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75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32
第一百五十章 尹大平提供機會 車仁貴鑽進籬笆

     冉小然給車認貴重新泡了一杯龍井茶,兩個人是一個有心,一個有意,但各懷鬼胎。冉小然是不會隨便和車仁貴上床的,不見兔子不撒鷹嘛,幹這一行的身子雖然不值錢,但絕不會做虧本的買賣;車仁貴呢?她不知道冉小然的底細,他也不知道尹大平是干什麼的,尹大平可能什麼時候回157號,所以,他心存戒心。幾天後一個早上,冉小然在趙師傅的裁縫鋪量完衣服走出裁縫鋪的時候遇到了車仁貴。現在回憶起來,那車仁貴好像是尾隨她到裁縫鋪的,之後,車仁貴領著冉小然看了一場戲。幾天後的一個早上,車仁貴又敲響了157號的院門,他已經掌握了尹大平的活動規律——他已經在暗中窺視了一段時間,尹大平每天早上七點鐘左右出院門,天黑以後回家。車仁貴進門之後就把冉小然攬在懷裡——他已經期待了很多天,尹大平不在家,這時候,他來敲門,冉小然居然能打開院門熱烈歡迎,其意思不言自明。

    車仁貴抱起冉小然,走進廂房,放在床上,正準備寬衣解帶,被冉小然摁住了手。車仁貴不愧是玩弄女人的高手,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對金手鐲,戴在冉小然的手腕上,又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枚金戒指戴在冉小然的手指上。他讓冉小然把衣服脫了,他還有一樣東西送給她。冉小然解開衣服的紐扣,車仁貴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串珍珠項鏈,戴在冉小然的脖子上。

    車仁貴盡興之後,還給了冉小然一千五百塊錢。車仁貴為什麼既送首飾又送錢,冉小然沒有多說什麼,在同志們看來,車仁貴一定是對冉小然非常滿意,車仁貴雖然是玩弄女人的高手,但像冉小然這樣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冉小然是吃這碗飯的,憑藉的就是床上的功夫,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車仁貴才會神魂顛倒,色和鴉片具有共同的特性,越玩越有癮,這也正是尹大平所希望的,只要車仁貴上了癮,他的機會就來了。車仁貴一旦上了癮,就會放鬆警惕。

    對於兩次昏睡,冉小然確有疑惑:「我本來是和車仁貴躺在一起的,醒來的時候,躺在我旁邊的人變成了尹大平,我覺得有些蹊蹺,但我什麼都沒有說,因為我覺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不過,經你們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醒來以後,聞到了一股很濃的石灰味,我還聞到了一股很濃的血腥味。我就問尹大平有沒有聞到石灰味和血腥味,他說沒有聞到。」

    尹大平並沒有處理乾淨車仁貴身上的血,即使擦乾淨了,傷口在一定的時間內還是會溢出血來。

    女人的嗅覺比較靈敏,對氣味也比較敏感。

    「在此之前,尹大平回來的很遲,每次回來的時候,自行車的龍頭上總掛著那個手提包,他一回來,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廚房,這也很正常,我從來不做飯,飯都是他做的——我平時很少進廚房,石灰肯定是藏在廚房柴禾下面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32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冉小然思路暢通 眾細節還原生活

     「尹大平每天出去做什麼,這總該知道吧!」

    「他出去擺攤子給人拔牙和鑲牙,也做一些古董生意。」

    做古董生意,尹大平隻字未提。做古董生意,說起來更體面一些——對女人也有一定的誘惑力。

    「你知道尹大平的家庭情況嗎?」

    「我只知道他和老婆離婚了,我還知道他做過牢,平時除了給人拔牙、鑲牙之外,就是做古董生意,我知道的就這麼多。有些事情,他不說,我是不會問的,他捨得在我身上花錢,我和其他男人的事情,他也不過問,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劉大羽又問了一些細節問題。

