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小修行 作者：田十（全書完）

589 宗成

    身後響起腳步聲，一個五級修行高手快速跑來，口中大喊：「大人留步。」

    潘五轉頭回望，是一個姜國將領，快速跑到面前，來不及緩口氣，馬上就是單膝下跪。

    潘五又是讓開：「姜問道讓你來的？」

    「末將叫宗成，奉大帥命令來問大人幾句話。」

    潘五嘆氣道：「你們的消息倒是夠靈通的。 」又說：「起來吧，起來問。」

    宗成起身道：「大帥讓我詢問大人，要浮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讓大人出兵。」說完這句話以後有些猶豫，頓了一下又說：「大帥說大人現在是姜國人，要為國內百姓考慮。」

    潘五歪頭看了會兒藍天：「你們大帥是不是還說，如果我不願意幫忙，就讓我去守邊關？」

    宗成點頭說是。

    潘五發了會兒呆，腦子裡本來已經被天機閣的事情佔滿，也是煩擾實多，不想家裡面有更多煩心事。

    宗成小聲問話：「大人？」

    潘五長出口氣：「走吧。」

    「啊？」

    「你走吧。」潘五轉身走上關卡。

    走？我怎麼走？跑上一趟什麼都沒問出來。宗成略一猶豫，追上來說話：「大人。」

    潘五如同沒聽到一樣，慢慢走上關卡，再慢慢往下走。

    下面營地裡有著越來越多的少年，哪怕是家裡沒有錢財，哪怕是少年沒有天賦，很多家庭都是想盡辦法也要送他們進來。

    在如今的薑國大地上，再沒有比天絕山還要安全的地方。

    看著下面少年們一本正經的修煉武功，潘五很想說別練了，隨便學點什麼不好？學做菜，學裁縫，學工匠……學什麼都好，為什麼要學武？

    為什麼學武？因為學武能夠最快改變一個人的生活，只要夠努力有天分，總會有一份不錯的酬金。

    潘五剛走下來，空中飛來四隻特別好看的大蝴蝶。

    潘五都把它們給忘了。

    龍蝶是世界上最珍稀的凶獸之一，很難養大，養大以後又很嫩留下來。這玩意天性就是喜歡鮮花，越珍貴的鮮花就越能吸引它們。

    眼看著龍蝶圍繞自己打轉，潘五問話：「什麼時候產卵？」

    龍蝶當然不會說話，圍著他飛上兩圈，又吃展翅離開。

    這是想念我的血液了吧？

    潘五苦笑一下，沿著小路往裡走。

    李行忽然出現：「老大，有人找你。」

    潘五想了一下：「秦國和姜國的人都被打發……你怎麼還在？」說話時才發現宗成跟在十幾米之外。

    宗成快步過來：「大人。」

    潘五想了一下：「告訴姜問道，想要打動我，就得拿出誠意。」

    宗成問還有麼？

    「沒了。」潘五問李行：「誰找我？」

    宗成猶豫一下，抱拳道別。

    李行回話：「是個老頭，穿著你的衣服。」

    潘五很好奇：「他能找來這裡？」又問在哪？

    李行朝遠處一指：「最後面那裡。」說完補充道：「是那位老先生要求的，說要去最偏僻的地方。」

    潘五點點頭，丟開韁繩，快步走過去。

    果然是孟長然，躺在床上裝屍體，直到潘五推門進入，他才坐起來：「你這裡不錯。」

    「你怎麼找過來的？」

    孟長然笑了一下：「這就是大夢神功的好處，要不要學？」

    潘五搖頭：「我沒有時間說客套話，直說什麼事？」

    孟長然沉默片刻：「你跟天機閣很熟？」

    「不熟，過不了幾天，他們會有好幾個長老來找我麻煩。」

    「為什麼？」

    「和你一樣。」

    「你也不想去天機閣？」

    「難道還有自願、主動去登天台的？」

    孟長然發了會兒呆：「你當真不想修煉我們這一門的功法？」

    潘五搖頭。

    孟長然沉默好長時間：「還以為你跟天機閣很熟呢。」

    潘五說話：「放心吧，他們早知道你藏在雪裡面，一直沒找你，就是默許了。」

    奇怪的是，孟長然並沒有露出高興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始說話：「聽說師門裡最厲害的人能夠一睡三年，我是沒希望了。」

    「那個天機閣的美女說了，我升到七級修為已經五十多年了，可是這五十多年好像根本沒過過一樣，就是像死人一樣，根本不知道太陽的暖花的香，除卻一門永遠練不完的功法，我什麼什麼都沒有，什麼什麼也都不知道，不瞭解這個世界的變化，不知道正常人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憂愁和什麼樣的快樂。」

    潘五問話：「夢裡沒有？」

    孟長然搖頭，又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話：「你猜我多大了？」

    「又來？」

    孟長然看看潘五：「我今年一百三十多歲，比絕大多數人都要長壽，可是你說的對，於我來說，這一百多年好像沒有活過一樣。」

    潘五不說話了。

    孟長然說：「我好像大限將近了。」

    「不用告訴我。」

    「其實，如果不告訴你，我甚至不知道能夠告訴誰。」

    潘五保持冷酷表情：「不用在我這裡裝可憐，你選擇了自己的道路，哪怕前面是懸崖，你也得跳下去。」

    孟長然又是沉默片刻，回身去桌子上拿出來一張紙：「這是我們宗門的山門位置，我也許是不會再回去了。」

    潘五皺起眉頭：「有什麼回不去的？趕緊走。」

    孟長然搖頭：「我會走的。」跟著解釋一下：「我擔心走一半就死掉……」

    潘五冷笑道：「停，別演了。」

    孟長然吃驚看過來。

    潘五說：「都是修行者，說這樣的假話，有意思麼？」

    孟長然保持吃驚表情。

    「走吧，我對你們門派不感興趣，你不用算計我。」

    見潘五說的堅決，孟長然臉上的驚訝表情漸漸消去，慢慢浮現出一種苦澀：「好吧，我是算計你了，不過這張紙還是留下來，你什麼時候想瞭解我們的功法了，歡迎隨時過來。」跟著又說：「即便我不在宗門，也會把這件事情交代下去的。」

    「不用交代，我不去。」潘五轉身出門。

    孟長然發了會兒呆，到底是抬步出門。

    在孟長然離開沒多久之後，潘五離開第一營地，抱著白鱷魚回去大本營，可惜沒有多一會兒，又有人找上門：「這裡不錯啊。」

    潘五在屋子裡胡思亂想中，感覺一腦子都是鬱悶，全是出力不了的鬱悶，然後就聽見但覺的聲音。

    開門出去，看到但覺站在高爐前面仰頭看：「有點意思，應該叫知榮來。」

    只有她一個人？潘五左看右看，確實只有她自己。

    但覺轉回身：「別找了，就我自己。」

    潘五解釋道：「司其說會來好幾位長老。」

    「好幾位？」但覺說：「那是他們的事，我的事情是殺你。」

    潘五很想說咱倆往日無怨今日的，至於不至於啊。可是對上一個女人，即便是潘五也不願意說軟弱話語。

    但覺彈了下外衫：「一共穿了三件衣服，鞋子也是加了兩層底子，有本事你就再傷到我。」

    「我不想和你打架。」

    「不想打？簡單，跟我走。」

    潘五剛想說別逼我。

    這三個字其實特別無聊，跟實力一點關係沒有，說出來之後的結果往往更慘。好在還沒說，天上忽然飛回來大黑鷹，不知道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從高天之上轟的砸下來，轟的一聲巨響，營地中間一間房屋被壓碎，震得很多東西都是掉落滾動摔碎不說，連高爐那種特別結實的物件都傾斜了？

    潘五一步衝過去。

    大黑鷹砸進地裡半米多深，但是沒有昏迷，也沒死，還在努力呼扇翅膀。

    看到這個動作，知道大黑鷹絕對受了重傷！

    現在的狀態已經是失去神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顧不得危險，潘五一步跳到大黑鷹面前，手中利刃對著左手狠狠一刀，馬上把手臂送進鷹嘴裡。

    大鷹是本能性的吸食鮮血，吸力極大，沒一會兒時間，潘五面色已經發白，額頭冷汗淋漓。

    但覺在一旁看著，先是吃驚大黑影的巨大，接著就吃驚潘五的舉動。

    眼看著潘五臉色越髮變白，她竟然有些生氣，你是白痴麼？從懷裡取出丹瓶，倒出一顆丹藥，衝潘五喊話：「張嘴。」

    到了這個時候，潘五哪還管你是好意還是歹意？馬上張口，但覺屈指一彈，那顆丹藥準確彈進潘五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一道暖流從口中向身體裡面流淌，片刻後送去全身各處。

    可惜不能馬上補血。

    潘五稍稍恢復一些，又忍了片刻時間，到底是抽出左手。

    大黑鷹追著咬過來，是下意識的本能。

    潘五隻能快速後退，大黑鷹咬了一下沒咬到，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也是想飛起來。

    不想這一動確實響起一連串的咔嚓聲響，大黑鷹又倒了。

    這次摔倒後，兩隻爪子稍稍劃動兩下，到底昏死過去。

    潘五等了一會兒，看大鷹再無動作，馬上回去房間取補血丸，又有別的一些丹藥，在屋子裡面一通狂吃，最後拿著紅色果子出來。

    但覺面色冰冷：「沒事吧？」

    潘五抱拳道：「多謝。」

    但覺看向大黑鷹：「怎麼回事？」

    潘五搖頭沒說話。

    「你認識？」

    潘五點點頭，又等了一會兒，再次站到大黑鷹腦袋那裡。

    現在的大黑鷹是歪倒著，身上各處有很多傷口，也有很多血漬。

590 知榮

    但覺走過來看看：「要幫忙麼？」

    潘五回頭看她一眼：「你幫忙？」

    「天機閣有很多人擅長飼養戰寵，懂得很多醫治手段。」

    「就是你說的知榮？」潘五想了好一會兒：「要什麼樣的代價？」

    「你去天機閣。」但覺多說一句。

    潘五沉默片刻，淡聲道：「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麼回答？但覺有些好奇。

    潘五又回去房間，捧了一大堆丹瓶出來。在大黑鷹腦袋前面放下，掰開嘴巴往裡倒，一瓶一瓶，很快倒空。

    但覺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說話：「沒用啊，你這樣更容易出問題。」

    潘五不回話，只管糟蹋丹藥，用不上多久，腳下就是一堆空瓶子。

    眼看他又要回去房間，但覺提醒道：「戰寵和人不同，現在已經是吃了太多丹藥，不能再吃了。」

    潘五一頓：「對啊。」又回去房間。

    下一刻就是拿出來三顆內丹，先喂大鷹一顆，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再喂一顆的時候，大黑鷹醒了，睜眼看他一下，又閉上眼睛。

    醒了就好，潘五圍著大鷹走上一圈，跑進深山。

    但覺好奇跟隨，就看見潘五在折樹枝，挑選葉子比較多的，枝條比較細的搬回來一大堆，簡單鋪好以後再次離開。

    但覺有些好奇，不過既然知道潘五在做什麼，就沒有再跟過去。

    這一次離開的時間比較長，帶回來兩大捆草。放下後又去，來回跑上四趟。

    把這些草鋪道樹枝上面，推到大黑鷹身後。

    又圍著大黑鷹繞上一圈，走到屁股那裡，喊但覺幫忙。

    但覺很不爽的看他一眼，潘五讓他幫忙托住前面，喊聲開始，倆人一起發力，把大鷹輕輕放到草墊子上面，壓得下面的樹枝噼啪亂響。

    讓大黑鷹靠近背部的地方斜著撐住身體，兩隻爪子騰空，也是空出一邊翅膀。

    大黑鷹本來就有傷，又是從天摔落，有幾處骨頭斷裂。

    耐心尋到斷裂處，接下來更是個麻煩事情。

    這麼大的傢伙要把骨頭準確對到一起？

    幸好但覺來了，潘五一身強橫力量不說，但覺更是高手，用了倆多時辰，總算是處理好大黑鷹的傷患處。

    這是外傷，真要是內部臟器出點什麼問題，只能祈禱老天給面子了。

    辛苦忙碌之後，潘五跟但覺道謝：「謝謝，我欠你一次。」

    但覺板著臉說話：「想還上很容易。」

    潘五苦笑一下：「它還受傷呢。」

    「可以等它傷好。」但覺還是有點不能相信：「你懂得醫治寵獸？」

    潘五說不懂。

    但覺輕搖下頭，不懂也敢胡亂動手，東一下西一下就折騰好了？

    潘五跑去河邊打來一盆清水，又回去拿來新毛巾，放到但覺面前說話：「你要是不嫌棄，可以住我的房間，被縟都是新的。」跟著又說：「最近大家都忙，營地裡沒有多少人，我的房間算是最乾淨的。」

