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白銀霸主 作者:醉虎(全書完)

 
V123210 2017-6-18 13:59:3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1 1933062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2:29
第五百七十章 對策


    聽到嚴禮強這麼說,雷司同和王建北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雷司同嘆了一口氣,開了口,「原來禮強你已經猜到了!」

    嚴禮強輕輕一笑,「帝京城的那位處心積慮要派兵插手古浪草原之事,流我們漢家兒郎的血,去為沙突人謀安定和平,我是那位的眼中釘,現在那位想摟草打兔子,自然不會想讓我好過,就是不知道刺史大人和郡守大人這邊收到了什麼消息?」

    「禮強你頂著一個祁雲督護的頭銜,按理來說,古浪草原就是你的管轄的屬地,這次朝廷準備出兵古浪草原,在名義上,自然和你大有關係!」雷司同沉吟了一下,「我這邊收到的消息,新上任的安西大將軍衛無忌雖然人還沒有到西北,但卻想讓禮強你負責大軍在關外的糧草轉運事宜!」

    按照大漢帝國的軍制和官制,嚴禮強掛著的這個祁雲督護的名頭在平日雖然自由,一般的官吏都管不到他頭上,但一旦有戰,朝廷如果任命大將軍統領戰事,地方督護就要受大將軍節制。

    「這衛無忌是什麼人?」嚴禮強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腦袋里根本沒有這號人物。

    「衛無忌原本是雲州督軍,後來被林擎天賞識,步步高陞,一直做到兵部侍郎,這次黑羯人侵入古浪草原,衛無忌就被任命為安西大將軍,負責征討事宜!」

    「原來是林擎天的心腹,這可是來者不善啊!」嚴禮強一下子瞭然,搖了搖頭,「只是刺史大人你也知道,我這個祁雲督護有名無實,只是一個空頭,朝廷給我的,也就一個匠械營,那個匠械營中的軍士,也就是一旗而已,還沒有我嚴家的家丁多,我基本上等於無兵無卒,朝廷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我,恐怕不合適吧!」

    雷司同悶聲說道,「道理是如此,只是這世間的事情,很多時候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否則還要拳頭有什麼用,當初禮強你已經接受了祁雲督護的任命,這個時候衛無忌卻是朝廷任命的安西大將軍,負責古浪草原的戰事,如果你拒絕衛無忌的差事任命,衛無忌就能以軍法辦了你……」

    「衛無忌這次來西北要帶多少人馬,朝廷不會讓他一個人光著身子來吧!」

    王建北搖了搖頭,「作為安西大將軍,要應對黑羯部落,衛無忌當然不可能一個人來西北,他這次來西北,隨行二十萬大軍,同時西北各州每州還要湊兩萬大軍供他調遣,所以衛無忌來到西北,最後手上掌握的大軍會超過三十萬!」

    「也就是說我要不聽話,衛無忌就算砍了我的腦袋,還能給我安上一個坐視黑羯人侵入大漢帝國疆土而貪生怕死,違抗軍令的帽子,讓我身敗名裂?」

    「大概如此!」王建北點了點頭。

    「那好,錢呢!」嚴禮強伸出手,「朝廷既然要我負責大軍在關外的糧草轉運事宜,那總得給我錢吧,這麼多人人吃馬嚼的,可不是小數目,不知朝廷給我撥了多少銀子?」

    「朝廷一兩銀子都沒有撥給你,要撥也是撥給西北轉運衙門,衛無忌把你當成祁雲督護,只下命令,讓你自己想辦法!」雷司同說著話,從袖子裡拿出一卷東西來,遞給了嚴禮強,「禮強你看看這個……」

    那是一份公文,但卻不是普通的公文,嚴禮強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是各種密密麻麻的物資清單,武器,刀槍,盔甲,輜重,糧草,馬匹,箭矢,布匹,器械等等在每一個類別後面,那數量都大得驚人,沒有幾百萬兩銀子,估計都不可能把那份清單上的物資準備齊全,而就算有那麼多的銀子,要準備齊全這麼多的東西,也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這是什麼?」

    「這是衛無忌準備讓你籌集準備的東西,三日前剛剛發到西北轉運衙門,我在西北轉運衙門還有點關係,所以就弄到一份!」

    嚴禮強被氣得笑了起來,「這麼說,那個姓衛的這次是吃定我了,就算我這兩年就賺了一點錢,家裡有金山銀山,但也不可能夠這三十萬大軍吃喝,我不接這份差事他就能找機會砍我腦袋,我若接了這份差事,家裡就算敗個精光都難以滿足大軍所需,而且他還可以隨時找個茬子來砍我的腦袋!」

    「就是如此!」

    這才是真正的殺局,對林擎天那樣的人來說,他手上可以操弄的巨大權力,隨時讓他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一旦讓他找到機會出手,簡直讓你連反抗的可能性都沒有,拒絕是死,抄家滅族估計難免,不拒絕,最後的結果同樣也是死,一個大將軍要玩死一個後勤官,那簡直太容易不過了。

    嚴禮強眉頭緊鎖,沉吟片刻,才看著雷司同,「那不知刺史大人有何教我?」

    「衛無忌帶著大軍來到西北至少是明年四月份的事情,禮強你若想逃過這一劫,最好就不要讓衛無忌有機會和你碰面,給你下令!」

    「你的意思是……」

    雷司同老辣的笑了笑,「我估計衛無忌給你的軍令這個時候已經在路上了,但你現在還未收到衛無忌的正式任命,所以你仍然是自由之身,有時候,如果明知不敵,上去就是送死的話,就像在戰場上一樣,撤退並非可恥之事,所以你現在最好就找個藉口暫時避一避,讓衛無忌見不到你的面,沒有辦法把命令下達給你,將來有轉圜餘地,也能保全你現在的基業,這就是不知者不罪,要不然等衛無忌一來西北,或者大將軍的軍令一送到你手上,那就什麼都晚了!」

    「多謝大人相告!」嚴禮強對著雷司同抱了抱拳。

    「這即是為你好,也是為我好,以我們的關係,那衛無忌真要動你,我夾在中間,才是最難受的!不過這次你破點財是難免的,至少要做出一個樣子來,讓人無話可說才是……」

    「我知道怎麼做了!」嚴禮強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點了點頭……

    ……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16:05
白銀霸主 第五百七十一章 棋高一著

    也就在嚴禮強和雷司同等人見面三日後,離開平溪城的嚴禮強回到了黃龍縣,在製造局和陸家各呆了一天,與錢肅和陸老爺子等人密會長談。

    二十一號,嚴禮強已經返回嚴安堡,就在二十二號的早上,一個消息如驚雷一樣的傳遍了整個平溪郡。

    消息是從弓道社中傳來的,據說在這天早上,嚴禮強當著所有弓道社的學員用百石強弓演示破音之箭絕技,也不知具體原因是什麼,在嚴禮強射出前兩箭的時候,一切正常,嚴禮強射出的破音箭,直接轟碎了五千米之外的箭靶,震得所有弓道社的學員目瞪口呆,大聲叫好,而就在嚴禮強想要射出第三箭的時候,那百石強弓剛剛拉開一半,嚴禮強就面色一變,全身的經脈發出脆響,隨後就口噴鮮血,仰天摔倒在地,整個弓道社也一下子大亂……

    嚴禮強走火入魔,身受重傷的消息瞬間就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平溪郡。

    也就在當天晚上,得到消息的平溪郡郡守急忙趕赴嚴安堡探查嚴禮強的傷勢,隨後從郡守府中傳來的消息是,在探查完嚴禮強的傷勢之後,王建北一臉凝重,眉頭緊鎖,已經確認嚴禮強在這次閉關期間,因為用功太急,走了捷徑,最後反而埋下隱患,在今天用百石強弓在弓道社當眾演示破音之箭絕技的時候,真氣暴亂,走火入魔,全身大半筋脈肌骨反被百石強弓震傷,又遭真氣反噬,幾乎有喪命的可能。

    二十三號凌晨,天還未亮,臉色蒼白,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還需要人扶著的嚴禮強在眾多嚴家家丁的注視下,上了一輛黑色的四輪馬車,隨後弓道社的一百多學員,就騎著高大的犀龍馬,背著強弓,護送著這輛馬車,風風火火的離開了嚴安堡……

    幾日之後,護送嚴禮強的那隊弓道社的學員返回嚴安堡,關於嚴禮強的一個消息再次不脛而走嚴禮強走火入魔重傷,已經到蒼龍山中隱修,找高人和聖藥恢復治療,無人知道嚴禮強到底去了哪裡,只有等到嚴禮強的身體恢復之後才會再次出山。