    「尹大平是不是有一輛自行車啊?」

    「是有一輛自行車。」

    「自行車是什麼時候買的?」

    「是我們住下來以後買的。」

    「尹大平有沒有說買自行車做什麼?」

    「他出去擺攤子、收古董,要走很遠的路,有一輛自行車方便一些。剛開始,他還帶著我到幾個地方轉了轉。」

    「是新車還是舊車?」

    「八成新,他是從二手車市場買的,花了六十塊錢。離開荊南的時候,他五十塊錢賣給了別人。」

    「你們住進院子的時候,院子裡面有一堆磚頭,你還有印象嗎?」

    「我有印象,那堆磚頭旁邊還有一小堆黑瓦,我平時晾曬衣服的時候,會把臉盆放在那堆磚頭上,我也喜歡在那裡涮牙,有一天早晨——在我們離開前幾天吧,我晾曬衣服的時候,發現那堆磚頭不見了。我問過尹大平。」

    「尹大平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一定是房東搬走修房子去了。我想,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家裡,並沒有看見什麼人來搬磚頭。」

    「你們在157號住過兩次,每次都在兩個月左右,你有沒有發現尹大平有什麼異常呢?」

    「他心事重重,車仁貴對我們非常熱情,尹大平應該能看出他對我不懷好意,他好像是在有意湊合成全我和車仁貴,他雖然從不過問我和其他男人交往,但只限於外面,車仁貴三天兩頭往157號跑——一張床上能容得下兩個女人,但容不下兩個男人,照理,他應該把我看得緊緊的,奇怪的是,車仁貴往我身上湊,尹大平一點都不吃醋。」

    冉小然的懷疑是有道理的。

    「自從住進157號以後,尹大平每天夜裡睡覺,都不怎麼踏實,有時候,我半夜起來小解,發現他坐在床上抽菸,第二天起來掃地的時候,發現地上有十幾個菸頭。以前,他不是這樣的,只要頭一靠在枕頭上,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夜裡面從不起來小解——以前,他的睡眠一直很好。」

    尹大平心中有事,睡不著覺,應該是正常的。

    「還有一個疑點。」冉小然知道案子的大致情況後,驚魂未定,待心情稍微平復以後,她的思維逐漸活躍起來,思路也暢通了許多。

    「本來,尹大平說好要住三四個月的,可只住了兩個月——連兩個月都不到,他突然說要回崇明島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33
第一百五十二章 報紙上漿糊未乾 得手後迅速離開

     「尹大平是突然決定走的。我以為他發現了我和車仁貴之間的事情,所以才有意拆散我們。他想讓我迅速擺脫車仁貴的糾纏——那車仁貴既給我東西,又給我錢,分明是要好好耍一段日子的——男人是喜歡逢場作戲,但什麼時候結束,得等他們完全盡興之後才會罷手。」

    剛開始,尹大平並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得手,所以將時間定的稍微長一些,而結果了車仁貴的小命之後,他就沒有必要再住下去了。

    「還有一件事情,也很可疑。第一次到荊南去的時候,我們在火車站候車室,尹大平去上廁所,我無聊和好奇,就打開他的手提包,結果看到一個盒子裡面放著十幾顆髒兮兮的牙齒。我是一個愛乾淨的人,從此以後,他那個手提包,我再也不碰了。住進157號以後,那個手提包一直是放在廚房裡面的,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我跟他說包裡面的東西太髒,想到那些東西,我睡不著覺,其實,我是嫌那些牙齒,把那些東西放在屋子裡面,我瘆的慌。」

    「你有沒有問尹大平呢?」

    「問了——我問了。」

    「尹大平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牙病有很多種,有上火引起的,有神經引起的,有潰爛引起的,他要通過那些牙齒研究不同的病因,這樣才能對症下藥——要想萬無一失,必須弄清病因。現在,我才知道他為什麼要收集那麼多牙齒了。」

    冉小然想起了一個更小的細節:「警察同志,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在我第一次昏睡醒來後不久——不是第一天,就是第二天,在吃早飯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張報紙上有幾張照片——是幾張模特的照片,其中一張照片上的旗袍引起了我的主意,我就想把這張照片揭下來,可我在揭照片的時候,發現報紙剛糊上去不久,有些地方的漿糊抹的比較厚,還沒有干呢?我是一個愛乾淨的人,我以為是尹大平見牆上的報紙壞了,特地換了一張新的。」

