這個『二』是什麼意思了吧!『二』就是『二侉子』,黃文青在古玩界的綽號就叫『二侉子』,竇永國在斷氣之前,在空格的隔板上用自己身上的血寫了一個『二」字,就是想為警方提供線索。」

  「為了延長竇永國死亡的時間,黃文青還自作聰明,兩次返回天時賓館307號房,往竇永國的屍體上放了一些冰塊。我們差一點上了他的當。他以為用三張偽造的身份證就能矇混過關,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們就是根據這三張假身份證複印件找到黃文青和你秦可悅的行蹤的。」

  「你們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你們在天都賓館做的案子也東窗事發了,遇害人的名字叫蕭迎風,我說的對不對?」

  秦可悅低下了頭,她用雙手托住自己的腦袋,手指深深地插進自己的頭髮。秦可悅在糾結,在矛盾,在猶豫,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種種跡象表明,你秦可悅和這兩起兇殺案有脫不了的干係,你在這兩起案子裡面扮演了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

  在秦可悅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的時候,歐陽平還要加一點催化劑:「你雖然在這兩起案子裡面扮演了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但根據我們掌握到的情況看,你應該不是主謀,所以,如果你積極主動地配合我們的調查,把兩起案子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並且協助我們抓捕黃文青,我們會在量刑的時候給予適當的考慮。秦可悅,你在聽我說話嗎?」

  秦可悅慢慢抬起頭,她的眼睛有點潮濕。

  「黃文青是一個非常狡猾,非常凶殘的犯罪分子,我們之所以在你家附近蹲守,之所以把你請到這裡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防止黃文青殺人滅口,一旦他意識到你的存在有可能威脅到他的安全,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除掉你——你和他在一起做了兩個案子,對他的為人和秉性應該是非常瞭解的。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黃文青落網是遲早的事情,我們深夜突審你,除了想早一點找到黃文青,也是想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好機會。根據我們的分析,黃文青手上的人命,恐怕不是兩條。」

  秦可悅伸出舌頭舔舐下嘴唇上的傷口,她的嘴唇乾裂的厲害,有些地方已經起皮了。

  「秦可悅,你要不要喝水。」

  秦可悅望瞭望放在地上的口杯(口杯是空的),然後抬起頭望瞭望董青青。

  董青青站起身,從牆角處拎起熱水瓶,走到秦可悅的跟前,彎腰拿起口杯,倒滿了水,遞到秦可悅的手上。

  秦可悅接過口杯喝了一半,然後把口杯放在地上。

  秦可悅遲遲不願意開口說話,一定是黃文青給她打了預防針。雖然黃文青很自信,他也會過高地估計自己的智商,但他不可能不想到後果。

  「前天晚上,我們已經去看過你的父母秦老師和張老師了,當然,我們也看到了你的女兒麗麗。」

  秦可悅的眼睛裡面突然放出光來,所謂「光」應該是淚水因燈光反射所致。先前潮濕的眼睛,開始生成淚水了。這是歐陽平希望看到的。

  秦可悅低頭彎腰拿起口杯喝了幾小口,然後將杯子放在地上,杯子裡面還有一些水——她並不渴,因為她剛喝過水。人在無聊——精神上無所依託的時候,會做一些毫無意義的動作。比如說喝水,抽菸,換換坐姿,找別人說說話,看看手機上的短信和新聞等等。

  「據我們所知,你的父母還沒有到退休的年齡,可他們已經兩鬢斑白,過早衰老,這都拜你所賜。你父母教了大半輩子書,培養出很多優秀的人才,卻沒有教育好自己的女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2 12:06
第五十八章 秦可悅終於開口 同志們直撲滁州

  歐陽平接著道:「能不能成才,能不能成為對社會和國家有用的人,倒在其次,最起碼要做一個本分守法的公民吧!你看看你自己,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拋開家庭,放縱自己,做一些傷風敗俗的事情,儘管如此,你父母還在關心你,他們幫你照顧孩子,讓他們最傷心的是,你竟然泯滅良知,做傷天害理,國法不容的事情。可憐天下父母心,看到你父母現在的狀況,我們真不忍心把你所做的這些事情告訴他們——我們擔心他們會受不了。你即使不為自己的將來想一想,也應該為你的二老雙親想一想,退一步講,你即使不為自己的父母想一想,也應該為你的女兒想一想,面對你這樣的母親,她該如何面對未來的人生呢?」

  歐陽平這一段義正詞嚴、語重心長的話起作用了,秦可悅突然淚如泉湧。緊接著失聲痛哭。

  秦可悅的內心深處有太多的東西要發洩出來。

  情感的發洩有助於緩解心理上的壓力。心理壓力的緩解過程,就是精神解放——或者說崩潰的過程。精神崩潰的過程就是心理防線崩潰的過程。

  從秦可悅的眼淚和哭聲中,同志們至少能看到秦可悅的懺悔。

  董青青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包紙巾,走到秦秦可悅跟前,將紙巾遞到她的手上。秦可悅抽出幾張,摀住了自己的臉。

  「秦可悅,你是不是想見見自己的父母和女兒啊?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安排你和父母、女兒見一面,見過面以後,我們再好好談。你看怎麼樣?」

  秦可悅突然抬起頭,淚眼汪汪地望著歐陽平,頭搖的像撥浪鼓。

  讓秦可悅和父母、女兒見面,並非歐陽平的本意,這正是歐陽平高明的地方,這裡應該是秦可悅內心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也應該是她的死穴。

  「你不願意和父母、女兒來看你?」

  秦可悅點了兩下頭。

  「行,我們尊重你的意願,你是不是想跟我們說話了?」

  秦可悅又點了兩下頭。

  「很好,只要你老老實實,徹徹底底交代兩起兇殺案的來龍去脈,我們一定會在量刑的時候做適當的考慮——為了你的父母和女兒,我們也應該這麼做,但前提必須是你不能跟我們說假話,說假話,後果是非常嚴重的,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把黃文青抓捕歸案,我們肯定要聽聽他怎麼說。當然,如果你能協助我們早一點抓捕黃文青,我們也非常歡迎——我們也希望你有立功的表現,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秦可悅又點了三下頭。

  「秦可悅,你確定我們的談話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開始了。」

  歐陽平終於撬開了秦可悅的嘴巴。

  「是我問,還是你自己說?」

  「我說——我自己說。」秦可悅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在場所有人的心裡一下子鬆弛了許多。

  「很好,那你說吧!」

  「黃文青現在——他現在在滁州。」秦可悅態度的轉變大大超出了同志們的預期。她直奔主題,這正是歐陽平所希望的。

  「黃文青在滁州什麼地方?」

  「琅琊路左街238號舜天賓館。」

  」多少號房間?「

  「207號房。」

  房號中又有一個「七」,竇永國死於天時賓館307號房,蕭迎風死於天都賓館407號房。

  「黃文青入住的房間為什麼都和『七』有關?」

  「黃文青說『七』是他的幸運數字。他說是一個得道的高僧幫他算的。說諸事逢『七』皆吉。」

  黃文青可笑之極,人的命數雖由天定,但天有天道,順應天道者昌,違逆天道者亡。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黃文青聰明過了頭,他竟然不知道一些文化中有諸多騙人的地方。把自己的命運捆綁在那些似是而非的文化上,不僅可笑,而且可憐和可悲。

  「他在舜天賓館要呆幾天?」

  「五天。」

  「已經呆了幾天?」

  「連今天晚上是兩天。他又物色了一個目標。」

  「又物色了一個目標?也是做古玩文物生意的老闆嗎?」

  「是的。」

  「你們為什麼還沒有動手?」

  「黃文青計畫等我回滁州以後再動手。」

  「他想讓你勾引對方,然後找機會把對方殺掉,是不是?」

  「是的。」

  「黃文青為什麼要殺害芮老闆?」

  「黃文青有三件文物要出手。」

  「三件什麼文物?」

  「黃文青沒有跟我講,我也沒有問。但我知道一定是非常值錢的東西。」

  」黃文青是怎麼謀劃的?」

  「黃文青讓我在舜天賓館開了205號房,然後把芮老闆引到205號房。至於下面怎麼做,他沒有說,」

  「芮老闆已經上你的鉤了嗎?」

  「上鉤了。」

  「黃文青想殺掉芮老闆,然後拿東西走人?」

  「應該是這樣。」

  「既然芮老闆已經上鉤了,為什麼不動手呢?」

  「黃文青說,姓芮的人很精,要想讓他放鬆警惕,不能太急,要吊他的胃口,他說這叫欲擒故縱。他讓我回荊南一趟,主要是吊一吊姓芮的胃口。」

  「黃文青入住舜天賓館,除了背包,有沒有行李箱呢?」

  「除了背包,還有一個行李箱。」

  「背包和行李箱裡面有些什麼?」

  秦可悅已經參與過兩起大案,有些情況,她應該是知道的。

  「背包裡面有一把砍刀,一根繩子,一根鋼絲繩,兩瓶洋酒,一瓶安眠藥,還有一把洋釘錘,尖嘴鉗,還有一些鐵釘。」

  「行李箱裡面有什麼?」

  「他沒有說,我不知道。」

  「黃文青入住舜天賓館用的是什麼名字?」

  「魏文秀——她用的是假身份證。」

  這是黃文青所用的第五個假名。

  「你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回家?」

  「是黃文青讓我這樣做的。他想讓我看看荊南這邊的風聲,他還想讓我做一件事情。」

  「做什麼事情。」

  「六月二十八號是黃文青父親的七十歲壽誕,他讓我送一點錢,買點東西送過去。」

  「他讓你怎麼送?」

  「請他家的鄰居轉送給他父親。他還想讓我看看黃文青家的附近有沒有可疑的人。」

  黃文青果然狡猾。

  「黃文青在荊南住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不知道,他這個人來無影去無蹤,住在什麼地方,他是不會跟我講的。」

  「那你們平時是怎麼接觸的呢?」

  「他到四所村來找我。」

  黃文青果然狡猾。

  「黃文青早晨一般睡到什麼時候?」

  「他每天早晨都要睡到八點鐘左右,不到八點,他是不會起床的,」

  秦可悅的說法和黃文正的說法是一致的。

  歐陽平看了看牆上的電子鐘,時間已經是一點四十五分:「秦可悅,今天晚上,我們就談到這裡,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一下,我們現在就要部署抓捕黃文青的工作,今天晚上,你的表現很好,你算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請相信我,只要你積極主動配合我們的調查,對你只會有好處,不會有一點害處。」

  「我一定積極配合你們的調查,絕不敢有半點隱瞞。」

  送走了秦可悅之後,歐陽平立即撥通了范局長的手機(大家應該還能記得,此人是滁州市公安局的局長,歐陽平一行在滁州調查黃文青的蹤跡的時候,他給了很大的幫助)。

  下面是通話記錄:

  「范局長,我是歐陽平。」

  「歐陽隊長,你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快請說。」

  「范局長,這時候打電話,吵了您的覺了吧!」

  「跟我就不要客氣了,快說,什麼事情?」

  「范局長,請您現在就帶人趕到左街舜天賓館207號房把一個叫魏文秀的人監視、控制起來——這是他辦理入住登記時出示的身份證上的名字——他的真名叫黃文青,他就是『6.13』兇殺案的犯罪嫌疑人。」

  「我明白,行,我現在就帶幾個人過去。」

  「范局長,此人非常狡猾,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和經驗。」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多帶幾個人,著便衣,可能的話,我們在207號房附近多設幾個設監視點。歐陽,如果此人離開舜天賓館呢?」

  「如果出現這個情況,你們當即實施逮捕。我們現在就出發,三個小時以後趕到滁州和你們會合。范局長,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驚動他,我們還要確認一下此人是不是黃文清,然後才能實施抓捕。」

  「行,就按你說的意思辦。我現在就去召集人手。」

  「范局長,拜託了。」

  「你們開車要慢一些,天黑,路不好走,滁州這邊,你們不用擔心。」

  掛斷電話以後,歐陽平當即打電話給劉大羽和嚴建華,第一,通知蹲守在秀才巷的人撤離現場;第二,安排劉大羽、嚴建華和李文化驅車趕到大橋飯店和歐陽平一行會合。

  三點二十分,歐陽平一行趕到大橋飯店的大門口,劉大羽和成眾山、達方圓已經提前等候在那裡,成眾山和達方圓堅持要參加抓捕黃文青的行動。兩個人在石婆婆庵路守候黃文青很長時間,憋了一身的勁還沒有使出來——這股勁不發洩出來,會非常難受。

  五分鐘以後,嚴建華和李文化也趕來了。

  歐陽平看了看時間,然後揮手出發,歐陽平和劉大羽負責開車,其他人抓緊時間眯瞪一下。

  凌晨五點半鐘左右,汽車駛進滁州,此時,天已經完全亮了。所有人都精神抖擻,大家輪換著在車上睡了兩三個小時,足夠了。眼看就要接近目標,大家都非常激動和亢奮。

  汽車快行駛到農業銀行跟前的時候,歐陽平遠遠地看見路邊有一個人向他們招手。

  汽車開到跟前,歐陽平終於看清楚了,此人原來是路所長。

  歐陽平猛踩剎車,等汽車挺穩之後,打開車窗:「路所長,辛苦您了。」

  「范局長擔心你們記不得路,特地讓我在這裡等你們。」

  「還是范局長想的周到,我們雖然來過一次,但對滁州縱橫交錯的路況不是很熟悉。」

  歐陽平還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雖然到滁州來過一次,但誰能想到還會再踏上滁州的土地呢?