    但覺沒接話，倒是洗了把臉，擦乾淨以後站了好一會兒才說：「下次找你。」說走就走，一陣風吹過，人就沒了。

    潘五站了好一會兒，又把注意力放到大黑鷹身上。

    連續三重大補，第一個是潘五的鮮血，一通狂吃，潘五好懸暈過去。第二個是許多許多丹藥，什麼樣用處的都有，全部填進去。第三個是凶獸內丹。

    不是所有高級凶獸都有內丹，但是能夠生有內丹的一定是強大凶獸。

    三重大補下去，大黑鷹的狀態好上一些。

    見大黑鷹一直閉眼休息，潘五去拿了被子鋪在草墊子邊上，跟著湊合一宿。

    大黑鷹半夜醒了，潘五馬上再餵牠一顆內丹，大黑鷹衝他點下頭，稍稍活動下身體，換個姿勢繼續睡。

    清晨起來吃下第三顆內丹，然後繼續睡。等大黑鷹再次醒來以後，外傷恢復很好，需要的就是時間。

    多檢查一遍，見大黑鷹確實沒有事情，潘五才放下心。

    此後幾天，潘五留在營地伺候大黑鷹，惹得白鱷魚十分不滿。每天都是跟他一起擠，也是搶著大黑鷹的食物吃。

    潘五管不了這個祖宗，只能任勞任怨的順帶照顧一下它。

    又過一天，李行來了，說朝廷來人了，好幾天就來了，但是不敢打擾你。這幾天又趕來很多人，昨天晚上更是來了個相爺。

    「丞相？」潘五有些好奇。

    李行說是，跟著解釋一下：「丞相來了，他們說讓我走一趟。」

    問都不用問，一定是出兵。

    潘五稍稍想了一下：「回去告訴他們，如果是跟秦國打仗，又或者是去北面駐守邊關，不去。」

    李行問還有沒有別的事情。自然是沒有，於是李行就走了。

    可憐堂堂一國丞相，代替皇上跑來天絕山，卻是連見潘五一面都不能夠。

    潘五這面是努力避免各種事情發生，可總有很多事情會突然發生。

    一隻銀羽落在面前，昂頭叫了一聲。

    這是海島那裡出事了？

    看看還在養傷中的大黑鷹，潘五喊來兩名戰兵，叮囑一番後，讓銀羽帶自己和白鱷魚去海島。

    在他離開的第二天，有朝廷士兵快馬來報。李行趕忙來見潘五，才知道早已經離開。

    這個時候的潘五在打仗。

    前些時候出海歸來，遇到大東朝的船隻，捎帶腳殺了個叫金樂三的人。

    後來大東朝的超級高手方不敗來了，一本正經挑戰潘五，被殺。

    當時還有個叫金半的官員，試著招攬潘五未果，帶船返航。

    在潘五看來，這件事情也就這樣了。有一個自己這樣的高手，除非對方是傻子，否則誰會願意找麻煩？

    大東朝那些人就是傻子，不知道金半回去以後怎麼說的，明明是帶回去方不敗的屍體，可大東朝竟然出動大小戰船兩百八十多艘進攻海島？

    海島位於姜國海域，儘管姜國水軍放棄對海島的額外保護，可偌大海域，總要有戰船守護。

    大東朝水軍蜂擁而至，跟姜國的幾艘巡邏船隻撞上，輕易滅殺，那麼多士兵只逃出來兩人。

    大東朝水軍贏了第一仗很多很是得意，朝著海島行來。

    他們的目標直指海島，銀羽發現後馬上回飛，有銀羽去海島發出警報，有銀羽直接去找潘五。

    銀羽動作快，潘五動作也快，帶著白鱷魚回到海島，正好看到許多戰船包圍海島，多是測過船身，亮出一尊尊火炮瞄向海島。

    潘五很定不高興！

    因為蒼山郡的忙碌，島上的戰兵也是減少很多，現在只有十幾個人，比天絕山營地的人還要少上很多。

    看見潘五回來，這些戰兵就高興了，老大是主心骨。

    潘五叮囑一聲：「保住性命最重要。」說完話，他去房間裡穿上軟甲，從窗戶跳入水中。

    島上是沒有火炮這種武器，可是你們敢來找死，我就敢成全你們。

    潘五剛一入水，水面上炮聲轟隆，一枚枚炮彈打向小島。

    開始幾發偏離目標，經過校準之後，很快就是一陣炮彈準確落在海島上面。

    那些很辛苦才修建好的房屋和碼頭，在巨大爆炸聲中，眨眼間變成廢墟。

    對於戰船上的火炮來說，海島等於是不設防一樣，從各個方向都能打過來炮彈。

    耳聽得水面上的隆隆響聲，潘五看眼透明小刀，馬上收起來。快速游到一艘戰船下面，拿出在大海中修煉的架勢，轟的一拳砸出去。

    這些戰船比姜國的戰船要好一些，不過也就是好一些而已，擋不住潘五的拳頭。一拳之後，船底漏了大洞。

    再游向船尾，同樣是砸出一拳……

    他在打仗，白鱷魚本來不向參與，只想安靜看熱鬧。可大東朝那些人自己找死，一通放炮，不但是聲音大，搞得這一片海域就沒有能夠看熱鬧的地方。

    白鱷魚生氣了，游去潘五那裡，看明白潘五在做什麼之後，它開始發威。

    自從認識潘五以來，白鱷魚幾乎就變成廢物，什麼什麼都不做，連捕食這種活都不做了，全是吃現成的。今天是難得的大發一次神威。

    於是，大東朝水軍倒霉了。

    白鱷魚不像潘五那樣還要游過去揮舞拳頭，它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攻擊武器，只要速度夠快，朝船上一撞，基本就是戰船水下的地方破裂。

    當他們打起來以後，大鯊魚晃著回來了，想看下是誰在它們的家裡搗亂。

    不用看太明白，只要知道潘五在打架就行。大鯊魚一定是站在潘五一方，沖金船隊裡就是一通撞擊。

    它和白鱷魚不一樣，白鱷魚才多大？它多大？十米多的身體異常強悍，它的身體甚至比一些小型戰船還大，這一撞之下，哪還有戰船能夠抵擋得住？

    水下不是只有大鯊魚。

    過不上多久，大鱷魚回來了，又過去些時間，另外六條大魚一起回來。

    後面的仗已經不用打了，一個潘五一個白鱷魚，加上八條大魚，肯定是比大東朝水軍還要強大的力量。

    在它們的一通胡亂攻擊之後，圍在島嶼周圍的戰船不是沉入大海就是正在沉入大海。

    大東朝水軍統帥發覺不對，一聲令下，撤退。

    本來進攻海島就是一部分船隻，另一大部分駛過這裡，朝姜國海岸進發。

591 信使

    可憐的大東朝水軍，兩百八十多艘大小戰船，竟是連姜國海岸的邊都沒看到就已經撤退。

    潘五和大魚們試著追了一會兒，因為惦念海島上的情況，暫時停止追擊。

    潘五浮出海面往回看，一眼就看到亂七八糟的景象。

    碼頭沒了，修在岸邊的房子沒了。巨大倉庫的牆壁有多處崩塌，頂棚有很多地方被打漏了。

    還好沒有人受傷，再一個，修建在山洞裡面的煉丹室完好無損。

    潘五快速上岸，到處看過一遍，心裡這個氣啊。

    戰兵們圍過來：「老大，殺麼？」

    島子周邊沉了八十多艘船，從遠到近佈滿這一片海域，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大東朝的水軍士兵，喊著潘五聽不懂的語言哇哇怪叫。

