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堆月簫 作者:以神之手 (太監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18 11:35
第二零九章 曾經

  齊楚那時還是少年,看徐錦魚把紙人一個個擺在錦繡坊門前。她粉腮流汗,鬢髮輕垂,呼呼的喘著粗氣。風一吹,汗珠落下,齊楚心中一疼,「小姐姐,你快站著別動,我來。」

  徐錦魚站在一旁指揮著齊楚,「放那裡,嗯,就是那。我看看,再往左移下,往右移,哎笨蛋,移過了!」

  齊楚忙活了半天,終於把紙人都擺好了,看見其中竟然有個穿著黃袍的紙人,笑道:「我的小姐姐,現在棺材鋪升級成這個樣子了嗎?死人還要燒皇上?」

  徐錦魚瞪他一眼,「沒思想的笨蛋,這是我訂做的,皇上來參加錦繡坊的開張剪綵,有面子吧。」

  「有面子……」齊楚偷笑,又看見眾多紙人中有個拿著魚竿背著漁網,問道:「那這個拿魚竿背漁網的是幹什麼的?」

  「你笨啊,漁夫唄。」徐錦魚擦了擦頭上汗水,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

  「你要覺得漁夫參加開張剪綵很有面子,咱們花錢找個真的不就行了?」齊楚笑道

  「你懂什麼,人家這個漁夫是有寓意的。」

  「寓意是年年有餘?」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老百姓能年年有餘?我的寓意是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做什麼事要專一!」

  「那你應該再訂做個太陽,要不然這烏雲密佈的怎麼曬網?」齊楚指了指滿是烏雲的天空。

  徐錦魚才注意到今天是陰天,怪不得這麼悶熱。

  突然間天空響起驚雷,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擺在外面的紙人被雨一澆全都濕了,被風一吹倒在水窪裡。

  「呀,我的紙人!」徐錦魚驚慌失措,不斷搖著齊楚的胳膊,「你快剪綵,要不紙人就白做了。」

  齊楚拿起剪子一下剪斷紅綢,拉著徐錦魚躲進屋裡。看著外面大雨瓢潑,街道上頓時積滿了水。悶熱的天變得清涼無比,但卻有些冷。齊楚拉起徐錦魚的手,「冷嗎?」

  「不冷」她搖了搖頭,在齊楚身邊怎麼會冷呢?他的愛熾熱無比,少女心頭一陣迷離。

  「你餓了吧,我給你去做飯。」徐錦魚笑道

  「中午吃什麼好吃的?」齊楚跟著徐錦魚走進廚房,發現案板上只有一條魚。

  「錢都被我做紙人給花光啦。」徐錦魚不敢看他,知道自己犯了錯。

  原本齊楚身上有不少錢,可是自從向逝水劍施游飛下了戰帖後。揚州城中各大賭坊開設賭局,壓齊楚贏的話買一賠千,齊楚一股腦把所有錢都買了自己贏。現在他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齊楚見徐錦魚低著頭,心中不好受,自己身為男人不應該讓她為錢的事發愁。可是現在卻恰恰相反,看著案板上的魚不知說些什麼。

  「其實我是有錢的,只不過……」他不能跟徐錦魚說自己賭博了。在少年單純的內心中認為賭博是不好的,殊不知多少年後才明白人生就是一場賭博。

  「你剛出玲琅閣哪裡有什麼錢,別擔心等明天接了活,我就能賺錢了。」徐錦魚抬起頭,面帶微笑的看著齊楚。

  齊楚自己是沒錢的,一文也沒有。不過下山前把師父徐道佛多年的積蓄給偷走了,足足有一萬兩銀子。他心想師父要是發現積蓄沒了還不哭啊?神中之神哭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去吧,你進屋去,我給你做飯。」徐錦魚把齊楚推出廚房,自己帶上圍裙。

  齊楚坐在桌邊,只聽廚房中一陣叮叮噹噹,心想不就一條魚嘛,難道還能做出花來。

  大概辦個時辰後,當徐錦魚端著四菜一湯走出來時,齊楚驚呆了,「還、還真做出花來了。」

  徐錦魚得意的把四菜一湯放在桌上,「怎麼樣,厲害吧。」

  「這、這能吃?」齊楚指著盤中的菜,他無法想像就一條魚竟然能做出四個菜,而且還有一砂鍋的湯。聞上去,湯很鮮啊!

  「當然能吃,我先吃。」

  「別還是我先來,萬一有毒呢。」齊楚盛了一碗湯喝了起來,心想至少湯不會有毒吧。

  徐錦魚看他的樣子只覺好笑,「你這個膽小鬼,上個月你和大師兄追殺惡毒的雲海蒼狼時也沒見你這麼害怕啊。」

  齊楚喝了湯,發現味道還不錯,指著四個盤子問道:「你能給我介紹一下這都是什麼菜嗎?」

  徐錦魚指著第一個盤子道:「我把魚鱗清理乾淨用油炸了一遍,這個菜就叫脆皮魚鱗。」她說著拿起一塊魚鱗,齊楚張開嘴,她把魚鱗放進去。

  齊楚慢慢咀嚼,「還別說香脆無比,挺好吃的。」

  徐錦魚又指著第二個盤子道:「魚鱗都用了,魚骨自然不能浪費。我把魚骨裹了面也過油出鍋,這道菜叫軟炸魚骨。」

  這回齊楚自己拿起一根金黃色的魚骨吃了起來,發現果然裡面是軟的,「魚骨不是硬的嗎,怎麼炸完還變軟了?」

  「因為我用提前用醋泡了啊,只不過醋受熱揮發,沒有酸味。」徐錦魚坐了下來指著第三個盤子道:「這個是麻辣魚頭,快趁熱吃。」

  齊楚見魚頭上鮮紅辣椒還冒著熱氣,心想肯定很辣,不過吃起來應該很過癮吧,又問道:「最後一個是紅燒魚尾?」他雖然不會做菜,但看樣子也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你還不是很笨,猜對了。」徐錦魚笑道

  「這魚鱗、魚骨、魚頭和魚尾都利用上了,魚肉呢?」齊楚問道

  徐錦魚一指砂鍋道:「我把魚肉切碎做了魚丸湯啊。」

  齊楚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二人四菜一湯大吃一頓。麻辣魚頭辣的齊楚眼淚直流,徐錦魚拍手大笑。

  齊楚沉浸在回憶之中,忽聽身旁關東道:「今天是無二樓的開張慶典,多謝諸位捧。中午我請大家吃飯,諸位一定要賞臉啊。」

  然後他吩咐下人點爆竹,見齊楚出神,急忙拉了齊楚一下,「公子,剪綵了。」

  齊楚低頭看著手中剪刀,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為別人剪綵,前後相隔十年,歲月依然,人事巨變,長歎一聲,一把剪斷紅綢。

  喃喃道:「冬天不會下雨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18 20:39
第二一零章 調教

  紅綢一斷,爆竹響起。眾人捂著耳朵看著「辟哩啪啦」的爆竹臉上都露出了微笑。關東響起了曾經受的冤枉和委屈,心中不斷告訴自己,從今往後一定珍惜每一天,把無二樓經營好,絕不愧對列祖列宗,更不能辜負齊楚一片真心。

  爆竹聲停這就算開張了,關東讓夥計把門外的人都引進樓中,一樓放了幾十張大桌,上面擺滿了好酒好菜,是用來款待各位的。

  嵐汀和舍靈看見如此多的美食立刻雙腳灌鉛,再也不能半分。關東是一個廚師,自然知道他們眼神中閃動的神情意味著什麼,於是笑道:「你們別著急啊,咱們去二樓吃。」他帶著齊楚眾人走上二樓,靠著窗邊坐了下來。

  「公子想吃些什麼,我去讓人做。」關東對齊楚的態度肯定是不同的,沒有齊楚哪裡有他今天的成就呢?