  在路所長的汽車的引導下,十幾分鐘以後,汽車停在了距離舜天賓館兩百多米的十字路口。

  一行人步行去了舜天賓館。

  路所長撥通了范局長的手機:「范局長,歐陽隊長他們已經到了,我讓他跟您說話。」

  「你快把手機給歐陽隊長。」

  歐陽平從路所長的手上接過手機:「范局長,我是歐陽平。」

  「歐陽隊長,黃文青還在房間裡面,一直沒有出來,我已經看過身份證複印件了,這個叫魏文秀的人就是你們要找的黃文青。你們直接到208號來。」

  路所長領著大家上了二樓,來到走廊上。

  在走進接待大廳的時候,歐陽平看到,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著五六個人,路所長說,這幾個人是范局長帶來的人,接待大廳是舜天賓館唯一進出的通道。有五六個人把守大堂,黃文青成了甕中之鱉。

  很顯然,范局長是加了多重保險的。

  路所長還說,范局長還安排人在208號、210號和203號房監視和蹲守。為防止萬一,范局長還安排三個人在舜天賓館對面的早茶店盯著207號的窗戶(207號的窗戶距離地面的高度在四點五米左右)。

  范局長布下了天羅地網,黃文青應該是插翅難逃。

  大家走到208號房門口的時候,門自動開了,大家迅速閃進房間。

  房間裡面除了范局長,還有王秘書和另外一個警察。

  范局長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張身份證複印件,遞到歐陽平的手上。

  身份證複印件上的姓名是魏文秀,出生日期是,1955年10月16日,家庭住址是,江蘇省清江市青浦區運河路378號。身份證號,省略。

  在這張身份證上,黃文清是短髮,五官和另外三張身份證無異。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2 12:06
第五十九章 同志們奪門而入 黃文青束手就擒

  秦可悅沒有說假話,魏文秀就是同志們苦苦尋覓得黃文青。

  劉大羽和陳傑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槍,嚴建華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副手銬,王秘書的手上拿著一張門卡——他已經做好了開門的準備。

  范局長輕輕打開房門,和王秘書走到207號的門口。

  劉大羽和陳傑站在門的兩邊,歐陽平、嚴建華和成眾山站在范局長和王秘書的身後。

  歐陽平朝范局長做了一個可以行動的手勢。

  王秘書將門卡放在讀卡器上,右手抓住門手把。

  在兩聲輕微的「篤——篤」聲的同時,王秘書擰開了門把手,然後在推開房門的同時衝進房間,衝進臥室,劉大羽、陳傑和成眾山像猛虎撲食一樣衝進臥室——撲向大床,在被窩裡面的人聽到動靜,抬頭睜眼一看究竟的時候,三個人將獵物死死地按在身體下面,劉大羽摁住了黃文清的脖子;陳傑抓住了試圖掀開被子的黃文青的右手,成眾山則用右膝蓋壓住了黃文青的雙腿。

  「你——你們是什麼人,搶劫嗎?兄弟,有話好說。有什麼要求,我們可以談,錢——錢不是問題,你們開個價。」

  黃文青的臉朝下,只能用眼睛的餘光看到劉大羽,而劉大羽的身上穿著便衣。

  當嚴建華將手銬戴在黃文青的手腕上,劉大羽和陳傑將他拉起來的時候,他才看到幾個身穿警服的人。

  當然,同志們也看清了黃文青的嘴臉。這是黃文青第一次亮相——第一次正式亮相,之前,黃文青也曾亮過很多次相,但都不是他的真面目——至少不是他最原始的面目。

  當黃文青看到幾個身著警服的人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大驚失色,二目呆滯,面如土灰。

  三角眼,而且是倒三角;眉毛的末端和眼角同時向下耷拉著;鼻樑扁平,但鼻子攤開的面積比一般人要大許多,從正面看,他的鼻子很大,但從側面看,他的鼻子有點發育不全,一般人的鼻孔大都是圓形——或者接近圓形,黃文青的鼻孔成一條縫,但又不是一條簡單的縫,整體上看很像是一根豆芽菜,也像漢字中的標點符號——逗號。

  黃文青的顴骨突兀,顴骨的下面有兩塊明顯的贅肉,在這兩塊贅肉上面還有幾個大小不一的坑,最大的坑有綠豆大,最小的坑有芝麻大。黃文青的腮幫上沒有什麼肉,大概是老天爺在造這張臉的時候,把本該屬於腮幫上的肉割下來貼到顴骨下方去了。總之,老天爺在造黃文青這個人的時候,認真程度不夠。

  「你們——你們這是干什麼?你們怎麼隨便亂闖別人的房間呢?你們憑什麼抓我?」黃文青一邊說,一邊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襯衫。他想穿衣服。

  「黃文青!」歐陽平大喝一聲。

  黃文青如同失聰一樣,對歐陽平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黃文青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可能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在心裡面演示過很多遍,他抬起頭掃了一眼站在房間裡面的所有人;掩飾他內心驚慌和恐懼的還有他有點發顫的語言:「你們總不能這樣把我帶走吧!能不能把手銬打開,讓我把衣服穿好呢?」黃文青的沉著鎮靜超出了大家的想像,他不慌不忙,慢條斯理,說話的語速也很慢。

  「黃文青,你裝什麼裝,你的底細,我們已經摸清楚了。」

  「黃什麼?你們把我當成了黃什麼,那你們一定是抓錯人了,很抱歉,我姓魏,我叫魏文秀。褲當放屁——兩岔,一定你們弄錯了。請把手銬打開,我拿身份證給諸位看。」

  黃文青掀開被縟,轉身坐在床邊框上,他放下襯衫,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褲子,從褲子後面的口袋裡面掏出一個皮夾子,打開皮夾子,從裡面拿出一張身份證:「這是我的身份證,請你們看仔細了,我叫魏文秀。」

  歐陽平接過身份證,微微一笑:「我們已經拿到了你這張身份證的複印件。」

  范局長從皮包裡面拿出身份證複印件,遞到歐陽平的手上。

  歐陽平將身份證在黃文青的面前展示了一分鐘左右:「黃文青,你要給我們看的是不是這個?我們的手上還有三張身份證複印件,你要不要看一看呀?」歐陽平用奚落的口吻道。

  陳傑從皮包裡面拿出三張身份證複印件,遞到歐陽平的手上。

  「這三張身份證複印件,你應該非常熟悉。」歐陽平一張一張展示給黃文青看:「這張上面的名字叫樊家寶,這張上面的名字叫郭湧泉,這張上面叫賀長鶴。」

  黃文青只是瞥了一眼歐陽平手上的身份證複印件,但他顯然是看清楚了上面的內容——至少是看見了身份證複印件上的照片和姓名。他開始眨眼睛,在眨眼睛的過程中,他的眼角耷拉得更厲害了。

  「當然,除了這幾個名字以外,你還用過其它名字,比如說曾國權呀!」歐陽平的話雖然不多,但潛台詞卻非常豐富。黃文青應該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了。

  「能不能讓我把衣服穿起來?」黃文青轉而用哀求的口氣道。

  「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

  黃文青的右腳開始痙攣,腳趾頭開始抽筋;於此同時,黃文青的額頭上開始往外冒汗珠。人在這時候是最狼狽的、最猥瑣的、最卑微的。可恨之人鄙視可憐之人。聯想到黃文青用非常殘忍的手段殺害竇永國和蕭迎風,歐陽平覺得現在的黃文青的狼狽和猥瑣還遠遠不夠。

  「快說,叫什麼名字?」

  「黃文青。」黃文青終於鼓足勇氣開口說話,不過,他的聲音很低。

  「聲音大一點。」

  「黃文青。」黃文青用手指在鼻孔下方抹了一下,鼻子裡面流出來一點分泌物。

  走廊上傳來嘈雜聲,而且由遠而近。不一會,兩個人走進207號房。其中一人是大堂經理。第一個人是衝進房間的。

  衝進房間的人走到歐陽平和范局長跟前:「這——這是怎麼回事?魏老闆,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嗎?」說話人的年齡在五十五歲左右,穿一身深藍色西服,脖子上戴著一串金項鏈,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上戴著兩枚金戒指。

  「請告訴我們,你是誰?」歐陽平道。

  「我是住在205的房客,我和魏老闆是生意上的朋友。」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芮金亭,這位同志,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情嗎?」芮金亭望著歐陽平道。

  芮金亭應該就是秦可悅所說的黃文青剛物色的新目標。

  「芮老闆,他不姓魏,魏文秀是他的假名,這張身份證是偽造的身份證,他的真實姓名叫黃文青,他涉嫌兩起兇殺案,兩個被害人都和你一樣,也是做古玩文物生意的。「

  芮老闆後退一步,身體搖晃了幾下:」他把我安排在205號房,難道是——?」

  「他想在這裡把你送到閻王爺那裡去,然後拿走你的東西——或者你的錢。」

  芮老闆定了定神,然後突然沖上前去,用雙手抓住棉毛衫的領子:「你個混蛋,你這個魔鬼,你這個龜兒子,老子活剮了你。」

  王秘書和陳傑拽住了芮老闆的胳膊,將他拉開。芮老闆在被拉開的一瞬間,從陳傑的手中抽出右手,在黃文青的臉上揮了一巴掌。這一巴掌的力量太大,黃文青的左嘴角處頓時出血了。

  一眨眼的功夫,黃文青的左面頰上就呈現出四個明顯的、通紅的手指印。

  歐陽平走到芮老闆的跟前:「芮老闆,我們讓你看一張照片。」

  陳傑從皮包裡面拿出一張照片——就是秦老師交給歐陽平的秦可悅的照片。

  芮老闆從陳傑的手上接過照片:「這個女人和黃文青是什麼關係?」

  「她是黃文青的姘頭,是黃文青用來釣魚的誘餌。在前兩起兇殺案中,這個女人都是誘餌。」

  「我——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他讓這個女人來勾引我,然後找機會——」芮老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我怎麼這麼傻啊!照這麼講,如果你們今天不抓到他,那我豈不是——」

  「應該是這樣。」

  芮老闆緊緊握住歐陽平的手:「是你們救了我,救了我一家老小,我這條命是你們撿來的。我一定要代表我全家給你們磕一個頭。」芮老闆話沒有說完,膝蓋就落在地毯上了。

  歐陽平和劉大羽迅即將芮老闆拉起來:「芮老闆,不要這樣,現在不興這個。這位是滁州市公安局的范局長,昨天夜裡,他就帶人趕到舜天賓館,將犯罪嫌疑人監視、控制起來了。要不然,我們今天的抓捕不會這麼順利。」

  激動的芮老闆和范局長——包括在場的每一個人握手致意。在握手的過程中,芮老闆滿含熱淚。芮老闆很幸運,如果不是歐陽平和他的戰友們及時制止了黃文青的犯罪計畫。芮老闆未來的命數會如何,應該是不言而喻的。