    戰兵倒是不在意殺人，可是人數太多，這一片少說三四千人。

    潘五望向遠處，已經看不到大東朝的戰船。又看向海中掙紮著游過來的敵人士兵，想了一下：「你們怎麼想？」

    「人數有點多。」

    潘五看了好一會兒：「不用理會，上岸的就捆起來。」

    戰兵們應是，潘五又讓銀羽帶一名戰兵去蒼山郡，一聲令下，抽調一千五百名戰兵，全副武裝準備作戰。

    戰兵們早憋壞了，哪有修行高手天天帶著人看著安西族苦力修建房屋的？

    聽到是這樣一個命令，都是搶著報名。然後就是全速趕回海島。

    海島上起碼有一半的房子遭到破壞，戰兵們上岸一看，鬱悶個天的，我們不找別人麻煩都是別人燒高香，現在竟然有主動找死的？一個個馬上去找潘五請戰。

    潘五就說了一句話，休息。

    一定要休息的，每一個房間裡都是擠滿了人。

    隔天吃頓飽飯，潘五一聲出發，戰兵們隨著他衝上海面。

    在他前面是銀羽，在他下面的大海裡面是那些大魚。至於昨天的那些俘虜……隨隨便便又俘虜了兩千多人，其餘的全部淹死在海裡。

    潘五留了幾個人在島上看管俘虜，其餘人等全部去打仗。

    他認為大東朝皇帝一定是瘋了，好好的竟然來招惹自己？分明是不想好了！

    有銀羽帶路，用不到三個時辰就追上那支船隊。

    意外的是他們沒有撤退，反而是從北面繞過海島這裡，看樣子是想直接進攻姜國？

    發現他們的意圖之後，潘五已經不想說什麼了。根本就是個白痴朝廷下的白痴命令，甚至領軍打仗的也是個白痴將軍。

    潘五就說了一句話：「一艘船不留。」

    有他帶領那麼多大魚，別說是兩百艘船，就是兩千艘又能如何？

    一千五百名戰兵大聲喊殺，嗷嗷怪叫著衝過去。

    到了這個時候，大東朝水軍才知道遇上一個什麼樣的敵人。

    昨天大戰一場，儘管損失慘重，可畢竟留存大半實力。可惜啊，今天一戰過後，大東朝水軍直接除名了。

    不但是除名，如果沒有意外發生，所有水軍士兵都將淹死在這片海域之中。在這裡可是沒有潘五的海島。

    大東朝水軍也是發現到潘五這些人，為首將官剛剛下達命令，就聽嗵的一聲悶響，大船竟然傾斜起來？

    不止傾斜，側面船體被撞出一個大洞，海水汩汩灌入。

    軍隊裡一定有高手，從穿上陸續跳下來許多高手，結果卻是被戰兵們攔下，隨隨便便一招就是殺死一人。

    他們根本就不是戰兵們的對手，這一仗輸的很正常。

    潘五不理會普通廝殺，他的目的是撞船，必須要盡快讓它們下沉！

    兩百多艘船，在潘五這樣一群瘋子的瘋狂攻下，連一刻鐘都沒堅持下去。這應該是時間最短的海戰了，短到船隊調頭的時間都不夠，而潘五已經帶人結束戰鬥。

    當敵人大部分戰船被撞破之後……儘管言語不通，在看到潘五這些人的瘋狂之後，馬上有戰船投降。可惜沒人明白他們說什麼，也是迎來悲慘命運。

    有士兵聰明，讓自己整艘船的士兵全部跪伏在甲板上，用行動表示投降。可惜依然有倒霉蛋。他們在甲板上投降，可是大魚在船下面……

    總之就是經過武力震懾，又是發生種種不幸之後，到底有四十艘大小戰船保了下來。

    如果能在空中俯瞰，會發現這些船上的所有士兵都在跪伏，沒有一個人站著。

    這就投降了？潘五思考片刻，讓戰兵去接受戰船，然後回航。

    在見識過這些強悍戰兵之後，大東朝所有士兵那叫一個安分。儘管每艘船隻上去幾個人，根本沒有一個水軍士兵敢反抗敢偷襲。

    在他們選擇投降的時候，這裡的大海中也是密密麻麻浮著許多腦袋。

    有投降將官跟潘五手下戰兵說話，說來說去都是聽不懂。幸好有個別通曉漢話的水軍士兵，跟戰兵們解釋幾句。戰兵問潘五的意見，潘五讓他們看著辦。

    於是就看著辦吧。

    戰兵們不干涉，讓大東朝的投降士兵自己去搭救他們的同胞，能救下來多少是他們的運氣。

    就是在這個時候，潘五還不知道姜國朝廷的信使已經去到天絕山。更不知道信使已經朝海島趕來。

    潘五不知道信使的事情，信使、連帶整個姜國朝廷也是不知道潘五已經搞定這件戰事。

    看著大東朝水軍士兵忙碌著救人，潘五率先回去海島。

    往回走的時候到底是忍不住長嘆一聲：「還是幫助了姜國。」

    如果潘五不理會海島受的損失，最終一定是大東朝的軍隊攻上姜國海岸。姜國情勢危急，騰不出手解決這件事情，最後的結果一定會很慘很嚴重。

    可惜，這群白痴竟然是主動招惹潘五。

    回去時候不用著急，多用點時間才上岸。

    一上岸就看見兩百多具屍體……手下幾名戰兵都是冰冷表情看向投降的大東朝士兵。

    這是要瘋啊。潘五上岸後的第一句話是：「把剛才作亂的一起殺了。」

    幾名士兵回話：「老大，該殺的都殺了。」

    潘五掃亮一下這些戰俘，冷哼一聲，大步回房。

    後面的事情自然有戰兵負責處理，一起忙了一天多才算是搞定這件事情。

    事後統計，一共俘虜敵人六千九百多人，戰船四十艘。不過也就是這樣了。

    又多了接近七千人？潘五讓戰兵們帶他們回去蒼山郡，有什麼苦活累活都交給他們做，不聽話就殺。

    不僅是帶去蒼山郡，還留下來兩百人修建海島。

    潘五不願意看這樣一群人在島子上鬧騰來鬧騰去，拽來戰兵叮囑一番，抱白鱷魚回去大本營。

    大東朝最強的就是水軍，可惜啊可惜，全軍覆沒了。

    儘管打贏了，潘五卻是不高興。跟這樣一群普通人打，贏不贏輸不輸的，很重要麼？何況家裡還有個大黑鷹需要照顧。

    他這一來一去用了兩天時間，大黑鷹恢復的很是不錯，已經敢站起來了。

    看見潘五回來，高傲的大黑鷹罕見的朝潘五深深低下三次頭，這是在表示感謝。

    潘五笑著說不用客氣，大黑鷹輕輕叫上一聲。

    從這天開始，潘五在山裡面安靜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朝廷信使到了。

    可憐的傢伙先來天絕山，知道潘五去了海島。他匆忙趕去海島，潘五又離開了。他只好再趕回來。

    不過既然知道了潘五已經大破敵軍，大獲全勝之後，信使沒有那麼迂腐，第一個去的地方是皇宮，急忙趕回去稟報皇上，說是海上大患已經被剿滅。

    信使提前瞭解了整個經過，回去跟皇上一說，小皇上還是很聰明的，稍稍思考一會兒，下旨封賞潘五。

    他是真賞啊，錢財珠寶給了一批，並且加封官職，許了一大堆好處。

    至於功勞來源……潘五去安西族接呼天家人的時候，捎帶腳的滅掉西安羅大軍，此是一大功，西安羅起碼十幾年內不敢再起刀兵。

    又多了接近七千人？潘五讓戰兵們帶他們回去蒼山郡，有什麼苦活累活都交給他們做，不聽話就殺。

    不僅是帶去蒼山郡，還留下來兩百人修建海島。

    潘五不願意看這樣一群人在島子上鬧騰來鬧騰去，拽來戰兵叮囑一番，抱白鱷魚回去大本營。

    大東朝最強的就是水軍，可惜啊可惜，全軍覆沒了。

    儘管打贏了，潘五卻是不高興。跟這樣一群普通人打，贏不贏輸不輸的，很重要麼？何況家裡還有個大黑鷹需要照顧。

    他這一來一去用了兩天時間，大黑鷹恢復的很是不錯，已經敢站起來了。

    看見潘五回來，高傲的大黑鷹罕見的朝潘五深深低下三次頭，這是在表示感謝。

    潘五笑著說不用客氣，大黑鷹輕輕叫上一聲。

    從這天開始，潘五在山裡面安靜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時候，朝廷信使到了。

    可憐的傢伙先來天絕山，知道潘五去了海島。他匆忙趕去海島，潘五又離開了。他只好再趕回來。

    不過既然知道了潘五已經大破敵軍，大獲全勝之後，信使沒有那麼迂腐，第一個去的地方是皇宮，急忙趕回去稟報皇上，說是海上大患已經被剿滅。

    至於功勞來源……潘五去安西族接呼天家人的時候，捎帶腳的滅掉西安羅大軍，此是一大功，西安羅起碼十幾年內不敢再起刀兵。

592 羅信

    這傢伙跑太快，嗖的一下就沒了，好像後面有老虎追著一樣。

    潘五有點發愣：「搞什麼？」

    圍在身邊的人卻是同一行動，抱拳賀喜：「恭喜王爺，恭喜王爺。」

    潘五撓撓頭：「沒說給地盤麼？」

    李行過來小聲回話：「地盤沒有，但是有很多賞賜在路上。」

    小皇帝也是被逼急眼了，不管賞賜了什麼東西，先把官職套牢了再說。而在信使離開之時，昭告天下的旨意也是向四方傳出，輕易傳到秦軍大營。

    對外昭告的聖旨四六駢儷，一本正經說上大多囉嗦話，可惜潘五沒見到。

    眼見一群人跟自己說恭喜話，潘五直皺眉頭：「有什麼可恭喜的？憑我的實力，就是做上皇帝又如何？」

    周圍人等多是姜國各家族的子弟，聽到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當然跟沒聽到一樣。李行倒是無所謂：「好啊好啊。」

    潘五瞥了一眼：「滾蛋。」他想要回去大本營。

    邊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趕忙跟上：「王爺，小的有幾句話想說。」

    「說吧。」潘五回頭看他。

    中年人走近一步：「能否私下說？」

    潘五笑了一下：「好。」大步往前走，一直走上山道，站在樹林之中。

    中年人左右張望一下，抱拳道：「王爺，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潘五笑了一下：「你說呢？」

    中年人又回看一眼：「大人……」

    「你叫什麼？」潘五忽然問話。

    中年人恭敬回話：「小人來自平川羅家，我叫羅信。」

    平川羅家？潘五稍稍想了一下，完全沒有印象：「說吧。」

    羅信小聲說話：「王爺方才說做皇帝那句話，不知道是真有這樣想法，或只是戲言？」

    「你說呢？」潘五又是懶懶回上一句。

    「王爺不要誤會……」

    潘五再次打斷：「別叫我王爺。」

    「大人……先生。」羅信說：「依在下看來，如果先生真正做了姜國皇帝，對全國百姓來說，其實是幸事一件。」

    潘五笑了一下：「故事書看多了？以為攛掇我做老大，你就有個從龍之功？」

    羅信認真搖頭：「我說這件事情是姜國百姓的幸事，當然也包括羅家，可是跟從不從龍沒有關係，起碼是沒有太大關係。」

    潘五歪了下嘴巴：「你知道不知道，每一次朝代更迭，最倒霉的一定是百姓，不論皇帝大臣們如何折騰，衝在前面死在前面的一定是普通百姓。」

    羅信又搖了下頭：「在下不這樣看。」跟著解釋道：「先生做了皇上，別的不說，憑天絕山實力，只要有這面多高手帶頭，再聚攏一些官兵，安定整個姜國根本就是小事一件，從此後，有兩千多名高手坐鎮各處，誰又敢亂來？」

    「現在不就是這樣麼？」

    「高手不多。」羅信伸出一根指頭：「只要先生派出一百人，就足以將姜國鬧個天翻地覆。」

    潘五笑了一下：「你是真當姜國沒有人了是麼？」

    「姜國有人，也有很多高手，可是又如何？他們萬萬不會和先生作對，只要先生扯起大旗，天下誰敢不從？天下世家都一樣，家國天下，首先是家，家才是最重要的，他們不會為了姜國拼干力量。」

    潘五沒心思聽了，他根本就不想當皇帝，也不想折騰老百姓，說聲不說了。他轉身要走，羅信卻是又說道：「我說的是對姜國百姓有好處，甚至是對天下百姓有好處。」

    潘五邁開腳步：「沒事就回去吧。」

    羅信追上來，竟然跑在白鱷魚前面。

    看他如此執著，潘五略一猶豫，重新站住：「好，聽你說完，說完就走。」

    羅信抱拳：「多謝先生，我為什麼說是對天下百姓有利，因為你擁有世上最強大的力量，您和您的兩千多名高手戰士，還有五百多頭強大戰寵，在這片大陸上絕對沒有對手，您只要帶兵去邊關駐守，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進攻，對於姜國百姓來說，這就是他們的幸事，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能夠好好的活到老就是最大的幸福，可是很多很多人都沒有這個機會。」

    既然要說，羅信就說個過癮：「姜國經常打仗，那次不死傷過千？這些死亡的人是從哪裡來的？是國家出錢，也有各方勢力各個家族出力，他們出錢出力，將本來不能修行、也是沒有修行機會的普通人，硬生生變成二級修行者，軍隊甚至提供免費丹藥，只要你肯參軍肯服用丹藥就行。」

    「不僅如此，各個家族也需要很多護院、保鏢，同樣的到處尋找身強體壯的農家小夥子，都是許以厚禮幫助他們修行，以前不是沒有機會修行麼？我給你們機會，雖然是錯過修行的最好年紀，但是能修行就是好事一件……」

    「不論朝廷，還是各個家族，乃至許多宗門門派，都是用這種手段培養屬於他們的戰士，偏偏呢，說的冠冕堂皇，不是保家衛國就是自強自立，用各種好話哄騙大家。」羅信冷哼一聲：「他們也不想像，不論國家還是各個家族，人家憑什麼免費幫助你修行？憑什麼要給你這種好處？」

    潘五輕點下頭，儘管國家和各家族做事情的手段略有不同，但是究其根本，還真就是培養各種肯替他們賣命的苦力。

    當然，說是保家衛國很好聽。說是給了你努力奮進的機會，讓人更容易陷入其中。保家衛國是大義，自強奮進努力變成人上人，是多麼勵志的事情啊。

    羅信接著說：「只要先生您肯去駐守邊關，可以救下無數可憐百姓的性命，他們不用再上戰場，甚至秦國也不敢輕易進攻，您等於是變相解救了很多秦國人的性命。」

    「同在一片天空下生存，同在一片大陸上生活，為什麼要打生打死？那許多死在戰爭中的可憐人，甚至連為什麼死都不知道，他們不可憐麼？」羅信直盯著潘五大眼睛說：「只要先生您做了皇上，以強大武力征服這片大陸，讓所有國家消失，重新變成一個國家，天下百姓便是遠離戰事，從此可以安居樂業。」

    潘五沉默片刻：「就像以前的大周朝一樣？」

    「先生說的沒錯。」

    潘五搖頭：「可是我覺得錯了。」

    「錯了？」

    「當年的大周天子一定英明神武，也一定擁有一支我這樣的軍隊，可是現在又如何？大周朝在哪裡？」潘五搖頭：「天下城？還是海外？」

    羅信辯解道：「人生短短不過百年，先生一統天下，起碼就有很多人能夠有機會活到百年，未來的事情沒有人能夠知曉，可是這並不是我們放棄努力的藉口；按照這句話說下去，我們終究要死，又何必拚力氣學習、修煉、賺錢？」

