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73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4
第一百三十章 尹大平離島兩次 第二次時間不詳

     「尹家人過得太苦——比黃連還要苦百倍啊。尹飛鵬一生下來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的父親,他的母親是從荊南遷到崇明島來的,她的外婆有幾間閒置的祖產,結果被兩個舅舅霸佔了,母子倆沒有地方去,就住進了276號,動亂年代開始後,造反派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說尹卓君的丈夫是軍統特務,是被人民政府鎮壓的,她因為這件事情收到了牽連,整天被批鬥,戴高帽,遊街,尹飛鵬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才報名到新疆支邊的,兒子在身邊,她得撐著,兒子走了以後,她就投了海,總之,一言難盡啊!」

    尹大平和他父親尹飛鵬一樣,結婚都比較早。

    「和老婆離婚以後,尹大平有沒有找過女人呢?」劉大羽適時將話題拉到正軌上來了。

    「沒有,尹大平出生在新疆,從小沒有讀什麼書,隨父母回到崇明以後,一直找不到正式的工作,不喝酒的時候,通情達理,只要一喝酒,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像他這樣的人,沒有女人會喜歡。」

    「我們聽說尹大平坐了三年牢,他是什麼時候出獄的呢?」

    「是一九八九年夏天,具體時間是?彭主任,你女兒是一九八九年幾月結的婚?」

    「我女兒是八月結的婚。我想起來了,尹大平是八月份出獄的。」

    「請你們好好回憶一下,尹大平回來以後,有沒有再出去過呢?」

    「出去過,出獄後,他在家呆了十幾天,後來就出去了。彭主任,我說的對不對啊?」

    「不錯,尹飛鵬說他到上海做生意去了。」

    「尹大平出去了多長時間?」

    「時間比較長。大概有兩三個月吧!」

    「不錯,是有兩三個月。」彭主任附和道。

    「尹大平自從出獄之後,前後一共出去過兩次,說是到上海做生意,但兩次都沒能在上海站住腳。除了這兩次,尹大平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崇明島。」徐海初回憶道。

    姓馬的前後兩次進住157號。一次是一九八九年九月——十一月;第二次是一九九一年四月——五月。

    「您還能記得尹大平第二次到上海去的時間嗎?」

    「第二次到上海的時間,不是一九九零年,就是一九九一年。」

    「時間大概有多長?」

    「也就兩三個月吧,具體時間,我記不得了。在尹大平離開的日子裡,他爹經常念叨兒子,他母親每天都翻日曆。夫妻倆牽掛的很。」

    「尹大平到上海去,尹飛鵬夫妻倆是什麼態度——是支持,還是反對?」

    「他們不想讓尹大平到上海去,但尹大平是一個非常孝順的孩子——他說拚命賺錢,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坐牢的時候,爹媽到監獄去看她,給他錢,他一分錢都不要,還讓父母不要花錢買東西,他說在裡面什麼東西都有。他在外面脾氣不好,但對父母的話從不違逆。找不到工作的時候,他就到菜市場去擺攤子給人拔牙鑲牙——他不想給父母增添負擔。」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4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尚秋蘭老實本分 憶往事一臉憂鬱

     徐海初接著道:「大平也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孩子,街坊鄰居犯牙病找他看,他從不收錢。」徐海初自覺有些離題,迅速將話頭牽了回來,「我扯的有點遠了,尹飛鵬兩口子是不希望兒子到上海去找工作的。」

    「徐師傅說的對,夫妻倆一直不讚成兒子到外面是闖蕩,」彭主任插話道,「女兒尹小平已經不在身邊,身邊就剩下大平一個孩子,尹飛鵬一見到我,就跟我提幫他兒子找工作的事情——尹大平坐過牢,夫妻倆怕兒子再出事。」

    彭主任接著道:「我也幫他找過工作,可尹大平人野心大,幹不了多長時間就把工作給辭了。這孩子眼高手低,說句不中聽的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第二次到上海的時間,大平他媽肯定知道,你們可以去問問她。那是一個非常老實本分的女人,他會跟你們說的。」徐海初道。