    如果室內不通風的話,想讓漿糊干,確實是要一點時間的——石灰也是如此。

    「那張報紙以前不在牆上嗎?」

    「不在,如果在的話,我一定會看到——我這人愛穿著、愛打扮,只要是和衣服有關的東西,我都比較感興趣。我又揭了另外幾張報紙,發現另外幾張報紙也是剛貼上去的——空氣中還有非常明顯的漿糊的味道。那些報紙原來都是完整的,竟然變成了好幾塊——是拼貼在牆上的,現在想一想,應該是尹大平在揭報紙的時候撕壞了。接下來,我又發現其它報紙都是舊的,惟獨有照片的那一張是新的。」

    「你問尹大平了嗎?」

    「我是想問的,但後來遇到其它事情打岔——給岔開了。幾天以後,我就離開了157號。如果你們不跟我說案子的事情,我是想不起這些事情來的。第二次分手之後,我以為他還會到石洞口來找我,可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來找過我。我只知道他有心事,心裡面很苦,但我沒有想到這麼苦。我現在才明白,他帶我到荊南去,是想用我作誘餌引車仁貴上鉤。他又怕連累我,所以讓我蒙在鼓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33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人家深明大義 尹飛鵬認祖歸宗

     「警察同志,我說一句你們不愛聽的話,我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也不該這麼想,如果尹大平跟我說明緣由的話,我不會有任何猶豫——我是一定會幫助他的,像車仁貴這樣為人不齒的歹人,絕不能讓他活在這個人世上,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不顧一切、鋌而走險,殺了這個萬惡滔天的王八蛋。」冉小然望著車華庭道。

    車華庭則低下了頭。

    「人世間沒這樣的道理,從糠籮跳進米籮,佔了人家的財產,還要將人家趕盡殺絕。這種人本就應該斷子——」

    「冉小然——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裡吧!我們派人把你送回去。」劉大羽及時阻止了冉小然的慷慨陳詞,車華庭畢竟是無辜的。

    「警察同志,我——我能不能和尹大平見一面呢?」

    「這——我們考慮,但現在不行,等案子終結以後,我們可以安排你們見上一面,你看怎麼樣?」

    冉小然沒有再堅持。

    冉小然留下電話號碼後,劉大羽派嚴建華和韓玲玲送她到崇明碼頭。

    第二天早晨,歐陽平一行押著尹大平踏上了歸程。羅大榮將同志們送到崇明碼頭;高建國在石洞口碼頭和同志們依依惜別。

    經過同志們艱苦卓絕的努力,157號的案子和車仁貴失蹤案終於塵埃落定,唯一的缺憾是:究竟是誰向尹卓君母子透露了車仁貴的所有劣行?

    婁阿四的可能性最大。

    缺憾在所難免,所以,歐陽平沒有再刨根問底。

    車仁貴的老婆要讓車仁舉的後代認祖歸宗的想法並不是隨便說說的,同志們回到157號的當天晚上,老人在兩個兒子的攙扶下找到歐陽平和顧所長,主動提出將車家大院——包括157號還給車仁舉的兒子車飛鵬,自己帶著孩子們另尋別處——她還帶來了房契和車家大院的藍圖。到底是吃齋唸佛了幾十年的人,老人把一切都看透了,更難能可貴的是,老人的想法得到了孩子們的支持。

    老人找了一個好日子,領著兩個兒子在劉大羽和韓玲玲的陪同下到崇明島尹飛鵬的家,請求尹飛鵬一家人的饒恕。

    那尹飛鵬夫妻倆也是明事理的人,他們沒有說一句難聽的話,熱情招待了車仁貴的家人。

    更讓人感到欣慰的是,尹飛鵬提出車仁貴的家人還住在車家大院,否則,他們不準備認祖歸宗,車仁貴做的事情,由他一人承擔,不關其他人——過去了的事情是無法從頭來過的——一切都是歷史造成的。

    經過商量,老人最後決定帶著孩子們住進157號,將車家大院還給車飛鵬。

    後來的情況是,車華庭兄弟倆將157號翻修了一下,然後搬進了157號,157號那扇院門沒有封堵,它將作為車家大院的後門,為一家人的進出提供方便。半個月後,車飛鵬帶著家人搬進了車家大院。」