  「為了這個案子,歐陽隊長他們已經辛苦了很多天,昨天夜裡,他們覺都沒有睡,連夜從荊南趕到滁州來。真正應該感謝的人應該是荊南警方的同志們。」范局長道。

  「芮老闆,你把情況說一下——提綱挈領,你大概說一下。」歐陽平道。

  芮老闆的右手一直放在胸口,他還沒能從驚嚇之中緩過神來——他的臉白的像一張紙。芮老闆的一隻腳已經跨進了鬼門關。這一嚇非同小可。

  「芮老闆,你先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別著急,慢慢說。」

  「歐陽隊長,我們已經沒事了。情況是這樣的:他說他有兩件東西,也讓我看了兩件東西,東西是真東西。我們正在談價錢。我正打算今天下午到銀行提錢。」

  「什麼價?」

  「二十六萬。今天晚上是最後期限。」

  「什麼叫最後期限?」

  「今天晚上,如果我不給他明確答覆的話,他就把東西賣給別人了。」

  黃文青還會玩心理戰。

  「這兩件東西,他開的什麼價?」

  「二十八萬,最後,他只同意讓兩萬。」

  「你已經拿定主意了?」

  「是的,我們打算按照他開的價成交——我打算今天下午就把這件事情定下來。」

  「秦可悅和他的關係,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秦可悅住在203號,我住進來後的第二天,她就住進了203號,一看就知道她是風月場上的人,我們在舞池裡面喝酒、跳舞。她的酒量很大,舞跳得特別好。她身上那股勁,一般男人都是抗拒不了。」

  「是她勾引你的嗎?」

  「她高明就高明在這裡,是我勾引的她,但她若即若離,半推不就,敢情是故意吊我的胃口。這次的教訓,對我來說真是太深刻了——不好意思,讓歐陽隊長見笑了。」

  「什麼叫半推不就啊?」

  「這——」芮老闆面露尷尬之色。

  」芮老闆,事情道了這個份上,你不妨直言,用不著遮掩。」

  「她好像並不討厭我,她也想跟我接觸,但就是不願意——」

  破折號的內容應該是床上面的事情。

  離開抓捕現場的時候,芮老闆提出請同志們喝一次酒。芮老闆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歐陽平婉言謝絕了芮老闆的好意。同志們既沒有時間喝酒,也沒有心情喝酒,大家要一鼓作氣,把案子查一個水落石出。

  芮老闆暫時也不能喝酒,歐陽平讓陳傑給芮老闆錄口供並留下電話號碼,這雖然是一起殺人未遂案,但作為「6.13」兇殺案的補充部分,歐陽平需要芮老闆一份口供。它將作為罪證寫進卷宗裡面。

  六月下旬的天氣已經比較熱了,但黃文青卻瑟瑟發抖。

  「老陳,打開手銬,把衣服給他。」歐陽平道。

  陳傑打開手銬,王秘書將衣服扔到床上——衣服是一套米色的紅杉樹牌休閒西服。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2 12:07
第六十章 背包中殺人工具 行李箱一箱石灰

  在眾目睽睽之下,黃文青戰戰兢兢地穿上衣服。老天爺已經給每個人披了一張皮,可有的人就是不珍惜這張皮。細想一下確實很可笑,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珍惜老天爺恩賜的這張皮,但卻對一套衣服情有獨鍾。對這些人來講,衣服可有可無。以歐陽平的本意,他確實不想讓黃文青穿衣服,應該讓黃文青光溜溜地、體無完膚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讓眾人好好欣賞他的醜惡嘴臉,但歐陽平不想因為黃文青這條賤命,損害法律的尊嚴。

  黃文青穿好衣服。一米七三左右的身高,穿上一套米色休閒西服,再加上一雙棕色老人頭皮鞋,黃文青還真有點人模狗樣。老天爺如果有知的話,他一定會後悔白給黃文青披了一張人皮。

  陳傑給黃文青戴上手銬。

  劉大羽給黃文青戴上腳鐐。

  像黃文青這樣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不提高其待遇,連老天爺都不會答應。

  歐陽平走到黃文青的跟前:「黃文青,你的背包和行李箱呢?」

  在歐陽平看來,除了背包和行李箱,應該還有作案的工具。

  黃文青慢慢抬起頭,朝大衣櫥瞥了一眼。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說不出話來,因為他顫抖的很厲害,陳傑和劉大羽在給他戴手銬和腳鐐的時候,就感到了黃文青手腳明顯的顫抖。

  歐陽平和范局長、嚴建華走到大衣櫥跟前。

  大衣櫥高兩米左右,寬一點三米左右。

  歐陽平打開大衣櫥,大衣櫥的深度在六十公分左右。

  大衣櫥裡面有一個背包和一個行李箱——背包放在行李箱的上面。背包就是蔡冬梅和陳老師所說的紅藍相間的背包(紅是主色,在包的中間部位有四條藍顏色的橫槓);行李箱是黑色的行李箱。

  行李箱也是一個密碼箱。行李箱上也有一個金屬拉桿和兩個軲轆。行李箱的成色非常新,但兩個軲轆和地面接觸的部分磨損的卻很嚴重——這應該是負重太多,在地上滾動時間太長的緣故。行李箱的邊框也是金屬邊框,很顯然,這是屬於非常結實的行李箱。對黃文青來講,確實需要一個結實的行李箱,裝運冰塊和石灰,一般的行李箱還真不行。

  歐陽平叢大衣櫥裡拿出背包和行李箱。

  歐陽平在拎背包的時候,感到非常沉;行李箱尤其沉,陳傑在劉大羽的幫助下才將行李箱搬到地毯山來。

  嚴建華打開背包,從背包裡面拿出幾樣東西來。

  看到背包裡面的東西,芮老闆禁不住「啊」了一聲,然後癱坐在地上。手上的香菸滑落到地毯上。簡眾山踏上一隻腳,將香菸踩滅了。

  王秘書和路所長扶起芮老闆,芮老闆搖晃了好幾下才站穩。

  使芮老闆受到驚嚇的是行李箱裡面的兩樣東西:一樣東西是一把油光發亮,寒光閃閃的砍刀,刀長三十五公分左右(除了刀柄),前寛後窄,最寬的地方在十八公分左右,最窄的地方在十五公分左右,刀背比普通的道具要厚許多,最厚處在一公分左右;另一樣東西是一根捲起來的細鋼絲——和最粗的魚線差不多——在系鋼絲的兩頭各有一個用竹片做成的抓手,有了這兩個抓手,在系鋼絲勒住侵害對象脖子的時候好用力。

  很顯然,細鋼絲是殺人的工具,這玩意只要往人的脖子上一勒,絕無活命的可能;砍刀是用來砍腦袋的。不要說逃過一劫的芮老闆,在場所有人,看到砍刀和細鋼絲的時候,沒有不心頭一顫、背後冒冷汗的。

  劉大羽拿起砍刀,用左手的大拇指試了試刀口,鋒利無比。歐陽平用刀口在紅藍相間的背包上劃了一下,很快,大家看到了背包上的豁口。砍刀的鋒利程度,超出了大家的想像。黃文青已經做好了殺人的準備,這把砍刀也應該是殺害竇永國和蕭迎風的那把砍刀——這把砍刀到底砍下多少顆頭顱,同志們暫時還沒法知道。

  看到這兩樣東西,芮老闆不心驚肉跳才怪呢!

  除了砍刀和鋼絲繩,還有幾樣東西:第一樣東西是兩瓶酒(兩瓶洋酒);第二樣東西是六沓百元大鈔(用皮筋捆在了一起——秦可悅挎包裡面的五萬塊錢也是用皮筋捆起來的);第三樣東西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玉石,玉石外表成祖母綠,露出來的紋理和圖案非常精美,玉石的體積有三十五公分見方;第四樣東西是一枚金印,金印邊長為六公分左右,厚三點五公分左右,抓手是一個腦袋高高昂起的烏龜。第五樣東西是一個藥瓶,劉大羽拿起藥瓶看了看上面的文字:Midazolam(咪達唑侖)。「咪達唑侖」就是安眠藥。第六樣東西是一個塑料袋,劉大羽倒出塑料袋裡面的東西,一共有四樣:一把洋釘錘、幾十根鐵釘、一把尖頭鉗、一把起子。

  秦可悅所言非虛。

  當芮老闆聽范局長說「咪達唑侖」就是安眠藥的時候,嚇得臉色蒼白。

  從背包裡面的幾樣東西來看,黃文青做好了幾手準備。能用酒和「咪達唑侖」就用酒和「咪達唑侖」,不能用酒和「咪達唑侖」就用鋼絲繩。

  「黃文青,這些東西是你預備殺人的工具嗎?」

  黃文青呆如木雞。

  即使是呆如木雞,也必須有一點反應:「黃文青,我在跟你說話,你難道沒有聽見嗎?行李箱裡面這幾樣東西是不是準備殺人的凶器?」

  黃文青點了一下頭。

  「說話,是,還是不是?」

  「是。」黃文青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總算是說話了。

  」黃文青,你過來把密碼箱打開。」

  黃文青拖著腳鐐,一步一步挪到行李箱跟前。蹲下身體,在密碼盤上撥了幾下,然後站起身,退到一邊去了。

  陳傑將箱蓋打開。

  在箱蓋打開的剎那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箱子裡面全是塊狀的生石灰。

  黃文青把一切工作都準備好了——箱子裡面的生石灰是為芮老闆準備的。

  芮老闆還不明白黃文青為什麼把石灰裝在行李箱裡面——他有點發蒙——或者說,他還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把石灰裝在行李箱裡面,黃文青——你龜兒子這是要作甚?」

  「把石灰覆蓋在屍體上面,可以讓屍體保持幾個月不腐爛——至少是幾個月沒有味道。」歐陽平道,「時間越長,案子就越難偵破。他是在跟我們警方鬥法。」

  「你這個狗娘養的龜兒子。」芮老闆怒火中燒,他邁出右腳。前傾身體,試圖衝到黃文青的跟前,但被歐陽平和范局長攔住了。

  「在荊南天都賓館,他用同樣的方式殺害了一個叫蕭迎風的人,他將蕭迎風的屍體藏在大衣櫥下面的空格里面,然後填上生石灰。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看,他的手上至少有兩條人命。他是一個嗜血成性,凶殘之極的殺人惡魔。」

  黃文青低著頭,渾身發抖。黃文青的褲子算是白穿了,大家清楚地看到,黃文青西服的褲襠和連接褲襠的褲縫被尿液浸濕了。一些尿液順著褲腳滴落到地毯上,地毯上的白玉蘭花頓時被浸染成了褐色——而且浸染的面積越來越大。

  歐陽平、劉大羽和陳傑再次走到大衣櫥跟前,看了看大衣櫥的底板,便知道:舜天賓館和天使賓館、天都賓館一樣,大衣櫥下面也有一個空格。空格的大小和天都賓館客房大衣櫥下面的空格差不多。

  黃文青的準備工作不僅如此。

  劉大羽用手指在底板上敲了幾下,底板竟然有些微的移動:「歐陽,你看——」

  歐陽平將頭伸到大衣櫥裡面看了看,底板上的鐵釘已經不復存在,黃文青已經提前將地板上的鐵釘起出來了,殺害芮老闆以後,掀起地板,將芮老闆的屍體往空格里面一放,砍掉腦袋,蓋上石灰,用鐵釘將底板封上。就大功告成了。

  歐陽平掀起地板,底板下面果然是空的。

  芮老闆走到大衣櫥跟前,朝底板下面的空格看了看,他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這是黃文青為他準備的葬身之地。

  黃文青被帶離舜天賓館的時候,賓館前的馬路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黃文青從來沒有戴過手銬和腳鐐,手銬嗎?他還算能適應,不適應也不行啊!人嗎,不都是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嗎,現在的黃文青還有選擇權嗎!在雙腳踏進地獄之門的時候,他就把人生的選擇權交給了閻王爺。黃文青對沉甸甸的腳鐐很不適應,他一步一步地往前挪,腳鐐拖在地板上,發出很不舒服的聲音,任何物體,只要和腳鐐發生摩擦和碰撞,聲音都不會好聽到哪兒去。腳鐐拖在瓷磚上,聲音尤其刺耳,舜天賓館一樓的大廳裡面鋪的是瓷磚,黃文青在經過這段路的時候,整個身體好像已經癱掉了,這麼說吧!黃文青不是自己走出舜天賓館的大門的,而是被嚴建華和陳傑拖出賓館大門的,腳鐐在地磚上移動碰撞,發出非常刺耳的聲音,原本聚集在大堂裡面的人,很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此時的黃文青,像夏日擺了三天的茄子和油條,身體全軟了。

  范局長和路所長帶來的人正在賓館的大門外維持秩序,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有些女人用手帕摀住自己的鼻子——她們聞到了黃文青身上的尿騷味。在黃文青腳走過的地磚上,留下了一些尿痕——黃文青的小便已經失禁了。