    尹飛鵬夫妻不想讓兒子到上海去,恐怕另有原因。他們應該是知道父親車仁舉是怎麼死的,按理,他們不應該會跟兒子尹大平說,但以尹飛鵬的遭遇和性格,包括心境,他會接受父親被人告發死於非命的事實嗎?他會接受本來應該屬於自己的車家大院落入外人之手嗎?雖然他不大可能做出極端的事情來,但在兒子面前流露一下的可能還是有的——至少應該讓兒子知道自己爺爺是誰吧!

    尹飛鵬做過很多工作,因為嗜酒如命,所以不管什麼樣的工作,幹不了多久,就被辭退了。嗜酒如命的人的肚子裡面是藏不住話的。

    關於尹大平第二次「到上海去找工作的時間」,現在只能找尹大平的父母核實了。

    彭主任送走徐海初,順道去請尹大平的母親。

    尹大平的母親叫尚秋蘭,她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離異,母親因為捲入一個經濟案件,被判十二年徒刑,最後被流放到新疆服刑。孤苦無依的尚秋蘭藉著支邊的東風到新疆去陪伴母親,不久,母親病死在石河子勞改農場,一九七九年,尚秋蘭和尹飛鵬從新疆回到崇明島。

    只有尚秋蘭一個人在家,尹飛鵬剛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他的工作是干二十四小時,歇二十四小時,所以,尹飛鵬可能還不知道兒子被捕的事情。

    幾分鐘以後,彭主任領著一個四十七八歲的中年女人走進院門。

    四十幾歲的人,頭上已經有了不少白髮,尚秋蘭非常拘謹地坐在彭主任的旁邊,她低眉順眼,眉頭緊鎖,滿臉憂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雙手緊緊地扣在一起。她的手非常粗糙,右手的大拇指上貼著一塊膠布,大概是因為時間比較長的緣故,膠布已經發黑。

    韓玲玲倒了一杯茶遞到尚秋蘭的手上。

    尚秋蘭接過茶杯,感激地望了韓玲玲一眼。

    「秋蘭,囉嗦的話我就不說了,這位同志想問你一些問題,他怎麼問,你就怎麼回答。」

    尚秋蘭點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4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尚秋蘭確實本分 老實人知無不言

     劉大羽望著尚秋蘭,用平和的語調問:「大嫂,你的兒子尹大平出獄之後,曾經——兩次到上海去找工作,第一次是一九八九年九月到十一月,第二次,你還記得是什麼時間嗎?」

    「第二次是一九九一年四月到六月——是四月中旬到六月中旬。」

    這個時間和車華庭提供的時間是吻合的。

    「大嫂,你確定尹大平是到上海去找工作嗎?」

    「他是這麼跟我們說的。他爸爸不放心,曾經到上海大平朋友的住處找過他,朋友說沒有見到過他。」

    朋友沒有見過尹大平,這就對了。尚秋蘭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

    徐海初沒有說錯,尚秋蘭果然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女人。跟她說話,歐陽平覺得很輕鬆。

