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堆月簫 作者:以神之手 (太監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3 12:51
第二三九章 心傷

  「我要殺了你!」

  徐錦魚竟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刺了過去,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分明就是想要齊楚的性命。

  齊楚哪裡知道朱翊鈞已經把自己編成一個魔頭,對徐錦魚的舉動又是吃驚,又是心痛。原本是相愛之人,為何要兵刃相見。

  他閃身躲過,此時的徐錦魚功力已經被陳炬封在經脈之中。用盡全身力氣刺出匕首,一旦沒有刺中就會向前倒去。

  齊楚微一側身左手攔住她的腰肢,從後面抱住女子。卻不料她掙脫了他的懷抱,雙手握著匕首對著齊楚,「你別過來!」

  一時之間齊楚也不知如何是好,就算徐錦魚忘了自己,也不至於把自己當做仇人。緊皺眉頭,思索著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這時忽聽院外兵戈陣陣,人聲漸大。秦對鳥感受到有殺氣穿牆而入,頓時打了一個寒顫,把妻子拉到一旁。

  大隊人馬整齊的從院門口進來,有千人之多,只進來少許就把院子擠滿了。

  秦對鳥拉著妻子走到齊楚身邊,看著外圍的士兵,心想一定是驚動了皇宮的守衛。這下糟了,剛剛和妻子重逢,難不成要死在這裡?

  其實,通風報信的是那個被齊楚嚇壞的小太監,當得知有人要找羅綵衣後,小太監就急忙向上匯報。雖說羅綵衣是誰根本不重要,就算被殺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可是皇宮裡來了刺客,這事就大了,萬一刺客傷了皇帝。那該有多少人受到牽連?

  當刺客找羅綵衣的消息一層層上報最後直到朱翊鈞知道此事後,他忽然想到伺候徐錦魚的那個婢女不就叫羅綵衣嗎?心中大驚,自己用盡心思和手段才讓徐錦魚留在宮中,他允許出任何的差錯。於是召集宮中所有守衛趕往冷宮,恰巧在齊楚見到徐錦魚時大部隊衝進院中。

  此時從隊伍最後走來一人,當他走到隊伍最前面時,秦對鳥發現此人一身黃袍在夕陽餘暉下耀眼奪目。

  秦對鳥知道這人肯定就是當今聖上,心落谷底,但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妻子只不過是個小小婢女,當今聖上為何會如此重視竟然親自前來。看現在的陣勢,怕是今天不能善了。

  齊楚認得朱翊鈞,上次若不是他以客棧中百姓的性命要挾,自己決然不會讓徐錦魚跟他回宮。

  如今場景再現,但此處是皇宮大內,這一次齊楚絕不會再妥協了。

  朱翊鈞來之前已經設想出多種可能,他已經做好了進宮之人就是齊楚的準備。於是笑著走到徐錦魚身邊,奪下她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溫柔的說了一句,「有我在別怕。」

  徐錦魚點了點頭,面色緩和,躲在了朱翊鈞身後。

  這一切齊楚看在眼裡,聽在耳中,想起成婚當日木牌上寫的那個名字。再看今日二人的舉動,若不是顧忌秦對鳥夫婦的安危,早已經發威了。

  「齊楚,你還有臉來找錦兒?」

  朱翊鈞說話的時候故意的拉起徐錦魚的手給齊楚看,為的就是亂他心智。

  流光公子唯一的弱點就是太重感情,一旦陷入其中就不能自拔。如今齊楚已經不能保持冷靜,於是他一點點的落入朱翊鈞的陷阱。

  「我帶你離開這裡。」

  齊楚看著徐錦魚,他才不管什麼天之驕子,什麼皇宮大內。他要帶徐錦魚走,沒有人能攔得住!

  想起朱翊鈞給自己講述的齊楚所幹過的惡事,徐錦魚目光恐懼,又像朱翊鈞身後躲了躲,「我不會跟你走的,你這個大魔頭!」

  朱翊鈞得意道:「齊楚你真以為武功高強就能為所欲為嗎?十年前你霸佔錦兒,又拋棄她,現在還想傷害她嗎?」

  「我何時拋棄她了?」齊楚當然要爭辯,自始至終他愛的都是面前這個溫暖的女子。當年的離開是一種逃避,是對小師妹的愧疚,從來就不是什麼拋棄!

  「你還狡辯?我問你,燕寒是不是自廢武功?」

  朱翊鈞咄咄逼人的氣勢讓秦對鳥夫婦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齊楚聞言,緊繃的心弦斷了,這叫他如何回答?其實,他也不知道燕寒為何要自廢武功。當年大師兄和南詔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南詔竟然抓走武林中各門派的掌門逼燕寒自廢武功?

  當年,齊楚想查出背後的真相。可是大師兄不讓自己查下去,齊楚答應了,但他如何也想不到神勇無量的義展雲飛會甘願自廢武功!

  這些年齊楚一直非常自責,如果當年自己再堅持一下或許結果就會不同。所以在心裡,他覺得愧對燕寒。這也是他為何要傾盡全力照顧嵐汀的原因。

  齊楚不語,他只能默認。

  朱翊鈞曾告訴徐錦魚,當年是齊楚害的燕寒自廢武功。如今看著齊楚的表現,徐錦魚深信不疑。可燕寒自廢武功根本和齊楚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再問你,蘇淺漓是不是因你而死?」

  朱翊鈞這句話說得非常隱晦,他沒有問蘇淺漓是不是救你而死,而是說因你而死。如果齊楚說是,不僅是徐錦魚,連秦對鳥都會誤會是齊楚拋棄蘇淺漓才導致她的死亡。

  小師妹的死是齊楚心中最不願面對的痛,他沒有辦法不去承認。

  朱翊鈞心中盤算著,看齊楚的表情,用眼角餘光瞧這徐錦魚的反應。他知道到了最後的關頭,「齊楚,我最後問你,你到底愛不愛蘇淺漓?」

  齊楚猛然抬頭,他看的是躲在朱翊鈞身後的徐錦魚。目光之中儘是痛苦,如果說愛他當然愛的是徐錦魚。對於小師妹是有兄妹之情,事實上他是不愛蘇淺漓的。只不過曾經徐錦魚多次誤會,甚至一氣之下自己浪跡天涯,否則也不會在易水河畔遇見朱翊鈞。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任何事的發生都是早已注定的,改不了,抹不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硬抗到死。

  「不愛」

  齊楚是說給徐錦魚聽的,這麼多年他想告訴她其實從始至終我愛的就只有你一個人。

  但是朱翊鈞早就跟徐錦魚說過,當年是齊楚欺騙蘇淺漓的感情並拋棄她。這一刻在徐錦魚的眼裡,齊楚害死大師兄,玩弄小師妹的形象愈發清晰,恨他入骨,甚至千刀萬剮也難解心頭之恨!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4 13:10
第二四零章 狂怒

  秦對鳥也誤會齊楚了,他偷偷看著齊楚的背影,心中萬分糾結,為什麼看起來忠厚仁義的公子竟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呢?

  齊楚不知朱翊鈞的詭計,他只知道要帶徐錦魚離開這裡。踏上一步,忽聽周圍拔刀聲傳來,轉頭一看原來外圍的士兵們躍躍欲試就要衝上。

  流光公子何時怕過?

  他每往前走一步,外圍士兵就往裡面踏半分。直到泛著金輝的鋼刀接觸到他的衣衫,他仍不退!

  朱翊鈞護著徐錦魚已退出包圍圈,看著身陷囹圄的齊楚心中得意。這裡是他的地盤,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齊楚大袖一揮,最外圍的士兵們手中鋼刀應聲折斷,再一揮袖一圈士兵向後倒去。右手在空中虛畫,掌間綠光泛起,忽聽天邊悠悠笛聲傳來。

  白雪之上,餘暉之中,一根兩尺七寸長的碧玉笛子橫亙空中。齊楚指尖拂過圓潤的笛孔,笛聲時高時低,如訴如泣。

  當堆月簫出現後擠滿院子的士兵們再也不能向前一步,朱翊鈞心頭沉重,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堆月簫真身。只覺那根碧綠色的玉笛清澈如水,笛聲起落之間眼前顯現潮起潮落的景象。

  齊楚手握堆月簫,全身真氣外放,又向前一步。他這一下所帶起來的勁風把對面的士兵們擊飛丈餘遠。閃身到朱翊鈞面前,怒目而睜,橫眉冷對,「放開她!」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搶走徐錦魚,就算是當今聖上也不行!

