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我在明朝當國公 作者:千斤頂 (連載中)

 
mk2258 2017-5-30 09:21: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3 85139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21:18
第三百四十九章楊峰開的第一炮






    《真理報》是每三天發行一期,前幾期發行之後楊峰都在悄悄的關注著真理報的發行情況,發現市場上對這份報紙的評論呈兩極分化的態勢,底層的百姓對於真理報的評價還不錯,而在讀書人和朝廷的高層對真理報的評價卻不是太好,甚至可以說是呈一種鄙夷的態度。

    之所以有這種兩極分化嚴重的態度那是因為真理報上缺乏真正有影響力的人物的文章,而它之所以受到百姓的喜愛除了刊登在上面的紅樓夢之外還因為這份報紙全篇都是用白話文寫的。

    儘管上面的那些文章對於官員和讀書人來說都是一些陳詞濫調,畢竟這份報紙的編輯都是一些不得誌或是屢試不中的讀書人,他們的水平自然好不到哪裡去。可對百姓來說卻不是這樣,那些從未接觸過書本的百姓平日里哪裡接觸過這些文章呢,是以乍聽之下竟然覺得這些文章還不錯,如此一來真理報的名氣便在京城的市面上悄悄流傳開來。

    前六期的免費發行過後,楊峰的營銷策略開始發生了改變。

    “什麼……這份報紙要銀子了?”在真理報的報社總部前,一名前來領報紙的店伙計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報童。

    “是的……從今兒個開始,真理報每份的價格為三文錢!”這名穿著一身特製的鮮紅色的小馬甲,上面寫著“真理報”三個字的十三四歲的報童很鄭重的對這名伙計說。

    同樣年輕的伙計差點跳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問道:“你開什麼玩笑,就這份破玩意竟然要三文錢?你知不知道三文錢我都可以買兩個肉包子了,幹嘛要來買你這個破報紙?”

    “就是,一張破紙而已,竟然要三文錢,你們掌櫃也太黑了吧?”

    “黑心的報社,黑心的真理報!”

    周圍來討要報紙的人也紛紛出言聲討,一個個瞪著眼睛看著這名報童,好像對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惡事一樣。

    看著這些氣勢洶洶的眾人,這名報童眼中露出譏諷之色,“這位大哥,我記得你是源流胡同的茶樓裡的伙計吧?若是我到你們的茶樓去喝茶,你會不會也讓我白喝啊?”

    “我……我……”

    這名伙計不禁語塞起來,買東西就要付錢,這個規矩從古至今都是天經地義的。只是真理報前幾期都是免費贈送的,這也給人們一種暗示的心裡,這玩意肯定不值什麼銀子,現在看到對方竟然開始要銀子了,已經習慣了免費的他們立刻就感到自己被宰了。

    這樣的情況就像後世近代的時候,住在城市裡的居民們第一次用上了自來水後,還沒來得及高興的居民們得知用自來水竟然要收錢後的反映是一樣的。人們紛紛質問自來水公司。水是老天爺從天上降下來的,老子世世代代用水也從沒看到誰來收錢,怎麼到了你們這裡卻開始收錢了,真是奸商啊。

    而對付這些人,自來說公司的辦法也很簡單。既然你們不行開錢也行啊,你們就繼續用井水或是跳水來喝唄。

    看著這些好像要跳腳的眾人,這名伙計牢記著上頭的吩咐,只是簡單的說道:“諸位,咱們東家吩咐了。你們若想繼續看報就得掏銀子,否則就請你們走人吧。 ”

    “不看就不看……難不成老子不看這份破報紙還能少塊肉不成?”那名茶樓的伙計高聲喊了起來,隨即轉過身子擺出了就要離開的架勢。

    只是當他走了幾步後卻發現周圍的人的身形卻依舊紋絲不動,不少人面面相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了好久,最後一名僕役打扮的年輕人才有些猶豫的說道:“這個……諸位,好像三文錢也算不得什麼,咱們試著買一份也不是不可以吧?小傢伙……喏……這裡是三文錢,給我來一份報紙!”

    “給… …”報童接過銅板,將一份真理報遞給了這名僕役。

    “餵……你這小子也太沒骨氣了吧,這玩意要三文錢你也願意啊?”伙計看著這名僕役發了句牢騷。

    “你懂個屁!”這名僕役沒好氣的瞪了伙計一眼,“這份報紙是我家小姐特地吩咐我來買的,要是拿不回去我家小姐看不到這一期的紅樓夢,她怪罪下來是你頂著還是我自己抗啊?”

    “對喲。”

    眾人這才想起了這一茬,其實來自己要報紙的大部分都是伙計和各府邸的下人,他們都是奉了自己主人的命令來領這份報紙的。

    尤其是各個茶樓的伙計,茶樓裡的說書先生還在等著這份報紙看紅樓夢,好為茶樓的客人說書呢,要是自己拿不回報紙而另外的伙計卻拿了回去,這豈不意味著自己茶樓裡的說書先生沒有紅樓夢講了嗎?沒有了紅樓夢,茶樓裡的客人豈不是要跑到別的茶樓去聽書了?

    一想到這裡,不少伙計的眼神立馬就不對了。尼瑪的,這已經上升到了自家的茶樓生意好壞的問題了,

    “罷了罷了……今天我就給你們東家一個面子,勉強買一份報紙回去吧!”

    不是誰誰開了這個頭,很快這些人紛紛掏出了銀子……

    時間到了中午,這個時間原本是眾人吃飯休息的時間,但報社里的眾人卻全都呆在了報社的大廳裡等待著前方不斷傳送回來的數據,神情很是有些焦急,在大廳裡的首座上,楊峰正慢慢的品著香茗聽著下面傳來的匯報。

    “東城區賣出了三百二十八份?”

    “南城區賣出了四百五十三份……”

    “北城區……”

    到了中午的時候,各地方統計上來的數據經過匯總後,總共賣出了兩千一百三十五份,這個數據讓編輯室裡的編輯們都有些失望起來,這跟他們心裡的期望值相差有點大啊。

    “怎麼……是不是都有些心灰意冷了?”楊峰看著眾人笑問道。

    “伯爺……我們……”

    路自建有些羞愧的垂下了頭,在此之前,真理報每期免費分發出去的三千份報紙全都被人一搶而空,這也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

    包括路自建在內的編輯們一個個都信心十足,認為憑藉著自己的文筆和報紙的內容,真理報肯定可以一炮而紅,轟動整個京城圈子。報紙的銷售數量可以輕鬆的破萬,他們這些編輯從而也一舉成名,說不定還有人看上自己這些被埋沒的人才。

    可現實卻給了他們狠狠一記耳光,先前幾期的報紙之所以被人一搶而空那是因為是免費的,本著不要白不要的心理,人家自然樂得收下,可一旦讓別人自掏腰包買東西了,現實就會告訴他們自己屢試不中那是有著必然的原因的。

    “好了,諸位也不必沮喪!”楊峰笑著安慰道:“咱們的報紙剛剛發行才幾期,京城的百姓不知道也是正常。況且咱們的報紙上刊登的文章質量也確實堪憂,人家不喜歡也是正常的。”

    聽到這裡,編輯們的頭垂得更低了。之前這些人都有著讀書人的通病,一個個以為都是埋沒在民間的管仲、劉伯溫,自己之所以屢試不中是因為主考官眼睛瞎了,所以當他們聽楊峰說可以把自己寫的時事評論文章發表在報紙上給大眾閱讀時,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地興奮。

    可當他們的文章真的刊登出去後聽到眾人的評價後他們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考不中不是主考官的眼睛有問題,而是自己家的文章確實不行。

    看到編輯室裡的氣氛變得沉悶,楊峰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給眾人打氣的話恐怕這些人的人心就要散了。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他大笑道:“好了,都把頭抬起來,勝負尚未可知呢,要知道今天咱們報紙刊登的可不僅是紅樓夢這部話本,上面還有本伯為他們泡製的那片文章,想必應該會引起不少人的關注的……”

    聽了楊峰的話,路自建、梁子昕等編輯的臉上不但沒有流露出任何開心的表情,反而全都露出擔心的神情,只是礙於楊峰的面子他們又不能明說,一個個都低頭不做聲,看到眾人全都是這個樣子,楊峰也知道這一次自己放的砲實在是有些大了,也難怪他們都會露出這般模樣。不過他也不想解釋什麼,還是讓現實來告訴人們對錯吧。

    果不出楊峰所料,將真理報買回去的人們驚訝的發現原本被放在頭版的紅樓夢竟然被移到了第二版,最重要的頭版上竟然放了一篇名為《賦稅說》的文章,上面作者的署名凜然寫著:楊峰。

    就在眾人吃驚的同時,這片文章的第一句話就寫著:賦稅,乃一國之根本、朝廷運行賴以之根基也,猶如人之血液一般不可或缺,若無人繳納賦稅則大明亡矣!

    這篇文章開片第一句話就闡述了賦稅對於朝廷、對於國家的重要性,而接下來第二句則是:大明賦稅是如此之重要,洪武十年之時,我大明朝廷便有賦稅一千五百多萬兩,至永樂年間更是達到兩千餘萬兩。大明立國至今已有兩百餘載,但收上來的賦稅卻越來越低,到了天啟六年,我大明收上來的賦稅只有區區五百多萬兩,為何如此之少?

    這片文章若是第一句話就是讓人眼前一亮的話,那麼第二句話就是讓人看了心頭猛然一跳了。

    接下來,楊峰在這片文章裡闡述了賦稅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性,並指出一個國家若是沒有充足的賦稅,那麼官府便要癱瘓、軍隊就沒有辦法打仗、地方發生災害就沒有辦法賑災、甚至一旦一個地方出現叛亂也無法鎮壓,那麼對於整個國家來說就是一場災難,同時也預示著一個政權覆滅的開始。

    可以說文章的前半段看得是讓人心驚肉跳,而到了後半段後楊峰話鋒一轉就提到了為什麼大明的人口越來越多,田地也沒有減少,可賦稅卻越來越少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在開國之初全國的土地大部分都在老百姓的手裡,那時候的田賦是朝廷賦稅的主要來源,所以隨著朝廷可耕面積的不斷增加,賦稅也得到了很大的增強,所以那個時候的大明才能橫掃八荒,將蒙古韃子打得哭爹喊娘。

    但是到了明朝中葉以後,大明的土地大都集中到了地主豪強的手裡,而這些人身上全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而讀書人是不用繳納田賦的。如今的大明有八成的土地都在那些不用納稅的地主、士紳的手裡,所以整個大明的田賦就靠著那擁有兩成的土地的農民在繳納,這才是大明能收上來的田賦越來越少的原因。

    說完了田賦,楊峰筆鋒一轉又說到了鹽、鐵、茶葉等賦稅。並指出了這些原本應該由朝廷壟斷的營生如今已經被江南地區的富紳豪強所壟斷,每年交上來的商稅也是越來越少,那些富商可以毫不猶豫的花成千上萬兩銀子去替一個清倌人梳攏,卻捨不得繳納幾百兩銀子的商稅,一旦朝廷向他們徵收商稅他們便哭天喊地的哭訴朝廷與民爭利。

    文章說到這里後又反問道,為何那些商人有那麼大的膽子跟朝廷對著幹,而朝廷卻拿他們沒辦法呢?原因很簡單,因為在朝廷上有一個團體在為江南那些富商說話而已,每當朝廷要對江南征收賦稅,這些人就會跳出來瘋狂的叫囂並反對朝廷任何對江南商人徵收商稅的政策,而這個團體的名字就叫做東林黨!

    當看到這裡時,所有看到這片文章的人無論是誰全都被嚇呆當場,心裡全都在暗叫著,這下天要被捅破了。

    “砰……”

    一聲巨大的響聲從高攀龍的府邸里傳來,那是高攀龍最喜愛的一個花瓶被摔破了。

    “放肆……實在是太放肆了,這個楊峰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他這是要逼得我們跟他魚死網破嗎?”

    作為東林黨骨幹的錢謙益、李啟元和房壯麗等數十名官員也全都在場,此時的他們一個個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道貌岸然,臉上全都浮現出了焦急、乃至惶恐的神情,他們知道,東林黨成立以來最大的危機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21:19
第三百五十章各懷心思






    《賦稅說》一經刊登,就如同在京城裡放了一枚特大號的炸彈,立刻將整個京城都引爆起來。

    第二天,原本依舊如同平常一樣斜掛著一個布袋沿街叫賣報紙的報童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用那麼辛苦了,這些報童們剛來到大街便在第一時間被人群包圍,許多早已等候在街頭的百姓全都蜂擁而至,你一張我一張的將報紙買了下來,有的甚至一買就是好幾份。

    在這些搶購報紙的人當中甚至還有許多平日里根本不識字的人,當有人問他們為什麼買報紙時,這些人卻振振有詞的說:我是看不懂上面的字,但我可以請識字的人念給我聽嘛,當朝的江寧伯親自寫的賦稅說,若是不聽豈不是太遺憾了。

    平民百姓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那些官員和士紳地主了。楊峰在賦稅說裡抨擊最厲害的就屬他們了,楊峰在賦稅說裡將這些人形容為一隻只攀附在大明身上的蛀蟲,拼命的吸食著大明的血肉,他們享受著大明帶給他們的好處,但卻不肯付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義務。

    每當朝廷需要他們出力的時候他們就會找藉口拼命推諉,而反觀一旦有了好處他們就會像是聞到了血腥的餓狼一樣第一時間往前撲,楊峰將這些人形容為大明的附骨之疽。

    隨著人們的搶購,楊峰他們印的五千份報紙很快便宣佈告竭,接到這個意外之喜的楊峰大手一揮只說了一句話:“再加印一萬份!”

    看到楊峰的決定,鄭妥娘、大玉儿以及一眾編輯都勸楊峰要謹慎一些,即便要加印的話加印個兩三千份就夠了,一萬份實在太冒險了,搞不好這麼多報紙就得砸在手裡。

    不過對於眾人的勸阻楊峰毫不理會,只用了一句:本伯有銀子,賠得起。就堵住了眾人的嘴巴,人家有錢任性,你還能怎麼著?

    不過事實的發展也證明的楊峰的預測是對的,印刷作坊裡的上百名學徒和工人加班加點的做事,一份份報紙剛印出來便被報童們拿走,隨後便銷售一空,到了傍晚時分,印刷作坊加印出來的一萬份報紙已經銷售出了大半,剩下的一千多份報紙相信第二天也能銷售完畢。

    隨著第七期的《真理報》在京城蔓延開,整個京城都轟動了,第二天的朝會上更是像是炸了鍋一樣,無數的官員就像是吃了炸藥一樣向朱由校彈劾楊峰妖言禍國,不少人當場跪在大殿上請求朱由校下旨斬殺楊峰這個國之奸賊。

    面對滿朝文武的群情洶湧,朱由校的反映依舊不出他們的意料,他不生氣也不著急,而是對眾位大臣說道:“臣嘗聞,理越辯越明,既然諸位認為楊峰說的話都是妖言禍國,那麼諸位也可以反駁嘛,只要你們能證明楊峰說的都是錯的,那麼朕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要不然朕現在便宣江寧伯上殿讓諸位跟他當場對峙,只要諸位能將他說服朕便下旨處置他,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朱由校的話一出不少人都啞了,經過幾次的交鋒,這些官員們都知道楊峰可不是那些只會舞刀弄棒的武人,人家不但動手能力強悍,嘴炮那也是極為了得的,沒看到上次就連高攀龍這個東林黨的領袖也被氣得大病一場嗎?