    「尹大平到上海去做生意,總得有一些本錢吧?」

    姓馬的進住157號,在荊南呆了兩個多月,還要養一個女人,車華庭說姓馬的像是做生意的,可見,馬氏夫婦的穿戴很不一般,這些都是要錢的。

    「孩子要出去闖蕩,我們做父母不放心,自然是傾其所有,我們把積攢下來的三千塊錢給了他——他只拿了一千五百塊錢。他自己的手上有一千塊錢的積蓄。」

    有兩千五百塊錢,應該是夠尹大平兩個月的花銷了。

    「尹大平第一次到上海有沒有賺到錢呢?」

    「錢哪那麼好賺呢?大平回來的時候,身上只剩下幾百塊錢,只要人能平安回來,比什麼都強。」

    「尹大平第二次到上海去做生意,你們也給他錢了嗎?」

    「我們給他,他死活不要。」

    「為什麼?」

    「他平時給人拔牙鑲牙,做點零散的苦力活,攢了將近三千多塊錢。」

    「你丈夫尹飛鵬的身世,你知道嗎?」

    「知道一點。」

    「你跟我們說說好嗎?」

    「他一生下來就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他也經常問自己的母親,可母親隻字不提,在我們到新疆支邊之前,她應該是跟我丈夫說了——這是我猜的。因為自從我們離開崇明島之後,尹飛鵬就再也不提父親的事情了,有時候在夜裡面暗自落淚。不久,我們就知道了婆婆投海的消息。他一生下來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可這個從未見過面的父親始終像影子一樣一直跟著他和他的母親。」

    「你能不能說的具體一點呢?」

    「我們支邊前後,飛鵬的母親被批鬥、遊街,最後投海,和他的父親有關係;尹飛鵬當兵、招工和考大學都過不了政審的關,也和他父親有關係。飛鵬的政審表上,父親一欄是空著的,人家問他是怎麼回事情,他說不出來。」

    「尹飛鵬的父親究竟是怎麼回事?」

    「有人說他是被人民政府鎮壓的,說他是軍統特務,是雙手沾滿革命者鮮血的儈子手。」

    從尚秋蘭的話中可知,尹家所有的苦難都源於車仁舉的死,而車仁舉的死又源於車仁貴的告發,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車仁貴。

    現在再來看車仁貴的遇害,思路就比較清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4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尹飛鵬提心吊膽 尚秋蘭眼圈潮濕

     話談到這裡,尚秋蘭應該明白同志們為什麼要抓捕她的兒子尹大平了,她終於找到了一次提問的機會——她一直想提這個問題:「警察同志,我兒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大嫂,尹大平兩次到上海去做生意,你們夫妻倆是不是很擔心呢?」歐陽平沒有正面回答尚秋蘭的問題。

    「大平這孩子,曾經犯過一次錯誤,孩子他爸就擔心他再出事——要不然,他也不會到上海去尋他。」

    尹飛鵬擔心的應該不是這個——事實證明,尹大平走的是一條不歸之路——尹飛鵬憂慮擔心的應該是這個。

    「我本以為自己的命很苦,和尹飛鵬結婚之後,才知道他的命比我的命要苦百倍。從新疆回來之後,我們倒是過了幾年安穩的日子,可安穩的日子來得快,走的也快。」尚秋蘭的眼圈有些潮濕。

    劉大羽想到了車華庭提到的手提包:「大嫂,尹大平離開崇明島的時候,是不是拎了一個手提包?」

    「不錯,他是拎了一個手提包,現在,他出去擺攤子,拎的也是這個包——這個包是他服刑的時候,他爸爸買的。」

    車華庭看到的也應該是這個手提包。

    「尹大平離婚之後,有沒有接觸其他女人呢?」

    尹大平有沒有接觸其他女人,尚秋蘭最有發言權。

    「沒有,自從離婚以後,他沒有和一個女人說過話。」

    至此,談話應該結束了,但歐陽平多了一層想法:「大嫂,你能跟我們談談尹大平離婚的原因嗎?」

    「媳婦是一個好媳婦,彭主任不是外人,我就不藏著掖著了,媳婦是被大平攆走的——在外人看來,翠芬是過不了苦日子才和尹大平離婚的,他們倆的感情沒有任何問題。」

    「你能跟我們說說嗎?」

    「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們尹家過的是啥日子啊!大平不想讓兒子跟他一樣在這個家裡吃苦遭罪——吃苦受罪倒沒有什麼,可整天遭人白眼,被人在背後戳脊樑骨,是個人都受不了,大平心疼老婆和兒子,便找由頭讓翠芬帶著孩子離開了咱家。當時,他正在監獄服刑,翠芬到監獄去看他,可他就是不見。本來,翠芬想留下兒子,帶走女兒,可大平堅持讓他帶走了兒子。」

