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李老師也有情況
「我就是宋建成。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是為魏在寅的案子來找你瞭解情況。」
「我馬上有課,要不這樣,我到班上去安排一下,你們在這裡稍等片刻,我一回就過來。」
年輕的女教師站起身:「宋老師,你跟警察同志談,我去安排一下,你上午佈置作業了嗎?」
「佈置作業了。」
「我安排他們寫作業,你看怎麼樣?」
「行啊!馬老師,謝謝你。」
馬老師走出辦公室。
「警察同志,請隨我來。」
大家跟在宋老師身後走進辦公室旁邊一間小會議室。
「你們先坐一會,我去把我愛人叫過來。」
宋老師夫妻倆——特別是李老師應該知道一些事情。
幾分鐘以後,宋老師領著一個年輕的女教師走進會議室,他就是宋老師的愛人李老師。李老師穿著一件淺綠色的連衣裙,她的眼睛顯得很深邃。
雙方坐定之後。談話開始。
陳傑負責詢問,董青青負責記錄。
「魏家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早晨,你們進魏家大院的時候,我們就在家,我還在魏家幫忙來著,中午回去的時候,街坊鄰居都在議論魏家的事情。」宋老師道。
「七月一號夜裡十一點半鐘,你家隔壁張偉超的女兒萌萌聽到了溫婉沁房間開門——關門聲,你們夫妻倆聽到了嗎?」
李老師看了看宋建成,然後道:「我聽到了。我是十一點鐘左右上的床,我的睡眠不是很好,上床以後,要看一會書才會有睡意。我先聽到了隔壁張萌萌挪椅子,收拾書包,關鉛筆盒的聲音,時間大概在十一點半左右,之後,我便聽到了對門開門——關門的聲音。今天早上,在來學校的路上,我還跟建成說這件事情呢,往常,在這個時間,魏奶奶家的房門從來沒有響過。」
「李老師,你能確定是溫婉沁房間的門響嗎?」
「我能確定,魏奶奶家開關——房門的聲音很有特點。」
「有什麼特點?」
「尖細,他兒子魏秋林家的房門開關的時候,聲音有些發悶。」
李老師和張萌萌的說法是一致。有些聲音,只要聽幾次就儲存在記憶裡面了,張、宋兩家在魏家大院住了很多年,對開門——關門聲自然會非常熟悉了。
「七月一號的夜裡,魏奶奶家的房門除了十一點半鐘響了一次之外,凌晨兩點多鐘,也響了一次,我神經衰弱,睡眠比較淺,稍微有一點聲音,我就會被驚醒。」
「小李,你把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跟我說的那件事情跟警察同志說一下。」宋建成道。他之所以把老婆請過來,主要是這件事情。
「今天中午,我在井邊洗衣服的時候,看見魏在寅的大老婆將一個旅行包拎進了中院東廂房,引起我注意的不是她手上的旅行包,而是她有些奇怪和詭異的神情,她東張西望,顯得很緊張,也很匆忙。」
「中院東廂房是魏霞林住的房間,魏霞霖是魏在寅大老婆的女兒。」宋建成道。
「溫婉貞可能是擔心警方搜查她的房間,所以才將一些東西轉移到女兒的房間。」達方圓道,「老陳,我們要不要把這個情況告訴歐陽?」
「方圓,你現在就給歐陽打電話。」
達方圓從口袋裡面掏出手機,走到會議室外面的走廊上:「歐陽,李老師向我們提供了一個情況,我和老陳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你快說。」
「李老師中午在中院井邊洗衣服的時候,看到溫婉貞將一個旅行包放進了女兒魏霞霖的東廂房。」
「這個情況非常重要,我們現在就到魏家大院去。現在,我們需要的是物證。」
達方圓掛斷電話,走進會議室。
從宋老師夫妻倆的神情看,他們好像還有話說。
宋建成不時看看李老師,好像希望她再說些什麼,在陳傑看來,宋建成把老婆喊來,肯定不僅僅是為這麼點事情。而李老師則是一臉的猶豫。
陳傑的判斷是正確的,在沉默了一兩分鐘以後,宋建成終於沉不住氣了:「小李,你怎麼不往下說了?」
