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68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15
第九十九章 婁阿四恨之入骨 車仁貴早就該死

     「那車仁貴早就該死了,婁阿四早就說過——而且說過不止一次,像車仁貴這種人,閻王爺早就該把他招去了。現在總——總算應驗了,惡有惡報,因果輪迴,老話古語說的一點不假。」

    老人提到車仁貴的時候,咬牙切齒,可見老人對車仁貴恨之入骨。

    老人將兩隻手扶在膝蓋上,慢慢站起身,然後走進房門,顧所長緊隨其後。

    老人進屋不為別的,她是給同志們搬板凳。

    顧所長趕在老人前面,將板凳搬到門口,然後將老人扶坐在竹椅子上。

    顧所長進屋的時候是低著頭的,門口上方的屋簷已經有些塌陷。

    「老人家,您這幾間屋子也該修一修了,找時間,我跟居委會說一聲,讓他們安排人修一下。」

    「今年夏天,他們已經派人來修過了,原來,屋子漏雨,現在已經不漏了。人要知足啊!能有這麼一個地方安生,就已經不錯了,這——這多虧老爺慮事周全,把我們一家安排在這裡住下,要不然,我們真要——真要流浪街頭了。」

    「這幾間房子是房管所的嗎?」

    「不是,這幾間房子是車家的,老爺不但讓我們住在這裡,還把這幾間房子送給了我們。婁阿四家的房子也是車家的。這——連車仁貴都不知道。」

    歐陽平覺得應該適時調整話題了:「老人家,你在車家大院做了多少年?」

    「我十五歲就在車家做事了。」

    「婁阿四呢?」

    「婁阿四十二歲就在車家做事,先是守夜,端茶遞水,長大後趕馬車,看家護院。」

    「老人家,請您跟我們說說車仁貴的情況。」

    「車仁貴,那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主——那可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啊!」

    「披著羊皮的狼?金大娘,此話怎麼講?」

    「在老爺過世前,他車仁貴藏著——掖著。」

    「什麼叫藏著——掖著?」老人說話喜歡停頓和重複。

    「從他過繼到車家大院,一直到——一直到老爺過世之前,車仁貴本本分分,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對老爺是——是俯首帖耳,對太太是——對太太是百依百順,老爺太太視他如己出,把車家的生意——全——全交給他打理,他對老爺太太也十分孝順,每天一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到老爺太太的屋子裡面去請安,捏捏肩膀,捶捶腰,點心是少不了的,老爺太太過生日的時候,包括小生日,他——他都會親自操辦,老爺太太喜不自勝,高興的不得了,時不時跟我們這些下人說,什麼叫兒子?這就叫兒子,老爺太太說的就是車仁貴,老爺太太不是沒有兒子,他也有一個兒子,可仁舉少爺人野心大,年紀輕輕就漂洋過海,出國求學,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老爺和太太才把——才把他車仁貴過繼到車家來支撐門面和家業,車仁貴對我們這些下人也不錯,可老爺——老爺過世以後,他——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15
第一百章 老人家總覺古怪 車仁貴車家禍根

     「太太過——過世以後,我們在車家就呆不下去了,走的時候,車仁貴連遣散費都沒有給。老爺在世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麼對待過我們。車仁貴他爹就是一個壞種,我們沒有想到車仁貴比他爹還要邪乎。」

    「怎麼個邪乎法呢?」

    「這——顧所長最清楚,顧所長,你自己說吧!」

    用不著說了,顧所長已經說過了。

    「他車仁貴肚子裡面憋了滿滿一下子壞水,他藏著,收著,掖著,就是做給老爺太太看的,他早就惦記上了車家的家業。我估摸少爺——少爺出事跟他有關係。」老人接著道。

    這種說法,大家還是第一次聽見。

    「有什麼關係?」

    「你們去——去找婁阿四,他——他和老爺太太最親近,他知道很多事情,但他這個人嘴巴緊——緊得很,是一個悶葫蘆,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悶屁來。他對車仁貴恨之入骨,但如果你要是問他為什麼那麼恨車仁貴,他就做啞巴了。」