    「媳婦和你們還來往嗎?」

    「她時常來看女兒,只要來都要塞點錢給我們,她現在開一個洗衣店,生活條件比在咱家好多了。」

    「她重新組織家庭了嗎?」

    「沒有。我跟她說過這件事情,她什麼話都不說。」

    歐陽平在想什麼,大家應該能猜出來,不管結果如何,尹飛鵬是車家的後代,車家大院本來就應該屬於他和他的後代,關於尹飛鵬認祖歸宗的事情,等這個案子了結以後,他要和車家人好好談一談,大家都知道,車仁貴的老婆也有這種想法——歐陽平有理由相信她是認真的。既然翠芬和尹家還有來往——她又沒有重新組織家庭——即使她和尹家沒有來往,也無法割斷兒子和尹家的血緣關係。

    尹家的苦難該結束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4
第一百三十四章 車華庭確定無疑 尹大平從容淡定

     晚上,劉大羽提審了尹大平。

    在審訊尹大平之前,歐陽平安排車華庭見了尹大平一次。

    車華庭一眼就認出了尹大平:「是他,他就是那個姓馬的。確定無疑——就是他。」

    至此,殺害車仁貴的凶手終於被鎖定。

    在審訊尹大平之前,歐陽平還安排車華庭辨認了一下那個手提包。

    「就是這個手提包,五年前,我見到這個手提包的時候,它還比較新,藍顏色,現在,顏色褪了不少,兩邊有兩條黑色的橫槓。不錯,就是這個手提包。」

    手提包長七十公分左右,底寬三十公分左右,高四十公分左右,拉鏈是銅的。拉鏈抓手上的空洞比較大,是可以上鎖的那種。

    之後,歐陽平還拉開拉鏈。

    手提包裡面有五個塑料盒,每個盒子都有一個蓋子,第一個塑料盒裡面放著四把鑷子:一把尖頭鑷子,一把平頭鑷子,一把帶鉤鑷子,還有一把圓頭鑷子;盒子裡面還有三把鉗子,長度都在十五公分左右:一把鉗子頭部呈錐形,一把鉗子頭部呈齒形,一把鉗子呈方形;第二個盒子裡面有兩瓶酒精和兩瓶酒精棉球;第三個盒子裡面放著不同型號的牙模;第四個盒子裡面是一些假牙,裡面還有一包鋼絲,這些鋼絲應該是用來製作牙套的。第五個盒子裡面放著一些針劑,這些針劑是紗布包裹起來的——這些針劑應該是用來麻醉——或者止疼的,在這個盒子裡面還有兩個注射器。

    牙科醫生應該有的工具、材料,包裡面應有盡有。

    劉大羽負責審訊,韓玲玲負責記錄,高建國和羅子榮也參加了審訊。

    尹大平被帶進審訊室的時候,眼神淡定,表情平靜,他不看任何人,尹大平不是故作鎮靜,就是早就做好了心理上的準備。

    在椅子上坐定之後,尹大平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菸和一個打火機來:「我可以抽一支菸嗎?」

    「可以。」劉大羽道。

    尹大平從煙盒裡面抽出一支菸,然後按著打火機,把香菸點著了。

    「尹大平,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尹大平點點頭。

    「報上你的姓名。」

    「尹大平。」

    「年齡?」

    「一九六六年生人。」

    「職業?」

    「無業。」

    「今天上午,我們見到你的時候,你不是在給人拔牙嗎?」

    「平時沒有事情做的時候,我就到菜市場給人拔牙鑲牙,我沒有營業執照——所以算不得正當職業。」

    「你接受過專業訓練嗎?」

    「這很簡單——沒有什麼技術含量,我拔的都是一些鬆動的牙齒,就是鑲牙要費點事情,但只要能掌握一些訣竅,就簡單了。」

    「我們聽說你服過三年刑。」

    尹大平點點頭。

    「什麼時候出獄的呢?」

    「一九八九年。」

    「幾月?」

    「誰記這個?」

    「你是八月出獄的,對不對?」

    「你們問這個作甚?」

    「八月出獄,對不對?」

    「不錯,我是八月出獄的,你們到底想問什麼?」尹大平的情緒出現了些微的波動——前面,他一直比較平靜。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5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尹大平情緒波動 車華庭滯後出場