    他們搬進車家大院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車家大院和157號中間那道門牆給拆了。尹飛鵬還讓老人住在原來的廂房裡面,廂房裡面有一個佛龕,那是伴隨了老人大半輩子的物件,大家是否記得,車仁舉回到荊南以後,一直是車仁貴的老婆在照顧伺候他;在車老太太臥病在床的日子裡面,是這個女人悉心照顧,精心伺候——車老爺子和車老太太選錯了兒子,但沒有看這個錯兒媳婦。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33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尹卓君夫妻合葬 車仁貴孤墳野鬼

     歐陽平估計——這僅僅是一種猜測,尹飛鵬有感於老人的仁慈和愛護,當她得知藏在磚牆裡面的人就是丈夫車仁貴之後就知道是誰殺了車仁貴——也許,她早就知道了,但她守口如瓶,無非是想保全尹大平的性命——整件事情的禍根全在車仁貴的身上。

    在尹飛鵬一家遷進車家大院的那天,金大娘和婁阿四也來了。他們幫著車家人收拾整理,擦擦洗洗,忙了整整兩天。兩位老人和車飛鵬一見如故,他們都說尹飛鵬的長相和車仁舉一模一樣——就跟一個模子拓下來似的。而那尹飛鵬一見到兩位老人就想見到了闊別多年的親人。

    尹大平的老婆翠芬聽說了尹大平的事情,帶著兒子回到了尹家,她之所以沒有結婚就是等著和尹大平破鏡重圓,現在,尹大平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她決定帶著兒子回到尹家,她要孝敬公婆一輩子,把一雙兒女撫養成人。

    不久,翠芬將洗頭店的轉手給別人,到深圳找回了在外面漂泊多年的尹小平。

    一九九六年的清明,車華庭一家人將尹飛鵬母親的遺骨運回車家的祖墳和她的丈夫車仁舉和墓而葬。

    這裡有一件事情一定要交代一下:車仁舉的墳墓原來是沒有墓碑的,是車華庭的母親將車仁舉葬進車家祖墳的——這件事情,連車仁貴都不知道,鑑於車仁舉特殊的身份,老人沒有給車仁舉樹碑。自從車老爺子夫妻倆歸天下葬以後,車仁貴就再也沒有到車家的墓地去過——不是忘恩負義,就是無臉面對躺在棺材裡面的養父母——當然也包括待自己親如兄弟的車仁舉。

    尹卓君和車仁舉和墓而葬之後,老人請人給兩口子豎了一塊墓碑,並在上面刻上了兩個人的名字。這大概也是尹卓君生前所希望的,這個苦命的女人自從孩子生下來後,就永遠關閉了心靈的大門,沒有再找過任何男人。

    立碑人有:兒,車飛鵬、車華門、車華楣、車華庭;女兒,車華美;孫,車大平;孫女兒,車小平。

    在顧所長的幫助下,尹飛鵬和他的孩子們改姓為車。

    兒孫改姓為車,這應該是尹卓君生前所希望的,但尹卓君做夢都不會想到會有這一天。

    有人一定會問,車仁貴有沒有葬入車家的墳地呢?

    筆者順便交代一下:家人將車仁貴安葬在遠離車家墳地的另一個山坳裡面,那是一個簡單的墳包,沒有立碑。這是老人的意思,三男一女四個孩子沒有提出任何異議。車仁貴雖然是車家的養子,但以他的所作所為,已經不適合再葬在車家的墳地了,即使徵求車仁貴本人的意見,他也不會提出任何異議,車仁貴在活著的時候,可能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這個世界上,有些問題是必須要想的。

    人常說,人死如燈滅,死後的歸宿,這不重要,話雖不錯,但也不盡然,每個人在他即將走向生命的終點的時候,都不希望做孤墳裡面的野鬼。

    車仁貴就是一個孤墳裡面的野鬼。

    人生的最大悲哀莫過於此。

    這是一個發生在動亂年代裡面的故事。在結束本故事的時候,筆者有兩點希望,第一,希望世道太平,世道太平,牛鬼蛇神就會少一些;第二,希望人們都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生活,不要有非分之想、邪惡之念。慾火太旺會自焚,尊嚴盡失枉為人。在2014年,在中國,曾經叱咤風雲的政治人物淪為階下囚,數不勝數;曾經紅極一時的名角大咖黯然失色,俯拾即是。

    教訓深刻啊!