    顧所長曾經提到過這個婁阿四。

    「少爺出國的事情,這親戚朋友,街坊鄰居都知道,可少爺為國民黨做事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少爺被人民政府那個——我懷疑是車仁貴向政府告的密。他是如何跑到政府做事的呢?我一直在懷疑這件事情。」

    「歐陽隊長,要想知道這件事情,倒不難。」顧所長道。

    「顧所長,您說說看。」

    「茅區長還健在,前一段時間,我見到茅區長的女兒,我問到茅區長的近況,她說茅區長在浙江老家植樹造林,身體很好。茅區長是我們區解放後第一任區長,車仁舉的事情就是在他的任上發生的。所以,車仁舉的事情,他一定知道,金大娘的懷疑是有道理的,車仁舉被政府鎮壓以後,車仁貴就跑到區政府做事了。車仁貴由經商改為從政,這個變化不可謂不大。」

    「車仁貴原來不是管著車家的生意的嗎?」歐陽平問。

    「他——他這個人比猴子還要精明百倍,在要解放的時候,車家的店舖都成了空殼——他把東西全部賣空,把夥計一個一個辭退了,最後,他響應政府公私合營的號召,把所有的店舖都——都交給國家了。不久,車仁貴搖身一變,成了先進的典型,政府號召所有的生意人都向車仁貴學習。」金翠萍道,「不久,他——他就到區政府工作了。」

    「這件事情我知道,照這麼講,車仁貴之所以能到區政府做事,恐怕不僅僅是因為他把車家幾個空殼店舖交給國家那麼簡單。」顧所長道。

    「那幾年,車家一連發生了很多事情,現在想一想——實在是古怪蹊蹺,昨天,在中和街上遇到婁阿四,我跟他說了157號的事情,他——他說了一句很古怪的話。」

    「什麼話?」

    「他說,車仁貴早就該死了,活了這麼多年才死,算是老天爺便宜他了。你們可以去找婁阿四,他——他是老爺的遠房親戚,老爺有什麼事情,從來沒有避諱他。他知道很多事情。雖然他的口風很緊,但如果是你們找他,我估計他會跟你們說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19
第一百零一章 金大娘所言非虛 婁阿四謹小慎微

     於是,由金大娘帶路,歐陽平一行去了婁阿四的家。

    走到婁阿四家前面的巷口的時候,金老太太看到了婁阿四。

    在巷口的對面,有一個不大的廣場,廣場上有一些石桌石凳,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在下棋和打撲克牌。婁阿四坐在石凳上與人對弈。

    婁阿四雖然有八十幾歲的高齡,但身子骨非常硬朗結實,他的腦子也非常的清楚。平時,除了到附近的公園遛鳥,就是和門口幾個老對手殺幾盤。

    金大娘說明來意之後,婁阿四並沒有馬上挪屁股,他的眼神和表情告訴歐陽平,他對歐陽平一行的到來並不持歡迎的態度。

    婁阿四的對手倒是很有眼力勁:「大兄弟,這盤棋就下到這裡吧,改日,咱們再下。」

    一個觀棋者拿起靠在石桌旁的枴杖,遞到婁阿四的手上:「婁老四,你慢著點,別閃了腰。」

    另有兩人試圖將婁阿四扶起來。

    婁阿四撥開兩個人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婁阿四表情木然地望瞭望顧所長和歐陽平一行,然後道:「顧所長,你們想問什麼?」