     「出獄後不久,你是不是離開過崇明島,一去就是兩個月?」

    「不錯,我是出去了兩個多月。」

    「你到哪裡去了?」

    「我到上海打工去了。」

    「你的父親曾經到你朋友的住處去找你,但沒有找到你。」

    「上海地方很大,我的朋友又不是一個,他怎麼可能找到我呢?」

    「你父親找不到你,這就對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去的地方不是上海,而是荊南。」

    「荊南?我到荊南去做什麼呢?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長這麼大,荊南從來沒有去過。」

    「你在荊南市白下區中和街無常巷157號住了將近兩個月。」

    「你們肯定事弄錯了。你們說的這個地方,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你們來抓我,究竟所為何事?你們能不能直接了當——別繞彎子行不行!」

    歐陽平注意到,只要一觸及到關鍵的地方,尹大平的情緒就會出現比較明顯的波動。

    劉大羽並不理會尹大平情緒上的波動——或者說這正是他所希望的——他要按照自己的思路往前走:「和你一起住進無常巷157號的還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尹大平換了一支香菸,點著了,接著吸,他翹著二郎腿,弓著腰,虛著眼睛,望著劉大羽,他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所以,用這種平靜的方式來掩飾情緒上的波動。但他的左手出賣了他,這隻手原來是放在大腿上的,現在揣進了褲子口袋。

    「一九八九年九月至十一月間,房東車仁貴在自己的出租房裡面遇害,屍體被凶手藏在磚牆的夾縫裡面,今天下半年,車家將157號賣給了一個叫秦作枚的人,秦作枚在翻修房子的時候,發現了磚牆夾縫裡面的屍骸。」

    「你說這些——和我有何相干?」

    「你就是一九八九年九月至十一月住進157號的人,屍體就是在你住的那間廂房的磚牆裡面發現的。」

    「笑話,你們憑什麼認定凶手是我呢?你們憑什麼認定我去過荊南呢?」

    車華庭該上場了。但歐陽平沒有馬上讓車華庭出面。

    「尹大平,我們先讓你看一樣東西。」

    尹大平終於抬起頭來正視起劉大羽——先前他一直低首斜視劉大羽。

    韓玲玲從皮包裡面拿出兩張模擬畫像,然後站起身,走到尹大平的跟前:「尹大平,你抬起頭來好好看看這兩張模擬畫像。」

    尹大平抬起頭,看了看模擬畫像:「這——這是誰?」

    「這就是你啊!這個女人就是和你一起住進157號的女人。這是我們很根據房東和街坊鄰居的回憶繪製的模擬畫像。」

    「這更是笑話了,你們就是根據這張畫像找到我的嗎?」

    「除了這兩張模擬畫像,還有這兩張照片。」劉大羽走到韓玲玲跟前,接過一張身份證的照片和尹大羽被捕後拍的照片,「你好好比對一下,看看這兩張照片和這兩張模擬畫像像不像。」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5
第一百三十六章 車華庭終於亮相 尹大平精神崩潰

     尹大平掃了一眼兩張照片,這兩張照片,尹大平應該是非常熟悉的,因為照片上的人就是他自己。

    「是蠻像的——僅僅是像而已,在這個世界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你們就憑這個破案?」