    狗屎就是狗屎,永遠成不了黃金;妓女就是妓女,永遠成不了女神。無非是給人們增添一點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料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58
第一章 秦淮河工人清淤 無頭屍浮出水面

     歐陽平一行終結了157號的案子以後,立即投入到另外一個案子中來了。大家有沒有注意到,參與157號兇殺案的人一個是五個:歐陽平、劉大羽、嚴建華、韓玲玲和左向東。在開始敘述這個案子的時候,筆者曾經交代過:陳傑、李文化和柳文彬正在調查另外一個案子。這個案子本來是歐陽平負責的,在接到無常巷157號的案子以後,歐陽平留下陳傑等三人繼續調查。

    檔案袋上標註為「1995。9。27」無頭兇殺案。以下簡稱「9。27」案。

    五個人重新介入此案的時候,陳傑等人的調查仍然沒有突破性的進展。

    我們先來瞭解案件的基本情況:

    一九九五年夏天,秦淮河中華門西段因為沿河兩岸居民生活污水的長期侵蝕污染嚴重,市政府決定進行清淤並修砌石頭堤岸。這只是整治秦淮河計畫的一部分,市政府決定用兩年的時間徹底整治秦淮河。

    工人在清淤的時候,從水下的淤泥裡面清上來一具無頭男屍。

    接到報案以後,歐陽平一行迅速趕往現場。

    下面是三份報告。一份是驗屍報告,一份是清淤工人的陳述(發現無頭屍時的情況),一份是關於案發現場環境的報告——準確地說是一份關於案發現場的陳述。

    我們先來看看驗屍報告:

    死者身上一絲不掛,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根據屍體的腐爛程度和季節的特點綜合判斷,死者死亡的時間在兩個月左右(備註:一九九五年的夏天特別炎熱,最高溫度達攝氏39。5度。平均氣溫超過以往年份2——3度)。

    死者的年齡在四十至四十五歲之間。

    根據死者的身長,按照頭與身長的比例(1比7)和黃金分割點(肚臍)上下的比例(5比8)正常推斷,死者的身高在一米六九左右。

    根據死者在淤泥和水中浸泡的程度和骨骼的粗細程度判斷,死者的體型超胖。

    死者雙臂展開的長度是一米七零,這這說明死者的身體有一個突出的特點:手臂超長(正常人——或者說一般人的雙臂展開的長度等同於身體的長度)。

    死者的身上還有一個比較明顯的特點,在死者的右手掌背面小手指、無名指和手腕之間有一塊蠶豆大小的褐色的斑——準確地說,這是一塊胎記,在這個胎記上,還有三根一公分左右長的毛。

    在死者的左膝蓋內側,有一個三公分長的疤痕,疤痕從下而上,由窄變寬。最窄處零點四公分左右,最寬處一公分左右。疤痕應為深度擦傷——此傷疤與本案無涉。

    死者的指甲,包括腳指甲修剪的非常乾淨,從指甲的平滑程度來看,不像是剛剛修剪過的,這說明死者在生前的生活比較優越和講究,一般人不大注意指甲的及時修剪,在他們的指甲縫裡面,或多或少會有些污垢,從指甲的光滑度看,應該是用專業工具修剪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2:58
第二章 兩工人下到水中 劉志強手觸異物

     死者頭顱是從脖頸中部切開的——準確地說是砍開的,雖然屍體已經腐爛,切口處由於膨脹和腐爛,已經無法看到刀斧的痕跡,但在死者的頸椎骨上有另外兩處刀痕,凶手在取下死者頭顱的時候,刀——或者斧頭在頸椎處遭到阻礙。第一個刀痕距離切口有零點三公分的距離,第二個刀痕距離切口有零點五公分的距離。這也就是說,凶手至少砍了三刀才將死者的頭顱砍下來。

    屍體的身上有上下兩道鐵絲,鐵絲為細鐵絲,第一道鐵絲在胸口處,鐵絲一共繞了九圈,第二道鐵絲在膝蓋上方五六公分處,鐵絲一共繞了七道,在兩道鐵絲的上還墜了兩塊城牆磚,兩塊城牆磚是單獨用鐵絲捆紮,然後和身上的鐵絲連接在一起的,連接地方在死者的背面,工人將屍體弄上來的時候,屍體的面朝上(城磚上的鐵絲和身上的鐵絲屬於用一種型號)。

    解開鐵絲以後,屍體的身上有兩道深一公分左右的勒痕(屍體膨脹的比較厲害)。

    屍體上面沒有其它傷痕,致命源應該在死者的頭部,頭在哪裡呢?