    最後這句話終於稍稍打動了潘五一下，是啊，人出生就一定要死，活著就一定要走向滅亡，既然注定離開時的一無所有，現在又何必努力拚搏？

    只是呢，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道理……也就是一點點而已。

    潘五看了會羅信：「同樣是活著，也是度過同樣的時間，首先，我們要有活下去的資格，我們要吃飯，既然要吃飯，為什麼不能吃的好一些？想要吃的好一些就要多一點努力；同樣低，既然活著為什麼不試著活的好一些，想要活的好一些當然要努力。」

    羅信面露微笑：「先生是贊同我的想法了？」

    潘五又是搖頭：「我要跟你說一個責任心的事情，是，我是可以奪取天下，也許會死很多人，問題是我從來就不想做皇帝，以前的姜事民很好，他算計過我很多次，但是我不計較，因為他是為了百姓在算計我，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好皇帝，而我不是，假如說我真的做了皇上，交給誰管理天下？萬一我所選非人怎麼辦？我畢竟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羅信趕忙勸話：「先生不可如此妄自菲薄。」

    潘五沉默好一會兒：「多謝你的好意，我確實不適合做皇帝。」頓了下又說：「我性格衝動，有時候會為了一個人就去拚命，雖然我知道身後明明有幾十萬人需要我照顧，可我還是會衝動。」

    潘五認真抱了下拳：「我走了。」看眼白鱷魚，順著山路走去大本營。

    羅信呆立許久，最後長嘆一聲回去營地。

    除他倆之外，沒有人知道這番對話，羅信是帶著失望離開。而潘五呢，晚上竟然失眠了。

    在過去的許多年裡面，他認為自己一直在做正確的事，沒有做錯過。比如秦國進攻姜國，自己兩不相幫。

    問題是這樣做對麼？

    秦國進攻姜國，是因為秦關中的一道命令，於是整個秦國的百姓都要為了這次戰爭出力。可是百姓何辜？憑什麼要為秦關中的一道命令送掉性命？

    姜國百姓也是同樣如此。

    兩不相幫，看起來是做人沒問題，沒有對不起皓月公主和秦關中，也沒有對不起姜問道和小皇帝。

    可實際呢？實際上拚命的是普通百姓，而自己以為的夠意思，以為中的佔有道義，卻是將兩國無辜百姓送上戰場，為什麼？

593 龐獸

    潘五想了整整一夜，想啊想的，越想越睡不著。

    從另一方便來說，因為自己有能力阻止卻不做，等於是眼看著、甚至是同意兩國百姓去死？

    沒錯，這件事情跟潘五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就好像街邊倆小孩打架，你坐在一旁喝著小酒看熱鬧一樣。

    為什麼要看熱鬧？而不是制止，哪怕喊來差人也好。

    隔天，大太陽升起老高，潘五也是躺著不動，任憑陽光刺目照耀。

    臨近中午，白鱷魚跳上床，咬著他的胳膊往外拽。

    這是餓了。潘五快速起身，去準備食物。

    既然回來了，順便接下戰兵的事情，在照顧大黑鷹和白鱷魚的時候，也給五百多頭戰寵準備食物。

    如此倒是辛苦了幾天，不過也有好處，累了身體，腦子就會少琢磨一些事情。

    下午時候，大黑鷹能走動了，甚至嘗試著跳躍。可惜一邊翅膀受傷太重，無法支撐起它的身體，暫時不能飛翔。

    大黑鷹又來表示感謝，在他身邊輕輕臥下。

    潘五拍了它幾下：「等傷好了，我和你去西邊。」

    聽著好像是幫助大黑鷹，也是想知道兩隻大白鷹是不是還好。可實際呢，跟逃避差不多，遠離秦姜兩國戰爭……問題是真的能夠避開麼？

    晚上時候，司其來了，站在窗外說話：「師姐讓我帶點東西給你。」

    潘五開門出去：「請進。」

    司其走進屋子，放下一盒丹藥：「師姐說你的大鷹受傷了，她回去特意問別的長老討要來一盒傷藥，很好用。」

    潘五看著那個木盒，看了好一會兒問話：「問你件事。」

    「說。」司其拽過來凳子坐下。

    潘五坐在對面：「如果你在路上看見兩幫人打群架，打生打死的，都拿著武器，你怎麼做？」

    「怎麼做？」司其好奇道：「這還是個問題？」

    潘五沒聽明白：「不是問題？」

    司其冷笑一聲：「哪天沒有人打架？他們願意打就打唄，關我什麼事？」

    「你能夠制止，偏不理會？」

    「制止有用麼？制止了一次，下次再打怎麼辦？你還來制止？」

    潘五搖頭：「不是這麼回事。」

    司其笑了一下：「你說是怎麼回事？」

    潘五沉默好一會兒：「不知道。」

    如果心中有答案，就好像大東朝水軍進攻海島一樣，心中有著明確答案，他也就不用為難了。

    司其撇撇嘴：「我也有事情問你。」

    「你說。」

    「我就死後都想不明白，你為什麼就那麼討厭天機閣？」司其說：「對於修行者來說，只要來到天機閣，就是好像來到另一個世界一樣，這裡能給你帶來最大的幫助，也會讓你盡快提升修為，變得越來越厲害。」

    潘五忽然明白司其方才那句話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打架很無聊，在天機閣的人比我們這些人高一等，你們是高高在上看我們，就好像我們看待老鼠、螞蟻一樣？」

    司其想了一下：「差不多吧。」

    聽到這四個字，潘五起身鞠躬：「多謝。」

    司其嚇一跳：「你幹嘛？」

    潘五笑著說話：「多謝你解開了我的難題。」

    司其皺眉道：「什麼難題？」

    潘五笑著搖下頭：「明天就知道了。」

    「明天？我一會兒就走。」

    「這裡比上面有意思，多住幾天？」

    司其琢磨琢磨：「也好。」

    如此，司其大美女就是留下來，好像以前和潘五同舟而行那樣。

    這一晚上，潘五睡的很舒服很踏實。隔天起床，潘五抱起白鱷魚跟司其說話：「我要出去做事，你是一起？還是留下來？」

    「留在這裡？」司其說一起。

    於是一起出發，臨走前，潘五又把喂養戰寵和大黑鷹的任務交給戰兵。

    潘五先是去到營地，喊來李行：「統計下名單，手中沒事情的、能夠隨時出戰的記錄一下。」

    「又要打仗？」李行說我去，這次我一定要去。

    潘五讓他先統計名單，又要來兩匹馬，和司其去往蒼山郡。

    他心裡還是有些著急的，行進速度有些快。

    等感到蒼山郡，發現不時有人燃放鞭炮。

    等見到索達爾這些人，才知道是郡內百姓自發為南山王賀喜。

    潘五笑著搖搖頭：「這一次，算小皇帝運氣好。」

    索達爾不明白什麼意思，潘五說話：「你帶些人走一趟。」

    「去哪？」

    「帶上所有的六級戰兵去邊關，去大經關。」

    索達爾變色一變：「老大要參戰？」

    「參你個腦袋。」潘五說：「去幫我傳一句話，就說我說的，停止一切戰事，不問原因，不管經過，都得停下來，誰要是不聽，我就幫另一方打他。」

    索達爾沒聽明白：「打？為什麼？」

    「記下來這句話沒有？」

    「記下來就好，去吧。」

    索達爾思索一下，轉身離開。

    司其忽然冷笑一聲：「這就是你想明白的道理？」

    潘五點頭：「我想明白一件事情，天機閣的人有一種優越感，真正是以為自己是神仙了一樣，我們這些所謂的下界百姓就必須要聽從你們的命令，至於我們這些普通人之間的打生打死，你們根本無所謂，凡人打架麼，和螞蟻有什麼區別？」

    司其皺眉：「你怎麼說的這麼難聽？」

    「不是說的難聽，是事實。」潘五說：「我和你們不同，你們是上界的神仙，我是下界的凡人……」

    司其打斷道：「好好說話！」

    潘五笑了一下：「是的，女神仙。」

    眼看司其變了臉色，潘五趕忙接著說話：「昨天問你問題，兩幫人打架那個，你說不用理會，這是你們這些高人的想法；我不是高人，我是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你們不用理會的事情，我就應該反著來，就是說一定要理會。」

    司其面色變了一下，跟著卻是輕笑一聲：「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像你這樣。」

    「我這樣？我是什麼樣？」

    「偽裝善良。」

    「對啊，我本來就不善良……」

    「我是說明明很善良，硬要著各種藉口偽裝著不是善良，是迫不得已。」

    潘五搖頭：「聽不懂你說什麼。」

    司其冷笑一聲：「繼續裝。」

    潘五想了好一會兒：「我不善良，真的，剛問過自己的心，我是一個特別自私的人，非常非常不善良。」

    司其卻是不接話了，蹲下來看白鱷魚，看了好一會兒：「它怎麼就認定你了呢？」跟著抬頭：「對了，龐長老聽說了你的事情，說是很想見見你。」

    「龐長老？」

    「龐獸，在天機閣裡面最擅長飼養戰寵，師姐就是問龐長老求來的丹藥。」司其說：「龐長老有很多門人弟子，還有很多很多手下，特別厲害，真要見面了，千萬千萬不能意思用事，也不能胡亂說話。」

    「見不到的，不過謝謝你。」

    潘五帶著白鱷魚往外走：「現在我有兩個地方要去，一個是邊關，一個是海島，你去麼？」

    司其搖頭：「總是跟著你東跑西顛……對了，你給我的那艘船，我送人了。」

    潘五點下頭。司其又說：「他們也說想要見你……」皺眉想了好一會兒：「天機閣很多人都知道你，不如去一趟吧。」

    潘五搖頭。

    想見我？不如說是滿足他們的好奇心，順便解答一些疑問。

    首先是超過七級修為的強悍實力，根本是八級實力。還有如何飼養培育戰寵，為什麼都願意跟著潘五。現在又加上一艘五級鑄材煉製的船。

    五級鑄材肯定不算什麼，問題是如何煉製出來的這種鑄材？為什麼跟天機閣高手們掌握的方法不一樣？

    潘五身上有太多疑點，偏生不肯去天機閣……

    潘五是鐵了心的不配合，司其就是不再勸話，跟著跨上戰馬，也是一起出山。

    潘五本來打算去一趟海島，查看一下建設情況，如果還沒有完全建好，就要重新計畫，修成演武場。

    還有邊關那裡，雖然是索達爾帶著六級高手過去，可到底還是要自己出面才好。難不成要做個縮頭烏龜？是不敢面對皓月公主麼？

    只是有些猶豫，兩件事其實都不著急，無所謂先後順序。

    司其忽然說話：「其實沒必要的。」

    「什麼？」

    司其說：「不止是你這裡要打仗，天機閣一樣如此。」停了下苦笑道：「天機閣那裡的戰鬥比這裡還要殘酷，畢竟是修為不同。」

    「誰跟誰打？」潘五問話。

    「誰跟誰打？」司其冷笑一聲：「你以為這個世界最厲害的只有人麼？」

    潘五明白了。

    司其說：「天機閣裡面人數最多的就是各個戰隊，沒完沒了的都是打仗；你不是繞著世界走過一圈麼？感覺怎樣？」

    司其說：「不止是你這裡要打仗，天機閣一樣如此。」停了下苦笑道：「天機閣那裡的戰鬥比這裡還要殘酷，畢竟是修為不同。」

    「誰跟誰打？」潘五問話。

    「誰跟誰打？」司其冷笑一聲：「你以為這個世界最厲害的只有人麼？」

    潘五明白了。

    司其說：「天機閣裡面人數最多的就是各個戰隊，沒完沒了的都是打仗；你不是繞著世界走過一圈麼？感覺怎樣？」

594 鷹王

    「世界何其之大，太多人們不瞭解的事情，即便是天機閣，對這個世界也不過初窺一二。」司其忽然抬頭往上看：「太陽好大好圓，你說，它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會每日昇起？我們腳下的世界其實是一個大球，可是每一個地方都有黑夜白天，那麼，我們和大球另一邊的人，看到的是同一個太陽麼？」

