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天子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tzuxiang 2017-4-22 21:58: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669677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00:52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月黑風高

  「這是什麼酒?」千夫長狠狠地抽了抽鼻子,一臉享受的表情。

  「英雄酒,在我們大漢,只有英雄,才有資格喝。」黃忠面無表情的道。

  「英雄酒?」千夫長哈哈大笑道:「我們匈奴兒郎,每一個都是英雄,來人,把這些英雄酒抬回去,今夜喝了禦寒。」

  「好!」已經斷了半個月酒的匈奴人聞言齊齊喝了一聲,當下就從營地裡衝出一群匈奴漢子,想要推車。

  「等等。」那千夫長突然有些疑惑的看向黃忠,看了看那個拍開了封泥的酒壇,忽然走到另一邊,隨手將封泥拍開,將酒壇拎起來,冷笑著看向黃忠和趙雲:「既然是英雄酒,我看你二人也不差,可敢喝了?」

  「有何不敢?」黃忠二話不說,接過酒壇,大口的灌了一口,只覺一團火焰自身體裡燃燒起來,喉嚨裡一陣刺痛,連忙放下酒壇咳嗽了幾聲。

  「這酒有問題!」那千夫長一怔,隨即面色變得淩厲起來。

  「這酒太烈,喝的太快,你們若是不想要的話,煩請跟朝廷說一聲,這些酒,我們就帶回去了。」黃忠冷哼一聲道,再度喝了一口,只是這一次,卻小心了許多。

  「好酒!」短暫的沉默之後,黃忠發出一聲舒爽的嘆息,難怪方盛在裝酒的時候一臉肉疼,這種東西,尤其是在這大冷天,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來人,把車帶回去。」黃忠這句話,卻是出自真心,這麼好的東西,給這幫匈奴人,真是太浪費了。

  「上!」千夫長見狀,冷哼一聲,早已被空氣中彌漫的酒香勾起了饞蟲的一群匈奴戰士如狼似虎的衝上來,不等周圍的漢軍反應,便將一輛輛車馬帶走。

  「我會向單於表達大漢朝的敬意。」千夫長在黃忠有些不捨得目光中,一把將黃忠手中的酒壇給搶過去,頭也不回的離開。

  「可惜了,這等佳釀,卻要被這幫匈奴人糟蹋了!」看著匈奴人的背影漸漸遠去,黃忠搖了搖頭,隨即身體一晃,面色變得潮紅起來。

  「黃將軍!」一旁的趙雲見狀,連忙扶住黃忠,眼中閃過一抹疑惑:「莫非那酒中摻了東西?」

  「那倒沒有,若真有東西,這些匈奴人總會發現的。」黃忠甩了甩腦袋,哈出一口帶著酒香的白霧,苦笑著看向趙雲道:「只是這酒酒勁兒極大,只是灌了兩口,腦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不過看來,今夜那些匈奴將領是別想起來了,子龍扶我回去,封鎖關卡,陛下有令,出兵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匈奴人,我們先回去計劃一番,也順便醒醒酒。」黃忠身體有些搖晃的道,那股子酒勁縈繞在腦海中,讓他有些渾噩,必須趁著現在還清醒著,做好部署。

  「喏!」趙雲點頭答應一聲,帶著黃忠退回了營寨。

  「根據朱雋將軍探查回來的消息,此番匈奴人南下,足足來了五萬人。」營帳之中,賈詡指點著地圖:「詡猜想,這匈奴人在一開始,根本沒想過與我朝廷和談。」

  「先生是說……」趙雲微微皺眉:「那匈奴人一開始,本是想直接寇掠三輔?」

  「不錯。」賈詡贊賞的看了趙雲一眼,微笑道:「每年冬季,對我北地漢人來說,都是災季,河套雖然水土富饒,卻也無法掙脫氣候的束縛,加上胡人只知放牧,卻不懂耕作,每年到了冬季,都會缺衣短糧,詡不知幽並一帶是否如此,但往年一到冬季,都會有匈奴人寇邊,只是規模不及此次如此浩大,想必也是因為這場天災的關係,再加上之前陛下落了匈奴人的面子,名為復仇,實則卻是來劫掠三輔。」

  「也幸好,陛下早有準備,自從知道直道之事以後,便在此修建營寨,直道雖然寬敞,但終究只是一條路,只需在此駐紮三千兵馬,匈奴人便是有十萬雄兵,也休想攻破此寨。」賈詡微笑道。

  「幽州之地,匈奴人倒是不多,不過烏桓、鮮卑往年冬季也是不斷寇邊,若非公孫將軍鎮守邊地,恐怕如今的幽州……」趙雲搖頭苦笑著說道。

  不在北地,不知胡患,哪怕大漢強盛的時期,為了生存,餓瘋了的草原民族也會不顧一切的侵入中原,瘋狂的破壞和掠奪。

  「賈先生,那酒雖然烈,不過也就那麼些,您確定那酒確實能夠放翻那些匈奴人?」黃忠隨手在地上抓了把凍土,使盡往臉上抹,讓那冰冷的寒氣能讓自己意識清醒一些。

  「自然不可能將五萬大軍都放倒。」賈詡搖頭笑道:「不過匈奴人軍紀散漫,或者說根本沒有軍紀,我們要的,是那些匈奴高層將領放倒便可,依著匈奴人的習性,這等美酒送去,底層將士不說,但那些千夫長、萬夫長必然不會拉下,而且匈奴人知道我們這裡兵員不足,固守尚可,但若是想要出兵,平常時候,與送死無益,也正因此,沒了那呼廚泉約束,這幫匈奴人的軍紀會更加散漫。」

  「但就算如此,也有足足五萬大軍啊!」黃忠苦笑道,就算這五萬人站著讓他們砍殺,憑手中的三千人馬,一兩天都不一定能砍完。

  「為將之道,當以攻心為上,若是強攻,就算沒了匈奴將領制約,這些匈奴人的反擊也未必是三千人能夠承受的。」賈詡點點頭:「不過今夜不同,以詡觀之,今夜風向怕是會變。」

  「那又如何?」黃忠和趙雲不解道。

  「若是往常,這風該是吹響營寨的方向,但今夜卻有不同,是從營寨吹向直道內部。」賈詡指了指匈奴人營寨的方向,微笑道:「兩位將軍可先以火箭射之,亂其軍心,分為兩部,甚至三部分段衝入敵營,給敵軍造成我軍大軍來襲的假像,入營之後,不可急於殺敵,而是繼續縱火。」

  「須知將乃三軍之膽魄所在,其將醉酒,再輔以火攻亂其軍心,屆時三軍無主,其軍自亂,待敵軍呈潰敗之勢之後,再集中兵力碾壓上去,一路追殺,則大事可成!」賈詡負手而立,微笑著說道。

  莫說是軍紀散漫的匈奴人,便是漢朝軍隊,遇到這種情況,不用等人來攻,就會自己炸營。

  「先生神機妙算,末將佩服。」趙雲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並沒有發現什麼,有些不信賈詡真能算到今夜風向會變,只是此刻,也不好去質疑。

  「兩位將軍放心,詡在來此之前,也曾立下了軍令狀,若不得勝,詡難辭其咎。」賈詡微笑道。

  趙雲和黃忠點點頭:「如此,末將先行去準備。」

  說完,便起身告辭。

  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對於兩人的不信任也不以為意,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嘴角牽起一抹微笑:「陛下此番募將令出,卻是招到兩位了不得的將才。」

  黃忠直到夜幕降臨才清醒過來,頭腦倒是格外的清醒,出得營帳,趙雲已經準備就緒,正要去叫他,見到黃忠出來,才躬身一禮道:「將軍,將士們已經集結完畢。」

  「出發。」黃忠看了一眼趙雲身後的三千將士,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與趙雲一起,人銜枚,馬裹足,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大營之外,一路潛行,路上黃忠施展神射之術,連殺了八名匈奴探馬,借著夜色,一直潛到匈奴大營一里之外,已經能夠清晰地看到匈奴大營之中的點點火光,才停止了前進。

  「那賈文和可曾說過何時動手?」黃忠扭頭,看向身旁的趙雲。

  「風向改變之際,賈先生說,大概子時,天必有變。」趙雲低聲將之前賈詡交代的話說了一遍。

  「子時?」黃忠皺了皺眉:「還有一個時辰才到。」

  猶豫了一下,黃忠扭頭看向趙雲道:「子龍,依你看來,那賈文和之言,可信否?」不同於趙雲的一無所知,黃忠身在荊州,對於賈詡之名,可是聽過的,不少人都稱其為亂漢之根源,對於這等人,心中是一百個不放心。

  「這……太過匪夷所思了些。」趙雲苦笑著搖了搖頭,預測風向,倒也不是沒有,但這東西,跟智謀無關,比如說常山的話,趙雲雖然不能準確預測天象,卻也能大致知道何時會變天,這些都是生活經驗的累積,但若說將天氣何時變精確到一個時辰,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我也不信,不過也不能失信於人。」黃忠搖了搖頭道:「某覺得,你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將軍請吩咐。」趙雲點點頭道。

  「我們且在此等到子時,若風向未改,你我也不必再等,直接攻入敵營,我看那匈奴人軍紀散漫,借著夜色,未必不能將其攻破。」黃忠沉聲道:「你我如今身負皇命,怎可將大漢江山的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

  趙雲點點頭,若風向不變,今夜可是天賜良機,錯過了今夜,恐怕再難對付這匈奴大軍,接下來,更是要迎接匈奴人的瘋狂報復。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00:59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與火

  夜黑風高,冰冷的朔風在寬闊的直道之中帶起呼嘯之聲,在寂靜的夜色中,聽起來格外瘮人,匈奴大營之中,一些被派來巡夜的將士罵罵咧咧的所在一處營帳的角落裡,匈奴人的營帳可沒有漢人那樣講究,什麼九宮八卦,別說佈置,聽都聽不懂。

  「巡夜的人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回來?」一名匈奴十人長用胳膊頂了頂手下,抱著膀子讓自己離手下更近一些,這樣能夠更好的汲取對方身上的熱量。

  「誰知道。」手下有些不耐煩的翻了翻白眼:「大概是百夫長不在,這些人不知找到什麼地方快活去了。」

  十人長,說白了就是為了方便管理的,匈奴人等級森嚴,但在底層來說,十人長跟普通士兵也沒什麼區別了。

  漢人送來了大量的美酒讓他們禦寒,本來是好事,但那些美酒跟他們這些人可沒啥關係,十人長以上的武將今夜都被幾個萬夫長請去大帳喝酒,至於士兵,或許那些百夫長的親衛能夠喝上一些,至於他們,別想了。

  「要不出去看看?」十人長看了看營地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說道。

  「你去吧,我不去。」

  若是平日,外出巡邏的哨探這麼久都沒回來,定會引起警覺,但今夜,十夫長以上的頭領都去喝酒了,誰來管這些事?

