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白銀霸主 作者:醉虎(全書完)

 
V123210 2017-6-18 13:59: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1 1933117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0 18:17
第五百一十章 只是開始

    「對了,既然這場對決已經結束,那是不是就可以走了?」溫兆倫四下看了看,「這鳥地方實在沒啥好呆的!」

    溫兆倫的聲音一下子把嚴禮強的思緒拉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天池之中,嚴禮強看了看遠處的血跡和更遠處的飛天門所在,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我是想走,但估計飛天門宗主郭一飛好像不願意讓我就這麼離開,剛剛在你來之前,我們差點動手了?」

    「飛天門還想怎地?」溫兆倫眉頭一皺,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怒氣,「對決都完了,他們這是輸不起嗎?」

    「那郭一飛還想繼續給飛天門的弟子報仇呢!」

    「飛天門那些鳥人在哪裡?」

    「在那邊?」嚴禮強朝著大旗已經倒下的飛天門徒眾所在的地方指了指。

    「你且稍等片刻!」溫兆倫說完話,整個人就直接朝著嚴禮強所指的方向衝了過去,只是片刻之後,就來到了飛天門的一干人的面前十米之外,眼睛一掃,目光就落在了郭一飛的臉上,作為飛天門的宗主,郭一飛在飛天門中自然是眾星捧月,而且修為氣質也和普通人不同。

    「你就是飛天門宗主郭一飛?」溫兆倫大聲的喝問道。

    郭一飛臉黑如鐵的點了點頭,溫兆倫一過來,郭一飛就感覺此人修為絕對不在自己之下,「你是何人?」

    「我是靈山派千機堂的副堂主溫兆倫!」溫兆倫的聲音遠遠迴蕩開來,不止是靈山派,周圍方圓數千米內,都是他的聲音「嚴公子是我靈山派千機堂供奉,嚴公子的事情就是我靈山派的事情,此次對決已了,飛天門與嚴公子的任何過節,我靈山派都接下來了,你若還有什麼手段,儘管劃下道來,我就在這裡接著!」

    飛天門只是西北的地方宗門,這樣的宗門,比起靈山派這樣的大漢帝國四大宗門來說,無論影響力和實力,都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存在,靈山派的一個副堂主的修為都和郭一飛一樣,這怎麼比。

    剛剛還囂張無比的郭一飛這個時候在靈山派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徹底的蔫了,完全沒有任何自傲和耍橫的本錢,要論江湖手段,靈山派這樣的宗門,完全是祖師爺一級的,而且手段更硬,更強,在面對官府的時候,靈山派或許還給幾分面子,而面對飛天門這樣的「小門派」,靈山派簡直可以毫無顧忌的碾壓。

    郭一飛的手在抖,心也在抖,他知道,這一次,飛天門是真正踢到鐵板頭撞南牆了,無論是嚴禮強本身的實力能力,還是這突然來到的靈山派的強援,都已經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預料和判斷。

    「飛天門和嚴禮強的恩陽……在此次對決之後,已經……一筆勾銷……」這句話雖然說出來有些困難,但郭一飛審時度勢之下,還是只能低頭,硬著頭皮,用艱澀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吞了回去,郭一飛明白,他這個時候若不低頭,一旦和靈山派的人在這裡動上手,先不說他到底能不能勝得了眼前的這個溫兆倫,最後的結果,就是無論勝負,飛天門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要徹底成為過去式了,這四大宗門的威名,可是建立在無數挑戰者的纍纍白骨之上的。

    「如此就好!」溫兆倫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在威嚴四射的目光看了郭一飛和飛天門一干戰戰兢兢的門眾之後,轉身就朝著嚴禮強飛奔而去。

    看著溫兆倫如飛而去的背影,再看看周圍那些圍觀的吃瓜群眾看過來的眼神,郭一飛一下子就感覺自己的氣血翻湧起來,心跳如雷,呼吸都有些困難,他一下子摀住了胸口,剛想開口說什麼,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整個人仰後就倒下了。

    「宗主……宗主……」飛天門的一干人瞬間全慌了神,一下子朝著郭一飛圍了過去。

    同樣也是片刻的功夫,溫兆倫就已經重新回到了嚴禮強的身邊,咧嘴一笑,「飛天門之事已了,以後他們打死也不敢再找你麻煩,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多謝溫副堂主相助!」

    「哈哈哈,小事一樁,要是咱們靈山派千機堂的供奉都能隨便被人欺負,那靈山派還算什麼四大宗門!」

    「說的是,說的是,那咱們就走吧!」嚴禮強灑脫一笑,然後就在天池之畔無數人的注視下,和溫兆倫一起化為兩個黑點,朝著岸邊衝去。

    片刻之後,弓道社的人馬和靈山派的人馬匯合在一起,鐵蹄轟鳴之中,直接就朝著離開天池的那個山口衝去,這場驚動了整個西北的弓道對決,至此,才算是正是結束。

    嚴禮強一離開,天池之畔的那數萬圍觀者一下子喧嘩激動了起來,今日這場大戲,實在太精彩了,所有人到了這個時候,依然在回味著嚴禮強之前射殺蔡英武的那驚天一箭,經此一役,西北第一弓道強者的歸屬,已經毫無疑問落在了甘州平溪郡嚴禮強的頭上,所有人,今日鬥在這蒼龍山天池之畔,親眼見證一位天才少年和強者之星冉冉升起,名震西北。

    ……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成就……「天池邊上的那片山坡上,「二叔」搖著頭感嘆著,語氣充滿了驚嘆,對身邊的人說道,」廟堂之上有皇帝陛下撐腰,江湖之中又有靈山派為其後盾,在甘州與雷司同叔侄相稱,在甘州之外能打打趴轉運衙門,威壓飛天門,這嚴禮強,今後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這次對決的結果,必須回去詳細向家主稟告,家中再也不能對其等閒視之!」

    「二叔,那嚴禮強夢能通神之事,難道……難道是真的?機關格物,武道修行,常人精通一樣已經不易,那個嚴禮強居然樣樣精通,天下哪有這等人物……」那個叫嘉城的英俊青年一臉茫然的問了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那個「二叔」都愣了一下,因為那個「二叔」知道他的這個侄子,一向心高氣傲,從來不服人,更不信什麼鬼神之說,沒想到今日在見到嚴禮強的一場對決之後,這個侄子對自己的信念也動搖了起來,可見那嚴禮強對他衝擊之大。

    「家主曾言,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們所知所見,恐怕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二叔」也嘆了一口氣,「走吧,別想這些事了,就算嚴禮強夢能通神,也是他的機緣,各人有各人的機緣命運,各吃各苦,各睡各床,強求不得……」

    ……

    就在更遠處的一片山坡之上,兩個穿著黑衣,身形挺直如槍的男人一直騎在犀龍馬上,迎著刺骨的寒風,默默的注視著天池之中發生的事情,這兩個男人之中的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年紀,穿著一件熊皮大衣,劍眉鷹目,鼻子高挺,一臉的歲月風霜之中透出一股難言的堅毅精悍之色,自始至終,這個男人的雙眼一直就沒有離開過嚴禮強,一直到嚴禮強和溫兆倫離開,他的目光都在嚴禮強的背上。

    「這嚴禮強就是你說的少主?」一直等嚴禮強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人的眼中,他才轉過頭,目光炯炯的看著他身邊的付常德,「你真看到水雲令在他手上, ww 滴血現形?」

    「哼,司徒飛星,你愛信就信,不信拉倒,你那點人馬,少主現在可未必放在眼中,少主最難的時候甚至都沒想讓我和你聯繫想借你的力,何況現在!」付常德縮了縮脖子,罵罵咧咧,甚至還斜著眼睛鄙夷的看了旁邊的男人一眼,「我這次是看在咱們當年同僚的情義上,告訴你一聲,我兒子和我們灰家集的許多兒郎就在那邊的隊伍之中,你若繼續想做你的土匪頭子,當你的縮頭烏龜,就儘管去做好了,沒有人攔著你,但你若還想為督護大人和當年的兄弟們報仇雪恨,活得像個男人,你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這些,付常德還不等司徒飛星再說什麼,自己就一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直接離開了,剩下那個男人立在馬上,如石雕一樣的一動不動的矗立在山坡上,看著遠處,久久沒有動一下。

    一直到幾十騎背弓挎刀騎著清一色黑色犀龍馬的彪悍人馬來到他的身後,幾十匹的犀龍馬有的打著響鼻,有的用馬蹄輕踩著地面的碎石和冰雪,那個人才轉過馬頭,低喝了一聲,「走……」

    ……

    ……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6:12
白銀霸主 第五百一十一章 確定關係

    弓道社與靈山派的500多匹犀龍馬鐵蹄如雷,踏冰破雪,剛剛穿過天池外面的一個山口,正要走出蒼龍山,嚴禮強的耳中,就突然聽到隊伍的後面遠遠傳來一陣呼喊聲,「禮強,禮強……」

    「籲……」嚴禮強一拉烏雲蓋雪的韁繩,烏雲蓋雪一下子就停了下來,轉了一個身,嚴禮強朝著身後的山口看去,只見那莽莽蒼蒼的雪原上,一隊有著十多人的隊伍也在飛速的朝著自己這邊追了過來,那隊伍之中當先一人,戴著一頂厚厚的皮帽子,有些肥胖的身體騎在一匹高大雄壯的灰色犀龍馬上,因為那個人太胖,那個人的身體上的肥肉隨著犀龍馬奔跑起來的顛簸,在上下起伏抖動著,顯得有些吃力,這個人,不是陸佩恩是誰。

    而陸佩恩的旁邊,則是一身雪白毛裘,騎在一匹火紅色的犀龍馬的陸蓓馨,兩個人的身後,跟著一隊拿著武器,背著弓的精裝的陸家家丁。

    沒想到陸家也來了,看到陸家兄妹,嚴禮強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和身邊的人打了一個招呼,就主動調轉馬頭朝著陸家的人衝了過去,在跑出幾百米後,雙方在山口的雪地之中遇到了一起。

    「六哥,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還在帝京城呢?」嚴禮強哈哈大笑著,第一個開了口。