  「脆皮魚鱗、軟炸魚骨、麻辣魚頭、紅燒魚尾,還有砂鍋魚丸湯。」齊楚推開窗,望著外面街道,行人穿梭不息,看來京城的確比其他城市要繁榮許多。

  「這個有些太簡單了吧?」關東想不到齊楚會吃這些東西,這幾道菜可都是窮人吃的。雖說名字不錯,但食材可不怎麼樣,就說魚鱗魚骨吧,大戶人家是直接扔掉的。魚頭和魚尾雖然不扔,但也沒人吃,齊楚怎麼突然要吃這些呢?

  嵐汀也是一驚,小的時候爹爹曾做過炸魚鱗給自己吃,那是沒有錢的時候。如今齊楚可是不缺錢啊!

  舍靈沒聽過這些菜,忽然來了興致,「名字聽起來不錯,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啊?」

  「那就請關大哥按照公子吩咐做吧。」施紫雨是逝水山莊的大小姐,自然也沒吃過這些。頭一回聽說這四道菜,她也想嘗嘗。

  「可是這些菜都是窮人吃,咱們應該吃好的啊。」關東提醒道,在他眼裡齊楚身份尊貴,吃這些菜讓別人看到豈不是很沒面子。

  「窮人不是人嗎?再說了一個人是什麼身份,和他吃什麼是沒關係的。大英雄就算吃硬饅頭也是大英雄,小無賴就算吃鮑魚燕窩也還是小無賴。」齊楚依舊望著窗外,從近及遠,視線跳躍著如蜻蜓點水,又如飛燕翱翔,終於望見了城牆深深的皇宮。

  關東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也對,那我就去準備。」

  「關大哥,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做菜怎麼能少了嵐汀呢?

  舍靈看了舒靈雪一眼道:「清沐姐姐,我也去瞧瞧啊。」說完跟在二人後面一起下樓。

  舒靈雪見齊楚目光閃動,於是問道:「你在想她嗎?」

  齊楚見她正往和自己相反的方向看去,眼神中閃過一絲憂傷,「你又在想誰?」

  「我?」舒靈雪心上一緊,眼前掠過一個人的影子,微微搖頭,三分笑七分憂道:「沒誰」最後她竟然看了施紫雨一眼,僅此一眼卻被齊楚察覺。

  齊楚心思縝密知道這一眼飽含深意,但是背後隱藏著什麼呢?他也好奇的用餘光望著施紫雨,想起當日施紫雨說哥哥被魅凰抓去。可是到現在施紫闕依然沒有出現,舒靈雪也承認施紫闕在魅凰手上,莫非她這一望和施紫闕有關係?

  施紫雨見齊楚偷偷看著自己心中歡喜,拍了他一下道:「喂,你要是覺得我好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害怕人不知道你是色狼嗎?」想起封山大陣中自己背身露出香肩之事,頓時俏臉一紅。

  換了別人被施紫雨一說必定不好意思,可齊楚是誰?不講道理的流光公子!只聽他冷哼一聲:「哼,天真!」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嘲諷,氣的施紫雨一拳打了過去,雖然用了全身力氣,但她也知道傷不到齊楚。粉拳剛要觸碰到齊楚衣衫,竟被他輕巧躲過,「你還敢躲?」

  本來齊楚要是挨了這一拳,施紫雨的氣也就消了。偏偏齊楚躲了過去,施大小姐可從來不吃虧,竟然向齊楚撲了過去。

  這一下可謂是孤注一擲,施紫雨整個人如猛虎捕獵般向齊楚撲了過去,手腳張開勢要抓住齊楚,然後用牙咬他。這種無賴的辦法也只有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施大小姐才能想的出來。

  可是齊楚又怎麼輕易會被她撲倒呢?只見他雙腳用力,長條凳跟著身子向後平移三尺,露出窗戶,然後雙手自然放在兩膝上,悠然的看著施紫雨飛出窗外。

  「啊!救命!」施紫雨收勢不住半個身子已飛了出去。

  于也風見他有危險想去營救,可是卻發現空氣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迫的他無法動彈,吃驚的看著齊楚。只見齊楚看著他微微一笑,于也風心驚膽寒這強大的力量是齊楚發出的。可是齊楚為何要這麼做呢?

  于也風微一思慮:莫非自己在雲蟒山皇陵中有什麼異常的表現被齊楚察覺,他這是藉機敲山震虎嗎?他看著齊楚,可是從流光公子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的表情。

  眼看著施紫雨全身飛出窗外,雖說這是二樓但腦袋朝下掉落肯定容顏盡毀。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毀了容貌簡直比殺了她還難過。

  齊楚和施紫雨沒有深仇大恨,此時身子向前一探,長條凳又跟著他向前移了三尺,伸出手抓住施紫雨左腳。

  施紫雨原本閉著眼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忽覺身體停在半空,睜開眼努力扭頭向後看去,發現齊楚抓著自己,嚥了口水,大叫道:「齊楚你這個王八蛋還不快把本大小姐救上去。」

  「你叫我什麼?」齊楚面色平靜,聲音也很平靜,絲毫聽不出他在生氣。

  「我叫你王、八、蛋!」施紫雨重複道

  「你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這麼叫我,當時我警告過你以後不要這麼叫我,否則後果很嚴重。」他活動了一下抓著施紫雨左腳的手腕。施紫雨整個身子也在空中晃動起來,胃裡翻湧,一陣噁心,差點吐了出來。

  「我就罵你王八蛋了,你能把我怎麼樣!」施紫雨可不信齊楚會把自己扔下去,雖然他有點不講道理,也有點霸道,可是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傷害別人。

  「我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我也不能救你了。」於是齊楚鬆開了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19 12:10
第二一一章 被驚

  齊楚一鬆手,施紫雨自然掉了下去,這下可把她嚇壞了急忙喊道:「我錯了、我錯了。」聲音哽咽,竟然被嚇哭了。

  于也風擔心施紫雨的安危,急道:「公子,這……」他被齊楚強大的氣勢壓迫的不能動彈,只能開口替施紫雨求饒。

  此時施紫雨已經掉下一半,再有一眨眼的時間就要和地面來一個親密接觸。只見齊楚手伸出窗外,向下一抓,勁力迸發,空氣扭曲。施紫雨的身子終於在快要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停在空中。

  「這回知道錯了?」齊楚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把我救上去。」施紫雨服了,這一次是徹底服了。

  齊楚手一抬,施紫雨的身子就向上浮動。當腳接觸到窗戶框時,齊楚抓住她腳踝一拽,施紫雨被拉回二樓,不偏不倚的落在長條凳上。

  施大小姐拍著胸脯,虛驚一場,「還好,還好。」

  她和齊楚坐在一個長條凳上,齊楚這是站起,只聽「砰」的一聲,施紫雨坐在長條凳上另一頭無法平衡摔倒在地。灰頭土臉的施紫雨望著齊楚,目露凶狠可是卻不敢放肆,只能彈去身上灰塵重新坐回去,這次她非常小心。

  齊楚站起,空氣中的力道也消失了。于也風出了一身汗,心中有怒氣但也不敢發作。在沒有找到黃河圖前,自己不能和齊楚撕破臉。

  這是關東和嵐汀端著菜走了過來,魚丸湯又鮮又香,眾人遠遠聞著已流出了口水。

  楊憶簫看見他們雙臂分別抱著一個大盆,舍靈則拖著一個碩大木盤上面放著熱氣騰騰的砂鍋。心想一定是關東實在,見齊楚點的菜有些普通,但又不好不做,索性做了四大盆,讓眾人吃個夠。

  舍靈把大木盤放在桌上,「還別說,那脆皮魚鱗真挺好吃。」她跟關東和嵐汀在廚房忙乎自然近水樓台先得月,提前吃了不少,現在幾乎都飽了。

  齊楚看著四個熟悉的菜想起了徐錦魚,不知道關東和嵐汀做的菜和徐錦魚是否一樣,正要拿起筷子夾一塊軟炸魚骨。忽覺窗外一個黑影飛來,撲通一聲竟然把二樓的外牆撞了個窟窿。

  眾人以為是什麼暗器,迅速多開。那黑影是個人,正好砸在他們的桌子上。桌子粉碎,剛做好還沒吃的四道菜倒扣在地上,顯然是不能吃了。砂鍋也被打碎,魚丸湯撒了一地。

  嵐汀看見公子眼中蒙上陰霾,知道這一次公子是真生氣了。

  飛進來的人艱難的爬起,嘴角流血,雙手被滾燙的魚丸湯燙傷,齜牙咧嘴地坐在地上亂叫。

  齊楚看見此人是從對面的賭坊飛過來的,他向對面看去。對面賭坊原來是老的無二樓,後來梅凜寒陷害關家,奪走無二樓,又低價賣給了別人。上次齊楚只幫關東除了梅凜寒,他心想既然五味閣以後變成新的無二樓,那也就沒必要再把賭坊給要回來。畢竟人家是正經做生意的,要是強取豪奪自己跟梅凜寒不就是同一種人了嗎?