    想要在朝堂上將他辯倒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小,更何況是人都看得出來楊峰這篇文章純粹就是赤果果的在拍朱由校的馬屁,畢竟賦稅交上來鞏固的是大明江山,朱由校除非是傻子才會反對呢,楊峰上有皇帝老子罩著,自己手中則握著兵權印把子,他們想要通過朝堂的手段把楊峰搞下來實在是太難了。

    賦稅說的影響還在繼續著,京城是什麼地方?這裡號稱天子腳下,大明最重要的都城,這裡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會被整個大明的官吏、士紳乃至天下人所關注,楊峰的賦稅說一出,一時間可謂是洛陽紙貴,整個京城都在傳誦著賦稅說。

    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所有人都在議論著楊峰的這個賦稅說。說實話,從古至今就連種地的老農都知道交皇糧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卻從來沒有人從一個國家的角度來,專門用大白話來寫一片文章闡述賦稅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性,楊峰這篇賦稅說洋洋灑灑一共寫了一萬多字。

    它不僅闡述了它的來源,更是將賦稅提升到了國家興亡的角度,由此還對大明各地的士紳商賈進行了強烈的抨擊,並斷言如果再繼續任由這種情況繼續惡化下去,大明的滅亡將士遲早的事情,可以說《賦稅說》一出楊峰就把整個大明的地主階層和富商都得罪了。

    楊峰這一開地圖炮不打緊,隨著賦稅說的在大明的飛速傳播,整個大明就像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一時間楊峰這個名字也再次響徹整個大明,甚至還傳到了關外的滿清那裡。

    對於這篇《賦稅說》,痛恨它的人當然非常的多,但事無絕對,為這篇文章叫好的人同樣也大有人在。就在許多人痛斥楊峰的這種“歪理邪說”的同時,也有不少有識之士站了出來力挺楊峰,而第一個站出來力挺楊峰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的魏公公。

    看到這里許多人都感到很驚訝,魏公公貴為九千歲,平日里跟楊峰也沒有什麼交情往來,甚至在幾年前還因為自己麾下銀樓的生意問題垂涎過楊峰在海外的那條海上路線,雙方雖然沒有翻臉,但因此也發生過一些齷蹉的事情,現在怎麼會力挺楊峰呢,這不科學啊?

    其實說這話的人本身對魏忠賢就不了解,魏忠賢是什麼人啊,在楊峰來到大明之前他就是朱由校最信任的心腹,司禮監秉筆太監兼任東廠提督這兩個職位就是最好的證明。

    朱由校之所以給了魏忠賢這麼大的信任不是因為魏忠賢長得帥,也不是因為魏忠賢是陪著他一起從潛邸時就陪著他的老人,否則朱由校在潛邸時身邊的太監至少也有幾十個,朱由校為什麼唯獨寵信他一個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魏忠賢能替朱由校搞到銀子。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大明朝這麼大,需要用銀子的地方那麼多,要花銀子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君不見當年的萬曆皇帝為了弄銀子,甚至把自己麾下的太監派到了大明各地,向地方徵收礦稅。

    奈何萬曆皇帝太小看了地方士紳們對於銀子的執著了,為了反對萬曆皇帝的這項政策,他們甚至不惜煽動百姓將萬曆皇帝派下去的太監給殺死,然後還倒打一耙讓他們在朝廷的代言人反咬一口,說那些太監橫徵暴斂弄得地方民不聊生,激起民變後被憤怒的百姓殺死。萬曆雖然知道原因,但最後也只能是打落了牙齒和血吞。

    魏忠賢在楊峰出現之前,承擔的就是為皇帝弄銀子的重任,加之他執掌司禮監日久,自然知道大明的財政情況已經變得非常的糟糕。

    說句老實話,雖然魏忠賢這個人確實很貪婪,作為太監的典型代表,他沒少往自己兜里摟錢,但相應的他也沒少替朱由校掙錢。在楊峰出現之前,遼東的局勢能夠維持住,除了孫承宗、熊廷弼以及遼東將士們的努力之外,跟魏忠賢能夠將銀子、糧食和武器裝備源源不斷的運往遼東有著很大的關係。

    正是因為知道如今大明財政的窘境,魏忠賢看到這一期的真理報後才竟然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覺,他甚至在私下底對王體乾說道,“這個楊峰不愧是大才啊,這篇《賦稅說》一出,從今往後的青史中必有他的名字!”

    但是賦稅說一出後最高興的人自然當屬朱由校,因為這片文章雖然通篇都沒有提到朱由校的名字,但裡面的每一個字全都跟大明和他朱由校有關聯,朝廷有錢了,最受益的人是誰?當然是身為皇帝的朱由校了。

    登基六年以來,朱由校感受最深的就是手中沒有銀子,那是做什麼都要受到掣肘。邊關戰事一起就要花銀子,某個地方鬧災了賑災也要銀子,逢年過節了給官員們發點福利也需要銀子,甚至自家的房子破了也需要銀子來修繕,可以說沒有銀子就寸步難行。

    可如今大明的銀子都掌握在各地的士紳和商賈手中,朝廷能收上來的銀子卻越來越少,每當朱由校想要向富商徵收一點稅收時官員們就會同時跳了出來大聲說什麼與民爭利之類的老調重彈的話,弄得朱由校十分的憋火。

    而這個時候楊峰出現了,這篇《賦稅說》一出,立刻就為朝廷徵收商稅打下了理論的基礎。

    可別小看了這點,華夏從古至今做任何事情最看重的就是這件事是否名正言順。

    比如兩方面在打仗之前都要先發一篇繳文,在痛罵對手是如何邪惡的同時也把自己打扮成天使,從而爭取到民間的支持。皇子在爭奪皇位的也會給自己的對手按上一個如何不孝,如何殘暴的罪名,以證明自己得到天下是如何的順應天命,如何的深得人心,要徵稅也同樣如此。

    以前不管是萬曆皇帝還是天啟皇帝一旦向地方徵稅,就會有一幫被士紳商賈餵飽了的官員跳出來痛斥皇帝的這種行為是多麼的荒唐昏庸,再用與民爭利這個理由把皇帝罵得狗血噴頭,而皇帝被罵後還不能還嘴,否則就會被人天下人痛斥為昏君。現在好了,楊峰這篇《賦稅說》一出,那就是為皇帝徵稅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這下皇帝要收錢就再也不怕被人罵了。

    朱由校能看到這點,那些東林黨的官員們自然也看到了這點,一時間許多明面或是暗地裡的人也開始動了起來……

    大相國寺對面的金源的茶樓裡依舊熱鬧非凡,前些天茶樓的金老闆為了趕時髦也特地定了一份《真理報》,讓茶樓的說書先生將每期的紅樓夢看熟後講給茶樓裡的客人們聽,他這麼一做後效果還真的不錯,茶樓的生意竟然比平時要好了三成,這也讓金老闆心裡樂開了花,而當《賦稅說》一出後,金老闆驚訝過後立刻就指示茶樓的說書先生把這個《賦稅說》也如同紅樓夢一樣說給茶樓裡的客人聽,而剛開始的時候說書先生是不同意這麼做的。

    “老闆,您這麼做可是要犯忌諱的。”

    茶樓裡的說書先生約莫五十來歲,由於他姓王,所以人們都習慣稱呼他為老王。

    老王拿著那份《真理報》有些焦急的對金老闆道:“老闆,平日里您讓小老兒說什麼楊家將、水滸傳乃至紅樓夢都沒有問題,畢竟這些不是前朝的東西就是談情說愛的東西,說起來自然沒有問題。可如今這《賦稅說》卻是江寧伯寫的,而且這裡頭針對的是什麼人想必你比我還清楚。您開這個才茶樓也不容易,我擔心咱們真要說了可是會給咱們茶樓帶來災禍啊。”

    看到老王眼中焦急的眼神,金老闆心裡閃過那麼一絲感動,但隨即和快便被他拋在了腦後,只見他一改平日的慈眉善目,面上一副冷淡的表情:“老王,從我開這個茶樓開始你就在我們茶樓說書了,至今也說十多年,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今天把話撂在這裡,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也可以,那我就另外請一個願意說的人過來,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看到金老闆一副王八吃秤砣的樣子,老王就輕嘆 口氣,搖搖頭後就不再勸說了,反正他已經盡到了自己勸阻的責任,金老闆聽不聽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很快,茶樓裡就響起了老王那特有的帶著沙啞的聲音。很快,老王說的那篇賦稅說立即引起了客人們的興趣。

    看著在台上說書的老王,一個肥胖的身影走到了金老闆的旁邊低聲問:“當家的,你這麼堅持讓老王說這個賦稅說到底是什麼意思?照我看,這篇賦稅說一旦流傳開來,這對大明來說可是大好事啊,你這麼做就不怕上頭的人怪罪嗎?”

    “怪罪?”金老闆陰森的笑了起來:“你也不想想,這片文章越是流傳,那個人得罪的人也就越多,到時候恐怕不用我們動手他們自己人就會弄死他把,如果這個人死了,還有誰能阻止咱們大清的鐵騎?”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21:21
第三百五十一章朋黨說






    《賦稅說》以飛快的速度傳向四面八方,震得整個大明都搖晃動起來,大部分的士紳階層和商賈都對這篇文章報以了極大的恐慌,但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鼠目寸光的,在看到這篇文章後,也有許多有遠見和憂國之心的讀書人開始沉思起來。

    當然了,能夠深思反省的人畢竟只是少數,但這個現像已經引起了士紳階層的震怒。若是換做一般人敢這麼胡亂開地圖炮的話恐怕早就被他們使陰招給幹掉了,但楊峰不同,他可是當朝最受皇帝重新的江寧後,且手握重兵,想要使陰招乾掉他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陰招沒法用,那明面上呢?這個也別想了,這一年多來彈劾楊峰的奏摺幾乎能堆滿一座倉庫,可人家照樣活蹦亂跳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皇帝對他的重新並沒有減少半分。

    就在眾人愁眉不展的時候,被高攀龍器重的錢謙益出了一個主意,既然楊峰可以辦一份報紙,那麼他們這些自詡為引領時代潮流的文人沒有理由比人家落後啊?不就是一份報紙嗎?他們可以辦報,咱們為什麼不可以同樣辦一份?

    錢謙益的建議一出,立刻受到了眾人的交口稱讚。如果是打仗、治國或是清查貪腐,東林黨的人或許不敢自誇,但若是掄起打嘴炮,他們什麼時候怕過什麼人啊,昔日浙黨、楚黨、齊黨這些人今何在?他們能把這些人全都趕回老家吃自己,這次也一定行。

    意見一旦得到統一,東林黨的行動速度也變得飛快無比。他們立即對取名、納址、人員招募乃至稿子來源等問題進行了討論,在短短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里便商議出了一個大致的框架。

    三天后,東林黨便宣布要在京城成立一個報社,這個報社的名字就叫做《儒報》。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得出如今的東林黨已經有了以儒家正宗自居的架勢。

    地址辦好了,但是《儒報》的開張卻遇到了難題。第一個難題就是印刷的問題。

    眾所周知,報紙可不比刊印佛經或是印刷子集經史這些名著,可以用雕版印刷,雕版印刷固然有做工精緻,印刷出來的字體工整好看的特點,但就是太過費時且話費巨大,動輒就是數月甚至數年的耗時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東林黨這些江南士紳商賈的代表固然有錢,但奈何時間上耗不起啊。

    用活字印刷的話也不是不行,但活字印刷固然方便,但目前它最大的缺點就是字體不好看,而且排版的時候也不能跟雕版一樣整齊美觀,這才是目前限制活字印刷的最大原因。

    不過談到這裡時,又有人問了,為什麼《真理報》上面印刷那麼整齊美觀呢?

    好吧,這個問題把所有人都難住了,良久才有人說道:“根據下面的人來報,據說楊峰從海外拉來了一台新式的印刷機,這個機器不僅排版方便,而且印刷速度非常快,一個時辰可以印刷兩千道三千張報紙,真理報之所以取得成功有很大一部分得歸功於這台印刷機。”

    “印刷機?”

    李啟元喃喃的說了一聲,隨即恨恨的說:“上次咱們派人到各個書局進行了警告,京城已經沒有哪個書局和排版師傅敢同真理報合作,原本以為能趁著真理報還未開辦時將其扼殺在胎兒當中,沒曾想楊峰竟然弄來了一台印刷機,又招收了多名學徒對他們進行培訓,這才讓真理報如期開張,看來這個什麼印刷機倒真是一個寶貝啊啊,咱們能不能想法子把那台東西弄過來?”

    眾人聞言齊齊給了他一個白眼,這台機器既然如此重要,肯定會被重點保護起來,他們除非派人去搶,否則絕無可能把這個機器弄到手。可問題又繞了回來,要是他們能把那個機器搶到手,他們還用得著怕楊峰嗎?

    這個問題似乎成了一個死結,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最後高攀龍才說道:“這樣吧,鴻泰(李啟元)先緊急調派一些排版師傅嘗試著進行印刷,看看效果如何?受之(錢謙益)則是發動一些士子和同僚為咱們的儒報寫稿子,十日後咱們就將報紙發行。最後……”

    說到這裡,高攀龍的臉上閃過一絲狠辣之色,將目光投向了房壯麗:“房大人,老夫聽聞你有一批特別擅長打聽和辦事的下手,最近這些日子你馬上派人接觸真理報的印刷廠的那些印刷工匠,看看能不能將他們機器的秘密問出來,若是不能問出來的話。老夫以為可以收買其中的一些人,對那個印刷機器弄點小動作也是可以的嘛。”

    高攀龍說完,眾人沉寂一會後才哄然叫好。

    “妙……妙不可言……”

    “雲從先生此計甚好……學生佩服!”

    “不愧是我東林黨的魁首,這話簡直就是一針見血啊!”

