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美食之神 作者：易魔尊 (連載中)

第六百三十章 再臨蜀都


    「老劉，你大概去多久？」林蕭幫著劉芒將背包上的拉鏈拉好，問道。

    「不去多久，半個月後我就回來。」劉芒把錢包和手機放進胸前的口袋，回道。

    馬上就要去法國了，所以劉芒想趁離開前的這段時間，去看望一下隱居在少工山的不語和悟靜。

    「那行，到了你給我打電話，滿漢樓還有點事，我得先過去處理一下，就不陪你去了。」林蕭回道。

    「傑巴，你確定要跟我一起嗎？這次我去的是深山，可沒城裡那麼好玩。」

    「沒關系，不是有你麼？」傑巴嘿嘿一笑：「反正我只要有好吃的就OK。」

    「那行，別的不敢保證，吃的方面絕對不會虧待你。」劉芒很痛快的答應了。

    收拾好行李，林蕭開車將劉芒和傑巴送到機場。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飛行，在下午五點多鐘兩人趕到了蜀都。

    「傑巴，今天我們先在這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再搭車去少工山。」入住上次回江東時下榻的酒店，劉芒放下行李，說道。

    「行，那今天晚上吃點什麼？」傑巴摸了摸肚子：「飛行餐真的吃不飽啊，虧我們坐的還是頭等艙。」

    「拜托，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挑啊。」劉芒有些哭笑不得。

    來的時候他們坐的是川航的頭等艙。雖然飛行餐還算不錯，菜品有一品香冒菜，重慶小面，腊肉香腸等，並且吃完了還可以再加。但以劉芒挑剔的味口，也只稍微嘗了一下便興趣缺缺。

    倒是傑巴同志，除了自己那份，還將劉芒沒吃完的也干掉了，最後還叫空姐另加了兩份，搞得同機艙的乘客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哪裡跑來的大肚羅漢。

    「到蜀都第一選擇當然是吃火鍋了。」劉芒將外套脫掉，換上一套運動衣，再戴上自己開店時戴的那副黑框眼鏡。

    「火鍋？是上次你做的那種嗎？我喜歡！」聽到劉芒一提，傑巴同志立刻興奮起來。

    「當然。」

    走出酒店，劉芒詢問了一下門口的門童，在知道哪裡火鍋店多後，直接打車奔赴目的地。

    「好香啊！」當倆人來到位於府南河旁的火鍋一條街，傑巴深深吸了口氣，頓時就被空氣中彌漫的紅油香味給陶醉了。

    「芒，這裡那麼多家店，我們去哪家吃？」

    放眼望去，靠近河畔的一條街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火鍋店，真有點讓人有點無從下口的感覺。

    「你跟著我走吧。」劉芒貼著店門口，領著傑巴一家一家逛過去。

    「嗯，湯底倒還貨真價實，但辣椒和花椒在炒制時不夠火候，導致味道沒出來，換一家好了。」劉芒一邊走一邊吸著鼻子，通過店門口傳來的香氣判斷是否值得一吃。

    巴蜀火鍋味道的好壞五分在鍋底，五分在食材，若是連鍋底都沒調好，當然沒必要浪費時間。

    「芒，還沒選好嗎？」不知不覺就走過大半條街，傑巴肚子咕咕作響，都有些急躁了。

    「這家店怎麼樣？大眾點評上的口碑很不錯。」傑巴掏出手機，說道。

    「咦，你還會用這個軟件？」劉芒很是詫異：「你不是看不懂中國漢字的麼？」

    「能看懂一點，況且我會看評分嘛。」

    「這家店不行。」劉芒吸了口氣，又透過店面的落地玻璃窗往裡瞄了一眼：「食客不多，生意不好，味道肯定也不行。」

    「芒，你這是帶著有色眼鏡來看待事物。」傑巴有些不服氣：「就算客人少，但也不代表這家店的食物不好吃吧。」

    「你別不服氣，先聽我說。」劉芒笑著一把拉住傑巴：「火鍋最要緊的是什麼？就是食材的新鮮。這家店是自助火鍋店，所有菜品都由食客自取。這樣一來勢必要准備大量的食材。可現在顧客那麼少，食材肯定不能及時翻新，但為了保證成本，店家又絕對不會將還未過期的食材丟掉，你明白了嗎？」

    「嗯，你一說倒挺有道理。」傑巴點點頭：「行，那我聽你的。」

    於是，倆人接著往前走，在這條火鍋街快到盡頭的一家火鍋店門前停了下來。

    「就這家吧。」劉芒說道。

    「這家嗎？」傑巴停下腳步。

    眼前的這家火鍋店店面很小，甚至有點破，吃火鍋的桌子甚至都擺到門前的人行道上，跟剛才一路走來那些裝潢高大上的火鍋店根本沒法比。但是生意確實不錯，店裡和店外的桌子都坐滿了，人聲鼎沸，很是熱鬧。