    凶手為什麼要將死者的頭顱砍下來藏在別處呢?是發洩仇恨,還是隱藏證據?我們都知道,所謂「無頭案」就是無線索案。確認死者的身份,依據的主要是人的五官,人的身體上也有一些特徵,但由於衣服的包裹和遮擋,五官之外的其它特徵一般不為人們所知——或者說不為人們所共知,身體上的一些特徵,只有和自己親近的人才可能知道。

    這就等於是大海撈針。

    第一步是確認死者的身份,第二步是尋找凶手,

    死者到底是誰呢?歐陽平最初的調查和陳傑後來的調查都沒能邁出這一步。

    讓我們再來看看清淤工人的敘述(參加清淤的工人一共是五個人,清淤工具是水泥船和淤泥泵。由於水下的淤泥沉積的太久太多,所以,清淤工作分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先用淤泥泵將水下的淤泥抽到水泥船上;第二步是分段抽乾河水,再用人工清理剩下的底層淤泥)。

    工人在用淤泥泵抽水下淤泥的時候,淤泥泵突然只工作不出淤泥了,一定是淤泥泵的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於是,兩個工人下到水中,順著淤泥泵的橡皮管摸到吸口。工人劉志強最先摸到吸口,淤泥泵的吸口果然被異物堵住了,他就蹲入水中(只將腦袋露出水面,橡皮管吸口所在的位置水深在六七十公分的樣子),試圖將堵住吸口的異物拿出來,當他的右手觸碰到異物的時候,本能的縮了回來。他的手抓到的是一個軟軟的、黏黏的東四,他原為那是一條很特別的魚。

    工友李文清從劉志強的動作。眼神和表情中看出了異常:「老劉,你怎麼了?」

    「吸口確實被東西堵住了,好像是一條魚。」

    「一條魚?那你為什麼鬆手啊?」

    「軟軟的、黏黏的。好像卡在吸口裡面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4:00
第三章 鯰魚頭原為人腳 四個人魂飛魄散

     吸口的直徑在十二公分左右,卡在吸口裡面的魚應該是一條大魚。李文清是一個釣魚愛好者,他有時候還和朋友到郊區河溝裡面去摸魚:「軟軟的。黏黏的?可能是一條大鯰魚。」

    於是,李文清讓劉志強抓住吸管的吸口。同時往上拎,自己用雙手緊緊地抓住鯰魚的身體,同時往上用力。

    吸管是拎出水面了,但「鯰魚」卻顯得很沉重。

    「鯰魚」的上半身已經脫離了吸管,但脫離了吸管的「鯰魚」好像是一條死魚——李文清感覺有點不對頭,迅速鬆開了手。

    船上另外兩個工人也跳入水中,四個人彎腰,將手深入水中,想把「鯰魚」弄出水面,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劉志強和李文清將手深入水中,一個人抓到了一條「鯰魚」。兩個人抓到了兩條「鯰魚」。

    兩個人互相對視片刻,好像不對勁,兩條「鯰魚」竟然一動不動。

    當李文清將「鯰魚」的頭——或者尾巴抱出水面的時候,迅速扔掉了「鯰魚」,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水中,結果喝了幾口髒水,他爬起來,一連吐了十幾口;另外三個人同時後退幾步。

    四個人同時看見了,李文清所謂的「鯰魚」原來是一隻人的腳。大家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雖然河水本身就有比較濃烈的腐臭味,但此腐臭味非彼腐臭味。