  可是現在看來,對面賭坊還真不是正經做生意。否則怎麼會隨俗便便就從裡面飛出一個人呢?齊楚看著坐在地上的人,此人身上有傷,就說明肯定是在賭坊裡挨了揍。

  這時從對面賭坊的二樓又飛過來兩個人,身穿勁裝,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是賭坊雇的打手。至於打什麼人,當然就是賭輸了沒有錢的人。

  其中一人指著地上的人道:「高胖子你賭輸了就要給錢,沒有錢就砍你雙手。」

  高胖子剛才在賭坊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一聽他這麼說,跪地求饒道:「李爺您行行好,繞我一命啊!」

  被叫做李爺的聽了無動於衷,另一人上去就是一腳,正好踢在高胖子胸口。高胖子又咳出兩口血,「張爺饒命啊,我都把家裡的房子押給您了,求求大爺們饒了我吧。」

  嵐汀見高胖子可憐想出手相助,卻看見公子給自己使了眼色,告訴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嵐汀心道:還是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再說吧,反正有公子在要是高胖子真是好人被欺負,那姓李的和姓張的肯定討不了好。

  李爺蹲下身,扯過高胖子的衣領道:「你的房子只能抵上次輸的錢,這次輸的怎麼算?」他笑的陰險,嵐汀看了一陣噁心。

  「這次輸的我也把自己的義女押給您了啊。」高胖子聲音發抖。

  嵐汀聽說高胖子竟然把自己的義女都押給了賭坊,心中罵道:這個禽獸,義女都能出賣,真是豬狗不如。又看了公子一眼,心想還是公子能沉得出氣,幸好沒有出手幫助高胖子,否則真是幫他作惡了。

  李爺又道:「我已經派人去你家請那個貌美的大姑娘了,但是就算有國色天香的容貌賣給妓院也不過一百兩而已,而你欠我們的卻是一千兩啊。」

  高胖子一聽臉色頹敗,萎靡不振。李爺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架在高胖子頸上,「聽說你有快寶玉,拿出來給爺瞧瞧。」

  「李爺您肯定是聽錯了,我哪裡會有什麼寶玉啊。」高胖子賠笑道

  李爺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那義女姓秋,她爹秋玄刃活著的時候可是京城有名的玉雕師,秋家有塊傳家寶玉價值不菲。你害死秋玄刃奪了寶玉,還想收人家的姑娘做小老婆。要不是你大老婆不讓,恐怕秋輕漫早已被你霸佔了吧。」

  嵐汀心道:想不到這高胖子竟然這麼壞,真是該死!

  高胖子冷汗直流,想不到李爺早已把自己的底摸透了,到了這個份上也只能承認,「李爺真是英明啊,什麼都瞞不過您。」

  「少廢話,寶玉拿出來!」李爺手一用力,匕首割破高胖子皮膚。

  高胖子貪生怕死,立刻把手伸進懷裡掏出寶玉,「李爺饒命,寶玉給您了。」

  李爺接過寶玉,目光貪婪上下翻轉打量,「嗯,果然是寶玉。」

  「李爺這回我可以走了吧。」高胖子擦著頭上汗水,心想以後可再也不賭了。

  李爺站起來把寶玉揣好,笑道:「走吧,趕快走。」笑的不懷好意,突然繞到高胖子後邊,一腳把他從二樓踹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19 21:31
第二一二章 打你

  按理來說從二樓摔下也不至於死,可是高胖子太重,又是大頭朝下,砰地一聲腦袋砸進地面,當場斃命。

  嵐汀心中喊了一聲好,這種圖財害命的壞人死了活該!

  李爺和張爺見高胖子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像他們這樣的人在賭坊做打手,十天半月就要手染鮮血,名下沒幾條人命怎麼能鎮得住場子?

  二樓的石牆被高胖子撞壞,李爺和張爺正準備飛回賭坊。忽聽齊楚說道:「二位就這麼走了?」

  李爺轉過身看著齊楚,這才注意到二樓吃飯的眾人,瞧見舒靈雪、舍靈和施紫雨貌美,眼中露出貪婪之色,不懷好意笑道:「難不成你還要把這三位姑娘都送給爺嗎?」

  姓張的一聽,一雙鼠眼在三人身上游離,竟然打消了離開的念頭。又看了齊楚兩眼把他當做個富家子弟,多半沒什麼真本事,膽子大了起來道:「小娘子們生的俊俏,要不要跟大爺回去玩玩?」

  在場有齊楚坐鎮,三位美女也沒有說什麼。張爺以為她們怕了,更加色膽包天道:「小娘子們別害羞啊,這時候不說話,等跟大爺回去保證讓你們嗷嗷叫。」他污言穢語,輕薄之意甚濃。

  施紫雨聽不下去了,說道:「哪來的狗腿子,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

  張爺一聽她竟然敢這麼跟自己說話,霸佔的興致更濃,「呦呵,小娘子脾氣不小啊,可是大爺就是喜歡脾氣大的。脾氣越大,叫的越歡,哈哈。」

  舒靈雪和舍靈見多了大世面自然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全當他們是在放屁。可是在于也風心裡施紫雨有很重要的地位,皇陵中他能出手相救,現在也絕不許她被人輕薄。剛想站出來說話,又想到自己乃是東海龍城舊人,一旦露出武功被人發現端倪,傳到東海恐怕自己還沒有找到黃河圖就先被暗殺了。

  于也風正在猶豫,忽聽齊楚說道:「二位與這三位姑娘的事等會再說,現在我要說說咱們的事。」

  李爺全當齊楚要在三位美女面前強出頭,根本不屑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高胖子欠了賭債給我寶玉是應該的。莫非你想插手此事?」

  齊楚本來想看清楚事情再決定是否出手相救,剛才聽姓李的一說看來高胖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就算姓李的不殺高胖子,他也要替死去的玉雕師秋玄刃討個公道,現在高胖子死了正好省去自己動手。可是張李二人打擾了他吃飯,這筆賬若是不算,流光公子還混什麼江湖?

  只聽齊楚說道:「你們和高胖子的事我管不著,但是打擾我吃飯,這個事很嚴重。」他語氣平淡,目光柔和。圍觀的人都心想這公子哥也太嫩了點,與這些惡霸哪有什麼道理可講。又見張李二人虎背熊腰,都替齊楚捏了一把汗。

  李爺也是第一次遇見像齊楚這樣的人,想要打仗竟然還這麼心平氣和。真不知道他是修養好,還是膽子小,估計是被自己的威風給嚇怕了,但是在三位美女面前,礙於面子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呵呵,本大爺打擾你吃飯是給你面子,別他娘的不知好歹。」李爺又拔出匕首在齊楚眼前晃了晃。

  可是像他這樣的小人物在齊楚眼裡簡直就跟一隻螞蟻差不多,只聽齊楚說道:「我平生最討厭被人對我呵呵。」這一次依舊說的雲淡風輕。

  一旁的張爺笑道:「小白臉你也太能裝了,我就呵呵了怎麼著,呵呵,呵呵,呵呵。」他故意嘲弄齊楚,表情囂張的要命。

  「你再呵呵一次我就打你!」齊楚笑了笑,完全是像跟一個朋友在開玩笑。

  「你打我呀,你打我呀!」張爺竟然還向齊楚走上兩步,在他面前搖頭晃腦。嵐汀見他這副嘴臉心聲討厭,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頓。