    「婁阿四,就這麼站著說話啊!總該找一個地方坐下說吧!」金大娘對婁阿四冷淡的態度不是很滿意。

    「就在這裡談吧!」婁阿四掃了一下幾個棋友和圍觀的人,然後道,「都散了吧,改日再下——改日再下。」

    其他人都很知趣,迅速散去了——連打撲克牌的人都散去了。

    「顧所長,你們談,我回去了。」金大娘跟顧所長打完招呼後便離開了。

    婁阿四招呼大家在石凳上坐下。

    「顧所長,你們想問什麼?」婁阿四道。

    「婁大爺,您已經知道了,車仁貴並非『離家出走』,而是被人害死在157號的廂房裡面。」

    「這我已經聽說了,這兩天,街坊鄰居都在說這件事情。你們想問什麼?」

    「解放以後,車仁貴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他的仇家一定不少。」

    「這誰知道呢?」

    金大娘沒有說錯,婁阿四的嘴巴果然很緊,他也很謹慎——就是不接顧所長的話茬。

    「婁大爺,您在車家大院生活了很多年,車仁貴做過哪些惡,有哪些仇家,您應該略知一二吧!」

    「這恐怕只有車仁貴自己知道,誰作惡會滿世界地跟人說呢?」

    談話一開始,婁阿四就把大門關得死死的。

    「婁大爺,您十二歲就在車家大院做事,又是車老爺的遠房親戚,是應該知道一些事情的。」

    「顧所長,您說得對,我是十二歲就到車家大院做事了,可我畢竟是一個下人,我先伺候的是老爺太太,後伺候的是車仁貴,主人在外面做什麼事情,向來都是背著下人的。我怎麼會知道呢?」

    「再說,像車仁貴這樣的禍害,死的越多越好,這也算是天意。老話常說:『人在做,天在看。』可這句話從來就沒有應驗過,老天爺在哪兒呢?指望老天爺來治這幫龜孫子,石頭都擺餿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19
第一百零二章 顧所長百般引導 婁阿四終於開口

     婁阿四終於把憋在肚子裡面的怨恨發洩出來了。他所表達的情緒和車仁貴的老婆是相同的。在歐陽平看來,車仁貴的老婆和婁阿四好像是在刻意隱瞞什麼。劉大羽也有同感。

    昨天夜裡,劉大羽一行三人回到157 號以後,劉大羽和歐陽平久久不能入睡,他們倆坐在床上研究案情一直到兩點半鐘:凶手在死者的體貌特徵上挖空心思,做足了文章,其目的就是將車仁貴身上所有的特徵全部消滅乾淨,凶手既掰斷了車仁貴口腔中的瓜子牙,還用兩顆假牙換掉了兩顆對稱的虎牙,除此以外,凶手還砸碎膝蓋骨和小腿骨連接處的一部分骨頭,將車仁貴的身高從一米七三降到一米七一。凶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昨天夜裡,歐陽平和劉大羽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最後,兩個人總算達成了共識:凶手之所以要消滅車仁貴身上所有的特徵和痕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只要人們知道死者就是「離家出走」的車仁貴的話,就一定知道殺害他的凶手是誰。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誰的人一定是車家人——或者和車家關係密切的人。那車仁貴的老婆始終守口如瓶,現在,就剩下這個叫婁阿四的人了。

    「婁大爺,車仁貴確實死有餘辜,可不應該是這麼個死法啊!不是還有國法嗎?」

    「國法?車仁貴做了那麼多的孽,我看國法也沒有把他怎麼樣,他不是照樣活得很滋潤嗎?顧所長,你在這地界幹了幾十年,那車仁貴是什麼人,你的心裡跟明鏡似的。」

    「婁大爺,您的心情,我們理解,可歐陽隊長他們不是在辦案子嗎?他們也不容易,車仁貴都做過那邪惡,您總該說點什麼吧!」

    「顧所長,車任貴做過那邪惡,你不是也知道嗎?」

    「不錯,我是知道一些情況,可我所知道的都是大家所知道的,我們來找您,就是想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您在車家大院呆的時間最長,您對車仁貴的所作所為一定知之甚多。所以,請您不要有什麼顧慮。」

    「我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想知道的事情,」婁阿四的腦子非常清楚,他說起了繞口令。

    「婁大爺,請您跟我們說說,好嗎?」

    嚴建華遞上一支香菸:「大爺,您抽菸。」

    「行,那我就說說。」婁阿四推開了嚴建華手中的香菸,「煙,我早就戒了,我有哮喘病,一抽菸,就喘的不行。車仁貴做的最缺德的事情是糟蹋了霍家的獨生女,他還禍害了一個好端端的家庭。」