    潘五愣住：「你在說什麼？」

    「應該是同一個太陽，可是它為什麼要圍繞我們轉呢？」

    「圍繞我們轉？」潘五覺得腦袋不夠用。

    「還有月亮，為什麼會有上弦月和下弦月，又為什麼會變圓？到底哪一個月亮是真的，還是有許多個月亮？」

    潘五愣了好一會兒：「對啊，月亮並不都是圓的。」

    司其輕笑一聲：「跟這個世界相比，跟無數奧秘相比，普通人的生死很重要麼？你知道凶獸有多強大麼？我們需要辛苦修煉幾十年才能變強的身體，卻擋不住凶獸一爪子，你能解釋為什麼麼？」

    潘五搖頭。

    司其沉默片刻：「我是真心認為你很不一般，不應該留在下面世界浪費你的才能，英愛去天機閣，跟我們一起探索這個世界的奧秘，只有明白了世界，才有可能明白自己，也才有可能修行到更高境界。」

    潘五想了一下問話：「你見到最高境界有多高？」

    「九級，九級修為的頂尖，都說只差一步羽化。」

    「羽化不是死了麼？」

    「羽化是飛昇，是修行到極致，成為仙人一樣的存在。」司其猶豫一下又說：「只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仙人。」

    潘五思考片刻：「我就是個俗人，特別俗特別俗的俗人，不可能羽化，也不會想著飛昇，至於這個世界的奧秘……奧秘麼，會一直在，可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奧秘可以慢慢探索，反正都是想不明白搞不明白，不差我一個人，也不差幾十年時間。」

    司其輕輕笑了一下，帶著點無奈意味：「你要注意了，知榮長老想見你，龐獸長老想見你，師姐又和你有仇……」

    「只要你不想殺我就行。」

    司其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應該殺不死你。」

    「謙虛，一定是謙虛。」潘五打個哈哈，想想說道：「去海島？」

    司其無所謂，倆人便是朝東面出發。

    白鱷魚很懶的樣子橫在潘五懷裡，司其笑著說話：「怎麼好像你兒子一樣？」

    潘五搖頭：「這是祖宗。」

    司其笑的更開心，跟著問話：「金鸞呢？」

    潘五想起大黑鷹：「西面有什麼？我有三頭特別特別大的神鷹朋友，前些時候飛去西方一次，現在只回來大黑鷹，還全身帶傷。」

    「師姐沒說？」

    潘五回話：「我沒說大黑鷹去西方的事情。」

    司其點點頭：「西方有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在高山之巔有神鷹的巢穴，每過一些年，一些厲害的大鷹就會去爭奪鷹王的位置。」

    「鷹王？」

    「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大鷹們很在乎那個地方，好像是它們的聖地一樣，好像六十年一甲子，它們就會回去一次，也許不是爭奪鷹王的位置，反正沒有人能去那裡，一切都是猜測。」

    「最高的山峰有多高？」

    「很高。」司其說：「我們試著攀登過一些高峰，起碼有十幾座高峰沒辦法上去。」

    「沒辦法上去是什麼意思？」

    「有各種原因，有一座山終年颳風，真的是刀子一樣的風，穿再多也沒用。」司其做手勢：「好像鈍刀子割肉一樣，雖然不是特別快，但是總能造成一點傷害。」又指了下自己的眼睛：「別的地方可以穿鎧甲，可以多許多保護，眼睛不行，哪怕是七品水玉做成的護目鏡也不行，大風一直不停，七品護目鏡也只能堅持小半個時辰。」

    「這麼可怕？」

    「可怕？」司其笑了一下：「能看見的不算可怕，最可怕的都是藏在深海之中，你知道冰海麼？」

    潘五搖頭。

    「在正午時分……從咱們這裡往南中，大概在極北和極南的中間位置，按說應該是最熱的地方，可是在一片無盡海洋中，硬是出現一片碎冰海面，特別冷，哪怕是正午時分的太陽直照，那地方也是冰冷一片，我下去過，不夠只下潛了十幾米就出來了，太冷，據長老們推測，那片冰海下面應該是極冷的冰核。」說到這裡，司其笑了一下：「有人推測，說世界中心，就是咱們腳下大球的中間部分就是寒冰，因為有很多很多冰，被太陽曬壞了，才有了無邊汪洋。」

    潘五笑道：「按這種說法，地底下有一片巨大無邊的火爐炙熱燃燒，融化寒冰不是更合理？」跟著又說：「至於那片冰海，湊巧在火爐底部的位置上，溫度不夠熱，冰海就沒有徹底融化。」

    司其想了一下：「有道理。」

    潘五嚇一跳：「我是胡說八道，有什麼道理？」

    司其仰頭想了一會兒：「十長老認定世上有神仙，不但是他自己這樣想，很多長老也有這樣想法，只是沒有他那麼堅決，有時候我也會想，你看啊，天上許多星星其實是一直存在的，有時候，白天也能看到。」

    潘五想了一下：「即便是白天看不到，只要一直追著黑夜跑，就一直能看到星星。」

    司其說對啊，又問：「古老傳說，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可是星星為什麼會和人有關係？」

    眼見大美女越說越遠，潘五苦笑一下：「說點別的？」

    「你不喜歡聽？」

    「不是。」潘五解釋道：「是越說，就越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是。」跟著說話：「一兩年以前吧，在北地雪原遇到一隻小兔子，明明很小一個小傢伙，看著很可愛，實際非常可怕，那個兔子可怕到讓你一看就知道它非常厲害。」

    司其趕忙接話：「我知道，龐長老見過那個兔子，想帶去天機閣，後來受傷了。」

    潘五有些吃驚：「九級修為打不過那隻兔子？」

    「龐長老說，是那隻兔子放過了他，不然他會死在北地。」

    潘五更吃驚了：「這麼厲害？」

    「世上厲害的不會只有一隻兔子。」司其猶豫又猶豫，忽然問話：「你相信有元神麼？」

    剛才是吃驚，聽到這句話以後，潘五是震驚了：「元神？」

    「這就是很多長老都相信有神仙的原因。」司其說：「天機閣有一個書閣，藏著大概上千本書，數量不多，但是每一本的內容都很驚人，有的書就說了元神的事情……你沒去天機閣，我跟你說這些事情，其實是犯錯。」

    潘五趕忙道：「那就別說了，真的，我沒什麼好奇心。」說著又補充道：「好奇心是走向死亡的捷徑。」

    司其被逗笑了：「那就不說，不過我是懷疑這種說法，因為那麼多九級修為的長老都沒能修出元神……也許書上記載的是真事，可惜我沒見過，什麼什麼都沒見過。」

    潘五不說話了，他想起大鱷神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大鱷神事如何救了自己，又事如何改變自己身體，連血液、骨頭都改變了，這是從骨子裡改變了一個人。

    潘五一直想不明白如何做到這一些，現在聽到司其的元神之說，他便是相信了，這個世界一定有元神的存在，只有努力修煉出元神……

    天啊，潘五又頭大了，想了好一會兒，忽然嘆氣道：「人類，何其渺小。」

    司其有些意外：「你想到什麼了？」

    潘五輕輕搖頭。

    司其好奇的看了他一會兒：「你這樣想的話，也對。」

    潘五忽然笑了一聲：「俗人，還是做些俗事情比較好，我要去解救無辜百姓。」

    司其搖搖頭。

    很難得的，儘管明知道司其比他大出太多太多，潘五也是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輕鬆，而且是有個人陪著說話了。

    他身邊能夠說話的人實在太少太少，戰兵們總是說不到一起去，別人更加不用說。當初在秦國的一些好朋友，如今天各一方不說，再見面時興許是敵人也說不定。

    還有皓月公主一個，那個女人的責任心大的嚇人，不論做任何事情，肯定不會離開秦國。

    尤其司其實在漂亮，漂亮到穿一身素色土布衣服，都好像九天仙女一樣。

    說話聲音也好聽，又是說著這個世界上的許多奧秘……

    雖然更多時候都是沉默無聲，好像兩個孤獨的旅人湊巧同路，但好歹是多了個夥伴，感覺便是稍稍舒服了一些。

    時間快速流逝，倆人在路上晃蕩了大半天，總算來到海靈村。

    大戰在即，永遠人滿為患的海靈村終於變得冷清一些，很多修行高手離開，很多大宗門的弟子離開，只留下三分之一的人。

    而這些人也不出來行走，終日關在院子裡苦練。村子外面的武鬥場，已經許久沒有人使用。

    來到岔路口，一條路進入海靈村，一條路去往海邊碼頭。潘五停住往南面看了一下：「以前有很多人。」

    「打仗了，都這樣。」司其想了下：「既然要做，不如做大點。」

    「幹嘛？讓我統一天下？」

    「差不多。」

    潘五搖搖頭，去往碼頭。

595 劉一在

    碼頭那裡也沒人了，海面上倒是有軍船行過，應該是去南面海域防禦的。

    幸好幾個少年還在，跑過來拜見潘五，一見面就是參見王爺。

    潘五苦笑著讓他們起身，一步跨進大海，跑向海島。

    白鱷魚很不滿意的跳進海裡，追在潘五身後叫了兩聲，好像是在問：為什麼不抱著我？

    司其自然跟過去。

    離開時間並不長，海島上還在修建房屋，反正是一片亂忙景象。

    潘五本打算讓他們推倒一些房屋，重新修建個大的演軍場，可那些人也是學外面人一樣，齊刷刷鞠躬施禮：「拜見王爺。」

    真是有禮貌啊。潘五隨意說聲忙自己的，在各處稍稍看下，便是放棄了修建演軍場的想法。經過前次大東朝水軍的炮轟之後，這次修建海島有了針對性，海島周圍修建出許多個停船碼頭不說，還是加高了島嶼周邊的防禦牆，此外最重要的，加設了很多炮台。