    「哈哈哈,我十二月初就來了,我回來到甘州的時候,聽說你為了這次對決去潛修,不在柳河鎮,所以我就先帶著九妹先走一步,到蘭州這邊看看,這次我若不來,今天怎麼能看到禮強你在這天池之畔大展神威,成為西北第一弓道強者!」陸佩恩滿臉紅光,哈哈大笑,在和嚴禮強說完之後,陸佩恩還轉過頭,看了陸蓓馨一眼,眨了眨眼睛,故意說道,「九妹,你不是一直擔心禮強麼,你看禮強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為何又不說話了!」

    看到陸佩恩說起陸蓓馨,嚴禮強才把目光落在了陸蓓馨的臉上,許久不見,陸蓓馨的乎瘦了一點,讓人看起來有些心疼,不過騎在那火紅的犀龍馬上的她有一種別樣的美麗和英氣,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在一身雪白裘裝的襯托下,更顯得人比花嬌,俏麗可人。

    「六哥……」陸蓓馨那猶如凝脂的臉頰上瞬間飛起一絲紅暈,她嗔了陸佩恩一眼,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嚴禮強看過來,剛好和嚴禮強四目相對,想到兩人之前的種種,陸蓓馨輕咬貝齒,居然一語不發,直接一夾馬腹,也不和嚴禮強說話,直接就從嚴禮強旁邊衝了過去。

    陸蓓馨一句話不說,但是,就算是這樣,和嚴禮強的融為一體的那條念蛇,還是把這個丫頭這個時候的心思念頭全部呈現在嚴禮強面前,讓嚴禮強楞了一下,繼而就是暖暖的感動。

    「這丫頭……」陸佩恩搖了搖頭,看著陸蓓馨跑遠的身影,嘆了一口氣,滿是心疼的說道,「禮強你可知道在知道你要迎戰蔡英武的這一個多月來,這丫頭是怎麼過的麼,唉,這丫頭的脾氣就是擰,這一點倒和老爺子一脈相承……」

    「六哥,我看九小姐瘦了好多,前面路險,這蒼龍山和附近荒野野獸眾多,九小姐一個人跑到前面恐怕有些不便,我先過去看看,六哥我們回聊……」嚴禮強說著,就直接調轉了馬頭,駕了一聲,直接朝著陸蓓馨追了過去。

    看到嚴禮強朝著陸蓓馨追去,陸佩恩不僅不生氣,在微微愣了愣之後,臉上反而一下子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

    騎著犀龍馬的陸蓓馨一陣風一樣的從停下來的弓道社與靈山派的人馬旁邊跑過,然後沒過幾秒鐘,嚴禮強也騎著犀龍馬追了過去,石達豐正要打馬跟上,史長風突然開口了,「咳……咳……達豐,等一下,讓魁首先走,我們慢慢過去就好了……」

    「啊,為何?」石達豐摸了摸腦袋,一直看到旁邊的沈騰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著他,挑了挑眉頭,石達豐才一下子反應過來,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對,對,對,我們慢慢跟上去就好,讓禮強先走,哈哈哈……」

    「史總長,剛才那個姑娘和嚴公子認識嗎?」溫兆倫問了一句。

    「哈哈,認識,當然認識,早就認識了,那個姑娘的家也在平溪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溫兆倫也一下子笑了起來,「我們慢點過去就好了……」

    聽著身邊眾人的話,小丫頭於晴看了看追著陸蓓馨跑遠的嚴禮強,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遠處,悄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

    烏雲蓋雪似乎也感覺到了嚴禮強的心意,在超過弓道社一干人一段距離之後,烏雲蓋雪一加速,瞬間就追上了跑在前面的陸蓓馨。

    看著陸蓓馨的背影,嚴禮強整個人一下子就從烏雲蓋雪的身上騰空而起,身形在空中連跨數丈,最後穩穩的落在了陸蓓馨的背後,一把就把陸蓓馨攔腰抱住了。

    陸蓓馨根本沒想到嚴禮強如此大膽,一下子在馬上發出一聲驚呼,有些羞惱,一聲嬌叱「你幹什麼?」,然後右手一拐就朝著嚴禮強撞了過來。

    陸蓓馨的這一下力道不算輕,但撞在嚴禮強的小腹上,陸蓓馨卻感覺自己的手肘就像撞進了一團棉花裡一樣,還沒等陸蓓馨反應過來,她就感覺她的兩隻胳膊一緊,連胳膊也被嚴禮強摟住了,然後她的耳邊就聽到了嚴禮強的說的三個字,「你瘦了……」

    只是這三個字,卻一下子讓陸蓓馨的萬般情緒湧上心頭,她掙紮了一下,「不用你管,趕緊放開我!」

    嚴禮強嬉皮笑臉的看著她,「你是陸老爺子許給我的媳婦,我不管誰管……」

    「誰是你媳婦?」

    「誰擔心我的安危誰就是我的媳婦!」嚴禮強說著,「你這馬鞍不夠寬大,還是我的烏雲蓋雪的馬鞍夠寬大,可以坐兩個人,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說完話,就在陸蓓馨的一聲驚呼之中,嚴禮強已經抱著陸蓓馨,再次從她的那匹紅色的犀龍馬上一下子騰空飛起,然後穩穩的落在了烏雲蓋雪的背上,陸蓓馨剛剛轉過頭,正想開口說什麼,嚴禮強已經一下子抱著她的臉,重重的吻在了她軟軟的雙唇上。

    陸蓓馨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開始是掙扎,用力的捶打在嚴禮強的胸口和身上,想把嚴禮強推開,但手上的力量卻慢慢的悅來越輕,越來越輕……

    ……

    等到弓道社和陸家的人慢慢趕來的時候,就看到嚴禮強和陸蓓馨一起騎在烏雲蓋雪的背上,一鞍雙人,陸蓓馨在前,嚴禮強在吼,那姿勢,完全就是嚴禮強在抱著她一樣,陸蓓馨一臉嬌羞,嚴禮強則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哈哈大笑著,一甩馬鞭,發出一聲脆響,「走,我們回家……」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6:12
白銀霸主 第五百一十二章 水火機

    「動起來了,真動起來了,這個鐵疙瘩動起來了……」

    「把煤準備好,注意,別讓火熄了……」

    「旁邊的人讓一讓,不要往這裡擠,這鍋爐可是會燙人的……」

    一月中旬,雪後初晴,寒氣稍褪,地上的積雪還未完全化去,嚴家的鐵匠作坊的院子裡,就已經熱火朝天,熙熙攘攘,一大堆人把鐵匠作坊圍得水洩不通,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在院子中間的空地上的那台「鐵疙瘩」的飛輪慢慢的轉動了起來。

    嚴德昌,周鐵柱,還有鐵匠作坊裡的幾十個學徒弟子,嚴家的一堆管事,再加上嚴禮強,史長風,石達豐,沈騰,陸佩恩,還有從黃龍縣製造趕過來的錢肅與幾個鐵匠作坊的老工匠與匠頭,最後則是溫兆倫和靈山派的一干弟子,所有人都圍在了院子裡,看著靈山派送來的那個「鐵疙瘩」在點火加水之後,慢慢的動了起來。

    除了嚴禮強和溫兆倫等少數幾個人之外,看著那台「鐵疙瘩」動起來之後,所有人都瞬間嘩然,周鐵柱激動高喊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打了一輩子鐵的嚴德昌看著那轉速越來越快的飛輪,也是目瞪口呆,整個人在喃喃自語,「我打了一輩子的鐵,沒想到這火加上水能讓鐵疙瘩都自己動起來……」

    從製造局趕來的錢肅和幾個老鐵匠與匠頭,這個時候盯著那轉動的飛輪,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至於其他如史長風等人臉上的表情,這個時候也基本大同小異。

    嚴禮強就站在這台剛剛發動組裝起來的蒸汽機的旁邊,看著那飛速旋轉的飛輪,目光從那台蒸汽機上的一個個部件上面掃過,眼神之中有些驚嘆乍一看,這一台蒸汽機就像是一個一米多高的灶台,蒸汽機的下面,是一個金屬的幾座和框架,在那個框架的左邊,是一個類似灶台的生火的鍋爐,鍋爐是鐵製的,在鍋爐上面,還有一個用黃銅打造出來的亮黃色的圓筒形的水箱,那水箱大概有一米長,水桶粗,在水箱的上面,有幾根銅管,有的銅管是加水的,有的銅管是出氣的,還有洩氣的,在出氣的銅管的中間,還有一個可以調節進氣量的手動閥門,這根進氣管連接著蒸汽機最重要的氣缸,氣缸上面是活塞和曲軸連桿,一個直徑五十釐米左右的圓形的轉動飛輪,就在曲軸連桿的另外一邊,隨著氣缸之中的活塞動了起來,那個飛輪在連桿的作用下也快速轉動了起來。

    但真正讓嚴禮強驚嘆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位於這台蒸汽機下面的那個把輸入到氣缸之中的蒸汽進行冷凝的裝置,要知道在前世,這個冷凝的裝置可是在蒸汽機被發明出來許久之後,由瓦特弄出來的,最初的蒸汽機有兩個明顯的缺點,一個是活塞動作不連續而且慢,第二個就是蒸汽利用率低,浪費原料,造成這種問題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蒸汽在氣缸內冷凝,瓦特對蒸汽機的最大貢獻,就是把傳統蒸汽機的冷凝方式,從缸內冷凝變成缸外冷凝,在瓦特完成了這個改良之後,蒸汽機的基本機構才徹底穩定下來,然後開始大行其道。

    嚴禮強原本以為張佑榮第一次造出來的蒸汽機不會想到缸外冷凝這個辦法,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台由靈山派送來的蒸汽機,已經採用了缸外冷凝的方式,這樣一來,這台蒸汽機的可靠性,穩定性,已經大大提高,絕對可以達到投入實用的標準了。

    嚴禮強心中暗暗有些驚嘆,張佑榮不愧是張佑榮,只是在被自己點破之後,經過一年時間,張佑榮造出來的這台蒸汽機,就已經非常的完備了,眼前這台由靈山派千機堂打造出來的蒸汽機,已經和自己腦海之中的成熟的單缸蒸汽機的結構非常接近,雖然乍一看有些細節還有些粗糙,但基本的機械結構和使用功能已經完全具備。