    歐陽平和顧所長互相對視了一下。

    霍斯燕的情況,大家已經知道了,但為了引出更多的內容,只能讓婁阿四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說下去。

    關於霍斯燕的情況,婁阿四所敘述的內容沒有超出顧所長的範圍。但大家依舊耐著性子聽婁阿四把話說完。

    之後,婁阿四有提到了潘廣美和林鳳豔。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0
第一百零三章 婁阿四虛以應付 關鍵處避實就虛

     大家已經看出來了,婁阿四所提供的情況,都是眾所周知的內容,沒有一點新鮮的玩意。婁阿四顯然是在應付大家。

    「婁大爺,您接著說。」

    「說完了,該說的,我全說了。」

    現在,歐陽平只有啟發誘導了:「車家都有哪些親戚呢?我說的是車仁舉家的親戚。」

    「老爺是第二代單傳,即使有親戚,也早斷了線了——早就不在世上了,太太的娘家在花旗營,花家也只生了太太一個女兒,太太的娘家早就沒有人了。」

    車仁貴的老婆曾經提到過花旗營。

    「我們聽說陳仁舉被抓,可能是被人告發的。」

    「這——誰知道呢?」婁阿四瞥了一眼顧所長,眨了幾下眼睛。這應該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婁阿四及時縮回了腦袋。大家都知道,是金大娘領同志們來找婁阿四的。婁阿四在這個問題上打退堂鼓,一定另有原因。

    「車仁貴本來打理車家的店舖,怎麼會突然跑到區政府去做事的呢?」

    「他這個人很精,他早已聞到了味道,把幾家店舖裡面的貨全部換成了錢,最後換成了黃金,解放後不久,他就把幾個店舖交給了國家,一眨眼的功夫,車仁貴變成了正面典型。後來就進了區政府專管商會的事情。剛解放那會,比較亂,在區政府主持工作的大都是部隊轉業幹部,對地方上的情況不甚瞭解,車仁貴就是鑽了這個空子,搖身一變,成了商界負責人。」

    「上面是怎麼知道車仁舉在國民黨裡面供職的事情的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會不會是車仁貴用車仁舉的血染紅了自己的帽頂子呢?」歐陽平道。

    「這位同志,你能不能把話說得明白一點呢?」

    「我們聽說車仁舉為了獨佔車家的財產,私下裡將車仁舉告發了。」

    「這——我可不敢說,當年,車家大堂上掛了很多少爺的照片,這親朋好友和街坊鄰居,無人不知,沒人不曉。政府也不是吃素的,他們肯定知道。」婁阿四好像是在極力淡化車仁貴告發車仁舉這件事情,「少爺一定是預感不妙才回到荊南的。再說,同時被政府鎮壓的還有好幾個人,這些人都是在國民黨裡面做過事情的人,都是罪大惡極,罪無可恕之人,佈告上就是這麼說的。」

    「我們聽說,在車仁舉被抓後,車家大院被抄過一次家,都抄走了什麼?」

    「不知道——車家是被抄過一次,但抄走了什麼,我不知道。」

    「我們懷疑那次抄家和車仁貴的告發有關係。」顧所長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車仁貴善於見風使舵,更善於投機鑽營,一九六六年下半年,他一眨眼成了區革委會的副主任。車仁貴最瘋狂的時候就在那幾年。一個打牛混世的魔王突然變成了一尊尊嚴體面的菩薩,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世道已亂,牛鬼蛇神全都跑出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0
第一百零四章 婁阿四滴水不漏 顧所長想起一人

     歐陽平想起了車華美曾經說過的話,她的母親平時行善積德,整天吃齋唸佛,就是為了替父親車仁貴贖罪,事實也說明,凶手除了加害車仁貴之外,並沒有動車仁貴家人一根毫毛,那麼,車伕人所贖之罪一定不限於車仁貴所犯下的眾所周知的罪孽。