    既然大家折騰的如此有興趣，潘五就不理會了，反正沒多大的地方。

    到處都在施工，各種聲音亂響一片，司其讓潘五弄艘船出海，不在島上休息。

    潘五想了一下：「去大經關。」

    於是也不休息，倆人一鱷魚馬上離島，在對岸碼頭那裡取了馬，也是問了路，朝西南方向出發。

    大經關位於秦國的東北方向，在姜國那裡就是東南角。

    從海島這裡過去，走水路最快，不過潘五似乎是有些害怕見到皓月公主，琢磨著慢點就慢點吧，前面應該已經不打了。

    事實是相反的，他以為兩國已經停戰，事實是不但在打著，而且更加慘烈。

    戰場不在大經關，大經關以北是裡千山，是姜國的重要防護屏障。沿著裡千山設有很多關卡，最重要的兩道關卡，一個叫岳關，一個叫羊關。

    如今，這兩道關卡都是最慘烈的戰場，皓月公主帥十萬大軍圍困岳關，秦國軍神方子帶兵猛攻羊關。

    兩道關卡上，姜國只有一個姜問道拚死抵擋。

    姜問道守羊關，至於岳關，丟給了索達爾帶來的六級高手們。

    潘五是不急不慢的晃悠過來，不想還沒到關城，先是遇到姜國巡邏隊伍。

    發現到潘五，一支騎兵隊伍快速衝過來，每個人都是亮著兵刃。

    潘五趕忙表明身份：「我是潘五。」

    「你是潘大人？」騎兵隊伍快速接近以後，隊長走近一些問話：「如何證明？」

    潘五愣了一下：「我還要證明我是我？」說完這話隱隱感覺不對，問司其：「前面是不是在打仗？」

    司其還沒回話，那隊長回話：「秦軍一反常態的兇猛攻城，姜帥正帶兵反擊。」

    潘五皺起眉頭，也不理會這個隊長了，抱起白鱷魚縱身跳起，朝著前方全速奔跑。

    那隊長下令去追，可是如何追得上？只好回來抓司其，司其扔下句話：「照顧好這兩匹馬，我們會回來取的。」說完話便是消失不見。

    見到是這樣兩個高手，巡邏隊伍一面希望真的是潘五大人，一面派人去關城匯報。

    現在的潘五很憤怒，什麼意思啊？我說了話就是一點用處沒有是吧？

    羊關位置比較特別，一邊靠山，另一邊臨水，在關城下面設有數個堡寨，在堡寨與關城之間是一道又一道的防禦。

    此時戰事激烈，這些道防禦線已經放棄掉大半，還剩最後兩道防禦線連接著堡寨和關城。

    潘五快速趕來，先看到的就是屍體，到處都是屍體。

    潘五怒了，放下白鱷魚以後仰天嘶吼：「住手！」

    聲音滾滾傳出，好像巨雷一樣，轟轟的炸在很多人的耳邊。

    姜國士兵比較倒霉，他們距離潘五比較近，就是受了較大影響。

    潘五一聲大喊之後，身影前衝，嗖的一下已經跳進秦兵之中。

    雖說早早叛出秦國，對外面也說是姜國人，可在面對秦兵的時候，到底是故國家鄉人，如何下的去死手？

    秦兵不管那些，看見不是自己人，於是就砍。

    潘五沒有閃避，仰天再喊一聲：「都給我住手！」

    聲音很大，也是嚇到一些人，可惜沒有人住手。兩國士兵被稍稍驚住了一下之後，跟著又是更加兇猛的拚殺。

    至於潘五，不過是一個大喊兩聲的傻瓜蛋一樣。秦兵管不到那麼多，你站著不動，我們就要砍你。刷刷刷一連砍出好幾刀。

    自然是傷不到潘五，可潘五心裡的鬱悶已經沒有辦法說了。

    他是好心，想要平息兩國戰事，奈何天下間只他一個人這樣想，即便是兩國的普通士兵也是只知道拚殺。

    潘五不想殺人，換來更多秦兵的追殺。

    潘五來的很快，眼見秦兵沒完沒了都是攻擊，便是化身萬千，好像同時出現無數個他一樣，無數身影出現在戰場之上，每出現一下，便有一名秦兵的武器掉到地上。

    戰場之上，武器是士兵們的生命。武器都掉了，生命自然也掉了。姜兵抓住機會殺出來，也是殺進秦兵之中……短短半分鐘而已，因為潘五的出手，有兩百多秦兵喪命在姜兵手中。

    如此一來，這些秦兵等於是死在潘五手裡？

    潘五愣住了，仰頭又是一聲大喊：「停手！」

    還是沒有人聽。

    司其飄了過來：「傻了麼？」

    潘五沒明白，正想詢問是怎麼回事，就看到司其朝秦軍大營方向飄去。

    他這才反應過來，跟士兵們喊什麼啊？擒賊擒王，直接擒拿對方將領。只是，秦兵將領是誰？是不是公主殿下？

    潘五趕忙追向司其。

    司其如同鬼魅一樣飄著，很快來到秦兵大營前面。

    這裡修建幾處樓台，各站著一些將領。其中一處樓台上面掛著大大的一面帥旗。

    司其快速衝過來，還沒說話呢，對面射出來一片弩箭，機簧聲嗡嗡響起，竟然全是強弩。

    司其隨手一拂，連點聲音都沒發出，一片弩箭便是射向遠處。

    帥旗下面有幾名將領騎著高大戰獸，當中一個人金盔金甲，面色略白。

    司其嗖的一下飄過來，單手掐住金甲人的咽喉說話：「退兵。」

    穿金甲的傢伙就是秦國兩大軍神之一，方子。為了快速攻進姜國，這個鎮守西方的打元帥都是緊急徵調過來，足以看出秦關中的決心。

    方子被制住，一招而已，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看眼面前的漂亮女子：「你是誰？」

    這時候潘五來了，站在司其身邊說話：「先退兵，有什麼事一會兒說。」

    方子認識潘五，見到是他：「秦國最大的叛賊，你當真要賣國求榮？」

    潘五閉上眼睛深吸口氣，睜開眼睛道：「我沒有耐心，你不退兵，我就殺你。」不等方子接話，潘五又說：「在我眼裡，你們的性命狗屁不是，我不但殺你，還會殺光所有高級將領，殺到你們的士兵主動退卻為止。」

    方子很想表現的堅強一些，比如殺吧，儘管殺吧……

    他不能說，也不敢說，看著潘五的冰冷眼神，還有制住自己的漂亮女人，他們是真正有實力殺人的高手。

    方子在猶豫，手下將官迅速包圍起來這一片地方，分分喊著：「放下元帥。」一類話語。

    剛喊了沒兩句，包圍圈忽然被打破，衝進來一條並不太大的白鱷魚。

    儘管體型不大，可是皮甲堅硬，更是有巨大力量，一路經過之處，沒有一個人能夠擋住它的攻擊。

    轉瞬之間，白鱷魚衝到潘五身邊。這傢伙不但是衝撞秦兵將領，還用尾巴抽了潘五小腿一樣，意思是竟然又忽視我？

    潘五沒心情和它計較，看向方子：「我沒有耐心，一。」

    看樣子應該是數到三就要殺人，方子一聲嘆息，下令道：「收兵。」

    肯定有很多將官不同意，又是大喊著大帥什麼的，可是又不敢攻過來。

    片刻後，有將領尊從方子意見，四下傳令：「收兵，收兵！」

    於是就收兵了，金鑼聲一再響起，進攻中的秦兵儘管是鬧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快速撤退。

    姜兵試著追了一追，很快也是收兵。

    到了這個時候，有將官朝潘五抱拳道：「潘大人，可以放手了吧？」

    潘五看他一眼，有點眼熟。

    那人苦笑著說話：「屬下曾跟隨大人在西關征戰。」見潘五卻是想不起他的樣子，又說道：「我叫劉一在。」

    潘五隻覺得眼熟，實在是沒有印象。

    劉一在又說一遍：「請放開大帥。」

    潘五看眼司其，又看向方子：「聽過我下的命令沒有？」

    方子表情淡然：「你可以給姜國士兵下令，但是管不到我們。」

    潘五點點頭：「也是。」想了一下：「這樣，你跟我去見皓月公主，她在哪？」

    方子搖頭：「公主殿下是此次北征的大帥，她命我攻打羊關，我不能擅離。」

    「也行，你只要答應我，在我見到皓月公主之前，不再攻打羊關，可以麼？」

    「不可以。」

    潘五不高興了：「一定要逼我殺了你是麼？」

    方子眼神中閃過一絲感傷，是在感傷自己。當初自己做大帥，潘五不過是一個小兵，這才多長時間不見，他就變得這樣厲害了？

596 潘元

    潘五左右看看，再跟方子說話：「我是認真的，在見到皓月公主之前，你要是敢再次發動攻擊，我不殺普通士兵，但會殺光你手下所有軍官。」說完這句話，再不理會方子會如何回話，沖司其說：「走。」

    說走就走，兩個人一條白鱷魚朝岳關跑去。

    數萬大軍，連同方子這些絕世高手只是看著他們離開。方子想下令殺死這兩個人，可惜根本不可能成功。憑那兩個人的修為，如果存心想要離開，就是有再多人也沒用。

    方子思考片刻，吩咐一聲：「後撤二十里。」

    「什麼？」軍官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方子苦笑一下：「潘五有一支千人戰隊，全是五級以上的戰兵，面對這樣一支隊伍，你們覺得能打贏麼？」

    總是有血性軍官，喝喊著為國盡忠什麼的，方子瞥他一眼：「你去吧。」

    羊關距離岳關很近，一共不到三十里，方子撤退二十里，就是說不看好這次戰爭。

    在他們收拾東西撤退的時候，潘五和司其已經來到岳關。

    岳關地形跟羊關不同，秦兵四面合圍，潘五剛一出現，就是一支秦兵隊伍迎上來。和方才一樣，同樣的刀劍出鞘。

    潘五看他們一眼，忽然大聲說話：「我是潘五。」

    只有四個字，傳出去很遠很遠。

    聽到他表明身份，秦兵馬上變得很是緊張，刷地圍上來，卻又不知道該不該攻擊。隊長大聲喝道：「叛賊，還不束手就擒？」

    潘五站住了不動，看著遠處戰事。

    索達爾帶著潘九九那一堆六級高手，甚至連呼天也喊了過來，幾乎是每個人分守一段城牆。你不是四面攻城麼？這些六級高手就帶著姜兵守城。

    一大群六級高手加入戰場，基本上能夠決定戰局。雖然秦兵也有很多高手，五級修為一大堆，也有個別六級高手，可畢竟是相差太多。

    單一個數量上的差別，即便是皓月公主傾注全部兵力，也是沒有辦法攻進岳關。

    這一仗打了很長時間，雙方都是傷亡慘重。作為攻城方，又因為那些六級戰兵的加入，秦兵的傷亡情況要比姜國多出許多許多。就在這種情況下，潘五來了。

    「我是潘五。」聲音從遠處傳來，秦兵姜兵都有聽到，潘九九這群傢伙高興了，大喊著：「老大快來。」

    皓月公主面沉似水，身邊是整齊的皓月軍團。其中有很多人見過潘五，也幫助過潘五。此時看向皓月：「公主殿下？」

    皓月想了片刻：「收兵。」

    「是。」鳴金收兵，瘋狂攻城的秦兵如潮水般退下，皓月騎著一匹白馬，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行去。馬上有一群女兵跟上。

    很快，倆人見面。

    潘五沉默片刻：「退兵吧。」

    皓月輕笑一聲：「現在是王爺了，厲害。」眼神在司其身上掃過，又看了一下白鱷魚，再跟潘五說話：「你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

    潘五想了一下，重複道：「退兵吧。」

    皓月輕輕搖頭：「怎麼可能退兵？」

    「沒有意義，縱使你們打贏了這場戰爭，然後呢？」

    「只要你不插手，我們一定會勝利。」

    「我不插手，只是不希望你們打仗。」

    「是啊，你現在是姜國王爺，當然要幫著姜國。」皓月想了一下：「派人勸你回來，你不肯，和你說不要插手這次戰爭，你不是已經答應了麼？」

    「想法會變的。」

    「不只想法，你也變了。」皓月看向司其：「你很厲害？」

    司其沒接話，她對這個世界的人，基本上都是瞧不上。

    皓月又看回潘五：「說吧，要怎樣才肯離開？要不要也封你個王爺？你是兩國王爺，說出去多威風。」

    潘五愣了好一會兒：「這不是我想要的。」

    「不用你要，我們主動給你，就好像姜國一樣。」

    潘五苦笑一下：「我不是來談判的，是告訴你，別打了，如果你還堅持進攻岳關……」停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我不會來找你麻煩，但是會帶兵南下，你幫過我，我感謝；你爹沒有幫過我，我去找你爹麻煩。」

    皓月沉默好一會兒：「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皓月不說話了，兩人之間陷入沉默。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司其忽然說話：「說完沒有？」

    皓月很不高興的掃她一眼。

    潘五轉頭看了一下，又轉回頭跟皓月說：「我徵召了兩千多名五級戰兵，加上岳關上面有的幾十個六級戰兵，你覺得秦兵能夠抵擋得住麼？」

    皓月沒接話。

    潘五抱拳道：「退兵吧，你要是繼續進攻岳關，我就只能帶兵殺去大都。」跟著又說聲：「走了。」轉身離開。

    潘九九那幫傢伙從城牆上各處趕過來，跳下城牆跑來面前：「老大，還打麼？」

    潘五看看他們：「走吧。」

    「走？不打了？萬一秦兵攻城怎麼辦？」

    潘五沒有解釋，多說一句：「走吧。」按原路返回。

    來的時候是兩個人一條鱷魚，回去時變成一支長長隊伍。儘管到處都是秦兵，卻沒有人敢動手，眼看著他們走遠。

    當潘五這些人徹底消失不見之後，秦兵將官們來見皓月：「大帥？」

    皓月望向岳關，看了好一會兒：「通知方帥，撤兵。」

    「撤兵？」

    皓月公主也是不再多話，既然下達命令，就是快速回去帥帳。

    人與人之間是多麼難言的一種關係？隨著時間流逝，彼此間的關係也是一再發生變化。

    潘五剛剛從軍的時候，公主殿下派人一路保護，護送他們去到邊關。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公主殿下也是站在潘五一方。直到潘五叛出秦國，公主殿下也還是站在他那一邊。