  又聽齊楚說道:「打你這熊樣的我都不用手。」

  張爺本來還怕齊楚偷襲,一聽他說連手都不用這下可就放心了,轉過身對圍觀的人說:「聽見了嘛,他說打我都不用手,哈哈。」他又轉過去面對齊楚竟然得意的把臉湊了過去,「那你倒是打我呀,打我呀!」

  齊楚這次沒說話,一轉身看見被砸得粉碎的桌子,桌板碎了但是桌腿完好無損。他撿起桌腿握在手裡朝著張爺的腦袋就是一下,圍觀的眾人一陣驚呼。

  「媽呀,打出血了!」

  「這公子哥也太狠了點!」

  「不過打得真他娘的爽啊!」

  張爺被打得一愣,腦袋嘩嘩流血,流的滿臉都是,他硬挺著站住,指著齊楚罵道:「你他媽不是說不用手打我嗎?」

  齊楚揮了揮手中的桌腿,「我沒用手啊,我用的是桌腿啊!」

  這一句話逗的群眾捧腹大笑,可是誰也挑不出齊楚毛病。

  「沒錯啊,人家打你本來就沒用手啊!」

  「就是啊,用的桌腿而已,多麼講信用的人啊!」

  張爺一向都是打別人,何時被人揍過,怒氣上湧喊道:「你他媽有本事再打我一下試試。」

  話剛說完,齊楚拿著桌腿朝他腦袋又是一下。這一下出手更重,原本張爺脖子挺長竟被打短了一截,腦袋直接貼在了鎖骨上,看上去像是沒有脖子。

  「試試就試試,咋了?」齊楚假裝無辜,一聳肩,一攤手,一撇嘴。

  嵐汀忍俊不禁心道流光公子是什麼人,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對手沒有過,可是一直以來還沒有人能在流光公子面前討了好。上次在皇陵中玉面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張爺被齊楚打得暈頭轉向,可是他不能退縮否則以後在京城還怎麼混,一咬牙吼道:「小兔崽子,有本事你打死我!」

  「砰」的一聲,眾人只見齊楚手中桌腿從上而下打去,張爺貼在鎖骨上的腦袋被一下被打進胸腔!這一下姓張的像個無頭蒼蠅,雙手亂舞,亂走一陣倒在地上,腿一蹬,死了!

  只聽齊楚淡然道:「打死你就打死你唄,還需要什麼本事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20 13:28
第二一三章 餵你

  李爺見同伴死了,面如死灰,以為齊楚是看上了高胖子的寶玉。他立刻掏出寶玉放在地上道:「公子,這玉給你了,我走了。」根本不管同伴,轉身就要走。

  「慢著!玉我不要,你打擾吃飯的事還沒完!」齊楚道

  李爺一聽知道完了,想到同伴的下場還哪裡有一點脾氣。慢慢轉過身賠笑道:「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打、打擾你吃飯了。」他害怕的舌頭打結,說話也不利索起來。

  「李爺,咱們混江湖的都要講個規矩。你討債我管不著,但是打擾我吃飯,不行!」這一次齊楚週身發出強大的氣勢,逼得圍觀群眾後退三步。

  「公子啊,你可別叫我李爺,小的擔待不起啊。」李爺彎下腰,見了齊楚的本事再也沒有半點脾氣,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李爺你是老江湖了,我可是剛混江湖,這『爺』的尊稱還是要叫的,否則豈不是壞了規矩?」齊楚兩次提到規矩,姓李的知道他一定要用江湖的規矩來懲治自己了。

  「公子啊,我錯了還不成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今後山高水長,我日日記著您的好,天天念著您的恩,初一十五燒香拜您,成嗎?」姓李的知道自己可擔不起這一聲李爺,齊楚這是先禮後兵,他越是客氣,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可能越是狂風暴雨。

  「我又不是廟裡的菩薩,李爺你可別拜我。」齊楚威嚴不減,嚇得李爺直接跪在地上,看他的樣子比剛才的高胖子還狼狽。

  「公子我給您磕頭了,求求您放了我吧。」像他這樣欺軟怕硬的人遇見比自己厲害的還不如一條狗有骨氣。

  齊楚歎道:「行吧,我可以放了你。」

  嵐汀察覺到公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有一絲非常不明顯的微笑,心道:公子這是在給他下套啊,看來公子要出手了。

  李爺一聽齊楚放過自己更是千恩萬謝,忽又聽齊楚說道:「不過這頓飯是我徒弟和朋友費了好大勁做的,所以還要看他們放不放過你。」齊楚指了指關東和嵐汀。

  關東前幾天接手了五味閣,這幾天為了重建無二樓忙前忙後,這條街上沒有不認識他的。李爺一看關東是無二樓的老闆,直接跪著爬了過去,抓著關東的大腿道:「關爺,您放小的一馬行不行,以後小的肯定保無二樓平安無事。」

  關東現在是生意人,心想做生意講究個和氣生財,無二樓又在賭坊的正對面,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於是道:「好吧,我原諒你了。」

  李爺一聽臉上露出喜色,他以為齊楚這麼做完全是給關東掙個面子,現在關東都說不追究了,自己肯定就沒事了。可是他忘了還有嵐汀,這看似不大的孩子可是齊楚親手調教出來的徒弟兼跟班。嵐汀和齊楚的配合一向默契,只聽他道:「我可不原諒你。」

  李爺心中剛燃起的希望立刻又破滅了,齊楚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齊楚非常清楚姓李的這種人平時是怎麼對待老百姓的,魚肉鄉親,欺男霸女的事肯定幹了不少。這次被自己碰上必須要好好教訓他一頓。所以就讓姓李的不斷燃起希望,然後再讓希望破滅。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絕望,而是眼睜睜看著剛燃起的希望一點點破滅。

  李爺還想抱住嵐汀大腿,忽聽齊楚道:「哎,你聽見了不是我不繞你,而是我徒弟不繞你。」

  舍靈在一旁心道:你這不是廢話麼,你的意思不就是你徒弟的意思麼。她心裡想著卻發現齊楚看了自己一眼,心道:莫非流光公子還能知道我想什麼不成?

  李爺又跪著爬到齊楚面前,「公子,只要你不是殺我,怎麼處置我都行。」他心想只要不死,這幾年自己私藏的錢也夠活下半輩子了。

  齊楚笑道:「我怎麼會殺你?難道說我是殺人的人嗎?」他這一笑真似如沐春風,讓李爺又有了希望。

  舍靈心道:你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那姓張的不是剛被你打死麼。

  忽見齊楚又望著自己,解釋道:「剛才那個張爺只不過是被我打了三下。我根本沒想殺他,而是他自己沒挺住死了,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舍靈眉頭一皺,莫非他真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群眾們一聽都笑了,又聽齊楚說道:「我也不想欺負你,但是我朋友和徒弟辛苦做的菜現在不能吃了。他們心裡一定很難過,所以還請你大度一些把這些菜給吃了。」

  李爺看著地上黏上灰塵的菜輕松下來,這時候只要能活命,別說讓他吃沾灰的菜了,就算吃屎他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公子你放心,我這就吃。」他狗一般的爬過去,正準備吃時。

  身後齊楚道:「不是你自己吃,是我餵你吃。」腳下一滑來到麻辣魚頭前,左手在上方輕輕一揮麻辣魚頭就跳進盆裡,然後右手拿著盆直接扣在李爺臉上。

  剛才在廚房嵐汀跟關東說公子特別喜歡吃辣,所以用的辣椒都是極辣的。此時辣椒汁流進李爺眼睛,疼的他眼淚直流。可是這才剛剛開始,齊楚大袖一揮,灑了一地的軟炸魚骨漂浮起來。然後包裹在魚骨外的面簌簌而落,被醋泡軟的魚骨個個變得鐵針一般硬。

  齊楚按著李爺的後背,李爺整張臉貼在地上,屁股撅起。齊楚一把扯掉他的褲子,露出光滑圓暈的大屁股。圍觀群眾中不乏女子,此時驚呼紛紛用手摀住雙眼,可是卻悄悄透過指尖縫隙看著那個雪白如面團一般的大屁股。

  齊楚再一揮袖,百十根魚骨從空中射下,射在李爺的屁股上。圓潤的面團頓時變成了篩子。李爺左手捂著頭,右手捂著屁股,後背滲出豆粒大小的汗珠。齊楚抓起紅燒魚尾朝著他的襠部就是一頂,「啊!」叫聲衝破雲霄,姓李的下輩子只能進宮謀個差事了。

  群眾們見惡霸終於受了懲罰,拍手叫好,紛紛對齊楚豎起大拇指。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20 20:53
第二一四章 賭前

  齊楚遵守了諾言沒有要李爺的性命。等姓李的擦去眼中辣椒水,睜開眼時看見齊楚正撿起地上的寶玉,不甘心的問道:「你不是說不要寶玉嗎?」

  齊楚一臉正色道:「我是不要啊,但我徒弟要啊。」說著把寶玉扔給嵐汀。

  舒靈雪搖了搖頭心道:像這種話天底下只有齊楚能大言不慚的說出口。

  李爺不到黃河不死心道:「你徒弟的不就是你的嗎?」

  齊楚道:「我徒弟的怎麼會是我的呢?」他看了一眼舍靈,笑道:「我徒弟的媳婦就不是我媳婦。」

  舍靈紅了臉,偷偷看著嵐汀心道:流光公子知道我們倆的事了嗎?