  朱翊鈞面對齊楚的強大氣勢絲毫不懼,因為他知道這時候有一個人一定會出現。

  於是,陳炬站在院牆之上,喝道:「何方宵小在此放肆?」

  聲音未落只見灑下的夕陽餘暉突然變得無比耀眼,迸發的金光之中突然出現一個「卍」形符號向齊楚打來。

  齊楚手腕一轉,堆月簫上綠光大放,隨意一揮綠刃切斷「卍」形符號,點點金光灑落下來。

  陳炬飛身而下,雙掌交錯由內而外推出。只見一張細小的光網射了出去,在空中迅速變大。光網虛無,乃是無形之物,但此時看去卻發現蘊含著巨大威力。

  齊楚本想閃躲,但是卻發現這光網彷彿從天而降,天有多大,網有多大,無論他躲到哪裡都會被光網罩住。當下心一橫,緊攥堆月簫,輕盈綠光由他右手迅速蔓延到手臂上,然後佈滿全身,由薄至厚,由厚變牆。

  光網罩在他的身上,快速收緊,越收越小,越來越緊。直到把齊楚整個人死死捆住,儘管這樣還在縮小。陳炬漂浮在空中,雙掌合十,口中振振有詞,但念的極快,沒有人能聽清。隨著他越念越快,光網上的網眼越來越小。

  齊楚被困在其中不能動彈,甚至連呼吸也漸漸困難。這是他平生第一次面對如此大的壓力,看著空中老太監的面容,卻不知此人是誰。

  當他的衣衫被光網割破,皮肉流血,只聽陳炬問道:「你到底服不服?」

  齊楚仰天長嘯,讓我服?流光公子怎麼會輕易臣服?

  「老太監,你為虎作倀阻我救人,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暴怒了!

  下一刻只見收縮的光網突然暴增,一收一放之間力道太大,光網承受不住頃刻間破碎成粉。零星光點漂浮在空中,齊楚身上大小傷口百十個,都慢慢流出血來。這身衣服是徐錦魚前幾日給他做的,眼看著華服破損,胸中怒火更勝。

  「老太監,你別後悔!」

  齊楚握著堆月簫的右手突然鬆開,堆月簫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然後他駢指做劍,向雪地中一指!只見那皚皚白雪躁動無比,竟有高山雪崩之勢,「起!」

  一聲喝出,四下白雪頃刻間拔地而起。齊楚劍指一伸,無數白雪朝著陳炬席捲而去,帶起的狂風竟把四周院牆吹塌,有些士兵把持不住連人帶刀被捲上天去。

  陳炬見大雪如山壓來,右手一身,衣袖無聲破碎。那枯瘦的手臂竟然暴漲一倍,「破!」

  然後他整個人破雪而出,雪山崩裂向四面八方飛去。

  這一突變齊楚始料未及,他以為自己這一招一定能重創陳炬。可是他還是小看了陳炬的實力,躲閃不及被陳炬一掌打在胸口。

  陳炬知道齊楚和徐錦魚的關係,他不忍心傷害齊楚。這一掌並未用十足勁力,但依然打得齊楚鮮血狂噴。

  「你若再不走,我就要你命!」

  陳炬周身殺氣盡出,本想嚇退齊楚。

  可是流光公子豈是能被嚇退的?

  齊楚嘴角鮮血直流,落在整潔的衣服上觸目驚心。

  「老太監,你別逼我!」

  此時他已雙目通紅,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救心愛之人,對方卻苦苦相逼。這些年他修為增長神速,以至於到了除心魔的境界。可是神中之神徐道佛所說的心魔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除去的。相反齊楚的心魔越來越大,甚至有的時候他自己都感覺要控制不住。

  這一刻,雙眸滴血,黑髮亂舞,他必須要帶徐錦魚離開這裡!

  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如果有人阻擋,那麼結果只有一個!

  「受死吧!」

  齊楚右手掌心朝下,地上他吐出的鮮血晶瑩剔透,血珠三五成群盤旋上升,只聽他口中念道:「」

  這是龍神八變中的移花!

  只見血珠被他收入掌心,屈指成拳,閉目沉心。寒風中飛舞的雪花,閃耀的餘暉,細小的微塵全部靜止。

  陳炬發現自己竟然不能移動半分!

  這是佛家五境的剎那境,甚至已經超越了剎那境的存在。

  萬籟俱靜,齊楚突然睜眼,一掌打出,只見朵朵飛花從掌心射出。

  那是他的血凝結的飛花,帶著憤怒與悲傷向著陳炬打去。

  危急關頭,陳炬拚死破去剎那境,雙掌結印護住胸口。

  空中血色飛花前後相連一個個打在他的雙掌之上,每中一個陳炬臉色就暗淡一分。直到前後一十九朵全部打完,陳炬如斷線風箏飛出十丈有餘,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4 13:10
第二四一章 離宮

  陳炬剛才破雪而出,打傷齊楚,本想讓他知難而退。卻不想齊楚是遇強則強的性子,一旦認定了就算死也不會退縮。

  在情急之下,齊楚以龍神八變中移花之勢打了陳炬一個措手不及。要不是陳炬心軟也不會如此狼狽,雖然他有舊疾在身,但如果拚命一搏最後的結果還不好說。

  朱翊鈞想不到齊楚竟然能打傷陳炬,心中無比震驚。再看外圍的士兵們早已丟盔卸甲的倒在地上,一個個捂著傷處打滾哀嚎。看來再也沒有人能阻擋齊楚了。

  朱翊鈞心有不甘,自己費盡心思把徐錦魚留在身邊,並從她的記憶中抹去了齊楚這段往事。又編造謊言把齊楚魔頭的形象刻在徐錦魚心中,本想能和她在宮中廝守一生。可如今看來,連陳炬都擋不住齊楚,自己又如何阻攔?

  齊楚一步步走來,徐錦魚看著他可怕的目光心中更加恐懼,雙手緊緊攥著朱翊鈞的衣服。如今她已不是揚州城中錦繡坊的大老闆,而是一個對世界全然不知的天真女子。

  忽然,朱翊鈞心生一計,今日雖然擋不住齊楚,但是自己在徐錦魚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可代替。齊楚強行奪走徐錦魚,只能讓她恨上加恨,不但不會喜歡上齊楚,私下裡肯定想方設法逃回自己身邊。

  一念至此朱翊鈞便做了決定,用苦肉計獲取徐錦魚的芳心。

  於是他正面衝上,不出所料齊楚一掌打在他的身上,頃刻之間肋骨斷了三根,喉嚨一甜吐出一大口鮮血。

  徐錦魚見朱翊鈞受傷驚呼一聲,急忙上前扶他。這時候齊楚跨上一步擋在她身前,抓起她的手腕,「跟我走!」

  徐錦魚目露恨意,因心疼朱翊鈞眼中噙滿淚水,「放開我!」

  她掙扎時轉頭看著朱翊鈞,見他不斷咳血,恨不得把齊楚千刀萬苦啊。可是她武功被陳炬封在經脈之中,只能用粉拳捶打齊楚胸口。

  齊楚不躲不避,任由她的拳頭打在自己胸口。好像每被她打一下,胸中怒火就減輕一分。可是看著徐錦魚望著朱翊鈞的眼神,他的心卻更痛了。

  他知道要讓徐錦魚恢復記憶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自己決不能把她留在宮中。曾經聽過太過皇上的傳說,那日客棧外朱翊鈞以無辜百姓的性命要挾,齊楚也算見識到他的心狠手辣。徐錦魚跟在他身邊實在是太危險。