    操作著眼前這台蒸汽機的是靈山派千機堂的兩個弟子,溫兆倫就站在旁邊,有些驕傲的看著靈山派千機堂弄出來的這台鐵疙瘩,之前張佑榮回到千機堂的時候,對嚴禮強推崇備至,曾經還和溫兆倫說過嚴禮強的機關格物之術的造詣,深不可測,有可能還在他之上,溫兆倫雖然一直對張佑榮的本事非常的佩服,但是對張佑榮稱讚嚴禮強的話,心中卻有些保留,在來到甘州之前,他根本不相信一個十多歲的毛頭小子能在機關格物之道上的造詣能和大漢帝國第一機關宗師張佑榮媲美,但在來到甘州之後,在蒼龍山天池見識過嚴禮強在弓道上的本事,溫兆倫的確對嚴禮強刮目相看,有些震驚,但說到機關格物之道,他還是覺得嚴禮強不可能比張佑榮更厲害,張佑榮說眼前的這台鐵疙瘩的構思是嚴禮強想出來的,哪怕在見到嚴禮強之後,溫兆倫也一直覺得嚴禮強或許只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腦袋靈光一閃有了個構思,真正厲害的人物,當然還是他們千機堂的張堂主。

    周圍人臉上的神情和震驚之色讓溫兆倫這個千機堂的副堂主非常滿意,記得他第一次看到張佑榮弄出來的這個東西時也差不多是這個神色,那一干人臉上目瞪口呆的樣子,在溫兆倫看來,就像是對靈山派和千機堂無言的讚美,讓他非常受用,而當溫兆倫的目光轉到嚴禮強的臉上之時,這位千機堂的副堂主微微愣了一下,因為嚴禮強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的震驚,而是用一種玩味之中帶著幾分審視的眼神在看著這台靈山派千機堂造出來的「前無古人」的機器。

    看到這樣無人能夠造出來的東西,難道不應該是一臉震驚加敬佩麼,審視?那是什麼意思?

    溫兆倫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咳……咳……嚴公子覺得咱們靈山派千機堂造出來的這台水火機如何?」

    水火機這個在嚴禮強聽來有些怪異的名字就是靈山派給這台蒸汽機取的名字,簡單點說,就是以水火之力可以驅動的機器。

    「張老哥果然不愧是大漢第一機關宗師,千機堂造出來的這台……水……水火機絕對是白銀大陸頭一份,佩服,佩服!」嚴禮強微笑著稱讚道。

    聽到嚴禮強如此說,溫兆倫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覺得嚴禮強還算謙虛。

    「禮強,這飛輪的轉動,如何能讓它慢下來……」在盯著這台蒸汽機半天之後,嚴德昌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問題。

    「哦,要讓這飛輪慢下來其實很簡單,父親你看,那銅管上的閥門就能控制,把閥門拉起一些,這飛輪就會慢下來,開大一些,這飛輪轉速就會快一些……」嚴禮強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親自動手,拉著那個和鍋爐銅管連接的蒸汽閥門示範了一下。

    看到嚴禮強一動手,溫兆倫和旁邊的幾個靈山派的弟子一下子愣了一下,他們都還沒說怎麼控制這水火機,這嚴禮強怎麼看一眼就知道了呢?

    「那這閥門為何能夠控制這飛輪的轉速?」周鐵柱也撓著腦袋問道。

    「那是因為這個銅製的水箱裡面的水被燒熱之後,產生的蒸汽會從這根銅管裡進入到這個氣缸,這個閥門就是控制銅管裡的蒸汽大小的,蒸汽小,那個飛輪的轉速就慢,蒸汽多,飛輪的轉速就快!」嚴禮強指著蒸汽機解釋道,「只是要用這台東西的時候要小心,這水箱下面的鍋爐如果還燒著火,這個閥門就不能完全關閉,在通氣閥門關閉之後,這裡的一個洩氣開關一定要打開,如果把所有的閥門關閉起來燃水,時間一長,這個水箱會炸開,非常危險,如果旁邊有人的話,有可能就有死傷……」

    「哦,這個東西還會炸?」周鐵柱驚訝的問道。

    「當然!」

    溫兆倫已經一臉驚訝,因為之前在千機堂一開始在開始研究製造這個東西的時候,果然就是像嚴禮強說的一樣,出了一次事,好在那次事故沒有傷到人,在鍋爐爆炸的時候,周圍沒有人,只是把一個工作作坊弄得一片狼藉,從那之後,張佑榮才想到要給這個鍋爐裝上一個洩氣口……

    「我聽堂主說嚴公子在機關格物之道上的造詣非同一般,那嚴公子看了這台水火機,能不能猜到咱們堂主造這個東西在哪裡花費的功夫最多?」溫兆倫有些不死心的再問了一句。

    嚴禮強微微一笑,指著氣缸下面的那個毫不起眼冷凝裝置,「你們千機堂最早造出來的水火機上,都是沒有這個東西的,這個東西一定是張老哥最後才弄出來的,也是張老哥實驗了無數次,花費了大把時間和精力弄出來的,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

    「啊……」溫兆倫目瞪口呆的看著嚴禮強,旁邊那幾個靈山派的弟子看著嚴禮強的眼神,簡直就像見了鬼一樣,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嚴禮強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瞬間把溫兆倫和幾個靈山派的弟子鎮住了。

    「錢叔,你看製造局這邊能不能也造出這個東西來?」嚴禮強轉頭問錢肅……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6:13
第五百一十三章 仿造

    「造這個東西雖然有點難度,但試一試,應該能造得出來……」錢肅的目光一寸寸的從那台單缸的蒸汽機上面掃過,非常專業的說道,「造這個東西最難的就是這個氣缸和這幾個連接的曲軸和零件,這些東西,單靠鐵匠敲敲打打不行,必須要開模子,直接用鑄鐵的辦法,一次澆鑄成型,然後再打磨,製造局這邊之前已經有鑄鐵作坊,想要做這個東西,就在鑄鐵作坊之中再開個爐子,還要準備一些工具……」

    「不錯,不錯,我也是這麼覺得,這個水火機的幾個關鍵部位,必須要開模,澆鑄成型後打磨,只是精度需要得比較高,需要特別仔細一點,特別是這氣缸和裡面來回抽動的那幾塊圓形的鐵塊,有些講究,造大了,塞不進去,造小了,容易漏氣,這圓鐵塊和曲軸連桿這些東西不能用鑄鐵,需要用鋼材來造,其他的一些工件,可以用黃銅來造!」作為鐵匠的嚴德昌看著面前這個前所未見的水火機,也有些意動,「咱們的鐵匠作坊裡,只要改造一番,應該也可以造得出來!」

    「老爸你想要造這個蒸……水……火機,,可以帶著鐵柱哥到製造局,和錢叔他們一起造,製造局那邊地寬敞,鑄鐵作坊也是現成的,倒也方便!」一時口快之下,嚴禮強差點把蒸汽機都說出來了,此刻圍在院子裡的都是熟人,而且這種事情,也沒有保密的必要,嚴禮強巴不得有更多的人知道,所以也就可以當眾討論這件事。

    錢肅和嚴德昌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點了點頭,嚴德昌開口道,「這個……可以,我和你錢叔商量一下!」

    「我感覺這個東西應該會有用,但一時之間,卻還沒有想好能幹什麼?」錢肅抓了抓腦袋。

    「哈哈哈,這個東西要發揮作用其實再打造一點配套的東西出來就好了,脫粒、碾米、榨油、鋸木,這些都行,在造出這個東西來之後,咱們先可以在柳河鎮弄一個磨坊和鋸木廠,那磨坊裡就不用牲口,咱們就用這水火機來帶動磨盤,鋸木廠也一樣……」嚴禮強輕鬆的說道。

    「這要帶動磨盤倒也方便,最簡單的弄條皮帶或者是轉輪都可以,可是這東西怎麼鋸木頭,那鋸子可不好帶動起來!」嚴德昌疑惑的開口問道。

    「要鋸木頭那簡單,普通的鋸子當然不行,只要把鋸木頭的鋸片造成圓形的就可以!」嚴禮強隨口就說出了一個「發明以後這水火機就放在製造局那邊造,柳河鎮的鐵匠作坊這邊,倒可以打造一點和水貨機配套用的東西,就比如說圓形的鋸片什麼的……」

    「啊,圓形的鋸片,圓形的鋸片,我怎麼沒想到……」嚴德昌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不止是嚴德昌,就連靈山派千機堂的那幾個弟子聽到嚴禮強隨口說出來的圓形鋸片的時候,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個個精神一震,一個個心中暗暗想到,這嚴禮強果然厲害,只是隨口一說,就能讓這水火機可以鋸木頭……

    「這水火機用處很大,除了這些用處之外,比如把他和水車連接在一起,就能抽水,鐵匠作坊裡其實也可以用到,如果可以把這個東西拿來打鐵,可以節省大把的人力,又快又好!」

    嚴禮強的話一下子打開了周圍人的思路,讓周圍的一干匠人們一下子興奮起來,開始熱烈的討論起這個水火機可以用來幹什麼,說到底,這個東西的確方便,只要加水後把鍋爐燒起來,就能不停的動起來,比人力和畜力都大,又能持久,絕對可以派上大用場,而且那鍋爐還不挑食,燒柴火和燒煤都可以……

    ……

    從白天到晚上,嚴家鐵匠作坊的院子裡,都人頭湧動,無數人過來看熱鬧,到了後來,聽到消息的不少柳河鎮上的人都過來了,一個個圍著那台機器嘖嘖稱奇。

    不過那台水火機也就在嚴家的鐵匠作坊裡擺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嚴禮強就帶著這台水火機,與嚴德昌,周鐵柱,還有溫兆倫和靈山派的一干人動身去了黃龍縣製造局。

    在黃龍縣製造局,一放下那台蒸汽機,嚴禮強就帶著溫兆倫和靈山派的一干弟子們參觀了四輪馬車的生產流水線,就算是溫兆倫和千機堂的弟子們自詡見多識廣,但是,製造局中那條初具規模的四輪馬車生產流水線還是把他們給鎮住了,在此之前,他們幾乎從來都沒想到生產一輛四輪馬車,居然還可以分成這麼多的步驟和工序,採用這樣的方法來生產。

    不過溫兆倫他們也沒有在黃龍縣呆多少天,在把那台蒸汽機送到嚴禮強手上,幫嚴禮強用靈山派的威名壓服解決了飛天門的威脅之後,溫兆倫和一干靈山派的弟子任務就完成了,隨即也就離開黃龍縣,帶著嚴禮強送給靈山派的六輛四輪馬車和寫給張佑榮的一封親筆信,返回靈山派。