  十夫長有些無奈的瞪了手下一眼,卻也知道這是心有怨氣的原因,無奈的站起身來,朝著營外走去。

  「你真去啊?」那手下看著十夫長朝著營外走去,不由叫道。

  「老子去撒尿。」十夫長翻了翻白眼,冷哼一聲道。

  「等等,我也去!」那手下連忙站起來,追了上去。

  兩人一起走出了營地,解開褲子舒爽的開始放水,迎面突然刮來一陣寒風,令兩人身體不禁一顫。

  「娘的,這風向好像變了。」十夫長打了個哆嗦,連忙摟起了褲子:「真他娘的冷呢。」

  「管他呢,趕緊回去,找個背風的地方躲一會兒。」手下抱緊了肩膀,哆哆嗦嗦的準備回去,卻被十夫長拉住。

  「幹什麼?」手下不滿的扭頭瞪向十夫長,下一刻,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漆黑的夜空中,不知何時,多了無數閃亮的光斑,這些光斑在視野中迅速的清晰起來,在兩人的瞳孔中倒映出無數火箭鋪天蓋地的朝著這邊飛掠而至。

  「敵襲」淒厲的慘叫聲在響到一半之後戛然而止,兩人的聲音只是頃刻間便被從天而降的火箭吞噬,一些火箭落在帳篷上面,火光瞬間將一座座帳篷吞沒。

  匈奴人為了使帳篷更加暖和,這些帳篷都是用牛油浸泡過的,不但能夠防寒,而且也能防潮,唯一的缺點,就是不防火,軍營裡的火盆通常都與帳篷保持著十丈以上的距離,此刻從天而降的火箭落在帳篷上面,那帳篷卻是遇火即燃。

  「呼」

  又是一蓬箭雨朝著營寨更深處落下來,剎那間,一大片營地被衝天的火光照的亮如白晝,不少匈奴戰士還在夢鄉之中,便被從天而降的大火給吞噬,有人掙扎著從帳子裡衝出來,渾身上下都被火焰吞噬,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在地上不斷打滾,引燃了更多的帳篷。

  有人飛快的騎上戰馬,想要迎接來敵,也有機靈的飛馬奔向中軍,去通知一眾匈奴將領,只是到了中軍大營之後,看到的卻是滿屋子酒氣熏天,已經睡得不省人事的大批將領,鼾聲震天,此刻,恐怕就是天塌下來,也難以將他們叫醒。

  一名似乎喝的不多的將領似乎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站起來,那前來報信的匈奴戰士見狀大喜,想要上前跟其稟報,卻見那匈奴武將二話不說,直接拔刀將人砍翻在地,然後頭一栽,重新趴到地上,鼾聲再起,不過這一次,卻已經沒人敢再接近他們。

  「殺」

  隨著營地裡火光大盛,營寨外突然響起一陣驚天的喊殺聲,趙雲與黃忠各領一部人嗎,分別從兩個方向衝進來。

  一名匈奴勇士見狀,咆哮一聲,舉刀想要迎戰,眼前突然人影晃動,趙雲的戰馬直接撞擊在這名匈奴勇士的身上,連人帶刀飛起在空中,慘叫著跌出了一丈多遠,被隨之而來的無數馬蹄踩成了肉糜。

  趙雲將手中龍膽槍一抖,一口火盆直接被他挑飛出去,落在一頂未曾被火焰沾染到的營帳之上,火勢立時更增加了一分。

  三名漢人騎兵結成陣勢,不斷衝擊著匯聚在一起的匈奴士兵,一名漢人騎士殺的興起,卻冷不防被一名匈奴勇士給拖下馬去,緊跟著便被七八桿刀槍棍棒掄的不成人形,另外兩人大怒,揮動環首刀左劈右砍,想要殺出一條血路,但周圍的匈奴人卻越聚越多,殺不勝殺,頃刻間,另外一人被連人帶馬剁成了肉醬,最後一名漢人騎兵有些慌了神,一名匈奴勇士看準機會猛地撲出,眼看著便要將他撲下馬來,耳畔突然響起一陣爆裂的破空聲。

  「噗」

  冰冷的箭簇直接射穿了他的腦袋,巨大的慣性硬生生將他原本前撲的身軀帶的倒飛出去,撞在人群中。

  「將軍!」那騎士扭頭,正看到黃忠帶著一支人馬殺奔過來,手中大刀揮動,帶起一片刀芒,剛剛匯聚起來的匈奴人被那如同長江大河般的刀芒殺的人仰馬翻,頃刻間便落了一地死屍,看的那名騎士心底發寒。

  「莫要戀戰!先燒敵軍營帳!」黃忠收起了大刀,重新摘下弓箭,左右開弓,弓弦每一次震動,都有一兩名匈奴勇士落馬。

  「喏!」那騎士羞愧的答應一聲,重新揮動著兵器,衝向一枚火盆,手中環首刀直接抽在火盆之上,將火盆擊打在一頂帳篷之上。

  黃忠,趙雲二人各自率領著一支百人隊在營地裡左右衝突,不斷引燃帳篷,同時手中弓箭連珠射出,救援著落難的漢軍將士。

  這些匈奴人雖然軍紀散漫,但骨子裡卻透著一股悍勇,尤其是在絕境之際,不少匈奴人不想著逃跑,卻是拼死都要與敵人同歸於盡。

  趙雲親眼看到一名匈奴人被他射穿了胸膛,卻硬撐著一口咬在一名漢軍的喉管之上,生生的將那漢軍的喉管咬斷,鮮血噴濺,眼看著便是活不成了。

  趙雲久與塞外烏桓、鮮卑戰鬥,深知草原人兇狠,但這匈奴人看來,卻比那烏桓人更兇猛一些。

  一名匈奴人眼見趙雲走神,突然發狂的一聲怒吼,一頭撞向趙雲坐下的戰馬。

  「滾!」趙雲目光一冷,手中的鐵弓也來不及換,直接劈頭蓋臉的砸在那匈奴人的腦門兒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將對方的腦門兒砸碎,鮮血摻雜著腦漿濺了趙雲一身。

  「轟隆」

  「唏律律」

  伴隨著一聲巨響,卻是一座匈奴人臨時搭建的馬棚終於不堪重負,直接轟塌下來,燃燒的木棍落在馬棚中,頓時令無數戰馬驚叫這衝出了馬棚,沒頭蒼蠅一般在營中四處飛奔,令原本混亂的匈奴大營更加混亂。

  「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匈奴人的潰亂之勢已成,一陣夜風吹來,令火勢更大了幾分,趙雲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周圍正在奮戰的漢軍將士聞聲迅速朝著趙雲這邊匯聚過來。

  那邊黃忠看時機差不多,也發出了集合的嘯聲,兩支兵馬重新集結,脫離了火勢範圍,隨著夜風越來越強,火借風勢,不少漢軍也被吞噬在那恐怖的火舌之中,此時已經不適合繼續混戰。

  兩人重新收束兵馬,回到營前,一番清點之後,三千將士,就這一會兒的功夫,此刻卻剩下兩千都不到,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上千人被吞噬在這匈奴營地中。

  「火勢太大,此刻不宜追擊,可令將士們輪番向營中射箭,莫要讓他們有機會聚集,你我可跟著火勢不斷逼迫,待火勢稍弱,再繼續追擊。」黃忠將掌中銅長刀往馬背上一掛,拎起手中強弓,扭頭看向趙雲道。

  「末將遵命!」趙雲聞言,立刻答應一聲,開始指揮著士卒,跟著火勢緩慢前進,同時不斷向著人群密集之處釋放箭矢。

  眼看著前方營帳火借風勢,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大,一開始,還有匈奴人想著救火,到現在,卻都是一窩蜂的開始潰逃,人力再強,此刻也抵不住對大自然的恐懼,在這大火之下,再勇猛的戰士也難以保持鬥志。

  「命眾將士多收集一些箭簇!」趙雲坐在馬背上,對著自己身邊一名裨將道。

  直道全場一千四百多里,接下來的追擊戰,才是真正的考驗。

  「喏!」那裨將答應一聲,帶著人去收集箭簇,趙雲和黃忠則放緩了腳步,一來恢復些體力,而來也是為了避免風向再變,反而將他們給吞進去。

     戰爭到了這一步,匈奴人潰敗之局已成,兩人都不想再增加無畏的傷亡。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01:07

第一百五十三章  落幕與開始

  時間回溯,直道外,方盛軍營,眼看著日頭已經快要落下,軍營外,幾騎人馬突然飛奔而至,為首的一人大概也是軍中將領,手持著一枚虎符,上前對著營寨之上的守營將士厲聲道:「我乃虎賁中郎將朱定,奉命前往匈奴大營和談,快快打開轅門!」

  守營的將士聞言眉頭一皺,之前整個軍營已經下了死命令,四門關閉,任何人不得出入,此時長安來人,還是個虎賁中郎將,這官職,名義上,可是與方盛平級的。

  守營隊率上前一步,沉聲道:「我等奉命守營,未得將軍許可,任何人不得開門,不知這位將軍可有信物?待我呈於方將軍。」

  「放肆!」朱定身邊,一名親隨目光一厲,厲聲喝道:「朱定將軍可是軍中宿將,便是那徐晃、張濟見了,也不敢無禮,方盛不過一員外將,何時敢管我西涼將領。」

  「將軍恕罪,卑職職責所在,若無信物,還請將軍退開,軍營重地,不得靠近,否則休怪卑職無情!」一揮手,周圍數十名弓箭手已經齊齊彎弓搭箭,一枚枚冰冷的箭簇將幾人鎖定。

  朱定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次,森然的目光落在那隊率身上,點頭道:「好!此乃三公詔書,快讓那方盛滾出來見我!」

  說完,自懷中掏出一卷絹帛,卷在一枚箭簇之上,折掉箭簇,朝著轅門之上射去。

  「將軍稍待!」隊率一把接住沒了箭頭的箭簇,將那絹布取下來,皺眉看了朱定一眼,將絹布交給身旁一名將士,讓他飛快入營稟告。

  方盛和賈詡此時剛剛送走了趙雲和黃忠的軍隊,便收到前營傳來的消息。

  「三公號令?」方盛一臉茫然地看著賈詡,若是以前的朝廷,或許這三公號令還有些用,但隨著老一輩三公一個個隕落,如今朝廷之中的三公,雖然也是名望不低,但就影響力而言,卻遠不如前,此刻方盛也只是詫異而已。

  「三公呢!」賈詡嘴角牽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扭頭看向方盛道:「將軍可先將這些人騙入城中,而後立刻擒獲,日後,說不得有大用。」

  方盛點點頭,當下告別了賈詡,帶著幾名親衛來到前營,看著營外,只有七人,左右並無伏兵跡象,當即揮揮手道:「開門,放他們進來。」

  同時,給一名親衛打了個眼色,那親衛當即趁著眾人不注意,朝著轅門上摸去。

  「哼,方將軍好大的架子。」朱定面色陰冷的帶著人進來,看著策馬而立,並沒有下馬意思的方盛,心中更怒,不禁冷哼一聲道:「本將軍要即刻趕往匈奴人的大營,待某回來,再與你計較。」

  方盛一揮手,呼啦啦一陣腳步聲中,數十名士兵將朱定七人圍在中心,同時原本敞開的轅門也被守軍迅速關閉。

  朱定面色一變,連忙扭頭看向方盛:「方將軍,這是何意?」

  「別無他意,只是今夜,將有大事發生,還請朱將軍在末將這營地之中,盤桓幾日。」方盛不鹹不淡的道。

  「方盛,你好大的膽子,可知我乃是奉了太傅之命前來,若耽誤了太傅的事情,小心你的人頭。」朱定見一群將士已經圍上來,面色大變,厲聲喝道。

  「末將乃是奉了皇命,任何人不得出入,放下兵器,否則,殺無赦!」方盛目光一冷,厲聲喝道。

  「你……」朱定指著方盛,卻見周圍的弓箭手已經舉起了弓箭,形勢比人強,此刻也只能無奈的瞪了方盛一眼,恨恨的丟掉了手中的兵器,任由士卒上前,將他們綁縛起來。

  長安城中,隨著最後一場比鬥的落幕,哪怕兵士們手持的都是用布包裹起來的木刀,此刻當太史慈、甘寧以及魏延站在劉協身前,接受冊封的時候,三人身上依舊顯得無比狼狽。

  在三人身後,夏侯蘭以及另外六名被冊封為校尉的將領一字列開,再往後,就是另外九十八名獲得軍侯軍銜的將領,有西涼軍的老人,但占據了絕大多數的,卻都是前來參加大比的新人。