    「相信我的沒錯。這家店的環境雖然差了一點，但味道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老板，還有位子嗎？」劉芒走到一個肩膀上搭著毛巾，正忙著給客人送啤酒的中年漢子前，問道。

    「不好意思，現在沒有。」中年漢子四處打量了一下，回道。

    「要等多久？」

    「那我就不知道了，得有人走了才行。」

    「傑巴，你願意等等嗎？」劉芒問道。

    「無所謂。」傑巴聳聳肩膀：「我都聽你的。」

    「那就等一會吧。」劉芒可不會為了一點時間而委屈自己的舌頭。

    「哇塞，那個老外好帥！」旁邊桌上有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孩早就注意到身材高大，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傑巴同志，她對身邊的同伴小聲說道。

    「另一個也不錯啊，戴著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她的同伴拼命點頭。

    大約是長得高的緣故，連帶著聽力也異於常人。傑巴同志扭頭嘿嘿一笑：「三克油！三克油！多謝你們的誇獎！」

    這一口洋腔洋調的普通話把兩個女學生嚇了一跳，她倆背過頭去，臉霎時就紅到耳根。

    「你啊！」劉芒沒好氣的白了傑巴一眼，踮起腳在他肩膀上錘了一拳：「中國以前可是有流氓罪的，請注意自己的言行。」

    「兩位，有位子了，這邊請。」又等了幾分鐘，剛才那個中年男人走過來說道。

    「噢耶！終於可以吃了！」傑巴歡呼一聲，跟著火鍋店老板在一張桌子前坐下，畢恭畢敬的如同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我去拿菜，你等著。」

第六百三十一章 干筍牛肉


    第二天一早，劉芒和傑巴就搭上了前往文山縣的大巴。在大巴上晃晃悠悠4個多小時候，終於到了位於文山縣的少工山附近。

    「好久沒來了!」劉芒重重吸了幾口山間清新的空氣，仿佛整個人都變得清爽起來。

    「真美啊！」傑巴拿起掛在胸口的相機，對著遠處青翠的群山和縹緲的雲霧猛拍起來。

    「傑巴，咱們出發吧，接下來的路才難走呢。」在一塊大石上休息一會後，劉芒緊了緊身上的背包，開始沿著一條彎曲的石徑向上攀爬。

    「真累啊！早知道通知悟靜，讓他來接一下我了。」在崎嶇的山道上攀爬了兩個小時，劉芒累得直喘氣。

    這次因為帶著傑巴來了，劉芒給不語和悟靜帶的禮物有一部分都沒有放入空間，而是背在身上，再加上路途艱險，實在有些費力。

    「芒，都給我。」傑巴同志倒沒浪費他這一身好肌肉，爬了這麼久，也就額頭上冒點虛汗罷了。

    「那怎麼好意思呢。」

    「沒事。」傑巴咧嘴一笑，伸手將劉芒身上的背包抓在手裡，輕巧的搭在肩上。

    「呃……好吧。」見傑巴這樣輕松寫意，劉芒也沒法拒絕。

    少了二三十斤的負重，步子陡然就輕快起來，劉芒和傑巴接著爬了兩個小時，終於在下午三點多趕到了少工山深處的青雲村。

    「芒，我感覺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傑巴倒是不累，就是肚子餓得有些難受。

    「等到了廟裡，我給你做好吃的。」劉芒笑道。

    青雲村的村民早就已經搬走了，順著村中還殘留的青石板路，劉芒和傑巴走到悟靜那座寺廟前。

    「這……這是……」劉芒揉了揉眼睛，都開始懷疑自己走錯地方了。

    以前那座破破爛爛的小廟現在修葺一新，牆壁用紅漆粉刷過了，屋頂的瓦片也換上了綠色的琉璃新瓦。寺廟旁邊以前的曬谷坪打上了厚實的水泥地，蓋起了一個涼亭。

    「憑什麼你打賭輸了，要我去弄？」一聲清脆的嗓音從廟門裡傳來，悟靜手裡挎著一個竹籃，罵罵咧咧的走出。

    「和尚！」

    「芒哥兒！」悟靜抬頭一看，興奮的將手裡竹籃一甩，一把跳了過來緊緊抓住劉芒的臂膀：「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和師父啊！」

    「太好了，快進來。」悟靜拉著劉芒往門裡拽，一邊拽一邊喊：「老鬼！你看看誰來了！」

    「誰啊？」身上披著一件羊皮襖子，手裡抓著一個大酒葫蘆的不語踱著步子走了出來。

    「師父！」劉芒喊了一聲，眼眶霎時便有些發酸。

    「乖徒兒，你來啦啊！」不語也很激動，聲音都顫抖了。

    「師父，早就想來看看您了，一直拖到現在，我……」這段時間裡，劉芒有太多太多情緒堆積，需要找個人訴說。

    可見面了卻都堵在心口，一句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先進來。」不語拉著劉芒走進廟門。