  劉大羽和陳傑押著黃文青朝十字路口走去,同志們的車子停在那裡。

  同志們在十字路口和范局長、路所長等人一一握手告別。

  在范局長等人和人群的目送下,汽車向北駛去。

  第一輛汽車上坐著歐陽平、劉大羽、陳傑和簡中山,陳傑和簡中山坐在車後座上,黃文青坐在陳傑和簡中山的中間。劉大羽開車,歐陽平坐在副駕駛位上;第二輛汽車上坐著嚴建華、李文化、左向東。

  一路無話。

  中午十二點鐘,兩輛汽車駛進荊南公安局刑偵隊的大門。

  將黃文青關進拘押室以後,同志們到食堂去吃飯。

  馮局長和郭老正坐在飯堂裡面坐等大家凱旋而歸。

  同志們走進飯廳的時候,飯菜已經放在了桌子上,馮局長和郭老親自為同志們裝飯端菜。馮局長還特地讓廚房為同志們加燒了三樣菜:醬牛肉、羊肉燒大白菜和青椒炒鱔魚絲。大家平時吃飯很不講究,經常是飢一頓飽一頓。郭老和大家在一起呆了不短的時候,他心裡最清楚。

  雖然同志們個個精神抖擻,鬥志昂揚,但佈滿血絲的眼睛已經說明他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睡一覺了。所以,馮局長特別叮囑歐陽平——其實是在下命令:吃完晚飯以後,好好洗一把澡,然後認真睡一覺,審訊放在明天早上進行,明天早上的審訊,馮局長也要參加。

  經過半個月的艱苦卓絕的努力奮戰,黃文青終於被抓獲歸案,前一段時間,同志們身體上的透支太多,確實應該好好放鬆調整一下。這就叫此一時彼一時,在案子沒有真相大白之前,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休息一下也是非常必要的,案子是永遠都破不完的。要想迎接未來的挑戰,沒有好身體,肯定是不行的。

  吃過中飯以後,郭老領著男同志到附近的澡堂去泡澡——這是馮局長交代給郭老的任務,泡完澡之後,大家在澡堂裡面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是四點半多鐘——是郭老把大家叫醒的,如果郭老不叫醒大家,這個覺恐怕還要再睡一段時間,同志們缺的覺確實太多,刑偵工作和其它工作不同,沒有案子的時候,有休息日,有案子的時候,就沒有休息日,偌大一個城市,什麼時候能沒有案子呢?之後,大家各自回家,該和家人好好團聚吃一頓晚飯了,然後陪一陪家人——這是歐陽平的意思。當然,歐陽平也有點想老婆和孩子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2 12:07
第六十一章 陳媛媛生病住院 黃靜怡年幼懂事

  韓玲玲和董青青吃過中飯以後,結伴去了中央商場,她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但在回家之前,她們要到商場去給家人——特別是孩子買一點東西。

  買完東西以後,韓玲玲用汽車把董青青送回家,然後獨自一人回了家。

  董青青目送韓玲玲的汽車消失在人流和車流之中,然後徑直朝自己家走去。

  董青青打算把給丈夫和孩子買的東西先送回家,然後到附近的菜場去買幾樣菜。今天下午,她有足夠的時間給丈夫和女兒做幾樣可口的菜。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回家了。工作的時候,什麼都不想,但只要一靜下來,總會想起丈夫和女兒——她覺得虧欠他們的太多。

  董青青的丈夫調到荊南來以後,被分在市政府辦公室當秘書,單位將三牌樓機關大院一處三室一廳的房子分給了他們。

  剛走進大院的門口,門衛李師傅推開玻璃窗,叫住了董青青:「小董,請等一下——等一下。」

  「李師傅,您——找我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你家有事。你女兒媛媛——她生病住院了。」

  「啊!媛媛住院了,她——她哪裡不好啊?」

  「你不要著急,媛媛是生病住院了,但沒有大問題,她是得了闌尾炎。」

  「李師傅,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我走的時候,媛媛還好好的。」

  「前天夜裡,陳秘書要趕一個稿子,領導急等著要,陳秘書就在單位加了個夜班,媛媛晚上自己吃了一包方便麵,半夜裡,媛媛突然肚子疼,你家的對門的劉主任的愛人就叫了一輛車子把孩子送進了二附院。」

  「老陳為什麼不打電話告訴我呢?」

  「陳秘書怕影響你的工作,再說,孩子也好多了。」

  董青青找李師傅借了一輛自行車,頭也不回地往醫院去了。

  「媛媛在二病區三號樓三樓413號病房。」後面傳來李師傅的聲音,「這父母一忙起來就顧不上自己的孩子了。」

  自從調到荊南來了以後,董青青對孩子的照顧就少了許多,丈夫也剛調過來不久,工作上肯定要兢兢業業,多付出一點,這樣一來,孩子在生活上就照顧不上了。媛媛這次生病可能和長時間吃方便麵,飢一頓,飽一頓有關。

  走到413房門口的時候,董青青愣了一下,用手指抹掉了眼角上的淚水,她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董青青看到,女兒正正躺在病床上看書。

  在病床的旁邊坐著一個二十幾歲左右的女人,她正在削蘋果。這個女人是隔壁鄰居劉主任家的遠房親戚——她是到劉主任家來照顧劉主任的愛人的——劉主任的愛人身體一直不好。

  董青青的眼眶又有點潮濕,她被劉主任一家人感動了。

  董青青再次抹去眼角上的淚水,然後輕輕推開門。

  「媽媽——媽媽!」女兒媛媛一扭頭就看見了董青青。

  董青青坐到床邊,將九歲的女兒緊緊地抱在懷裡,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轉。女兒的手上拿著的是一個英語課本,躺在病床上,女兒還沒有忘了學習上的事情。

  「媽媽,快告訴媛媛,你這次是不是又破了一個大案子啊?」女兒媛媛已經摸準了媽媽的性格,如果案子沒有破的話,媽媽是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女兒面前的。

  「媽媽一心只想著案子,把媛媛冷落在一邊,媽媽對不起媛媛。你爸爸也真是,她應該打電話告訴我你生病的事情的。」

  「媽媽,我已經好了,醫生說,明天上午,我就可以出院了。」媛媛微笑著從董青青的手上接過塑料袋,一個一個地翻看塑料袋裡面的東西。她的臉上笑的像一朵花。

  「二曼,謝謝你,辛苦你了。」董青青望著二十幾歲的女人道。

  「董姐,沒事的,我正好沒事,媛媛是一個很乖的孩子,她一點都不鬧人。媛媛,吃蘋果。」

  本來,董青青以為孩子會說一些埋怨她的話,至少是撒撒嬌吧!可女兒連撒嬌都沒有。這使董青青的心裡多少寬慰了許多。董青青心知肚明,一定是丈夫在孩子的跟前說了不少積極向上的話,孩子小小年紀這麼懂事,這使董青青很高興。

  在去醫院的路上,董青青就想好給母親打電話,讓母親到荊南來幫她照應一下媛媛,等媛媛讀初中的時候,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投身刑偵工作了。

  女兒似乎已經看穿了媽媽的心事:「媽媽,你有空的時候,教我燒飯做菜,這樣,我就可以照顧自己了。」

  「傻孩子,你還小,應該是大人照顧你的時候。」

  「我不小了,我已經是三年級的學生了,我們班上的黃靜怡,跟我一樣大,她既會洗衣服,又會燒菜做飯,還會到菜場去買菜,她奶奶也是她照顧的。」

  「她爸爸媽媽呢?」

  「她說自己沒有爸爸,我聽同學們私下裡說,靜怡的爸爸在監獄裡面服刑,她媽媽重新嫁人了。她跟奶奶在一起生活。」

  犯罪分子在毀了別人的生活的同時,也毀了自己的一切,坑了自己的家人。

  董青青這才明白,女兒之所以懂事不少,應該是受了同學黃靜怡的影響。困難、挫折和苦難有時候是能磨練一個人的意志品質的,在這一點上,她和丈夫的觀點是一致的。

  「黃靜怡的家住的遠嗎?」

  「不遠,就在三牌樓入口旁邊的一個小巷子裡面。」

  「行,那你以後經常領黃靜怡到我們家來玩,明天,你出院以後,領媽媽到黃靜怡家去看望一下她和她的奶奶,好不好?」

  「媽媽,黃靜怡昨天放學以後來看過我,她還給我帶來作業,不懂的地方,她還講給我聽呢?」

  「今天放學以後,她還會來嗎?」

  「她說好要來的。」

  「行,我先回家去做飯,待會兒,我送飯給你吃,吃完飯以後,我們跟醫生請一個假,我們一邊送黃靜怡回家,一邊去看看她的奶奶,你看好不好?」

  「媽媽,一言為定。」

  五點鐘左右,做好了飯菜的董青青帶著一保溫桶飯菜走進病房。

  一個和女兒一般大的小孩正在給媛媛講解一道數學題。在門口的牆角邊,放著一個書包和一個黃布包,黃布包裡面裝著一些蔬菜,很顯然,黃靜怡在來醫院之前,已經到菜場去買好菜了。

  在進醫院之前,董青青在醫院附近一家超市買了兩包東西,這是賣給黃靜怡和她的奶奶的禮物。

  黃靜怡一眼就看出董青青是媛媛的媽媽,她主動很董青青打招呼:「阿姨。」

  董青青非常愛憐地拉著黃靜怡的小而粗糙的手,單憑董青青抓住黃靜怡小手時的感覺,就知道黃靜怡和她的**的日子過的有多艱難。一個九歲的小孩,本應該是在父母跟前撒嬌的年齡。可黃靜怡卻過早地承擔起了只有成年人才能承擔的重擔——她的小手太粗糙了;董青青還從她的眼睛裡面看到了焦慮、憂鬱的神情。

  董青青正想和黃靜怡說什麼,門開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戴眼鏡的男人走進病房,他就是董青青的丈夫,媛媛的爸爸。

  「小青,你是怎麼知道媛媛生病的呢?」

  「我們的案子拿下來了,隊長放我們半天假,我剛走進大院的門,李師傅就跟我說了。」

  陳秘書的手上拿著兩個新書包。

  「書包,爸爸,你給我買書包了,我的書包還能用呢?」

  「你的書包有點小了,我看這款書包不錯,順便給你的好朋友靜怡也買了一個。」

  「謝謝爸爸,靜怡,你喜不喜歡?」

  黃靜怡有點木然。

  「靜怡,一個藍顏色,一個紅顏色,你快挑一個。」媛媛道。

  「媛媛,我奶奶不讓我要別人的東西。」黃靜怡一臉猶豫。

  「你沒有拿別人的東西,是我爸爸送給你的。你最喜歡紅顏色,你拿紅顏色,我拿藍顏色。怎麼樣?」媛媛一邊說,一邊將新書包的拉鏈拉開,然後跳下床,將黃靜怡的小書包放進了新書包裡面。黃靜怡的小書包已經舊了,書包上面還有手工縫補的痕跡。

  吃完飯以後,一家三口隨黃靜怡去了她的家。

  在巷子的盡頭,有一扇小門。黃靜怡從脖子裡面掏出一串鑰匙,拿起一把鑰匙,將門鎖打開,然後推開院門。院子很小,只有七八平方的樣子,狹小的院子裡面只有兩間瓦房。

  門沒有上鎖,只是虛掩著——門也有點變形。

  黃靜怡輕輕推開房門,屋子裡面的光線非常暗。

  黃靜怡拽亮了電燈,兩間屋子,其實是一間大屋子,中間沒有隔牆。

  在屋子的東頭鋪著一大一小兩張床,大床上躺著一個老太太,身上蓋著一條毛毯,床頭的牆上靠著一對枴杖。

  屋子裡面的家具雖然很簡陋,但收拾的有條不紊,屋子裡面也沒有異味。照理講,一個老人長期躺在床上,有些異味是難免的。

  「靜怡,你回來啦!」老人看著三個客人道,「是老師來了嗎?」

  「奶奶,他們是我的好朋友媛媛的爸爸和媽媽,他們是來看你的。」

  「瞧這屋子裡面亂的,連坐的地方都沒有。」老人道。

  董青青將兩袋東西放在一個小桌子上,然後搬了一個小方凳坐到老人的跟前:「奶奶,您就這麼一直在床上躺著嗎?」

  老人的頭髮梳得很整齊,除了蒼老以外,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我的腿不能走路,只能躺在床上,只有躺在床上,才不會給靜怡添亂,這孩子的命——」老人說不下去了。