    在給張佑榮的信中,嚴禮強先是感謝了張佑榮和靈山派的雪中送炭,然後又和張佑榮討論了一下齒輪的作用,最後則是暢談了一番水火機的應用前景,對造出第一台水貨機的張佑榮和靈山派不吝溢美之詞,給出了非常高的評價。

    雖然只是和張佑榮見過一面,但對這個靈山派的機關大師,嚴禮強卻感覺就像交了一個惺惺相惜的筆友一樣,非常有意思。

    在溫兆倫和靈山派的弟子們離開平溪郡後,嚴禮強就在製造局,與嚴德昌和製造局中的一干工匠們,開動火力,熱情高漲的開始了蒸汽機的仿造。

    要讓製造局的工匠和嚴德昌發明蒸汽機,他們沒有這個能力,但有一台現成的蒸汽機做參考,以製造局的底子和嚴德昌等人的能力,要仿造的話,雖然有點困難,但那些困難卻都是可以解決的,因為製造蒸汽機的材料和工藝,還有匠人,製造局都不缺,當然,更不缺錢,更何況還有嚴禮強在一旁參與,只要依葫蘆畫瓢就可以了……

    嚴禮強這次夾著大勝飛天門之威返回平溪郡,西北第一弓道強者的名頭已經坐實,整個人聲名如日中天,名震西北,在他在製造局的這些天,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物和拜帖,像雪花一樣的朝著製造局飛來,但嚴禮強都以閉關的名義,讓人全部謝絕婉拒了,整個人全身心的投入到蒸汽機的製造中,因為對嚴禮強來說,造出這台蒸汽機的意義,絕對比他閉一次關更重要,或者說,這也是另外一種形式的閉關。

    分解,拆開,測量,製圖,制模,澆鑄,失敗,再修改,總結,再澆鑄,再失敗,再修改總結改進,再來……

    在一干人廢寢忘食的幹了二十多天之後,等到製造局外面的柳樹發出新芽,春天悄然來臨之時,製造局中的第一台蒸汽機終於被成功的仿造了出來,至於和這個蒸汽機搭配使用的轉磨和圓形的鋸片,這兩個東西相對簡單,七天前就已經弄出來了,和那台靈山派送來的蒸汽機搭配起來試了一下,效果非常不錯,那轉磨和鋸片的效率,比傳統的高出好多倍,而且還不費人工,現在就留在了製造局,那個磨坊已經開始用了起來。

    看著點火之後慢慢開始穩定轉動的飛輪,製造局中的一干工匠們都歡呼了起來,嚴禮強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煤灰,咧嘴一笑,對錢肅說道,「製造局以後又多一個賺錢的生意了,以後除了四輪馬車製造部之外,製造局還要多出一個水火機製造部……」

    錢肅也笑了起來,「要賣出去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

    「只要有利可圖,買了這個東西可以賺到錢,這個東西的傳播速度絕對會比四輪馬車更快,馬上就會有人來製造局排著隊採購,然後用不了多久,其他地方只要有點實力的勢力就會開始仿造這個東西……」嚴禮強篤定的說道。

    「的確如此!」

    「先造兩台出來,我過兩天要拿去送人!」

    「啊,送誰?」

    「陸家!」

    錢肅愣了一下,然後就大笑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3 17:52
白銀霸主 第五百一十四章 白雪嫌春晚

    大漢帝國元平十五年二月十一日,氣溫乍暖還寒,在陽春初露,冰雪已經消融多日之後,這天早晨,一場突如其來的小雪,又籠罩了平溪郡。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坐在四輪馬車裡的嚴禮強看著馬車車窗外飛揚的大雪拂過路邊柳樹的青色的嫩芽,心有所感,忍不住念了一首詩。

    念的人並未怎麼在意,但同時坐在馬車裡的另外一個人聽了,卻忍不住轉過頭,用驚異的眼神看著嚴禮強。

    和嚴禮強一起坐在馬車裡的,是嚴德昌,今日的嚴德昌,和平日在鐵匠作坊裡倘胸露懷拎著鐵錘在火爐邊大聲教導徒弟的那個嚴鐵匠幾乎判若兩人——嚴德昌的頭上戴了一頂烏紫色的員外冒,那一臉亂紮紮的鬍鬚也經過精心的修整,再加上他身上那一身合體的華麗緙絲長袍,乍一看,這哪裡是什麼鐵匠,分明就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家主。

    馬車外的隊伍也很氣派,周勇和十六個製造局的軍士全身著甲,挎刀背弓的在前面開路,而在嚴禮強父子兩個人坐的馬車後面,還跟著八輛普通的拉貨用的四輪馬車,上面拉著嚴禮強到陸家拜訪的禮物,那八輛馬車上的禮物,除了兩輛馬車上拉著兩台製造局新造出來的蒸汽機之外,其餘的六輛馬車上,拉著的都是一些精挑細選之物——其中的一輛車上有兩隻活鹿,另外一輛車上還有幾擔五穀粟米,其他車上的,都裝滿了花茶,果脯,好酒,各種綾羅綢緞,還有十多套金玉首飾……

    外面飛灑的雪花,絲毫沒有讓整支隊伍感覺不好,除了坐在馬車裡的嚴禮強之外,隊伍外面的人,一個個都喜氣洋洋,興高采烈。

    「禮強,你剛剛念的是……是詩麼?」

    聽到旁邊的嚴德昌小聲的問了一句,嚴禮強才一下子轉過頭,迎上了嚴德昌那充滿了探究的眼睛,嚴德昌是一個鐵匠,雖不至於不識字,但是詩詞之類的東西,他卻只是聽人說過,自己卻是半句都不會的,這種文士消遣之作,在這個世界,向來只是小眾又小眾的東西,所以嚴德昌即使聽到了,都有些不敢肯定嚴禮強剛剛念的是不是詩。

    「呃……父親,這個,我剛剛心有所感,就胡亂念了一首詩……」嚴禮強解釋道。

    「你自己做的?」嚴德昌緊接著問了一句。

    「是的!」嚴禮強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同時在心裡默唸了一聲,韓愈,韓大家,對不起了……

    「你看看這個……」嚴德昌說著,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本書來,遞給了嚴禮強。

    嚴禮強一看,書是《西遊記》,模樣有個七八成新,就在書上那嶄新的封面上的下面,還有一行字——作者——甘州嚴禮強!

    嚴禮強看看這書,再看看嚴德昌那認真的眼神,只覺得莫名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傻笑著揉了揉鼻子。

    「這書是前些日你去天池和人比武,一個來柳河鎮的外地客商帶來的,那個客商說這本書原本是在那個什麼《大漢帝國時報》上連載刊登,反正我也不懂什麼是連載刊登,去年連載完畢集結成冊,一出來就在帝京城引起了轟動,而且逐漸流傳開來,整個帝京城幾乎所有茶館酒樓裡的說書先生說的都是這個故事,那個客商說這本書是你在帝京城寫的,是這樣嗎?」

    「這個的確是我在帝京城空閒時寫的!」嚴禮強只能繼續硬著頭皮說道。

    「你長這麼大,從小就在我的督促下每日習武,連茶館都沒有進去過一次,也沒有聽別人說過什麼神怪故事,怎麼一下子就能寫得出這樣名動天下的故事來,還有你剛剛作的詩,為父雖然不通什麼文采,但也聽得出來,你剛剛所作的詩是不錯的,而你從小就沒有學過什麼詩文,就算你在國術館的時候,國術館也沒有人教詩文啊,我聽人說能做出詩文的人,都是那些苦讀各種詩書幾十年的文人文士!」嚴德昌用深沉的眼神看著嚴禮強,「你從小就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你又怎麼寫得出這樣書,作得出這樣的詩?」

    難道父親已經知道我重生的秘密了?

    一個念頭從嚴禮強的腦袋裡閃過,不知該如何向嚴德昌解釋,有那麼一瞬間,嚴禮強都感覺有些口乾舌燥。

    就在嚴禮強內心掙紮著,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嚴德昌實情的時候,嚴德昌接著就開口了,而且聲音一下子小了很多,在開口之前,還朝著馬車的窗戶兩邊看了看。

    「我也發現了,自從那次你在國術縣試初考被洪家少爺打傷醒來之後,整個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從那之後,你就一天一個模樣,能力越來越強!」說到這裡,嚴德昌舔了舔嘴唇,語氣一下子變得神秘和小心起來,「你老實說,這些東西,是不是你夢裡的那個神仙老爺爺教給你的?」

    夢裡的神仙老爺爺?

    嚴禮強心中微微一愣,但是只是瞬間,他眨了眨眼睛,然後臉上就顯出無比認真的神色,同樣放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父親我告訴你你可別往外說,這些東西就是我夢裡的那個神仙老爺爺教給我的,那個《西遊記》的故事,也是那個神仙老爺爺說給我聽的!」

    「果真如此,這樣的事情為父又怎麼可能往外說!」嚴德昌一下子如釋重負,臉上還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那機關格物的本事,也是夢裡的那個神仙老爺爺教的?」

    「是的,除了這些之外,那個神仙老爺爺還教給我許多東西!」

    「這事也就是現在咱們父子兩個人之間說說,從今晚後,我就當不知道,你也別在往外說,這種事傳得多了,不是好事!」嚴德昌謹慎的說道。

    「我知道了,也是父親你問我才說,要是別人問,我是絕不會承認的!」

    「那就好,那就好!」嚴德昌點著頭,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一下子換了一個話題,「對了,這次去陸家你真想好了麼,要知道這種事,你要開了口,可就要負責到底了!」

    「父親你放心,我已經想好了!」

    「之前我就聽你錢叔說感覺你與陸家的九小姐般配,你錢叔和陸老爺子都想撮合你們,只是沒成,怎麼這次……」

    「陸家小姐其實也是喜歡我的,只是始終有些小姐脾氣,也怪我當日有些太過直接,讓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沒成,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我這次與飛天門決鬥,開始時生死未卜,許多人都不看好我,陸家小姐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每日吃齋,還到蓮花寺裡每日誦讀八十一遍《大悲經》給我祈福保平安,整個人一個多月下來都瘦了好多,這件事她沒告訴我,是我從其他渠道知道的,我知道之後挺感動的,我覺得陸家女雖然有些嬌慣,也有點小姐脾氣,但卻心地善良,品行端正,又沒有不好的風評,可以做我良配……」