    凶手不大可能是車仁貴的家人,那麼,凶手極有可能是車老爺子和車老太太的親人。

    除了車伕人提到的車仁舉的外公之外,車家還有沒有其他親戚——或者像婁阿四這樣的忠僕呢?金翠萍和婁阿四應該算是不忘舊主的忠僕,他們離開車家大院這麼多年,竟然還想著主子對他們的好。

    儘管前面已經談過這個問題,但歐陽平不得不老調重彈——關鍵是婁阿四的態度已經比先前開始好多了:「婁大爺,請您再仔細回憶一下,像車家這樣的名門大戶,總該有幾個關係密切的親戚吧!」

    「隊長同志,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除了我這個遠房親戚,車家確實沒有其他親戚了,你們想一想就明白了,如果不是車家人丁稀少,老爺太太也不會把車仁貴這個龜孫子過繼到車家大院來,老爺太太就仁舉一根獨苗,從小把他當成了命尖子,含在口裡怕化了,抱在手上怕摔了,百般疼愛,要風給風,要雨給雨,做什麼都有著他的性子,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讓少爺漂洋過海,到日本去留學。」

    「我想起來了。」顧所長突然道,「車仁舉到日本留學,好像是在一個親戚的幫助下。婁大爺,您知道這個親戚是誰嗎?」

    歐陽平也想起來了,在同志們接手案子的第一天的晚上——在派出所食堂吃晚飯的時候,顧所長曾經說過這件事情。

    「那是老爺姑爹的一個表兄,聽說在省城經商,專門做外國人的生意,主要是茶葉、瓷器和絲綢,他有一個兒子在南京政府做事,仁舉少爺就是在他的幫助下到日本留學去的。不過,少爺回國以後,車家就和他們斷了聯繫,聽老爺說,一家人都到台灣去了。少爺回國,在國民黨政府裡面做事,也是此人幫的忙。」

    「婁大爺,在車家大院做事的人中,有沒有和老爺太太關係特別密切的人呢?」

    「老爺太太對所有的下人都很好,我和金嫂子住的房子就是老爺為我們置辦的。」

    「當年在車家大院做事的,除了您和金大娘,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了,就剩下我們兩個老人了。」

    婁阿四說話滴水不漏,同志們和婁阿四談了一個半小時,沒能從老人的口中尋覓到一點有價值的線索。

    顧所長想到了茅區長——這是他第二次想到茅區長:「歐陽隊長,我總覺的車仁舉的死和車仁貴有關,我們要不要找茅區長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顧所長,我們倆想到一起來了,如果車仁貴確實出賣了車仁舉,那麼,這個案子肯定和這件事情有關,害人性命,奪人家產,這樣的深仇大恨,一般人都難於釋懷。把這件事情查清楚,對下一步的調查至關重要。」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0
第一百零五章 茅一平願走一趟 茅區長隱居深山

     於是,顧所長便領著歐陽平一行去找茅區長的女兒。

    茅區長的女兒叫茅一平,在七星門賓館當經理。

    大家在賓館大廳休息區坐了不到兩分鐘,茅一平就趕來了。

    茅一平的年齡在四十五歲左右。

    當顧所長說明來意之後,茅一平答應陪同志們到老家去一趟。

    十二點鐘左右,茅一平安排好賓館的工作以後,一行人便出發了。

    隨茅一平到浙江去的是歐陽平、劉大羽、韓玲玲和顧所長。

    茅一平的老家在浙西大山中的一個叫石溪鎮的地方。

    下午三點多鐘,汽車開進了石溪古鎮。

    茅區長不在家中,茅一平的侄子說,老人看護山林,一個星期才回家一次。

    於是,小夥子便領著大家徒步進山。

    趕到茅區長住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柴門緊閉,茅屋裡面空無一人,茅區長巡山還沒有回來,茅一平說,自從父親從領導的位置上下來之後,就回老家來植樹造林了,昔日的荒山禿嶺,如今綠樹成蔭。父親是一個閒不住的人,不做事,心裡面就空落落的。自從他回鄉植樹造林以後,身子骨越來越硬朗,在領導崗位上的時候,父親的身上有好幾種毛病,特別是胃病和肝病一直困擾著他,現在,這些病早就沒有了。父親一生兩種愛好,一是打獵,二是垂釣,平時巡山的時候,肩膀上扛著一把獵槍,晚上回來的時候,背簍裡面總要有一些野味,遇到下雨天,就穿著雨衣到山下的石臼湖去釣魚。