    也就在嚴禮強在這次閉關隱修之前,還給製造局和毛紡廠下了一個命令,把製造局和毛紡廠暫時托給甘州刺史雷司同照看,並讓製造局和毛紡廠以後每年拿出十萬兩銀子來,犒勞甘州軍,並每年提供十萬隻箭矢,支持朝廷大軍出兵古浪草原,驅逐黑羯人。

    這種突發事件實在太過突然,等到嚴禮強走火入魔到蒼龍山隱修恢復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甘州甚至是西北的時候,留給眾人的,除了震撼,就是惋惜……

    沒有人懷疑這事有假,因為據說嚴禮強在弓道社中走火入魔吐血的情景,幾千個弓道社的學員都親眼看到了,這還能有假?而且隨後又有平溪郡守王建北和甘州的數位名醫給也可以作證,嚴禮強被人護送離開嚴安堡看到的人也有大把,甚至還有人在蒼龍山中遇到過護送嚴禮強的那些弓道社的學員,所有的消息串聯成了一個完整的證據鏈條,讓人不得不相信。

    而嚴禮強哪怕走火入魔身受重傷都不忘在隱修之前捐錢捐物報效朝廷,還在為國出力,想著驅逐黑羯人,這樣的愛國情操,更讓人佩服。

    ……

    也就在嚴禮強「走火入魔」之事爆發一週後的中午,一隊五十多人,咋咋呼呼氣勢洶洶風塵僕僕的騎兵出現在了嚴安堡的堡門之外。

    看到這隊騎兵衝來,守在嚴安堡門口的護衛剛想上前,那隊騎兵,就已經毫無顧忌的衝了過來,那領頭之人舉起馬鞭,一鞭就抽在一個站出來的嚴安堡護衛的身上,把一個護衛抽倒在地,還眼若銅鈴的瞪著那個護衛,氣勢凌人的高喊,「我等是安西大將軍的親衛,奉安西大將軍之命來平溪郡嚴安堡傳遞緊急軍令,誰敢阻攔?」

    就在嚴安堡護衛稍微猶豫的片刻,那帶頭之人已經帶著這隊騎兵直接衝進了嚴安堡,把嚴安堡一條大街上的商旅行人衝撞得雞飛狗跳,然後直接衝到了嚴家的大宅前。

    「安西大將軍有緊急軍令,讓祁雲督護嚴禮強出來聽令!」衝到嚴家大宅前的那個領頭的騎兵居高臨下的對著幾個守在嚴家大門口的護衛高聲的喊道。

    那些騎兵根本沒有下馬,而是一個個騎在馬上,冷冷的看著嚴家的大門。

    只是稍微等了幾秒鐘,看到嚴家還沒有人出來,一干人就騎在馬上橫眉豎眼的罵罵咧咧起來。

    「奶奶的,這嚴禮強好大的架子,現在還不出來!」

    「再不出來,咱們直接騎著馬衝進去,一把火把這宅子燒了!」

    「這嚴禮強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祁雲督護難道也敢在安西大將軍面前擺架子?」

    就在這些人的罵聲越來越大的時候,氣喘吁吁的周管家從大宅裡面小跑著跑了出來,「各位軍爺,來了,來了……」

    「混賬,你是誰!」看到穿著一身管家服飾的周管家出來,那個騎在犀龍馬上的頭目直接臉色一變,「祁雲督護嚴禮強呢,叫他出來接安西大將軍的緊急軍令,如有怠慢,小心砍了你腦袋!」

    「回軍爺的話,小人是嚴府的管家,嚴公子並不在嚴府!」周管家抹著額頭的冷汗說道。

    「那他人在哪裡?」

    周管家只得連忙把嚴禮強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完周管家的話,那些騎在馬上的騎兵們愣住了,這幾日他們在路上,每日藏風露宿,就巴不得早一日趕到這裡,恨不得吃飯睡覺都在馬上,怎麼可能聽得到這樣的消息。

    「嚴禮強不是還有一個父親嗎,他父親在哪裡?」那個騎兵頭目直接問道。

    「公子出事,老爺憂思成疾,前日已經離開嚴安堡,到平溪城就醫去了!」

    嚴家人一個都不在,他們連嚴禮強的面都沒有見到,這安西大將軍的緊急軍令,又怎麼能傳得下去?

    那個騎兵頭目騎在犀龍馬在嚴家的大門口焦躁的轉了兩圈,看了看嚴家敞開的大門,一咬牙,神色一橫,直接轉頭下令,「走,咱們去嚴家的毛紡廠!」

    一行人調轉馬頭,直接朝著嚴家的毛紡廠衝去。

    而就在毛紡廠的外面的廣場上,他們卻遇到了黑著臉的龔鐵山,龔鐵山一揮手,四五百個穿著甘州軍軍服,手上拿著閃動著寒光的強弩的一干軍士直接從四周湧來,把這幾十個騎兵包圍了起來,那一把把的強弩,直接瞄準了他們。

    「滾!」龔鐵山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冷冷的看著那些騎在馬上變了臉色的安西將軍的親衛,用蘿蔔粗的手指著那個騎兵頭目,一臉輕蔑,「老子管你什麼親衛不親衛,這嚴安堡的毛紡廠現在由刺史雷大人和甘州州軍保護,我奉命在此鎮守,安西將軍可管不到老子的頭上,安西大將軍的軍令更不是聖旨,你們若想進去,拿著雷大人的手令來就可以,要不讓嚴公子帶你們來,要是沒有這兩樣東西,你們他媽的從哪裡來給我滾到哪裡,若不識相,我認得你們是誰,我手下兒郎的弓弩箭矢可認不得你們是哪根蔥?」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7 16:05
第五百七十二章 帝京之局

    「一群廢物,啪……」憤怒中的林擎天一掌拍下,書房之中的那張萬年檀木的書桌嘩啦一聲,就變成了粉碎,林擎天一下子轉過頭,看著在他面前低著頭的人,「衛無忌怎麼說?」

    「衛將軍現在已帶著大軍到了池州,要到四月底才會到甘州,衛將軍說他到甘州之後再想辦法尋找嚴禮強!」那個稟告的人只能低著頭,躬著身,喏喏的回答道。

    「找,怎麼找,蒼龍山那麼大,他就算把所有軍隊灑到蒼龍山中,也不可能再找到嚴禮強,而且嚴禮強未必就在蒼龍山中!」林擎天目光陰沉起來,「這次分明就是他身邊的人走漏了消息,嚴禮強先一步得到消息,然後又故技重施避開了,這嚴禮強年紀雖小,但若論狡猾程度,就像抹了油的泥鰍,這種時候更不可能跳出來……」

    「衛將軍身邊人手眾多,這消息如何洩露出去的衛將軍也正在查,但一時還沒有結果!」

    林擎天眉頭皺起,眉間的川字紋深邃險峻,還有一絲莫名的凜冽氣息,「嚴家製造局和毛紡廠的那些產業如何?」

    「衛將軍傳來的消息說他的人和轉運衙門的人都無法接手那些產業,嚴禮強在離開之前,已經把製造局和毛紡廠那些產業交給了雷司同託管,見不到嚴禮強,送達不了軍令,雷司同又不受他節制,衛將軍就算有著安西大將軍的身份,也無法靠軍令插手干預地方大事,而且那雷司同也不是好相與的,嚴家又與甘州軍交好,在平溪郡根基深厚,不是一般人能動得了的,所以這事有些棘手……」

    「好了,你下去吧,告訴衛無忌,在找到嚴禮強之前,不要輕舉妄動,那件事就暫且放一放,免得再橫生枝節……」林擎天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那個人下去。

    「是!」那個人躬著身,倒退著離開了林擎天的書房。

    林擎天背著手,皺著眉,在書房裡踱起步來,一張《大漢帝國時報》就隨著書桌的粉碎掉在了地上,就在今日那《大漢帝國時報》的顯著位置,還有一個吸引人眼球的標題《天下第一廠創始人,大漢帝國天工大匠重傷潛修》。

    在這篇文章之中,詳細的把嚴禮強走火入魔的前後過程說了一遍,當然最後還不忘誇獎嚴禮強一番,在身體重傷,要潛修找高人治療之前,居然還惦記著大漢帝國的局勢,捐錢捐物為國分憂,為民解難……

    只是一天之內,差不多整個帝京城都知道了這件事,在這種情況下,衛無忌對嚴禮強的那份軍令,那個原本讓林擎天覺得十拿九穩的殺招,就顯得非常不合時宜別人都重傷隱修去了,你還要把人拉出來安排軍中的差事,要別人不要命去給你幹活,是不是太那個了,就算在朝堂之上,如果有大臣因病修養或者是辭官至士,皇帝陛下與宰相也不會不同意,因為這是人之常情,而且最關鍵的是,你下的軍令是在別人重傷潛修之後,你現在連人都找不到,軍令又下給誰?