  齊楚站起身對眾人說道:「咱們吃飯時賭坊送了這麼一大份禮來,現在咱們不回禮是不是顯得小氣了?」

  嵐汀知道公子懲治了惡霸,接下來要收拾這害人不淺的賭坊了,急忙道:「那是啊,必須要回禮。」

  齊楚看著對面賭坊,身處二樓竟朝著牆緩緩走去。舒靈雪問道:「你幹嘛去?」

  齊楚頭不回道:「你不是賭神嗎?跟我去賭兩把。」說著衣衫飛揚,四下大風驟起,他如仙脫塵竟飄然向賭坊飛去。賭坊的大門在一樓,對著眾人的乃是二樓石牆,可是齊楚全然不顧,迎面而去。只聽「轟」的一聲,流光公子正面和石牆相撞,這邊人群中驚呼一聲。等煙塵落下,發現賭坊的二樓石牆被他撞得粉碎,奇怪的是他身上不然一灰一塵,真有幾分仙人模樣。

  嵐汀和楊憶簫跟在後面跳了過去,眾人當中只有關東不會武功由舒靈雪帶著飛了過去。剛才齊楚收拾張李二人已經被賭坊的人看見了,提前通知了賭坊老闆。

  這時整個賭坊的二樓所有牌桌全部停下,正中央坐著一個三百多斤的胖子,這樣的體型只能用龐然大物來形容。彷彿剛才的高胖子跟他比起來一個是家貓,一個是老虎。

  胖子果真叫老虎,之所以取這個名字就是聽起來霸氣一些。別人叫起來自然會聯想到真的老虎,所以心裡就多了一絲顧忌。看來四肢發達頭腦不一定簡單,三百斤的胖子把狐假虎威的典故用在了自己身上,還真嚇住了一群人。

  老虎是賭坊的大老闆,張李二人平日壞事做盡,都是聽了他的命令。所以老虎身上背著多少條人命就不用說了,這些人命背後又有多少淒慘的往事也不用說了。

  好賭之人多是因賭而亡家,好酒之人多是因酒而墮落,好色之人多是因色而失心。所以無論酒色財哪一樣,追求過了到頭來早晚家破人亡。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這個簡單的道理所有人都懂,但是很多人就是懂了很多道理依舊過不好人生。

  大智者以賭贏天下,老小人借賭騙錢財。都說賭博有贏有輸,可是殊不知十賭九輸,不賭不輸。

  舒靈雪號稱賭神,經歷賭局千千萬萬從未失手。只輸了齊楚一次,但卻是以輸局引齊楚入局,最後還是大大的贏家。此時她注視著老虎,見他身壯如牛,臂粗如樹,腿粗如象,小眼精明,鼻大如豬。這種面相的人財運最旺,生來有賭的天分,如果潛心研習賭術,不出三年必成賭中帝王。

  而自己的賭術全由魅凰之主傳授,舒靈雪性子喜淡,不愛錢財。賭神大名也是魅凰之主在暗中幫自己吹噓,為的就是讓舒靈雪能明目張膽的攬天下之財,聚金成山,匯銀成河。最終的錢財全都歸魅凰所有,然後魅凰之主用這些財富圖謀大事。

  這些年舒靈雪已不知替魅凰贏了多少錢,漸漸她厭惡了,向來清高的她被逼無奈要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尤其這兩年她發現自己竟染上了銅臭味,她討厭這種味道,所以每次沐浴時她都把自己粉嫩的皮膚揉搓得發紅,甚至流血。可儘管這樣依然無法消除這種味道,她累了,想歇一歇。

  可是她不能,因為自己只不過是魅凰的一枚棋子。

  舍靈明白舒靈雪的痛苦,自己又何嘗不是棋子呢?當她看見舒靈雪皺起的眉時心裡不自主的痛了一下,如果能選誰不想過安穩的生活。可是有些人生來是沒的選的。

  舍靈悄悄的望著嵐汀,少年正天真的笑著,她痛在心頭。自己選擇和他在一起真的對嗎?我們真的會有未來嗎?於是舍靈攥緊了身旁舒靈雪的手,舒靈雪看見她眸中痛苦,忽然二人如心有靈犀般知曉對方心意。

  舒靈雪心中歎道:想不到現在舍靈和自己竟然同命相連,於是她也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人。

  春風得意,青衫磊落,劍在手,歌在喉。如今他還好嗎?舒靈雪轉過頭瞧了施紫雨一眼,心想她也是個苦命的人啊,不由得向著舒靈雪挪近了一些。

  這時忽聽老虎說道:「想必諸位是遠道而來不知京城規矩。」

  齊楚也不答話,拉了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老虎見他如此沉穩,心知此人不好對付。但自己不怕,轉頭望著四周上百個強壯的大漢,這些大漢和張李二人一樣都是老虎雇來的打手。於是老虎很有底氣道:「不知兄弟是哪條道上的?」

  二人中間是張賭桌,齊楚伸出食指點在賭桌上,向後一拉。只見實木的桌子竟被拉出一道深一寸長的深痕,「我是這條道上的。」齊楚指著這條深痕道。

  老虎見他指力剛猛,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擺了擺。身後人群中有個人見了悄悄離開。

  老虎道:「既然不是一條道上的兄弟為何要傷我手下。」

  「因為他們擾了我吃飯。」在老虎面前齊楚顯得非常瘦弱,但體格單薄的他氣焰卻高的嚇人。

  老虎既然能當得了賭坊的老闆自然有幾分道行,「人你也殺了,寶玉你也拿了,怎麼還糾纏沒完了?」雖然他在京城勢力不小,但見過齊楚手段,心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手下死了發些撫恤金給家屬就能擺平,若是真惹上一位權貴可就不是錢能解決的事了。

  「你說錯了,人不是我殺的,是他自己沒挺住死了。玉也不是我拿的,而在我徒弟身上。」齊楚糾正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21 12:41
第二一五章 賭命

  流光公子又開始不講道理了,這番說辭除了他自己怕是沒人能聽進去。

  老虎身子前探,一手拍桌,一手拄腿道:「既然兄弟非要找茬,那就劃下道來。」

  齊楚道:「既然你開的是賭坊,那我就跟你賭一局!」

  舒靈雪聽說他要和老虎賭,一旁小聲提醒道:「你別看他胖,但是你瞧他一雙手如蔥細長,一雙眼如鷹銳利,肯定是賭場老手。他身上肥肉堆積就代表著能把牌輕而易舉的藏在肉下。上一次你能贏我是因為我故意輸的,這一次你可沒有那麼好運了。」

  她聲音極小,又是用功力傳到齊楚耳中。老虎雖聽不見但跟賭打交道的人都會讀唇術,平日裡在賭桌上和別人對賭時,對手身後一定會安插自己的眼線。而眼線就是只變換口型而不發出聲音來向同伴傳遞消息。這是出老千的一種,時常賭博的人都會。

  老虎仔細瞧著舒靈雪口型知道她是在提醒齊楚,心中得意:看你還敢不敢跟我賭。

  齊楚聽在耳中卻當做什麼也沒聽見,說道:「怎麼了,你不敢和我賭?」

  這挑釁的語氣激怒了老虎,若是比武功自己不如齊楚,但要是比賭術,京城中沒有人是他對手,當下道:「你要跟我賭什麼?」

  「搖色子,賭大小。」

  搖色子是賭博中最簡單的一種,只要是有手的人都會。舒靈雪一聽皺起眉頭,心道:齊楚到底怎麼回事,我都提醒過他了,怎麼就是不聽勸呢?