    小夥子推開柴門,一個不大的院子裡面有兩間茅草屋,屋簷下掛著幾排風乾的野味和鹹魚干。

    茅屋的門虛掩著。

    小夥子推開茅屋的門,從口袋裡面掏出打火機,點亮了小桌子上的罩子燈,茅屋的西邊是灶台,東邊是床,除了床和一張小桌子以外,還有一個籐椅和幾個小竹椅子,床前面的窗戶旁掛著一個魚簍和一把獵槍,牆角處戧著幾副魚竿,還有一個養魚的網兜和抄魚的魚抄。灶台上有一大一小兩口鐵鍋,灶台的牆洞裡面放著幾隻碗和瓶瓶罐罐。在灶台的旁邊還有一個小水缸,水缸上有一個木蓋子,木蓋子上放著一個水瓢。

    茅一平走到灶台前,依次揭開鍋蓋,小鐵鍋裡面有幾個煮熟的紅薯,茅一平用手摸了摸,紅薯是涼的。灶台上還有兩個熱水瓶。

    茅一平拎了拎熱水瓶,其中一個裡面有水,茅一平洗了幾個碗,倒了幾碗水,走了一個多小時山路,大家都有點渴了。

    小夥子進山的時候,在鎮上買了一些滷菜和饅頭。

    在柴門的外面有一塊菜地。

    兩個人一個燒火,一個做青菜蛋湯,小夥子還在一個罐子裡面找到了幾十枚枚比雞蛋小一些的鳥蛋。

    韓玲玲端起碗,剛準備喝水,突然站起身,碗裡面的水潑灑到了褲子上。

    歐陽平定睛一看,是一條全身漆黑的狗衝進了茅屋。

    黑狗衝到灶台邊在茅一平的膝蓋周圍撒起歡來。

    「我父親回來了。」茅一平衝出茅屋,大黑狗緊隨其後。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0
第一百零六章 茅區長精神矍鑠 憶往事頭腦清楚

     「爸爸!」大概是有日子沒有見著父親,茅一平有些激動。

    「一平,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您快進屋——進屋就知道了。」茅一平從茅區長的後背上卸下背簍,背簍裡面有一些獵物。

    「大老遠的,我就聞到了煙火的味道。一平,誰陪你上山來了?」

    「是春生陪我來的。」

    歐陽平等人已經走出茅屋。

    「茅區長,您好啊!」顧所長大聲道。

    老人低著頭,彎著腰,走到顧所長的跟前,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他的肩膀上掛著一把獵槍。

    「老區長,您不認識我了。」

    「我認出來了,這不是派出所的小顧嗎?」

    「爸爸,人家現在已經是派出所的所長了。」

    「是那陣風把你吹到這裡來的呢?走,到屋裡坐——屋裡做。」老人一邊說,一邊把大家往屋子裡面引。

    茅區長聲如洪鐘,動作靈活,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精神。就是背有點駝。

    顧所長將歐陽平等人一一介紹給茅區長。

    到底是當過領導的人,茅區長已經猜出大家的來意了:「你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案子。」

    「茅區長,我們來,想請教您一些問題。」

    「案子的事情,待會兒再說,先把肚子的問題解決了,我們再慢慢談。春生,煨一隻野雞,一隻野兔,再煨一條鹹魚,一平,你去搭把手,洗乾淨了再煨,小顧他們難得到我這裡來,讓他們香香嘴——在大城市裡面是吃不到這些野味的。」