    此刻的林擎天,就像蓄謀已久的一拳打在了空處一樣,整個人有著說不出的難受。

    借朝廷出兵古浪草原之事順勢解決掉西北那個礙眼的傢伙,這原本是既定的計畫,也是林擎天蓄謀已久的一件事,皇帝陛下不是讓你當祁雲督護麼,我現在就要把皇帝陛下給你的這頂官帽變成套在你脖子上的絞索,光明正大的砍了你的腦袋,讓你家破人亡,也讓天下人看看這大漢帝國到底是誰在做主,這朝堂上的爭鬥,也是你這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夠湊合進來的麼,我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看以後誰還敢沒有眼色敢跟自己作對……

    想法雖好,計謀雖妙,但最後,那個嚴禮強卻還是在鍘刀臨頭的瞬間,又逃了!

    不知為什麼,最近這兩年來,林擎天總覺諸事不順,他謀劃準備的幾件大事,都出了波折和意外,而他卻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這一次,居然連一個小小的嚴禮強都能第二次從他的手上溜走,這更讓林擎天感覺煩躁和鬱悶。

    難道是皇宮之中的那位身邊有了高人?

    還是有人在處處算計著自己?

    就在林擎天在書房裡煩躁的時候,書房的外面,在一陣急促而又細碎的腳步聲之後,有一個聲音傳來,「啟稟大人,安北督軍府有緊急飛信傳來!」

    林擎天一下子停下了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拿進來!」

    書房的門打開,一個侍從彎著腰,雙手拿著一封飛信,高舉過頭,遞到了林擎天的面前。

    林擎天接過那封飛信,打開,沒看幾眼,就覺得又是一股怒火衝了上來……

    這信是安北將軍石濤傳來的,信中當然沒有什麼好消息,不僅不是什麼好消息,而簡直是一個「噩耗」在信中,石濤稟告,風雲軍在東北幾個草場上開始大規模的養綿羊,搞了兩個毛紡廠,也開始用羊毛織起布來,現在羊毛布銷量緊俏,供不應求,在知道風雲軍可以生產羊毛布之後,各地客商蜂擁而至,風雲軍一邊賣羊毛布,一邊賣羊毛,財源滾滾,現在風雲軍已經慢慢繞開安北督軍府的箝制,直接向各地商人購買糧食軍械等物,最近一次石濤求見龍飛城,居然還被風雲軍拒絕了,遭到冷遇,說龍飛城在視察牧場,沒有空,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以前都是風雲軍在求著安北督軍府……

    安北將軍石濤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裡,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林擎天看中擔任這個安北將軍,現在風雲軍一旦能掙脫安北督軍府的箝制,他這個安北將軍,就再無什麼價值,石濤想到自己這些年得罪風雲軍的地方實在太多,要是他沒有了價值,那等著他的結果,絕對不妙,這才誠惶誠恐的連忙給林擎天寫信求援……

    林擎天又有什麼辦法,難道他還能下令可以讓羊毛身上不長毛?或者禁絕羊毛布在市面上的流通,這完全不可能,羊毛布現在已經行銷天下,哪裡又是一個政令能禁得了的,別說他現在還不是大漢帝國的皇帝,就算他當了皇帝,下聖旨都不行……

    書房裡的林擎天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聲,手上的那封密信,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

    「大……大人……你……你的臉……」書房裡的那個侍從一臉驚駭的看著林擎天,就此刻,當林擎天發怒的時候,那個侍從看到林擎天的臉頰上,居然生出一層凸起的黑色鱗片……

    林擎天一下子停了下來,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一下子轉過頭,雙眼閃動著凶殘淒厲的紅光盯著那個侍從,還不等那個侍從再說什麼,轟的一聲,林擎天一拳轟在那個侍從的身上,那個侍從的身體就化為無數的血肉碎末灑在了書房之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8 18:08
第五百七十三章 再臨

    二月的春風再次吹綠了帝京城官道兩邊的柳樹,隨著天氣的逐漸回暖,那官道上的人也多了起來,帝京城達官顯貴雲集,人口眾多,各類消耗也大,所以那官道上來往的,都是走南闖北的客商,還有鏢局,押貨的,運糧的,絡繹不絕……

    就在帝京城西邊的官道上,一隊七八十人的鏢隊,打著一個武安鏢局的紅底黃字的旗號,押著四五十輛馬車,正緩緩朝著帝京城走來。

    遠遠的,帝京城氣象萬千的雄威輪廓已經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這隊鏢局的鏢師,趟子手們都高興起來,帝京城到了,那也就意味著他們這趟鏢的差事完了,這一路上鏢隊的運氣不錯,一路平安,到了帝京城,休息幾日,運氣好的話再順帶接上一趟回程的鏢,那賺頭也就更足了……

    在這隊鏢局的後面,有四五輛拉人的馬車也跟著鏢隊一起行走著,這是鏢局在路上接的賺零花錢的活,像這種趕遠路的鏢隊,如果鏢隊中保的不是什麼太敏感的貨物,路上如果遇到行商或者是行人,鏢局覺得你不礙眼,你給鏢師一點銀子,就可以跟著鏢局的隊伍一起趕上兩天路,一般的毛賊劫匪,就可以避過了,你得了方便,鏢局的鏢師和趟子手們得了實惠,賺點酒肉錢,大家皆大歡喜。

    那來往帝京城的鏢局隊伍的後面,不少都跟著這種小尾巴。

    看到要到帝京城,前面有一條岔路,那武安鏢局隊伍裡的一個小個子的趟子手,在鏢師的一個眼神的示意之下,就騎著犀龍馬,轉到了隊伍的後面。

    「各位老少爺們,帝京城到了,就在前面,這帝京城天子腳下,大白天的路上也沒有什麼毛賊劫匪,咱們鏢隊要到前面老王廟的堆場交貨,就不和各位一路了,就祝各位順風順水,一路平安,來到這帝京城後求財的得財,求名的得名,要見人的團團圓,以後有機會咱們武安鏢局說不得還要勞請各位多關照啊,這山高水長,就後會有期了!」

    那鏢局的趟子手也是一個油嘴,一番漂亮話說下來,在馬上對著眾人一抱拳,那跟著鏢局隊伍的那些人也知道要和鏢隊分開了,一個個拱著手,嘴裡說著多謝,雙方也就在前面官道的岔路口分開。

    卻說那跟著鏢局的一輛馬車,在和鏢局分開之後,順著官道再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來到了帝京城西郊的一個車場上。

    這車場,也就是相當於馬車的車站,是拉人載客的地方,帝京城這麼大,與周邊各城的來往交通有著巨大的市場需求,那些出門沒有自己的馬車也騎不了馬的,就會來車場這邊坐馬車,人多的話還可以拼車,車場上有不少的馬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無比。

    那跟著鏢隊的馬車停下,那坐在馬車上的幾個人都相繼下了車,車伕站在車廂外面數著,一直數到下了七個人,還有一個沒下來,車伕伸頭一看,還有一個年輕人靠坐在馬車的車廂最裡面,睡得正香呢,口水都差不多要流出來了。

    「梆……梆……梆……」車伕伸手拍了拍馬車的車廂,加大了一點嗓門,「這位客官,已經到帝京城了,可以下車了……」

    「啊……」正在馬車的車廂裡熟睡的年輕人睜開蒙松的眼睛,看了馬車外的車場一眼,「哦,到帝京城了麼?」

    「到了,客官要找地方落腳的話最好趕快一點,天黑之後帝京城各處的旅館客棧看到外來客來投宿都是要加錢的……」

    「好的,多謝提醒!」年輕人打了一個哈欠,隨手抓起自己那個簡單的行囊和隨身的一把長劍,就從車廂裡走了出來,然後眯著眼睛打量著這個車場。

    周圍的人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也都見怪不怪,就當他是透明的一樣。

    這個年輕人長得其貌不揚,皮膚微微有點黝黑,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上穿著一件灰撲撲的洗得有些發舊的勁裝,拿著簡單的兵器和簡單的行李,這樣的年輕人,一看就是初出茅廬想要來帝京城闖蕩和找機會的外地人,帝京城中像這樣的年輕人太多,每年來到帝京城中的這樣的年輕人沒有三十萬也有二十萬,只是這其中的絕大多數人,最後都難以在帝京城落腳下去,只有極少數有本事或者運氣好的,或者有親戚朋友在城中能夠提攜幫忙的,可以在城裡找個打雜的差事落下腳來,武藝高強有本事的,說不定還能給大戶人家找個看家護院的差事安定下來,至於能在帝京城中成名成家,揚名立萬者,十萬人中都不一定能找出一個人來。

    這個年輕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發現周圍那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幾乎就沒有誰有興趣盯著自己多看兩眼,那個年輕人的臉上不由出現了一個奇異的笑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了一句,「這地方,還真和汽車客運站差不多啊……」