  嵐汀倒是來了興致,上次搖色子公子贏了個媳婦,雖說後來媳婦跑了,找到時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不過對賭的時候可真爽啊!

  老虎一聽搖色子心知自己贏定了,像他們這樣的賭場老手,無論怎麼搖都是三個六。但怕齊楚耍詐問道:「怎麼才算我贏。」

  齊楚道:「搖色子自然是點大者贏。」

  「平局呢?」老虎神情激動,壓抑著自己跳動的心。

  「平局算你贏。」齊楚淡然道

  這一局竟然和當日與舒靈雪那局的規則一模一樣!

  老虎聽見齊楚的回答簡直就要跳起來為即將到來的勝利歡呼,但他仍然問道:「賭多少錢?」

  「不賭錢,賭命!」

  頓時間圍觀人群炸開了鍋

  「這公子哥腦袋是不是傻了,敢跟京城賭王老虎賭搖色子?」

  「我看他肯定是傻了,老虎肯定搖的是三個六點,還賭個屁啊!」

  「就是說啊,他最多也就搖三個六,可是竟然說平局算老虎贏!」

  「如果我贏了,你死?」老虎最後一次試探著,在他的生命中只要和賭沾邊的沒有如果,因為他贏定了。

  「我贏了,我會殺了你,反之亦然。」

  眾人一聽這下完了,齊楚活到頭了。甚至有些膽子小見不得血的已經提前離開了。

  嵐汀這時也才反應過來,上次贏舒靈雪是因為戰帖上寫了齊楚輸,舒靈雪嫁。所以齊楚輸了就是贏,可是這一次公子怎麼把自己繞進去了呢?

  搖色子比大小,點大者贏,贏者取輸者性命。

  這樣看來,公子必輸無疑啊!

  嵐汀額頭上已出了汗,楊憶簫也和他一樣。

  莫非齊楚還有什麼招數嗎?

  老虎拿起篩盅然後放下,這就算搖完了,打開篩盅,三個篩子都是六點朝上。

  眾人嘩然,賭坊大老闆的賭術果然厲害!

  「到你了。」老虎笑道,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笑了,因為無論齊楚搖到幾點,他都贏定了。

  齊楚若無其事的拿起篩盅扣在篩子上,「等等!」老虎從未見過一個人明知自己必敗無疑還會這麼鎮定,他感覺二人對賭中一定有什麼貓膩。

  於是他最後又確定一遍,「點大者贏,如果我贏,我就要殺你,對吧?」他有些懷疑剛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天底下真有這樣的好事嗎?

  「對」

  齊楚說了一個字,然後老虎的心安穩了,原來天底下還真有這樣的好事。

  眾人很是好奇,齊楚到底會搖到幾點,連舒靈雪也緊張起來。可是無論搖到幾點,就算三個六,平局也算齊楚輸啊!

  齊楚右手摸著篩盅,所有人屏息凝神,就連老虎也緊張起來。老虎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贏的是自己,怎麼自己比齊楚還緊張的。

  忽聽齊楚說道:「我認輸。」

  「什麼?他不搖就認輸了?」

  「我的天啊,認輸就是死啊!」

  「他……」眾人啞口無言。

  老虎終於肆無忌憚的笑了,「哈哈哈,傻小子你自己給自己設了個局。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他五指彎曲成爪,抓向齊楚喉嚨。

  他的爪還未到,齊楚一掌按在他胸口。老虎只覺對方力量之大自己不進反退,直接坐在椅子上。由於體重太重,椅子經不住猛然的衝擊,四分五裂。老虎坐在地上竟把二樓地板坐了一個大坑,還好身後有打手拉他起來,否則他就被卡在坑中。

  「你敢不認賬?」老虎指著齊楚的鼻子。

  「願賭服輸,我自然認賬。你贏了可以來殺我,但是別人殺我,我肯定是要還手的。」齊楚笑道

  「你……」老虎氣的臉色紫青。

  眾人臉上露出了笑容,齊楚說的不錯,他輸了,老虎自然可以殺他。可是若是換做是你,別人要殺你,你能不還手嗎?所以這不是賴賬,而是我認輸,我也讓你殺。可是你殺不了我,就不關我的事了。

  其實齊楚的做法和「我讓你打,你來打我啊,你打不著我就不關我的事了」一樣。

  齊楚一招就把老虎打倒在地,老虎不傻,自然不敢硬上。如今情況,老虎審時度勢,看來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嚥了。自己先是失了兩個得力手下,然後又敗給齊楚,京城不敗賭王的稱號也不存在了。

  「你夠狠,我認載,你走吧。」老虎低著頭揮了揮手,示意齊楚他們離開。

  「我不走。」好戲才剛開始,齊楚這個主角怎麼能走呢?

  「你不走還想幹嘛?」老虎抬起頭,他覺得眼前這個男子實在是不講道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21 20:10
第二一六章 要命

  「別人要殺我,我自然要先殺了他。」齊楚此話一出,眾人驚呼,然後是拍手稱快。

  「這公子哥是誰啊,這麼厲害,老虎都被他治了。」

  「想不到老虎都認栽了,今天有好戲看了。」

  「你想殺我?」老虎不信,京城沒有人敢有這個想法。

  他的打手們把齊楚等人圍在了中間,紛紛亮出刀劍。

  「是你想殺我在先。」齊楚理直氣壯道

  「我不信你敢殺我!」

  然後他就死了!

  齊楚只是看了他一眼,還沒有動手,老虎就氣絕身亡。這一突變來的太快,打手們立刻扔了手中刀劍跪倒在地。

  連齊楚都不知道老虎是怎麼死的。只聽舍靈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對他用了蠱心術。估計是他殺人太多,手段太殘忍,看到的畫面太可怕了,所以被嚇死了。」舍靈嘻嘻笑道,她像個小女孩,俏麗可愛,又沾沾自喜。

  「下一次提前跟我打聲招呼,嚇我一跳。」齊楚沉聲道,但他沒有生氣,忽然發現舍靈竟然和自己有幾分想像。殊不知這些日子舍靈跟在嵐汀身邊,耳讀目染的也學會了些出其不意、不講道理的手段,如今用來當真是過癮啊。

  舍靈心中樂道:怪不得齊楚整天不講道理,想不到這滋味這麼好。不知不覺中她身上也有幾分齊楚的樣子。

  流光公子就是這樣的人,愛他的會越來越愛,恨他的會漸漸喜歡上他。

  齊楚看著外圈跪著們的大漢,說道:「我知道你們跟著老虎做了不少壞事。但今日我不會殺你們,從今往後還望你們重新做人,保護這條街上開店的商戶。尤其是無二樓。」

  剛才雖然要殺齊楚,但那是聽老虎的吩咐。現在老虎死了,他們才不會犯傻的跟齊楚作對,紛紛磕頭道謝。

  齊楚又讓他們把賭坊的金庫給打開,然後把裡面的金銀分給今天參加無二樓開張典禮的名人商賈,「這些錢是關老闆的一份心意,大家隨便拿。」

  齊楚這麼一說,關東吃驚不已,「公子,這萬萬使不得啊。」

  齊楚笑道:「怎麼使不得?你請我吃飯,我替你送禮。我向來不喜歡欠人家的。」

  關東一聽感動的聲淚俱下,這可不是欠不欠的問題。上次齊楚替關家證明清白、討了公道。這份恩情自己還沒有答謝,現在堆積如山的財寶竟然以自己的名義發給大家。看來自己欠齊楚的是越來越多了,關東暗下決心無論以後齊楚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竭盡全力辦到。