    滿屋子都是讚嘆的聲音,不少人拼命的拍起了馬屁。

    面對眾人的奉承,高攀龍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右手輕輕的捻鬚,只是眼中閃過了一絲歷芒……

    東林黨的反擊還是很快的,十天以後,東林黨辦的《儒報》也正式在京城開始了發行。

    東林黨出手,氣勢自然不同反響,《儒報》發行的當天,高攀龍不僅親自來到報社總部為《儒報》站台,幾乎半個京城的官員都來了,其規模之宏大幾乎堪比皇帝老子宴請百官的架勢,一時間整個京城的文官圈子都掀起了一股看《儒報》的風潮。

    由於有《真理報》的榜樣在先,高攀龍讓人印刷了一萬份,滿京城的免費散發,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將《真理報》給打壓下來,而京城的百姓也很給面子,對於免費奉送的東西自然是來者不拒,反正他們即便是看不懂拿回家包東西也是不錯的嘛。

    不過當一些識字的百姓們將《儒報》拿到手一看,發現上面通篇都是用文言文來書寫的,整片都是之乎者也。許多文章寫得異常的晦澀難懂,沒有深厚的文學功底根本就看不懂。

    這下不少百姓有些坐臘了,你妹的。哥們不過是上過幾天學堂而已,上面的字單個看哥幾乎全都認識,可將它們這麼一組合起來後就全看不懂了,你確定不是在糊弄我們?

    其實這些百姓也是冤枉了高攀龍和那幫子的東林黨們,作為東林黨自己發行的一份報紙,他們怎麼敢敷衍呢。而是那些有資格為報紙撰稿的東林黨人和官員們為了顯示自己的文學功底可謂是絞盡了腦汁。

    這些文章可是要發行天下的,他們如果不盡心的話那可是把臉都丟到全大明了。所以這些文章在發行之前都經過了他們的精雕細琢,用詞也極為謹慎,唯恐寫得不好讓人嗤笑,有些人甚至絞盡腦汁的盡量用生僻字,生僻的典故和說辭,在他們看來不這麼寫不足以顯示自己的水平。

    可恰恰就是因為他們太過用心了,反倒讓普通的老百姓們看傻了眼。你們的,上面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第一份的《儒報》免費發放完畢後,許多有身份的東林黨人都聚集到了高攀龍的家裡,望眼欲穿的等待傳來的消息,可是等來的消息卻是喜憂參半。

    錢謙益微笑著拱手道:“雲從先生,朝廷的百官和同僚們看了咱們的《儒報》後全都一致誇獎這份儒報辦得好,尤其是您親自撰文寫的那篇文章更是猶如洪鐘大呂震人心魄,想必那楊峰在看到您的文章後一定會羞愧得陶陶大哭吧!”

    李啟元也恭維道:“那是,雲從先生是什麼人啊,親自撰文寫出來的東西又豈能不一鳴驚人?”

    高攀龍謙虛道:“諸位過獎了,老夫不過是將心中所思所想寫出來而已,又豈敢等諸位的誇獎。不過據說也有一些不好的消息傳來啊,尤其是不少人聲稱咱們“儒報”上的文章晦澀難懂,他們甚至看不懂,對這點諸位有何高見啊?”

    錢謙益不屑的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咱們寫的文章乃是君子之文,自然也應該由君子來看,又豈是那些販夫走卒能夠欣賞得來的?”

    “就是,牧齋兄說得有理,咱們的文章原本就不是給那些泥腿子看的,那些泥腿子也不配看咱們的文章。要我說啊,咱們這些報紙原本就不應該發給那些泥腿子,沒的玷污了咱們的文章。”

    一群人在那里齊聲符合,一排曲高和寡的模樣。看到眾人不以為然的樣子,高攀龍也感到有些不安,《真理報》可是非常的接地氣,全篇都是用白話文來寫,上面的文章只要是稍微識字的人都看得懂,可他們辦的《儒報》卻顯得曲高和寡、孤傲異常,通篇的文言文,這樣的文章一般人肯定是看不懂的,這樣的話對於《儒報》的傳播是很不利的,可這樣的擔心他又不能說,否則那就是在和大部分的東林黨人做對了。

    “昔日有一人者,名楊峰也。其自稱來自海外,但卻從未有人為其證明身份……《賦稅說》一文全篇皆為歪理邪說,殊不知優待士子乃是太祖皇帝開國之初便定下的規矩……”

    “相公,這個高攀龍也太氣人了,這篇文章通篇都是在罵您的,而且許多東西全都是胡編亂造,根本就經不起推敲,還東林黨領袖呢?我呸,原來他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啊。”

    江寧伯府的後院裡,大玉儿憤怒的聲音在偏廳響徹,小手上還不停的揮舞著一張剛到手的《儒報》。

    鄭妥娘也是一臉的不甘,她仰頭問道:“夫君,這個高攀龍既然如此肆無忌憚的污衊您,您為何不禀報皇上,將這個他們的報社給封了?”

    “對,這樣的報社就應該封了!”大玉儿猶自不解氣的附和道。

    一旁的海蘭珠和哲哲則是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夫君。

    “這可不行。”楊峰搖頭道:“咱們辦報紙的初衷是什麼?”

    不待眾女回答,楊峰便說道:“言論……自由的言論,我要做的就是要讓大明的百姓都知道大明正在發生的事情和我們即將面對的危機,而不是堵塞言論。當然了,絕對的言論自由那也是不行的,否則一個個都胡編亂造的那不就亂套了?

    不過現在我們卻不能動那些東林黨和他們的《儒報》,因為咱們若是動用了官面上的力量來對付他們的話,那麼就等於開了一個惡行的先例,將來他們也可以動用官面上的力量來對付我們的《真理報》,要知道如今的我們在江南的力量還是很弱的,《真理報》想要發行到江南區就不能和他們撕破臉,否則他們若是也把心一橫,動用他們在江南的力量來對付咱們的話,咱們一時間還真拿他們沒有辦法。”

    “哦……原來如此啊!”

    聽了楊峰的解釋,眾女這才理 解楊峰為什麼沒有理會《儒報》的原因。

    “況且,我可是聽說《儒報》可是遇到了難處了。”楊峰又說道:“根據下面的人禀報,這些日子東林黨可是花了大價錢請了京城最有名的排版師傅和工匠來為他們刊印報紙,而且他們使用的還是用木字活雕,這樣一來成本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加之他們可沒有咱們那麼先進的印刷機。

    我派人打聽過,他們的《儒報》定價也跟咱們一樣每份三文錢,但是他們的成本就不止三文了。可以說他們印的越多虧的也就越多,長此以往下去的話可就有好戲瞧囉,況且咱們也不會閒著,下一期的頭版我已經想好了,保證會讓他們看得很過癮!”

    就在東林黨人拼命給《儒報》捐錢捐物加油打氣的時候,《真理報》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由楊峰親自操刀寫的《朋黨說》新鮮出爐了,這片文章開篇將將矛頭指向了東林黨。

    “昔日《尚書·洪範》有云:“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數年前,我大明有楚黨、浙黨、齊黨以及東林黨等數黨並存與朝廷,而今天除了東林黨外其餘各黨今何在?”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21:21
第三百五十二章大爆炸






    “我朝太祖高皇帝曾說過,嚴禁朝中結黨營私,但為何我大明朝廷依舊朋黨橫行?思前想後無非便只有一條原因,抱團取暖而已!”

    在金源茶樓的大廳裡,說書先生老王正手捧一份《真理報》搖頭晃腦的讀著,而茶樓的大廳裡則是坐著上百名前來喝茶的茶客,這些茶客面前的桌子上如同以往一樣擺放著瓜子、茶水以及水果,只是這個時候茶客們誰也沒有心情去吃這些東西,全都張大了嘴吧看著老王在那裡念報紙。

    “何謂抱團取暖?所謂抱團取暖原本是指在寒冬季節,人們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比喻互助協作、積聚力量共度最困難的時期。可對於朋黨來說抱團取暖卻變了味,讀書人自成圈子,他們當中的關係有同鄉、同年、同一蒙師、同一座師乃至同黨,他們就是靠著這這樣的圈子來劃定彼此的身份的。

    當讀書人當了官以後,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他們首先想到的不是這件事是否對朝廷有利,而是對自己以及身後的那些朋黨有利。若對己方有利,即便這件事是錯了也無關緊要,是可以原諒的。若對己方不利,那就不好意思了,不管這件事於國於民如何的有利,我都要拖你的後腿,否則我如何向我身後的朋黨們交待?”

    老王一邊唸,腦門上的汗珠也一邊流下來。而距離他不遠的地方,肥胖的老闆娘也停止了嗑瓜子張大了嘴巴,一張滿是肥肉的臉不停的抖動。

    來到大明這麼多年,這位老闆娘自然知道在這個國度裡讀書人有著怎樣崇高的地位,寫這篇文章的人簡直就是自絕於讀書人啊。也就是那個殺人惡魔了,換做另一個人敢寫出這種文章絕對活不過三天,她轉過頭對身邊的金老闆道。

    “當……當家的,咱們讓老王這麼當而皇之的將公然將這篇文章念出來真的沒事嗎?”

    “怕什麼?”金老闆此時的臉上滿是興奮的表情,而且由於太過興奮導致臉龐都有些扭曲了,只見他獰笑道:“人家敢寫出來,咱們念一念又怎麼了?整個京城的茶館都在念這片文章,看過這篇文章的人沒有三萬也有兩萬,有本事他們把這些人全都抓起來啊!”

    在金老闆看來,楊峰已經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已經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了,他不過是在後面輕輕的推了一把而已,至於後果如何這就不關他的事了。

    幾乎同一天裡,整個北京城的大街小巷的酒樓、茶肆和大街小巷裡都有人在朗讀這篇新鮮出爐的《朋黨說》。

    “如今朝堂上只有一個朋黨,那就是東林黨。何謂東林黨?東林黨便是以江南士大夫為主的一個新興朋黨,他們藉諷議朝政、評論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為富商巨賈爭利之實。

    他們雖然提出了廉正奉公,振興吏治,開放言路,革除朝野積弊等表面看起來堂而皇之的口號,但實際上卻淪為了江南各大地主,各大富商利益的代言人,對我大明飢荒災民的悲慘現實視而不見,對徵款賑災行為極力阻撓。所謂空談誤國說的就是他們這麼一群人……”

    “好……好一個《朋黨說》啊!”

    坤寧宮裡,朱由校看著這一期的《真理報》一邊大聲念著,臉上滿是讚嘆的神情,他對靜靜坐在旁邊的皇后張嫣讚歎道:“梓童,楊愛卿可真是大才啊,先是一篇《賦稅說》,現在又是一篇《朋黨說》,這兩篇文章簡直就將東林黨和那些富紳以及大地主的真實面目剝奪得一干二 淨,這回朕倒要看看那些東林黨人有何面目在朝堂上義正言辭的指責別人?”

    張嫣微微一笑,一時間雍容華貴的風情立刻就散發了出來,她有些擔心的輕啟櫻唇道:“陛下,江寧伯這兩篇文章一出固然是大快人心,但無疑也是將東林黨和江南的那些人得罪得死死的,臣妾就怕那些人會對江寧伯不利啊。”

    “怕什麼!”朱由校把手一揮,大聲道:“他們想動江寧伯那也得朕同意才行,江寧伯可是上天賜給朕、賜給大明的人才,朕絕不允許他們對江寧伯不利!”

    看到丈夫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張嫣為丈夫高興的同時也柔聲勸道:“陛下乃我大明雄主,自然不會懼怕那些跳梁小丑,不過老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些小人若是躲在暗處施放暗箭,江寧伯即便再受陛下重新也南面會中招啊,所以臣妾以為陛下有空還是囑咐一下江寧伯,讓他莫要再挑釁那些東林黨了。”

    朱由校冷哼了一聲,有些不甘的握緊了雙手:“這些黨爭誤國,將來朕一定要將這些人全都從朝堂裡清掃出去,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

    張嫣看著自己的丈夫,眼中露出愛慕的溫柔:“陛下英明神武,臣妾相信陛下一定可以做到的。”

    “哈哈……那朕就借梓童吉言了!”

    倆人說了一會 話,朱由校將話題轉移到了宮中的情況。

    “梓童,不知最近后宮的情況如何啊?有沒有拿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你啊?”

    “回陛下的話,最近后宮並無甚麼大事發生,您的那些嬪妃最近都迷上了江寧伯帶回來的那個叫電視的東西,每天晚上都要追劇呢,最近放的那部叫寶蓮燈的片子可好看了。”

    “這就好……這就好嘛。”朱由校聞言十分的高興,他是一個很注重家庭親情的人,雖然他對其他的幾名妃子感情不像對張嫣這麼深,但他依舊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夠過得快樂一些。

    “對了!”朱由校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張嫣道:“梓童,最近這段時間朕怎麼沒看到楊愛卿來朕這了?他在忙什麼呢?”

    張嫣嬌嗔的給了丈夫一個白眼:“陛下,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您忘了,江寧伯的那位搶來的小妾這幾天就要臨盆了,這可是江寧伯的第一個孩子,他自然要在府裡陪伴她了。”

    “誒呀……”

    朱由校不禁一拍自己的額頭。

    “你不說朕還真是忘了,江寧伯前些天還跟朕提起過呢,這些日子忙著忙著就忘了,這件事確實是朕的不對了,來人啊……”

    隨著朱由校的聲音,一名太監從門口走了進來,恭聲道:“陛下有何事吩咐?”

    朱由校對這名太監道:“你馬上傳朕的旨意,派人到內庫去挑選幾支老山參和一些禮品送到江寧伯府去,江寧伯的第一個孩子就要面世了,朕可不能缺了禮數。”

    “喏!”

    太監很快領命而去。

    事情也確實如同張嫣所說的那樣,楊峰在放了一砲後就不再理會外頭的事情,專心呆在家裡陪著快到臨盆的哲哲,而哲哲也不辜負他的期望,在九月初二的這天為他生了一名女孩。

    哲哲生產的過程很順利,畢竟在此之前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這次已經是她第三次當母親,自然是輕車熟路沒有什麼困難和意外。

    在得知楊峰生了一名女兒的消息後,江寧伯府裡的眾女以及江寧軍麾下的眾軍官們在高興的同時也暗自鬆了口氣。還好聲的是個女兒,如果哲哲以妾侍的身份生的是個兒子,那麼將來江寧伯府恐怕會生出不少的煩惱來,畢竟這個時代可是非常注重長幼有序的。

    眾人在高興之余剛生產完的哲哲卻有些不開心,以前她為皇太極生了兩個女兒也就算了,現在改嫁給了楊峰後又生了一個女兒,難道她這輩子就只有生女兒的命嗎?