    這個年輕人,當然就是嚴禮強。

    這個時候,恐怕整個大漢帝國,估計沒有人能想到傳說中重傷隱修的祁雲督護嚴禮強居然會變了一個身份,以一個芸芸大眾的普通人的面孔,出現在帝京城西邊的這個車場之中。

    嚴禮強這次重回帝京城,自然是要辦大事。

    車場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馬糞和馬尿混合起來的味道,在這裡下車的,上車的人混在一起,來來往往,車伕們在吆喝著,拉著客,馬場的旁邊,幾個賣大餅,饅頭,油條,羊蠍子的攤位熱氣騰騰,擠著不少人。

    嚴禮強就像一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一樣,先找旁邊的人問了路之後,然後擠到那蔥油大餅的攤位前,花了幾個銅板,買了一個用紙包著的蔥油大餅,然後一邊吧唧吧唧的啃著蔥油大餅,一邊走出了馬場。

    馬場外面的路邊的樹下三三兩兩的站著蹲著幾個嘴裡叼著草根的帝京城的青皮,那些青皮的眼光滴溜溜滴溜溜的在進出馬場的人的身上臉上來回的轉悠著,嚴禮強就從那幾個青皮的面前走過,但那幾個青皮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後,就把他當做空氣,再也沒有看第二眼……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9 17:59
白銀霸主 第五百七十四章 落腳

    那些青皮們沒有注意到自己,嚴禮強也像沒有注意到那些青皮一樣,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從那些青皮的眼前走了過去。

    帝京城對嚴禮強來說並不是完全陌生之地,他知道像帝京城這樣的地方,就是那些蹲在街邊的青皮,背後都有著複雜的關係網,那些不起眼的青皮,許多人的背景逐一扒開,大多都是帝京城中各個衙門官府,甚至是達官貴人們的眼線,就連皇宮中的那位在帝京城都有不少這樣的眼線。

    如果走在街上不會被這些青皮們注意到,那也就意味著以後在帝京城,基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你了。

    這次的形象,看來很成功,嚴禮強在心裡哈哈一笑,然後一邊啃著大餅,一邊就朝著前面走去。

    帝京城內物價騰貴,無論吃的,住的,都不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能負擔得起的,所以嚴禮強也沒有進城,而是就像一個普通的毛頭小子那樣,就在的這個鎮上逛了起來,等手上的那個大餅吃完,嚴禮強已經來到一家不起眼的客棧的門口,在打量了那個客棧幾眼之後,就走到了客棧裡,問了房價,然後要了一個最便宜的房間。

    「我們客棧的通鋪一個房間睡十個人,每晚六個銅幣,不能帶人來,沒有被子,要加被子的話每晚還要再加兩個銅幣,我事先給你說好,在通鋪房間裡自己照看好自己的東西,你要丟了東西,我們客棧可是不管的,你報官什麼都都沒有用,清楚了嗎?」客棧的夥計一邊拎著嚴禮強往客棧的裡面走去,一邊告訴著嚴禮強住客棧的規矩。

    嚴禮強聽了,也只能點頭。

    客棧裡的逼仄的過道里堆滿了不少雜物,住在這裡的差不多都是初來乍到又沒有多少錢的外地人,白天的時候,住在這裡的人差不多都外出找工去了,所以人還不算多,有幾個住在客棧裡的人在院子裡下著棋,看到嚴禮強的時候,也只是打量一眼,然後就沒有興趣了。

    眨眼的功夫,那客棧的小二就把嚴禮強帶到了睡通鋪的房間。

    那通鋪果然是通鋪,一個二十多平米的房間裡,就只有兩張從門口連通到牆角的木板床,兩張木板床中間是一條窄窄的過道,木板床上墊著草蓆,還有幾個破爛的包袱,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一股夾雜著汗臭腳臭的怪味就在房間裡飄蕩著。

    「喏,現在這房間裡只住了七個人,你自己隨便找地方睡就是了。」店小二隨意一指那個床,轉身就要走,這地方,連店小二都不想多呆。

    「小哥,請問一下這帝京城中哪裡可以找到賺錢的活兒?」嚴禮強一把拉住了小二的袖子,塞了一個銅板在小二的手裡,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一臉憨厚的笑著,「我剛來,還請小哥指點指點!」

    店小二掂了掂手上的那個銅板,把銅板塞到懷裡,然後耐著性子給嚴禮強說了一遍帝京城中找工的幾個地方,最後在嚴禮強的感謝聲中,才離開。

    看了看房間,嚴禮強把隨身的那個包裹丟在木板床的床頭,然後也沒有在客棧裡多呆,而是直接就出去了,就按著那個店小二的指點,到離這裡最近的一個可以招人的地方逛到了晚上才回來。

    等到嚴禮強回來的時候,住在這個通鋪的房間裡的其他幾個人也都回來了,正在房間裡聊著天,交流著找活兒的消息,其中一個已經找了一份短工,是給一個大戶人家養馬,另外幾個人都還沒有找到工作。

    嚴禮強一副悶葫蘆的樣子,就在旁邊聽著,也很少插話,一群人聊了一陣,也就睡了。

    在睡的時候,嚴禮強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袱,發現包袱果然有被人翻動過的跡象,那包袱裡,就兩件破衣服,還有一封「偽造」的家書,其他一個銅子兒都沒有,嚴禮強也假裝不知,就把包袱當枕頭,倒頭就睡。

    睡到半夜,房間裡黑不隆冬的,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鼾聲此起彼伏的在房間裡飄蕩著,嚴禮強就感覺有一雙手悄悄的摸到了自己的身上,小心的伸到自己懷裡,想來自己懷裡摸東西,嚴禮強閉著眼睛一腳踹了過去,一聲悶哼響起,然後那隻手也縮回去了,至此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大早,昨日找到工作的那個人收了東西離開客棧,其他人面色如常,在客棧的井邊打上水來洗漱一番之後,也各自出門,嚴禮強反而是最後一個。

    洗臉的時候,嚴禮強從井裡把水打上來,一低頭,看著那張在水桶之中倒影出的面孔,嚴禮強就笑了起來——水面上的那張面孔,倒和王寶強有六七分相似,充滿了鄉土氣息,任誰看了這張臉都估計都不會把這張臉和什麼高手聯繫在一起。而這個,正是嚴禮強想要的結果。

    連續四日,嚴禮強早出晚歸,表現得完全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也加入到了帝京城「北漂」大軍之中,在帝京城外那些可以找到工地方轉悠著,一連幾日,都沒有什麼收穫,倒是他住的客棧裡,這兩天晚上來了兩個青皮和刑捕轉悠了一圈,他們睡在通鋪房間裡的幾個人還被叫了出去,但來客棧轉悠的青皮和刑捕看了嚴禮強,也只是掃了一眼,連話都沒問,也就過去了。

    第五天的時候,嚴禮強依然一大早就離開了客棧,然後在街上買了兩個饅頭,一邊啃著一邊就直接去了帝京城西門外的百家鋪,這幾日,他都在百家鋪轉悠著,這百家鋪,也就是當日嚴禮強僱傭徐恩達他們的地方。

    天剛亮,百家鋪河邊的空地上,草地上,還有樹下,就已經有不少人來這裡等著找活兒,嚴禮強來到百家鋪,同樣也找了一個地方,就等著「主顧」的到來。

    今日已經是二月二十四日,大漢帝國元平十六年的二月二十四日,這是他和方北斗約定的日子。

    隨著太陽出來,就陸陸續續的有人來百家鋪這邊招人,嚴禮強也跟著湊了一會兒熱鬧,等到日頭逐漸有點高的時候,嚴禮強終於看到了方北斗……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9 17:59
第五百七十五章 落下腳來

    兩年未見,方北斗穿著一件藍色的華貴長衫,頭上戴著一頂玉色玄冠,嘴唇上留起了兩撇精緻的鬍鬚,整個人顯得成熟了許多,方北斗的身邊,就是濃眉方臉的徐恩達,比起以前來,徐恩達的身上更多了幾分精幹之色,穿得也講究了不少,看來這兩年,他在報社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很受方北斗的器重。

    百家鋪這邊聚集等活的人都是有眼力的,看到兩個人一來,就知道是主顧要來了,周圍的人呼啦一聲一下子就圍上去不少。

    嚴禮強當然也不例外,在別人圍上去的時候,他也擠在人群中,一下子圍了上去。

    「這位掌櫃,可是要僱人麼……」

    「我一把子力氣,幹活精細,又聽話……」

    「我這邊有幾個漂亮的丫鬟,這位公子可要看看……」

    「我們幾個幹活不挑剔,只要給吃飽飯,再隨便給幾個銅板就成!」

    「徐大哥,徐大哥,我是劉安啊,以前我們還在這裡見過的……」

    周圍的人一個個七嘴八舌的賣力推銷著自己,因為徐恩達幾兄弟以前也經常在這百家鋪找活,所以這裡居然還有認識徐恩達的人,一個個往上湊著,和徐恩達套近乎。

    方北斗和徐恩達停了下腳步,方北斗的一雙眼睛在身邊的那一張張的面孔上掃過,他臉上雖然一切如常,但是心裡卻早已經翻起了無數的疑問會是誰呢?會是誰呢?