  徐錦魚的另一隻手腕也被齊楚抓住,「別鬧,跟我走。」

  這時齊楚的舉動在秦對鳥眼中就如強盜劫色一般,可是他不願相信兩次幫助自己的齊楚會是宵小之輩。

  齊楚越是阻攔徐錦魚,她心中越是在乎朱翊鈞。甚至這一刻她都有捨命救他的衝動。

  朱翊鈞看著徐錦魚關切的眼神,心想計策得逞了。這一次就算齊楚把徐錦魚帶走,無論徐錦魚離開自己多久,她根本不可能愛上齊楚。既然這樣,那就先放她走吧。因為以後的事朱翊鈞已經預料到了,齊楚越是逼得緊,徐錦魚心中就越是掛念自己。

  某種程度上齊楚還成了自己的大恩人。心中得意,但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裝作無比痛苦的往徐錦魚身邊爬去,同時使勁的咳血。

  徐錦魚見他傷的嚴重,淚水流下,「你別動,會牽動傷口的。」

  「就算死,我也不會讓他把你帶走。」朱翊鈞的眼神告訴徐錦魚,他說的這句話是真的。

  心中在乎朱翊鈞,她如何能讓他死呢?這一次輪到她來求齊楚了,「我可以跟你走,但你不能再傷害他了。」

  看起來齊楚到變成壞人了,可是如今的情況把徐錦魚帶出宮才是最重要的。逼著她出宮和她自願跟自己走,齊楚肯定會選擇後者。

  右手攬過徐錦魚的腰肢,看了秦對鳥一眼,「你們跟不跟我走?」

  在秦對鳥的心裡雖然已經把齊楚當做壞人,可是他也不可能留在這裡。點了點頭,抓緊妻子的手,走向齊楚。

  一手抱著徐錦魚,一手抓著秦對鳥,齊楚騰空一躍便飛上宮殿房頂,腳下步法變換,踏著北去的寒風漸漸的消失在皇宮上空。

  徐錦魚害怕從高空掉下所以沒有掙扎,可是她努力的回頭看著越來越小的朱翊鈞的身影,心中不捨,又無可奈何。

  當四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朱翊鈞站了起來,斷了三根肋骨實在疼痛難忍,但是用苦肉計讓徐錦魚芳心暗許也值了。

  這一夜淒清的冷宮突然變得熱鬧,大小太監、老少宮女跑進跑出,不只是因為地上躺著百千個傷兵,最重要的是皇帝受傷了。

  可是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的陳炬,待夜色漸深,人聲漸稀,陳炬睜開眼,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胸口前的血跡暗示著剛才打鬥的結果,但瞧他的臉上好像傷的不重。

  因為重傷的人是不能行走的,甚至都動彈不得。陳炬右手捂著胸口,心道好險。然後望著徐錦魚消失的方向,用非常細微的聲音自語道:「我也只能幫你到這了。」

  他身處角落,本想離開。這時忽聽燈火處有人喊道,「那邊好像還有傷者,快過去看看!」

  陳炬急忙躺在地上,重新閉起眼睛,控制著呼吸,盡量讓體內經脈紊亂,然後裝作失去知覺等待被人發現。

  遠離皇宮之後齊楚把秦對鳥夫婦放了下來,剛才一番激戰讓他受了傷,帶著三個人在空中快速飛行實在太難。可儘管如此,他依然沒有放開徐錦魚的腰肢。

  徐錦魚雙腳剛一著地,就狠狠的踩了齊楚的腳一下,拼盡全力掙脫那如鐵鉗一般的臂膀。

  齊楚怔怔的看著她,一種陌生感油然而生。

  「你再看我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徐錦魚向後退了幾步,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警惕的看著齊楚。

  這樣的舉動還真有些像當年的她,只不過從前她是這樣對待別人的。

  齊楚盯著她看,徐錦魚漸漸臉紅。

  「你看什麼?」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4 22:52
第二四二章 失憶

  夜風初定,搖晃的月色也平靜下來,星光點綴著黑夜,女子如一朵俏麗的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美艷絕倫。

  齊楚走到她的面前,只說了一句,「跟我走。」

  她無法反抗,也不能反抗,心中明白如果自己拒絕,眼前這個魔頭就會殺進宮中傷害朱翊鈞。於是乖乖的跟在齊楚身後向西嶺客棧走去。

  秦對鳥夫婦走在最後面,羅綵衣用力捏了捏丈夫的大手,然後望了望徐錦魚。

  秦對鳥知道她的意思,搖了搖頭,長出一口氣。

  二人默然無語的走著,穿過熱鬧的街道,穿過寂靜無人的窄巷。當眾人到達西嶺客棧時,齊楚發現對面的麵攤前凌亂不堪,地上都打鬥的痕跡。他抬頭望去發現二樓嵐汀的房間牆壁已然面目全非,要不是夜風停了,這樣寒冷的夜裡住在裡面的人非要凍死不可。

  秦對鳥發現不對,扯著喉嚨高聲喊去,「嵐汀,你沒事吧?」

  然後從那大面積破碎的石牆後探出一個腦袋,「大叔,你回來啦?」

  緊接著楊憶簫也探出頭來,看見了徐錦魚驚呼道:「魚兒姐姐,你也回來啦!」

  兩個少年迫不及待地從二樓跳下,在徐錦魚面前跑來跑去。

  「嗯,真的是魚兒姐姐。」

  嵐汀捋了捋鬍鬚,雖然他根本沒有鬍鬚。

  「嗯,是真的魚兒姐姐。」

  楊憶簫雙手交叉胸前,有些像衙門裡破案的捕快。

  「嗯,魚兒姐姐是真的。」

  嵐汀別提多開心了,徐錦魚回來了,公子就不會徹夜不眠了。

  「嗯,魚兒姐姐真是的。」

  自從黃昏時分送走真可大師後,師兄弟二人說話的方式都變了。

  這一句話顛三倒四的說來,楊憶簫發現最後自己表達的意思太對,嘿嘿笑了。

  徐錦魚雖然憎恨齊楚,但是面前這兩個少年都長得英俊無比,說起話來也挺有意思。她還是蠻喜歡的,「你們認識我嗎?」

  「我們認識你——嗎?」

  嵐汀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怎麼感覺今晚的魚兒姐姐那裡不對呢?變年輕了,變得不那麼冷冰冰了,變得……突然腦海中靈光一現,這個魚兒姐姐除了和自己印象中的魚兒姐姐長得一模一樣,好像很多地方都不太一樣啊?

  楊憶簫心中也是一樣的想法,但他穩重一些看了看齊楚,目露詢問之色。

  「進去再說吧。」

  齊楚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心頭煩亂率先走進客棧。

  徐錦魚看著嵐汀又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認識我嗎?」

  「當然認識了,你不認識我?」嵐汀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認識。」徐錦魚搖了搖頭,也走了進去。

  「開什麼玩笑,魚兒姐姐竟然說不認識我。」嵐汀轉頭看著楊憶簫,在他的印象中徐錦魚不喜歡開玩笑啊。莫非這些日子不見,魚兒姐姐給自己來了個驚喜?

  可是這分明就是驚嚇啊!

  秦對鳥帶著羅綵衣回到自己的房間,他不想摻和齊楚的事。只想渡過今夜,明日一早就離開。最好是天還不亮就離開,因為今天齊楚發怒發狂的樣子實在太害怕了。可是想到嵐汀,心中又有些不捨。

  羅綵衣見丈夫心事重重,問道:「你怎麼了?」

  秦對鳥把食指放在唇邊,「噓」,他悄悄的吹滅了油燈。然後趴在妻子耳邊小聲嘀咕幾句。羅綵衣點了點頭就再也不說話了。

  齊楚安頓好徐錦魚後就進了嵐汀的屋子,他確保徐錦魚不會逃跑。因為自己已經告訴她了,一旦她逃走,自己就進宮殺了朱翊鈞。現在只有用這樣的辦法才能留住她了。

  屋中桌上擺滿了菜,嵐汀已經熱了好幾次。可是滿桌的玉盤珍饈卻沒有人動筷。因為沒有人能吃得下。

  「什麼?失憶?」

  嵐汀長大嘴巴,他實難相信這個事實。楊憶簫默不作聲,心中不知琢磨著什麼。

  齊楚點了點頭,只聽見一聲歎息,氣氛非常沉重。

  「是腦袋受傷了嗎?」

  「是得了怪病嗎?」

  「公子確定沒有開玩笑?」

  當嵐汀問完最後一個問題時,看見齊楚凝重的臉色,他知道公子沒有開玩笑。

  「那怎麼辦啊?」愁眉苦臉的嵐汀想不出任何辦法。

  齊楚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看來今晚要辜負嵐汀的一番美意了。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忽聽楊憶簫說道:「師父,你和秦先生剛走不久就有人來刺殺我們。」

  齊楚猛然回頭,想起外面凌亂的麵攤和面目全非的石牆,心中自責怎麼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呢?