    楊峰畢竟是個從小就受到現代教育的人,自然知道生男生女跟女方沒有什麼關係,在察覺到哲哲不開心後他親自給哲哲說了一通道理,並安慰了一番,這才將哲哲重新哄得開心起來。

    楊峰在府裡陪老婆沒有理會外面的事,可是有些該來的事情還是要來了。

    一天上午,楊峰正在府裡陪著自己幾個媳婦和剛出生的女兒,突然聽見一聲開天闢地般的巨響,整個北京城都被震動了。

    原來是位於北京城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廠火藥庫發生了一次離奇的大爆炸,王恭廠是北京城最大的火藥和火器生產基地,供應著大半個京營以及北京城守衛部隊的火器供應,這一爆炸下來動靜可就大了去了。

    事後統計,這次爆炸範圍半徑大約750米,面積達到2.25平方公里。事後統計,在爆炸中心範圍內,走在街上的官員薛風翔、房壯麗、吳中偉的大轎被打壞,傷者甚眾,工部尚書董可威雙臂折斷,御史何廷樞、潘雲翼在家中被震死,兩家老小“覆入土中”,宣府楊總兵一行連人帶馬並長班關七人沒了踪影。

    就連遠離西南城區的江寧伯府也被波及到了,正坐在院子里納涼的楊峰一家人也被嚇得不輕,整個江寧伯府也被爆炸弄得雞飛狗跳亂成一團,安慰好被嚇得不輕的幾名女人後,楊峰的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這個時候楊峰才想起來,好像在另一個歷史時空裡,天氣六年的北京城也發生過一次大爆炸,那次大爆炸被稱為世界三大自然之謎。而這次爆炸的後果也很嚴重,在這次爆炸裡北京城一共死傷兩萬餘人,而當時被魏忠賢極力打壓的東林黨也上竄下跳,將這次爆炸的起因歸咎到了天啟皇帝朱由校的身上,逼得朱由校不得不下了罪己詔,而這次的大爆炸也讓原本有些好轉的朝廷局勢再次變得糟糕起來。

    楊峰沉著臉對幾女道:“我們這次有麻煩了,海蘭珠、哲哲、妥娘、布木布泰、線娘、你們幾個人留在府裡,照顧好孩子並安撫好下人,我馬上進宮一趟。”

    幾女也知道出了大事自然不會攔著,海蘭珠柔聲道:“相公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家裡的,你就放心辦事去吧。”

    楊峰也不廢話,立刻帶上十多名家丁飛奔著朝皇宮而去,當他剛來到皇宮門口時,正好看到朱由校派來宣他進攻的太監正好出門找他,楊峰也不廢話,立刻跟著太監進了皇宮。

    當楊峰來到乾清宮時,看到朱由校正被一群太監和侍衛團團護住,整個人的神情都有些惶恐緊張,在他的旁邊魏忠賢正垂手站在一旁服侍,在看到楊峰來到後,朱由校彷彿看到救星似地,一把衝到了楊峰跟前拉住了他的衣袖連勝道:“愛卿,難道時老天在警示朕嗎?這該如何是好?”

    楊峰看了看周圍那麼多的太監侍衛,搖了搖頭:“陛下,事情已經發生著急也時無用,剛才皇宮發生了什麼事,請陛下跟微臣細細說來。”

    “好……好的。”

    原來在剛才,由校正在乾清宮吃早餐。突然,他發現大殿搖晃起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嚇得不顧一切地往外逃。

    跑到門外後覺得不對勁,又急忙拼命向交泰殿奔去,身邊的侍衛們都驚得不知所措,只有一個貼身的內侍緊緊跟著他跑。剛到建極殿旁,天上忽然飛下瓦片,正巧砸在這個內侍的腦袋上,內侍當場腦漿迸裂,倒地而亡。

    這個時候朱由校什麼也顧不得了,一口氣跑到交泰殿。大殿的一角放著一張大桌子,他連忙鑽到桌子底下,才喘了口氣,希望自己能逃過這一次劫難,直到太監和侍衛們找到了他,他這才傳旨讓魏忠賢和楊峰一起過來。

    聽了朱由校的話後,楊峰不假思索的沉聲道:“陛下,此事雖是天災,但咱們也要小心有人會將這次的事情演變成人禍。東林黨那些人時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咱們要立即動起來,絕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魏公公,不知您有何高見?”

    一旁的魏忠賢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楊峰,眼中閃過一絲欽佩,隨即點頭道:“江寧伯的話自然是極好的,咱家沒有什麼異議。”

    “那就好!”楊峰果斷的說,“陛下,事不宜遲,請您立即下旨。命令盧像升、虎大威和楊國柱三人率領三萬京營兵馬全部上街維持秩序,遇到趁火打劫禍亂百姓者,殺無赦。再請魏公公派出東廠的番子四處查探,若是遇到有散佈謠言者,也全都抓起來。再有,咱們還要想好明日早朝要如何應對那些趁機發難的大臣。”

    看到楊峰一口氣便說出了一連串的建議,朱由校原本有些惶恐的心這才平 靜下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2-15 21:45
第三百五十三章更重要的事






    天啟六年九月初五

    位於北京城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廠火藥庫發生了大爆炸,由於王恭廠火藥庫儲存著整個京城所有的火藥,數量多達數百噸,所以這次爆炸的威力極其驚人,以王恭廠火藥庫為中心一公里內所有的建築物幾乎全都被摧毀。

    由於這裡正處於繁華區,所以百姓的傷亡的數量也非常多,達到了兩萬多人,方圓數公里內更有無數房屋倒塌,這一下整個京城都被驚動了起來,無數百姓在血泊里哀嚎

    爆炸的時候,盧像升、虎大威和楊國柱三人正在東直門的校場內訓練士卒,當爆炸聲響起後,正在訓練的士卒都被劇烈搖晃的大地給震得東倒西歪,不少人更是站立不穩跌到在地上。

    “不好……出大事了!”

    看著數里外冒起的濃濃黑煙,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楊國柱和虎大威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們很快就可以分辨出來,剛才的爆炸十有八I九是火藥爆炸弄出來的,不過他們也不敢肯定,畢竟威力這麼巨大的爆炸他們也沒見過。

    “楊將軍、虎將軍,到底發生了何事?”

    就在楊國柱和虎大威倆人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的時候,盧像升也帶著數十名親兵匆匆趕來。

    楊國柱沉著臉搖頭道:“不知道,我和老虎估計很有可能是火藥爆炸,不過這樣規模的爆炸我二人也從未見過,不好擅自下結論啊。”

    盧像升看著爆炸的方向那依舊不停翻滾的濃煙臉色格外陰沉,良久才說道:“不用懷疑了,肯定是火藥爆炸無疑。我已經看清楚了,爆炸的方向和地方正是工部所屬的王恭廠火藥庫,那裡可是儲存著全京師大半的火藥,一旦有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虎大威和楊國柱對視了一眼急聲道:“王恭廠火藥庫真的爆炸,造成的傷亡必然巨大,咱們身為拱衛京師的京營如何能坐視不理?”

    “不行!”

    盧像升斬釘絕鐵的說:“正時因為如此,咱們才絕不能動,你可別忘了若無兵部公文,咱們膽敢擅自亂動的話那就跟造反無異,我說你們兩位可別犯糊塗啊!”

    “唉……”

    楊國柱苦笑一聲,“我又何曾不知道呢,只是咱們一時心急而已。”

    看到楊國柱和虎大威失望的樣子,盧像升安慰道: “好了,你們也別想太多了,京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想必此時陛下和朝中諸公早就開始有動作了吧。”

    “但願如此吧!”

    盧像升說的不錯,在爆炸發生後不到小時朱由校就做出了反映,而顧秉謙、黃立極等幾名當值的閣老也幾乎同時入宮要求會見朱由校,只是當他們剛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入宮門 ,就看到全身披甲的楊峰剛好從宮裡出來,他接過家丁遞過來的長刀正要上馬,正好看到了正準備進宮的顧秉謙等人。

    楊峰將長刀放到了得勝勾上,朝這幾人拱了拱手:“顧閣老、黃閣老,您幾位這是要進宮嗎?”

    “正是!”

    顧秉謙等人看到楊峰施禮後也趕緊回禮,到了他們這個身份地位,不管他們內心對楊峰是否有成見,但表面上的禮貌卻時一點也不能少,否則傳出去的話可是會遭人嗤笑的。

    顧秉謙回禮後站直了身子問道:“江寧伯全身披甲意欲何為?”

    楊峰淡淡的說道:“適才聽聞王恭廠火藥庫發生了大爆炸,死傷百姓無數。陛下心憂京城百姓生怕有宵小之輩趁火打劫危害百姓安危,是以特令本伯率兵維持京城安全。”

    顧秉謙身後的黃立即皺眉道:“維持京城秩序有五城兵馬司足矣,陛下怎麼又派了江寧伯去,為何未與我等商議?況且看江寧伯的裝束,這是要到東直門調動京營嗎?”

    “正是!”楊峰微微一笑:“京營乃是陛下耗費了大量心血苦心訓練出來的精兵,如今正是檢驗他們戰力的時候了。”

    而站在眾人末尾的兵部尚書王永光再也忍不住站了出來憤然道:“江寧伯,若想調動京營兵馬則需要有兵部的批文,為何如此大事我這個兵部尚書卻不知情啊?”

    楊峰看了王永光一眼淡淡的說道:“事急從權,此次調兵來不及報備兵部,所以陛下特地欽封本伯為欽差大臣,全權負責這次的差使,原本是想過後才向兵部報備的,不過現在既然跟王大人相遇了,本伯就特地跟您說一聲。”

    “你……”

    王永光氣得臉都黑了,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看到被氣得臉色發黑的王永光,顧秉謙等人也時眉頭微皺。在明代,想要調集軍隊有兩種方法,一是皇帝下旨給兵部,然後由兵部下達調兵的命令,這樣的調兵命令是最常見也時最正常的。

    第二種方法就是皇帝親自下特旨封一個人為總督兼欽差大臣,全權負責兵力部署!遇到戰事的時候不僅無需上報、而且有先斬後奏之權!

    當然了,第二種方法是在緊急情況下才會使用的,自從土木堡之變後由於君權逐漸旁落,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了,一旦發生了這種情況,這就表明皇帝的安危已經遭到了極大的威脅,而且他對下面的官員已經不再信任,是以王永光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映。

    看到王永光被氣得臉色發黑,顧秉謙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他立刻質問道:“江寧伯,調兵乃是大事,陛下固然可以不經兵部獨自下旨之權,但如今事情並未危急到這個地步,這麼做真的有必要么?”

    聽到這裡,楊峰不禁冷笑起來:“顧閣老,大明的軍隊時陛下之軍隊,向來也只聽從陛下一人的旨意,兵部不過是替陛下傳達命令而已,什麼時候可以替陛下做起軍隊的主來了?”

    王永光一時為之氣結,他臉紅脖子粗的吼道:“這……這是慣例……是祖制……若是每次陛下都不經兵部調兵,長此以往朝廷還要兵部何用?”

    “祖制?兵部?”

    聽到這裡,楊峰只是呵呵了一聲,冷笑道:“若是真按祖制的話,你們幾位今天時進不了皇宮的,諸位可別忘了太祖高皇帝的時候可是沒有內閣的!”

    “你……”

    聽到這裡,所有人都啞口無言起來,楊峰呵呵冷笑了一聲,跳上了戰馬隨後揚鞭而去,只留下顧秉謙等幾名閣老在皇宮門前相對無語。

    良久,王永光憤怒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囂張……跋扈……無理之極……”

    兩刻鐘後,楊峰策馬來到了東直門大營外,想看守大門的兵丁亮明了身份後帶著數十名家丁來到了聚將鼓前,楊峰親自敲響了聚將鼓。

    “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而響亮的聚將鼓開始響徹在軍營的上空,正在校場上或是操演或是休息的京營將士們臉色立刻就變了,紛紛扭頭朝營門口望去。一些不明究竟的軍官臉色立刻就變了,

    “是哪個混球敲的聚將鼓,不要命了?”

    “趕緊過去看看,是誰敲鼓?”

    正在商議事情的盧像升、虎大威和楊國柱三人也愣了起來,盧像升先是一驚,隨後卻是不驚反喜,“肯定是江寧伯來了!快,趕緊去聚將台!”

    楊國柱和虎大威這時候也反映過來,在任何一支部隊裡,只有最高統帥才有資格敲響聚將鼓,京營自然也不例外,而在京營裡自然也只有身為總督京營戎政的楊峰才有資格敲響這個聚將鼓,現在聚將鼓一響起來,他們自然想到了楊峰。

    經過大半年的訓練,京營已經初步成為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聚將鼓響起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三萬經營人馬便全都在校場上聚集起來,看著台下站立得整整齊齊的軍隊,楊峰也不禁暗暗點頭,看來這段他不在的時間裡,盧像升幾人還是非常用心練兵的。

    “末將盧像升、虎大威、楊國柱參見總督大人!”就在這時,一陣整齊的聲音在楊峰身邊響起。

    楊峰迴頭看了看正朝自己下拜的三人,沉聲道:“三位請起!今天早上京城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廠火藥庫發生了爆炸,百姓死傷無數。陛下震驚之餘擔心城中會有歹徒鋌而走險趁火打劫,因此特命本伯點齊京營人馬前往城西和城南維持秩序,若遇到有趁亂作惡、搶劫百姓財物、姦淫擄掠婦女乃至犯上作亂的,諸君將士可以先斬後奏,爾等可明白?”

    盧像升三人對視了一眼齊聲道:“末將謹遵總督將令!”

    楊峰一揮手:“好了……事情緊急,咱們別耽擱了,你們三人馬上帶上本部人馬前往城南和城西維持秩序,記住……切記不可心慈手軟!”

    “喏!”

    隨著命令的下達,盧像升三人各自率領本部人馬出了軍營朝著王恭廠火藥庫方向而去,而就在京營人馬源源不斷的開出營地的時候,盧像升則是來到楊峰身邊詢問道:“伯爺,您不隨下官等人一同去嗎?”

    “不了!”楊峰搖了搖頭:“本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恐怕是沒時間跟你們去平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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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你咋不上天呢






    “為何?”盧像升面露驚訝之色,現在難道還有比穩定京城秩序更重要的事嗎?

    楊峰意味深長的看了盧像升一眼,淡淡的說了句:“建鬥,如如今京城可是無糧啊!”

    盧像升多聰明啊,楊峰這麼一說他立刻便意識到了被自己忽略掉的東西。那就是既然發生了那麼嚴重的爆炸事件,百姓傷亡人數如今已經初步聽聞有數万,受災的百姓更是多達十多萬,如此嚴重的災情發生後官府最先做的就是把災民安頓好,可如今京城的糧倉裡根本沒辦法拿出那麼多儲備糧食來安頓災民,所以這件事要是一個處理不好可是很容易造成民變的。

    可是楊峰就有辦法弄到大量的糧食嗎?盧像升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楊峰。

    楊峰沒有理會盧像升,而是輕嘆了一聲:“其實京城的百姓再沒有糧食,但那些糧商、富戶們肯定是有的,但是本伯卻擔心有些人會趁機囤積居奇啊。”

    盧像升頓時就是一驚,脫口而出道:“下官以為這不是擔心,而是肯定的,這些人歷來便是如此,如今碰到這個機會豈有不趁機發一筆的道理。難道伯爺您是要對他們… …”

    楊峰意味深長的看了盧像升一眼,“建鬥,有些事情是必然要有人去做的,即便是得罪所有人也在所不惜,你說呢?”