    早在半個月前,方北斗就接到了嚴禮強的飛信傳書,嚴禮強和方北斗交代了幾件事,像今天的這場「招聘」,與其說是方北斗的意思,還不如說是嚴禮強的意思,好在這兩年來方北鬥在報社之中許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特別是報社招募人手之事,為了避免給人可乘之機,他都會親自過問挑選,像百家鋪或者大圍場這種招人的地方,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而一直到現在,方北斗也不知道為何嚴禮強要讓他來這裡招人,雖然不明白,但方北斗知道嚴禮強所做的事情都是大有深意的,所以他也不敢怠慢。

    方北鬥在心中猜測著,或許是嚴禮強想要安排什麼人物來帝京城,所以想借他招人的機會在帝京城中有個身份,落下腳來,嚴禮強安排的人,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做的,要不然也不會費這麼大的功夫,但是他朝著周圍的那些面孔看了一圈,就沒有一個顯得特別的,圍上來的那些人,一看就是些普普通通的苦哈哈。

    是自己智商不夠用了,還是嚴禮強安排的人還沒有到呢?方北鬥心中嘀咕著,就在他目光掃過嚴禮強化身的那張面孔的時候,嚴禮強對著他眨了眨眼睛,方北斗微微一愣,再細看,那站在人群前面的嚴禮強雖然其貌不揚,穿著普通,但嚴禮強的左手拇指和尾指微曲,其他三根手指直直的伸著,方北鬥心中一震,這正是嚴禮強和他約好的暗號。

    方北斗也很老辣,只是看了嚴禮強一眼,發現嚴禮強的手已經變成了平常的模樣,他的目光也不在嚴禮強的身上多逗留,而是對著徐恩達點了點頭,意思是可以開始了。

    「咳……咳……各位……」徐恩達清了清嗓子,「我們掌櫃的今天要來這裡招幾個長工,做的都是力氣活,要有一把力氣,會趕馬車,能伺候馬匹,身手靈活的更好,每天管兩頓飯,先試用三個月,試用期每月七錢銀子,正式錄用之後工錢再加!」

    聽到徐恩達開口,幾個老媽子和推薦丫鬟的人自覺的就走開來,那些自覺不會趕馬車伺候馬匹的也走了幾個,還有幾個走開的,是只想做短工的懶漢,那做短工的懶漢喜歡幹一天活,就拿一天的錢,有了錢之後就買兩天的吃的喝的,只要肚子餓不著,就絕不想來做工,幾個懶漢一邊走一邊嘴裡還嘀咕嘀咕,「原來是長工,那多費勁兒,哪有幹一天閒一天清閒……」

    只一下子,方北斗和徐恩達兩個人的身邊的人就少了好多,只有二十多個人留了下來,然後徐恩達就開始一個個的問話,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能幹什麼活,以前在哪裡做過之類的,有沒有學過什麼武藝。

    留下的人都老老實實的回答著,有幾個人還當場打了兩遍拳,看起來也像模像樣,身手靈活,有一把子力氣,當然,能在這裡耍拳的基本上都是武士三關都沒有過的那些人,耍的也是蠻力,只是看起來比普通人厲害一點點,不會隨便被人欺負就可以了。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輪到了嚴禮強。

    嚴禮強上前一步,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叫王傻根,來自徽州,以前也趕過馬車,照料過馬,拳法我也會,還打過小偷……」

    「哦,你會什麼拳法?」徐恩達問道。

    「鐵線拳!」

    「耍來看看!」

    「好!」嚴禮強點點頭,然後一臉凝重的站好,口中吐氣開聲「嘿」,然後一個手錘,一腳猛的跺在地上,打起鐵線拳來,也算是打得虎虎生風,腳下踢得塵灰亂飛。

    這鐵線拳也是一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拳法,這門拳法比嚴禮強以前練的虎嘯連環拳還要普通一些,剛才已經有兩個人打過鐵線拳了,嚴禮強是第三個。

    方北斗看著嚴禮強打的鐵線拳,眉頭直跳,但卻一語不發。

    嚴禮強打完一趟鐵線拳,臉色還有點發紅,整個人氣喘吁吁,看到徐恩達點了點頭,這才退了回去。

    後面還有幾個人,也依次回答了徐恩達的問題,展示了一番。

    等所有人問完之後,徐恩達才看著方北斗,「掌櫃的,你看……」

    「就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個,這個……」方北斗伸出手,點了八個人,嚴禮強當然也是其中之一,「你們幾個,跟我們走吧!」

    嚴禮強自然也跟著方北斗和徐恩達離開,而沒被選中的人,也各自散開了。

    ……

    半個小時後,化名王傻根的嚴禮強找到了他在帝京城的第一份差事,就在帝京城龍旗山下的一個鎮子邊上,守著一個院子,這院子裡有幾間房,是報社的倉庫,白天這裡有人看著,在搬東西,進進出出的,也不用看,只是到了晚上,沒人的時候,要看著點,免得失火失竊。

    看院子的就只有嚴禮強一個人,而且這個院子裡還有房間,可以讓嚴禮強住在這裡,嚴禮強當天,就背著自己的那個簡單行囊,離開了睡了幾天的客棧大通鋪,搬到了那個院子裡……
V123210 發表於 2018-5-30 23:45
白銀霸主 第五百七十五章 大劫之前

    這個院子佔地兩畝多,不大不小,院子裡有八間房子,院子裡種著兩顆有一口井,種著幾顆橘樹,頗為清幽,在嚴禮強上次離開帝京城的時候,報社的下面還沒有這份產業,所以這個院子,毫無疑問是嚴禮強離開帝京城這兩年方北斗新購置的。

    作為倉庫的房子就是院子下面一層的那幾間,在這個院子裡堆著的,都是印刷了沒有賣出去的《大漢帝國時報》,兩年過去了,現在《大漢帝國時報》每期的發行量已經超過了二十萬份,覆蓋了整個京畿地區,報社的規模已經壯大了好幾倍,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報,當然,再怎麼火熱的報紙,每期總有印出來沒有賣出去的,嚴禮強守著的這個院子的房間裡,堆著的就是那些印出來最後卻沒有賣出去的報紙。

    如果是在嚴禮強的前世,這些報紙最後的結局都是重新變成紙漿,但在大漢帝國,這卻太浪費了,這個時代,可是一個消息相對閉塞的時代,帝京城的報紙,還有報紙上的那些消息內容文章,在帝京城可能已經過時了,賣不出了,但是如果運送到其他遠離帝京城的州郡,哪怕已經過去一年半載,也還照樣會有許多人買來看,覺得是稀罕和新鮮的東西,所以嚴禮強守著的這個院子房間裡的那些賣不掉的舊報紙,最後還是會有一些行商來買了順路帶到更遠的地方販賣出去,當然,這個時候的買價格就會便宜很多,報社也有利可圖,總比變成垃圾和紙漿要強太多。

    白天的時候,賣不掉的舊報紙會收到倉庫中,也會有商人來提貨,一捆捆的把舊報紙買走,這些都有專人在負責,不用嚴禮強操心,所以嚴禮強白天是沒有事情的,只有到了晚上,院子裡的其他人都走了,下班了,按理來說才是嚴禮強上崗的時候,只是晚上,除了方北斗偶爾會順道來看看之外,這裡基本上不會有人來查崗,嚴禮強依然是自由的,這個崗位,這個工作,也成了嚴禮強在帝京城最好的掩護,簡直太合適不過了。

    以前守在這裡的是一個老頭,只是那個老頭年紀大,被方北斗找了個理由調動到城裡的發行點上去了,去幹更輕鬆的活,所以這裡就只剩下嚴禮強。

    來到這裡兩天,嚴禮強晚上就在院子裡一個人練功,白天則離開院子,在帝京城外到處逛,心中對要做的事情也漸漸有了眉目和計畫。

    帝京城這樣的地方,對捲入到權力漩渦中的人來說,那是步步驚心,處處殺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粉身碎骨抄家滅族,其中凶險,外人難以想像,而對嚴禮強現在扮演的王傻根這樣混在最底層,守著倉庫,與世無爭,只求一口溫飽的「普通人」來說,卻是風平浪靜,到處都是繁花錦繡迷人眼。