    嚴德昌突然嘆了一口氣,「所謂知子莫若父,怎麼為父覺得這次你確是為了陸家才決定這麼做的!」

    嚴禮強沉默了一下,終於和嚴德昌說了實話,「我不想隱瞞父親,我收了陸家的小姐,就等於收了陸家,陸家在平溪郡宗族鼎盛,根基深厚,不是普通大戶能比的,我們嚴家現在看似聲威浩大,但整個嚴家,也就只有父親和我兩個人,有些東西,拿錢再多一時也買不來,就像這次,如果我和飛天門比武的時候出事,嚴家的一切恐怕就要瞬間付之東流,先不說陸家與我們嚴家還有一層關係情誼在,單純從厲害上來講,我們嚴家一旦和陸家聯姻,以後整個平溪郡,我們嚴家就是第一家族,能徹底在平溪郡站穩腳跟,紮根下去,只要不是造反之類的大罪,幾乎就沒有人能動得了我們,而且收了陸家之後,整個陸家人力,物力,關係都可以為我所用,而不像現在這樣始終隔著一層,束手束腳,我現在需要陸家徹底站在我這邊,結一門親事娶一個女子換一個這樣的結果,我覺得可以接受……」

    嚴德昌愣愣的看了嚴禮強良久,「我不管你為何娶陸家小姐,但你若真娶了她,可莫要辜負她才好!」

    「父親放心,我不是那樣狼心狗肺之人,陸家小姐對我有情有義,而且又聰慧美麗,心思性格又相對單純,做一個賢妻良母綽綽有餘,我既然想要娶她,就絕不會辜負於她!」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3 17:53
第五百一十五章 收陸家

    嚴禮強一行人剛剛來到陸家堡的堡門口,嚴禮強就看到陸家的管家就已經帶著兩排陸家的家丁在門口恭候,看到嚴禮強的車馬到來,陸管家親自走在前面帶路,把車馬迎了進去……

    雖然天上在下著雪,但是從陸家堡大門到陸家大宅的路上卻打掃得一塵不染,露出道路下面的青石的地面,在道路的兩邊,每隔幾米就站著一個昂首挺胸的陸家的家丁,這樣的排場,可謂非常隆重了。

    「那個人是誰?」馬車裡的嚴德昌指著在前面帶路的陸管家問嚴禮強

    「那個人是陸家的管家,叫陸七,是陸家的老人,很有能力,也得陸家老爺子的信任,在柳河鎮的陸文斌幾個管事,都是陸管家的手下!」嚴禮強解釋道,「陸老爺子知道父親你要來,所以安排得很隆重!」

    嚴德昌搖了搖頭,「我一個鐵匠,哪裡值得陸家如此,陸家之所以這麼隆重,還不是因為你,這就是父憑藉子貴啊!」

    「我再如何,還不是你兒子!」

    嚴德昌笑了起來……

    馬車在陸家大院的門口停下,嚴禮強和嚴德昌下了馬車,就算是還下著雪,陸家自陸老爺子以下的一干重要人物,包括陸家陸佩恩在內的陸老爺子的幾個兒子,還有一個小孫子,已經全部等在了門口。

    看著跟著嚴禮強到來的馬車上的那兩隻活鹿,陸家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全部喜笑顏開,按照這甘州和西北地方上的傳統,這一對活鹿可不是隨隨便便能送人的東西,只有那些要結親的親家男方在第一次正式上門的時候,才會送一對活鹿,當然,這也是大戶人家的做派,一般的小戶人家,送不起一對活鹿的,則送一對活魚,有著吉祥的寓意。嚴家這次登門,在送來的一堆禮物之中,有一對活鹿,這也就代表嚴家和陸家的親事,算是定下來了,陸家的人當然高興,特別是陸老爺子,算是了卻了心頭上的一件大事。

    「嚴翁,久仰,久仰啊!」嚴德昌一下馬車,陸老爺子就一臉歡愉哈哈大笑的走了過來,熱情的抓住了嚴德昌的雙手,「我可是早就想見見嚴翁了,嚴翁可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啊,哈哈哈哈……」

    「老爺子客氣了,客氣氣了,上次我受傷,還多謝老爺子送來靈藥!」老爺子的熱情讓嚴德昌一下子倒少了幾分拘謹,嚴德昌也乾脆的說道,「我就是一個粗人,打鐵的,老爺子也別跟我太客氣了,這嚴翁嚴翁的,以前都沒人這麼叫過,老爺子這麼叫,倒讓我彆扭了!」

    陸老爺子眯笑著,「哈哈哈,那行,我就乾脆稱呼你親家公,你也別老爺子老爺子的叫了,我也就痴長你幾歲,要是不嫌棄,你也叫我一聲陸老哥就行!」

    「行,那我以後就叫你陸老哥了,以後也就是一家人,太客氣反而生分了!」

    「親家公說得對,這一家人太客氣反而生分了!」陸老爺子笑著,指著陸佩恩和陸佩恩旁邊的幾個男子,給嚴德昌介紹,「這是我長子順恩,這是我五子仲恩,六子佩恩親家公應該是見過了,這是我七子續恩,我就九個子女,除了蓓馨之外,其他女兒都已經嫁人了,最遠的嫁到了甘州城,一年半載難得見一次面,這幾個兒子除了順恩坐鎮家中之外,其他幾個都是常年在外面奔波,照顧家中生意,仲恩在平溪城經營藕節煤和酒樓,續恩在外縣看著兩個礦場和一個草場,平時也是少得回家……」

    隨著陸老爺子的介紹,陸家的幾個男子都一個個恭恭敬敬的和嚴德昌見禮,陸佩恩的這幾個兄弟除了陸續恩之外,嚴禮強多多少少都見過,只有陸續恩是第一次見,那陸續恩看起來倒還年青,二十多歲三十歲不到的樣子,眉目之間倒和陸蓓馨有幾分相似,是個大帥哥,身形利索,面帶微笑看起來倒也和藹可親。

    在看到陸續恩的時候,嚴禮強心中微微有點驚訝,因為他感覺這個陸續恩神完氣足,倒有些深藏不露,卻是已經進階了龍虎武士,斂氣入骨到了深處,有點想要進階武師的樣子。

    「這是我長孫少麟,少麟這條命,當日也就是禮強救下來的!」陸老爺子疼愛的摸了摸自己長孫的腦袋。

    「陸少麟見過嚴爺爺,見過禮強叔叔!」陸少麟一本正經的上前一步,給嚴德昌和嚴禮強行了一個大禮,幾年不見,當日被嚴禮強救下一命的小孩,現在個子已經一下子竄了起來,長大了不少。

    「老爺子,現在還下著雪呢,咱們也別在這裡說,進去說吧!」嚴禮強環視了一眼,呵呵笑著,「我這次來還給陸家帶了兩台製造局新弄出來的水火機,一個可以鋸木頭,一個可以磨糧食,呆會兒讓人把它們抬下來,給老爺子你演示一下……」

    「好,好,好,那咱們進去說,進去說,我早就聽佩恩說那水火機的神奇,沒想到製造局這邊已經能造出來了,剛好今日可以見識一下,讓陸家莊的人也看看……」

    陸老爺子說著,然後陸家的一群人也就把嚴家父子迎到了大宅之中,剩下的嚴家的家丁,則把嚴禮強送來的東西,一件件的從車上搬下來,那兩台蒸汽機有些重,不過在陸家的一干家丁一擁而上之後,也輕輕鬆鬆就從車上抬了下來。

    嚴禮強父子和陸家一干人來到陸家的大廳,自然也是喝茶聊天敘舊,有嚴禮強和陸佩恩在,可以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從藕節煤到水火機,從嚴禮強在帝京城的過往到陸家的家中往事故舊,場面其樂融融,也不用擔心冷場,嚴德昌有些耿直,陸老爺子則老道,兩個人聊起來,卻還越來越投機。

    一干人在客廳坐了不到半個小時,陸家的管家就進來說水火機已經在院子裡準備好了,陸家一干人興致勃勃,就一起出來觀看。

    陸家的院子裡人頭攢動,雖然飛著一點雪花,但是卻無法澆滅眾人心頭的熱情。

    運轉起來的蒸汽機散發著熱氣,帶動著一個圓形的鋸片飛速的旋轉著,幾個陸家的家丁找來幾根一人合抱粗的木頭,推到鋸台之上,在一震刺耳的嘯叫聲中,木屑飛濺,眨眼的功夫,那木頭就被切成了兩片,比起人工來切,速度何止快了百倍……

    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的陸家一干家丁和下人,在呆了片刻之中,一下子轟然大聲叫起好來,就是陸老爺子和陸佩恩等人也一臉驚訝,陸佩恩之前雖然看過水火機發動起來後的樣子,但是也是第一次看到水火機帶動鋸片鋸木頭的樣子……

    「要是在這轉動的輪子上拴上繩子,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採礦的時候用,把采出來的礦從礦洞里拉上來?」陸續恩突然開口問道。

    「只要改造一下,應該可以……」嚴禮強回答到。

    「這東西,了不得……」陸老爺子盯著看了一會兒,有些興奮的評價道,「一台這個東西鋸木頭的速度,比幾十個人都要快,只要有一台這個東西,就可以開一個鋸木作坊賺錢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4 18:48
白銀霸主 第五百一十七章 安排


    對嚴家父子的到來,陸家上下自然是熱情招待,隨著嚴禮強和陸蓓馨的關係確定下來,陸家上下,從陸老爺子到下面的管事家丁,看嚴禮強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如果說以前陸家的人看嚴禮強就是覺得親切的話,那麼從今天開始,陸家上下已經完全把嚴禮強真正當成一家人來看了。

    聯姻這種事,在國與國之間都有用,更何況是在同一個郡的地方大族之中,陸家在平溪郡可謂是看根深蒂固,而嚴家作為平溪郡崛起速度最快的家族,隨著嚴禮強西北第一弓道強者名頭的坐實,整個嚴家的聲望,更是扶搖直上,外地人來到平溪郡,可以不知道平溪郡的郡守是誰,但卻一定知道平溪郡有一個嚴禮強,是西北第一弓道強者,嚴家和陸家的這次結合,可謂是相得益彰,陸家通過嚴家掃清了向上的道路,獲得了更大的發展空間,而嚴家卻通過陸家在平溪郡更加的紮根下來,屹立不倒。