  「靜怡,你奶奶沒有到醫院去看嗎?」

  「看了,醫生說,奶奶的腿已經萎縮,沒法再看了。」

  老人掀起毛毯,董青青看到,老人的下半身穿著一條短褲,兩條腿的膝關節和腳踝處都已變形,不是腫脹的很厲害,就是萎縮消瘦的很厲害。

  「奶奶,你們在經濟上靠什麼呢?」

  「靠政府的救濟,街道每個月給我們三百塊錢。這全怪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他把這個家害慘了,我這把老骨頭,死了也就死了,可我可憐的靜怡怎麼辦呢?」

  「奶奶,靜怡還有其他親人嗎?」

  「我就有靜怡他爸爸這麼一個兒子,她媽媽都不想要她,姨娘和舅舅們就更甭提了,自從靜怡媽媽走了以後,我們和她家的人再無瓜葛。她媽媽已經和別人男人結婚生子了。靜怡已經指望不上她了。」

  「靜怡爸爸的刑期是多少年?」

  「他失手打死了人,被判無期徒刑,能留他一條命,算是他的造化了——我早就不指望他了。」

  三個人沒有在靜怡家多呆,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苦的祖孫兩人。

  靜怡將客人送到巷口。

  在送女兒回醫院的路上,董青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董青青之所以向靜怡的奶奶提那麼多的問題,是有一些想法的。看老人現在的身體狀況,能陪伴孫女兒靜怡的日子不會太長。董青青有心領養靜怡,晚上睡覺之前,董青青和丈夫談了自己的想法。陳秘書雖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他覺得愛人的想法是正確的。

  董青青想收養靜怡,不僅僅是因為她身世堪憐,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看黃靜怡這個孩子,是一個非常懂事,可堪造就的孩子。

  第二天早晨,歐陽平開始了對秦可悅的審訊,韓玲玲負責記錄,除了董青青(第二天上午,媛媛要出院,董青青向隊裡請了假,歐陽平讓她好好陪陪女兒,直到媛媛正常上學為止),刑偵隊所有人都參加了審訊,郭老和馮局長也參加了審訊。

  八點半鐘,審訊開始,歐陽平的負責審訊。

  秦可悅被帶進審訊室的時候,眼泡浮腫,眼睛裡面佈滿了血絲。

  秦可悅的手上戴著手銬,腳上戴著腳鐐。

  歐陽平示意嚴建華給秦可悅打開腳鐐。秦可悅感激地望瞭望嚴建華,然後端坐在椅子上。著說明她想用嚴肅認真的態度對待這次審訊。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2 12:08
第六十二章 黃文青挖空心思 竇永國謹慎小心

  「秦可悅,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秦可悅點了一下頭。

  「秦可悅,根據你提供的情況,我們已經將黃文青抓捕歸案。前面,你的表現不錯。我們說話是算數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只要你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把問題說清楚,我們會在量刑的時候做適當的考慮。坐在我旁邊的這位是我們的馮局長,今天的審訊,也許是你最後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希望你好好把握。你聽明白我的話了嗎?」

  秦可悅點了兩下頭。

  「你和黃文青一共做了幾起案子?」

  「三起。」

  「哪三起?」

  「天時賓館的案子,還有天都賓館的案子,再就是安徽滁州舜天賓館的案子。」

  「你能對你說得話負責嗎?」

  「我知道的,我說,我就參與了這三起案子,至於黃文青做的其它案子,我不知道。」秦可悅話中有話。

  「至於黃文青做的其它案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除了這三起案子,黃文青還做過其它案子?」

  「在跟我認識他之前,他肯定做過其它案子。」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他在殺害竇永國和蕭迎風的時候,眼不眨,心不跳,一點都不緊張、慌亂,用砍刀砍兩個人的腦袋的時候,就像破瓜切菜一樣。他在作案前,作案中和作案後,出奇的冷靜和從容——殺人就像是他從事的職業。他計畫的也很周密。我跟他認識的時候,他的手上有好幾樣值錢的東西,還有大把大把的錢,他原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哪來的這些錢和東西的呢?所以,我斷定他以前幹過同樣的事情。很可能是輕易就得手了,所以,他就一發不可收拾。要不然,他為什麼對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並且偽造那麼多假身份證呢?」

  「你既然已經看出來了,為什麼還要上他的賊船,甚至狼狽為奸、為虎作倀呢?」

  「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剛和他接觸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這個人嘴巴很緊,個性沉穩,在我面前,他從不提過去的事情,我要是知道他的過去的話,是絕不會上他的船的,等我知道了以後,已經遲了。等我不知不覺,也成了殺人凶手以後,我還能全身而退嗎?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裡,可他知道我住在四所村。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和他走到一起,自己也是有責任的。我貪圖享受,愛慕虛榮,慾求不滿,放縱自己,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考慮後果。現在想一想,我本來有比一般女孩子都好的條件,我父母都是教師,因為我父母受人尊重,我也跟著佔了不少的光,父母從小就對我百般呵護——疼愛,他們也想把我培養成對社會和國家又用的人,對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可自總是違逆他們的心願,朝相反的方向走。自從從我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之後,整個人都變了。我父母曾不止一次挽救過我,我的工作是父母託人找的,我的對象也是我父母學校的老師,他性柯,其實,他對我非常好,可我眼皮子淺,看到的只是表面的東西,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我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做了第一起案子以後,我就想離開黃文青,我不能不為自己的女兒考慮,可黃文青幾句話就把我唬住了。」

  「黃文青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我的手上已經沾了血,再也洗不乾淨了。沒有辦法,我只能任由黃文青擺佈。其實,我的手上並不曾沾血,人是他黃文青殺的。黃文青說,我雖然沒有親手殺人,但我參與了殺人,他說的也是事實,我確實參與了他的殺人計畫,我甘願做黃文青釣魚的誘餌,引誘那些目標上鉤。」

  秦可悅這段話說得還算透徹。

  「你和黃文青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是一九九五年的春天。」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我們是在酒巴認識的。我就不瞞你們了,前一個男人跟我好了一個多月就把我甩了,剛認識的時候,他把握捧上了天,說我是他見到的最漂亮的女人,新鮮勁過去以後,他就把我一腳蹬開了。分手,我能接受,好聚好散嗎?可他的分手方式,我受不了,不願意在一起,說一聲,一拍兩散,可他躲起來了,怎麼找都找不到。那些天,我的心情不好;就到酒巴去喝酒,正好遇到了也在那兒喝酒的黃文青,我們倆就聊了起來,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去物色漂亮女人的。剛開始,我們只是隨便聊聊而已,我並沒有把黃文青當一回事。」

  「為什麼?」

  實際上,秦可悅也是在尋找新的目標,和丈夫離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離婚之後,她已經沒有後顧之憂,所以,她不大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沒有把黃文青當一回事情」,恐怕是黃文青不符合她的條件吧!

  「你們也看見了,黃文青其貌不揚。」

  「他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有錢人?我說的對不對?」

  「您說得對,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第三次見面的時候,他把我領進了新百商場首飾櫃,給我買了一根金項鏈和一枚金戒指。他和我以前接觸過的男人不一樣?我以前接觸的男人,他們既想和我耍,又怕多花錢,即使大方一回、兩回,也都是小打小鬧,頂多一兩千塊錢就把我打發了。黃文青給我買的金項鏈和金戒指,一共花了一萬三千多。當我看到他手腕上那串玉珠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很有錢。」

  黃文青能義無反顧地辦停職留薪的手續,經濟上一定是有了一定的積累。

  「你懂玉器嗎?」

  「我不懂玉器,但我會比較,前一個男人給我買過一個和田玉珮,價值一千二百塊錢,玉珮是在新百商場首飾專櫃買的,買的時候,還附有一張鑑定書。兩相比較,我就知道黃文青手腕上的和田玉珠應該值不少錢。那串玉珠,黃文青一直戴在手腕上,睡覺、洗澡的時候都不曾拿下來過。可見它不是一般的東西。任何人看到那串玉珠都是會喜歡的——因為那串玉珠珠圓玉潤,實在是太漂亮了。」

  「於是,你就上了他的船。」

  「我要是知道會有今天,我是不會上他的船的,我看他出手闊綽,捨得在我身上用錢,從不扣扣索索、畏畏縮縮,我也想有一個比較好的歸宿,我不想一輩子晃飄蕩荒誕下去。我看他不像是逢場作戲,如果僅僅是逢場作戲的話,他就不會在我們身上花那麼多的錢。我家,你們也去過了,我家那套紅木家具就是黃文青買給我的。他隱藏的很深,假身份證的事情,也是在殺害竇永國以後才知道的。他還送給我好幾件首飾。面對這些東西,不動心的女人是沒有的。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我哪知道他的心裡面藏著那麼大一個心思呢?」

  「哪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他將竇老闆麻翻,往嘴裡面塞上毛巾,然後把竇老闆放進大衣櫥下面的空格里面,我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但明白的太晚了。我和竇老闆全在他的算計之中,竇老闆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他把我和竇永國捆綁在了一起。」

  「你把你們倆設計殺害竇老闆的過程交代一下,從入住賓館到殺害竇老闆,再到離開天時賓館,交代的越詳細越好。」

  「去年年底,在黃文青的刻意安排下,竇老闆認識了我。」

  「等一下,既然你知道是黃文青刻意安排你和竇老闆認識,你就應該知道黃文青不懷好意,另有圖謀。」

  「剛開始不知道,我是後來才明白的。剛開始,他跟我說,竇老闆的手上有幾樣寶貝,如果能做成這筆生意,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黃文青還說,竇老闆自己並不知道這幾件寶貝很值錢,他只知道值錢,但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錢,但他一定會開出比較高的價格,既然竇老闆明白表示喜歡我,就讓我和竇老闆多接觸,爭取把這筆生意做成功。竇老闆只和我接觸過一次,就像牛皮糖一樣黏上了我,但我只答應他相處一段時間再說——這也是黃文青的意思,我知道,黃文青想吊一下竇老闆的胃口。我越是這樣,竇老闆就越是性急。為了讓我看到他的誠意,竇永國還帶我去了夫子廟,他在夫子廟貢院路189號租了一個門面,打算做古玩生意。連著很多天的晚上,他打的送我回四所村,他想到我家去。但我在天是賓館附近下車,沒有讓他到我家去。」

  「黃文青和竇永國是什麼時候提生意上的事情的呢?」

  黃文青也該直奔主題了。

  「他一直在跟竇老闆談生意上的事情,可竇老闆很謹慎,他不想早早出手,他想再撐一撐黃文青,目的是把價格抬得高一些。」

  「你們是怎麼跑到天時賓館去的呢?」

  「黃文青說,可以答應竇老闆的要求了,既然竇老闆迫不及待,那就成全他,但不能把竇老闆帶回家,不能把竇老闆帶回家,就只能在賓館,十一號的晚上,我就答應竇老闆,讓他十二號晚上到天時賓館308號房間來。十二號下午四點多鐘,黃文青住進了307號房,半個小時以後,我住進了308號房。」

  「黃文青自己用的是假身份證,他為什麼讓你用真身份證呢?」

  「剛開始,我並不知道黃文青用的是假身份證。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殺死竇老闆以後,我幾乎天天夜裡做噩夢,我很害怕,殺人是要償命的。黃文青叫我不要害怕,他說就是神仙都不可能知道案子是我們做的,我不相信,我以為他是在安慰我——寬我的心,他說,他入住賓館的時候,用的是假身份證,竇老闆的屍體在307號房,警察再怎麼查都查不到我的頭上來,他之所以讓我住進308號房,就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我一想,黃文青說的很有道理,他確實把什麼都想到了。他還在竇老闆的屍體上放了很多冰塊——冰塊是他事先準備好的。並在冰塊上蓋了一床被縟。我問他為什麼要在屍體上放冰塊和被縟,他說,這樣就可以延緩屍體腐爛的時間,你們已經知道了,之後,他又返回天時賓館兩次,後兩次入住307號房的目的還是往屍體上放冰塊。」

  「十二號晚上,黃文青和竇老闆談生意上的事情了?」

  「沒有談。也用不著談。談生意,只是黃文青的幌子。」

  「黃文青至少要讓竇老闆把幾樣東西帶到賓館吧!」

  「那幾樣東西,竇老闆一直帶在身邊。他從安徽黃山太平湖來,到荊南以後,住在一個旅社裡面,他不放心,所以,一直把值錢的東西帶在身邊。只要把竇老闆引到賓館,黃文青的目的就達到了。」