  不得不說,在董卓死後,李傕、郭汜任人唯親,致使西涼軍戰力直線下降,如今這個結果,也並不讓劉協意外,或者說,這本就是他預期中,最好的結果。

  親手將代表各自職位的將印送到十人手中,至於那九十八名軍侯,則是由衛忠帶著一群宮人將印信交給他們。

  「諸位今後,便是朝廷將領。」劉協看著眾人,沉聲道:「如今天下紛亂,諸侯割據,朕雖年幼,但這副擔子卻要挑起來,希望諸位將軍,能為朕分憂,也為這天下社稷分憂,與朕攜手,再現我大漢昔日雄風!」

  「謝陛下賞識!」太史慈幾人心潮激蕩,連忙跪下來,向劉協叩首道。

  「非朕賞識,今日一切,皆是爾等憑本事得來,朕已經說過,朝廷不官無功之臣,不賞不戰之將,只要有能力,有本事,願意為我大漢朝效力,無論是誰,朕不問出身,一律錄用。」劉協伸手扶起三人,示意眾人起身,朗聲說道:「高官厚祿皆有,只要有能力,朕絕不吝嗇!」

  「陛下英明!」校場之上,無數人跪倒在地,再度向劉協跪拜。

  劉協將目光看向百將身後那些未能被選上的將士,有的人滿臉失落,也有人一臉不甘,朗聲笑道:「至於此番大比落敗者,或許有人覺得運氣不濟,但朕想跟你們說,運氣,有時候也是實力,如今只是校場比拼,大家點到即止,便是輸了,也未必會死,但若他日上了戰場,敵人,不會跟你講公平,人說勝者為王,但朕想跟諸位說,活下來,才是真正的贏家。」

  「但今日諸位既然到了長安,而且也卻有才能,朕也不想讓這般人才流落民間,朕可以給諸位兩條路,第一,可以從軍,凡是過了淘汰賽者,朕這裡都有記錄,可以直接憑借名牌,往軍中投軍,可直接擔任什長之位,未過淘汰賽者,只能從軍士做起,朕說過,只要功勛足夠,便可以申請晉級,只要能夠完成軍中下達的任務,便可以晉級。」

  「至於另外一條。」劉協目光看向眾人,朗聲道:「朕已經在長安城開設講武堂,傳授武藝兵法,有意者,可入講武堂學習,若能通過講武堂考驗,出了講武堂之後,會根據講武堂評價,在軍中出任隊率乃至屯長之職,至於軍侯以及之上的官職,只有憑功勛和武功才能獲取。」

  講武堂,在劉協的計劃中,類似於後世的軍校,不過武藝還行,兵法的話,目前沒辦法普及,劉協只能在軍中挑選一些善戰之將進入講武堂傳授經驗,至於講武堂的院長,自然只有劉協能夠出任。

  這可是自己計劃中,未來大漢將領的搖籃,哪怕是再親近,劉協也絕不會將講武堂交到任何人手中。

  這是一個能夠獲得全軍將士擁戴的方案,能者上,庸者無力賺取功勛,只能漸漸被淘汰,為能者讓位,只要有能力,便能上位,哪怕你現在只是一個小卒,只要肯努力,有天賦,也有一飛衝天的機會,當然軍中資源在很長時間內是固定的,被擠壓了生存空間,乃至被擠得降級的人,自然會有怨念,但擁者的怨念,不足為慮,弱小不是錯,但如果弱者站在本該屬於強者的位置上,那就絕對是錯。

  劉協知道,他的這番話,定然會遭到極大地壓力,包括他自己和眼前這些立足未穩的將領,都會遇到舊有勢力的擠壓和排斥,但壓力,又何嘗不是一種動力?大浪淘沙,被刷走的,未必就都是渣滓,但留下來的,卻絕對是真金。

  人群中,鐘繇搖頭嘆息,在他看來,劉協的做法,太過激進,這些新進的勢力乃至整個軍方,固然會成為劉協的絕對擁護者,對舊的勢力形成一定的衝擊,但在這樣的衝擊下,朝廷原本的勢力肯定會與劉協離心,加上如今關中大災,就算關中民心在劉協的輿論引導下平靜下來,但鐘繇可不認為其他諸侯會放棄這個打擊朝廷聲威的機會。

  這個時機……實在是天亡大漢呢。

  劉協在高臺上,又是一番勉勵的話語之後,開始將這些人分到各位將領麾下,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劉協便感覺自己的氣運真龍似乎壯大了許多,腦海中,一聲聲歡悅的龍吟之聲不斷在腦海中回蕩著,代表著帝王系統的那口金鐘也在不斷向他透露著愉悅的情緒,成就點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以萬為單位向上猛竄。

  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呢。

  劉協抬頭,體內氣運真龍透體而出,在自己頭頂上方十丈高的地方歡快的翻騰著,可惜只有自己能夠看到,否則的話,單是這副奇景,也足以讓自己天命所歸的大義名副其實。

  那金龍比之上一次看到,似乎更粗壯了一些,精神頭也好了不少,腳下更是出現稀薄如霧的金色祥雲。

  不知道,當自己再興大漢之際,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只可惜,眼前的氣運,目前還無法轉化為自己的實力,如今糧草危機不解決,糧草一旦出現斷層,今日這番收獲,很快便會散盡。

  只是不知,直道的戰事今夜會怎樣?

  劉協目光微微瞇起,遠處,呼廚泉已經向這邊走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01:15

第一百五十四章  捷報

  「陛下,不知之前小王所提之事,可有定論?」呼廚泉狼一般的眸子在甘寧幾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劉協身上,一臉恭敬的詢問道。

  想到匈奴幾位勇士就是死在這幾人手上,呼廚泉就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他們撕碎。

  「朕說過,今日便會給你一個答復。」劉協點點頭道:「朕已經決定,將萬盛公主嫁於匈奴單於,並贈送美酒千壇,蜀錦萬匹,作為嫁妝,希望單於能夠善待我漢家公主。」

  呼廚泉心中冷笑,這小皇帝最終還是要向他屈服呢,不過可惜,財帛美人雖然動人心,但已經決定的事情,是沒法更改了。

  「多謝陛下,不知……小王何日可以迎接公主啟程?」呼廚泉一直提著的一顆心放下來,微笑著向劉協道。

  「不急,公主遠嫁是大事,怎可草率。」劉協擺手笑道:「朕已著人算過,下月十五,乃良辰吉日,宜遠行,到時候,朕親自送公主出嫁。」

  「這……」呼廚泉面色微變,也就是說,還要等上一個月之久,這哪行吶,有心反駁,卻又想不出理由來。

  「賢王這麼久都等了,不必急於一時。」劉協微笑著看了呼廚泉一眼,笑道。

  「哼!」呼廚泉心中不爽,此刻大抵也覺得劉協這是在給自己找個臺階,也是要膈應自己一下,冷哼一聲,直接轉身離去。

  「陛下,此人太放肆了!」童淵站在劉協身後,看著遠去的呼廚泉,面色有些難看。

  「無妨,便讓他再囂張一段時日。」劉協搖了搖頭,雖然心裡也不怎麼舒坦,扭頭看向太史慈等人道:「對於諸位將軍的安排,朕已經做了安排,稍後會有人帶諸位前往軍中報到,天下不靖,你我君臣當共勉之。」

  「喏!」眾將聞言,連忙躬身行禮,哪怕是桀驁不馴的甘寧,此刻在劉協面前也頗為拘謹。

  「宮中還有些事物,朕便先回宮了,講武堂之事,還要有勞兩位費心了。」劉協對著童淵與王越說了一聲之後,在兩人恭送之下,帶著衛忠徑直回往皇宮。

  「徒兒參見師尊。」劉協走後,夏侯蘭終於鬆了口氣,連忙來到童淵身前,躬身見禮,眾人此時也才知道,這夏侯蘭竟然是童淵弟子。

  「徒兒不必多禮。」童淵揮了揮手,示意夏侯蘭起身,看著身上比之以往多了幾分肅重的夏侯蘭,微笑著頷道:「小蘭,你能有今日成就,為師其實幫助不多,若你願意,今日之後,便正式拜入我門下吧。」

  夏侯蘭:大漢中郎將

  武力761o,統帥66,謀略53,政治51

  天賦:天道酬勤(因為平庸,所以努力,因為努力,脫離平庸,擁有該天賦者,可以最大限度揮名師能力,有一定幾率學習到他人的優秀天賦)

  這便是劉協在看到夏侯蘭時,所獲得的信息,也就是說,按照夏侯蘭原本的資質,就算將潛力開到最大,武力最多能夠達到76,但因為有幸遇到童淵這樣的名師指點,將童淵這位名師的能力開到最大,一舉列入一流武將之列,甚至與魏延在武力上不相上下。

  更重要的是,能夠學習到他人的天賦,雖然是個碰命的東西,但即便如此,對於夏侯蘭,劉協依舊是另眼相看,這樣的人,不管有怎樣的缺點,都讓人欽佩,也正是因此,劉協在見過夏侯蘭之後,曾給童淵暗示,加上夏侯蘭本身的確夠努力,又是記名弟子,讓本已經沒了收徒念頭的童淵,最終動念,生了收夏侯蘭的心思。

  「謝師傅。」夏侯蘭激動的跪倒在地,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雖然跟趙雲相交莫逆,但一直未能成為童淵的正式弟子,卻始終是他心中一道芥蒂,如今終於如願以償,那種激動的情緒外人實難體會。

  「起來吧。」看著一個大男人,此刻卻泣不成聲,童淵心中也多了幾分愧疚,伸手將夏侯蘭扶起來,搖頭嘆道:「你與子龍,都是老夫看著長大,子龍天資卓絕,你卻相對平庸,能走到今日,便是為師也未曾想過,也許陛下說道對,天資固然重要,但努力有時候更重要。」

  「陛下?」夏侯蘭抬頭,疑惑的看向童淵。

  「不錯,若非日前陛下與我談起你,為師也不會起了將你收入門墻的心思,看來,這些年為師過於苛求天資,卻也忽略了不少東西,以你如今本事,雖不及子龍,但較之那張繡、張任卻也不差多少了。」童淵點點頭,他乃槍術宗師,心中所想,不屑於隱藏。

  夏侯蘭再度向劉協離去的方向拜了三拜,才起身,此刻想起趙雲的事情,臉上激動地神色化作焦慮,拉著童淵道:「師尊,子龍他昨日不知為何,突然不告而別,弟子擔心他……」

  「此事你不用擔心了,子龍被陛下派出公幹,以他之能,此次長安大比已經不再重要,此次行事若成,以其功勛,足矣在軍中立穩腳跟。」童淵見其他幾人已經被人請走,前去軍中述職,對著夏侯蘭微笑道:「此事切莫聲張,不可告知任何人,否則,會壞了陛下的大事。」

  夏侯蘭聞言心中一鬆,又有些羨慕,卻也知道,自己與趙雲差距太大,不好比較,不過既然知道趙雲的去向,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來了。

  「快去述職吧,陛下治軍甚嚴,莫要壞了規矩,日後若有暇,可來講武堂教導後輩。」童淵擺擺手道。

  「喏!」夏侯蘭躬身一禮,跟著一名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將士快離去。

  隨著夜色的降臨,喧囂了半個月的長安城,終於恢復了寧靜,皇宮大殿之上,劉協卻沒有絲毫睡意,默默地坐在自己的龍椅之上,看著大殿之外的夜色,月黑風高,卻不知今夜之戰,黃忠和趙雲是否能夠一戰功成。

  在他身邊,衛忠默默地為火盆裡添加了一些柴火,讓這空曠的大殿能夠再暖和一些。

  「陛下,夜色已深,您還是先回去歇息吧,奴婢在這裡守著,若有消息傳來,奴婢再通知陛下。」看著劉協有些疲憊的面色,衛忠低聲道。

  「此戰,關乎國運!」劉協搖了搖頭,神情肅然道:「你叫朕如何能夠安心睡覺?」

  五萬匈奴大軍,就如同一把抵在劉協咽喉的寶劍一般,劉協可不覺得,那匈奴單於真的只是為了和親,就派來了這麼多兵馬,匈奴之患未除,他寢食難安!