  嵐汀白了師弟一眼,公子已經夠心煩的了,就不要再讓他煩心了。

  「來人是誰?」

  「就是揚州城外那個黑衣人。」

  楊憶簫趕可定那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就是曾經刺殺過他們的黑衣人,而且他發現另一個瘦高個就是自己剛到錦繡坊那天三個刺客的統領。

  「你們沒受傷?」

  齊楚想起上一次是于也風救得二人,這一次自己不在,二人是怎麼逃過一劫的?

  「就是雲蟒山上那個在石牆上寫字的大和尚救得我們。」

  楊憶簫很好奇大和尚的真實身份,「對了,他叫真可大師。」說完後又低聲重複一遍,確定這一次沒說錯後長出了一口氣。

  「真可?」齊楚身為江湖之人,不知道佛門高僧也屬正常。上一次真可大師的出現是想通過在石牆上寫的那句「斷除妄想徒增病,趨向真如即是邪」來告訴自己雲青壁和雨丹崖的陰謀。這一次他又出手救了自己的兩位徒弟。可是自己與他從無交集,大和尚真的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齊楚又想到施紫雨四人突然離開的事。難道說施紫雨四人的離開和今天的刺殺有關係?

  這個問題依舊得不到答案,看來只有回到揚州親自上逝水山莊問問施紫雨了。

  「今晚早些睡吧,明日一早回揚州。」齊楚回頭望了一眼擺滿菜盤的圓桌,走上前端起一碗麵往門外走去。

  「公子,麵涼了,我給你熱熱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5 10:25
第二四三章 敗歸

  「不用,累了一天,你們吃點東西睡吧。」

  齊楚徑直的走出屋子,路過徐錦魚房間時忽的想起她整完也沒吃東西。停了下來伸出手想去敲門,可是他知道徐錦魚絕對不會讓自己進去的,那就索性闖進去吧。

  推開門闖進去,齊楚看見了衣衫單薄的徐錦魚正坐在床上,纖長白皙的玉腿裸露在外,在晃動的燈光映襯下無比誘人。

  「啊!流氓!」

  徐錦魚抓過被子遮住身體,怒氣沖沖的看著齊楚,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齊楚的對手。

  齊楚把碗放在桌上,淡淡的說了一句,「餓了就吃點。」然後轉身出去,隨手帶上門。

  徐錦魚側耳傾聽,直到聽不見齊楚的腳步聲後才披著衣服,光著腳下床,坐在桌前聞了聞早已涼透的麵條,「好像挺香的啊。」

  發現沒有筷子,乾脆就用手抓著吃。

  人餓的時候,涼麵條也是香的。直到吃光最後一根麵條,徐錦魚才肯罷休。

  夜深了,房間裡有些冷,她迅速跑回去,跳到床上鑽進被窩。

  「孔子曰晚上不睡明天崩潰。」

  也不知怎麼就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咦,孔子這麼說過嗎?這句話是論語中第幾段?」

  「呃,論語是什麼?」

  徐錦魚忽然發現自己怎麼有這麼多問題啊?

  以前在長白山學藝的時候,齊楚總是偷懶。師兄妹們夜裡練功,他就藉機睡覺,被徐道佛抓到,就理直氣壯的說:孔子曰晚上不睡明天崩潰。結果每次都被罰抄寫論語。

  徐錦魚雖然忘記了齊楚,但並沒有忘記所有的事情。這樣零散的片段她還是有些印象的。

  身體本來就有些虛弱,躺在床上不消片刻就睡了過去。

  李戴在家中擺了酒席等待東方雲符他們凱旋而歸,可是等來的卻是一張苦瓜臉。東方雲符坐在桌邊氣的說不出話來,倒是東方晁岩明明肩頭受傷,可看見桌上的大魚大肉雙目中精光大放。

  這已經是第三次行動失敗了,東方雲符肯定吃不下去。但東方晁岩才不管那些,坐下來先把一盤醬牛肉吃的見底。然後打開酒壺的蓋子喝了起來,對於他來說吃飯顯然比完成任務更重要。

  李戴看東方雲符的臉色也猜到事情多半不是很順利,可是當他看見東方晁岩的吃相時又懷疑了自己的想法。

  真的不順利嗎?他怎麼還能吃的下去?

  李戴想從東方晁岩嘴中套話,可是自己還沒問。東方晁岩就嚷嚷起來,「他奶奶的,這小子命還真硬,三次了都死不了。」

  一邊說著,發現酒壺見底,乾脆捧過酒罈,這樣才過癮。

  李戴知道他們失敗了,可是東方雲符不是算好了嗎?難道齊楚半路又殺了回來?

  東方晁岩嘴裡的菜還沒嚥下去,又嘟囔道:「他奶奶的,半路殺出個死禿驢壞了老子的大事,真他娘的晦氣。」

  這次李戴明白了二人行動中有人突然出現幫忙,聽起來此人是個和尚。

  東方雲符心裡憋著氣,在東海龍城像他這樣的人物,跺一跺腳整個龍城都要顫三顫,今日竟然被一個和尚給制住。這事要是傳到龍城自己還不丟盡顏面?

  正鬱悶著忽見東方晁岩站了起來,酒水順著他毛刺一般的鬍子留下,嘴角還殘留著油漬,活動了一下脖子道:「真他娘的無聊,老子去找個小妞玩玩。」

  「坐下!」

  東方雲符用力一拍桌子,酒壺、酒杯、盤子、飯碗全都被震碎。酒水混著菜湯流下,掉在地上竟砸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不去就不去唄,你下人幹嘛?」東方晁岩有些怕了,悻悻的重新坐在椅子上,小聲道:「老小子自己打一輩子光棍也就算了,還不讓老子找樂,看我回去不跟龍帝告你的狀。」

  東方雲符假裝沒有聽見,他與東方晁岩自小長大深知對方性格,愛逞口舌之快,實則最講義氣。

  李戴見盤碗都碎了就叫人來收拾,可是門開的時候看見的不是下人,而是一個全身裹在黑衣裡看不清面目的人。

  「你是誰?」李戴嚇了一跳,心道自己府上的守衛竟然這麼差勁連有人闖入都沒有發覺。不過他也不怕,因為有東海龍城的兩大高手在,誰還敢亂來?

  那人扔了一塊玉牌給他,李戴捧在手裡一看這不是閣老的信物嗎?

  「閣老讓你來的?」

  「是」

  那人說完一個字就走進屋,門自動關上。他坐在桌前,看著正在往下流的菜湯。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就靜靜的看著那滴落的菜湯,突然流下的菜湯竟然倒流回去。更令人吃驚的是被東方雲符震碎的盤碗碎片竟然奇跡般重新貼合在一起變得完好如初。

  東方雲符看見這奇怪的景象,目露殺氣,冷冷道:「倒逆乾坤!你是葬魂的人?」

  倒逆乾坤是北冥葬魂的一種武功,練至決定不僅能讓碎碗殘碟復原,甚至能讓天地間時光倒流。這等奇術只在傳說中存在,世人終其一生也不得而見。

  那人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了一句,「不是」

  「你撒謊!倒逆乾坤只有葬魂的人才會!」

  東方雲符已準備出手,因為龍城和葬魂之間自上古以來就有不共戴天之仇。

  「說了不是,就不是!」那人好像有些生氣了,但是沒人能看清他生氣的樣子。

  李戴彷彿聽見屋中有什麼東西在叫著,細細聽去那聲音向是昆蟲發出的。但他又想不起來這究竟是哪種昆蟲。

  這時候東方晁岩也警惕起來,他雖然有些貪吃,但能分輕緩緩急。如果對方真是北冥葬魂中人,他和東方雲符絕對不會讓此人離開。

  「二位等一等,這人應該是閣老派來的。」李戴把玉牌交給東方雲符,如果是閣老派來的那就是自己人。

  東方雲符翻看玉牌,確定是沈一貫的信物。可是沈一貫為何要派一個葬魂的人來呢?這位閣老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最後說一遍,我不是葬魂的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5 23:33
第二四四章 燒餅

  那人一把扯去身上的黑衣,燈光下李戴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雙已經深陷的眼睛,眼仁是墨綠色的。忽然李戴倒吸一口涼氣,那人雙眸之中竟然有蟲子在爬!