    吸管口——或者「鯰魚」所在的位置距離河岸有一點五米左右的地方。

    附近的居民聞訊而來,河堤上站著很多人,一個居民跑回家拿來了一根長竹竿、鐵鉤子和尼龍繩。

    李文清和劉志強用尼龍繩將鐵鉤子綁在竹竿上,打算將死者的屍首拉上岸,人群中有一人提出,強行將屍體拉上岸,勢必會改變屍體的本來模樣,屍體可能在水中浸泡了很長時間,就更不宜挪動屍體了。此人的名字叫譚鶴亭,是一個離休的軍隊幹部,在案發現場附近有一個干休所,譚鶴亭在這個干休所療養。

    劉志強和李文清的手接觸過死者的肉身,死者的屍體顯然已經開始腐爛。

    於是,便有人騎自行車到派出所去報案。

    幸虧譚鶴亭適時阻止了劉志強和李文清的魯莽行為,從屍體的腐爛程度看,如果強行將死者的屍體拉上岸,那麼,同志們所看到的必將會是一具模糊不清,面目全非的肉身了。

    在歐陽平一行趕到現場之前,派出所的馬明龍所長帶人趕到現場,並安排人在屍體四周圍堰抽水,淤泥泵正好發揮了作用,等歐陽平一行趕到現場的時候,圍堰裡面的水已經抽的差不多了(圍堰的直徑在八米左右)。

    兩輛汽車停在河堤上的時候,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來。

    馬所長已經派人在現場維持秩序。

    眼下,當務之急是進行尸檢,並將死者的屍體移出圍堰,圍堰中的水雖然已經抽的差不多了,但周圍的水在一點一點地往圍堰裡面滲漏,而且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眼見著天也快黑了(歐陽平一行趕到現場餓時候,時間是五點半鐘左右)。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4:00
第四章 兩工人協助清洗 陳副隊考察走訪

     馬明龍將歐陽平一行領到劉志強等五人的跟前,歐陽平向五個工人簡單地詢問了一些情況之後,便開始做屍檢前的準備工作。屍體雖然呈現在大家的面前,但屍體的身上滿是淤泥,所以,當務之急是用水將屍體清洗一下,而清洗屍體的工作肯定不能在圍堰裡面進行。

    於是,歐陽平一行脫掉制服和鞋襪,捲起衣袖和褲腳,在五個工人的幫助下,十三個人,用手托著屍體——連同屍體下面的城牆磚,幾個居民找來了一扇舊門板,放在屍體和城牆磚的下方,然後將門板抬到岸邊(北岸)一塊菜地上(河堤下面有大大小小很多塊菜地)。

    歐陽平還派陳傑和嚴建華對屍體下面和周圍的淤泥進行了認真的檢查(歐陽平希望找到一點現場遺留物),但一無所獲,也不可能有所收穫,死者被沉入河底的時候光著身子,連腦袋都沒有了,凶手怎麼會留下其它物件呢(但歐陽平必須這麼做)?

    接下來,清淤泵發揮作用了,劉志強和李文清啟動清淤泵,從河中吸水,將摽在屍體身上的淤泥沖洗得乾乾淨淨,清淤泵確實派上用場了,想清洗乾淨屍體身上的淤泥,非清淤泵莫屬,這玩意,水量大,壓力也比較大,屍體身上的淤泥經它這麼一沖洗,全都沒影子了。值得慶幸的是,屍體剛剛開始腐爛,所以,水的衝擊力不致於破壞屍體身上的膨脹的軟組織。

    左向東拍了很多張照片,尤其是幾個重要的部位,如死者的右手背、左膝蓋上方那塊長條形的疤痕和手、腳上的指甲(這是歐陽平的意思)。

    下面,讓我們來看看陳傑完成的關於案發現場周圍環境的陳述報告(歐陽平和劉大羽覺得這很重要,所以讓陳傑一個人單獨完成,事實證明,這份報告在整個案件的偵破過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為完成這份報告,陳傑對案發現場周圍的環境進行了實地的考察。考察的範圍,東到中華門城堡;西到柳葉渡,柳葉渡是一個渡口,距離案發現場一公里處;南到秦淮河的南岸,包括南岸上一大片居民區和幾個單位;北到河岸上的居民區和我們在前面提到的干休所。除了實地考察,陳傑還走訪了一些人):