  衛忠聞言,不敢再多言,小心的陪在劉協身邊,等待著那未知命運降臨的那一刻。

  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

  時間就在這枯燥中蘊含著焦躁氣息的等待中一點一滴的流逝,劉協靠在龍椅之上,雙目微闔,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大殿之外響起,劉協微闔的雙目才豁然睜開。

  殿外傳來侍衛的喝聲讓衛忠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見劉協已經睜開眼睛,連忙微微一躬身,不需劉協吩咐,一路小跑著往殿外走去,不一會兒,帶進來一名風塵僕僕,身上帶著一股濃重血腥氣息的將士,肩膀處還帶著一道刀痕,見到劉協,幾步搶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臉上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興奮:「陛下,大捷!」

  劉協心中一喜,也不避諱對方一身血腥,幾步搶上,將他扶起來:「戰事究竟如何,細細道來。」

  「喏!」那將士接過衛忠送來的鹽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喘了口氣才道道:「回陛下,昨夜黃忠與趙雲兩位將軍率領我等暗伏於匈奴大營之外……」

  那將士口才不錯,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昨夜戰事說了一遍。

  「好!好!好!」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到了肚子裡,劉協心中大喜過望,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之後,才覺腦袋有些暈,甩了甩頭,看著這名將領道:「且下去好好休息,兩位將軍凱旋之前,不得出宮門一步!」

  戰告捷,但劉協清楚,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他要的可不止是擊潰匈奴大軍,而是重創匈奴元氣,令匈奴人不敢再南故覬覦漢室江山,這一仗的兇險,才剛剛開始,在此之前,消息絕不能洩露出去,所以,無論這名將士口風是否嚴謹,劉協都不準備讓他出宮門半步。

  「卑職遵命!」那將士連忙躬身道。

  衛忠連忙安排侍衛,將此人帶下去,待那侍衛離開之後,才向劉協躬身賀道:「恭喜陛下,兩位將軍旗開得勝,我大漢重振雄威指日可待。」

  「還差得遠呢!」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劉協心情大好,聞言笑道:「這才剛剛開始,以後,定會越來越好,終有一天,朕會讓這大漢,屹立於世界之巔!」

  衛忠連忙一陣奉承,若是以往,劉協是不喜歡這些虛頭巴腦的阿諛之詞,不過今日他多日謀劃終於得逞,心中大快,此時聽到這些言語倒也不覺反感,拍了拍衛忠的肩膀道:「走,去膳房找些吃食,朕這苦等了半夜,如今倒是有些餓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01:23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定勝天

  隨著上元節長安大比的落幕,長安城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天氣漸漸回暖,這個時候,才淅淅瀝瀝的飄來了陣陣細雪。

  雪不大,沒多久就停了,原本來說,這該是一件好事,代表著這個冬季不會太冷,但有經驗的老農卻大都哭著一張臉。

  所謂瑞雪兆豐年,整個冬季,整個關中都沒下過幾場雪,也將預示著這一年將是一個旱年。

  或許這說法看起來有些迷信,但卻是老農們一代代總結出來的經驗,劉協不懂農業,但他知道懂農業的是什麼人,興商也好,興工也罷,但無論他有多少能夠帶動整個民族騰飛的先進觀念,但此時此刻,都脫離不了時代的限制。

  無論興商還是興工,都要有一個前提,大家不會餓肚子,在這個生產力落後的年代,農業就是一切行業的基礎,農業興,則百業興旺,農業衰,則百業凋零,這是一道繞不過去的坎。

  承明殿中,看著院落中一堆堆雪被宮人們掃到一起,早已失去了那本來的面目,手中的幾封來自李儒的奏疏已經被他看了好幾遍。

  悅來客棧,目前最大的作用還是用在輿論的引導和民情的收集之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類似的言論,由不得劉協不重視。

  先是地震,跟著又是關中大旱,難不成,真是天要亡漢?

  若是以前,劉協是不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的,最多,只會被他歸納為巧合,但氣運金龍、腦海中的金鐘還有那晚見到的莫雪鳶那些鬼魂,很多東西,已經超脫了科學所能解釋的範疇,便是劉協,也忍不住往這方面猜想。

  莫說現在,就算是科學昌明的現代,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也不少,先進的時代,未必一切都是先進的,有些東西,能在華夏傳承五千年,甚至到了現代都有人篤信,很難說其中就全部都是糟粕,就都該一竿子打死。

  「奉孝,你相信命嗎?」劉協扭頭,看著一邊的郭嘉,突然問道。

  「命?」郭嘉咂咂嘴,將手中的酒葫蘆放下,順著劉協的目光看向庭園之中那一堆堆積雪,搖頭道:「我信。」

  「呃……」

  話我能聽懂,但你搖頭又是什麼意思?

  「但如果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命運,那我等凡人存活在這世間又有何意義?」郭嘉靠在一根廊柱之上,迷蒙著醉眼,看著小雪過後,更加晴朗的天空:「命……我信,但嘉更相信自己,命即吾,那是我自己的東西,運才是上天所安排的。」

  「人定勝天!」劉協眼中精光一閃,朗聲笑道:「好一個狂生,不過……朕喜歡,老天既然不讓朕好過,那朕也不能順了它的心意。」

  「衛忠!」

  「奴婢在!」一旁的衛忠連忙跟上來。

  劉協大步朝外走去:「今日早朝,你不必陪朕,去將朕前些時日招攬的那些大匠,還有那些經驗老道的農夫都給朕請來,下朝之後,朕要出宮。」

  「喏。」衛忠連忙躬身答應一聲,眼看劉協離開,也乖巧的向郭嘉一禮,帶著郭嘉離宮。

  莫看郭嘉現在仍舊是白身,但衛忠很清楚這位年輕人在劉協身邊的分量,打好關係,絕對沒錯,當然,雖然是劉協的親信,但外臣未得準許,不得滯留宮中,這是鐵律,郭嘉就算是再放蕩不羈,也不至於連這條鐵律都敢無視,聰明人就該知道什麼時候該狂,什麼時候該收斂。

  早朝之上,群臣商討的自然是另外一番場景,紛紛贊揚劉協治理有功,關中國泰民安,盛世將至吧啦吧啦

  若不是劉協已經有了自己的情報系統,說不定還真信了,這些人哪個不是混跡官場的老油子,無聲無息中捧人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真換個同年級的人在這裡,就算真的天資聰穎,也得被這幫人給捧廢了不成,劉協突然發現,這才是真正的廢人於無形呢,不知道歷史上多少有明君潛質的皇帝是這麼被廢掉的。

  「諸位臣公說的都有道理,不過居安思危總是好的,如今大災過後,百姓或許不知,但諸位臣公當知道,府庫之中,糧草已經無法維持太久,朕已經向荊州、蜀中、中原、冀州等各路諸侯求援,然而,所謂遠水難救近火,為今之計,朕希望能夠引進一些糧商來解決如今的糧草之難,不知諸位臣公,可有辦法?」劉協坐在龍椅之上,一臉無奈的看著一眾大臣。

  「這……」眾臣聞言不禁語塞,半晌,才在楊彪的帶領下,向劉協躬身道:「臣等必然竭力助陛下。」

  這是一句沒用的廢話,但此時也算是給雙方一個臺階,不至於讓這早朝冷了場。

  「那就有勞諸位臣公了。」劉協微微一笑,對於這句話,並不抱什麼期望,正想宣佈退朝,丁衝上前躬身道:「臣還有一事,請陛下定奪。」

  「講。」劉協看了丁衝一眼,點點頭。

  「關於那匈奴使者之事,不知這萬盛公主……」丁衝看著劉協,苦笑道,他昨日得知這個消息後,真是一臉懵逼,大漢朝有個萬盛公主?怎的我從未聽過。

  「就說是朕的姑母吧,年芳二八。」劉協想了想,隨口說道。

  丁衝:「……」

  滿朝文武:「……」

  感情又是一次無情的欺騙,而且還是明目張膽的欺騙,滿朝文武突然對那呼廚泉以及匈奴單於此刻卻是生出了幾分同情,劉協分明從未想過要真的和親。

  「這……」丁衝猶豫的看向劉協:「陛下,此事,不太妥當吧,那匈奴大軍已經南下,此刻陛下如此戲耍那呼廚泉,若讓他知道……」

  「朕何曾戲耍過他?」劉協嗤笑一聲:「這大漢子民,皆是朕之子民,朕冊封一位民間公主,那也是公主,朕騙他了嗎?何來戲耍之言。」

  滿朝文武一臉嗶了狗的表情,這話說的好有道理,只是陛下你這樣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傳到那呼廚泉的耳朵裡,那呼廚泉如何肯善罷甘休?

  他們以為劉協是準備隨便招一名『萬盛公主』來和親,自然不知道劉協心裡,哪怕是隨便應付一下都沒有準備,不過此事大事未成,不能公佈,劉協相信,就算自己此刻下了封口令,這事情還是會被人『一不小心』,流傳到那呼廚泉耳朵裡。

  不過這樣正好,可以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到朝堂之上。

  「陛下所言,甚是。」丁衝苦笑,他還是第一次發現,這位英明睿智的少年陛下,也有如此不講理的一面,不過,心中那股暢快的解氣感是怎麼回事?

  「行了,若無其他要事,便散朝吧。」算是暫時將這件事情解決之後,劉協自龍椅之上站起身來,在一旁小黃門的高聲宣佈退朝之後,便徑直離開了未央宮,回到宮中,在毓秀與婉兒的服侍下,換了一身勁裝,帶了牛耿,出了宮門,與早已等在宮門之外的郭嘉和衛忠分別。

  這一次,眾人是要前往城外,哪怕是微服出巡,但護衛卻是絕對不能少的,衛忠親自持了自己的虎符,按照劉協的意思,前往軍營,調了太史慈以及兩百名禁衛軍將士,在城外等候,又從宮中挑選了十名武藝不俗的侍衛隨行,以及已經集合好的二十多名大匠、老農,一行人匯合之後,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長安城外。

  「陛下出城了?」楊彪府邸裡,楊彪與鐘繇相對而坐,自從劉協讓工匠弄出來的椅子逐漸流行開後,漸漸在長安城興起,比之跪坐,這椅子倒是方便了許多,此刻坐在椅子上,聽聞下人的匯報,楊彪不禁皺起了眉頭:「可知陛下去了何處?」

  「看方向,應該是涇河,陛下讓那衛忠糾集了一批出名的匠人和老農,一下朝就去了涇河。」家將答道。

  「可帶了護衛?」鐘繇心中一動,詢問道。

  「有兩百多人,新晉中郎將太史慈在側,此人箭術精湛,小人也不敢靠近。」家將點頭道。

  「下去吧。」楊彪擺了擺手,示意家將退下之後,才看向鐘繇道:「元常,你心亂了。」

  「太傅見諒,自日前派那朱定前往匈奴之後,下官總覺有些不妥。」鐘繇苦笑道:「這幾日,一直杳無音信,實在令人擔憂。」

  「那營寨守將乃方盛,此人乃陛下親信,三公詔令,對其恐怕無用,不過若有變故,那朱定也該回來才對,老夫是擔心,那方盛將人扣下。」楊彪搖頭道。

  「那……」鐘繇皺眉道:「此事若是外傳,恐怕陛下會震怒。」

  「便是如此,也不該生出犯上之心。」楊彪嚴厲的看了鐘繇一眼:「你我所為,乃為士人正統,但若以下犯上,何來正統之說。」

  「太傅教訓的是。」鐘繇雖然心中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躬身道歉一聲道:「只是若真是如此,不妨讓那呼廚泉去鬧一鬧,也看看陛下究竟是何心意。」