    於是,茅一平和春生在灶台上忙了起來。

    茅區長是一個爽快人,交代好所有的事情以後,茅區長的話匣子打開了:「歐陽隊長,你們想問什麼?問吧!」茅區長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小布袋子,布戴子裡面放著煙絲和一小沓用練習本裁成的長方形的紙片,茅區長抽出幾張紙,開始捲紙煙。

    一眨眼的功夫,茅區長就捲好了四根紙煙,遞給歐陽平等人一人一支。

    茅區長端起罩子燈,將大家的紙煙點著了。

    「茅區長,車仁貴,您還有印象嗎?」

    「車仁貴?不就是車會長,車主任嗎?」

    「茅區長,您的記性真好。」顧所長道。

    「剛解放的時候,車仁貴是我們樹立的工商界典型,我們把商會的工作交給他負責,動亂年代,他曾經擔任過區革委會的副主任——你們怎麼會想起這個人?」

    「我們在他家的出租屋磚牆的夾縫裡面發現了他的屍體。」

    「你們把案子的大致情形說一下。」

    於是,歐陽平將案子提綱挈領地敘述了一下。

    「歐陽隊長,你們想問什麼?」

    「車仁舉,您還有印象嗎?」

    「車仁舉是車仁貴的弟弟,一九五零年,他被人民政府執行槍決了。」

    「什麼罪名?」

    「他手上有血債,蔣介石在離開南京的時候,殺害了大批政治犯,車仁舉是負責人之一。」

    「您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件事情是治安科的李科長負責的——他是副區長,臨時兼任治安科的科長,當時,剛解放,社會還不太穩定,我們根據市委指示,成立了一個治安科,車仁舉的事情是有李科長他們負責的。李科長向我匯報過這件事情——區委也開會研究過這件事情,最後才報到市委批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0
第一百零七章 車仁貴棄商從政 李成冰孝子一個

     「車仁貴原來是一個經商的,他怎麼會跑到區政府去工作的呢?」

    「這是李副區長提出來的,當時,我們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商會的工作,車仁貴解放後不久,就響應政府公私合營的號召,把車家幾個店舖上交給了國家,市委指示,把車仁貴樹為典型,由他來擔任商會的會長,我們覺得比較合適,就同意了。」

    「我們聽說是車仁貴舉報了車仁舉,您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只知道車仁貴和李副區長過從甚密,他經常往李副區長的辦公室跑,我剛從部隊轉業到地方,李副區長是根生土長的地方幹部,車仁舉的事情是由李副區長負責的,詳細的情況,只有他清楚。」

    「此人現在何處?」

    「在鎮江監獄。」

    「鎮江監獄?」

    「對,他後來調到市政府分管工商界,後來犯了錯誤,被判了無期徒刑。」

    「所犯何罪?」

    「除了貪污受賄以外,他還在外面養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一心要和他做合法夫妻,逼著李副區長和老婆離婚,並以公開兩個人的關係相要挾,李副區長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製造了一起車禍,把情人送進了鬼門關,情人在出事之前和自己的妹妹丟了底,如果她出事,一定和姓李的有關,女人出事以後,妹妹就向警方報了案,李副區長謀殺情人的真相便浮出了水面。本來是判處死刑的,因為找了得力的人,又賠了死者親屬一大筆錢,死刑改成了無期徒刑。」

    「李副區長叫什麼名字?」歐陽平從口袋裡面掏出筆記本和鋼筆。

    「叫李成冰。」

    李副區長有沒有接受過車仁貴的賄賂呢?車仁貴經商多年,又從車家繼承了一大筆財產,口袋裡面有大把的銀子。車仁貴只憑異常靈敏的嗅覺和見風使舵的本性,恐怕很難在官場上撈到一官半職;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社會生產力比較低,領導幹部的薪水都不怎麼高,手中的權力也沒有多少含金量,李成冰金屋藏嬌,亂搞女人,鈔票是從哪裡來的呢?