    屍體所在的位置距離河岸在一點五米左右,再向上是一個三米長的陡坡,陡坡上面原來應該是緩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被附近的居民開墾成了私家菜園子。

    根據附近的居民介紹,秦淮河水在不同的季節呈現出不同的水位,每年七月下旬和八月上旬,水位最高,最高的時候要漫過菜地,至少和菜地持平,為防止水淹,侍弄菜地的居民根據將菜地增高到最高水位線上方十公分處;每年的冬天,水位最低,位置在死屍所在位置上方一米左右處。

    在距離沉屍地點一千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水閘,水閘的下面豎著一個標註水位的標竿,水閘的工作人員將不同時期的水位線告訴了陳傑,就最低點和最高點而言,和附近居民的描述完全吻合。
Babcorn 發表於 2017-4-10 14:01
第五章 朱老三河邊垂釣 鐵絲上一個魚鉤

     陳傑特別關注水位的變化,是有自己的考慮的(秦淮河是荊南唯一一條與長江相連的城內河,長江汛期直接影響到秦淮河的水位)。死者的死亡時間在兩個月左右,案發時間是九月二十七日,那麼,死者被沉屍的時間就在七月二十七號前後,這個時間恰恰是秦淮河水位最高的時候。現在的水位是六七十公分的樣子,在七月下旬,水位應該在兩米上下。

    有幾個常在河邊垂釣的老者說,夏天,他們經常在這一帶釣魚,魚窩子正好灑在四五米遠的地方,位置和屍體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水深在一米八到兩米之間,釣魚人的說法印證了陳傑對夏季水位的判斷。

    案發現場的河段比較寬,附近的居民說有一百五十米寬。陳傑根據目測判斷,確實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其中一個叫朱老三的垂釣者說,他在這個位置斷了幾根魚線,丟了幾把魚鉤。在菜地邊上,有一個用石頭碼成的路,這顯然是種菜人取水澆菜的地方,朱老三喜歡站在這裡釣魚,夏天,河岸邊長滿雜草,特別是下雨天和下雨過後,菜地邊比較泥濘,腳站在石塊上比較乾淨,所以,他就在這裡灑魚窩,在河的對面有一個三層老式建築,朱老三在灑魚窩的時候,會以這個三層老式建築為參照物(因為秦淮河水的流動性很大,水中沒有水草,更沒有浮萍,要想記住魚窩所在的位置,必須找一個東西作為參照物),除了這個原因以外,這個魚窩子比較容易上魚(魚肯往這裡跑,會不會和屍體有關係呢)。陳傑站在一塊比較大的石頭上,朝河對岸那幢三層老式建築看去,屍體所在的位置果然在石塊和三層老式建築的連線上。朱老三以為魚鉤鉤在了樹枝——或者什麼東西上,所以,後來釣魚的時候,儘量和那個點保持一點距離。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斷線丟鉤的事情了。

    無巧不成書,歐陽平和劉大羽還真在幾圈鐵絲上(捆紮胸部和手臂的鐵絲上)發現了一個魚鉤,魚鉤上竟然還有一大截魚線,魚線纏繞在鐵絲上。

    河北岸一帶就是所謂的老城南,一色的明清建築,青磚牆,褐色廊,黑瓦頂,翹屋脊,格子窗,碼頭牆,石板路,店舖有門板,店外有石階。河堤外是一排老式房舍,穿過房舍之間的巷子,便是街道,這條街道的名字叫秣陵路,街道兩邊大多是店舖,店舖一般為兩層磚木結構的小樓,偶爾也有三層磚木結構的小樓。這些磚木結構,一般是上面住人,下面經商。也有幾個店舖是開旅館的,街道不寬,僅能容下一輛馬車。

    馬明龍介紹,從中華門城堡到柳葉渡,一共住著五千多戶人家,店舖有一百多家,其中旅館有三家,從案發現場上河堤,穿過一條巷子,斜對面就是一家旅館,旅館的名字叫「紅旗旅館」,這家旅館是一個老客棧——也是附近最大的客棧,明朝的時候就有了,原來的名字叫「如歸客棧」,一九六七年,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如歸客棧」改為「紅旗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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