    劉大羽望瞭望歐陽平,歐陽平點了一下頭。

    劉大羽拍了三下手。

    不一會從門外走進一個人來,此人就是車華庭。

    尹大平已經看見了車華庭,他竟然忘記了手中的香菸,在此之前,他抽菸的空擋從來沒有停頓過這麼長,從劉大羽拍手開始,尹大平就忘記了手中的香菸。他的臉色也難看了許多,先前只是有些發黑,現在變成了土灰色。

    劉大羽示意車華庭坐在身邊的椅子上:「車華庭,你仔細看看這個人,你是否認識此人?」

    車華庭站起身,走到尹大平的跟前:「馬先生,你還認識我嗎?」

    尹大平抬起頭,做打量狀,然後搖搖頭:「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忘了我,可我還記得你呀,你和你的老婆在我家出租房裡面住了將近兩個月。」

    「你肯定是認錯人了,我這人記性很好,只要是接觸過的人,我都能記得。」

    「馬先生,我的記性也很好,我記得,在你的右手臂上有一個長條形的疤痕。」

    大概是車華庭的話份量太重了,尹大平本能地抖動了一下右手,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香菸上的菸灰掉落在褲子上。

    劉大羽站起身,示意車華庭坐下,然後走到尹大平跟前:「馬先生,把你的右手臂伸出來,讓我們看看吧!車華庭先生可能是記錯了,到底有沒有記錯,你捋起衣袖,就見分曉了。」

    尹大平並沒有捋衣袖,而是將香菸放在嘴唇上猛吸了三口。香菸已經燃燒到末端,通常情況下,煙蒂早到扔掉的時候了。但尹大平還堅持吸到了沒法再吸的程度。

    嚴建華也站起身,走到尹大平的跟前。

    空氣在凝固。

    「尹大平,是你自己捋起來,還是我們幫你捋啊?」

    一眨眼的功夫,尹大平眼神呆滯,表情木然,額頭和鼻翼兩側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嚴建華抓起尹大平的右手腕,將衣袖捋到肘部,在手臂的上方,果然有一個長條形的疤痕。

    車華庭再次站起身走到尹大平的跟前:「不錯,就是這個疤痕,他就是那個姓馬的。」

    尹大平就是「馬先生」。

    尹大平癱坐在椅子上,煙盒從椅子上掉落到地上,煙盒在下落的同時,有幾支香菸提前落到地上。

    劉大羽和嚴建華、車華庭回到座位上。

    「尹大平,你還有什麼話說?」

    尹大平仍然保持沉默,恐怕不是他想保持沉默,他大概還沒有緩過神來,或者說,他還沒有想好怎麼進行接下來的談話。

    尹大平的心理防線已經徹底崩潰。

    懸在大家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為了這一刻,同志們付出了太多的心力和艱辛。

    待尹大平的心情修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劉大羽站起身,走到尹大平的跟前:「馬先生——你務必打起精神,我們的審訊才剛剛開始。」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5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尹大平終於就範 冉小然浮出水面

     豆大的汗珠順著尹大平的太陽穴滾落而下。

    「尹大平,你是一個聰明人,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該面對的,誰也逃脫不了。」

    尹大平從地上撿起煙盒,將散落在地上的幾支香菸裝進煙盒之中,然後撿起地上最後一支香菸,按著打火機,將煙點著了。

    大家在耐心地等待著,可以這麼說,在介入每一個案子之後,每一個都希望出現這樣的「等待」,整個案子將從這裡開始峰迴路轉。前面所有的付出,都是為了這一刻。

    在等待中,犯罪嫌疑人將脫去所有的裝備,光溜溜地呈現在大家的面前,連同精神上的盔甲都將全部卸去。

    尹大平一口氣吸了半支香菸,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很像是菸鬼很長時候沒有抽菸突然有見到煙一樣,也像是菸鬼被告知以後再也不會有煙抽似的,他要好好把握這麼一點有限的時光——只有這點時光是屬於他的。