  這一切東方雲符也瞧在眼裡,可是他卻沒有一絲震驚,甚至很感興趣的看著那雙眼睛,「想不到齊楚滅了鬼蠱十三門後世上仍有精通蠱術的大能人存在。」語氣有幾分讚賞,也有幾分挑釁。

  天下人都知道鬼蠱十三門是被齊楚所滅,如今東方雲符提起無疑於傷口上撒鹽。對方是鬼蠱十三門中之人聽了這話會是什麼反應?

  只見那人瞳孔收縮,然後墨綠色的眼仁中瞬間冒出兩團火焰,雙眸中扭動的蟲子被火一烤掙扎著身軀。李戴只覺這人就是地獄中走出來的魔鬼,甚至比魔鬼更可怕。此人要不是閣老派來的,他早就跑出去吐了。可現在卻不能失了禮數,否則閣老那裡無法交代。

  李戴強忍著,盡量不去看那人的眼睛,儘管這樣仍覺胃裡翻江倒海。

  「閣老讓我來幫你們。」

  此話一出東方雲符臉上極其難看,莫非沈一貫一早就知道自己會失手?現在想來這種可能性極大,因為自己多年前在沈一貫窮困潦倒的時候幫過他,這些年沈一貫一直沒有還這個人情。雖然幫自己查到嵐汀的下落,並告訴秦對鳥的事情。可是這些都是小忙,以沈一貫的為人是絕對不會欠他人情的。

  所以給他指了明路,但卻未一幫到底。

  東方雲符又想到莫非今日那個大和尚是沈一貫找來的?就是為了擊退自己,然後再讓對面這人出現。現在的形勢,自己真的需要幫助。

  其實,真可大師並不是沈一貫找來的。而今夜這個如魔鬼般的人只不過是沈一貫留的後手,他做事情必保萬無一失。早就預測過一旦東方雲符失敗,自己就派人來幫忙。

  閣老就是閣老,說他算無遺漏都是低估了他。

  看著對面的人,東方雲符又是氣惱,又是猶豫。感覺自己被沈一貫耍的團團轉,可是現在要是不接受他的援助,此行又要空手而歸了。

  「你要怎麼幫我?」

  最後終於下決定,完成任務是最重要的。自己栽在沈一貫的手裡也不算丟人。

  「你要那孩子,我要齊楚!」那人的嘴角向上挑了挑,不經意地露出半顆牙齒。

  李戴發現他的牙齒竟然也是墨綠色的!

  次日清晨天剛亮嵐汀就起床忙活,徐錦魚終於回來了。他要給魚兒姐姐準備豐盛的早餐。二樓客房中還沒有人起床,一樓的後廚裡也只有嵐汀一個人,但是他樂得清靜。忙前忙後一早上,終於把食材都準備好了。

  這時候忽聽外面叮叮噹噹響個不停,聽見聲響嵐汀急忙往外走。這大早上的公子他們還沒醒,外面弄出這麼大動靜還不把他們吵醒啊。

  走出客棧一看原來是面攤的老闆燒餅正在往兩節斷木上釘釘子,由於木頭太粗,所以要用很大力氣,這才弄出聲響。

  嵐汀走過去道:「老闆,昨天我不是給你修面攤的錢了嗎?你直接雇幾個工人就行啊,為什麼要自己動手呢?」

  燒餅仍舊釘著釘子,頭也不回道:「這麼早去哪裡找工人啊。」

  嵐汀覺得他說的也對,「可是你也不用這麼急吧。弄出這麼大聲會把樓上的客人吵醒的。」

  燒餅好像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是他卻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可是過一會兒街上人多了,就會有人吃麵。面攤如果沒修好,就會耽誤生意。」

  嵐汀本想說你這面攤八輩子也沒幾個人來吃麵,但是又怕傷了燒餅的自尊心。像燒餅這樣的小人物可憐的也只剩下丁點的自尊了。

  又聽燒餅道:「本來我發現一個木樁可以用,但是太大了一個人抬不過來。」他又叮叮噹噹的敲了起來,這一次更加用力,發出的聲音也就更大。

  「停停停!」嵐汀抓住他手裡的錘柄,「你說的木樁在哪裡呢?我跟你去把它抬過來。」他可不想讓燒餅吵到公子睡覺。

  燒餅直起腰,往前指了指,「一直走到頭,然後左拐,有個巷子。木樁就在那裡。」

  嵐汀抓著燒餅就走,速度很快,因為他還要回來做飯。行走之中發現燒餅也不說話,嵐汀回頭看了他一眼,看見燒餅臉上標誌性的麻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於是找了個話題道:「老闆,你煮面用的高湯可真不錯,是有什麼秘訣嗎?」

  忽見燒餅愣了一下,慢吞吞道:「也、也沒什麼秘訣了,就是很簡單的高湯。」

  嵐汀發現他沒說實話,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廚技一行有許多祖傳的絕技,定然是不能告訴外人的。不過覺得今天的燒餅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樣呢?又回頭看去,衣服還是那件穿到發亮發臭的衣服,鞋也是那雙便宜的棉鞋。

  再看看燒餅的臉,咦?怎麼感覺臉上的麻子有些不對呢?想到這嵐汀在心裡笑了,天下的麻子不都一樣麼,自己真是多心了。

  這時路已走到盡頭,二人左拐進了巷子。

  「老闆,你說木樁在哪裡呢?」嵐汀沒有看見木樁,心想難不成被人捷足先登拿走了?

  「再往裡走。」聲音有些低沉,可是嵐汀卻沒有注意。

  等嵐汀走到巷子最裡面發現躺在地上一絲不掛的燒餅時,猛然回頭,眼前站著的也是燒餅啊!

  怎麼會有兩個燒餅?

  嵐汀心裡發寒,轉身看著地上的燒餅,他嘴角有血跡,蹲下一摸他的身體還有微微餘熱,可是卻斷氣了,應該是剛死不久。如果地上這個是真的燒餅,那麼身後那個燒餅呢?

  嵐汀慢慢的轉過身,那個燒餅陰險的笑著,然後臉上的麻子竟然動了!

  沒錯就是動了!

  嵐汀發現那根本就不是麻子,而是蟲子!

  「燒餅」臉上的麻子竟然是蟲子偽裝的,此時這些細小的肉蟲竟然鑽進他的皮膚裡。接著露出一張可怕的臉和一雙墨綠色的眼睛!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6 10:28
第二四五章 問話

  徐錦魚本來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但是她被吵醒了。這聲音不是叮叮噹噹的釘木頭發出的,而是楊憶簫在二樓來回跑動發出的。

  徐錦魚穿好衣服推開門看見楊憶簫滿頭大汗,面色焦急,她對這個少年的印象還不錯,於是問道:「出什麼事了?」

  「師兄不見了!」楊憶簫說話的時候還在四處尋找。

  齊楚也推開門,第一眼看見徐錦魚發現她臉色還不錯,也就放心了。

  「是不是出去買東西了?」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這都什麼時候還不回來。」

  楊憶簫望著師父,彷彿在說嵐汀肯定出事了。

  齊楚加入到尋找嵐汀的隊伍中,二人樓上樓下找了半天連影子也不見一個。站在客棧一樓,往外看去,平日裡辛勤的面攤老闆燒餅今天竟然沒有來。

  齊楚思索著,走出去在面攤附近查找一番,看見地上扔著一個錘子。這時候從遠處跑來幾個人,這幾個人是西嶺客棧找來修補二樓壞了的石牆的工人,但見他們面色慌張,目光中露出恐懼。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死人了!死人了!」