  圍觀的人都拿到了錢,紛紛謝過關東。看來以後無二樓的生意肯定是紅紅火火了。這時齊楚又命大漢們把賭坊中賭桌和賭局都抬到外面扔掉,牌匾也給摘了下來。

  關東好奇問道:「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從今天開始,無二樓有了分店。這是我送你的開張禮物,還滿意嗎?」齊楚拍著關東肩膀。

  「這、這……」關東不知說什麼好了,自從爹爹和祖父去世後就屬齊楚對自己最好。

  嵐汀走過來道:「關大哥,你什麼都不用說。咱們公子不喜歡話多的人。」

  關東一聽嵐汀說咱們公子,知道大家把他當做了自己人。

  「好,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這也快到晚上了,大家還沒吃飯。今晚我下廚還做霸王別姬。」

  眾人簇擁著回到無二樓,晚宴除了霸王別姬還有許多美味。除了齊楚每個人都直到吃不下才落筷。嵐汀知道他掛念徐錦魚,悄悄湊到公子身邊道:「公子你別擔心啦,魚兒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齊楚也不想讓嵐汀擔心,笑道:「我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而且非常緊急。」

  「什麼事啊?」嵐汀吃飽了不想動彈。

  齊楚道:「你得了寶玉,怎麼忘了寶玉的主人呢?」

  嵐汀這才想起高胖子是害死一個名叫秋玄刃的玉雕師得到寶玉的。李爺說高胖子為了還賭債把秋玄刃的女兒秋輕漫抵給了他,而且中午時分李爺已經派人去高胖子家了,據說他要把秋輕漫賣到妓院。

  「呀,現在都晚上了,來不及了吧。」嵐汀想到一個黃花姑娘要被侮辱熱血上湧,站了起來。

  「來得及,妓院都是晚上才營業。但是如果你現在不去,就真來不及了。」齊楚看了關東一眼。嵐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子是想讓自己把秋輕漫接回來,然後給關東當媳婦。

  嵐汀心想公子先幫關大哥報仇雪恨重建無二樓,然後又以關大哥的名義給京城有名的人士贈送錢財,接著把賭坊給了關大哥做分店,現在還要給關大哥討個老婆。公子這是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可是秋輕漫會被賣到哪個妓院呢?當嵐汀這麼問齊楚的時候。齊楚回答如果你想知道就肯定有辦法。

  嵐汀知道公子這是在考驗自己,「可是咱們不能拿姑娘的清白開玩笑啊。」

  「只有這樣才能激發你的潛力,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齊楚看著嵐汀,眸中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嵐汀只覺力氣十足,立刻跑出無二樓。舍靈見他招呼也不打就離開,轉頭問齊楚道:「他去哪裡了?」

  「去妓院。」齊楚端起酒杯,慢慢品嚐。

  舍靈一聽站起身就要追去,一把被舒靈雪拉住。

  「清沐姐姐,他都去妓院了。」舍靈帶著哭腔說道

  舒靈雪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舍靈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心想嵐汀不知道秋姑娘在哪個妓院,該怎麼找啊,心中不由擔心起來。

  過了半個時辰,嵐汀帶著一個端莊貌美的女子回來了。女子身材高挑,生的一雙鳳眼,五官精緻,一看就是大家閨秀。

  嵐汀在秋輕漫耳邊低語,秋輕漫來到關東面前跪了下去。

  「姑娘,你跪錯人了吧?」關東驚慌,面前這麼一個大美人,讓他心神激盪。

  秋輕漫道:「沒有錯,你是關少爺,我的恩人。」她打開手,家傳寶玉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22 10:49
第二一七章 下棋

  原來嵐汀跟秋輕漫說是關東除了高胖子,奪回寶玉,派自己去妓院贖回她。秋輕漫一聽當下決定此生非關東不嫁。

  「關少爺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遇。」

  關東被弄得暈頭轉向,見了美女,他當然喜歡。可是這也太突然了吧。

  嵐汀道:「這都是公子的功勞。」

  關東也跪了下來,拉著秋輕漫給齊楚磕了三個響頭,感動的說不出話來。齊楚見他得了美滿姻緣很是高興,俯下身扶起夫妻二人,囑托關東可不要負了秋小姐。

  舍靈好奇的問嵐汀道:「你怎麼知道秋姑娘被賣到哪個妓院?」

  嵐汀得意道:「高胖子用秋姑娘來抵賭債,李爺他們肯定不能做虧本買賣,定要找個價錢高的妓院賣掉秋姑娘。所以我問了路人京城中收美人最貴的妓院是哪家,自然就找到了。」

  「你還真行,這種辦法都能想到。」舍靈笑道

  嵐汀看著齊楚心想都是公子在緊急時交給自己任務,還鼓勵自己,這才急中生智。

  齊楚等人吃過飯就回西嶺客棧休息了。關東在無二樓中找了個地方先把秋輕漫安頓下來。

  冬日裡京城的街道原本也是人山人海,可這一夜還不是很晚街道上幾乎已沒有了閒散逛街的人。並不是因為寒夜冰冷,而是因為今天京城賭王老虎死了。

  難道說老虎這個惡人死了大家高興的在家中喝酒慶祝,酒喝得有些多提前睡了?

  嵐汀站在窗戶前,看著長長街道,他是這麼想的。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可究竟是哪裡不對呢?

  京城的賭王死了,賭坊被改成酒樓,這件事真的就這麼結束了?

  當然不是!

  自古以來凡有權有勢者皆有背景,否則就算這人有通天之能也別想稱霸一方。老虎的背後自然有比他更強大的人存在,但是此人是誰呢?

  京城無人知曉,老百姓只知道此人控制著京城中黑白兩道的一切勢力。就連能獨霸一方的梅凜寒和馮三張在此人面前也要和顏悅色、點頭哈腰。賭王老虎也只有給他提鞋的資格,至於此人有多大勢力,姓甚名誰普通老百姓無從得知。

  但久居京城的人都清楚只要此人一跺腳,就連京城之外方圓百里也要被波及。

  夜色漸深,嵐汀無趣的關上窗。如果他再晚一點關窗,或許就能瞧見這樣一番奇怪的景象。原本一人也無的街道上慢慢的出現些背著行李拖家帶口的人,他們貓著腰,點著腳,雙目左右探查,手拉妻子,背著孩子,悄悄的朝著京城西大門走去。

  這麼晚了,城門早已關閉,禁制任何人出入。就算這些人走的是西大門,太陽也不會從西邊出來,門真的能開嗎?

  門當然能開,因為守城門的官兵早已偷偷打開了城門,他們知道今夜出城的人一定不少,而且肯定會從西大門出去。因為京城中出了大事,那人準備出手時,就會有老百姓因害怕被牽連而連夜出城躲避。東西南北四個城門也只有西城門會開,因為這是那人吩咐的。此人竟然能控制京城安防,連城門也要聽他的嗎?

  當然!

  賭王老虎見齊楚威風八面暗中已給人暗號,本想去搬救兵。可是救兵未到,人已先死。送暗號那人此時正站在一座宅院的後門前,右手哆哆嗦嗦的伸了出去,「噹噹噹」敲了三下。

  「誰啊?」門後響起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想是被驚擾了美夢。

  「王貴」那人把臉貼在門上,輕輕說了一聲。

  大門「吱呀」一聲裂開一道縫,探出一個瘦小的腦袋,「你怎麼來了,快進來。」伸出一隻僅有四根手指的手把王貴拉進院中。

  王貴進了這座院子靠在大門上喘著粗氣,「二爺在嗎?」

  開門人說道:「這麼晚了找二爺什麼事?」

  「賭王老虎死了!」王貴神情萎靡,下午時分老虎與齊楚對賭時他也離開賭坊。本來是去搬救兵,可是帶著救兵剛出門就聽說老虎死了。而且竟然是齊楚未出手,老虎就氣絕身亡。王貴不知道這是因為舍靈用了蠱心術的原因,全當齊楚會法術,嚇得躲在暗處,直到天黑才敢來報告。

  「什麼老虎死了?怎麼可能!」開門人也無法相信,那可是京城賭王啊!