    「尹大平,你到底認不認識他?」劉大羽指著車華庭道,「你先後兩次進住無常巷157號,對房東的印象應該很深刻。」

    「你們不要多費口舌了,我承認,車仁貴是我殺死了。」尹大平望著車華庭道,他的回答有點出人意料,他會交代自己的問題,但大家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你為什麼要殺害車仁貴?」

    「他該死——他早就該死了。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有天理,但事實證明沒有,只有我來結果他的狗命。」尹大平將煙蒂扔在地上,然後用腳後跟用力地碾了一下,他的腳挪開之後,煙蒂變成了散開的煙末。

    「和你一起住進157號的女人是誰?」

    「這件事情和她沒有一點關係,她毫不知情。」

    「她知不知情,不能由你說了算,我們要的是事實。我們之所以在這裡審訊,就是要等這個女人歸案以後,再押回荊南。」

    「她只是我用來釣魚的誘餌,她確實不知實情。」

    「這個女人姓甚名誰,現在何處?」

    「人是我殺的,她確實不知情。」

    「我們必須見到她。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我們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如果事實證明她和這個案子沒有關係,我們是不會為難她的。」

    尹大平猶豫一分鐘左右的樣子,然後道:「她——她姓——姓冉,叫冉小然。」

    「現在何處?」

    「在上海。」

    「在上海什麼地方?說出她的詳細地址。」

    「在石洞街491號,小然發屋。」

    「石洞街在石洞口渡口附近。」高建國道。

    歐陽平把嚴建華叫出審訊室,高建國緊隨其後。

    「歐陽,我跟你們走一趟。」高建國道。

    歐陽平求之不得,抓捕冉小然,有高建國出面,會方便許多:「行,辛苦你跟我們走一趟。」

    歐陽平走進審訊室,和劉大羽低語了幾句之後,便和高建國、嚴建華衝進了夜幕之中。

    時間是七點五十,天已經黑透了。

    這邊,劉大羽的審訊繼續進行。

    「尹大平,冉小然多大年齡?」

    「今年三十八歲。」

    車華庭和李大娘、裁縫趙師傅對女人年齡的判斷是正確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7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尹大平心有不甘 劉大羽細說原委

     尹大平想打斷劉大羽的話頭。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現在,尹大平的情緒又恢復到了原來的狀態:「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確定死者就是車仁貴的呢?」尹大平還有點不甘心,我們不得不承認,尹大平在車仁貴的身上做足了文章,他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為了讓車仁貴徹底消失,他竟然再次進住157號,真可謂機關算盡了啊!

    「行,既然你想知道,我不妨跟你說說,但前提是你必須——」

    「你們放心吧!既然我們已經承認案子是我做的,我就會一五一十地交代殺害車仁貴的過程,我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按理說,我已經賺了,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很好。關於這個案子,我們走了很多彎路,耗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我們之所以把車仁貴的失蹤和死者聯繫在一起,主要歸功於房東車華庭和街坊鄰居。車華庭為我們提供了一份較為詳細的房客資料,在這份資料中,有一個人曾經兩次進住157號,第一次進住的是東邊兩間廂房,第二次進住的是西邊兩間廂房,這個人就是你——尹大平,剛開始,你是被排除在外的,根據是,如果你是殺害車仁貴的凶手的話,你就不可能再次進住157號,因為車仁貴遇害的時間是在一九九零年六月前後——這是我們的屍檢得出的結論。

在所有住戶都被我們一一排除之後,我們的注意力慢慢落到了『馬姓』住戶的身上,我們之所以把注意力投注到你的身上,有三個重要的前體,第一,死者死亡的時間和車仁貴失蹤的時間是重疊的——實際上是同一個時間;第二,我們從街坊鄰居和過去在車家幫傭的工人的口中瞭解到了一些案子的背景。」劉大羽望瞭望車華庭,接著道,「我們得知,車仁貴是過繼到車家的養子,車家唯一的兒子在一九五零年被人民政府執行槍決了,之後,車仁貴成了車家財產唯一繼承人。第三,死者的屍骸在組合拼接的時候,由於膝蓋骨和小腿骨連接的部分成了碎片——這是你露出的第一個破綻,在軟組織包裹的情況下,一般的重物是無法隔著軟組織將骨頭擊碎的——凶手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因為死者的致命源在頭部,再加上車華庭無意中向我們透露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他的父親在體格上有一個非常突出的特點,那就是小腿骨比大腿骨長一些——一般人的小腿骨和大腿骨差不多長。