「說什麼呀?」
「就你今天中午跟我說的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我說不出口。」
「李老師,你難道不希望我們早一點把魏家的案子查清楚嗎?」
「小李,你把那件事情爛在自己的肚子裡面肯定不合適,不管那件事情和魏在寅的死有沒有關係,你都應該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李老師,我們需要得到你的幫助。」
「小李,你就不要磨蹭了,警察同志很忙,也很辛苦,他們從早晨一直忙碌到現在。我們應該站在他們的角度上考慮問題。如果不是他們,就不會有這個的案子,你不是一向主張,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是能弄清楚的是是非非,就一定要把它們弄明白嗎。」
「行,那我就說給你們聽聽,但願能對你們的偵破工作有所幫助。事情是這樣的:一九九一年的夏天,我娘從鄉下來看我們,她帶來了一袋子用山芋乾粉和小麥粉做成的窩窩頭,小時候,家裡窮,這種以山芋乾粉為主小麥粉為輔做成的窩窩頭就是我們的主食,因為肚子餓,這種窩窩頭吃起來特別香,也很頂餓,進城之後,就沒有再吃過這種東西,聽說我娘要來,我就讓她蒸了一些帶過來,因為很多年沒有吃過了,所以就多吃了幾個,沒有想到夜裡面,我的肚子突然疼起來,這種窩窩頭不容易消化,小時候,經常出現這種情況,疼的難受,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又怕吵醒建成,就到院子裡面去坐著,十二點鐘左右,我看到魏冬林家的房門裡面走出一個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郝佩玲——郝佩玲是魏冬林的老婆——那天晚上,魏冬林不在家,魏在寅派他到合肥收賬去了。我以為郝佩玲是天太熱睡不著覺到屋子外面來涼快涼快,沒有想到她去了後院,如果她直接去後院,也不會引起我的注意,我看她躡手躡腳,左顧右盼,樣子怪怪的。我就遠遠地跟了上去。結果發現郝佩玲不是到後院去涼快去的。」李靜寧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
「郝佩玲去了哪裡?」
「她鑽進了魏在寅的房間。兩個人肯定是事先約好的,郝佩玲沒有敲門,門就開了,之後,門就關上了。深更半夜,郝佩玲跑到老公公的房間裡面去,傻子也是知道是怎麼回事情。」
「難怪你對魏在寅和郝佩玲微詞頗多呢?原來是這件事情啊!這件事情,小李沒有跟我講,但我知道她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這種事情,我們怎麼能說出口呢?過去,在農村,經常會聽到鄉親們拿老公公扒灰的事情互相開玩笑,沒有想到,天底下還真有這樣的事情,不但有,還是我親眼看見的。後來,我還發現往魏在寅房間裡面鑽的不僅僅是郝佩玲一個人。」
「還有老二魏春林的老婆和老四魏秋林的老婆,對不對?」
「你們是怎麼知道呢?」
「發現魏家秘密的還有其他人。」
「所以,我認為,魏在寅的死肯定和這件事情有關係。連我都看不下去了,我一直認為,魏家肯定要出事。在魏家,只有老三魏夏林夫妻倆在經濟上不依附於魏在寅,其他人,包括魏在寅的大老婆和小老婆都依賴魏在寅。魏在寅之所以不把生意交給兒子打理,就是想把三個兒子——特別是三個兒媳婦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上;魏家人之所以能相安無事到現在,除了魏在寅牢牢地掌握了魏家的經濟大權之外,魏家人顧及魏家人的臉面,不想讓外人知道魏家的醜事,所以才抱成團,藏著掖著。藏著掖著到一定的時候——到極限的時候就一定會爆發,毒瘡道一定的時候就會出濃——其實,魏在寅已經七十六歲,魏家人再等幾年就行了,魏家人還是很能忍的,這種事情,一般人家是忍不了這種腌臢事情的。而唯一能將這種事情徹底了斷的方法就是結果魏在寅的性命。如果魏家人在經濟上能獨立的話,他們可以有其他選擇。這就是你們到魏家阻止魏家人出殯,要求檢查魏在寅屍體,魏家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支持你們的主要原因。」