    可每個人都有自己在意的東西和事情，皓月公主以國為家，終身都要為這個國家努力付出。而潘五被迫離開秦國之後，心境發生變化。

    他也想為秦國打仗，事實也是打了很多場勝仗。可惜那時候的他還不夠厲害，被朝廷官員和許多勢力逼出秦國。

    受到不公平待遇，加之以後又遇到很多事情，當你站在那個位置上，站的立場一定會有變化。

    如果，如果沒有發生以前的許多事情，現在的潘五也許已經替秦國征服了姜國也說不定。

    不過，到底只是如果而已。

    這個時候的潘五正在回去蒼山郡的路上，既然海島那裡重新建築，戰兵們便是在蒼山郡集合。

    往回走的路上遇到方子率領的那支大軍，彼此好像沒有看見一樣，安靜的插身而過。

    遠離了戰場，司其又勸潘五去天機閣。

    潘五沉默不言。司其想了一下問話：「你和那個公主是什麼關係？」

    潘五外頭看她一眼：「怎麼了？」

    「感覺你心情不好。」

    潘五搖搖頭，加快步伐。等取回兩匹戰馬，便是縱馬狂奔。

    來的時候還有很多話可以說，回去時的感覺明顯不同。司其跟了一會兒，忽然說：「我走了。」不等潘五回話，她縱身下馬，跟著跑向遠處。

    潘五怔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看，連停也沒有停下，全速跑回去蒼山郡。

    蒼山郡已經聚齊了一千八百名戰兵，別人都是在各處留守，畢竟好大一塊地盤。

    潘五本打算回去蒼山郡，可就在路上，在司其離開以後，兩隻白鷹快速飛來。這是那兩隻去往西邊的大白鷹的孩子。

    潘五有些意外，趕忙停下。等潘九九那些人追上來以後，把兩匹戰馬交給他們，自己抱著白鱷魚跟白鷹離開。

    兩隻大白鷹回來了，從外表看好像沒有受傷，可一見面，潘五就知道不對。

    兩隻大白鷹安靜臥在營地中間，好像兩隻特別大的白鵝一樣，顯得有些呆，全沒有鷹的銳利眼神和鋒芒畢露的氣勢。

    看見潘五過來，兩個大鷹的眼神稍稍動了一下，好像是記得這個人。

    潘五走近看，感覺好像一個人失魂落魄的樣子。輕輕拍了它們幾下，都是沒有反應。

    回去房間給自己放學，端兩小碗出來。兩個大鷹倒是很塊吃下，不過完全沒有以前的那種迫切想要的感覺。

    這是傻了？

    因為兩隻白鷹的異常表現，一旁的大黑鷹都沒有過來打招呼，只是遠遠看著。

    兩頭小白鷹很著急，不過再著急也是無用。

    潘五猶豫了又猶豫，要不要去西方看看？去看看那些高不可攀，也沒有辦法攀登的高大山脈？

    再一個，司其說了有關於元神的話……仔細看了兩隻大白鷹，它們不會有元神吧？

    越不瞭解，便是越迷糊。

    潘五在這邊呆想，可是總也想不明白。

    眼看著兩隻大白鷹和他是一樣的呆滯，便是回去房間翻書，希望能找出辦法。

    不想第二天傍晚，潘九九來了：「老大，出了點事。」

    潘五有些好奇，咱們前後腳回來的，更分開一天就出事了？皺眉看過去：「你沒在蒼山郡？」

    潘九九回話：「你知道潘元吧？」

    潘元是六級戰兵，潘五想了一下：「他怎麼了？」

    「他好像瘋了。」

    「瘋了？」

    潘九九解釋說：「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身體裡面好像是藏著兩個人一樣，平時還好，在岳關的時候，他殺人最多，越殺越瘋狂。」

597 神鷹

    這是身體裡藏著另一個人？用大夫的話說是癔症的一種。

    潘五想了一下：「應該找醫生啊。」

    潘九九說：「一直在打仗，哪顧得上啊。」

    潘五想了一下：「他殺人最多？」

    「是啊，他殺人的時候，我們根本不敢靠近，可是也奇怪了，殺著殺著就好了，脾氣變得特別好，也不殺人了，還勸我們不要殺人，不要下狠手。」

    「他是腦子有病了？」潘五說：「你應該找醫生看，不應該找我。」

    「找醫生有什麼用？」潘九九說：「再說了，他不讓我們找，一說就激動，一激動就發脾氣。」

    潘五努力甩了下頭：「怎麼弄的？修行還修行出一個瘋子？他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我們一樣。」

    這就不是功法的問題，看看院子裡兩隻呆頭呆腦的大白鷹，潘五猶豫一下：「我跟你去看看。」

    於是再次離開天絕山，很快來到蒼山郡。

    這個時候的潘元在陪小孩玩，那叫一個和善，笑的也是那叫一個真誠。

    潘五嚇一跳：「不能出事吧？」

    潘九九搖頭：「不能，只要不見血，他都很正常。」

    「見血？殺雞殺羊呢？」

    「……還好吧？」潘九九猶豫一下回答。

    看見潘五過來，潘元讓小孩們自己玩，跑過來說話：「老大，我覺得我有點不對勁。」

    啊？潘五有點意外：「什麼地方不對勁？」

    「說不清，就是感覺有時候好像不是自己，還有，他們看我的眼神也不對。」潘元指著潘九九說道。

    潘五又鬱悶了，修行而已，倒是什麼事情都能讓自己遇到。

    在這個時候，他特別想問司其……剛想到司其，外面跑來一名戰兵：「老大，老大。」

    那傢伙急三火四跑來，潘五有點不好的預感：「不會又出事了吧？」

    「姜問道陪著皓月公主來了。」

    聽到這兩個名字，潘五第一反應就是麻煩了：「他們在哪？」

    「在山外面，一路上有士兵探路，我們才知道的。」

    看看潘元，潘五說：「你跟我走。」

    「為什麼？」

    「哪那麼多廢話？」潘五抱著白鱷魚往外走。潘元只好跟上。

    離開蒼山郡一段距離，大略走了半個多時辰遇到一支隊伍。前面是許多男兵，這是姜國士兵。後面是幾十名女兵，是皓月公主的親衛。

    姜問道在前面隊伍中，看見潘五以後，直接從馬上跳過來：「她要見你。」

    好吧，你們還真是說不打就不打。潘五點點頭，朝前面繼續跑去。

    很快見到皓月公主，皓月跳下馬：「一句話，要怎麼做，你才肯回去秦國？」

    潘五搖搖頭沒說話。

    「你想要什麼？只要秦國有的，要什麼都行，只要不要父皇的皇位，別的什麼都可以給你。」

    潘五苦笑一下：「不是的，有太多事情你不懂。」他說的是天機閣的事情。可是在皓月公主聽來，便是冷笑一聲：「你是說秦國沒有那種美女麼？對了，你的美女呢？」

    潘五沉默良久：「在這裡，我算是地主，請你參觀我的轄地，還有大本營。」也不管皓月公主如何反應，他是轉身就走。

    皓月猶豫一下，縱馬跟上。姜問道趕忙跟潘五說話：「老臣俗事繁多，恕不能作陪，告辭。」

    這些人都一個德行，說了話就走，不管潘五如何反應。

    潘五連拱手作別的機會都沒有，姜問道已經帶人走了。

    於是帶著皓月公主這一支隊伍去往蒼山郡。

    後面的幾天時間，都是帶著皓月公主到處走走看看，反正都是在大興土木，短時間內不可能修建完成。

    也是順便看了下集結好的戰兵們，這些人自打分開以後，都是過著自家的小日子，平時往來也不過是住處相近的一些人。分別多年，再次聚到一起，一群瘋子一樣的人每天都是喝酒。

    看過這許多高手，皓月詢問：「你是怎麼養出來這麼多高手的？」

    「丹藥喂出來的。」

    皓月不相信：「再好的丹藥也會有丹毒，少量服用可以慢慢煉化丹毒，若真是用大量丹藥喂出來的高手，不說要用掉多少丹藥，也是根本修不到六級修為。」

    「我的丹藥比較好。」

    在蒼山郡轉悠夠了，又帶皓月去大本營。

    進山後的第一站一定是第一營地，看著在大山裡面竟然是一片紅火景象，皓月公主有些不解：「怎麼這麼多少年？」

    她也是修行高手，打眼一掃，就知道很多孩子並不是特別適合修行。

    潘五隨口回話：「他們願意過來，我又不能轟走。」在關卡上面停了一會兒：「以前我住這裡，後來搬了。」

    山路難行，把戰馬留在第一營地，大家步行去往大本營。

    看著腳下一條被踩出來的小路，皓月問話：「就是這樣一條小道？」

    「以前連小道也沒有。」潘元跟過來回話。

    潘五看他一眼：「你先回去準備飯菜。」

    潘元應了一聲離開。

    一路快速行進，還沒到大本營呢，風貓和龍蝶先後到來。

    皓月這些人都被風貓的速度驚到：「這麼快？」

    等看到龍蝶以後，好些女兵根本就是不認識：「真好看，又大又好看，也是戰寵麼？」

    潘五簡單介紹一下來歷，等終於回到大本營以後，看著一大片懶洋洋的戰寵，皓月公主嘆口氣：「這就是齊齊給你的那些寵獸？」

    潘五說是。

    皓月沉默好長時間：「它們都這麼大了。」

    當初就是因為這些戰寵引來四方覬覦，導致潘五帶著它們逃出秦國。

    如果是以前回來，戰寵們一定會咬著潘五玩上一會兒，可最近總是見面，戰寵就沒了這種心思，都是懶懶等待開飯時刻的到來。

    大本營這裡，最醒目的是幾座高爐，還有特別巨大的重鎚。

    看著許多煉器裝備，皓月問：「你自己弄的？」

    「有煉器師幫忙。」潘五大手一揮：「隨便看。」

    當是償還人情，帶著皓月公主這些人在大本營住上幾天。可是每一天，皓月一定要詢問一遍，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你才肯回去秦國？

    潘五本來不想說，不想說的原因是擔心皓月知道了以後，又會進攻姜國。

    可她一再追問，潘五猶豫猶豫：「我現在的修為，去到哪裡都一樣。」

    「所以讓你回秦國。」

    潘五笑了一下：「你知道七級以上有八級麼？」

    皓月搖頭。

    「八級以上還有九級。」

    皓月還是搖頭。

    「我終究要追尋更高境界的修行，終究要離開這裡，即便回去秦國又能如何？」潘五說：「我現在是蒼山郡百姓的主心骨，有我才有蒼山郡，那裡是幾十萬人口，為了他們，我也不能輕易離開。」

    「秦國有更多人需要你。」

    潘五笑了一下：「坦白說，姜國和秦國其實一樣，官場是一樣的腐敗黑暗，各大家族是一樣的自私自利，哪裡哪裡都差不多。」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接著又說：「不一樣的是我，在秦國的時候，我被人欺負，在姜國是我欺負人，所以，儘管有那麼多混蛋官員，也沒有人敢打我主意。」