  工人們停在客棧門口,然後一起望著寒冷天氣裡孤獨的面攤,目瞪口呆。接著衙門裡的捕快就來了,因為面攤的老闆死了,死於謀殺。

  客棧裡的住客們都被叫到官府問話,輪到齊楚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姓名?」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肥胖捕快手裡拿著一個本子,非常不情願的問著。

  「齊楚」

  「性別?」捕快在本子上畫了幾下,也不知道寫的是不是齊楚兩個字。

  「你看不出來性別?」齊楚反問道

  捕快把本子摔在桌上,「少他娘的廢話,性別!」

  「性別女。」齊楚果然不再廢話,但說的卻是廢話。

  捕快瞪圓了雙眼,雙手叉腰道:「明明是個男的,竟敢欺騙老子?你當老子眼睛瞎嗎?」

  齊楚毫不在乎道:「你明知道我是男的,為什麼還問我性別?」

  捕快話到嘴邊卻又咽進肚裡,心道:想不到這小子還是個刺頭。然後又問:「家住哪裡?」

  「家住揚州。」

  「來京城幹什麼?」

  「吃飽了撐的,出來溜溜。」

  只聽「啪」的一聲,捕快差點把桌子拍碎,也不知道他的手疼不疼。捕快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用這麼大力氣,然後看了看手,發現手掌通紅,想來是很疼,但在齊楚面前也不能沒了威風。

  「小子你跟官爺鬧呢,是不?」

  「我沒鬧,是官爺在鬧。」

  齊楚悠然的看著捕快,他平生最看不慣當官的以權勢欺壓百姓。本來只想快點問完話去找嵐汀,但是現在他改主意了。

  「呦呵,膽子不小敢跟官爺這麼說話?」捕快解下腰間皮帶,拿在手裡走上前去。

  「官爺,我可不是殺人犯,你難道要屈打成招?」齊楚微笑的看著捕快,他已經知道接下來這個可惡的捕快要幹什麼了。這樣的事已經聽說過很多次,只不過今天第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

  「面攤的老闆燒餅被人殺害,客棧中的房客們只有你的武功最高,我看就是你殺的人。」捕快陰險的笑了一下,伸直了手中腰帶,「你拒絕官府的調查,並且在牢房鬧事,眾捕快合力把你拿下。你主動招認是貪圖燒餅的錢財,所以殺人搶錢,最後你畏罪自殺,上吊而死。」捕快信口胡說,把前因後果說的還很通順,竟然直接給齊楚定了罪,還把死因都想好了。

  「面攤的生意一直不好,燒餅身上根本沒有錢,所以殺害燒餅的人絕對不是為了錢。更何況聽說燒餅死的時候身上衣服被人扒去,他一身全是補丁的衣服,你認為我需要嗎?」齊楚本來只想懲治他一頓,但想不到捕快竟然給自己扣上一頂殺人劫財的帽子。心驚不已,瞧這捕快說話之間想都不想,熟練的程度簡直嚇人,看樣子在大牢之中冤假錯案時常發生。

  聽到齊楚的質問,捕快沒有慌張,冷笑道:「你需不需要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案子現在已經瞭解,你死之後我會拿著你的手簽字畫押。」

  走到齊楚面前,手中腰帶往齊楚的頸間招呼,看來他是要勒死齊楚。動作迅速,絕對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可是當腰帶掉在地上,翻白眼的人卻不是齊楚。捕快一張胖臉憋的紫青,脖子間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張著嘴想大喊救命。可是齊楚早已經點了他的啞穴,任他嗓門再大也叫不出半點聲來。

  齊楚本來不想殺人,可是看捕快的樣子,絕對已經有很多人冤死在他的腰帶之下。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江湖中最簡單的規矩。還有一個規矩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殺他!

  齊楚雖然仁義忠厚,但善良並不代表就會甘願受欺負!他和別人不一樣,在世俗和強者面前他一定會反抗!

  走出大牢正想著要去找徐錦魚,他自然不擔心楊憶簫。這孩子的性子肯定是不會被人齊楚的。可是徐錦魚如今武功全失,又長得國色天香,這大牢裡每一個好人。歹人見了徐錦魚的美色,說不定會發生什麼!

  走在密不透風的大牢中,忽聽前方一陣躁動。齊楚走過去一看發現牢頭們圍在一間牢房外邊,踮起腳尖正往裡面看著。瞧他們臉上的神情,又是激動,又是興奮,想來牢房裡發生的事情應該很振奮人心。

  齊楚本想鑽進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些牢頭擠得嚴嚴實實。也就站在後面問道:「牢裡面幹嘛呢?」

  牢頭們頭也不回道:「今天新抓了一個小娘們,長得那叫一個水靈。現在捕頭老張正調教著呢。」

  齊楚一聽,有一種莫名的悲傷泛上心頭。手上用力撥開眾人擠到最前面,只見牢裡一男一女。男的應該就是捕頭老張,女的竟然是徐錦魚!

  此時徐錦魚躲在審訊桌的後面,面露驚恐,衣領的扣子已經掉了兩個。

  只聽捕頭老張淫笑道:「小娘子別害怕,哥哥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欺負你呢?」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7 00:37
第二四六章 打聽

  齊楚聽在耳中,心中怒火湧上。

  又聽身後牢頭們說道:「這小娘們還真夠辣的,都半個時辰了,老張還沒搞定。」

  「就是啊,這要猴年馬月才能輪到我們啊?」

  齊楚雙拳一攥,怒髮衝冠,回頭看著這些喪盡天良的牢頭們。

  牢頭們以為他聽傻了,都哈哈大笑起來,「小老弟你是知府老爺請來的客人嗎?也難怪不懂這牢裡的規矩。」

  「什麼規矩?」

  「凡是進來的女子,甭管老的少的,醜的美的都要被兄弟們過一過手。」

  另一個人說道:「小老弟你也別急,只要等著總會輪到你的。」

  齊楚聽明白他們的意思了,就是說凡是進到這牢裡的女子,別管是犯罪的,還是問話的都難逃他們的毒手。想到這,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這些人到底是多麼喪心病狂,竟然能幹出這樣的事!要知道清白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那就是命!

  身影一閃,到了捕頭老張的身後,招呼不打一掌把老張拍在地上。這等惡人就要得到懲罰,更何況他竟然敢輕薄徐錦魚。齊楚一腳踩在老張胸口,捕頭根本沒有機會說話直接被齊楚踩死!

  腳上用力,硬生生的把老張踩入地下,俯身看去老張就好像一個鑲嵌在地面裡的假人。這一突變嚇壞了外面的牢頭,他們哪裡還敢逗留片刻,轉身就跑。

  可是他們能逃出齊楚的手掌心嗎?

  當然不能!

  誰也逃不過流光公子的手掌心!

  齊楚身影連閃,一次一個把這些牢頭拍進牆裡,於是牢房的通道兩側就鑲嵌了許多活人。但這些人絕對活不久的,因為以齊楚的功力,沒有人能把他們從牆裡面拉出來。

  這時楊憶簫也從後面的牢房中走了出來,手裡提著焚天灼世劍,劍刃上有血,看來審問他的捕快也不是什麼好人。

  齊楚帶著徐錦魚和楊憶簫走出大牢,外面已經圍滿了官兵。要知道這可是在京城,豈能允許有人在牢中鬧事。

  知府大人站在最前面,身後有兩三百的官兵,他也不怕。看見齊楚三人出來,高聲道:「你們竟然敢在衙門鬧事,真是活膩歪了。今日本大人就讓你們伏法認罪。」

  他剛要發佈命令,這時候身後跑來一個小卒在他耳邊嘀咕幾句。然後知府大人臉色連變,回頭一揮手,「撤!」

  官兵們也是一愣,不是來抓犯人嗎?怎麼這樣就走了?可是大人下了命令,他們也只能遵命。於是浩浩蕩蕩百餘人又一溜煙的跑了。

  齊楚心中奇怪,莫非是朱翊鈞知道有人對徐錦魚動手動腳,所以不讓官府插手?可是這消息要是傳到皇宮,再傳出來都要天黑了。

  看著午後的陽光,齊楚沒有得出答案。眼下找嵐汀最要緊,京城中他只認識關東。把徐錦魚送回了客棧,吩咐老闆好好照看。說是照看,其實是監管,他真的害怕這個節骨眼上徐錦魚再出什麼事情。