    《大漢帝國時報》的靠山是皇上,在這帝京城,普通的混混青皮,甚至是帝京城中的官吏,都不敢隨意找報社的麻煩,所以嚴禮強在這裡呆著,就更無人注意了,要是嚴禮強不做什麼事的話,恐怕他就算老死在這裡,都不會有幾個人知道這個院子裡還有一個叫王傻根的人在守著。

    不過別人可能想不起王傻根是誰,但這個名字這幾天卻一直在方北斗的腦海之中縈繞著,方北鬥心中貓抓火燎的,表面上卻還要裝作一切如常的樣子。

    終於,在嚴禮強來到這個院子,守了四天的倉庫之後,這天天色將暮,從龍旗山上下來的方北斗就光明正大的「順道」來到了這邊的院子,看看這邊的情況。

    院子外面的樹上當哨兵的鳥兒在嘰嘰喳喳,聽到院子外面有人敲門,正在橘子樹下練著功的嚴禮強已經知道是方北鬥來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慌不忙的來到門前,還假意的透過門縫往外面看了看,然後才連忙給方北斗開了門。

    「傻根見過方掌櫃!」嚴禮強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方北斗的眼睛從頭到腳的在嚴禮強身上打量了一遍,點了點頭,「咳咳……傻根這兩天你在這裡還習慣麼,我今天來這裡看看……」

    「習慣,習慣,這裡可比我剛來的時候住的大通鋪好太多了……」嚴禮強憨厚的笑著,把方北斗請了進來,方北斗的車伕和那輛豪華的四輪馬車就在外面守著,沒有進來,給方北斗趕車的,正是徐恩達的兄弟小五,兩年不見,小五的身體壯了一大截,一副精裝的模樣,腰間還挎著刀。

    「把幾個庫房打開,我看一看……」

    「好咧,好咧……」嚴禮強拿著一串鑰匙,走在前面,把一個作為倉庫的房間的門鎖打開了,和方北鬥一起進到了倉庫裡面。

    倉庫之中都是壘砌起來的一摞摞一捆捆的報紙,整個房間裡瀰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那是特殊的油墨香味與防蟲用的藿香和艾葉的藥包摻和起來的一股味道,不算難聞,反而別有一番清幽的感覺,因為這裡是做倉庫,被被盜失火,所以房間外面的窗戶都是封死的,只有靠近院子裡面的牆上開著窗戶,也算是一個安靜的所在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注意點,這裡最不能失火,還有注意防蟲,那柱子上掛著的防蟲的藥包每兩個月就要換一次……」方北鬥一邊在一堆堆的報紙中走著,一邊心不在焉的說著,心裡卻在琢磨著怎麼開口不算突兀,畢竟這次的事情,嚴禮強也沒有在傳來的飛信中說到底是什麼事,只是讓他安排人,這更讓方北斗好奇無比……

    「好的,方掌櫃的話傻根我記住了!」

    聽到身邊傳來的這個聲音,方北斗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整個人就像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一樣,這可不是傻根的聲音,而是嚴禮強的聲音,這聲聽起來一本正經,但落在方北斗的耳中,卻感覺裡面有著詼諧和懶散的味道。

    方北斗艱難的轉動著脖子,看向那落後他一步,走在他旁邊的傻根的那張臉。

    傻根依然是傻根,只是那張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卻讓方北斗有一種牙癢癢的感覺,方北斗忘不掉這樣的笑容,因為上次他看到這個笑容的時候,他光著屁股,大叫著翠花我愛你,在繞著帝京城跑了一圈,那一天對他來說,就像在地獄裡轉了一圈又重新投胎做人一樣。

    「是……是你……」方北斗喉嚨發乾,眼睛發直,話都不利索了。

    「是我!」嚴禮強點了點頭,「咳……咳……許久不見,方掌櫃在帝京城過得挺滋潤啊!」

    方北斗看了嚴禮強兩眼,突然一語不發,直接一掌就向著嚴禮強的胸口拍來,速度如電……

    嚴禮強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等方北斗的那一掌快要拍到他胸口的時候,才輕輕伸出手,抵在了方北斗的拍來的那凜冽的一掌上。

    只是兩掌剛剛一接觸,方北斗就覺得自己的掌勁如泥牛入海,瞬間全無蹤影。

    方北斗收掌,瞪著眼睛,聲音都有一點顫抖,「真是你?」

    「當然是我!」嚴禮強點了點頭。

    「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履行當初和你的約定!」嚴禮強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我若再不來,天劫到來時,不知道這帝京城還有幾個人能跑得了……」

    方北斗的臉色也一下子變了,整個人精神一震,「要我怎麼做?」

    「你不用做什麼,只要準備到時候發行報紙就行!」

    「你要寫東西?」

    嚴禮強瞪了他一眼,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你覺得我現在年輕不年輕?」

    方北斗點了點頭……

    「所以我還想多活幾年呢,而且我寫出來的東西你覺得會有人信麼?」

    「那要如何?」

    「哈哈,山人自有妙計……」
V123210 發表於 2018-5-30 23:45
第五百七十六章 石龜一出天下驚

    每年的二月份,都是大漢帝國北方各州興修農田水利之時,今年也不例外,據說這個習慣已經在大漢帝國延續了一百多年,當年帝國一代名相郭純的所奏的《帝國農桑條陳十事》中有言,「諸州刺史府及轉運衙門司令轄下州軍吏民,各言農桑之間可興之利、可去之害,或合開河渠,或築堤堰陂塘之類京畿之地及北方諸州,每歲初春差夫,多為民田所興,開墾廢田,興修水利,建立堤防之事,應為官府之常措,官員之常考……」等等……

    在郭純在相位的那幾十年中,大漢帝國北方各地官府每年二月份興修水利,疏濬河渠的舉措也就固定了下來。

    在嚴禮強來到帝京城的時候,帝京城周邊各縣,轟轟烈烈的水利工程就早已經開始了,一般情況下,這些水利工程最少要持續一個月,以為各地春耕做準備,只是今年還有些例外,在今年帝京城周邊興修水利的時候,因為帝京河東邊的靈安河因河堤因年久失修,在去年積雨之時,「久為積患,河溢而水壅,橫沒數鄉,民眾苦不堪言……」,也因此今年在興修水利的時候,帝京城的相關衙門官吏,也就把靈安河作為修整的重點對象,撥下錢糧,徵集了帝京城周邊村鎮的兩萬民夫工匠,開始轟轟烈烈整飭靈安河的水道。

    大漢帝國元平十六年的三月六日,這一天,風和日麗,春風送暖,帝京城東邊的靈安河的河道修整的工程,依然如火如荼,今天天剛亮,大批草草吃了點饅頭稀飯和鹹菜的民夫工匠,就已經按時聚集到了河邊,在一個個工頭的催趕之下,挑土的挑土,挖泥的挖泥,抽水的抽水,築堤的築堤,開始忙活了起來。

    遠遠看去,那靈安河兩邊,民夫工匠密如蟻聚,頗為聲勢浩大。

    除了這些被徵集的工匠之外,周邊不少村鎮的男女老少這個時候也聚集在河堤兩邊,一個個拿著簸箕背簍水盆之類的東西在忙活著。

    這河堤是一段段在修的,修的時候要把河中的水一段段的先排幹才能幹活,而水排干的時候,水裡的魚蝦泥鰍什麼的就都出來了,平時要撈這些魚蝦還費一番功夫,而這個時候撈,卻容易多了,也因此,周邊的村民們都樂此不彼,運氣好的撈到的大魚,足足有兩三尺長,那泥鰍河鮮什麼的也都新鮮,少的可以自家人吃,美餐一頓,多的甚至可以賣到帝京城的酒樓之中,賺取一點銀子花花。

    就在快要到中午的時候,一片驚呼聲突然從河中一段挖泥的民夫中們響了起來。

    「啊,這河裡有一個石龜!」

    「石龜,河中挖到一個石龜!」

    「河裡有東西……」

    所謂好奇之心,誰都有,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這裡挖到石龜的消息已經一下子傳了開來,不少民夫工匠,甚至是周圍的村民們都朝著這裡跑了過來,要看稀奇,河兩邊一下子人頭湧動。

    那石龜將近一米多長,半米多高,體型巨大,就在河下面的淤泥之中,全身是泥,也不知道在這河裡躺了多少年,但樣子還依然惟妙惟肖,讓圍觀的人嘖嘖稱奇。

    那些干活的民夫工匠們也不閒著,迅速找來繩子和鐵葫蘆,百十個人一起用力,眨眼的功夫,就把那全身是泥的石龜從河邊拉到了岸上來。

    周圍的人一下子圍了過來,一個個看著從河里拉起的石龜,嘖嘖稱奇。

    一個頭髮銀白的老匠頭走了過去,伸手在石龜的腦袋上摸了摸,用指甲刮了刮,露出泥巴下的石龜的質地,感嘆道,「這石龜材質不一般啊,是金葉石,萬年不腐啊,奇怪了,這靈安河中,怎麼會有石龜……」老匠頭的手在石龜的身上摸著,突然之間,那個老匠頭臉色一愣,「啊,這石龜的背上好像有字,找點水來沖洗一下,看看是什麼字……」