  楊彪沉思片刻後,點頭道:「也好,但須注意分寸,莫要失了君威。」

  鐘繇點頭苦笑,以陛下那不吃虧的性格,那呼廚泉能討到便宜才怪。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01:29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朕沒騙你

  「陛下,這幾日,小民已經將涇河丈量完畢,這涇河乃渭水支流,水源倒是充足,但地勢卻較為低窪,若要將其引來灌溉農田,所耗人力物力,小民實難度策。」涇河之畔,一名大匠將來到劉協身邊,苦笑道。

  「蒲大師乃此道高手,依你看來,當如何動作,至於耗費,莫要擔憂,便是再費勁,朕也不能讓朕的子民因乾旱而餓死。」劉協看著眼前的涇河道。

  「陛下請看。」那蒲大師躬身將劉協引到一座已經做好的沙盤之前,這沙盤乃這些大匠合力製作,幾乎將長安城周邊方圓百里的範圍都囊括在其中。

  「我長安一帶,良田便要數這城西一側,然要想將涇河之水引來灌溉,便要經過這做山巒,臣估計,至少需要八架巨型龍骨車來牽引涇河之水上山,而後再從山頂開鑿一條水渠,直通此處,再以此處為基,灌溉四方,只是如此一來,單是這項工程,即便人手充足,也要耗時一年,怕是趕不上今年的春耕。」蒲大師看著劉協苦笑道。

  「那還有其他方法嗎?」劉協皺眉道,費力他不怕,實在不行,軍隊一起上,至於錢糧,就像去年一般,以工代賑的方式,總能湊足,但這一年的時間,劉協等不了,根據幾名老農的說法,今年可就是大旱之年,朝中庫存的糧草已經快要見底,根本不可能弄來更多的糧草來養活關中這兩百多萬人口。

  「此法勝在可福澤後世,若能功成,這長安一帶沃土,無論是否風調雨順,足矣年年豐收。」蒲大師道:「倒是另有一法,或許會容易一些,但更加耗力!」

  「講!」

  「喏。」蒲大師微微一禮,取來了一根木枝,在沙盤上點了八個點,又畫出了八條線:「陛下也可從此八處,開鑿八條涇河支流,以此八水,環繞長安,百姓耕田,可以輕易從此八條支流之中引來水源灌溉,而且於風水來說,若能將之前臣所說那條支流開出,便是九龍朝聖之局。」

  「大師還懂風水?」劉協笑問道。

  「我華夏文明,皆出自陰陽五行之說,這工匠一途,也要講究風水。」蒲大師笑著解釋道。

  「九龍朝聖。」劉協點點頭道:「不錯,不過一年太久,這八條支流若要動工,不知需要多久?」

  「若是人力、物力足夠,三月即可,只是所耗人力,怕是比之前小民所說,更高十倍。」蒲大師躬身道。

  「十倍?」劉協皺眉道。

  「不錯。」蒲大師在沙盤之上足足七十二處水流匯聚之處道:「陛下可命人同時從這七十二處交匯之點開始挖掘,以這些支點相連,而後沿途開始同時動工,最後在串通涇水,雖然人力消耗過大,但若是順利,可以趕上春耕。」

  十倍吶!

  按照蒲大師所說,這一下子,恐怕就要征調三十萬乃至更多的民夫,光是長安城目前的人口肯定不夠,而且這還只是長安,八百里秦川沃土,隻此長安一地還稍顯不夠,但若要將這個秦川都灌溉起來,單是這涇河的水量,恐怕都不夠。

  「三日之內,朕要施工細則。」思忖片刻,劉協看向蒲大師沉聲道。

  「喏!」蒲大師連忙領命。

  劉協揮了揮手,讓蒲大師跟一幫工匠去研究如何動工,他現在要面對的敵人不是任何一路諸侯,而是老天爺,時間對劉協來說太重要。

  蒲大師等人去研究,劉協又開始詢問一群老農耕種除了水源之外,還有什麼其他需要,他想提升農業生產力,必須進一步對這些東西進行瞭解。

  自己那個年代,生活在城市之中,早已跟這些東西脫節,上輩子活了三十年,劉協屬於那種麥子跟韭菜分不清的人物,他自然不會真的想要去當一個農夫,但他希望提升生產力,將一些後世的先進觀念,帶到這個時代。

  雜交水稻什麼的,就不用去想了,不現實,但只是提高一些工作效率,從而來提升產量未必沒有辦法。

  「陛下在擔心今年會大旱?」臨近午時,劉協終於停止了詢問,讓眾人散去,郭嘉站在劉協身邊,陪著劉協看著那滔滔河水,詢問道。

  「朕,已經不求上天垂憐了。」劉協點點頭:「也許真是這天要亡我大漢,但朕卻不會坐以待斃。」

  郭嘉聞言,沒有說話,眼中卻是閃爍著幾分贊同,這樣銳意進取,不畏艱難,才是一個合格的君王,至少劉協目前的表現,讓他滿意,至於天意,那又如何?

  「朕不畏天災,也不懼天下諸侯,但朕最擔心的,卻是人心。」劉協嘆了口氣:「世家之心,軍心、民心,這其中權衡,實難把握,如今又是天災不斷,若再失了這人心,朕實在不知這大漢江山,朕還能保多久?」

  郭嘉張了張嘴,看著劉協那並不高大的背影,心中不禁苦嘆一聲,如今劉協身上的擔子,或者對於一個剛滿十一歲的少年來說,真的太重了一些。

  想了想道:「陛下想的或許太遠了些。」

  「也許吧。」劉協點點頭,扭頭看向郭嘉道:「以工代賑,也非萬能,朝廷已經無糧,漢升、子龍他們要凱旋,怕也非短時可見功,如今看來,朕還要失一失人心了。」

  這話說的,卻是有些冷酷,但劉協如今,已經別無他法。

  「站住!聖駕在前,安敢無禮!」就在劉協等人準備回宮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亂,緊跟著便傳來太史慈的怒喝之聲。

  「是匈奴人。」郭嘉瞥了一眼,搖了搖頭,看向劉協笑道:「又被臣不幸言中。」

  「去看看。」劉協點點頭,帶著郭嘉、牛耿還有衛忠上前,正看到呼廚泉帶著一彪匈奴勇士正在與太史慈帶來的護衛廝打在一起。

  「還不住手!」劉協深吸一口氣,厲聲喝道。

  太史慈聞言,手中月牙戟橫拍,將呼廚泉震開,若非礙於對方使者身份,以太史慈之能,隻這一擊,便足以讓呼廚泉開膛破肚,只是對方畢竟是匈奴使者,太史慈沒有下殺手,只是以月牙戟的戟桿將對方震退,同時一聲號令,一幫侍衛迅退開,護在劉協身前。

  「呼廚泉,你這是做何?」劉協皺眉看著幾名鼻青臉腫的護衛,目光一冷,厲聲喝道。

  「陛下。」呼廚泉強壓著火氣,看向劉協,沉聲道:「我匈奴單於此番遣我等來,是抱了極大地誠意而來,希望能與大漢結親,就算陛下不準,何必誆騙與我?」

  「這話怎說?」劉協一臉茫然地不解道。

  「陛下!」呼廚泉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小王已經聽說了,那萬盛公主,根本沒有此人,陛下根本是想隨便挑一女子來與我家單於結親,此等作為,實乃對我匈奴單於的莫大侮辱!」

  「誰說無此人?此話又是何人告訴於你?」劉協懶懶的抬了抬眼皮。

  「是……」呼廚泉陰晴不定的看著劉協:「總之是你朝中之人所說,陛下也不必多問,我匈奴兒郎,最講義氣。」

  「講義氣是好事,但有時候,莫要被人當了槍使!」劉協無奈的搖了搖頭:「照你這般來說,到時候朕無論是讓哪位公主去結親,都是在誆騙於你了。」

  「這……」呼廚泉聞言一窒。

  「朕以此來欺騙你,於朕又有何益處?」劉協搖頭,一臉你被人耍了的表情看著呼廚泉:「若朕真的不願和親,直道處已經被朕布了重兵,你便是有十萬雄兵,也出不了直道,徒耗錢糧,朕只是不希望你我友邦最終兵戎相見,致使兩邦生靈塗炭,無論最終誰贏,於你我兩邦而言,沒有任何益處。」

  「退一步講,就算朕真的挑出一名女子來和親,在名義上,她依然是大漢公主,代表著我大漢皇室,有何差別?」

  「自然是有差別的。」呼廚泉悶聲道,只是差別在哪裡,他說不上來。

  「好,就當是有差別,你去將告訴你此話之人叫來,朕可以與他當面對質。」劉協擺擺手,朗聲道:「萬盛公主,確有其人,乃朕之姑母,年芳二八,清河王之女,芳名劉菲,族譜之上也有其人,怎是騙你?」

  一旁的郭嘉嘴角抽搐了幾下,確實有其人,不過當年許攸等人密謀刺殺先帝之時,此人也有參與,被配邊疆,那劉菲更是在半途之中就已經香消玉殞,至於公主之號,劉協是皇帝,隨便給她個追封便可。

  看著信誓旦旦,義正言辭的劉協,呼廚泉被唬的有些愣,這究竟誰在騙我?

  「賢王,朕不知道是誰包藏禍心,妄圖挑動你我兩邦之誼,不過你真的被騙了,不然你讓那人前來與朕對峙,自有定論,若他不願,那這等人,賢王還是小心些好,畢竟匈奴乃我大漢屬國,朕念及兩家交情,但這朝中,卻有不少人是不願意見到兩家交好的。」劉協拍了拍呼廚泉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呼廚泉腦子有些懵的被劉協打走了,直到回到驛館,腦子裡仍舊是一團漿糊,究竟是誰在騙自己,不行,先去找他問問。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01:41

第一百五十七章  瞌睡送來的枕頭

  接下來的幾,對於呼廚泉去見什麼人,劉協這裡自然有情報,不過此事,他沒有去追究,心知肚明就好,剛剛長安大比的事情過去,雙方都需要一段時間來緩和一下因為長安大比所帶來的衝擊。

  不過緊跟著,隨著氣的轉暖,為了防備今年可能乾旱的問題,劉協沒有繼續動百姓建設長安,而是以以工代賑的方式,來招募百姓挖掘河道,按照蒲大師設計出來的圖紙,開始修建水渠。

  這個時候,雖然已經不是嚴冬那般寒冷,但要暖和,卻不可能的,但劉協沒辦法再等下去,他必須盡快將這八條水道弄出來,今年是個旱年的事情,已經成了一個共識,不過劉協如此做法,終究在許多人看來,有些急功近利。

  當然如果不做,今年長安大旱的話,這關中之地會餓死多少人,地主家不會去細思,總會有辦法的。

  「陛下,庫中存糧已然不多,如此浩大工程,所徵集民夫之多,恐怕我府庫之中糧草無以為繼。」長安城頭,看著城外已經開始挖掘的工程,楊彪站在劉協身邊,看著劉協明顯有些疲憊的臉頰,輕嘆了口氣道。

  「總有辦法的,老爺既然不願意幫朕,朕也不能坐以待斃,看著這關中子民餓死。」劉協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扭頭看向楊彪道:「朕年輕,力強,身子壯實,老愛卿已然陪了朕數日,想必已經乏累,快去歇息吧。」

  「陛下也該保重身體。」楊彪點了點頭,這一次,倒是沒有推脫,他確實已經疲憊無比了,劉協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加上每日勤練不墜,體力、耐力、精力都足夠,但他卻不行了。