  接著和楊憶簫就去了無二樓。

  雖說已經過了飯點,但無二樓的生意依舊紅火。關東不像其他的奸商,無二樓酒菜的價格親民,而且味道極好。所以一天到晚都是人山人海。

  自從老虎死後,對面賭坊的主人就變成了關東。但他並沒有開第二家分店,而是給秋輕漫開了一家玉石坊。秋家祖祖輩輩都是玉雕師,這也算是把祖傳的絕技發揚光大。

  玉石坊中不僅能雕刻玉石,而且還有各類玉石可賣。秋輕漫親自設計款式,匠心獨運,只要做出玉鐲玉釵頃刻間就被一搶而空。加上她為人和善,顧客越來越多。

  現在許多客人都是上午先到玉石坊挑玉石,中午就去無二樓吃飯。齊楚坐在無二樓的最豪華單間中,聽著外面鼎沸的人聲,心中很是安慰。關東雖說只有二十幾歲,但是經歷了人生的起起伏伏,想必他定能珍惜現在的日子。

  「公子,等過些日子,我想在旁邊再開一家戲院,這樣吃喝玩樂樣樣俱全。」關東發現今日的齊楚很少說話,難道說對自己的做法不滿意嗎?急忙補充道:「但公子放心,我絕對不會賺黑心錢的。每年紅利的一半拿出來救濟窮苦百姓。」

  齊楚點了點頭,「甚好甚好」

  關東發現嵐汀沒有跟來,問道:「嵐汀今天怎麼沒來?」

  「正要與你說這件事呢,嵐汀很有可能被綁架了。」齊楚心思沉重,若是真被綁架了還算好的,至少現在可以確定嵐汀還活著。就怕是刺殺嵐汀的黑衣人幹的,如果是這樣那嵐汀性命不保。

  「什麼!有人敢綁架嵐汀?」關東驚訝的站了起來,在他眼裡齊楚是無所不能的神。那跟在公子身邊的嵐汀也是能力極大,竟然有人敢綁架嵐汀,聽起來有些像笑話。

  看著齊楚的臉色,關東知道這件事是真的無疑。可會是誰呢?

  馮三張的人?

  關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馮三張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馮三張雖然死了,但是他的勢力還在。很有可能是他手下的人為了給老大報仇綁走了嵐汀。

  當他說出自己的想法時,齊楚搖了搖頭。

  「絕對不會是馮三張的人,他們沒有這個膽量,更沒有這個本事。」

  聽著齊楚這麼說,關東覺得非常有道理。連馮三張本人都被齊楚殺了,他的手下還有膽量和公子較量?那不是找死嗎?

  關東派人去對面玉石坊把秋輕漫叫了過來。秋輕漫剛一進門看見齊楚就要拜下,和關東成親後才得知真正救自己的正是眼前的英俊公子。

  「自己人,不用客氣了。」齊楚讓關東趕緊扶起她。

  「公子來了,你怎麼才告訴我呀!」秋輕漫看著關東,一臉埋怨。

  關東也來不及解釋,「公子說嵐汀被人綁架了。」

  「什麼!」秋輕漫的反應和關東剛才一樣,她實難相信有人竟然敢綁架嵐汀。就算嵐汀在江湖上沒有名聲,可是面前無所不能的公子可是撼動了整個京城的惡勢力。誰還敢在他頭上動土呢?

  「公子別急,我現在就派人去打聽。」秋輕漫雖是女子,但顯然比關東更加鎮定。自己家的酒樓和玉石坊平日裡客人極多,也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打聽些消息不難。

  於是吩咐下人去了,眾人就坐在屋中等待著。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7 11:22
第二四七章 出事

  四人的心情是一樣的,都是無比的擔心。但顯然齊楚的擔心更多,等待的時候他不禁想起了十四年前的事情,當年他唯一的徒弟被仇人大卸八塊而死。至今都不知道是誰做的。如果這一次綁架嵐汀的是多年前的仇人,後果是怎樣的,齊楚不願意去想。

  楊憶簫除了擔心還有些害怕,雲蟒山大火的那個夜裡,父親給自己的木盒依然在袖中。那是用來對付師父的,可是他一直也下不去手。這些日子心中很是煎熬,既不想傷害師父,也不想讓母親白白送命。可是又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有那麼幾次真的想跑到師父房間把整件事都說出來,可如果師父知道事情的真相會原諒自己嗎?

  時間流逝,他們從下午等到黃昏,從黃昏等到夜色初上,可是依舊沒有等來結果。秋輕漫心中很是奇怪,就算自己派出去的人沒有打聽到消息,都出去這麼久了也該回來了,難道說出事了?她轉頭望著丈夫,從關東眼中看見了恐懼。於是她的心中也湧上一絲恐懼,會是那個人乾的嗎?

  想到這的時候她已經不敢往下想了,如果真是傳說中那個掌控京城黑白兩道一切勢力的人,那麼這件事就麻煩了。

  秋輕漫知道丈夫的心裡的想法和自己一樣,如果真是那個人,她也就不驚訝了。畢竟還沒有那個人不敢幹的事情!

  齊楚推開窗往外看去,對面的玉石坊已經關門了,出了這麼大的事秋輕漫也沒有心思做生意了。這時候從街道的另一頭跑來一個人,雖然離得很遠,但是齊楚一眼就看出那是秦對鳥。忽然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一躍而出,幾個閃身就到了秦對鳥面前。

  看見齊楚突然出現,秦對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彎腰大口的喘著粗氣,看樣子他跑得很累。

  「公子,出、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齊楚心頭一緊,莫非讓自己猜中了?

  「徐、徐姑娘被人抓走了!」秦對鳥終於直起腰,他看見了一張面無血色的臉。然後忽聽耳邊風聲掠過,齊楚已經消失了。

  齊楚原本是擔心徐錦魚跟在自己身邊會很累,尤其她失憶的這幾天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樣子身體非常虛弱,所以才把她先送回客棧。

  他不知道徐錦魚的武功被封在經脈中,否則怎會留她一人在客棧裡呢?現在好了,嵐汀失蹤,徐錦魚又被人抓走,會是一夥人乾的嗎?

  回到客棧,站在徐錦魚房間外,門開著屋中沒有掙扎的痕跡。顯然抓走徐錦魚的人武功很高,否則秦對鳥也不會晚了這麼久才來通知自己。

  樓下秦對鳥帶著關東他們迅速趕到,跑上樓站在齊楚身後。沒有人說話,眾人心底沉重無比。

  齊楚走了進去,關上門,自己一人坐在房中。看著桌上那個空碗,把連日來發生的事全都聯繫在一起重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在無二樓開張的當天自己殺了老虎,為百姓們除去了一個惡棍。緊接著又救了秦對鳥,在同一天施紫雨、于也風、舒靈雪和舍靈突然離開。接著自己進宮救了羅綵衣,也是同一時間嵐汀和楊憶簫又被黑衣人刺殺。據楊憶簫所說,這次刺殺的人依然是錦繡坊和揚州城外的黑衣人。

  他隱隱覺得殺老虎、救秦對鳥、施紫雨四人突然離開、進宮救人和黑衣人刺殺這些事情之間是有聯繫的。如果這些事情之間真的有聯繫,那麼送消息的包打聽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來自逝水山莊的那封信裡究竟寫著什麼,還有黑衣人為什麼要刺殺嵐汀呢?

  後兩件事已經不得而知了,現在整件事的關鍵都在包打聽一個人的身上。於是推開門,走出去詢問關東,包打聽的住處。

  這個包打聽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在京城裡還是有點名氣的。當然了肯定是臭名昭著,因為他專幹騙人的勾當。久而久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騙子,本地人的生意做不成就改騙外地人了。

  齊楚讓秦對鳥留在客棧,帶著關東他們去包打聽的家。

  半個時辰後終於找到包打聽的家。

  楊憶簫上前敲了敲門。但是沒有人開,或許是平日裡行騙太多,怕有人尋仇,到了夜裡不敢出來開門。

  這是一間破舊的土房,從外面看去屋裡是黑的。難道說包打聽還沒回來嗎?