    聽到那老匠頭的話,旁邊那些好事的民眾中,早就有人忍不住把手上準備用來裝魚蝦的木盆從旁邊的河中與溝渠之中端來水,朝著石龜的身上衝去。

    「嘩啦……嘩啦……嘩啦……」

    在一盆盆水的洗禮之下,那一身泥漿的石龜,逐漸就露出了本來的面目,特別是石龜的背上,更是顯現出一行行清晰而又深邃的字跡。

    「石龜背上的字出來,字出來了,有好多行字……」

    一下子,無數的腦袋就瞪大眼睛湊了過去。

    「什麼字,什麼字,快讀來聽聽……」外面那些擠不過來的人就大聲嚷嚷起來。

    有識字的人在咳嗽了兩聲之後,更是大聲的把石龜背上的字念了出來。

    「大漢帝國元平十六年五月,柳州天狗食日……」

    「大漢帝國元平十六年八月,渚州大旱……」

    「大漢帝國元平十七年一月,贛州大震……」

    「大漢帝國元平十七年四月,陸川山崩……」

    「大漢帝國元平十七年九月,天劫降世,萬星墜落,京畿之地,皇城變死地,千里成荒漠,萬民挫骨又成灰……」

    「莫道石龜不開口,見此一物得生機,得生機,救萬民,逃出千里命可活!」

    「大漢袁天鳳……」

    在那個人念字的時候,周圍的人的聲音就一下子小了下去,才念了兩條,周圍就鴉雀無聲,等唸完,那河堤兩邊,靜得嚇人,甚至連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都可以聽到。

    袁天鳳,那是傳說中兩百年前大漢帝國經天緯地的一代奇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這個人物,可是茶樓酒肆之中說書先生口中那些傳奇故事中的常客的,大名鼎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剛才老朽沒聽清楚,能不能……能不能再讀一遍……」就在一片安靜之中,人群外圍的一個上了年紀的民夫顫顫巍巍的再次開了口。

    剛才讀字之人吞嚥了兩口口水,再次讀了一遍,只是比起第一遍來,這第二遍再次讀出來的時候,那個人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這一下,所有人都聽清楚了。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這麼多人聚在這裡,不用幹活麼?」一個管著這段河面的小吏耀武揚威的擠開人群,從後面走到了前面來,看到了那隻石龜,「咦,這是什麼!」

    「大人……這……這是我們剛剛從河裡撈上來的……」一個匠頭縮著腦袋,小聲的說道,而剛剛周圍聽到那些話的人,不少已經悄悄的朝著後面退了。

    「哦,這石龜背上還有字,我來看看……」

    那小吏繞到石龜的旁邊,看起了石龜背上的字,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個小吏的臉色就一下子變得煞白……

    ……

    不到兩個時辰,這石龜和石龜背上的字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帝京城……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 00:05
白銀霸主 第五百七十七章 引爆

    「報紙重新排版,已經印好的那些全部作廢……」

    「頭版之前的文章全部扯下,靈安河石龜出世的消息就放在頭版,對,字體一定要大,特別是石龜背上的那些字體,要讓瞎子都能看見,先把消息放出去,評論的文章可以稍緩……」

    「加印號外……」

    「這期的報紙,印三十萬份……」

    「今晚所有人都不休息,全部加班,工錢算五倍,運輸隊的車馬就讓他們在報社外面等著,報紙一出來就先送到金陵等城……」

    方北斗喉嚨冒火,滿頭大汗的在報社的印刷作坊裡下著一個又一個的命令,整個報社的人,從雕版師父到搬運工,還有文匠,都忙得腳不站地,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個人來用。

    在方北斗的催促監督下,報社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排版雕刻作畫出紙,很快,一份重新印好的最新的《大漢帝國時報》就出現在了方北斗的手上。

    方北斗其他地方都沒看,就只看了報紙的頭版的新聞《靈安河石龜出世驚天下》

    簡單的文字經過介紹,清晰逼真的石龜插圖,最重要的是,石龜背上的字,一個不少,俱都是大號的字體,清晰可見,佔滿了整個頭版的全部版面。

    大漢帝國元平十六年五月,柳州天狗食日……

    大漢帝國元平十六年八月,渚州大旱……

    大漢帝國元平十七年一月,贛州大震……

    大漢帝國元平十七年四月,陸川山崩……

    大漢帝國元平十七年九月,天劫降世,萬星墜落,京畿之地,皇城變死地,千里成荒漠,萬民挫骨又成灰……

    莫道石龜不開口,見此一物得生機,得生機,救萬民,逃出千里命可活!

    上面的內容觸目驚心,哪怕是方北斗看了,也覺得心臟在顫抖著,相比起別人來說,他的顫抖,除了因為那觸目驚心的內容之外,更是因為他知道這些內容到底出自誰的手筆。

    這就是帝國的劫難,萬星墜落,京畿千里之地成荒漠,如果沒有那個人,他不知道在這樣的劫難下到底要死多少人,大漢帝國又會迎來怎樣的驚天之變。

    《大漢帝國時報》之所以存在,為的就是今天!

    「掌櫃的,你看,這可以嗎?」旁邊的一個印刷作坊的老匠人小心翼翼的看著方北斗的臉色問道。

    「就按這個來,馬上全速印刷……」

    「是,是……」

    印刷作坊裡的所有人都快速忙活了起來,在天黑時分,那一捆捆的新鮮出爐的最新一期的《大漢帝國時報》就從印刷作坊裡被人搬了出來,開始一捆捆的裝上在報社外面等候的四輪馬車的車隊。

    那些馬車在裝運好報紙之後,在隨行護衛的護送下,車伕揮舞著馬鞭,啪啪的把馬鞭在空中抽響,然後迅速的拉著報紙連夜奔赴京畿各地。

    整個報社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挑燈夜戰……

    不止是報社,今日的帝京城,早已經沸騰了,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帝京城內的各個酒樓之中,豪門權貴的大戶人家的廳堂之上,甚至是城外鄉野的民夫家中,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著石龜之事。

    ……

    就在《大漢帝國時報》報社裡加班加點的忙活著的時候,皇宮之中,金鑾大殿之上,滿朝文武和當今的大漢帝國的皇帝陛下,也一個個臉色凝重的看著那隻從靈安河邊搬到金鑾大殿中的石龜,一個個沉默無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個大殿之中的氣氛如同被凍結了一樣。

    這石龜重量大,再加上皇宮之中得到消息稍晚了一點,再加上石龜運送來的時候一路都有無數人圍觀,行路緩慢,所以這只石龜在運到皇宮之中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諸位愛卿,石龜已經在這裡了,有什麼看法,諸位就說說吧!」坐在寶座上的皇帝陛下目光在大殿之中的一干文武大臣的臉上掃過幾遍之後,終於開了口。

    「陛下,這事實在蹊蹺,這石龜背上所言,駭人聽聞,攪亂人心,現在整個帝京城已經人心惶惶,依臣所見,此事極有可能是人為,白蓮教最擅長的就是這種裝神弄鬼的把戲,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應該立刻下禁言令,不許民間議論此事,有膽敢議論者,嚴加懲處,免得生出事端!」刑部尚書顧春怡第一個從班列之中走出,大聲的開口說道。

    「顧大人此言差矣,先不說這石龜之事是不是白蓮教所為,就算是白蓮教所為,此刻下禁言令,恐怕也於事無補,反而生亂,今日這石龜在靈安河邊,已經有數萬人親眼看到,從靈安河運到皇宮,沿途百姓更是充街塞道,爭相目睹,看到的人怕不下一二十萬,如果百姓一議論就要抓起來,那豈不是要抓十多萬人,把刑部所有的牢房騰空都不夠抓人的,這恐怕才會生出大事端!」帝京城提督岩景天站了出來,直接和刑部尚書顧春怡唱反調。

    「岩大人的意思,難道就任由謠言橫行,朝廷就不管不問麼?」刑部尚書顧春怡冷冷的看了岩景天一眼,冷聲說道。

    「當然不是如此,要是如此的話,陛下也不會緊急把我等召集起來商議了,我看這事茲事體大,還是謹慎一點好,諸位大人有什麼看法,都盡可說出來,最後還是陛下來定奪!」帝京城提督岩景天心平氣和的說道。