    嚴禮強和嚴德昌在陸家吃完晚飯後,按照禮數,當晚也沒有在陸家停留,而是坐著馬車返回了製造局,嚴德昌更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周鐵柱和幾個徒弟離開了製造局,返回柳河鎮,製造局這邊的水火機已經仿造了出來,嚴禮強和陸家的親事業基本敲定,嚴德昌心滿意足,這次返回柳河鎮。

    當然,水火機雖然仿造出來了,但怎麼用還是一個大問題,嚴禮強已經在製造局中懸賞,除了鋸木頭和磨糧食之外,製造局中的工匠,只要能利用水火機的原理做出發明創造的工匠,將視其發明創造東西的價值,獲得一千到上萬兩銀子不等的獎勵。

    這一下,整個製造局的工匠的積極性都被調動了起來,當然,按照嚴禮強一向的風格,在製造局能夠仿造出水火機之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要把水火機的生產流程朝著流水線的方向來改進。

    好在錢肅通過四輪馬車已經知道了嚴禮強所說的流水線生產是怎麼一回事,所以這件事,也就可以交給錢肅來搞定就好,而且原本製造局中的鐵匠匠人就多,四輪馬車的製造用不了那麼多的鐵匠,這一年多來製造局中的鐵匠除了少數幾個人負責彈簧的加工之外,其他的人基本都是在做點四輪馬車用的零件之類的東西,現在製造準備造水火機,那些閒得有些發慌的鐵匠們,一下子就找到了用力的方向。

    在嚴德昌離開製造局的第二天早上,陸佩恩來到了製造局,也就在當天,嚴禮強在製造局和陸佩恩與錢肅進行了一次差不多兩個小時的密談,這次密談的內容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在這次密談之後,三個人當天就離開了製造局,去了雲濤縣的鹽場,在三個人從雲濤縣返回之後,嚴禮強就讓陸佩恩接替了之前由錢肅管理的一個差事,擔任了雲濤縣鹽場的負責人,而錢肅,從此以後就專注和製造局有關的事情。

    在從雲濤縣回來,把鹽場交給陸佩恩之後,嚴禮強馬不停蹄,在二月十五日,就到了平溪城,拜會平溪郡守王建北,當然,作為拜見刺史的見面禮,嚴禮強也給王建北帶來了一台製造局造出來的水火機。

    ……

    「禮強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和刺史大人都沒想到天池一戰,禮強你居然一箭就將蔡英武轟殺,震動整個西北!」王建北和嚴禮強在郡守府的後院花園的角亭之中小酌,一張桌子,幾個小菜,一壺酒,就只有他和嚴禮強兩個人對飲,郡守府的一干侍衛都在幾十米外,這樣的場合,既顯得親切,又方便談事情,「禮強你可知道,當日在天池之畔,甘州刺史府的長史劉大人帶著一隊刺史府的侍衛也在現場,劉大人身上拿著一份加蓋了甘州刺史印章的任命,如果看到現場情況不對,禮強你難以支撐的話,劉大人就會下場,以涉及甘州緊急軍務的名義,終止那場比試,把禮強你安全帶回來!只是讓劉大人沒想到的是,還不等他揣著的軍令派上用場,禮強你一上場,只是一箭,那蔡英武就只剩下半截身子了,我雖沒有親眼看到,但聽人說,禮強你那一箭可謂驚天地泣鬼神,蔡英武能死在你那一箭之下,卻也不冤枉……」

    念蛇一動,嚴禮強就知道王建北說的是實話,當然,這個時候的實話,也只能當成維護雙方關係的客氣話來聽了,雖然雷司同有雷司同的打算,但至少雷司同能有這份心就不錯了,「多謝刺史大人掛念,只是我與飛天門這一戰,原本就是和轉運衙門衝突的延續,避無可避,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不見血的話,總會有人想要欺負上來,所以,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來,好在僥倖獲勝!」

    「謙虛,禮強你就是謙虛!」王建北笑著給嚴禮強親自斟了一杯酒,「你這次大勝若都能稱之為僥倖,那你還讓其他人怎麼活,在得知你獲勝的消息之後,刺史大人都想請你這個西北第一弓道第一強者做甘州軍的弓道總教習了,但雷大人也知道你在這邊開弓道社,一定不會輕易離開平溪郡到甘州城去任職,所以才作罷,經過這次事情之後,轉運衙門以後一定不敢再招惹你了,我這邊前兩天剛剛收到雷大人的一封性,那個江天華被禮強你嚇破了膽子,已經服軟,托鐘家的人傳來消息,願意就此罷手,以後轉運衙門再也不會來找製造局的麻煩,想問問禮強你意見如何?」

    「哦,江天華服軟了?」嚴禮強微微有點意外。

    「不服軟還能如何,江天華本身實力有限,以禮強你表現出來的實力和之前對轉運衙門的態度,轉運衙門和製造局真要徹底撕破臉皮,禮強你若蒙著臉跑到銀州城,給江天華一箭,誰能攔得住,江天華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被嚇怕了,刺史大人的意思是此事也就到此為止,包括飛天門在內,以前所有的恩怨就此一筆勾銷,以後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禮強你覺得如何?」

    嚴禮強沉吟了片刻,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不過也請轉告江天華,他的機會,也就只有這一次,如果他下次再敢惹我,還想給我玩他的笑面虎的那一套把戲,就算他能跑到帝京城躲起來,我也能要了他的命,剝了他的皮!」

    「好的,禮強你的話我一定讓人帶到,相信這次的事情過後,西北境內,也沒有人敢再來無故招惹你了!」王建北點了點頭說道。

    「不知郡守大人對我上次提的關於沙突人的那件事,有何打算?」嚴禮強開門見山的問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4 18:48
第五百一十八章 責任

    差不多到了戊時三刻,等到郡守府的門口都已經掛起燈籠,外面的天色徹底黑下來,在郡守府內典客的恭送下,嚴禮強才從郡守府中走了出來。

    「公子……」胡海河和兩個隨行的侍衛立刻走上前,「車已經準備好了,現在要回製造局麼?」

    黑色的四輪馬車已經停在了郡守府的大門口,嚴禮強看了胡海河一眼,擺了擺手,「你們先到城門口等我,我許久沒來平溪城了,我想在城裡逛逛!」

    「這個……就公子一個人,要帶侍衛麼?」胡海河與兩個侍衛互相看了一眼,猶豫一下問道。

    「不用了,這是平溪城,又不是龍潭虎穴,以前平溪城那麼亂,我一個人也在這裡生活了很長時間,現在平溪城變好了許多,我也今非昔比,難道反而不敢一個人在城裡逛逛了?」嚴禮強笑了笑,揮了揮手,「沒事的,在城門關閉之前,我會來找你們!」

    胡海河幾個人都知道嚴禮強平日看起來和藹可親,但是一定決定什麼事情,卻非常堅決,很難因為別人改變,看到嚴禮強如此,幾個人也只有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們就在城門口等公子,還請公子多小心!」

    「沒事的,去吧!」嚴禮強揮了揮手,一直看著胡海河幾個人駕著馬車,騎著犀龍馬離開,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方向,然後朝著郡守府左邊的街道上走了過去。

    這是平溪城的郡守府,不是一般的地方,所以平時絕對無人敢在郡守府的門口探頭探腦,郡守府周圍的幾條街都是平溪城中一干城狐社鼠的禁區,普通人要是沒有事的,也不會無故在郡守府的門口多逗留,再加上此刻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郡守府的門口,那就更沒有什麼人,嚴禮強從郡守府走出來,也沒有人注意到。

    嚴禮強平靜的走在平溪城那熟悉的大街上,心中卻並不平靜,剛才與王建北一番交流,王建北對平溪城中定居的那些沙突人,始終有些忌憚,擔心按嚴禮強的手段來會一下子把矛盾激化,弄得難以收拾,所以始終下不了決心。

    這個時候平溪郡的沙突人,比起兩年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沙突人後台葉家的倒台,因為牽扯到雷司同刺殺案件受到的持續的擠壓,再加上此刻古浪草原的亂局,讓平溪城裡的一干沙突人,一個個瞬間老實了起來,已經有很長時間,平溪城裡沒有再聽說過沙突人欺行霸市聚眾打砸的消息了。

    王建北也想把平溪城中的沙突人清除出去,但是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管怎麼說,平溪城中的沙突人的勢力不是一天形成的,就算沙突人再老實,此刻城裡還有七八萬的沙突人,而且其中很多都是精壯,王建北擔心採用激烈手段會讓平溪城中徹底亂起來,而且還會給帝京城的某些人以口實,這是他不想看到的,因此,嚴禮強之前和他說的那些,也就算白說了。

    作為一個郡守和朝廷官員,嚴禮強知道王建北不想讓自己治下的平溪城亂起來,更不想讓自己在林擎天那裡掛上號,這些都可以理解,只是,留給嚴禮強的時間卻已經不多了……

    走在街上的嚴禮強抬起頭,看了看漫天的繁星,喃喃自語了一句,「只有兩年多了啊……」

    說到底,王建北還是不相信嚴禮強和他說的溪江盡赤的夢不會出現,所以還想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來慢慢解決城中沙突人的問題,但嚴禮強卻知道,他說的夢,卻不是夢,而是未來會出現的事情,他這次回到甘州,做了這麼多的事情,為的就是阻止那個悲慘未來的到來,因為自己的出現,此刻平溪城和古浪草原上的局勢的確發生了一些變化,平溪城的未來已經有可能會有不同,但到底有多大可能,嚴禮強也不確定,而更重要的是,就算平溪城中未來那悲慘的一幕可以改變,但是兩年後,才是天下大亂的開始,就算自己有能力把帝京城的人從那場天劫之中救出來,讓大漢帝國遷都,但之後呢,白蓮教,剎滿人,沙突人,那些人會坐視大漢帝國內部發生的巨變而無動於衷麼,還有林擎天,一旦林擎天徹底掌權,自己絕對死無葬身之地,所以無論如何,兩年之後大漢帝國的巨變是已經注定要發生的事實,真正的亂世在兩年後就會到來,自己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在真正巨變到來的時候,讓自己的手上,多一點底牌和籌碼而已。