    皓月說：「現在回去秦國，也不會有人打你主意。」

    「不會的。」潘五說：「這個其實不重要……你回去問你爹，他應該知道登天台的事情。」

    皓月沉默片刻：「我知道。」

    「你知道？」潘五愣了一下，跟著輕笑一聲：「難怪敢發兵，難怪敢進攻姜國。」

    這句話隱下來沒說的內容是，憑潘五的修為足夠引起登天台的注意，然後就給弄走了。

    如果真是這樣，秦國很有可能取得戰爭的最後勝利。

    潘五搖搖頭：「你爹……算了。」

    他想說秦關中還是這麼喜歡算計人，只是馬上想到姜事民，那傢伙更能算計人。於是就不想說了。

    皓月說：「不論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我和父皇都是真心希望你能夠回去秦國，以前我們做錯的事情，我們道歉、彌補；有得罪過你的人，都會抓起來……」

    潘五搖頭：「我要是想殺人，誰能攔得住？」

    是啊，現在的潘五幾乎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樣子。

    潘五還想再說話，忽然聽到一聲鷹唳。趕忙出來看，不過是眨個眼睛的時間而已，一個黑衣大漢出現面前：「你是潘五？」

    潘五稍稍想了一下：「你是龐長老？」

    大漢有點意外，跟著哈哈大笑：「不錯不錯，一眼就認出我。」

    潘五心裡話是，真不想認出你啊！

    龐長老就是司其說的天機閣裡擅長御獸的龐獸長老。

    跟潘五打過招呼，龐獸就轉目左右看。

    第一眼看見的一定是兩隻大白鷹，龐獸眉頭一聚，身影已經出現在大白鷹身前。

    「神鷹奪魄？」

    潘五跟過來：「什麼？」

    龐獸仔細看了又看，問潘五：「能制住它們麼？」

    潘五搖頭。

    龐獸有點為難：「這麼大的傢伙，我一個人……」雙手搓了幾下：「能不能帶它們跟我走？」

    潘五又是搖頭：「它們從來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跟著說話：「這裡厲害的兩個怪物，我一個人也搞不定啊。」

    龐獸點頭：「也是。」

    又看了會兒大白鷹，轉頭問潘五：「你怎麼得到的它們？」

    潘五搖頭：「它們是它們，我是我。」

598 黃臉青年

    龐獸沒有再問話，從袖子裡拿出個金鈴鐺，兩手恭敬捧著，閉目長息，大概過了一刻鐘才睜開雙眼，直盯盯看著一隻大白鷹的眼睛，左手捏住鈴鐺柄，右手屈指，跟著又是深吸一口氣，才緩慢擊響鈴鐺。

    鐺的一聲輕響以他為中心，向四方悠悠傳開。一直傻呆呆的大白鷹忽然盯住龐獸，眼中重新昔日的凌厲眼神。

    潘五心下一喜，這是在治病麼？

    可是跟著而來的，龐獸用右手拇指輕輕按在鈴鐺上面，發出一聲悶響。

    方才的輕擊會讓人有些愉悅感覺，這一次悶響卻是有些讓人想睡覺。

    潘五正有些好奇，就見龐獸又是連按幾下拇指，悶悶的聲音一再發出。

    聲音越發沉悶，一聲悶似一聲，潘五根本就是想睡在當場。

    他知道不對，使勁咬了下嘴唇，正想說話，就看見三隻大鷹全部站起來。

    這裡的兩隻大白鷹，還有不遠處的大黑鷹，三隻神鷹忽地一下起身，六隻銳利鷹眼死死盯在龐獸身上。

    龐獸雖然表情不變，眼神中卻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繼續下去。

    目光掃過三隻大鷹，猶豫了又猶豫，到底暗嘆一聲，用右手尾指輕掃一下金色鈴鐺，叮的一聲脆響，好似濃雲被清風吹散，雲開月明，天地間一片清朗。

    潘五感覺很舒服，三隻大鷹卻是一直惡狠狠盯住龐獸。

    龐獸收起金鈴鐺，跟潘五說話：「我先走了。」

    這傢伙來的快，去的更快，嗖的一下便是消失不見。

    龐獸離開，三隻大鷹才消去敵意，兩隻大白鷹重新臥下休息。大黑鷹很不爽的走到潘五面前，抬翅膀掃他一下。

    潘五沒好氣說道：「又不是我讓他來的。」

    大黑鷹歪頭看看，又看了眼皓月，去到兩隻白鷹身邊臥下，這是想要保護它倆。

    不知道金色鈴鐺是什麼古怪，皓月本來都要睡著了，忽然變清醒，趕忙左右看：「那個人是誰？」

    潘五沒有回話，他在琢磨龐獸是怎麼回事。

    從方才的表現來看，龐獸是想收復兩隻白鷹，趁它們受傷、神智不清的時候。如此說來，天機閣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

    裡面的人總有高人一等的想法，認為天下萬物皆予取予奪。

    皓月沉著臉色又問一遍：「剛才是怎麼回事？」

    潘五看看她，又看看三隻大鷹：「剛才那個人是天機閣的，不論他還是三隻大鷹，都非常厲害，你覺得呢？」

    皓月面沉似水。

    潘五身邊不但是有五百多頭五級戰寵，還有龍蝶、風貓這些傳說中才有的異獸，眼前的三隻大鷹更是如此巨大。

    見她不說話，潘五說：「你去歇會兒。」他走去大白鷹面前。

    大白鷹原本是有些木呆呆的，被方才的龐獸胡亂一折騰，現在反是清醒許多，眼神清亮看向潘五。

    潘五仰頭上看，輕輕拍了它們幾巴掌，回去準備食物。

    儘管已經是像徵性的走過一遍這個世界，可惜該不瞭解的事情還是不夠瞭解，比如天機閣的位置。

    司其說群獸山脈裡有很多恐怖凶獸……其實不用去那麼遠，就在這片天絕山脈裡面，便是有十幾隻強大傢伙。

    這樣一想，倒是許久沒有見過它們，還有那隻藏在地火附近的紅猴子。

    皓月站在方才的地方沒動，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問話：「是不是修行到一定境界，會覺得很多事情都是無聊？」

    潘五不僅是準備食物，還特別殘忍的給自己下刀子，把凶獸肉挖出洞，裝滿自己的血。

    跟上次救大黑鷹時一樣的瘋狂放血，憑他現在修為都能全身冒冷汗，感覺頭暈眼花……反正就是各種丹藥猛吃，紅果子吞下一顆……

    全部準備好以後端出來，餵飽三隻大鷹。

    皓月看他忙碌，又問一遍剛才那句話：「在你眼中看來，我現在做的事情是不是很幼稚，甚至有些無聊？」

    潘五沒有回答，因為這是一道無所謂答案的問題，比如皓月是五級修行，腦袋裡琢磨的事情就一定跟普通人不同。修為不同，眼界不同，想事情自然也是不同。

    皓月又問：「戰爭也是很沒有意義？」

    潘五想了一下：「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我們腳下的這個世界毀滅了怎麼辦？」

    「毀滅？不可能。」

    「怎麼會不可能？很多地方發生過地震，大地一怒，千萬條性命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皓月思考好一會兒：「兩回事。」

    潘五也不勸：「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希望大家都能安好過日子。」

    說完這句話，跟三個大鷹說話：「你們走吧。」

    三頭大鷹都是低頭看他，皓月感到意外：「你讓它們走？」

    潘五恩了一聲，又跟三頭大鷹說話：「快走吧，找個別的地方養傷。」再單獨對大黑鷹說：「你要照顧好它們倆。」

    同時打聲呼哨，喊來兩隻小白鷹，跟著一起的還有兩隻灰鷹。

    潘五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說道：「和它們一起走，你們要保護好它們。」

    四個兒子輩的小鷹根本不知道潘五在說什麼，反是大黑鷹好似能聽懂，看了潘五一會兒，衝兩頭大鷹輕叫幾聲。

    潘五認真對三隻大鷹一再重複這句話，忽然之間，兩隻大白鷹都是輕輕叫了一聲，莫名地，潘五心頭一顫，十分吃驚！他好像聽懂了兩隻大白鷹的這一聲輕叫？

    它們在說好的。

    潘五愣了好一會兒，完全不敢相信，也是十分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大黑鷹也是輕輕叫了一聲，潘五仔細感覺，卻是沒有方才的感覺。不對啊，大黑鷹比兩隻大白鷹更厲害才對，為什麼會聽不懂它的叫聲？

    或許，方才只是個誤會？是錯覺！

    潘五心下在胡亂琢磨，兩隻大白鷹卻是已經起身，衝四個小的叫上一聲，展翅高飛。

    大黑鷹過來頂了潘五一下，也是飛去高空。

    片刻後，天空中剩下七個黑點，再過去片刻時間，七個黑點也是消失不見。

    皓月也有些不敢相信：「它們能聽懂你說的話？」

    潘五呆了一會兒：「不知道。」

    被他猜中了，隔天龐獸就帶著很多人再次來到天絕山，在大本營裡面一通轉悠，沒發現三隻大鷹？找潘五問話，潘五苦笑著做解釋：「你昨天來鬧騰一圈，它們那麼厲害，可能是猜到你們還會來，就飛走了。」

    倒是個很好的藉口。龐獸盯著潘五看了又看，一轉眼：「昨天那個女的呢？」

    「在屋裡。」潘五問話：「要找她麼？」

    龐獸略一思索：「不用了。 」揮手道：「幹活。」

    他帶來的人帶著很多工具，也有很多箱子。所謂幹活就是使用這些東西在這片營地裡面佈設陷阱，三十多人忙活一天多才完事。

    那些人是龐獸的徒弟和手下，設置好各種埋伏，一個黃臉青年過來稟告說好了。龐獸讓他們回去，拿根紅色羽毛給潘五，說是三隻大鷹回來就燒掉。

    潘五不接：「我不要。」

    「不要？」龐獸看了潘五好一會兒：「你確定？」

    潘五輕輕點頭。

    龐獸稍稍想了一下：「你是不是不太瞭解我？」

    「嗯。」潘五又是輕輕點頭。

    「你知道麼？我一隻手就能殺死你。」

    潘五不說話了，穩穩退後兩步，表情平靜看過去。

    龐獸很是意外：「你竟然想跟我動手？」

    潘五搖頭：「剛才沒有。」說著話亮出透明短刃，左手也是出現小盾牌：「現在才有。」

    「你要跟我動手？」龐獸好像看到天下最大的笑話：「你要跟我動手？」隨手就是一巴掌。

    未必要殺潘五，但是肯定要給個教訓。

    潘五動作很快，猛往後退，右手短刃舉在面前。

    龐獸是九級修為，即便潘五擁有八級實力，也還是差著一截，這一巴掌根本就是無影無蹤的那麼快，儘管潘五已經在後退，可那隻手掌輕巧跟過來，眼看就要打在潘五臉上。

    就這時候，空中啪的響起一聲清脆巴掌聲音，白鱷魚一尾巴掃中龐獸的右手。跟著在空中打一個轉，落到潘五身前。

    龐獸愣住，打量著白鱷魚看。

    潘五也愣住，剛遇到白鱷魚那會兒，小傢伙沒有這麼快吧？

    龐獸看向潘五：「你倒是蠻多古怪的。」

    潘五沒說話。

    這時候，皓月打開房門走出來，看著對峙中的兩人有些不解。

    潘五回頭看了一眼：「你走吧。」

    皓月沒走，輕嘆口氣，快速走到潘五身邊站住，同時亮出一柄長劍。

    龐獸覺得有意思，當真是貓貓狗狗都敢跟自己動手？

    潘五說話：「沒有用的，你插不上手。」

    皓月面色一變，不過潘五說的是實話，又是趕忙退開，但是長劍依然在手。

    龐獸不理會皓月公主如何反應，眼睛在潘五和白鱷魚身上來回打轉：「給你個機會，把它給我，咱們之間就兩清了。」

    潘五還沒說話，但覺來了。

    但覺臉色有些難看：「龐獸，你帶那麼多人出來，我就覺得不對。」

    「我的事情，你別插手。」

    但覺一步走到潘五身前擋住他：「好，我不插手。」

    分明是回護潘五的意思，龐獸面色變得很難看：「當真要跟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