    盧像升羞愧的低下了頭,朝楊峰重重的拱了拱手,“江寧伯用心良苦,下官實在佩服,如此下官也就不再說什麼,下官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拼命維持好京城的秩序,不讓那些宵小之徒攪亂京城秩序! ”說完,盧像升跳上了戰馬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這時,宋燁牽著楊峰的戰馬走了過來低聲道:“伯爺,咱們現在要 哪?”

    楊峰淡淡的說道:“去皇宮吧,如今陛下肯定緊急召見百官了……”

    王恭廠的火藥大爆炸使得周圍全都遭了殃,方圓十幾里頓時湧起漫天的灰土,天色也變得昏暗起來,整片大地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石駙馬大街上有一個5000斤重的大石獅竟被擲出順承門數百米遠,西安門一帶,米粒大小的鐵渣在空中飛舞濺落,長安街一帶,不時從空中落下人頭,有的僅剩眉毛和鼻子,德勝門外尤甚。

    一時間大人叫孩子哭,整個北京城都處於慌亂之中。這個時候,人性的醜惡便開始出現了,許多青皮、混混趁機跑到了大街上開始搶劫落單行人的財物,碰到有姿色的女子便會拖到角落裡進行侮辱,膽子大些的甚至會衝到居民的房子裡打家劫舍,一時間無數的百姓都在哭嚎。

    位於大相國寺旁邊的金源茶樓雖然距離王恭廠火藥庫比較遠,但也受到了一些波及。爆炸過後,看著遠處那些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建築物,茶客們被嚇得目瞪口呆,震驚過後茶客們紛紛朝著自己的家跑去。

    看著一哄而散的茶客,金老闆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對幾名伙計大聲吆喝道:“馬上將所有門窗都關上,所有人都不許出去。老婆子,你到裡面去把咱們的傢伙都拿出來分發給伙計,待會誰要是敢衝進來儘管那傢伙朝他們身上招呼!”

    老闆娘二話不說立刻跑進了內院,一名伙計有些不解的問:“掌櫃的,有這麼嚴重麼,這裡可是大明京師啊,治安想來還是不錯的,咱們若是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出來若是被人發現了,日後可就……”

    “啪……”

    伙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金老闆踢了一腳。

    “笨蛋,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在做夢呢?”金老闆厲聲喝道:“我可以保證,用不了半個時辰大街上就得亂起來。漢人有句老話說得好,大災過後必有大亂,那邊發生了那麼大的亂子,待會肯定會有許多不長眼的青皮混混出來搗亂,待會你們都給我瞪大眼睛,要是誰敢衝進來都甭客氣,一個個的都給老子把他們幹翻!都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

    作為潛伏在京城的滿清探子,雖然不要求他們要像軍隊的探哨那樣弓馬嫻熟,但這些人也全都是練過的,一般情況下對付一兩個青皮無賴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很快這些伙計便將茶樓的門窗全都關了下來,五名伙計全都拿起了兵器在茶樓周圍巡視以防止不法之徒趁亂衝進來。

    事情也確實如同金老闆所言,隨著時間慢慢的過去,大街上的行人也開始稀少起來,但一些穿著打扮都異於常人,面目可曾的青皮混混的身影卻開始多了起來。

    兩刻鐘後,一名路過的行人被兩名混混擊倒在地搶走了身上的財物。這件事就如同一根被點燃的導火索般,迅速引爆了京城惶恐不安的氣氛。

    很快更多的混混青皮出現了,他們開始成群結隊的滿大街亂逛,遇到落單的路人就會衝過去將人打倒在地搶走財物,若是路人膽敢反抗的話便會遭到他們的毆打傷害,金老闆甚至看到一名路人由於不甘被搶走身上的財物試圖反抗,被一名混混朝身上捅了兩刀倒在了血泊裡。

    一名伙計看到後有些不忍的對金老闆說道:“掌櫃的,咱們要不要出去……”

    “出去幹什麼?”金老闆冷眼斜看了這名伙計一眼:“你別忘咱們的身份,那些漢人死得再多也不關咱們的事。亂起來吧,越亂越好,要是能把整個京城都毀掉那才是最好的……哈哈哈……”

    說到最後,金老闆的眼神中滿是厲色和猙獰。

    “啊……救命啊……”

    一聲尖銳而淒厲的呼喊聲突然響了起來,金老闆等人順著聲音望去,發現不遠處大相國寺附近一頂轎子被掀翻在地,兩名轎夫倒在了血泊裡,一名看起來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和一名丫鬟模樣的少女正在被數名混混模樣的男子拉扯著朝旁邊的一條小巷而去,兩名女子一邊掙扎一邊拼命的高聲呼叫。

    看到這裡,即便是平日里心狠手辣的老闆娘也看得有些不忍心,她走到金老闆身邊輕聲道:“當家的,咱們出去幫幫那個小娘子吧?”

    “幫她們?”金老闆轉過了身子,往日里看似憨厚的胖臉此時充滿了怨毒,“為什麼要幫她們?你難道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嗎?咱們是什麼人,外面那些人又是什麼,還要我告訴你嗎?你別忘了,如今皇上的大福晉和側福晉還都在那個惡魔的手裡日日受苦呢,這些下賤的尼堪就算是死絕了又關咱們什麼事?”

    看著金老闆臉上猙獰的神情,即便是性子潑辣的老闆娘也被嚇了一跳,喏喏了兩聲後也不說話了,值得繼續將目光投向了大相國寺方向。

    “砰……砰……”

    就在這時,突然兩聲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名正拖著小姐的手朝小巷拉去的青皮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那是什麼聲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的老闆娘趕緊望了過去。

    “那是火銃聲!”一名伙計突然喊出聲來。

    由於這大半年來京營新軍在訓練的時候幾乎天天進行實彈射擊,東直門的校場上幾乎從早到晚就響徹著火銃聲,不少百姓都喜歡去東直門校場看熱鬧,所以京城的百姓們對火銃聲已經很熟悉了,作為探子的他們自然也不例外,反倒是老闆娘經常看著茶樓,對於火銃比較陌生。

    “竟然是京營,他們怎麼來得這麼快!”

    作為滿清派駐在大明都城的探子頭目,金老闆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一聽到槍聲後立刻就知道是誰來了,如今在京城裡,也就只有經一個這支最精銳的部隊才裝備有火器。不過這支部隊可是朱由校的命根子,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朱由校不把這支部隊調去拱衛他的皇宮怎麼派到這裡來了?

    且不提心思百轉的金老闆,就在槍聲響起後的同一時間,一隊全身披著鐵甲的軍隊立刻出現在大相國寺的前。這支軍隊約莫一百多人左右,按照京營的製度,這就是一個標準的百人隊,也就是一名百總統領的部隊。

    看到軍隊出現,原本還提著凶器肆意打人搶劫為樂的青皮混混一個個嚇得魂飛天外,他們的第一個反映就是尖叫著扔掉了手中的兩名女子轉身就跑。

    領隊的百總見狀則是把手一揮,隨著一陣轟鳴聲,這幾名青皮全都倒在了血泊裡。

    帶隊的百總大步走到那幾名躺在地上身體微微抽搐的混混,面色陰冷對著周圍大聲喝道:“所有人都聽著,陛下有旨,今日京城工部子藥庫失火,舉國震驚,京城若有人敢趁亂姦淫擄掠者斬!有敢打砸搶者斬!有敢滋擾百姓者斬!”

    這名百總走到兩名癱倒在地上失聲痛哭的兩名女子跟前詢問了兩句後,派了兩名士兵將他們送回家中,然後便帶著士兵們繼續沿街巡邏去了,與此同時北京城裡時不時就會響起火銃的聲音,那是盧像升、虎大威和楊國柱等人率領京營的士兵在四處巡視,但凡是遇到趁亂打劫作惡的二話不說就是一頓排槍打過去。

    這一天,光是京營士兵打死的趁機作惡的青皮混混就不下四五百人。血腥的屠戮極大的震懾了那些宵小之徒,一時間京城原本混亂的治安立刻得到了極大的扭轉,京城僥倖躲過一劫的混混們全都瑟瑟躲在了家裡不敢露頭。

    就在盧像升等三人連同五城兵馬司的人維持京城治安的時候,楊峰進了皇宮在早就等候在宮門口的一名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奉天殿。

    等到楊峰進入奉天殿後發現這裡早已站滿了人,所有的官員們全都陰沉著一張臉,好像別人都欠了他們八百吊錢沒還似地。

    當楊峰進入自己的列班時,正好聽到高攀龍正在慷慨激昂的向朱由校奏報。

    “此番天降異象。京城西南灰氣湧起,屋宇動盪,須臾,大震聲,天崩地塌,昏黑如夜,萬室平沉。地中淘淘有聲,是謂兇象,地中有聲混混,其邑必亡此乃上天在警示我大明警示陛下,我大明有奸佞!陛下需得清除奸佞重整朝綱,否則我大明危矣!”

    “陛下,這是上天在警示陛下,望陛下及早醒悟啊!”

    高攀龍說完後,一幫子的東林黨以及一眾大臣也都站了出來對朱由校拜了下來,看著一幫跪在下面的官員,饒是朱由校在楊峰的提向下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不禁被東林黨的無恥氣得嘴角直抽搐。

    只見他冷笑道:“高攀龍,不知你所說的奸佞是何人啊?”

    高攀龍上前一步大聲道:“老臣所說的奸佞不是別人,正是江寧伯楊峰,此獠自從來京後排除異己、陷害忠良,弄得朝中人人心慌,上天正是看到此獠如此禍害蒼生這才降下懲罰來警示陛下!”

    “高大人說得對,蒼天有眼,特地降下懲罰來警示世人!”一群官員也站了出來附和道。

    “胡說八道!”

    這些人說完後,一個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只見楊峰站了出來大步走到高攀龍身邊指著他喝道:“高攀龍,你還真是無恥至極,胡說八道的本事是越來越強了,如今京城遭受災難,你們不為君分憂商議如何救濟災民,反而在胡說八道讓陛下整頓朝綱,難道在你們這些人的眼中這些所謂的警示要比救濟百姓更加重要嗎?

    況且,高攀龍你難道是跟上天是親戚不成,連他降下懲罰警示陛下,說的奸佞是誰你都知道,你這麼能幹咋不上天呢?還有你們……”

    楊峰指著身後一群官員噴到:“你們這些屍位素餐的廢物,整天只會彈劾這個彈劾那個,遇到事情屁事不會做,朝廷養你們到底有何用?若蒼天認定的奸佞真的是我的話為何不一個雷打下來砸死我,反而殺死那麼多無辜的百姓,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

    楊峰一站出來,整個大殿都響徹著他的聲音。

    看著楊峰一站出來後整個大殿都集體失聲,不少人都在心裡暗嘆,這個楊峰不僅能打仗,這嘴皮子的功夫也是無人能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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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平價糧






    對於楊峰嘴的戰鬥力百官們已經開始有了一定的了解,這個傢伙的嘴皮子就跟他打仗的功夫一樣那是相當了得,誰要是不相信的話看看我們這位高攀龍大人那一陣青一陣紅的臉色就知道了。

    楊峰轉過了身子,看著跪在地上一大片要求皇帝處置自己的東林黨官員們,指著他們怒喝道:“你們看看你們,一個個成天將仁義道德掛在嘴邊,動不動就自誇忠君愛國,可一旦事到臨頭就裝聾作啞。如今的京城死傷百姓數万,有十數万百姓無家可歸,身為父母官的你們不想著如何救濟百姓,卻在這奉天殿上逼著陛下處置這個處置那個,你們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聽著楊峰咆哮的聲音,朱由校面無表情,但眼中卻流露出了一絲快意,而反觀文官們卻是像吃了一坨翔那麼噁心。

    一名年輕的御史站了出來瞪著楊峰憤憤不平道:“江寧伯你莫要信口雌黃,我等飽讀聖賢……”

    “聖賢個屁!”

    楊峰打斷了他的話,指著他的鼻子喝道:“好,既然你說你飽讀聖賢書,那麼應該知道如今京城遭受大災,百姓需要救濟。那你告訴我,現在應該如何救濟百姓,你告訴我?”

    “我……我…… ”御史我了兩句就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冒出了一句:“救濟災民那是戶部以及首輔做的,吾乃都察院御史,此等民事卻是不歸我管。”

    楊峰冷笑道:“這就是說你只會打嘴炮,不會辦事囉?我就直說了吧,像你這樣的人就是一個廢物,大明朝養你這樣的御史還不如養一頭豬有用,至少豬還能殺了吃肉,而你卻什麼也做不了!”

    說罷,楊峰不在理會這名氣得臉龐扭曲的御史,轉頭對朱由校拱手道:“陛下,至此京城危難之際,臣以為應該讓戶部立即籌集糧餉賑濟災民,以安定民心,不能讓京城的亂子繼續發生下去。適才臣得報,如今京城裡的青皮混混們趁著大亂衝上街頭打家劫舍擄掠婦女,幸虧盧像升、虎大威以及楊國柱三人率領三萬京營將士上街維持秩序,過段擊斃了那些喜心懷不軌的歹徒,否則事情不堪設想,還望陛下早做決斷!”

    聽到這裡,朱由校原本緊繃的臉龐這才緩和了一些,他扭頭對站在一旁的首輔顧秉謙道:“顧閣老,不知內閣對此有何章程啊?”

    看到朱由校沒有理會自己,反而自顧自的詢問起了賑災的事情,跪在地上的高攀龍和一干東林黨人不禁面面相窺,有些沮喪起來,高攀龍甚至有種自己就像一個小丑的感覺,儘管費盡心機的在這裡表演,但人家 根就不看自己一眼,彷彿把自己當成了空氣一般。

    顧秉謙站了出來老老實實的說:“回禀陛下,由於事發突然內閣並沒有擬出章程來。不過按照管理,遇到此種天災人禍無非就是讓戶部撥出一筆銀子在城中或是城外搭建房舍,併購買糧食對災民施粥,待到災難過後讓災民重歸家園就是。”

    “唔!”

    朱由校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又對楊峰問道:“楊愛卿,你意下如何?”

    楊峰有些不滿的問道:“顧閣老,陛下是想問內閣,戶部可以拿出多少銀子用來賑災?”

    顧秉謙轉頭看向了身後沉聲道:“郭大人,你是戶部尚書,這個問題你來回答陛下吧。”

    郭允厚有些無奈的走出了列班朝朱由校躬身道:“陛下,如今秋糧和賦稅尚未進京,戶部也沒有銀子,若是硬湊的話,最多也就能湊個兩萬兩銀子左右。”

    “兩萬兩?”

    朱由校差點沒有被氣樂了,“郭允厚,堂堂的大明戶部竟然只能湊出兩萬兩銀子來賑濟災民,你這個戶部尚書是怎麼當的?”