    在自己的這番努力下,平溪郡的悲劇或許可以避免,但兩年後的那場巨變,卻注定要把無數人捲進去,變成屍骨,大漢帝國更多的地方,那更多的像平溪郡一樣的城池和像柳河鎮一樣的寧靜的鄉村,會在火焰和殺戮之中變成廢墟這些,都是自己在天道神境之中看到過的,而且僅僅是兩年後開始時的景象,後面會變得如何,自己也不知道,但從天道神境之中看來,只會更亂……

    別人看自己都覺得自己如是中天,前程不可限量,而只有自己知道,自己面前這看似繁花似錦的局面,在兩年之後,就有可能變成鏡花水月,在江天華等人的眼中,自己張狂蠻橫,出手很辣,但也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雷司同等人覺得自己是少年得志,但自己最明白,自己現在最缺少的,就是時間,兩年多的時間,其實眨眼就過去了,只要能在這兩年的時間內讓自己手上的籌碼更多,讓更多的人在未來可以活下去,任何事情,自己都不介意去做,甚至包括收下陸蓓馨,和陸家聯姻。

    一個人走在街上的嚴禮強苦笑了一下,有時候,他真想那天道神境之中的一切真是一場夢就好了,如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可以理所當然,而很多時候,知道就意味著責任,這責任,對自己來說,如山似岳,就壓在自己肩上,實在太沉重了……

    身後傳來馬車的車輪在地上轉動的聲音,一輛馬車從嚴禮強的身後走過,在嚴禮強的旁邊停了下來,趕車的車伕看著嚴禮強,露出熱情的笑容,「這位公子,可要到什麼地方,我這馬車是四輪馬車,舒服得很,價錢也不貴,今天要收工了,最後再拉一趟活兒!」

    嚴禮強看了一下,還真是四輪馬車,造型上弄得和製造局的四輪馬車有幾分相似,車伕高高的坐在馬車前面的車伕位置上,旁邊掛著一盞馬燈,馬車表面的漆水很粗糙,充滿了濃濃的山寨味道,馬車的車門也是側開的,趕了個時髦,四個輪子之間有轉向架,但車底肯定沒有彈簧,和製造局中弄出來的拉貨的貨車差不多,只是換成了能坐人的車廂,車廂兩邊還開了窗,但車窗上的卻不是琉璃拼花的圖案,而就是一塊布。

    「好,那帶我去九龍橋!」

    「去九龍橋要二十個銅板!」馬車車伕開口說道。

    「放心吧,不會少你的!」嚴禮強微微一笑,就直接打開馬車的車門坐了進去,車伕在外面「駕「了一聲,馬車就軲轆轉動了起來,不快不慢的朝著九龍橋行去。

    馬車的車廂裡放著一條凳子,凳子上裹著一層棉布,城裡石板路上的細微顛簸,通過車輪都傳遞到了車廂裡,馬車輕輕的晃蕩著,和製造局的四輪馬車比起來,完全就是邁巴赫與桑塔納的區別,不過與傳統的兩輪馬車比起來,卻又舒服穩當太多,至少車廂的地面是平的,而不會隨著顛簸一前一後的翹起來,第一次坐著這種可以為普通人出行提供方便的四輪馬車,坐在裡面的嚴禮強卻感覺津津有味。

    坐在車廂裡的嚴禮強想著事情,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平溪城的九龍巧。

    馬車的車伕下來,親自為嚴禮強打開了車門,當然,也是方便他收錢。

    「好了,不用找了……」嚴禮強從口袋裡隨意掏出一小塊碎銀,放到車伕的手上,就在車伕的千恩萬謝之中,朝著九龍橋橋頭的那家四層樓高的酒樓走了過去,那個酒樓正是他以前和石達豐他們來過的地方。

    夜晚的九龍橋似乎比以前熱鬧了很多,不過街面上的沙突人卻幾乎看不見,特別是那些在街邊欺行霸市擺攤佔著別人的門面擺攤的那些,更是一下子消失了。

    嚴禮強來到那個酒樓,直接讓小二帶他到了四樓,要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一點酒菜,就偏著頭,打量著外面的景象只有在這裡才能清楚的看到,整個平溪城中沙突人聚集區,雖然天剛剛黑下來,但沙突人聚集區的燈火卻少了很多,顯得有些冷火秋煙的,沒有了兩年前的喧嘩熱鬧。

    不一會兒的功夫,酒菜就端上來了,正在嚴禮強自飲自酌的時候,嚴禮強的身邊傳來腳步聲,一個男人,直接在嚴禮強的對面坐了下去,富有侵略性的雙眼就像咬住了獵物的野狼一樣,死死盯著嚴禮強的眼睛,低沉的開口,「公子一個人喝酒不覺得悶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5 17:54
白銀霸主 第五百一十九章 一片雲

    聽到對面的聲音,嚴禮強才把自己的目光從窗外沙突人的那片聚集區中收了回來,打量著突然坐到自己對面的那個男人。

    從外表上看,這個男人是標準的西北漢子,身材高大魁梧,只是坐在嚴禮強的對面,就差不多把整張桌子佔據了一半,男人的面孔黝黑,臉上有著常年累月被風霜磨礪過的那種特有的粗糙感與痕跡,不過這個男人長得卻並不粗俗,劍眉鷹目,鼻子高挺,雙眼精光閃動,在精悍之中,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當然,這個男人身上沒有帶著兵刃,而只是坐在嚴禮強的對面,用有些侵略和審視的目光,在打量著嚴禮強,從頭髮絲到手上的指甲,一寸地方也不放過。

    如果是普通人,這個時候面對著這樣一個突然坐到自己桌子對面的男人,肯定會愕然,驚訝,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恐怕都會詢問一下對方的名字和來歷。但嚴禮強既不愕然,也不驚訝,他甚至沒有開口詢問對方的名字,他腦子裡的念蛇,在他看對方第一眼的時候,已經把對面那個男人的心裡活動全部告訴了嚴禮強。

    所以,只是面對著這個男人兩秒之後,嚴禮強想知道的東西,不用那個人開口,就已經全部知道了。

    對面這個男人,正是付常德曾經和他提過的西北最大一窩馬賊一片雲的老大,司徒飛星,祁雲督護府舊部之一。

    「許久沒有一個人獨酌喝酒了,所以也不覺得悶,反而感覺挺輕鬆!」嚴禮強對著司徒飛星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裡,我剛剛從郡守府裡面出來,就是來九龍橋散散心,這酒樓當年我和朋友來過一次,那一次恰好遇到沙突人想霸佔旁邊的藥店,還看了一場熱鬧,沒想到這酒樓居然是你們放在平溪城的堂口。」

    震驚,除了震驚就是震驚!

    司徒飛星這次來平溪郡就是想來見嚴禮強,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剛剛來到一片雲在平溪城的這個堂口附近的街上,就看到嚴禮強在他先一步就進了酒樓,司徒飛星驚疑了半天,自己的行蹤飄忽,不可能洩露出去,這個酒樓也是一片雲的秘密據點,嚴禮強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他今日要來,後來發現是嚴禮強一個人在酒樓自飲自酌,也沒有約什麼人,他才主動走了出來,與嚴禮強在這裡見面,想考驗一下嚴禮強的能力,值不值得他帶著手下的兄弟們投靠。

    嚴禮強一開口,就讓司徒飛星愣了好一陣,然後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著嚴禮強,「我們以前並未見過,你知道我是誰?」

    在這個沒有照相機的時代,哪怕司徒飛星覺得付常德會把自己的長相告訴給嚴禮強,他也不相信嚴禮強能一眼認出自己,因為司徒飛星臉上和身上都沒有明顯的特徵和缺陷,這次來平溪城他還換了一身打扮,個人形象變化有些大,僅僅靠一個人的口述和語言描述,某某人長得什麼什麼樣,司徒飛星不相信嚴禮強就能一眼把自己認出來。

    「我說你是誰了嗎!」嚴禮強眨了眨眼睛,「就像你說的,我們以前並未見過,既然能有緣在這裡相遇,那四海之內皆兄弟,不如一起來喝一杯好了,小二,給這位大叔來個酒杯,再添一副碗筷!」

    司徒飛星一下子覺得嚴禮強深不可測,老辣無比,簡直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人能有的表現。

    自從司徒飛星上到四樓之後,樓梯口那裡再也沒有人上來過,聽到嚴禮強的聲音,卻是剛才在樓下的店裡的胖掌櫃親自跑了過來,給司徒飛星端來一個酒杯和一副碗筷,在小心翼翼的看了司徒飛星一眼之後,得到司徒飛星眼神的示意,才又悄然退下。

    嚴禮強拿起酒壺,給司徒飛星滿了一杯,也給自己滿了一杯,然後端起了酒,嘆了一口氣,「這第一杯酒,就敬我們能有緣在這裡見面吧,同是世間飄零客,相逢何必曾相識,請!」

    「好一個同是世間飄零客,相逢何必曾相識!」司徒飛星看了嚴禮強一眼,拿起酒杯,和嚴禮強一起一飲而盡。

    「我並未讓付常德去找過你,你既然來到平溪郡,想必是付常德去找過你了,把我的事情和你說了,付常德去找你,而又沒有和你一起來,那就說明這次你來付常德也不知道,我們以前沒見過面,我來到酒樓你又認識我,那麼應該就是一月一日在天池的時候,你遠遠看見我一次,付常德那個時候或許就和你在一起,你看我說得可對?」嚴禮強微笑著說道。

    司徒飛星沉默了一下,「那你可能再猜一猜,我這次來平溪城到底帶了多少人?」

    「何須要猜,你這次來平溪城,只有你一個!」嚴禮強繼續給兩個杯子倒酒,「別人沒有這個膽子,你卻是一定有這個膽子的,而且對你來說,你身邊的人越少,你越不會暴露,你來的目的我也知道,你有些猶豫,拿不定主意,所以想來見我一次,親自看看我到底是什麼人,好下決斷,畢竟真正的祁雲督護,可不是一個只會彎弓射大雕的毛頭小子能坐得了的!」

    剛剛還算鎮定的司徒飛星這個時候已經有些坐立不安,嚴禮強一直很平靜,但司徒飛星卻感覺自己在這個少年面前猶如渾身上下沒穿衣服一樣,嚴禮強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就能把他整個人都給看穿了,這樣的角色,司徒飛星第一次遇到,哪怕是曾經的祁雲督護,也沒有讓司徒飛星感覺那麼侷促過。