  看了一眼一邊昏睡過去的郭嘉,楊彪搖了搖頭,此子太過無禮,只是不知陛下為何如此容忍此人。

  劉協目送楊彪離開,扭頭看向在一旁抱著酒葫蘆,靠著城墻毫無形象可言,留著哈喇子的郭嘉,眉頭挑了挑,悶哼一聲道:「人已經走了,奉孝還要與朕裝到幾時?」

  「陛下真是慧眼如炬,那楊太傅可是深信不疑呢。」郭嘉睜開眼睛,聳了聳有些酸的肩膀,然後將酒葫蘆打開,裡面卻早已空空如也,有些無辜的看向劉協道。

  「英雄宴當日,奉孝的千杯不醉可是讓朕記憶猶新。」劉協嘴角一咧,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當日他宴請一眾將校之時,郭嘉趁機開懷暢飲,三個膀闊腰圓的漢子就那麼被郭嘉沒事人一般放倒,可真是讓劉協大開眼界,如今不過一葫蘆酒,怎麼可能讓他一醉不醒。

  郭嘉被劉協戳破,也不覺尷尬,來到劉協身邊,站在楊彪之前的位置上,看著遠處熱火朝的工地,幽幽一嘆:「楊太傅所言,也不無道理,最近城中的糧價,已經漲至兩百錢一石,比之以往,多了近一倍,而且看情形,還會繼續漲下去。」

  「朕自然知道。」劉協扭頭看向郭嘉道:「文和已經為朕找到了幫手,這幾日應該就到了,只是是否能夠被人識破,朕也無把握。」

  「這長安城中,若是賈文和不說,那料來也無人可知了。」郭嘉貪婪的嗅了一口葫蘆裡殘留的酒氣,帶著幾分狂放道。

  還有一個塚虎呢,劉協不想新司馬懿見識過自己將一枚銅板變成一枚玉簪的絕活之後,會沒有啟發,哪怕如今的司馬懿還年幼,但有些人,生就是用來打破常識的,否則你沒辦法解釋不過十三歲的司馬懿那鋼彈88點的謀略是哪來的。

  不過郭嘉這般狂傲,卻也有狂傲的資本。

  郭嘉:漢軍師中郎將

  武力19,統帥72,謀略99,政治93

  賦:鬼謀(出謀劃策,天馬行空,令人無法捉摸,有一定幾率混淆對手,令對手謀略臨時下降25點)

  堪破(有很高幾率堪破對手的謀略)

  酒神(出謀劃策時,喝酒越多,頭腦會越清醒,佈局也越精密)

  這是劉協手下第二位擁有神稱號的男人,不過那酒神的賦看的劉協有些牙疼,別人都是越喝越懵,劉協還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夠越喝腦袋越清醒的。

  「人已經備好,幽州蘇氏之人,名叫蘇癡,倒是有幾分經商的頭腦,有此人助你,加上幽州蘇氏的人脈,此事當難不住你。」劉協笑道。

  「嘉以為,若是可以的話,可以多分一些,比如甄氏、陸氏、荀氏、秦氏,反正陛下只是借名而已,未必要全用,但人越多,更容易令人信服。」郭嘉笑道。

  「此事既然已經交給奉孝,朕便不再過問。」劉協點點頭道,目前找到的,也只有一個蘇家,至於其他幾家,沒人響應,或者,都在觀望,畢竟先是地震,然後是匈奴威逼,怎麼看,這東漢朝廷都是隨時可能完蛋的樣子。

  「臣遵旨,只是……」郭嘉看著劉協道:「這幾日臣不在陛下身邊,不知那英雄酒,可否……」

  「三壇。」想想郭嘉的天賦,劉協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此事完結之前,莫要再來找朕。」

  三壇,每壇能放十個酒葫蘆,三十個酒葫蘆以現在的量來看,夠郭嘉喝一個月了。

  「臣遵旨。」郭嘉可不知道自身的天賦,總不能跟人我越喝酒就越清醒吧,此刻也只能認了,不過看起來,計劃得快點才行,說不定,還能存下些酒水。

  「陛下。」便在此時,一名侍衛匆匆跑上來,躬身道:「有呂布麾下偏將曹性求見陛下。」

  「呂布?」劉協皺眉與郭嘉對視一眼,看向那報信者道:「可知為何而來?」

  之前劉協讓趙雲、黃忠去突襲匈奴大營,同時也傳了一道詔書,讓呂布秘密率軍北上,直擊河套,算算日子的話,這也還沒到半個月,怎麼呂布的人卻跑來這裡了。

  「押送了一批俘虜過來,是冀州甄家,要獻於陛下。」那侍衛躬身道。

  「甄家?」劉協與郭嘉對視一眼,這還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當下道:「讓他過來。」

  「喏!」侍衛一禮,轉身匆匆離去。

  「看來陛下的時運也該轉一轉了。」郭嘉開心的笑道:「這中山甄氏可不同於尋常豪商,與那江東陸家一般,也可看作是世家,只是更注重商道。」

  「但……遠水不解近渴。」劉協皺眉想了想,若能收服甄家,自然是極好,但甄家根基遠在冀州,此番看樣子,是被呂布強擄過來的,就算收服了,要想讓甄家揮作用,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

  這個時候,對劉協來,最關鍵的就是糧,其他人脈什麼的隱性資產,長遠計劃,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

  「有人便可,而且此事之後,甄家也不可能再回冀州,也算為陛下得了一大臂助。」郭嘉笑道。

  臂助嗎?

  劉協想想,也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管甄家在此事之中,是否真的出了力氣,只要甄家的人在此事之中露過面,劉協相信,消息會很快傳到袁紹的耳朵裡,等於是給了袁紹一個名正言順吞併甄家冀州財產的藉口,到時候,甄家等於是失了在冀州的根基,到時候,除了順勢依附劉協,貌似也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很快,一名風塵僕僕的武將將兵器交給了一旁的護衛之後,帶著一群人來到劉協身前,單膝跪地,沉聲道:「末將曹性,參見陛下。」

  「免禮。」劉協伸手虛扶,目光在曹性身上打量片刻,暗暗點頭,演義中,夏侯惇的眼睛就是曹性射瞎的,一身本事,也著實不錯。

  曹性(東漢偏將)

  武力81,統帥62,謀略41,政治23

  天賦:神射(使用弓箭作為武器時,武力值+1)

  不知是否因為曾經呂布在他麾下當過值的原因,曹性一開始對劉協竟然就是效忠狀態,可以直接看到其賦。

  「溫侯如今何在?」劉協將曹性帶在身邊,溫言笑道。

  「回陛下,主公當日奉了陛下的旨意之後,便帶著兵馬啟程北上,命末將將這些甄氏家人送往長安,交由陛下落。」

  「不知溫侯如何會與甄家結怨?」劉協粗粗掃了一眼,好傢伙,這似乎是將甄家一家子都給劫過來了,讓劉協非常好奇這其中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回陛下,當日,這甄家……吧啦吧啦」曹性將當日甄家如何誆騙他們,引來敵軍圍攻,呂布又如何以甄家人騙開關卡,殺出重圍,一路衝出冀州範圍的事情了一遍,末了才道:「聽聞那甄家幼女早年有相士有鳳儀下之資,是以主公也不好做的太絕,便一直將甄家家眷帶在身邊,此番奉詔北上,卻不能再帶著他們,是以命末將將其送來長安。」

  鳳儀天下?

  換句話的話,就是母儀天下,未來的皇后?

  劉協挑了挑眉,多少有些心動,這可是傳中的洛神呢,只是順著曹性的指點看到一名不到十歲的女孩的時候,劉協突然沒了任何興趣。

  不管日後再怎麼絕世傾城,現在也還是一個蘿莉,劉協要真有了反應,那才叫怪事。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01:52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逼迫

  由於朝中庫存糧草已經告罄的緣故,經與眾位大臣商議,自今日起,將以等價錢幣的方式來結算百姓勞作酬勞。

  三日後,長安城各處醒目的位置,貼出了朝廷的榜文,有專人負責為百姓解讀,一時間,整個長安之地,百姓怨聲載道。

  「這是什麼意思?」一名壯實的農夫不滿的看著自己的工頭。

  「朝廷裡沒糧了,將以等價的錢幣來當工錢。」工頭有些憂心的道。

  「這能一樣嗎?」幾名民夫不滿的嚷嚷起來:「朝廷發的酬勞是按照以前的糧價來算的,但現在看看城裡面的糧價,以前能買一鬥的糧食,現在怕是連半鬥都買不下來,昨天我去城裡看了看,糧價又漲了,再這麼下去,就這點工錢,別說養家,我們自己都吃不飽!」

  「你與我說也沒用啊。」工頭嘆息一聲道:「不過當今天子仁愛,應該會想到解決辦法的。」

  「天子雖然仁愛,但手中無糧,有什麼用?」有人憤憤不平的道:「要我說,就該將那些該死的黑心商販給抄家滅族,那樣不就有糧了。」

  「你說的輕巧!」翻了翻白眼,工頭站起來道:「不管怎麼說,快幹活,說到底,這水道也是為我等自己挖的,今年是個旱年,陛下開鑿水渠,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抵禦這天災,待挨到收成的時候,也就不用再餓肚子了。」

  「怕是挨不到那會兒,人就都餓死了。」幾個民夫怏怏的跟著工頭開始幹活,只是明顯比之前幾日少了幾分幹勁。

  整個長安,隨著這張榜文一出,就算坐在皇宮裡,劉協都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頹廢之氣,氣運真龍,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沒了前幾日的精神。

  「陛下,剛剛收來的消息,陛下榜文一出,城中的各處糧價又提升了一成,如今城中糧價已經漲到二百二十錢一石。」衛忠走過來,將一疊奏章放在劉協身前,躬身道。

  「知道了,派人盯緊了,一有變動立刻來報。」劉協鋪開一張奏摺,卻無心去看。

  從去年開始以工代賑,百姓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餘糧,應該可以撐上一段時日,不過時日一久,此事不能得到解決,民心必亂,若不是當初劉協將荊州送來的糧草壓下,屯在上雒,此時,他還真沒有一點辦法。

  「喏!」衛忠恭敬地點點頭,躬身告退。

  劉協索性將手中的筆扔在了桌案之上,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桌案發呆,這幫世家,是在逼朕表態嗎?只是這般做法,也太過明顯了一些,是篤定朕到最後,不得不向他們低頭嗎?

  劉協閉著眼睛,思索著眼下的局勢,糧只是一方面,根據最近虎賁衛傳回來的消息,地方官員開始懈怠起來,貪汙受賄倒不至於,但卻擺明瞭出工不出力,而且並非個別,而是普遍,仿佛過了個年,將這些人骨子裡的惰性都過出來一樣。

  罷工倒不至於,但地方官員這樣不作為的態度,加上如今關中的局勢,時間一久,必然出現混亂,劉協甚至試著罷掉幾名鬧騰的最厲害的官員,但緊跟著,卻是有近三十名地方官員集體請辭,這讓劉協相當惱怒,他們,這是在篤定自己現在沒他們不行嗎?