  「竇老闆知不知道你和黃文青之間的關係呢?」

  「不知道,他只知道我們認識,竇老闆也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如果他知道我和黃文青之間的關係,他肯定會非常小心——他也不會咬我的鉤。」

  「竇永國即使咬了我的鉤,也是加了幾分小心的——他防著我呢。黃文青殺死竇永國之後,打開他的包,結果是,就只有兩間東西。」

  「哪兩件東西?」

  「青銅編鐘和一個玉環。竇永國留了一手。他雖然生活在小地方,但做古玩奇石的生意已經有不少年,他也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關鍵是他知道自己手上的東西的份量。所以,他沒有把東西全帶在身邊。」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合謀殺害了竇永國,但只得到了一個青銅編鐘和一個玉環?」

  「那倒不是,處理完竇永國的屍體之後,我們去了竇永國入住的賓館。竇永國的身上不是有門卡嗎?他曾經領我去過幾次,我知道他領我去的目的——他是想做那種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7-4-22 12:10
第六十三章 黃文青手段高明 竇永國床上斃命

  秦可悅接著道:「但我按照黃文青的吩咐,沒有理會他。不把竇永國的胃口吊足了,他是不會上鉤並放鬆警惕的。」

  「竇永國把東西放在了賓館裡面?」

  「是的,這是我們沒有想到的,黃文青說,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就把竇永國藏在賓館天花板上的東西拿走了。」

  「是哪家賓館?」

  「夫子廟得月樓。」

  「一共有幾樣東西?」

  「三樣東西。」

  「哪三樣東西?」

  「一把青銅劍,一個陶罐,還有黃金虎符。」

  「據我們所知,竇永國到荊南來的時候,手上的東西不止你說的這幾樣東西。」

  「其它東西全被竇永國出手了,要不然,他怎麼會有資金在夫子廟租門面房,搞裝潢呢?「

  」難道竇永國除了這幾件東西,別無他物,比如說銀行卡什麼的。竇永國絕不會把所有錢全用在租房子,搞裝潢上。」

  「殺死竇永國以後,黃文青在竇永國的身上找到一張銀行卡,是中國銀行的銀行卡。黃文青到中國銀行的取款機上試過很多次,但密碼都不對。」

  「銀行卡現在何處?」

  「應該還在竇永國的身上。之後,他從未提過那張銀行卡。」

  「除了銀行卡,竇永國的身上還應該有一張身份證。」

  「確實有一張身份證,身份證和銀行卡是放在一起的,黃文青到中國銀行取款機上取款的時候,把身份證上的號碼,按照六位數,排了很多組,但一個都不對。」

  「身份證也在黃文青的身上嗎?」

  「不知道,這——你們要問黃文青。黃文青雖然沒有說,但我估計,銀行卡和身份證可能已經被他處理掉了。他不可能無休無止地到取款機上去試密碼。他的反偵查意識非常強,他每次到取款機上,輸密碼不會超過兩次,過一天以後他會到另外一家銀行的取款機上去試。實在不行的話,他絕不會把銀行卡和身份證留在身邊。」

  「你們實施殺人計畫是在哪一天?」

  「第二天——二月十三號。」

  「為什麼要放在第二天夜裡才動手呢?」

  「竇永國很警覺,他既想玩鷹,又擔心被鷹啄了眼睛。第一天晚上,他盡興以後,就穿衣服走人。當然,他大概是擔心放在得月樓的東西。」

  在女人的溫柔鄉里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竇永國還不算是一個糊塗人。

  「你沒有挽留他嗎?」

  「我沒有挽留他,黃文青說,自然一點好,第一次接觸,既要讓竇永國盡興,又不能讓他完全盡興。要把他的胃口吊起來,不能讓竇永國看出破綻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只要竇永國放鬆警惕,機會就來了。」

  以秦可悅和黃文青之間的關係,他竟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躺在別人的男人的懷裡,如果不是胸懷遠大志向,絕不會有這麼高的境界。

  「第二天晚上,不出黃文青所料,竇永國又來了。」

  「黃文青憑什麼認定竇永國第二天晚上還會來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十二號的晚上,竇永國很盡興,但又沒有完全盡興。他也想多耍一段時間,但他是一個生性多疑、十分謹慎的人。黃文青也是一個男人——他最懂得男人的心思:竇永國追了我這麼長時間,不會只滿足於一個晚上的魚水之歡,剛剛嘗到一點甜頭的他絕不會就此打住,一輛在下坡道上高速行駛的汽車,是很難剎住車的。第二天晚上,他七點半鐘就來了。果然不出黃文青所料,他一進房間就想做那種事情,七點半鐘做那事,時間確實早了一些,他有點等不及了,他一進門就說,今天晚上,他不走了,要好好跟我耍一耍。按照黃文青的安排,我領著他到荊南商廈去轉了轉,他要想達到目的,就得聽我的,我想把耍的時間往後推一推,為了讓我開心,竇永國在荊南商廈給我買了兩件衣服,一對玉鐲,還有一雙皮鞋。十點鐘左右,我們還到商廈旁邊的荊南飯店吃了宵夜,十一點鐘左右,我們回到了賓館。洗洗弄弄,到了十一點半,這時候,走廊裡面已經完全安靜下來。」

  「為了使自己亢奮一點,竇永國還喝了半杯葡萄酒。」

  「酒是你和黃文青事先準備好的嗎?」

  「酒是竇永國帶來的。他嗜酒如命,第一天晚上,他帶著一點小心,沒有喝酒,所以,他的頭腦很清醒;第二天晚上,他控制不住了,他不但自己喝了酒,還讓我也喝了酒。他想把我的情緒也調動起來。」

  竇永國的父親也提到過酒的問題,不僅如此,他還提醒和告誡過兒子。酒不是什麼好東西。

  「自己帶酒,這倒是很新鮮。」

  「他自己帶酒,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自己帶酒,他就不需要喝別人為他準備的水和飲料了。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竇永國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不過,再謹慎的人也有疏忽的時候和地方。」

  「此話怎麼講?」

  「黃文青在他的酒裡面放了安眠藥。竇永國來了以後,我們不是到荊南商廈去了嗎?黃文青就是利用這個機會潛入308號房,將安眠藥用針管注射進了葡萄酒裡。」

  「黃文青有你房間的門卡?」

  「有啊!」

  「他怎麼會有你房間的門卡呢?」

  「我出門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門卡,在竇永國來之前,308號房的門卡已經在黃文青的手上了。」

  「那你回賓館的時候,是如何開房門的呢?」

  「黃文青將安眠藥放進酒瓶裡面以後——酒瓶就放在竇永國隨身攜帶的手提包裡面。之後,他就在荊南飯店的衛生間裡面等我,我藉故上廁所,從黃文青的手上拿回了門卡。」

  黃文青果然善於算計,算計的確實不錯。原來,秦可悅領竇永國到荊南商廈去買東西和到荊南飯店去吃宵夜,全在黃文青的計畫之中。

  「既然在酒瓶上做了手腳,他就應該知道竇永國的手提包裡面有什麼東西,他為什麼還要實施殺人計畫呢?為一個青銅編鐘和一個玉環殺人,黃文青就沒有計算過殺人的成本嗎?」

  「黃文青斷定,竇永國最值錢的東西不在手提包裡面,就在得月樓,只要殺了竇永國,他放在得月樓的東西就可以到手了。第一天晚上,竇永國心存戒備,跟我耍了一個小時左右,就匆匆忙忙回得月樓去了。如果得月樓沒有非常重要的東西,竇永國是不會早早離開天時賓館的。」

  「據我們所知,竇永國曾經做過左腎切除手術,他在男女之事上好像沒有什麼問題,這好像說不通哎。」

  「這,我沒有聽他說過,他在男女之事上比一般的男人要強許多,他身體好,底子厚,我看不出他身體有什麼問題,切除一個腎就不能做那種事情了嗎?我不懂。竇永國在玩弄女人上很有一手,也很有研究,他是一個情場的老手。」

  從竇永國父親的話中可知秦可悅所言非虛。竇永國在湖南鎮做古董奇石生意,在經濟上,他有條件在女人身上犯錯誤。

  竇永國左腎被切除,這是事實;但左腎切除對竇永國的身體沒有什麼影響,對男女之事也沒有影響,這也是事實。

  「你把十三號夜裡殺害竇永國的過程交代一下。」

  「回到賓館,澡竇永國打開酒瓶,倒了兩杯酒,他說女人喝葡萄酒,既養顏,又有益於健康,更有助於做那種事情,酒我是不能喝的,因為酒裡面有安眠藥,如果我喝了酒,誰給黃文青開門呢?在喝酒之前,我必須把門鎖打開,我就提出洗澡,竇永國跟我一起進了浴室,水擰開之後,我藉口拿洗換衣服,趁機打開門,讓黃文青進入房間,並把他藏在大衣櫥裡面。洗完澡之後,竇永國沒有讓我穿衣服,他直接把我抱上床,然後把酒端給我。我只喝了幾小口——我只是含在嘴裡,乘竇永國不注意的時候,我把酒吐在了枕巾上,之後,竇永國並沒有強求我把酒喝乾,不過,他也只喝了半杯酒。」

  「竇永國是不是擔心有人在酒瓶裡面做文章?」

  「這倒不是,他已經等不及了——男人不都是那樣嗎,在浴室裡面他就想做那種事情,他太性急,他說昨天晚上離開我以後,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心思做任何事情。他只有把一杯酒全部喝到肚子裡面去,才能睡過去。」

  「幾分鐘以後,他突然愣住了,看看我,又看看放在床頭櫃上的兩杯酒,然後爬起來,伸手想去拿衣服,他有點暈了。他掙紮著,想下床,但身體晃動得很厲害,他低著頭,慢慢挪到床邊,一隻腳踩在地毯上,他想站起來,但結果重重地摔在地毯上。他臉朝下,趴在地毯上。黃文青立馬走出大衣櫥,拿起寫字檯下面的圓凳,在竇永國的後腦勺上重重砸了兩下。竇永國當時就不動彈了。」

  「等竇永國躺在地上不動彈了,黃文青輕輕打開房門,朝走廊兩頭看了看,走出308號房,將307號房的門打開。然後返回308號房,抱起竇永國的雙臂,將竇永國拖進了307號房。在進入308號房之前,黃文青已經將大衣櫥下面的底板撬開了。」

  「黃文青將竇永國的身體抱進大衣櫥下面的暗格里面。」

  「秦可悅,你把竇永國在暗格里面的姿態描述一下。」

  「我沒太敢看,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

  「大概的樣子,你總該知道吧!」

  「竇永國臉朝裡,背朝外,頭朝南,側臥在暗格里面。」

  秦可悅的描述和同志們現場勘查時看到的情形是一致的。

  隔板上符號,應該是竇永國甦醒過來的時候,寫在隔板上的,但不知道血是從哪裡來的。

  「這時候,竇永國的身上有傷嗎?」

  「沒有傷,一點傷都沒有。黃文青說,房間裡面不能留下竇永國一滴血。」

  「竇永國人高馬大,黃文青費了老鼻子勁才將竇永國的身體弄服帖,之後,竇永國從背包裡面拿出砍刀,將竇永國的腦袋砍了下來。」

  「砍了幾刀?」

  「就砍了一下,腦袋就下來了。」

  「在此之前,竇永國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在砍刀落下去之前,他的身體扭動了幾下。身首分開以後,竇永國的腳動了幾下,之後就不動了。」

  竇永國在隔板上寫符號的時間,應該是在黃文青將他的身體放進暗格之後,砍刀落下之前。他雖然甦醒,但仍然頭重腳輕,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在這種萬分危急的情況下,他只能咬破自己的手指頭,在隔板上寫了一個「二」字,事實是,竇永國連「二」字都沒有寫好。要不然,同志們在分析這個特別符號的時候也不會費那麼多的心思和周折。

  「你和黃文青沒有看到隔板上的符號嗎?」

  「沒有,當時,暗格里面的光線非常暗,我們不可能看見。」

  「刀下頭落的時候,難道就沒有噴血嗎?」

  「不會噴血。」

  「為什麼?」

  「在砍頭之間,黃文青在竇永國的脖子下面放了準備好的浴巾——浴巾是黃文青帶進307號房的。離地面二十公分左右高的地方全用浴巾遮擋住了。腦袋砍下來以後,浴巾上有很多血,黃文青用三條浴巾,才將脖頸裡面流出來的血清理乾淨。黃文青不怕血噴到暗格的隔板上,他擔心血從隔板底部的縫隙裡面流到外面來。」