李老師看問題比較深透。
凶手就是魏家人,這已經是確定無疑的了。至於是個體作案,還是集體作案,現在好不好說。
下面,我們來看看劉大羽和魏夏林談話的內容。
韋主任親自到魏家大院請來了魏夏林。魏夏林向單位請了幾天喪假,現在,魏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喪事已經停下來了,魏家人一個個坐立不安,無所事事,魂不守舍。所有人都呆在家裡。歐陽平前面已經說過了,所有人都要呆在家裡等候警方的傳喚。
魏夏林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頭髮比較長,身材微胖,年齡在四十一歲左右,上身穿一件深藍色襯衫,下身穿一件淺藍色牛仔褲,腳上穿一雙棕色牛皮鞋。他也有一輛鳳凰牌自行車。韋主任私下裡找醬菜店的店員彭師傅,魏家臨街第一排房子不是門面房嗎,醬菜店就是魏家院門東邊第一家店舖,魏家人進出院門都要從醬菜店的門前經過。彭師傅說,魏老師家有一輛鳳凰牌自行車——是輕型的。李老師來去都騎那輛自行車。
下面是劉大羽和魏夏林的談話內容(歐陽平、郭老、嚴建華和柳文彬去了魏家大院)(劉大羽對魏夏林的談話內容進行了錄音,經過兩個錄音資料的比對,就能確定魏夏林說你不是報案人)(這次談話的主要目的不是從魏夏林的回答中尋找線索,而是證實一下魏夏林是不是神秘的報案人,按照郭老的分析,魏夏林不大會承認自己是報案人。殺人要償命,魏夏林希望將凶手繩之以法,但他不想承擔把凶手送上斷頭台的責任,因為凶手是自己的親人;當然,如果魏夏林能承認自己就是報案人,並且將魏在寅遇害案的真相和盤托出的話,那是同志們求之不得的):
劉大羽在和魏夏林談話之前,做了一點準備,他將報案內容寫在了自己的筆記本上,所以,他的問題將會圍繞報案內容展開——劉大羽根據報案內容設計了幾個問題。比對兩個錄音資料就是比對兩個人在同一個詞語上的發音、語調上的異同點。
在這裡,我們有必要再重溫一下報案內容:「喂,是110嗎?我要報案,新街口沈舉人巷637號的魏在寅於七月一號深夜突然死亡,死因不明。七月三號凌晨六點,魏家準時出殯。你們一定要抓緊時間,否則就來不及了,你們一定要對死者進行尸檢。你們——」
「魏夏林,對於你父親的死亡,你是不是感到很突然呢?」
「對於我父親的去世,我並不感到意外。」魏夏林用「去世」代替了「死亡」,用「意外」代替了「突然」。他好像在故意迴避「死亡」和「突然」這兩個詞。而劉大羽則希望他說出這兩個詞。
「這是為什麼?」
「我父親已經是七十六歲高齡的老人,還患有心臟病——前一段時間剛住過醫院。」魏夏林終於說出「時間」兩個字,在報案錄音中就有這兩個字。
「七月一號的夜裡,你在家嗎?」
「我在家。」
「那麼,七月一號的夜裡,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呢?」
「很抱歉,那天夜裡,我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魏夏林避開了「七月一號」這個詞,大家知道,在報案錄音中有「七月一號」這個詞。這是劉大羽第二次和魏夏林談話,第一次談話的地點在魏家大院,這次談話的地點在華僑路居委會,而且是韋主任親自到魏家大院去請他的,也許魏夏林已經猜出劉大羽這次談話是為了報案的事情。所以,他在回答劉大羽問題的時候,努力避開報案時說過的關鍵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