  「陛下,侍中張奉求見。」不一會兒,剛剛離開的衛忠又匆匆回來,來到劉協身前,躬身道。

  「張奉?」劉協皺了皺眉,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喏!」

  很快,一名年約四十,一身官服的官員在衛忠的帶領下進了承明殿。

  「臣,張奉參見陛下。」張奉恭恭敬敬的向劉協行了一禮。

  「愛卿免禮。」劉協伸手虛扶,微笑道:「卻不知張卿這般早來找朕,是為何事?」

  「回陛下。」張奉一本正經的向劉協道:「臣此番來見陛下,卻是為了向陛下請辭而來。」

  「請辭?」劉協眉頭跳了跳,強壓著胸中一下子竄上來的怒氣,和顏道:「張卿還未到致仕之年,何以有這般念頭?可是家中有何事?不妨與朕說說,或許朕可以幫忙。」

  「謝陛下厚愛。」張奉連忙拱手道:「只是微臣近日來總覺有力不從心之感,長此以往,恐耽誤了政事,是以向陛下請辭,望陛下恩準。」

  一聲輕微的細響,卻是劉協手中的筆桿被有些失控的力道捏碎了一截,劉協抬頭,滿是笑容的目光裡,卻帶著一抹令人心底發寒的冷意。

  「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好強人所難,此事,便準了張卿,好好休養,日後若得康復,還要盡快回朝,卿乃棟梁之臣,如今張卿致仕,實乃國之損失。」劉協輕輕的將斷掉的筆桿放在桌案之上,聲音依舊和煦,卻讓張奉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謝陛下體諒,臣銘感五內,望陛下珍重,臣告辭。」張奉跪伏在地,向著劉協拜了三拜之後,起身躬身告退。

  「呵」看著張奉離開的身影,劉協只覺胸中一口臆氣不散,深吸了兩口氣,才止住那股殺人的衝動,重新挑了一根筆,鋪開一張絹布,想了想,開始落筆。

  昔伊摯、傅說出於賤人,管仲、桓公賊也,皆用之以興邦,蕭何、曹參,縣吏也,韓信、陳平負侮辱之名,有見笑之恥,卒能成就王業,聲著千載,吳起貪將,殺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歸,然在魏,秦人不敢東向,在楚則三晉不敢南謀。

  朕常思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小節有虧者,用之卻能福澤萬民,何以棄之而不用?今天下得無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間,及國用不顧,臨敵力戰若文俗之吏,高才異質,或堪為將守負侮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

  一口氣將一篇文章寫下來,看著眼前這張榜文,劉協胸中那口臆氣才微微緩和了一些。

  「衛忠!」

  「陛下。」衛忠連忙上前,躬身道。

  「盡快,將此榜文翻抄,天下每個郡城張貼一份,勿有缺失!關中之地,先莫要張貼,有人問起,也要保密,懂嗎?」劉協將絹布交給衛忠,神色冷肅道。

  「奴婢遵命!」衛忠連忙伸手接過榜文,向著劉協躬身一禮,連忙匆匆離去。

  看著衛忠離開的方向,劉協冷哼一聲,他本不想將這張榜文過早發出,但如今看來,這幫士人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地方官員的事情還沒解決,朝中大臣也來給自己玩兒這一套。

  既然你們要玩兒,那朕便陪你們好好玩兒玩兒。

  「牛耿。」看著衛忠離開,劉協對著殿外道:「去看看文和是否回來,若是已經歸來,讓他前來見朕。」

  「喏!」牛耿躬身一禮,飛快的離開皇宮,望宮外而去。

  鐘繇府上,看著一臉苦澀的張奉,鐘繇皺眉道:「陛下未曾準許?」

  「陛下已然準許。」張奉搖頭苦笑道:「元常,我等如此做法,是否太過了一些。」

  「陛下年幼,不懂大勢。」鐘繇站起來,搖了搖頭:「這天下,終歸是我士人之天下,陛下想要重振大漢,我等自然該當盡力助之,然陛下最近所為,卻實令我等心寒,此番作為,卻是希望能夠讓陛下知道士之重要。」

  「只是陛下性格剛強,又是年少氣盛,怕是未必肯輕易妥協。」張奉苦笑道,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出頭鳥當得有些裡外不是人。

  「過剛易折,有些道理,我等為人臣子,無法去指責陛下,只能用這般方法,來提醒陛下,有些事情,若無切身之痛,陛下是難以理解的。」鐘繇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微笑道。

  也許吧。

  張奉看著一臉自信的鐘繇,點頭稱是,不再多言。

  司馬府上。

  「兒以為,父親如今,該明哲保身才是。」司馬懿品了一口杯中之酒,微笑著看向自己的父親,這段時間,劉協為休水渠,終日奔走,他們四個侍讀也沒了事情,被劉協打發回自己家中,此刻聽聞司馬防欲響應城中世家的號召,搖頭勸道。

  「我兒何以如此認為?」司馬防皺眉看向司馬懿,匈奴人的事情已經揭過去,而且他也按照劉協的吩咐,實實在在肅清了地方的吏治,但劉協之後的募將令等等措施下來,雖說沒有明著針對世家,但世家的權利卻實實在在的被削弱不少,司馬防作為京兆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世家在這關中的影響力在不斷下降。

  「若孩兒說,此番世家會輸,父親可相信?」想到當日劉協的手段,司馬懿搖了搖頭,對於鐘繇此次的行為,不是太看好。

  「我兒更看好陛下?」司馬防皺眉道,對於這個小兒子的意見,司馬防是越來越重視了。

  「非是看好。」司馬懿搖了搖頭:「但我司馬氏如今仍舊處在風浪尖上,此番無論向著哪邊,都不會討好,何必去摻和?」

  「那以仲達之見,為父稱病不出如何?」司馬防想了想道。

  「這倒不必,如此一來,等於是惡了陛下。」司馬懿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向司馬防一禮道:「另外,兒臣今日,卻是向父親請辭。」

  「仲達欲走?」司馬防皺眉道。

  「不錯,孩兒學業未成,當去拜訪名師求學。」司馬懿微笑道。

  司馬防點點頭,摸索著下巴道:「也好,我兒雖然天資聰穎,卻少了幾分磨礪,何時起身?」

  「明日便走,孩兒已托人向陛下遞上了辭呈。」司馬懿微笑道。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02:01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八方來援

  院落的積雪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團團污垢很快被宮人們清理出去,眼睛裡還能夠看到的,仍舊是整潔,秀麗的景色,不管天下如何亂,身處於這皇宮之中,總是很難感受到的,就像如今再怎麼缺糧,但作為這關中之地的實際掌權者,劉協也不會真的體會到那種挨餓是什麼滋味。

  劉協也只能夠通過收集上來的各種數據去宏觀上感受百姓是否幸福。

  至少目前而言,這關中的百姓是不幸的。

  生於皇家,無疑是一種幸運,但也同時又是一種不幸,尤其是他這種末代皇帝,想要過的不揪心,有些擔子,他就必須挑起來。

  司馬懿走了,劉協並不覺得怎麼可惜,楊修跟司馬懿同樣屬於天資橫溢之輩,楊修雖然狂傲,但劉協能夠接受,不知道是否是被歷史或者演義影響的原因,劉協每次看司馬懿,心中都覺得瘮得慌,哪怕他在笑,笑的很真誠,劉協也總覺得這小子心裡面在打自己的注意。

  走就走吧,走了也好,省的每天看著就不舒服,如今劉協更關心的還是糧價以及最近朝廷官場之上辭官成風的怪現象。

  糧價已經在這幾天瘋長到七百錢一石,最近幾天,已經有不少地方的民眾開始鬧罷工,劉協看著這庭園風光,心中卻是在苦笑。

  奉孝,你若再不回來,朕可就真的撐不住了。

  向世家低頭,其實不難,撤銷募將令,並招納一些世家子弟入軍中,不需要劉協真的向世家道歉,世家之人,也不可能真的要他低三下四的去道歉。

  只是這一步如果一退,以後想重新收回來就難了,用世家子弟為將不是不行,甚至在這個時代來說,將還好說,帥的話,世家之中更容易出現良帥,但就如同世家看待武人一般,這有一個主次問題。

  你有能力,我賞識你,提拔你當將軍,當高官,這是劉協作為皇帝的恩賜,哪怕收這些人入軍中,也威脅不到他;但如今卻是反過來了,我不想用你,你卻逼著我向你妥協,主動送你高官厚祿,然後很可能還要被人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架勢,自己還得笑著贊揚一番。

  這是任何一個皇帝都很難容忍的事情,劉協不願意去做,但如果不解決掉這個糧草的問題的話,就算自己再不願意,也不能看著這關中民生凋零,水渠的進度最近幾天已經明顯慢了下來。

  春種之前,若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話,今年的收成大減,然後百姓無法生存,只能另謀出路,形成一個惡性循環,到了明年,關中人口銳減,劉協重振漢室的美夢也將變得遙遙無期,再過幾年,恐怕最終難以擺脫被人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命運。

  再等一天,若明日還不能回來,便不等了。

  劉協心裡暗暗下了決定,低頭就低頭吧,保存元氣,比什麼都重要,只是日後想要再收權困難了不少而已。

  「陛下!」衛忠一路小跑著從殿外進來,飛快的來到劉協身邊,帶著些許喘息的聲音道:「陛下,剛剛收到了奉孝先生的書信,第一批糧食今日便要到了。」

  「哦?」劉協聞言目光一亮,心中狠狠地鬆了口氣,接過衛忠送來的書信,目光在書信之上掠過,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好,走,隨朕去巡視城墻。」

  「喏!」

  當劉協帶著衛忠、牛耿還有一隊護衛來到城墻附近的時候,正看到城門口被一群百姓圍堵住,依稀間,可以看到人群中央,一面寫著荊州刺史劉字樣的旗幟。

  「住手,爾等在幹什麼?」劉協皺了皺眉,看著將糧隊圍堵起來的人群,厲聲呵斥一聲。

  「是陛下。」人群中響起了驚呼之聲,牛耿已經帶著人上去,將人群撥開,正看到一名將領身上的軍服已經被人撕扯的歪七扭八。

  劉協這些時日每日巡視城中,不少百姓都認得這位少年天子,再加上牛耿一行人上來,周圍也有虎賁衛過來,雖然仍舊有些眼紅,但此刻也不敢放肆,乖乖的退到周圍。

  「末將劉磐,參見陛下。」那將領躬身道。

  「算起來,你我也算同輩,免禮吧。」劉協有些愣神,這人還真是劉磐,也就是說,荊州派來的人。

  看著他身後一輛輛糧車,其中有兩輛已經被打翻過來,一大堆粟米落在地上,此刻正有人收拾,周圍不少百姓紅著眼睛看著那一堆堆粟米被重新收拾進糧車當中。

  「謝陛下。」劉磐連忙起身。

  「這是……」劉協指了指劉磐身後的車隊,不確定的道。

  「回陛下,我主聽聞關中去年遭災,然荊州目前,糧草也不算豐富,是以特命末將帶了押送萬石糧草,前來販賣,一來可以稍緩關中缺糧之危,二來也可購置一些戰馬、瓷器等物品。」

  「那糧價幾何?」劉協揉了揉眉心,有些不確定這是郭嘉的主意還是劉表自己的主意。

  「主公已經說過,糧價交由陛下來定。」劉磐躬身道。

  「好!」劉協聞言,鬆了口氣,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其中,定有郭嘉的影子在裡面:「既然如此,這些粟米,便在此處販售,八十錢一石,稍後,朕從宮中挑選一些瓷器送於皇叔,也算是補償其中損失。」

  劉磐躬身道:「謝陛下。」

  「陛下萬歲!」「陛下聖明!」

  不遠處,不少圍觀的百姓雖然聽到無法得到賑濟有些失望,但八十錢一石,算下來一鬥也就八錢左右,以長安城如今以工代賑所發放的錢幣,足矣支撐。

  不少人當即呼朋喚友的跑來購糧,這些時日,可是將百姓餓怕了,家裡有餘錢的,盡數拿來換了粟米。

  萬石糧草,聽起來有不少,但也經不住長安人多啊,越來越多,聞訊而來的百姓將整個荊州運糧的團隊圍的水泄不通,劉協目光微微瞇起來,他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不少世家家丁換做百姓打扮混在人群之中。

  只是萬石糧草而已,世家就算能吃下,現在也隻敢以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來消耗,畢竟百姓人多,如果真的一下子買太多,那也別想從這裡走出去了。

  安排史阿指揮虎賁衛負責維持秩序,劉協帶著人返回了宮中,之前一些準備,此時也可以派上用場了。

  當天,就在大部分世家還在關注著荊州糧隊的時候,一輛輛馬車被虎賁衛拉出了長安,前往各個工地。

  次日一早,郭嘉安排的第二支糧隊前來,這一次是蜀中來客,送來了兩萬石糧草,同樣以八十錢的價格,在城中售賣,而也在第二天一早,朝廷突然張貼出榜文,朝廷已經與荊州刺史府、益州刺史府,以及甄、蘇、秦、陸四大豪商取得了聯繫,接下來,來自各方的糧隊會陸續趕到,各個工地發放購糧牌,持此牌可以在這六家設立的糧鋪之中,購置三鬥粟米,而無購糧牌者,這些商鋪暫時不予購糧。

  三鬥粟米,正好是劉協發放一天的工錢,於百姓而言,這三鬥粟米已經足夠一天的溫飽,然而於世家的糧鋪而言,這卻是致命的,一萬石糧草,若是換算成鬥的話那可就是十萬鬥,雖然不多,但以長安百姓的購買力而言,也足夠支撐幾天了。

  「或許是虛張聲勢,荊州、益州或許會資助陛下,但若說甄家、卿家、陸家這些豪商願意在此時支撐陛下,卻不太可能。」鐘繇抿了一口英雄酒,冷笑著搖了搖頭道。

  這酒倒是不錯,只是真不知道,陛下在這個時候為何還要釀造這等東西?