  「之後呢?」

  「之後,黃文青將用行李箱帶進賓館的冰塊放在身體的下面,兩邊和上面,然後蓋上床被縟。在放冰塊之前,黃文青還在暗格的地步放了兩塊海綿。」

  「為什麼要放海綿和被縟呢?」

  「海綿和被縟可以吸收冰塊融化後產生的水,如果不用海綿和被縟,冰塊融化後產生的水就會流到大衣櫥外面來。」

  黃文青的心思果然細密。比較而言,海綿的吸水性能比被縟的吸水性能要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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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黃文青謀劃周密 蕭迎風身首分離

  「冰塊的量應該比較大,海綿和被縟能吸收得了所有的水嗎?」

  「黃文青不是在307號住了好幾次,並且每次都住了好幾天嗎,只要海綿上的水吸收的差不多了,黃文青就將海綿上的水擰到臉盆裡面,然後將水倒進水池裡面。黃文青還將海綿切割成小塊,這樣,擰起來就方便多了。」

  同志們沒有想到這些細節——也不可能想到這些細節。

  為了做到萬無一失,黃文青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所有細節和可能出現的問題,他都想到了。

  「後來兩次,黃文青入住307號房的時候,你有沒有隨行呢?「

  「後來兩次,我沒有去。第一次得手之後,黃文青又尋覓到了新的目標。第一次得手之後,黃文青的感覺非常好。他非常興奮,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我怎麼勸,他都不聽。他這個人非常固執,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第一次得手之後『?除了黃金虎符和青銅劍,其它贓物都出手了?」

  「都出手了。」

  「一共買了多少錢?」

  「黃文青沒有跟我講,我也沒有問。」

  「你們兩人等同於合夥搭檔做生意,黃文青賬目不公開,你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沒有。黃文青也沒有虧待過我,東西出手之後,他給了我四萬塊錢,還給我買了一套紅木家具,他還把兩件東西放在我家裡。我跟他在一確實是為了錢,這我承認,但我沒有那麼大的心,他把兩件最值錢的東西放在我家,這說明他沒有防著我。」

  「兩件最值錢的東西?是黃文青跟你說的嗎?」

  「對,那兩件東西是春秋時期的東西,在所有東西中是年代最早的,我雖然不懂文物,但我知道,歷史越久遠的文物,就越值錢,如果不是特別值錢的話,他也不會幹這種殺人的事情,如果不是特別值錢的東西,他也不會留在手上,待價而沽。」

  「他對你沒有一點防備之心嗎?他為什麼要把兩件最值錢的東西交給你保管呢?」

  「他和老婆離婚以後,房子給了老婆和孩子,他自己居無定所,而且經常換地方,帶著這些東西肯定不安全,所以,暫時將兩件東西放在我家裡,只要遇到合適的機會,合適的價格,他就出手。」

  「東西是你藏的,還是黃文青藏的呢?」

  「是他找的地方,我放的,我只會放在櫥櫃裡面——或者床肚底下,只有他才會把東西藏在衛生間天花板上面。」

  「前天晚上,我們抓捕你的時候,挎包裡面的五萬塊錢是怎麼回事情呢?」

  「是黃文青給我的。」

  「黃文青給你的,你們到滁州去,並且盯上了芮老闆,為什麼不馬上下手,黃文青卻偏偏讓你回荊南呢?」

  「我們已經殺了兩個人,自從殺死竇永國以後,我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就是睡著了,也會被噩夢驚醒,特別是我看見你們在四所村九棟化糞池打撈屍體以後,就更害怕了。我不想再幹了。我想我父母和孩子了。我知道遲早是要出事的,睡夢中,我想和我的女兒在一起,但無論我怎麼努力,女兒總是或隱或現,離我遠遠的,一會兒朝我招手,一會兒又不見了。這種夢,每天夜裡都有,醒來後,我一直在想,莫不是老天爺警示我,我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我的女兒了。所以,我跟黃文青提出想回荊南看看女兒,黃文青沒有反對,他給了我五萬塊錢——我知道,他想用錢穩住我的心,他還答應我,做完芮老闆這件事情,他就打算金盆洗手,和我好好過日子。殺害蕭迎風之後,他也說過這樣的話。我看他說的非常誠懇,就相信他了,可他有瞄上了芮金亭,說這是最後一次,絕不再食言。我答應他回荊南看看父母和女兒,第二天下午就回滁州。他同意了,並且給了我五萬塊錢。」

  「竇永國的人頭在什麼地方?」

  」這——我不知道。腦袋是他處理的。這——要問他。還有竇永國身上的衣服,處理血跡的浴巾也是他處理的。」

  「二月十三號,你們剛剛殺害了竇永國,三月中旬,你們又盯上了蕭迎風,並且殺害了他,你們的生意很紅火啊?」

  「盯上竇永國的時候,黃文青就已經瞄上了蕭迎風,蕭迎風過去是一個盜墓賊,後來,他金盆洗手,專門從盜墓人的手上收購隨葬品,他的手上有幾樣東西。黃文青想等了結了竇永國以後再解決蕭迎風的問題,所以,故意撐撐他。」

  「什麼叫撐撐他?」

  「蕭迎風看黃文青是一個大買家,有意和黃文青做成這筆生意,但黃文青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目的是吊他的胃口,解除他的戒備心理,蕭迎風既想做成這筆生意,又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凡是做這種生意的人都這樣。黃文青只讓我和他若即若離。」

  「蕭迎風知道你和黃文青之間的情人關係嗎?」

  「不知道,蕭迎風知道我和黃文青之間認識,蕭迎風第一次和黃文青接觸的時候,把我也帶上了,地點是在鼓樓的雞鳴酒家。我和黃文青裝作是不期而遇,喝酒的時候,黃文青還故意裝作色迷迷的樣子,眼睛不停在我身上亂轉。分手的時候,還給了我一張名片,這反而使蕭迎風放鬆了警惕。不僅如此,看到黃文青也喜歡我,蕭迎風有了爭風吃醋的感覺。男人不都這樣嗎,只有在這時候,男人的佔有慾才會膨脹,只要佔有慾膨脹,男人就會失去理智。智商也會降低很多。蕭迎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有想法了,蕭迎風讓我到天都賓館去——他經常在天都賓館開房,黃文青已經碼准了蕭迎風的習性,他的致命弱點是好色。蕭迎風為了得到我,答應按照黃文青出的價格出手幾件東西。」

  「蕭迎風做文物生意已經有很多年,他竟然為了你低價出售這麼貴重的東西,這好像不符合生意人的性格。」

  「蕭迎風想早一點得到我,讓黃文青早一點死心。黃文青給的價格並不低,什麼價,黃文青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討價還價,這是生意人的本性,一切都要像真的一樣,黃文青並非要真買那幾樣東西。他只是想讓蕭迎風明白他是一個正經規矩的生意人,只管放心大膽地跟他做生意就是了。黃文青是一個非常有主意的人,為了讓蕭迎風完全相信他,並把幾件最值錢東西拿出來,之前,他還做了一些鋪墊。」

  「他做了什麼鋪墊?」

  「他真買了蕭迎風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是一塊龍形玉珮。」

  「蕭迎風開什麼價?」

  「六萬八千。」

  「黃文青給什麼價?」

  「五萬八。」

  「什麼價格成交?」

  「六萬。黃文青故意給了比較高的價格,目的是讓蕭迎風把藏著掖著的幾件文物全拿出來,這一招果然靈驗,蕭迎風看黃文青比較可靠,就把幾樣東西拿出了了。」

  「哪幾樣東西?」

  「我不知道,他們談生意的時候,我不在跟前,是黃文青不讓我在跟前的,他不想讓蕭迎風看出我是黃文青手上的誘餌。」

  「得手之後,你也沒有見過那幾樣東西嗎?」

  「黃文青殺死蕭迎風以後,曾經打開箱子看過裡面的東西,我當時嚇的魂不附體,只是用眼睛掃了一下,我只看到了一個瓶子。」

  秦可悅所說的瓶子應該是青花梅瓶。

  陳傑將紅藍相間的行李箱放在桌子上。

  「這個行李箱,你見過嗎?」

  「見過,這——是黃文青的行李箱。黃文青在入住天時賓館和天都賓館的時候,曾經用過這個行李箱。」

  陳傑打開箱蓋,將包裹在青花梅瓶上的毛毯打開。

  「秦可悅,你站起來看看,你說的瓶子是不是這個瓶子。」歐陽平指著青花梅瓶道。

  秦可悅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朝行李箱裡面看了一眼:「不錯,就是這個瓶子。」

  「你把殺害蕭迎風的過程詳細交代一下。」

  「三月十四號的晚上,黃文青住進了天都賓館405號房,他做好了一切準備,他入住405號的目的不是睡覺,而是把殺人工具和用來防腐的石灰放進房間。」

  「蕭迎風知不知道黃文青在405號開了房呢?」

  「他不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

  「這是為什麼?蕭迎風的407號就在旁邊,他能不知道隔壁的鄰居是誰?」

  「黃文青住進405號房的時候,我就在407號客房裡面,黃文青就是利用這個空檔住進405號房的。蕭迎風不是傻子,他要是知道黃文青住在隔壁,他一定會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

  「十五號晚上八點鐘左右,黃文青敲響了407號的房門。蕭迎風打開房門。看到我也在房間裡面,裝出一副很吃驚、很詫異的樣子。蕭迎風成了女人爭奪站中的勝利者——他很得意。」

  「黃文青將背包放在地毯上,拉開拉鏈,裡面是二十六沓百元鈔票。蕭迎風從大衣櫥裡面拿出一個手提包,他打開手提包,從手提包拿出三樣東西來。」

  「哪三樣東西?」

  「一個青花梅瓶,一個金印,一個翡翠白菜。」

  」翡翠白菜是什麼東西?」

  「是用一塊翡翠料雕刻成的大白菜,大白菜的菜葉上還趴著一隻蟈蟈。」

  秦可悅接著道:「交易完成之後,蕭迎風就把黃文青送出了房間。」

  「蕭迎風沒有給黃文青下手的機會。」

  「蕭迎風的警惕性很高,本來,黃文青打算在蕭迎風的茶杯裡面放安眠藥粉,蕭迎風沒有離開過沙發,他也沒有喝水。黃文青只能等夜裡面下手,這就是他入住405號房的主要目的。蕭迎風倒了兩杯紅酒,喝完酒以後,蕭迎風就將黃文青送出了客房。」

  有秦可悅的配合,兩個人的下手機會應該有很多。

  「蕭迎風將黃文青送進電梯,送出一樓大廳,看著黃文青上了出租車以後,才返回房間。黃文青在省中醫院下了出租車,又叫了一輛出租車,返回天都賓館,進了405號房。蕭迎風跟我耍了一個多小時以後,便趴在床上呼呼大睡了。我走下床,打開房間的門,讓黃文青進了房間。他從背包裡面拿出砍刀,用刀背在蕭迎風的後腦勺上砸了一下,在動手之前,黃文青將一條浴巾覆蓋在蕭迎風的後腦勺上。」

  「在蕭迎風的後腦勺上覆蓋浴巾,為什麼?」

  「黃文青不希望出血。」

  「之後呢?」

  「之後,黃文青從背包裡面拿出準備好的細鋼絲,在蕭迎風的脖子上繞了兩圈,放好浴巾,然後抓住拉鋼絲兩頭的抓手。」

  系鋼絲能勒斷人的脖子,肯定會出血,在脖子周圍纏上浴巾,血就不會弄到其它東西上去。

  「蕭迎風有沒有掙扎呢?」

  「沒有掙扎,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砍刀的刀背已經砸破了他的後腦勺,浴巾上有很多血,幸虧黃文青帶了三條浴巾,要不然,血肯定會流到被縟和床單上。」

  從黃文青作案的手法和過程可以看出,黃文青確實需要秦可悅這個重要的搭檔。從黃文青偽造多張假身份證,物色秦可悅作為搭檔和誘餌,就可看出黃文青的作案時有計畫、有預謀的。對於自己在兩起謀殺案中的角色地位,秦可悅並不否認。

  「確定蕭迎風已經斷氣之後,黃文青打開大衣櫥,將大衣櫥的底板掀起來。」

  「在進407號之前,黃文青就將大衣櫥下面的底板撬開了?」

  「不錯,他做事,每一步都算好了。在動手之前,他已經將大衣櫥下面的底板撬起來了。他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他還在暗格下面鋪了一層石灰。」

  「黃文青脫光蕭迎風身上的衣服,然後將光溜溜的蕭迎風的屍體放進暗格里面,在填埋石灰之前,黃文青用砍刀砍下了蕭迎風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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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黃文青精神崩潰 很配合竹筒倒豆

  「黃文青放好石灰之後,將底板按照原來的樣子放回原處,然後用準備好的鐵釘,一根一根插進原來的釘眼,用砍刀的刀把將鐵釘摁了下去。他雖然帶了一把鐵錘,但沒有用——他怕隔壁客房裡面的人聽見。」

  「底板上原來的釘子呢?」

  「原來的釘能用的繼續用,不能用的拔掉了。」

  「你們是什麼時候退的房?」

  「我是十七號早晨幫蕭迎風退的房,黃文青多呆了一天,他是十八號早晨退的房。」

  「你退房的時候,服務員沒有提出異議嗎?照理,應該是蕭迎風自己到服務台退房的。」

  「沒有,總台打電話通知四樓的服務員到407檢查了房間,兩分鐘以後,服務員回電話給總台,總台服務員就把兩百塊錢押金給我了。」

  這應該算是賓館工作中的一個漏洞,生活中,這樣的漏洞有很多,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總能在生活中找到一些漏洞。防不勝防啊!