    「岩大人所言有理,這事事關重大,朝廷切不可自亂陣腳,免得給奸人可乘之機,陛下慎重!」又有一個大臣站了出來,附和岩景天的話。

    刑部尚書顧春怡看了那個人一眼,心中也是暗暗著急,說來也巧,林擎天兩日前剛剛離開帝京城,到津州視察水利農桑之事,要七天才能回來,這林擎天前腳趕走,後腳帝京城中就發生這樣的大事,雖然他這邊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已經給宰相大人傳了飛信,但恐怕這個時候,身在津州的林擎天也才剛剛知道消息,就算要急著趕回來,最少也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在顧春怡的一個眼色示意之下,戶部尚書站了出來,輕咳兩聲,「我覺得這石龜所言,匪夷所思,其上所言天劫,京畿之地,明年九月要遭遇天劫,千里化為荒漠,這絕對是妖言惑眾,有陰謀,當務之急,應該立刻讓刑部抽調精兵強將,徹底查清到底是何人在幕後主使,這事到底與白蓮教有沒有關係!」

    「不錯,不錯,就該如此!」一干宰相這邊的官員黨羽紛紛站出來,支持讓刑部來徹查這件事,石龜這件事無論真假,作為宰相林擎天一黨,首要之事,就是應該掌握這件事的主動權和控制權,有了權就能謀利,至於這背後到底是不是白蓮教所為,反而是次要的。

    林擎天這邊的大臣一站出來,皇帝陛下那邊的大臣立刻就不干了,兩邊之人一下子就在朝堂上吵了起來。

    「咳咳……」一個老臣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我看諸位大人不必爭論,這石龜所言到底是真是假,朝廷應該如何處置,其實不必急於一時,其實只要到了五月,看看柳州有無天狗食日之事就知道了,如果到了五月柳州沒有天狗食日之事,這石龜所言,就絕對是妖言惑眾,到時謠言不攻自破,也無須朝廷大動干戈,而到了五月如果柳州真有天狗食日之事,這京畿之地,恐怕就再也無人敢逗留,京畿之地,大事小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真有大事發生,微臣勸各位大人和陛下早做打算……」

    金鑾殿中,一下子鴉雀無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 00:05
第五百七十八章 決定


    報社在挑燈夜戰,印刷作坊裡每分每秒都有報紙印出來,那剛出來的報紙,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捆了起來,用馬車連夜送到帝京城和京畿各地。

    方北鬥一直在報社呆到了丑時三刻,在看到報社之中一切運行正常,所有人都在加班加點的忙活著,已經不用自己在旁邊看著,方北斗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個人走出了報社。

    頭上星光如河,龍旗山上已經一片寂靜,山中除了樹葉在夜風之中的婆娑之聲,還有蟲鳴和夜梟的叫聲,基本上就沒有其他聲音了,而遠處的帝京城還有點點的燈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北斗覺得今夜的帝京城晚上亮著的燈火似乎要比平時要多一些。

    「要是帝京城中的那些人今晚能睡個好覺,那才有鬼了!」方北斗喃喃自語了一句,他摸了摸肚子,幾個小時前他還感覺肚子有些餓,而現在,雖然沒有吃什麼東西,但經過一番緊張的忙碌之後,他卻感覺飢餓感似乎已經消失了,再看了看山下,想到嚴禮強,方北斗的一雙腳就不由自主的朝著山下走去。

    這個時候路上同樣已經沒有什麼人,不一會兒的功夫,方北斗就來到了嚴禮強看守的那個小院外面,發現周圍無人注視,他也沒有敲門,只是身形一閃,就越過數丈高的院牆,直接落入到了小院之中。

    「哈哈,你來了……」院子的橘子樹下,嚴禮強搬了一張桌子,兩個凳子,正在樹下小酌,一個人自得其樂,桌子上有油炸的花生,有滷雞,還有一碗涼菜。

    「你猜到我要來?」

    「當然,我雖然沒有你那麼會算卦,但我知道你今晚一定會來,而且來的時候一定沒吃飯……」嚴禮強笑了笑,對著方北斗舉起了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方北斗看了一眼,發現桌子上還有一雙碗筷和酒杯空著,知道嚴禮強是在等自己,所以他也不客氣,直接走了過去,也不用筷子,拿起一隻雞腿,就大啃了起來,啃得滿嘴流油。

    「嗯,不錯,不錯,這是帝京城西門外老方家的滷雞,以前都沒有發現這東西會這麼好吃……」方北鬥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含糊的說道,只有在嚴禮強面前,方北鬥不用掩飾。

    而今日,也是一個特殊的日子,這頓酒菜,對方北斗和嚴禮強來說,也別有一番意義這裡,沒有鑼鼓喧天,沒有聲勢赫赫,更沒有鮮花和掌聲,有的,只是兩個人彼此之間的信任和默契。

    啃了一個肥美的雞腿,吃了幾塊雞胸,又嘩啦啦的吃了小半碗的涼菜,方北鬥一抹嘴,舉起嚴禮強給他斟滿的酒杯,「好了,肚子吃飽了,來,什麼也不用說了,這一杯,我敬你,代這京畿之地的億萬百姓,敬你一杯!」

    「也敬你,如果沒有你,這事我一個人做不了!」

    「來,幹!」

    「幹!」

    兩個人碰了一下杯子,然後各自一飲而盡,然後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笑了起來。

    「後面會如何?」方北斗直接問道。

    「現在的消息還在發酵,所有人半信半疑,但沒有關係,只要再過一個多月,等到了五月份,柳州天狗食日的消息傳來之後,會更熱鬧!」嚴禮強淡淡一笑,「從五月份開始,估計就會有人陸續從帝京城搬走了,八月過了,會有個小高峰,等到明年一月,會是真正的大撤退,皇帝陛下和滿朝文武百官估計要等到明年一月之後才會陸續撤離,而等到明年五月之後還敢留在京畿之地的,就只剩下不想走願意在這裡等死的了……」

    「那大漢帝國接下來會如何?」方北斗繼續問道。

    嚴禮強看了方北鬥一眼,指著自己的胳膊,「你看看我是不是比旁人多出幾隻手?」

    方北斗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那你再看看我腦袋後面是不是又個漂浮著的光圈,讓你一看就有跪拜的衝動?」嚴禮強繼續指著自己的腦袋問道。

    方北斗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啊!」

    嚴禮強攤開了手臂,嘆了一口氣,「所以,我實話和你說,我不是什麼三頭六臂,也不是什麼神仙降世,聖人再生,我現在所做的,已經是我能力的極限,從今天開始,那隻石龜被撈出來之後,大漢帝國的未來對我來說已經全是未知之數,我知道的或許還沒有你多,大漢帝國未來如何,皇帝陛下如何,林擎天如何,皇黨和相黨最後誰會勝利,我一概不知!」

    看著嚴禮強的神色,方北斗知道嚴禮強說的是實話,他沉吟了一陣,「估計五月份之後,帝京城中的文武百官就會考慮遷都的事情了,這遷都是大事,方方面面都會有巨大的影響,你有沒有什麼應對的方案?」

    「談不上什麼方案,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情,我這次來帝京城,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做了,至於遷都這種事,你都說是大事了,又哪裡輪得到我這樣一個身處邊遠之地,自己都自身難保的無名小卒來議論什麼,只能接受已成的事實而已,倒是我這裡還有一件事,我想試試,無論成與不成,做完我就離開帝京城,返回甘州,去做我的土財主!」

    「什麼事?」

    「試試能不能干掉林擎天!」嚴禮強平靜的說了一句話,然後再次端起酒杯,將酒杯之中的酒一飲而盡。

    方北斗卻一下子變了臉色,壓低了聲音,「你這是找死?」

    「我自然之道其中的危險,不過如果我不試一試的話,我怎麼也不甘心!」嚴禮強的臉上露出堅決之色,斬釘截鐵的說道,「林擎天想要我的小命已經不止一次了,他也不是三頭六臂,睡覺都要睜著眼睛的人,不試試的話,又怎麼知道能不能把他幹掉呢,我感覺只要干掉了他,很多事情似乎就能迎刃而解!」

    「如果林擎天那麼容易對付,他還是林擎天麼,你知道這幾十年來有多少人想要林擎天的命,最後卻是自己送了命的?」方北斗直直的看著嚴禮強的眼睛。

    「我沒有那麼蠢會衝到他面前去和他比試!」嚴禮強搖了搖頭,豎起一根手指,「一箭,我只要一箭,就能知道結果,修煉到了我現在這個地步,如果我連對敵人開弓的勇氣都沒有,那我也沒有必要繼續再練下去了!」

    「你決定了?」

    「嗯,等林擎天這次回來,我就找機會動手!」嚴禮強點了點頭。

    方北鬥一口悶了一杯酒,嘆了一口氣,「我感覺我和你在一起想要長壽是件很難的事情!」

    「哈哈哈……」嚴禮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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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