  「不必擔心,用不了多久……」鐘繇放下了手中的酒殤,微笑著看著眼前的豪商,想要安撫一番,外面卻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家主,甄家派人送來了五萬石糧草,陛下之前親自為甄家開設了三座商鋪,以方便售糧。」一名家丁急匆匆的衝進來,一臉焦急的道:「我們的糧鋪,現在根本沒人來買糧。」

  那不廢話嗎,人家那邊八十錢一石,這邊的糧價卻是七百錢,傻子才會買。

  鐘繇對面,那名糧商聞言不禁驚得站起來,一臉驚駭的看著鐘繇,五萬石糧草。

  「甄家?」鐘繇皺眉,為何甄家會在這裡?

  「家主,我聽說,前段時間呂布派了一支隊伍押來了一批俘虜,好像便是甄家之人。」那家丁低聲道。

  鐘繇眉頭一皺,有些陰沉的扭頭看了那面色微變的糧商一眼,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喏!」家丁不明所以,躬身退開。

  「元常公,這……」糧商看著鐘繇,有些猶豫道。

  「不忙,先拖兩天,反正那些糧食放在庫中,也不會沒了,那中山甄氏距離長安何止千里,怎會如此快將糧食運來?」說到這裡,鐘繇目光一亮:「定是有人在虛張聲勢,待我查明情況,再做定論不遲。」

  「那……在下告辭了。」那糧商聞言,臉上做出鬆了口氣的表情,站起身來拱手道。

  「不送。」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6 14:35

第一百六十章  無形交鋒

  張世平離開了鐘府之後,並沒有按照鐘繇的提議回家等消息,而是飛快的到了自己的糧店。

  「老爺,這生意沒法做了。」剛剛進門,便看到店裡的夥計在打瞌睡,看到張世平過來,連忙一臉苦笑的對著張世平道。

  「七百錢一石米,以前沒辦法,如今有了便宜的,誰還會買?」張世平搖了搖頭道:「關門吧。」

  「老爺,不做生意了?」掌櫃的詫異的看著張世平道。

  「做,怎麼不做?」張世平坐在椅子上,早有機靈的夥計為他奉上了一杯清水,思索片刻後,沉聲道:「明天開始,以六十錢一石的價格將粟米拋售出去。」

  「六十錢!?」掌櫃的和店夥計聞言不禁一驚,不解的看向張世平道:「老爺,那得虧多少錢?」

  「虧不了多少。」張世平搖了搖頭:「就當賣陛下一個面子吧。」

  張世平與蘇家家主交情不錯,昨日已經從蘇家家主蘇雙那裡得到了些消息,這長安的糧價市場,陛下已經插手了。

  如果只是如此的話,張世平不會放在心上,畢竟天下大亂,皇帝又怎樣?自己家財萬貫,去哪裡活不下去?

  不過今天的事情,讓他看出了一些不對,鐘繇雖然是名士,但終究不通商道,不明白其中奧妙,做生意的,除了一個利字之外,並不是真如人所說的那般奸惡,若沒有一點職業底線,那商也就沒立足之本了。

  除了利,信義這兩個字對這個年代的商人來說,也很重要,而如今陛下這麼做,無形中,除了提升自己的民心之外,同樣也帶起了蘇家、甄家、陸家這些豪商,休看他們的糧價似乎比正常還低,但張世平可以肯定,這幾家等於是已經在長安立穩了腳跟,日後再在做生意,將會無往而不利。

  張世平雖然比不上這些大家,卻也是行商天下的豪商,自然不願意做一錘子買賣。

  沒錯,鐘繇是厲害,但大的過陛下?別說鐘家有多大的潛力,但那也只是潛力,明面上,沒有哪個世家願意跟皇權作對的,商人更是如此,既然如今有了與皇上搭上線的機會,張世平錯過了頭湯,但這第二口湯卻不準備放棄。

  至於鐘家的威脅,嘿,當初搭上鐘家,也不過是為了能夠在長安有個立足之地,畢竟這長安乃大漢龍氣所在,更連接西域,作為一個商人,張世平很清楚這其中的真正價值,而且只看陛下行事,張世平隱隱已經感覺到,陛下對商業的重視,絕非這些世家那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

  不過幾萬石粟米,若能借此機會搭上朝廷這條線,張世平覺得這筆買賣不虧,更何況,之前幾天的高價售糧,已經讓他收獲頗豐,這次也不是免費送,而是低價出售,真算起來的話,不但不虧,還有小賺,最重要的,還是陛下這條線。

  看來是時候去見見蘇家那位在長安的話事人了。

  張世平跟蘇家算是世交,此刻既然決定倒戈,自然希望蘇家那邊能夠幫自己搭條線。

  「東家,既然都是要賣,何不現在就開始?」掌櫃的小心看著張世平道。

  「今天不行,要做,就要做大,最好能帶動其他人跟我們一起賤賣。」張世平冷笑一聲,想到之前鐘繇的態度,心中就有些不爽,他跟鐘家並非主從關係,只是鐘家拉來一起抬高長安糧價的,這個時候,既然要倒戈,自然要做的徹底一點。

  「爾等且去休息,我去見一見另外幾家。」張世平喝了一口水之後,讓眾人去後面歇息,自己在店鋪裡休息一番之後,便走後門悄悄離開,夜色已深,張世平換了一身裝扮之後,很快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同一片夜色下,鐘家。

  「家主,就算剩下的米糧平價乃至低價出售,此番我等也賺了不少,並不吃虧。」一名負責打理鐘家生意的掌櫃疑惑的看著憂心忡忡的鐘繇。

  「你不懂。」鐘繇看了看那掌櫃,搖了搖頭,這件事情,賺錢是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讓陛下看清楚士人的力量,士人才是這天下的根基,若是賺錢的話,哪個世家會缺這點錢?鹽鐵、戰馬,每一樣,在這亂世都是暴利。

  這件事的根本,還是皇權與世家之間的對弈,皇權勝了,世家日後恐怕就再難抬起頭來了,這件事情,劉協不能退,他們又何嘗能退,自光武開始,世家已經主掌朝堂近兩百年,就算是外戚專權,先帝更弄出了出了皇黨,宦官,來平衡世家的力量,但這麼多年,世家的地位從未被撼動過。

  這次若敗了,雖然世家不可能滅絕,但世家在面對皇權的時候,恐怕也再難如往日那般。

  商人終究只是小道,只能看得見眼前小利,卻看不清大勢。

  「荊州、蜀中會陛下,倒不難理解,甄家被呂布拿了人質,此刻出手,也在情理之中,蘇家只是豪商,不足為懼,只是那陸家、秦家乃至荀家,何以會摻和進來?」

  鐘繇坐在椅子上,皺眉思索著,鐘家與荀家都是潁川世家,那鐘繇或許忠於漢室,但都是流傳數百年的大家,鐘繇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上,荀家是不可能站在皇權這邊的,陸家和秦家也是同理,也就是說……

  鐘繇抬起頭來,冷笑道:「好一個瞞天過海,差點被陛下騙過去。」

  「家主,這是何意?」幾名掌櫃面面相覷,有些不解的看向鐘繇。

  「爾等不必理會,明日起一切照舊,只是不知這些人能支撐幾日?」想清楚事情的關鍵,鐘繇站起身來,冷笑一聲,有些不屑道:「陛下也算天資橫溢,可惜,有些事情,是沒那麼簡單的。」

  次日一早,又有數支糧隊打著各方的旗號進入了長安城,昨日鼓噪了一天的百姓,隨著一車車糧食被運進城裡,那些享譽天下的豪商有名號的基本都出現了,尤其是不少人親眼看到一家新開的店鋪外面,一石石粟米被放出來,而且清一色都是八十錢的價格之後,原本躁動的民心終於漸漸穩定下來,雖然還是有很多人在買米,但相比於昨日那種爭相搶購的場景,今天卻是正常多了。

  鐘繇在得知消息之後,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冷冷一笑,繼續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如此也好,關中能夠穩定一些,待日後這件事有了結果,也不必擔心大漢氣數耗盡。

  牛二是牛耿的同鄉,當初牛耿一家被害,牛二接濟了牛耿不少,如今牛耿也算飛黃騰達了,自然沒忘記這位在自己最苦難的時候幫助過自己的同鄉,不但將牛二接到了城裡,還幫牛二找了一處營生,跟著一位大匠學手藝,聽陛下說,這些手藝人若到了極致,絕對吃喝不愁呢。

  幾個月下來,牛二倒是有了些積蓄,若非這幾日糧價鬧得,他都準備去娶一房媳婦了。

  可惜,自己沒有購糧牌,若非自己家裡還有些存糧的話,說不得,也得去買那七八十錢一鬥的粟米了。

  不過眼看著家裡的餘糧已經不足,牛二只能出來去找牛耿,希望他能幫自己弄個購糧牌來。

  照例在幾家糧鋪門前繞了一圈,那米價仍然貴的嚇人,牛二表示買不起,正要去往皇宮,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牛耿的時候,牛二被一家糧鋪的價格牌吸引住了。

  六十錢?一石,不是一鬥?

  牛二揉了揉眼睛,他雖然識字不多,但這些比較常見的字還是認得的,又抬頭看了看糧鋪的門牌,確定不是陛下指定的幾家糧鋪。

  「店家,你們的米怎麼賣這麼便宜?」牛二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店家。

  「你這人真有意思,我們的糧價便宜了,你怎的還奇怪了?」店夥計不滿的翻了翻白眼:「再不賣,等過段時間,天氣暖和起來,這些東西就不好保存了。」

  「不會有問題吧?」牛二伸手抓了一把粟子,放到鼻端聞了聞。

  「拿開你的髒手!」店夥計直接一把拍在牛二的手上,不滿的指了指頭上的牌匾道:「看見沒有,長安百年老店,老字號,我說你這人倒地買不買?」

  「買,怎麼不買,這比那幾家鋪子的米都便宜。」牛二樂呵呵的從身上掏出來一個錢袋道:「給我來兩石,不,三石。」

  「你拿得了嗎?」店夥計翻了翻白眼。

  「放心,俺力氣大得很,扛得動。」牛二付了錢之後,直接將一石米背在了肩膀上,在店夥計詫異的目光中,一手拎了一石,樂呵呵的往回跑去,一石也就三十斤左右,三石米雖然分量不輕,但對於常年做工的人來說,也不算多重,臨走時還道:「不愧是百年老店,有良心,我去跟別人說,到你們這兒來買米。」

  「那就多謝啦。」店小二無聊的擺了擺手,反正工錢都一樣,有沒有人來買關他屁事。

  只是不久之後,當他看著一群人亂哄哄的衝向這邊的時候,頓時變得有些發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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