  「真的死了,我特地來找二爺。」

  開門人有些為難道:「可是你也知道,咱們家的幾位爺向來不願插手黑道的事,這個……」

  「殺了老虎那人打開了賭坊的金庫,竟然把裡面所有金銀珠寶都送給了別人。你也知道這些金銀珠寶一直都是送到大老闆手裡的,所以……」王貴口中的大老闆就是那個控制京城黑白兩道的人。

  「你跟我來吧。」開門人帶著王貴往裡走去,院子很大,一路上二人不語。開門人剛開始越走越快,直到見了遠處房中的燈光,漸漸的放慢了速度。他回過身對王貴說道:「二爺正和四爺在屋中下棋呢,咱們別驚擾了他們。」

  「四爺回來了嗎?」王貴聽見四爺大名身子一顫,本想今晚找二人幫忙。可是四爺回來了,這件事可就不好辦了啊!

  「是啊,朝廷把四爺從苑平縣調回京師了,說是陞官了,等著進大理寺呢!」開門人提到四爺臉上露出尊敬的神色。

  「這樣啊,那要恭喜四爺了。」王貴心中變得愈發沉重,竟然有了轉頭就走的念頭。

  二人無聲無息的慢慢走近亮燈的屋子,站在門口側耳傾聽,能聽見屋中有下棋落子的聲音。開門人向王貴擺了擺手,意思是不能打擾屋中人下棋。王貴只能在外面候著。

  寂靜而磨人的夜讓人喘不過氣來。透過窗紙能隱約看清屋中人影晃動,一人抬起手舉棋不定,片刻之後只聽棋子掉在棋盤上,從屋中傳出一聲,「老四,你在苑平一待就是四年,整日費心民生,想不到棋藝卻沒有退步。二哥我認輸了。」說罷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6-22 21:09
第二一八章 緩急

  又聽另一人說道:「二哥,棋經十三篇中說戰未合而算勝者,得算多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戰已合而不知勝負者,無算也。你把下棋當做消遣,我卻把它當做博弈,未開局時已謀定在胸。其實不用下也知道你輸定了。」

  說話這人正是四爺,此時王貴透過窗紙見他朝著門口走來。四爺走到門口,卻未推門,只問道:「有事嗎?」

  開門人恭敬道:「出大事了。」

  換做常人聽見出大事了,肯定立刻推開門。但四爺卻無比鎮定,拿去門閂,道一聲:「進來說吧。」然後他竟然轉身回去,坐在椅子上把棋盤上的棋子一個個撿起放進棋簍裡。

  王貴一個人走了進去,看見四爺那張千年都沒有表情的臉,他額頭上冷汗直流,其實他口中的四爺也才三十餘歲,樣子年輕的很。王貴走到二爺身邊不知怎麼開口,呆呆的站了一會兒。

  「出什麼事了?」二爺活動這脖子,他和四爺下了一晚上的棋有些累了。

  「老、老虎死了。」王貴低著頭,他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後四爺會是什麼反應,但他能想像出二爺的反應,一定非常吃驚。

  可是這一次他卻失望了,二爺聽後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您早就知道老虎死了?」王貴問道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瞞得住?」二爺說完就不理王貴,盯著棋盤眼珠直轉,「老四,我好像並沒有輸啊!」他發現有一步棋能化解自己的窘境。

  「二哥,棋子都快收完了,你才看見。就算我有心讓你,也不能把棋子擺回去吧。」四爺看著棋盤上剩下的棋子道。

  「也是,要不我們再下一局?」二爺摩拳擦掌,平日裡能陪他下棋的人很少,這一次老四回來了,他可算抓住陪練了。

  「再下還是你輸。」四爺罕見的笑了笑

  「輸就輸唄,咱們也不賭錢,輸給你這個棋聖也不會沒面子。」二爺坐直身子準備和四爺再下一局。

  「二爺,老虎的事,您看?」王貴小心的問著。

  王貴知道二爺平日裡不插手黑道的事,可是眼下他也沒地方去了。老虎活著的時候雖然在黑道上很有名,可是越有名仇人就越多。那些和老虎稱兄道弟的人現如今可能正在家裡慶祝他的死訊呢。自己如果去找黑道上的人別說沒有人會幫忙,極有可能發生黑吃黑的事情。所以還是來找二爺穩妥一些,可是偏偏遇上四爺這個鐵面閻王。

  二爺道:「這件事我心裡有數,你先回去吧。」

  「可是大老闆那裡?」王貴心想看來二爺是不想幫忙了。

  這時四爺有些怒了,「囉嗦什麼,讓你先回去就趕快走!」他轉過頭看了王貴一眼,嚇得王貴灰溜溜的跑了。

  開門人見王貴出來問道:「怎麼樣?」

  王貴搖了搖頭,「有四爺在,二爺也不敢幫忙了。」

  「是啊,四爺想來剛正不阿,怎麼可能管老虎的事呢。」每當開門人說起四爺時都面露恭敬之色,有勸道:「你趕快回去吧,就當不認識老虎吧。」

  王貴心想也只有如此了,點了點頭沿著來時的路走了。

  屋中火爐裡木炭靜靜燒著,在燈光的映襯下彷彿會呼吸般忽明忽暗。由於一整晚沒有人翻動它,現在上面因燃燒太久而附著殘灰。不時的爆出火花,一閃而落,有的落在火爐外的地面上,像被世間遺棄的人,從此以後自身自滅。

  二人已整理好棋子,二爺執黑先行,這一次他毫無顧忌的把第一個棋子放在天元上。輪到四爺落子時,他用食指和終止夾起棋簍裡的白子,二指一鬆,白子掉進棋簍,「不下了」,眉頭緊鎖,顯然有心事。

  「怎麼了?」在二爺的記憶裡可沒有什麼事能讓老四發愁的。

  「我在苑平待得好好的,為何調我回京?」四爺說出心中疑問。

  「如今政局動盪,在這風雲變幻的時候,大老闆需要你。」二爺把棋盤上唯一的黑子放回棋簍裡。

  「大老闆知道我向來不會與他同流合污,他會需要我?」

  「老四你說話怎麼還是這樣不知輕重,怎麼叫同流合污呢,明明是政壇上的博弈。」二爺急忙糾正道

  四爺不與他爭論,明面上自己是被調回京師陞官了,但外人卻不知道這都是那個掌控京城黑白兩道一切勢力的人暗中運作的。目的是什麼現在尚不知曉。

  屋外掛起大風,屋中溫度下降,四爺才想起已經整完沒有加炭了。於是站起身走到火爐前,把手縮在袖子裡夾起木炭放進火爐。

  「二哥,我不在京城這些年,你怎麼和黑道扯上關係了?」語氣中不曾有半分質問,卻是由衷的擔心。

  「哎,老三的病你也知道,那就是一個無底洞,有多少錢都要砸進去。」二爺忽然變得落寞而又無奈,「咱們龍家人為官向來清廉,大哥身在南京遠水解不了近渴,我也是沒辦法啊!」

  一向鎮定的四爺聽了也不免面露愁容,「大老闆就一點忙也不幫嗎?」

  「這等小事大老闆怎麼會管呢?」

  「他這是故意逼你落水啊!」四爺提高了聲音,心中憤怒無比。

  「你小點聲,老三好不容易才睡著。」二爺提醒他道,然後站了起來走到四爺身邊,「老四,你也回來好幾天了,也該去見大老闆了。」

  四爺想到自己見了大老闆不知會被逼做什麼事,心中糾結,可是又沒有辦法不見那個人。要是不去見他,後果?想到後果,四爺急忙道:「二哥,我去洗把臉,然後咱們去見大老闆。」

  二爺點了點頭,「你快點,已經很晚了,大老闆可能都要睡了。」

  四爺用冷水洗了臉,跟著二爺從後門出去。二人沒有騎馬,因為在如此寂靜的街道上騎馬實在太過顯眼,萬一被人發現他們的蹤跡,暴露身份是小,遷出背後的大老闆京城恐怕就要亂了。

  夜空陰沉,月殘,月色更殘。兩個人貼牆而走,這樣就不會在街道上留下影子,也就不會有人發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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