  黃文青將蕭迎風的屍體埋進石灰之中,主要目的是改變屍體氧化和降解的環境,屍體氧化和降解的環境改變了,死者死亡的時間就比較難確定了。黃文青想得很深很遠很周密啊!如果不是發生了天時賓館的案子,發生在天都賓館407號房的兇殺案什麼時候才能浮出水面,誰都說不準。

  黃文青用秦可悅和錢作為誘餌,引誘蕭迎風上鉤,最後殺了他,拿走了蕭迎風的東西。

  「在這個行李箱裡面,只有青花梅瓶和金印,並沒有你所說的翡翠白菜。」

  「翡翠白菜,還有一個玉環,被黃文青賣掉了。」

  「賣了多少錢?」

  「翡翠白菜賣了十六萬,玉環賣了六萬。」

  「兩樣東西,蕭迎風開價是多少?」

  「翡翠白菜開價六萬八,玉環開價兩萬三。」

  這是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如果放到現在,價錢肯定要翻好幾個跟頭。

  「按照蕭迎風開的價,你們可以賺不少錢,為什麼還要窮凶極惡,干殺人越貨的勾當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黃文青想空手奪大刀。他幹的就是無本萬利的勾當。翡翠白菜和玉環是幾件寶貝中價錢比較底的,黃文青說,青花梅瓶和金印以後會值很多錢,所以,一直留著。」

  「這兩樣東西,他為什麼不交給你收藏呢?」

  「他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都交給我收藏。也許是他找到了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他把青銅劍和虎符交給我收藏是有目的的。」

  「什麼目的呢?」

  「他想安我的心,穩住我,我不是不想繼續跟他作惡了嗎?他住在哪裡,從來不跟我講,這說明他是加了幾分小心的。他這個人想事情比一般男人要深遠許多。」

  黃文青之所以選擇楊公井秀才巷陳老師家,恐怕就是出於安全的考慮。陳老師家單門獨院,房東又是一個老師,把東西放在陳老師家,確實非常安全。黃文青的行李箱裡面放的可不是一兩件寶貝。

  」我們在四所村九棟化糞池打撈屍體的時候,你也在現場嗎?」

  「我在現場。」

  「你知道我們介入天時賓館307號房的案子嗎?」

  「知道。」

  「黃文青知道嗎?」

  「知道,我跟他說了。」

  「他怎麼講?」

  「他說不要緊,他做的案子,神鬼不知,警方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整不明白。他一點都不擔心。他還讓我把心放到肚子裡面去。」黃文青非常自信。

  「他甚至還說過——」秦可悅掃了一眼所有的人。

  「他還說過什麼?」

  「他說的話非常難聽。」

  「你不要顧慮,他是怎麼說的,你就怎麼說。」

  「他說——他說能抓住他的人還沒有從娘胎裡面爬出來呢。」

  歐陽平和郭老、劉大羽相視一笑:黃文青不僅非常自信,還非常狂妄。

  對秦可悅的審訊持續了兩個半小時。

  「秦可悅,你還有什麼要跟我們說的嗎?」

  「關於案子,該說的,我全說了。」

  「行,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裡。」

  秦可悅略帶猶豫地站起身,在站起來的同時,眼睛在歐陽平和馮局長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

  「秦可悅,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啊?」

  「算了吧!不說了。」秦可悅開始挪步。

  「秦可悅,你坐下,有什麼話,你只管說。現在不說,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如——如果可以的話,我的事情,能不能不告訴我父母,他們教了一輩子的書,一向受人尊敬,我擔心他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之前,因為我的緣故,他們的自尊心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和打擊。」

  黃文青的哥哥黃文正對歐陽平也有同樣的要求。

  「這——我們沒法答應你,我們偵辦了這麼多的案子,沒有這樣的先例,你的事情,我們肯定要跟你的父母說,我們只能答應你不讓孩子知道,孩子還小,保護她幼小的心靈不受傷害,這也是我們的責任,至於你的父母,我們也會注意方式方法,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將這件事情對他們精神上的傷害和打擊減小到最低的限度——只要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之類,我們是會考慮的。」

  秦可悅撲通一聲,雙膝著地,磕了三個頭,韓玲玲和李文化走過去準備拉起她的時候,她的頭已經磕完了。當韓玲玲和李文化將她攙扶起來的時候,她淚流滿面,長發粘在臉上,哽咽,啜泣,好不傷心。

  秦可悅的悔悟已經太遲了。

  吃過中飯之後,歐陽平提審了「6.13」兇殺案的主犯黃文青。

  黃文青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精神崩潰的主要原因不是束手就擒,落入法網,而是一直支撐他走到今天的滿滿的自信心受到了致命的打擊。自以為智商過人、聰明絕頂、思慮周密、神機妙算,自以為天衣無縫,結果還是落入恢恢法網之中。當然,竹籃打水一場空,發財美夢瞬間破滅,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嚴建華和簡眾山將黃文青帶進審訊室的時候,黃文青頭髮凌亂,二目呆滯,腳步沉重。從走進審訊室的門,到坐在審訊椅子上,他用衣袖在鼻子下方抹了若干次——他在抹鼻涕,他好像有流不完的鼻涕。

  到底是從來沒有戴過手銬和腳鐐,黃文青不停改變手和腳擺放的位置,腳的挪動尤其頻繁,腳鐐上的鐵鏈在地上不斷改變形態。一會兒變成弧線,一會兒變成曲線,一會兒成蛇的纏繞狀。

  黃文青身上穿的還是那套米色西服,從被帶進審訊室開始,他頭微低,眼睛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彷彿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

  歐陽平和馮局長、郭老、劉大羽交流著什麼。

  兩分鐘以後,歐陽平站起身,走到黃文青的跟前。

  對於歐陽平的步步臨近,黃文青也沒有任何反應。

  「黃文青,你抬起頭來。」歐陽平用低沉的聲音道。

  黃文青像是被猛然驚醒,先愣一下,然後慢慢抬起頭——也只是恢復到正常的狀態。這顯然不是歐陽平要求的狀態——歐陽平希望黃文青把頭抬得再高一些,這樣,同志們才能看見黃文青下巴下面的兩顆痣。

  「頭再抬高一點。」

  黃文青已經明白歐陽平想做什麼了。他很配合地揚起腦袋,同時轉換了一下腦袋的角度。

  大家都看清楚了,在黃文青下巴和脖頸之間的中心位置上,確實有一大一小兩顆痣。

  歐陽平看得特別清楚:大痣靠近脖頸,有黃豆大——是那種比較大的黃豆,呈黑色,黑痣上還有一根三四公分長的毛,毛的顏色是棕色;小痣靠近下巴,有綠豆大,痣的顏色呈絳紫色。由於兩顆痣所在的位置凹陷的比較深,所以,如果黃文青不抬起頭來的話,是很難看到這兩顆黑痣的。

  馮局長、郭老和歐陽平對視片刻,表示他們都看到了兩顆痣。

  「黃文青,你再把兩隻衣袖捋起來。」歐陽平已經想不起來那串玉珠戴在哪隻手腕上了。

  黃文青捋起右手的衣袖——他知道歐陽平想看什麼,所以,他只捋起一個衣袖。

  在黃文青的右手腕上,有一串圓潤光澤、通體呈半透明狀態的玉珠,珠體內部如晨霧和浮雲一樣的游絲若隱若現。玉珠的直徑在一點三公分左右,通體如羊脂一樣潔白。

  郭老和馮局長站起身,走到黃文青的跟前。

  玉珠卡在手銬裡面,要把玉珠從手腕上拿下來,就得把手銬打開。

  陳傑站起身,走到黃文青的跟前,從口袋裡面拿出鑰匙,將黃文青右手腕上的手銬打開。

  黃文青非常配合,他自己將玉珠上的繩扣解開,然後將玉珠從手腕上拿下來,遞到歐陽平的手上,最後將手腕伸到陳傑的面前。

  「咔嚓」一聲,陳傑將手銬重新戴在了黃文青的手腕上。

  玉珠在幾個人的身上依次傳換。

  玉珠一共有十二顆。用來連綴玉珠的繩子是類似於拋竿所用的魚線,一共有三股。

  在黃文青解繩扣的時候,歐陽平注意到,在黃文青右手腕上有一圈長期戴裝飾物留下的痕跡。

  戚繼紅說的沒錯,玉珠,黃文青一直戴在手上。

  黃文青如實交代了與秦可悅合謀殺害竇永國和蕭迎風和準備殺害芮金亭的的全過程。他的交代和秦可悅的交代分毫不差,比較而言,黃文青的交代比秦可悅的交代的還要詳細。他的交代和同志們調查到的情況也是吻合的。

  在一些細節上,歐陽平做了進一步的核實。這些細節也能說明秦可悅在兩起兇殺案中的角色地位。

  「黃文青,你把青銅劍和黃金虎符放在秦可悅家是出於何種考慮呢?」

  「我平時居無定所,離婚以後,我把房子留給了老婆和孩子,我在外面租房子住,那些東西帶在身邊不安全,這是一個原因;天時賓館的事情了了以後,秦可悅非常害怕,她想離開我——她不想跟我在一起做了。為了穩住她,我把她家好好裝潢了一下,還給她買了一套紅木家具,她的膽子比較小,但她對金錢很迷戀——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嫌錢多的,我再把青銅劍和黃金虎符交給她收藏,這兩樣東西應該能賣一個比較高的價錢,這——她是知道的,有了對金錢的期待,她的思想就不那麼堅定執著了。當然,單憑以上兩點,肯定是不夠的,她不是一個糊塗的女人,她知道後果的嚴重性,從小到大,她父母對她的教育也不是白教育的。我就嚇唬她,既然她和我一起殺害了竇永國,想全身而退,把自己摘的很乾淨已經不可能了。我利用她膽小的弱點控制住了她。」

  「殺死蕭迎風以後,你為什麼不把青花梅瓶和金印交給秦可悅收藏呢?」

  「我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他收藏,還是放在我自己的手上比較放心。後來,我住進了秀才巷,房東只有一個老人,他是一個老師。兩個孩子都在國外,他平時與街坊鄰居很少接觸,除了居委會的人來看看他,他平時就呆在院子裡面。東西放在陳老師家,非常安全。」

  「你的行蹤,既不告訴家人,也不告訴秦可悅,這是處於何種考慮呢?」

  「我幹的是見不得陽光的勾當,自然要藏匿自己的形跡。我偽造了好幾張假身份證,也是出於這種考慮,我做過的案子,不想留下任何蛛絲馬跡,我出現的地方,也不想留下任何行蹤。你們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嗎?」黃文青的好奇心還是蠻重的。

  歐陽平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往前走:「你曾答應秦可悅做完天都賓館的案子就金盆洗手嗎?」

  「不錯,我確實答應過她。」

  「後來為什麼食言呢?」

  「貓聞到魚腥味,能不舔舌頭嗎?我謀劃了很久,偽造了好幾張身份證,怎麼能說停手就停手呢?只要一看見那些文物,我的心裡就奇癢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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