這樣一來,我們自然而然就把車仁貴和死者聯繫在一起,於是,我們對死者進行了dma鑑定,這是一九九三年剛剛運用於刑偵工作的新技術,通過dma鑑定,我們才知道,死者就是『離家出走』五年之久的車仁貴,你自以為聰明絕頂,將死者膝蓋骨和小腿骨連接處的骨頭砸碎,並拿走了一部分,通過這樣的處理,你把車仁貴的身高從一米七三變成了一米七一。」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27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尹大平知之甚多 車華庭恍然大悟

     劉大羽接著道:「從介入案件開始,我們都沒有想到死者就是車仁貴,為了消滅死者身上所有車仁貴的痕跡,你還拔掉了死者口腔裡面兩顆虎牙,換上了兩顆普通的牙齒,經過dma鑑定,那兩顆牙齒是另外一個人的牙齒。你之所以要消滅車仁貴身上所有的痕跡,就是要把警方的調查引向歧途,因為你知道,只要警方知道死者就是車仁貴的話,就有可能知道殺害車仁貴的凶手是誰?因為這是一起仇殺案。」

    「還有一個情況,我們也可以告訴你,在我們內心困惑,失去刑偵方向的時候,法醫專家郭常平為我們指點迷津,就是他幫助我們從死者的身上找回了車仁貴的影子,他甚至從死者的牙齒和骨頭上斷定凶手很可能是一個骨科醫生——至少是一個牙科醫生。現在,你應該明白我們是怎麼懷疑到你並且找到你的了。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我們也可以告訴你,你爺爺車仁舉的童年玩伴兼同學和好朋友向我們透露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一九五零年,就是在車仁舉出事之前,曾經有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去找他打聽車仁舉的情況,這個女人就是車仁舉的夫人——你的奶奶尹卓君,但你的爺爺沒有和他見面,你爺爺之所以脫掉軍裝、離開你的奶奶就是怕連累她。調查到這裡,我們對這個案子已經有了一個整體的認識。這顯然是一起家族仇殺案。」

    車華庭對案子也有了整體認識:「劉隊長,您是說仁舉叔叔的死和我父親有關?」

    「尹大平,這個問題應該由你來回答。」

    「是你的父親車仁貴向政府告發我爺爺車仁舉,不僅僅是告發,他甚至賄賂李副區長——借李副區長的手置我爺爺於死地,最後還在區政府謀了一個商會會長的職位——搖身一變成了國家幹部。」尹大平知道很多事情。

    「我不明白,我父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鳩佔鵲巢,想獨霸車家的財產。我太爺爺經受不住爺爺被政府鎮壓的打擊,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不久,我太奶奶也過世了。像車仁貴這種人渣和惡魔,殺了他,都難解我心頭之恨,這麼多年來,從我奶奶到我的父母,再到我,爺爺的死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因為我爺爺被政府鎮壓的緣故,我奶奶被紅衛兵批鬥、遊街示眾,最後含恨跳了大海,我父親為了擺脫命運的糾纏,自己報名到新疆去支邊,他想當兵,但過不了政審關,他想招工,但過不了政審關,就連他想當一個生產隊的隊長,也過了不政審的關。」

    「劉隊長,他和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

    「實不相瞞,我本來也想做對你們兄妹四人不利的事情,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罷手嗎?」

    「為什麼?」

    「因為你的母親和你的父親不同,在街坊鄰居中,她的名聲很好,她行善積德、整天吃齋唸佛,她那是在為車仁貴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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