    買官賣官,歷史上由來已久,當然,世道顛倒錯亂的時候,買官賣官的風氣會更盛一些。

    「現在,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了。」茅區長突然道。

    「茅區長,您想說什麼?」

    「那李副區長極力推薦車仁貴擔任商會的會長,他手下幾個同夥也一唱一和,而我剛從部隊轉到地方,兩眼一抹黑。姓李的在籠絡人心上確實很有一套,在區委大院,和他走的近的幹部很多。此人背景非常複雜,二十五六歲就當上了副區長,這在當時是很少見的。我本來一點都不看好他,但沒有想到他不久就調到市裡面去了。他在區政府工作的時候,和好幾個女人關係曖昧。車仁貴到李副區長的老家去過。李副區長的老家在山東濟南,一次,李副區長的母親過六十歲,區裡面去了好幾個幹部,車仁貴是其中之一。」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0
第一百零八章 四個人趕往鎮江 李成冰已過古稀

     找到李成冰,這不難,但能不能從他的嘴巴裡面摳出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有一定的困難,李成冰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嘴巴嚴實,心門永遠都是關著的,誰也猜不出他的內心想些什麼。但李成冰有一個軟肋,他是一個大孝子,要想讓他開口,就必須在這方面做些文章。這是分手的時候,茅區長給歐陽平的提示。

    九點鐘左右,歐陽平一行離開茅區長的茅草屋,茅區長一直將同志們送到山腳下。

    當天晚上,四個人直接去了鎮江,深夜十二點鐘,汽車駛進鎮江。

    四個人在一家賓館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大家吃完早飯,然後驅車去了鎮江監獄。

    崔書記接待了大家,崔書記叫來三隊的隊長秦和風,李成冰在三隊服刑。

    在和李成冰接觸之前,歐陽平請秦隊長介紹了一下李成冰的近況。

    李萬斌今年七十六歲,身體狀況良好,頭腦清楚,思維敏捷,情緒也很穩定,去年春節,她的老母親過九十大壽,李成冰給監獄領導寫了一份申請,想在他有生之年,給老母親做一個壽誕,監獄領導研究後,批准了李成冰的請求,李萬斌便在四個獄警的監護下回家給老母親辦了壽誕。除此以外,李萬斌自從走進鎮江監獄以來,沒有回過老家。

    李成冰在監獄裡面的表現不好不壞。

    「不好不壞?這是為什麼?」

    「秦隊長,你來說。」

    「情況是這樣的,我們找他談過很多次話,希望他積極表現,好好改造,爭取將無期改為有期,可他的態度非常消極,他說他無顏面對自己的親朋好友,能在高牆之內了此殘生足以。」

    九點鐘左右,李萬斌被帶進了崔書記的辦公室。

    兩名獄警將李成冰帶進了辦公室、

    李成冰剃著短髮,他的頭髮全白了;他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圓形臉,長著兩個不大的招風耳,額頭上刻滿了皺紋,法令紋兩邊的臉皮將法令紋擠成了一道深溝,大概是很少曬太陽的緣故,李萬斌的皮膚比較白,大概是監獄的生活平靜而安逸的緣故,他的臉上除了兩顆黑痣以外,竟然沒有一塊老人斑,大家都知道,人到這個年齡,臉上就會生出老人斑。這也許是很多人追求的一種境界吧!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無非是為了口中食,身上衣,在監獄裡面,有現成的飯吃,有不花錢的衣服穿,衣食無憂,這確實是人生最高的境界,筆者終於明白,為什麼有這麼多的貪官折騰了一輩子,最終追求的原來就是這種生活。難怪他們願意放棄傾其一生心力,夢寐以求,得之不易的權力和富貴,這樣的生活確實太有誘惑力了。

    李成冰站在辦公室的門口鞠了一個躬,喊了一聲:「117號前來報告」。

    李成冰訓練有素。監獄裡面的規矩,他一直沒有忘記,這輩子,他可能都忘不了了。

    「進來。」崔書記道。

    李成冰走進辦公室,在崔書記的示意下,坐在了板凳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abcorn

LV:9 元老

追蹤
  • 986

    主題

  • 920465

    回文

  • 3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