  夜風掠過,齊楚忽然問道一種臭味。那不是普通的臭味,像是屍臭!齊楚推門而出,點亮屋中的油燈,不出所料包打聽已經死了。

  屍體上爬滿了蛆蟲,看樣子應該是送信回來就被人給殺了。

  齊楚看見屍體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這幾件事之間一定有些聯繫。

  秋輕漫看著屍體臉色煞白,她畢竟是個女子,這等場面還是第一次見。不過比起一般女子還是要強上幾分,並沒有什麼失態。

  「報官吧,這一看就是謀殺。」秋輕漫皺著眉頭,捏著鼻子,已經退出屋外。她已經受夠這種味道,真是太噁心了。

  「你說什麼?」齊楚回頭看著她,目光中有一絲迷惑,好像想起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但是又好像抓不住。

  「報官呀,讓官府查查到底是誰下的毒手。」

  秋輕漫解釋道,看來整件事真的麻煩了。

  說起報官,齊楚突然想到下午的時候在衙門大牢外,原本已經被官兵圍住,那時候知府大人竟然發佈命令撤兵。自己可是殺了衙門的捕快和老頭,按照大明律裡這一定是死罪。為什麼知府大人要下令撤兵呢?

  又想起來是有人跟知府大人說了幾句話,他才撤兵的。那個人到底說了什麼?齊楚轉身就走,他現在必須要弄清楚那個人跟知府大人說了什麼話。

  「公子你去哪裡?」關東跑上前問道

  齊楚沒有時間跟他解釋,只吩咐楊憶簫帶關東和秋輕漫先回去。他隻身一人趕往衙門,希望從知府大人口中能得到有用的線索。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8 00:23
第二四八章 送飯

  可是這一次又讓他失望了,因為知府大人不在衙門。而且沒有人知道他去哪裡了,但這也印證了齊楚的想法,知府大人和整件事也是有關聯的。

  事實上這個知府大人並不是很重要的角色,甚至可以說是湊巧入局的。本來衙門是為了調查燒餅的死因才把客棧的房客們叫來問話,想不到捕頭和牢頭觸怒了齊楚。這才讓知府大人召集兵馬想要抓捕齊楚,這時候沈一貫派人給知府傳話,必須放走齊楚。

  因為嵐汀失蹤和之後抓走徐錦魚都是為了對付齊楚。更何況就憑衙門的兩三百人根本流不出齊楚。

  齊楚無功而返,走在回客棧的路上,心亂如麻。嵐汀和徐錦魚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如今雙雙失蹤,現在看來應該是一夥人乾的,可是這夥人到底要幹什麼呢?

  李戴沒有送走東方雲符二人,更鬱悶的是如今家裡竟然來了一個新人。就是那個墨綠色眼睛的魔鬼。而且這人和東方雲符他們謀劃的事情好像比之前刺殺的事情更加複雜,當然也更加重要。所以他被當做外人一樣,不允許過問此事。

  李戴在房中生悶氣,這可是在他家,反而自己好像變成了客人。這些人喧賓奪主,真是過分。可是他又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他還不想那麼早就死。沒辦法,只有祈禱他們快點離開吧。

  李府中的柴房裡,嵐汀被綁的結結實實,用的是手指粗的鐵鏈,無論如何也是掙脫不開的。現在真的後悔當初沒有勤加練功,要不然也不至於受制於人。一想到那個假燒餅,全身一哆嗦,這世上竟然有人能和蟲子相處的很好,而且那些讓人頭皮發麻的蟲子竟然能在此人體內鑽進鑽出。看樣子那人還非常喜歡這些蟲子。想到這嵐汀都要吐了,可是一天也沒有吃飯,嘔了幾下只吐出點酸水。這時候門開了,進來的正是東方晁岩。

  看見這個三次刺殺自己的壞人,嵐汀火氣上來,他可不管對方是誰,也不管會不會被揍,反正先過足了嘴癮再說。

  「死肥豬,臭豬頭,爛王八,你是來給小爺送飯的嗎?」本來想說你是來給小爺請安的嗎,但是實在太餓了,腦袋裡想的全是吃的。

  東方晁岩其實真的是來送飯的,手裡提著一個飯盒,裡面裝的飯和菜。因為在沒有殺死齊楚之前,東方雲符吩咐了千萬不能讓嵐汀死了。他不明白此次來京城不就是要取嵐汀性命嗎?現在抓了人反而不殺了,這又是為什麼?

  東方雲符本來是想抓到嵐汀後就殺了的,可是在抓了嵐汀之後他收到了來自龍城的飛鴿傳書,信中說計劃有變,要留著嵐汀的命。看著龍帝的親筆信,東方雲符只能聽從命令。但是不殺嵐汀,留著他還有其他用處嗎?

  信中沒說,他也不得而知。

  被嵐汀罵過的東方晁岩竟然沒有生氣,笑嘻嘻的看著被幫著的嵐汀,「小子,我真是來給你送飯的。」嘴角泛上一絲玩味的笑容。

  嵐汀這才注意到他手裡提的飯盒,頓時雙眼放光,也嘻嘻的笑了起來。可是卻看見東方晁岩把飯盒摔在地上,熱騰騰的米飯和熱菜灑了出來。

  「你……」嵐汀說不出話了,現在他非常後悔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心中不斷的罵著自己魯莽,早知道看清楚再罵啊,現在得不償失啊!

  東方晁岩還覺得不夠,又蹲了下來抓起地上的土灑在飯菜上,從旁邊的草垛上抓過一些雜草摻了進去。

  「小子,我就不餵你了,慢慢享用吧。」東方晁岩大笑著走出去。

  柴房中又剩嵐汀自己,看著地上的飯菜。心情差到了極點,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問題。

  不吃就會餓肚子,吃就說明自己認輸了。這個問題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簡單,但是對於一個吃貨來說,尤其是在這個吃貨很餓的時候是非常難決定的。

  嵐汀忽然想起一句老話,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讀書有點少,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想起來好漢不吃眼前虧好像是告訴他乾脆放下面子,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填飽肚子,有了力氣才能想辦法逃走。可是這句話明明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啊,想來想去又好像告訴自己要是好漢就不能吃。

  這可怎麼辦?

  肚子已經打鼓了,嵐汀慢慢的挪到那攤混著土和雜草的飯菜前,俯下身聞了聞,除了有點土腥味,還是挺香的。

  那就吃吧!

  張開嘴剛要吃,忽然想到公子。如果是公子的話,面對同樣的處境,公子會吃嗎?

  想來想去,公子不可能被人綁架啊。所以這個假設根本就不存在。

  那還是吃吧,反正又沒人看見。大不了明天東方晁岩問起來,就說吃野狗野貓吃的。

  可是自己是義展雲飛燕寒的兒子,流光公子齊楚的徒弟,玲琅閣未來的掌門,怎能在敵人面前低頭?

  最後終於做了決定,不吃!餓死也不吃!

  於是嵐汀從一個吃貨變成了一個有骨氣的吃貨。

  這時候門又開了,原來東方晁岩一直在門外偷看。他就想看看嵐汀會不會吃這代表著屈辱的飯菜。讓他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竟然能忍住飢餓,還真不簡單。

  「死肥豬,臭豬頭,爛王八,你又來幹嘛?」這一次嵐汀不怕了,飯菜已經被東方晁岩灑在地上,他手裡總不會還有一份吧?

  當東方晁岩把手從背後拿出來的時候,嵐汀又後悔了。他竟然準備了兩份飯!

  「小子,要不要我親自餵你啊?」東方晁岩就像捉弄嵐汀一下,看著他從希望到絕望的這個過程還真過癮。

  「不吃!」嵐汀嚥下口水,這明顯是口是心非。

  「真不吃?」東方晁岩打開飯盒,拿出一個雞腿在嵐汀眼前晃了晃,「你只需求我一下,我就把這個雞腿給你吃,怎麼樣?」

  「真的?」嵐汀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心想要不就求他一下,反正也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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