    郭允厚很是委屈,他是因為前任李啟元被朱由校罵得自動辭職後才接任的戶部尚書,在這個位子滿打滿算才呆了兩個多月,這個罵名按理說是怎麼也不應該落到他的頭上。

    “年初之時,朕不是剛從內帑撥了兩百萬兩銀子給戶部了嗎,怎麼這麼快就沒銀子了?說……是不是被你這個戶部尚書給貪了?”

    一聽到這裡,郭允厚也急了,這個鍋他可不能背啊,他抬起了頭大聲道:“陛下,微臣接任戶部尚書後,戶部就只剩下六十多萬兩銀子了。而且這幾月來朝廷陸續花掉了三十多萬兩,如今戶部的庫房裡就剩下不到二十萬兩銀子了,這個發官員們的俸祿就要花十八萬兩銀子,現在能動用的銀子已經不足三萬兩,您讓微臣從哪裡弄銀子?”

    聽到這裡,朱由校的神情更難看了。想當初楊峰從揚州查抄了八家鹽商弄了上千萬兩銀子,惹得文官們齊聲痛罵楊峰暴虐,甚至還有人私下里說他任用佞臣,可就是這些人花起銀子來卻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只是幾個月的時間兩百萬兩銀子就快被他們花光了,這些人臉皮之厚以及無恥之程度已經堪稱是登峰造極了。

    一想到這些事情都是李啟元在任時做的好事,朱由校就不禁氣得有些牙癢癢,總感覺自己讓他這麼輕易的致仕有些便宜他了。

    看著黑著臉的朱由校,眾大臣們都默不作聲,就連最愛雞蛋裡挑骨頭的御史和言官們也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這種事情他們是不會管的,罵人、吵架、雞蛋裡挑骨頭才是他們的本職工作,象籌集銀子這種事情還是留給朱由校去頭疼好了,誰讓他是皇帝呢。

    良久,大殿裡響起了朱由校幽幽的聲音:“如今戶部已經沒有了銀子,諸位卿家有何高見啊?”

    依舊是一片沉默。

    朱由校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怎麼……剛才不是吵得挺熱鬧的嗎,現在怎麼不出聲了?高攀龍,剛才就屬你的聲音最大,況且你又是左都御史,你來說說吧!”

    高攀龍看到朱由校問他也不推辭,重新拜了下來後大聲道:“臣請陛下開內帑,用以賑濟災民。”

    “正是,請陛下開內帑賑濟災民!”

    一群言官、御史和東林黨的官員們也紛紛附和起來。

    聽到這裡,朱由校氣得鼻子都歪了,這可真是是仔賣爺田心不疼啊,內帑裡的那點銀子可是楊峰好不容易在揚州查抄了八家鹽商後弄來的,這些日子朱由校投入道京營用的已經不下一百萬兩,加上撥給戶部兩百萬兩以及這些日子宮中的用度,現在朱由校手中的銀子已經只有五百多萬兩了,他攢點銀子容易嘛,這些人就這麼見不得他手中有銀子嗎?

    搖了搖牙根,朱由校轉過頭努力不去看下面那些大臣的嘴臉,轉而問楊峰道:“江寧伯,你有何高見?”

    楊峰站了出來淡淡的說道:“起奏陛下,微臣高見沒有,拙見卻是有一個,那就是由文武百官帶頭捐款用來賑濟災民,微臣估摸著只要籌集五十萬兩銀子左右就夠了。作為表率,微臣願意代表皇家商行捐獻白銀十萬兩。”

    “好!楊愛卿此舉甚好,朕心甚慰,不知諸位愛卿願意捐獻多少銀子給災民啊?”朱由校聞言大喜,立刻拍手叫起好來。

    而大殿上的群臣們卻甭提有多膩味了,他們要是還看不出來這對君臣是當著他們的面演戲那簡直就是在侮辱他們的智商,可這件事跟他們有個毛的關係啊?這次王恭廠火藥庫發生爆炸,他們不少人的家裡也遭到了毀壞,可也沒見有誰來給他們賑災啊,憑什麼讓他們來捐款?

    一名御史站了出來大聲道:“陛下,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京城百姓遭災,臣等都為之痛心,可諸位大人都是靠俸祿過的活,家裡並無太多餘財,怎能強迫諸位大人捐款呢?”

    朱由校眼神一凝,盯著這位御史冷笑道:“哦……是麼?這位愛卿朕瞅著挺眼熟,不過卻是記不得名字了,魏忠賢……你給朕來說說他的情況吧!”

    “喏!”

    一直垂手站在朱由校下首的魏忠賢站了出來,看著這位御史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啟禀陛下,這位大人名為劉文才,乃是萬曆四十年進士,現任右僉都御史。劉大人在為官期間表面看來是兩袖清風一塵不染,但暗地裡卻在京城開了兩間賭坊一間玉器店,光是這三間店鋪資產就不下三十萬兩,進京這幾年更是連續納了六房小妾,可謂是風流之極啊!

    “哦……”

    朱由校聽後也不禁頗感驚訝。

    “沒想到劉愛卿不斷家資豐厚,連納妾也是那麼勤快,真是令人欽佩啊。嘖嘖……佩服佩服!”

    朱由校一邊說一邊嘖嘖稱奇,而那位劉文才則早就變得面色蒼白,心中則是痛罵自己沒事找事,旁邊那麼多個子比自己高的人都沒說話,自己幹嘛跳出來充當出頭的櫞子,這下好了吧?

    “劉愛情,不知剛才魏忠賢說的這番話對不對啊?若是不對的話你當場說出來,朕為你做主!”

    聽著朱由校的生意在大殿裡迴盪,劉文才再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泣聲道:“陛下,臣知錯,臣願意捐獻白銀五萬兩,略表心意,請陛下成全。”

    “五萬兩麼?”

    朱由校深深的看了這位剛才還在叫囂著沒有餘財的御史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罷了,這次就算了,你退下去吧!”

    “喏……謝陛下洪恩。”劉文才這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滿頭大汗的他趕緊退了下去。

    “諸位愛卿。”朱由校看著眾人道:“劉愛卿已經捐了五萬兩,不知諸位大人願意捐獻多少呢?不會真像劉愛卿說的那樣家中並無餘財吧?”

    “臣等不敢!”

    有劉文才的榜樣,眾人哪裡還敢打馬虎眼。他們知道有魏忠賢這個東廠提督在,他們這些人的底子早就被朱由校扒得一干二淨。以前之所以不動他們那是因為大家都這樣,朱由校總不可能吧所有人都抓起來吧。

    可現在不一樣了,京城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們要是再不放點血恐怕朱由校就要動真格的了,一時間眾人你幾千我幾萬的捐起了款,大半個時辰過後,負責統計數目的太監對朱由校做了匯報,包括楊峰捐出的十萬兩銀子在內,朝中的大臣們竟然捐出了一百零八萬兩銀子,可以說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

    看到魏忠賢送上來的匯總數目後,朱由校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忍不住道:“看起來諸位愛卿還是很寬裕的,比起朕這個皇帝可是有錢多了,朕就替京城裡受災的百姓謝過諸位愛卿了。”

    而就在這時,楊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陛下,既然已經籌集到了銀子,那麼就要儘早購買糧食,為災民重建家園做準備了。尤其是糧食更是重中之重,一旦沒有了糧食,若是再有人煽動,災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郭允厚也說道:“江寧伯說的是,必須盡快購買糧食,這件事不如就由戶部來做吧?”

    朱由校好奇的看了郭允厚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眼神:“難得郭愛卿竟然跟江寧伯意見相合,還真是難得啊。”

    郭允厚老臉微微一紅,“陛下,此事原本就是戶部份內之事,不敢有勞陛下誇獎。”

    若不是之前被楊峰提醒過,朱由校就把這件事交給戶部了,現在他心裡卻有了另外的主意。只見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後才說道:“但凡是大災,便必有奸商囤積居奇謀求暴利,朕可以斷言今日過後糧價必然飛速上漲,不知郭卿家有無辦法從糧商手中購得平價糧啊?”

    “這……”

    郭允厚也有些傻了眼,且不說能否能糧商手中購得平價糧,即便是真能購買到平價糧他也不會這麼做的,否則下面的官員們怎麼可能撈銀子,他又怎麼有進項?

    看到郭允厚的模樣,一旁的楊峰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只見他大聲道:“陛下,臣懇請陛下下一道旨意,勒令京城的糧商從即日起必須按照昨日的糧價出售糧食,不得囤積居奇,如此一來糧價自然就降下來了,否則咱們好不容易募捐來的銀子可就白白便宜了那些奸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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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恐慌






    一個上午的廷議就這麼過去了,最後結果還算斐然,籌集到了一百萬兩的銀子。在楊峰的強烈要求下,朝廷專門成立了一個臨時賑災小組,由朱由校掛名擔任組長,顧秉謙、楊峰、黃立極和郭允厚等人擔任副組長,負責籌集購買糧食、物資以及施粥等工作。

    而且楊峰還建議將給所有的事情都分攤給每一個人,每個人都必須對自己的事情負責,每天都要向朱由校匯報工作,誰的工作不到位或是做不好,朱由校的板子就會打到誰的身上。或是訓斥、或是罰俸、甚至是開掉官職,楊峰將這樣的工作稱之為責任承包製。

    楊峰的提議一出,就把所有人都嚇住了。在講究吃大鍋飯,干好幹壞一個樣的封建社會,何曾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狗日的楊峰,你這麼混蛋你爸媽知道嗎?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的混日子了,這樣做讓我們怎麼活啊?

    這種開創性的工作性質嚇壞了不少人,但同時也讓朱由校喜出望外。這種制度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夠將責任明確到人,再也不用害怕事發之後下面的人一個個相互推諉相互扯皮的事情發生了。由於事前明確了責任,這件事一旦沒做好那就是你的責任,一旦這件事出了問題,那麼朱由校也不用聽你的解釋就可以直接把你拿下。

    這樣的責任制在後世自然是司空見慣沒有什麼好稀奇的,但在大明卻是開創性的。華夏的儒家講究的是和光同塵,你好我好大家好,出了事情大家出來和稀泥,反正今天你幫我明天就有可能是我幫你,這就造成了朝廷和衙門的辦事效率不高,人浮於事的弊端。

    現在楊峰把這種制度提出來可是把朱由校給樂壞了,當即就拍板,賑災的事情劃分成了好幾塊分別分配給了內閣幾名閣老和各部的尚書,就連楊峰也沒能挑掉,朱由校將採購這塊最重要也是在旁人看來最有油水的工作分配給了他,自然引起了旁人惡意滿滿的目光。

    廷議結束後,朱由校特地把楊峰留了下來,面對楊峰略帶不滿的目光,朱由校無奈的解釋道:“楊愛卿不要怪朕,把這件事交給你朕也是沒有辦法,畢竟朕實在是想不出除了愛卿還有誰能經受得住上百萬兩銀子的誘惑而不動心了。”

    楊峰還能說什麼呢?只能苦笑著搖搖頭:“陛下,您將這件事交給微臣固然是對臣的信任。但您想過沒有,臣畢竟是武將,整個朝廷放眼望去難道就找不出幾個可以信任的人麼,若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太悲哀了。”

    聽了楊峰的話,朱由校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才輕嘆道:“是啊,如今朕還真不知道那些文官有誰是值得信任,誰是不值得信任的,你說朕這個皇帝是不是當得太失敗了?縱觀滿朝的文武大臣,除了愛卿和聊聊幾個人之外竟然不知道應該信任誰,這個皇帝朕真不知道當得有什麼意思。”

    看著朱由校眼角中掠過的一抹悲哀,楊峰心中閃過一絲同情,人人都道皇帝好,卻不知道當皇帝的煩惱啊。不過楊峰自然不會任由朱由校的這麼低沉下去,他想了想便笑道:“陛下勿憂,其實您的煩惱在微臣看來卻是沒有那麼要緊。”

    “哦……這是為何?”朱由校好奇的看著楊峰,“自古民間便有“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之說,可見用人之道何其艱難,怎麼到了愛卿嘴裡卻成了不那麼要緊啊?”

    楊峰看著朱由校正色道:“陛下,孔子說人之初性本善,但荀子則認為:人之性惡,其性者偽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這句話在微臣看來卻是對的,人性原本就是趨利避害,又便宜誰不想佔?

    那些讀書人口口聲聲說自己飽讀聖賢書,讀書人幾乎全都是正人君子,這種話聽聽也就罷了,誰要是當真誰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了。所以微臣對於那些讀書人口口聲聲所說的垂拱而治或是三皇五帝禪位之類的東西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那些事情安知不是儒家用來糊弄後人的?”

    聽到這裡,朱由校苦笑道:“幸好愛卿這句話是在這裡說的,否則若是讓高攀龍那些人聽到恐怕又要給朕送來一籮筐彈劾你的奏摺。”

    楊峰撇了撇嘴:“臣還怕那些只會耍嘴皮子的腐儒不成?只要有本事就讓他放馬過來。”

    朱由校不想跟楊峰談這些掃興的事情,很快便將話題轉移,“愛卿,此番朕將採購糧食物資的事情交給了你,堵住了許多人發財的路子,他們不敢對朕有怨言,但肯定會遷怒於你,希望你不要怪朕。”

    看到朱由校眼中閃過的一絲內疚,楊峰當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在朱由校看來,如今的楊峰在大明早已是仇敵遍天下,若非有朱由校護著,他早就被這無數的文官武勳撲過來撕成碎片了,只是朱由校又怎麼會明白楊峰的底牌呢?

    不過看到朱由校能如此坦然的跟自己提起這件事,楊峰心中卻是一暖,這也證明朱由校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他曬然一笑:“陛下您不用擔心,微臣的命硬著呢。微臣知道在大明有無數的人都想要微臣的命,但微臣卻會讓他們明白,微臣的本事要比他們想像的要大得多,他們想要微臣的命沒那麼容易。”

    朱由校自然不知道楊峰口中所說的“本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還以為這不過是楊峰用來安慰他的話,聽到這裡他有些感動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愛卿放心,朕現在就可以答應你,只要有朕在一日,就會護著你一日,絕不會讓你沒了好下場。”

    “多謝陛下!”楊峰心裡也不禁感動起來,在這個時代,一個皇帝能對臣子說到這個地步那是非常不容易的,這幾乎就是一個皇帝對臣子做出的最好的承諾啊。

    倆人又商議了一陣後,楊峰便出了宮,而這個時候大明王朝那龐大的官僚體係也開始運轉了起來……

    事實證明,雖然如今的大明帝國已經變得非常的臃腫而笨重,但是當朝中的皇帝和大臣們一起去推動一件事情的時候,他們的效率還是很可觀的。

    回去後不到兩個時辰,今天朝堂上認捐的各位大臣也陸續派人將自己認捐的銀子送到了大明皇家商行在京城的總部。而楊峰也沒有閒著,他派人分別給京城裡的各大糧行送去了帖子和書信,信中只說了一件事,從即日起各大糧店不許關門,也不許推託店中無糧,沒有官府的應允更不許擅自提高糧價,否則已經查處官府李極嚴查懲治。

    就是這麼一封短短的書信立刻就在京城裡炸開了鍋,大多數的糧行在收到這封書信後全都不屑一顧,譏笑楊峰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的糧食賣多少銀子他們管不著,可我自家的糧食賣多少銀子你也休想過問。別跟我說什麼囤積居奇,我是商人,我要是不這麼做我怎麼賺錢?