    「這第二杯酒,就敬天地之間的大義,天地可合,江河可竭,山可無棱,夏可飛雪,冬可響雷,但天地大義不滅,曾經的祁雲督護府古家已經是過眼雲煙,你這次能來,說明你心中還有這份大義在,你能有這份心就夠了,無論你最後做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的選擇,祝你未來前程似錦,榮華無限,到死無恨!」一臉肅穆的嚴禮強舉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司徒飛星的眼睛一瞬間有些發紅,看起來凶光四射,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看到嚴禮強喝下第二杯,他也拿起酒杯,一下子一飲而盡,然後重重的把酒杯頓在了酒桌上,把桌上的碗碟都震得抖了一下。

    嚴禮強繼續給兩個杯子滿上第三杯酒,然後才端了起來,「前面兩杯酒都是我在說,這第三杯酒,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我一定告訴你實話!」

    司徒飛星也端起了第三杯酒,雙眼死死的盯著嚴禮強,幾乎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我若率一片雲的所有兄弟投靠你,你可願意為督護大人和曾經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你若和你的手下全部投靠我,從此以後就只能聽我號令,我要做什麼不會和你們解釋,也無須解釋,能不能報仇,要看天時,看地利,看條件機緣和雙方的力量,一切我說了算,你若是被仇恨沖昏頭腦,敢為報仇之事不遵從我號令,壞我之事,我必斬你,絕不姑息!」嚴禮強說完,一口氣把第三杯酒喝盡。

    司徒飛星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泛紅的雙眼瞪圓,精光四射,就像要吃人一樣,死死的看著嚴禮強,喝完第三杯酒的嚴禮強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只是用平靜的眼神看著他,雙方就這麼平靜的對視了差不多半分鐘,然後,司徒飛星一把拿起桌上的酒杯,把第三杯酒一口喝完,然後狠狠的把酒杯摔在了酒樓的地板上,砸得粉碎,然後整個人一下子就在嚴禮強面前單膝跪倒,揚起臉,整個人已經老淚縱橫,對嚴禮強行大禮參拜,「祁雲督護府的長史司徒飛星……見過主公……」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5 17:54
第五百二十章 胸中丘壑萬千重

    「請起,請起……」嚴禮強連忙上前,把住司徒飛星的手臂,把司徒飛星扶了起來,重新坐到自己之前的位置上。

    「從今往後,我和我麾下所有人馬,唯主公馬首是瞻,聽從主公號令!」司徒飛星對著嚴禮強重重的抱拳,用堅毅的眼神看著嚴禮強,一字一句的說道。

    「付常德之前的確和我說起過你,但他對你現在的詳細情況知道得也不多!」

    「主公想要問什麼,儘管開口,我知無不言!」司徒飛星乾脆的說道,看到嚴禮強朝著樓梯口那裡看了一眼,他又接口說道,「主公放心,我剛才上來的時候,已經讓這酒樓的掌櫃把這層樓的樓梯口暫時關了,有人在下面守著,用餐的人在下面的樓層,不會有人上來!」

    「好,那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現在麾下有多少人馬?」

    「我麾下人馬對外稱有一萬多,實際上有八千多,不到一萬!」

    「八千多人馬,實際上也不少了,也是差不多有三個營了!」嚴禮強點了點頭,「這八千多人馬戰力如何,有多少騎兵?」

    司徒飛星沉靜自信的說道,「這八千多人馬有騎兵五千出頭,步卒三千多,若論戰力,不輸甘州州軍,就算是步卒,也差不多人人會騎馬,上馬就能砍人!」

    「五千騎兵,好傢伙!」聽到司徒飛星說他有五千騎兵,嚴禮強也暗暗驚訝於一片雲的實力,「你如何有這麼多的騎兵,這麼多人怎麼養活?」

    「都是一點一點攢起來的,我和麾下的弟兄盤踞在風州甘州和黑羯人地盤交接的烏蒙山一代,那是三不管地帶,屬於祁雲山的分支,甘州不管,風州不管,黑羯人也管不了,烏蒙山下有幾個大草場,我們既收取來往商隊鏢局的過路費,也在草場養馬,偶爾還帶著兄弟們翻過烏蒙山,到黑羯人的地盤上幹上一票,黑羯人來打大漢帝國的草谷,我們就打黑羯人的草谷,同時只要讓我們遇到沙突人的商隊,都不會放過,烏蒙山裡還有一個大的銅礦和一個小型的伴生銀礦,也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每年能賺個十來萬兩銀子,就是靠著這些,我聚集起了一票人馬,攢起來了五千的騎兵,就想著有朝一日,能打回古浪草原,把沙突七部的那些狗娘養的殺個乾淨,為以前的兄弟們報仇!」司徒飛星殺氣騰騰的說道。

    這司徒飛星,也算是臥薪嘗膽了,還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嚴禮強心中暗暗感嘆著,又繼續問道,「你麾下人馬都是什麼來歷,是否完全可靠?」

    「我麾下人馬大多都是以前被沙突人從古浪草原驅趕出來的祁雲都護府舊部後裔,這些人對我忠心耿耿,時刻想著殺回古浪草原,其中我還收服了幾股馬賊和土匪,也有不少不甘平庸走投無路之輩聽說一片雲的名頭來投靠的,不過這些人人數不多,總數隻有兩千多人,西北各州都有,這些人在我麾下也都能聽從號令,受我管制,雖然有些匪性,但也算忠心,不到山窮水盡之時,這些人不敢有絲毫異心,除此之外,我麾下還有幾百人的黑匪,這些黑匪也都是聽話的,不敢有絲毫異心!」

    「黑匪?」嚴禮強詫異的問道。

    「這些黑匪就是從黑羯人中逃出來的人,黑羯人的地盤上也不太平,各個部落部族之間常有衝突,而且非常殘酷,大魚吃小魚是常有的事情,這些黑匪就是黑羯人中部落傾軋中活下來的失敗者,或者是被黑羯人通緝的殺人犯,被人追殺,淪落為匪盜一類,在黑羯人的地盤上混不下去了,鋌而走險翻過祁雲山逃過來的!」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麾下竟然還有黑羯人,也算是咳……咳……很難得了!」嚴禮強本來想說也算是「國際化的團隊」,話到嘴邊,又連忙改了口。

    「如果主公想要收復古浪草原,重建祁雲督護府,只要主公一聲令下,我和我麾下人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就算加上你麾下的人馬,再把我弓道社的所有人加上,甚至這些人馬再翻上一倍,你覺得我們能與沙突七部相鬥,有能力收復古浪草原恢復祁雲督護府麼?」嚴禮強平靜的問道。

    司徒飛星沉默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有些苦澀的說道,「沙突七部在古浪草原已經紮根幾十年,人口已經有數千萬,我們這點人馬,就算是單獨與沙突七部中最弱的一支相鬥,都有些吃力,更不用說是想要與整個沙突七部相鬥!」

    「這就是了,靠著我們現在的這點人馬和沙突七部相鬥,想要收回古浪草原,重建祁雲督護府,只是杯水車薪,就算我們全部戰死,也不可能把古浪草原從沙突人手上奪回來,更別說什麼報仇了!」嚴禮強平靜的說道。

    「難道主公就從來沒想過要收復古浪草原,再建祁雲督護府麼?」司徒飛星一下子有些激動的問道。

    「當然想過!」

    「那主公覺得何時才是時機,聽說主公現在的製造局日進斗金,一年輕輕鬆鬆可以賺幾十萬兩銀子不在話下,而且現在主公在西北的聲望如日中天,莫非是主公想要靠著製造局在甘州拉起一支人馬,再徐徐圖之不成?」

    「哈哈,拉起人馬,我倒是想,可這卻不是有錢就能做到的,需要時機與大環境的配合,想要和沙突七部較量一番,沒有二三十萬的大軍根本不可能,你覺得朝廷與甘州刺史會允許我在甘州的地盤上拉起一支二三十萬的大軍去和沙突七部打麼?」嚴禮強搖了搖頭,「我現在弄的弓道社,已經逼近他們能允許我手上能擁有人馬的極限!」

    「現在沙突七部內部紛擾,兩大部族已經開戰,古浪草原紛紛擾擾,這就是最好的機會,如果錯過這個機會,將來恐怕要更難!」司徒飛星長嘆一聲,臉上的神情在悲傷之中又有些頹然,「如果這事現在做不了,那豈不是說我們永遠沒有收復古浪草原的機會了?」

    「這卻也不盡然!」嚴禮強搖了搖頭,微微一笑。

    司徒飛星一下子抬起眼來,目光炯炯的看著嚴禮強,「莫非主公還有別的辦法?」

    「辦法當然有!」嚴禮強的目光一下子深邃起來,「想要在短時間內收復古浪草原,與沙突七部正面較量,單靠你我這點力量,肯定不行,必須要讓更多的人和力量參與進來,讓別人主動想要幫我們把古浪草原收回來,只有這樣,才有機會!」

    「啊!」司徒飛星目瞪口呆的看著嚴禮強,哪怕平時司徒飛星自詡足智多謀,但在嚴禮強面前,他卻感覺自己的智商和腦子有些不夠用,「這與沙突七部較量是危險至極的事情,投入巨大,主公有何妙策,可以讓別人為我前驅,收復古浪草原?」

    「這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讓人知道收復古浪草原,把沙突人趕走是有利可圖之事,而且不是小利,是大利,到時候不用我說,就有無數人想要來求著我,給錢給兵給糧,向要幫我把古浪草原奪回來,再建祁雲督護府!」

    這話也幸虧是嚴禮強說的,要是在一片雲裡,有人和司徒飛星這麼說,司徒飛星早就一耳光括過去,讓那個敢在他面前信口開河的人滿地找牙了。

    「這世間殺人最多的,其實不是什麼強悍的武功和刀劍,而是錢,是人心!」嚴禮強看著司徒飛星那匪夷所思的神色,平靜的說道,「只要利之所致,一草一木,都能毀國滅城,我今日就可以告訴你,將來滅沙突七部的,不是別的,就是古浪草原上那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場,沙突七部以為霸佔了那片草場能讓他們落地生根,繁衍生息,所以不擇手段,但我很快就能讓他們知道,古浪草原的那片草場,在我手上,也可以變成沙突七部的催命符,讓沙突七部成為眾矢之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