    不過也有生性謹慎的掌櫃,他們可都聽說過楊峰的大名,這傢伙是出了名的眥睚必報,誰要是得罪了他,他的反擊立刻就會接踵而來,可這傢伙卻偏偏還時常說自己心胸寬廣,所以現在已經有人在悄悄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宰相肚量江寧伯。

    這些擔心的掌櫃紛紛詢問自己幕後的東家,而這些東家給出的回答也大相徑庭,有讓他們觀望一下的,也有說不要理會這張帖子的,種種態度不一而足。

    “什麼……這個楊峰管天管地還管我賣不賣糧?這種事就連陛下也不好插手,他楊峰也管得太寬了吧,你回去後告訴咱們的人,讓他們不要理會這份狗屁帖子,糧食是咱們的,咱麼想賣多少就賣多少,你告訴邱掌櫃,從今天開始,糧價上漲兩倍。楊峰不是剛弄到了一百萬兩銀子麼,我今兒就讓他乖乖的把銀子都掏出來!”

    成國公府邸裡,聽到自己管家的禀報後,朱純臣就氣不打一處來。又是這個楊峰,上次就是因為他搶走了自己總督京營戎政的位子,這個位子沒了以後自己府裡的進項少了一大塊,差點沒把他給心疼死。

    其實成國公府在京城京營了上百年,早就在京城紮下了根基,自然不會那麼幼稚的單憑那份總督京營戎政的官職撈銀子,但對於愛財如命的朱純臣來說,誰擋了他的財路誰就是他的敵人,如今楊峰不但搶了他的官職,現在更是把他撈錢的路也給堵住了,這讓他如何能忍得住。

    這次京城好不容易發生了災禍,自己眼看著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撈一筆,可又是這個楊峰竟然又跳了出來不讓他們提高糧價,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麼?

    看著盛怒之下的朱純臣,管家不敢多言,趕緊退了下去將他的話原原本本的通知了自家的掌櫃,

    接到通知的邱掌櫃雖然對朱純臣如何硬抗楊峰有些異議,但作為掌櫃的他自然不敢違背東家的意見,於是他很快便在今日糧價的牌子上的數字擦掉,然後重新填上了一個新的數字。

    很快,當一名提著布袋過來買糧的中年人看到牌子上的糧價時立刻就被上面的價格給驚呆了,他喊來了店伙計問道:“小二哥,你們店裡的糧價是不是寫錯了,怎麼可能四兩銀子一石?”

    店伙計看了看牌子,搖頭道:“沒有錯,就是四兩銀子一石!”

    “你這不是搶錢么?”這名中年人憤怒的說道:“咱們平常年景糧價一般每石在一兩二到一兩五左右,即便是遇到災荒年景最多也不過二兩二,可怎麼到了你們這就上漲了那麼多,你們這不是搶錢么?”

    “搶錢?”伙計斜眼看了看這名憤怒的中年人:“咱們做買賣是一個願買一個願賣,講究的是童叟無欺,怎麼可能做出那種強買強賣的事情,你若是不想買大可走人嘛,我們又沒逼著你買,怎麼能說我們是搶錢呢?再說了,你別看今日的糧價是四兩,說不定到了明日就不止這個價了。”

    “你……”

    被氣的滿臉通紅的中年人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而朱純臣名下的幾間糧店將糧價提高兩倍的消息也很快傳了出去,立刻引起了周圍百姓的恐慌。

    而商人總是逐利的,當看到有人提價後,其他正在觀望的糧商們也紛紛有樣學樣的提高了糧價,這樣一來恐慌的風波立刻開始蔓延開來。

    按理說這麼高的糧價百姓們應該不會去買的,但如今京城剛剛遭了災,百姓們正是最驚慌無助的時候,現在看到糧價如同坐了風箏一般上漲,心中的驚慌很快就變成了恐慌,不少人在大罵無良奸商的同時紛紛提著糧袋子出了家門跑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糧店。

    短短不到半天的時間裡,京城裡幾乎所有的糧店就排起了一條長長的長龍,當楊峰收到消息時,整個恐慌潮已經在京城中到處蔓延。

    楊峰迅速喊來了自己在京城的管家楊來順,這位楊峰剛來到南京時就跟著他的老管家如今負責皇家商行在京城的糧食買賣。

    “老楊,咱們的糧店如今怎麼樣了?”

    “伯爺,咱們的糧店如今已經被買糧的百姓給團團圍住,那些百姓就跟瘋了一樣提著大袋小袋圍著咱們買糧,許多人開口就要買好幾石的糧食,照這樣下去咱們店裡儲存的糧食恐怕要撐不了多久了。”

    楊峰皺眉道:“你們沒有告訴百姓,咱們的糧價不會改變,依舊是賣平價糧給他們麼?”

    楊來順跺腳道:“伯爺,就是因為咱們堅持賣平價糧,那些百姓才像瘋了一樣把咱們的店鋪圍得水洩不通,有些見利忘義之徒買了糧食根本不是拿回家去吃,而是當場就轉手賣給了別人,一轉手就是兩三倍的利潤,這樣的好事誰不願意做啊。”

    “這些混蛋!”楊峰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他沒想到僅僅只是不到一天的功夫形勢就惡化到了這個地步。

    “這個朱純臣,看來我還是太仁慈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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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雷霆一擊






    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以至於楊峰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其實,楊峰也從未指望京城的那些糧商會對朝廷的命令嚴格遵守,在他看來,這些糧商暗地里肯定會陽奉陰違乃至拖後腿,甚至偷偷的加價,這些他都不會感到奇怪,但他剛剛下達了命令,對方立即反手將糧價漲了兩倍,這已經不是什麼陽奉陰違了,而是在赤果果的挑釁朱由校和他的尊嚴。

    而且,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形成了一個非常惡劣的後果,那就是全北京城的糧店看到有人帶頭後也全都把糧價提高了兩倍,這也立即導致了京城秩序的混亂。

    就在這時,得到消息的陳添也匆匆趕了過來。

    他匆匆跟楊峰見禮後不可置信的說:“大人,卑職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實在是沒想到成國公竟然如此不智,公然跟朝廷的詔令做對,他難道不怕朝廷怪罪下來嗎?”

    楊峰冷笑道:“他不是不怕朝廷怪罪,而是以為法不責眾,如今整個京城的糧店全都提了價,朝廷總不可能把所有糧商都抓起來吧,朱純臣就是看到這點才幹肆無忌憚的提價的!”

    “這……”

    陳添也面露難色,要說抓上幾個糧商倒不是什麼大事,可真要吧京城所有的糧商都抓起來那事情可就鬧大了,說不定整個京師都會動搖啊。

    楊峰說完後問陳添,“對了,老陳你找我有什麼事?”

    “伯爺您不說都差點忘了。”陳添神情有些焦慮的說:“您不是讓咱們在京城的那些糧店都不許漲價,全都按照往日的價格賣糧嗎?適才卑職發現許多百姓在咱們大筆的買糧,然後轉手賣給別人賺差價。而且卑職還發現這裡頭還有許多人是別的糧店派人來搶購的,卑職發現這樣的情況後立即下令每人每天只能限購五斤糧食,這才把這股風潮下了下來,現在是來向您禀報此事的,卑職未得您的應允擅自做主,請伯爺責罰!”

    楊峰讚許看了他一眼:“這事你做得好,剛才楊管家已經向我匯報了,我正想吩咐下去呢,沒曾想你已經搶先一步做了,這就很好嘛。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策,咱們不能指望僅憑咱們那幾家糧店就能吧京城的糧價打壓下來,現在你馬上回去維持住糧店的局面,本伯馬上進攻面見陛下。”

    …………

    皇宮裡,朱由校看著幾個時辰前剛離開皇宮,現在又重新回來的楊峰嘆息道:“楊愛卿,真要走到這一步麼?”

    楊峰沉著臉道:“陛下,不如此不足以震懾那些宵小之徒和不法奸商。而且微臣以為此事可不是區區一個朱純臣可以弄出來的,若非又一大批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僅憑朱純臣一個人又怎能將事情弄得這麼大,而且那些糧商也像是商量好了似地幾乎在同一時間提價,這也太湊巧了吧?

    而且若是微臣所料不差,如果咱們不能盡快將事情壓下去,咱們辛苦 籌集到的一百萬兩銀子恐怕就要為他人作嫁衣裳了。還有,若是任憑事情繼續惡化下去,陛下的威嚴以及微臣的臉面將會蕩然無存,最可怕的是那些東林黨還會趁機發動一系列的動作,譬如逼著陛下和微臣將大明皇家商行交出來,再將京營也交給兵部統一管理,陛下想過那種後果麼?”

    “嘶……”

    朱由校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真像楊峰所說的那樣,失去了剛到手的這支精兵和大明皇家商行分給他的數百萬兩銀子的紅利,他這個皇帝跟傀儡有什麼區別?

    “不行……絕不能任憑這種事情的發生!”

    朱由校的手不知不覺中已經緊緊握在了一起,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皇帝就是皇帝,即便是他的性格再寬厚也不會容忍有人窺探自己手中的權利。

    深吸了口氣,朱由校點了點頭,轉頭對楊峰道:“愛卿,你儘管放手去做,有什麼後果朕替你做主!”

    看到朱由校終於下了決心,楊峰原本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站了起來大聲道:“臣領旨!”

    說完,楊峰站了起來朝朱由校拱手行禮後身子退了幾步,這才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看著楊峰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喃喃的說:“楊愛卿,你可千萬不要讓朕失望啊……”

    楊峰出了皇宮後,帶著數十名家丁,騎著戰馬飛馳在大街上,半個時辰後他便找到了正在大街上指揮京營士兵維持秩序的盧像升、虎大威和楊國柱三人,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神機營、三千營、五軍營各自抽調一千人兵馬交給本督,馬上!”

    看著楊峰冷峻的神情,盧像升三人心裡就是一驚,從自稱就可以看得出來,現在的楊峰是以總督京營戎政的身份在跟他們說話。

    虎大威趕緊問道:“大人,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楊峰也沒有隱瞞他們,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們,隨後才說道:“如今京城裡有人在肆意哄抬糧價,所以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你們一定要維持好京城的秩序,否則一旦京城亂了,那些人就會趁機對陛下發難,屆時恐怕就不是責罰幾個人或是罷官的問題了,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京城就要發生一場大混亂了。”

    楊國柱和虎大威或許還回味過來,盧像升的腦子可是比他們的反映快多了,聞言後臉色立刻就變了。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麼,京城糧價全面失控的幕後推手十有八I九就是東林黨和朝中勳貴的那些人,一旦朱由校對他們徹底失望,加上楊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在一旁推波助瀾,恐怕京城就要血流成河人頭滾滾了!那時候絕對是一場災難。

    想到這裡,盧像升咬了咬牙:“伯爺,這件事就讓下官去辦吧,下官保證一定辦得妥妥帖帖的。”

    楊峰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盧像升:“建鬥,這件事不是你一個小小的神機營提督扛得住的,你還是帶著將士們維持秩序吧。”

    看著楊峰帶著三千名京營將士離開,盧像升久久不語,良久才強自打起了精神繼續辦事。

    成國公府裡,朱純臣正坐在客廳裡,聽著府裡的管家向他匯報自家的那幾家糧行的生意,高興得呵呵笑了起來。

    “好……提得好,這些全京城糧行都提了價,我倒要看看楊峰小兒到底去找誰算賬,難不成他還把全京城的糧行都封了不成,只要京城的糧價一直飆升,他這個江寧伯的位子恐怕就坐不穩了。”

    看著朱純臣高興的模樣,管家提醒道:“公爺,話雖是如此,但若是楊峰迴過頭來就會知道是咱們的帶的頭,以他那眥睚必報的性子恐怕第一個就要報復咱們啊。”

    “怕什麼?本公的爵位是成祖皇帝欽封的,他楊峰的本事再大難道還能免了本公的爵位不成?”

    看著朱純臣得意忘象的模樣,管家還想勸兩句,只是還沒等他開口一名外院的管事就匆匆跑了進來急聲道:“公爺,大事不好了!”

    “混賬!”

    看到這名管事驚慌的模樣,還沒等朱純臣說話,管家便沉聲喝道:“慌什麼?王貴,你也是國公府的老人了,連規矩都不懂麼? ”

    “不是……公爺,真的出大事 ,咱們所有的糧行被人查封了,負責糧行的何掌櫃和伙計們也全都被抓走了!”

    “什麼……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管家還沒說話呢,一旁的朱純臣就跳了起來,成國公府在京城共設有十三家糧行。國公府每年收入的五成都是糧行提供的,一旦糧行被查封,對國公府的打擊將是災難性的。

    “來人啊,馬上將本公的鎧甲兵器拿出來,本公要跟他拼了!”

    此時的朱純臣臉色通紅,眼中射出了駭人的目光,糧行全部被查封,這簡直就是挖成國公府的根啊,沒了糧行的生意他們全府上下上千號人吃什麼喝什麼?他拿什麼養活手下兩百多號家丁?

    好吧,雖然成國公府還有田莊以及一些其他的生意,也不會讓朱純臣一家喝西北風,但想要像以往這樣風風光光的過著奢侈生活那是絕不可能的,這對於朱純臣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

    盛怒之下的朱純臣一把揪住了管事的衣襟厲聲喝道:“說……到底是誰幹的?”

    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管事結結巴巴道:“是……江寧伯做的,他親自帶著京營的人把……把咱們所有糧行都封了,咱們所有的糧食也被他給沒收了。”

    “楊峰……我跟你勢不兩立!”

    朱純臣雙手緊緊的握著,兩隻眼睛也變得通紅起來,他知道自己違背了朝廷和命令擅自將糧價提高後楊峰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楊峰的報復會來得如此的猛烈和狂暴,一出手就直接將自己所有的糧倉給查封了。

    看著朱純臣暴怒的樣子,他的老管家和管事都面面相窺,眼中露出驚慌之色,他們實在是害怕朱純臣一怒之下會親自帶著家丁找楊峰算賬。如今楊峰可是惡名在外,自家的公爺雖然是國公,掄起爵位要比楊峰高得多,可依舊是然並卵,在這種程度的比拼中爵位根本不算什麼,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很顯然他們有些高估了自家的公爺,暴怒過後朱純臣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理智,他長嘆了口氣對管家說道:“罷了,鎧甲就不用拿了,將本公的蟒袍拿來,本宮也入宮求見陛下。”

    “是……”

    鬆了口氣的管家剛想轉身,不料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家丁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大聲道:“公爺……大事不好了,江寧伯帶著兵馬將……將咱們國公府給包圍了,如今他們正在撞擊咱們的大門呢!”

    “轟……”

    只聽到一陣哄然悶響,國公府那扇用上好的硬木製作,至今已經上百年依舊完好無損的大門轟然倒塌,揚起了一陣塵煙。

    待到塵煙散儘後,一隊披著鐵甲的士兵發出了陣陣嘶喊衝進了成國公府,向來囂張撥扈的成國公府的家丁們拿著刀槍棍棒一個個面面相窺,不知道是衝上去跟這些兵丁廝殺還是棄械投降,畢竟這麼刺激的事情他們可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往日里只有他們欺負人,何曾被人這樣打上門來啊?

    楊峰在數十名家丁的擁簇下緩步走進了這座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國公府,他看著面洽數十名手持各式兵器瞪著自己的成國公府的家丁們冷笑道: “本人乃江寧伯楊峰,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全都給本伯棄械投降。否則到時候可別怪本伯沒有給你們活命的機會,現在你們自己選吧!”

    就在這時,跟在楊峰身後數百名京營士兵也齊聲大喝道:“棄械投降者不殺!”

    “棄械投降者不殺!”

    整齊和肅穆的喊聲極大的震懾了成國公府的人,這些平日里只會跟在自家老爺後面耀武揚威欺壓百姓的家丁們哪裡是這些經過嚴格訓練的京營士兵的對手,被人一喊之下所有人都有些懵逼了,有些膽小的人更是連手中的兵器都脫了手。

    我只給你們十吸時間,本伯可是將醜化說在前頭,時間一過便格殺勿論。

    “十……九……八……七……”

    “噹啷……”

    楊峰的倒計時並沒有數多久,很快便又家丁堅持不住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了地上,緊接著便是越來越多的人也跪在了地上……

    “楊峰……你休要欺人太甚!”

    這時……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原來是朱純臣帶著幾個人匆匆跑了過來。

    只見他來到楊峰的面前,面色潮紅大聲喝道:“楊峰,誰給你的膽子敢帶兵包圍成國公府的?你知不知道這是堪比謀逆的大罪,本公要在皇上面前狠狠的參你!”

    “參我?”

    楊峰面上露出了一絲譏笑,他突然一拳揮出了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朱純臣的肚子上。

    “砰”

    只聽見一聲悶響,朱純臣雙目圓睜,臉上露出了包含著痛苦、不可置信以及吃驚的神情,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跪在了楊峰跟前。

    隨後只聽見楊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人啊,將朱純臣給綁了,壓入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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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消爵






    楊峰在京城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不少人的密切關注之下,他率兵衝入成國公府將朱純臣抓起來的消息立刻如同旋風一般傳遍了整個京城。

    還沒等那些人回過神來,楊峰又下令盧像升、楊國柱和虎大威率領三萬京營將士同時出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京城裡的數十家趁機漲價的糧店,將這些糧店和糧庫全部查封沒收,查處沒收的糧食多達兩萬多石。

    一時間京師震動,許多人在驚訝楊峰膽大包天的同時也被嚇得目瞪口呆。

    “陛下……楊峰無理,您可要替微臣做主啊!”

    “楊峰行事如此囂張,他這是要自絕於天下啊,您再也不能包庇這個奸佞了!”

    乾清宮裡

    朱由校看著跪在面前或是痛哭流涕或是破口大罵的勳貴、武勳、以及一些國戚們,只感到一陣失望,望著他們緩緩說道:“你們都是與國同戚的皇親國戚,可看看你們都乾了些什麼?囤積居奇、橫行不法,欺男霸女,你們這是在挖大明的根基啊!朕想問問你們,大明若是滅亡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難道新朝鼎立後你們就能得到比現在更高的爵位?更多的好處?”

    朱由校這番話可謂是掏心掏肺了,大明對於這些勳貴們可是很厚待的。不但俸祿優厚不說,而且地位還很高貴,比起那些需要十年寒窗苦讀,在千軍萬馬上殺出來的讀書人,可以說他們就是含著金勺出生的。

    按理說這些人應該是對大明最忠心的一群人才對,可現在正是這些人,正在不斷的挖著大明的牆角,他們囤積居奇、他們欺行霸市,擺出了一副不將大明挖垮不罷休的架勢,這也讓朱由校對他們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這時,一名六十多歲穿著蟒袍的老人泣聲道:“陛下,老臣也知道這些年所做之事讓陛下失望了,可老臣不也是沒辦法嘛,老臣的侯府數百人,一大家子每天人吃馬嚼的開銷甚大,是以便想著做點小生意補貼一下家用,沒曾想卻被那楊峰給查封了,他這是要斷了老臣一家老小的生計啊!”

    “嗚嗚嗚……”

    這名老頭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他這麼一哭周圍的十多名勳貴們也全都跪在地上跟著哭泣了起來,彷彿一副大廈將傾的模樣。

    “你們……你們……”

    看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竟然為了一家糧店哭成這樣,朱由校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終於明白此前楊峰對他說的話了,大明的勳貴已經和地方上的大部分士紳、富商一樣退化成了一群混吃等死的蛀蟲,他們只知道向朝廷不斷的索取,卻不知道回報朝廷,長期以往大明終將會被這些蛀蟲給拖垮。

    想到這裡,朱由校的眼神開始變得嚴厲起來,他看著眼前這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道:“建昌侯,你們侯府世代深受國恩,第一代的建昌侯也是跟著成祖皇帝經歷過靖難的,當時成祖皇帝還讚歎你們先祖乃是大明難得之悍將,可現在呢?若是初代建昌侯泉下有知,得知他的後代子孫營淪落到靠經營米店來為生的話會不會氣得跳起來?”

    “還有你們!”朱由校犀利的眼神轉向了一旁的勳貴們,“你們的祖上全都是與國有大功的人,朝廷也給了你們百年的富貴作為酬勞,可你們若是依舊這麼不知好歹,依舊這麼肆無忌憚的挖大明的根基,那麼朕只能考慮削掉你們的爵位了。”

    朱由校的聲音並不大,但對於這些勳貴們來說卻像是一道驚雷劃過,把這些勳貴們震得全都跳了起來。

    這些勳貴們為什麼可以在京城肆無忌憚的欺行霸市、低買高賣的做著生意,還不是因為他們的頭上全都盯著某某伯或是某某侯的頭銜。他們是大明名義上最尊貴的一群人,與國同戚說的就是他們這群人,只要大明存在一日他們就能永享富貴。

    可現在聽朱由校的意思卻是要把他們的爵位削掉,也即是說他們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能享受到高人一等的好處,他們也要跟那些平日被他們看不起的泥腿子一樣成為一個平民了。

    一剎那,所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不少人的身體都在瑟瑟發抖,那位六十多歲的當代建昌侯更是兩眼一翻癱倒在地,一時間整個大殿裡響起了一陣驚慌的喊聲和痛哭聲。

    如果說剛才這些人的哭聲還帶著做戲的成份,那麼現在的哭聲就是不折不扣的痛徹心扉了,一旦沒有了頭上的爵位,這些人將會立刻從高高在上的貴族變成平日里他們最看不起的草民,這樣的反差一般人是絕對承受不了的。

    當著當場昏迷的建昌侯,朱由校的臉上露出了一股厭惡之色。其實朱棣在靖難成功之後將手下了大功的武將們封爵,為的就是留下一股能夠抗衡文官集團的力量,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人都是會墮落的。

    當初代的功臣們紛紛去世後,他們那些喊著金勺出生的後代們早已沒有了祖先的果決和勇氣,早就注定了一輩子衣食無憂的他們每天想著的就是如何的撈銀子如何的享樂,哪裡還有心情去跟那些掌握了實權的文官們打擂台。

    看到武勳集團太過不爭氣,後來歷代的皇帝們不得已只能扶持起了另一群人來跟文官們打擂台,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宦官集團了。

    朱由校深吸了口氣,轉頭對身後的太監道:“王體乾,宣讀朕的旨意!”

    “喏!”

    王體乾應了一聲,站了出來從身後的小太監手中接過早就準備好的聖旨大聲念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成國公朱純臣驕佞不法,妄圖操控京城糧價大發國難財,公然違背朝廷命令,特此消除成國公一脈封號,朱純臣一脈全部貶為庶人。成國公一脈所有人三天之內全部搬出成國公府!欽此!”

    “嘩啦… …”

    聽到這裡,眾人一片嘩然,朱由校剛剛說要考慮削掉一些人的爵位,話音剛落就舉起了屠刀,而且眾人看得很清楚。這份聖旨是剛剛已經準備好的,這就說明在此之前朱由校已經做好了把朱純臣消爵的決定。

    一想到朱純臣一脈已經傳承了近兩百年的爵位就這麼沒了,所有人的心裡都湧起了一股寒意,他們第一次覺得老祖宗留下的這個與國同戚的爵位好像也不是那麼穩當了。

    宣讀完旨意的王體乾看著面前這些面如土色的貴戚們心裡湧起了一陣快意,王體乾作為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平日里可以說是位高權重。就算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們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的,因為這些大臣還要仰仗他這個掌印太監手中披紅的權利。

    可這些勳貴卻不一樣,這些早就沒有上進心的勳貴們對他們這些閹人總是一副鄙夷的模樣,這也讓王體乾心裡憋了一團火。現在好了,這些人一旦沒有了老祖宗給他們的那層皮,這些人恐怕連北京城裡的平民都不如。

    “王體乾……”朱由校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被嚇了一跳的王體乾趕緊躬身道:“回皇上,奴婢在!”

    朱由校淡淡的說了句:“擬旨!”

    “喏!”

    王體乾趕緊一擺手,兩名小太監趕緊抬著一張小桌子走了過來擺在旁邊,並將筆墨紙硯鋪好,王體乾這才盤膝坐在地上拿起毛筆看向了朱由校。

    只見朱由校冷笑著看了跪在面前的眾勳貴一眼了,毫不猶豫的說道:“建昌侯王紀申、永寧侯陸寬亮、奉賢侯姚廣寬……忠信伯焦麗安等人平日里多有不法,如今又不尊朝廷法令擅自囤積居奇,禍亂京城,現將這些人爵位全部消減一級,欽此!”

    “咚……”剛剛醒過來的建昌侯王紀申聽完朱由校的話後兩眼一翻身體往後一仰,隨即又有人高聲叫了起來:“來人啊,建昌侯又暈過去了……”

    沒有人理會變得人仰馬亂的乾清宮,朱由校將成國公一脈的爵位削掉,並將今天跟風將糧價提高了兩倍的所有糧店背後的勳貴們全都將爵位消減一級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不僅如此,第二天的《真理報》還大肆報導了這件事情的詳細經過,這下整座北京城都轟動了起來,人們在驚訝朱由校如此果決的同時也對眥睚必報的楊峰產生了一股深深的忌諱,朱純臣前腳剛駁了他的面子,他後腳就將朱純臣給抓了起來,並且還將他的爵位給消了,這簡直比殺了朱純臣還難受啊。

    在楊峰那近乎蠻不講理的強力彈壓和朱由校表現出來的強硬態度下,這股糧食漲價的風潮很快就被打壓了下去,原本還在暗中觀望的官員趕緊將那股小心思給收了起來,老老實實的按照朝廷的命令開始在城外搭建臨時住宅安置災民,楊峰則是從糧商們的手中以平價收購了大量的糧食用以賑濟災民,半個多月後這股震動了京城的火藥廠大爆炸風波這才慢慢平息下來。

    就在滿朝文武鬆了口氣的同時,突然一封六百里加急被人送到了內閣,隨後很快出現在了朱由校的龍案上。

    朱由校看到這封六百里加急後也是愁眉不展,原來就在今年,閩南發生了嚴重旱災,遍野赤土,許多村落連草根樹皮都被吃盡。

    一股以鄭芝龍為首的海盜利用這個機會,率領船隊襲擊福建漳浦,劫掠金門、中左所(今廈門)和廣東靖海、甲子等地,不久又回師福建,再犯泉州、廈門,襲銅山(東山),陷舊鎮,擊敗金門游擊盧毓英、福建總兵官俞諮皋的進剿,縱橫東南海上,聲勢所向披靡,官兵疲於奔命,莫可奈何。

    福建巡撫夏大言無奈之下只能將福建的情況如實禀報給了朝廷,並請求朝廷盡快出兵剿滅這股海匪。

    接到這封六百里加急後,朱由校不敢怠慢,感激召集內閣前來商議。

    朱由校的臉色很不好看,京城的事情眼看著剛剛平息,現在廈門又出了大亂子,這讓他如何能夠開心得起來?他沉聲道:“諸卿,福建又海匪作亂,福建官兵卻是連吃敗仗,夏大言也沒有了辦法,這才向朝廷求援,不知諸位閣老有何良策?”

    顧秉謙捻鬚沉吟了一會才說道:“陛下,此事不可久拖,需得派出一員得力干將帶著精兵強將將這股海匪迅速剿滅,否則若是讓這股海匪成了氣候便是後患無窮啊。”

    朱由校贊同道:“顧閣老此言確實是老成謀國之言,只是不知派何人去主持大局為好?”

    話音剛落,黃立極便站了出來對朱由校拱手道:“陛下,臣保舉一人,此人能征慣戰驍勇異常,擊敗區區一個鄭芝龍必然不在話下。”

    朱由校微微一怔,他已經猜出了黃立極說的是誰了,果然就听到黃立極開口道:“臣說的此人就是江寧伯楊峰,江寧伯久經沙場,就連建奴都是他的手下敗將,收拾區區一個海匪自然是不在話下。”

    雖然明知道黃立極舉薦楊峰去福建是不 好心,但朱由校卻偏偏說不出反對的話來,畢竟如今的楊峰驍勇的可謂是名聲在外,誰不知道楊峰打仗很厲害啊。

    “陛下,臣附議!”

    黃立極說完後,顧秉謙等幾名閣老對視了一眼,也紛紛出言支持。

    看到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朱由校苦笑不語,這大半個月楊峰一直忙著賑災的事情,連囫圇覺都沒睡幾個,現在又要派他去福建剿滅海盜,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看到朱由校猶豫的模樣,黃立極生恐自家老闆不同意,趕緊說道:“陛下,福建的情況危急,若不速派得力干將前往,恐福建一地將會糜爛啊。”

    聽到黃立極的話,朱由校的心動了。他知道黃立即有私心,但他的話卻是對的,如果不盡快派人平息海匪的叛亂,那麼福建將有糜爛的危險。

    沉吟了良久,朱由校才說道:“這樣吧,朕先將楊峰找來,當眾問問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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