    「韓師叔好。」走廟門，劉芒一愣，一身白色中山裝的韓少白坐在院中的一張青石圓桌前。

    「嗯，好。」韓少白笑吟吟點點頭，端起紫砂壺滋溜了一口老茶。

    「傑巴，這是我師父，這是我師叔，這是悟靜。這是傑巴，他是英國人。」劉芒介紹道。

    「大家好！」傑巴彎下腰，握了握悟靜的手。

    「大個子，你可真壯！」悟靜費力的踮起腳，想要去拍傑巴的肩膀，結果發現純粹徒勞。他只能敲了敲傑巴的膝蓋，悻悻作罷。

    「Nice to meet you ，Good afternoon!」韓少白開口便是字正腔圓的倫敦腔。

    「師叔，傑巴會中文。」劉芒解釋道。

    「那有什麼關系，我秀一下不行啊。」可能是和悟靜一起待久了的緣故，本來一向正經的韓少白，也自帶上了點逗比的屬性。

    「你們還沒吃飯吧？」悟靜問道。

    「沒事，路上我們吃了點干糧，還不是太餓。」劉芒回道。

    「咕嚕！」這句話說完，傑巴的肚子便發出一連串響聲。

    「沒吃就沒吃唄！還跟我們客氣什麼。」悟靜笑得差點打跌：「剛好韓老鬼今天燉了一大罐牛肉，你們來得正是時候。」

    「行，你們先坐，我再去炒幾個菜。馬上就可以吃飯。」韓少白站起身來。

    「這裡重新裝修過了？」等韓少白走後，劉芒打量著四周，問道。

    「是勒！韓老鬼硬要和我們搬來一起住。就叫人重新修整了一下，安上了地暖和空調。」

    「真好。」

    眾人坐著聊了一會後，韓少白在廚房裡一聲喊：「和尚！和尚！」

    「來啦，來啦！」悟靜站起身。

    「師父，我去幫韓師叔做菜了。」

    「嗯……去吧。」

    跟著悟靜走進廚房，劉芒又是一呆，廟裡的廚房徹底大變樣，除了粉刷一新外，還添置了各種各樣的廚房設施，簡直比一般大酒店廚房還要先進。

    「這些東西是怎麼搬到山上的？」劉芒很是詫異。小東西倒也罷了，可以人抬，可是這不鏽鋼爐灶可有上百公斤，怎麼弄啊？

    「用直升機吊上來的。」悟靜撓了撓頭：「平時我們想吃什麼，只要打個電話，就有人飛著送來。」

    「有錢真是……真是可以為所欲為啊。」

    「芒，好香啊！」一同進來的傑巴，已經被灶台上一個瓦煲中飄來的濃郁肉香給吸引住了。

    這股肉香混合了八角、桂皮等大料的味道，幽幽蕩蕩的飄入鼻端，讓本來就餓的傑巴撓心抓肺。

    「要不要先嘗一塊？」韓少白揭開瓦煲的蓋子，遞過一雙筷子給傑巴。

    傑巴咽了口吐沫，伸出筷子從瓦煲裡夾出一塊半個拳頭大小的牛肉。

    「咦？」劉芒一怔，剛進門聞香氣，他就分辨出瓦煲中燉的是干筍牛肉，但沒想到韓少白會把牛肉切那麼大。

    「好吃！太好吃了！」傑巴同志顧不得燙，幾口就吞下肚，鮮得直吸氣。

    大塊的牛肉是和蘿蔔、干筍一起燉的，味道已經滲透其中。牛肉的肉質鮮嫩軟粑，香氣四溢，一口咬下牙齒和舌頭仿佛經歷了一場洗禮。1

第六百三十二章 青椒肉絲


    「怎麼樣？我燒的牛肉好吃吧。」韓少白臉上有絲絲得意。

    「好吃！」傑巴連連點頭，連手指都吮了又吮。

    「師叔，要我幫忙嗎？」劉芒挽起袖子，走到灶台前。

    「行，還剩最後一個菜，你來炒吧。」韓少白將腰間的圍裙解下來，遞給劉芒。

    劉芒將圍裙系上，看了看案板。案板上擺放著不少食材，肉類、蔬菜一應俱全。

    「食材沒多少了，你再炒個『青椒肉絲』就可以吃飯。」韓少白瞥了劉芒一眼，說道。

    「師叔，您這是想考較我呢。」劉芒一愣，笑道。

    「考較嗎？沒有吧。」韓少白用濕毛巾包著瓦煲端起：「只是一個家常菜而已，隨便炒炒嘛。」

    「好吧。」

    劉芒才不相信韓少白話中沒有考較的意思，不然案板上的食材那麼多，他為什麼光點這道『青椒肉絲』？

    要知道，『青椒肉絲』雖然是一道簡單的家常菜，可真要做出水平，對廚師的刀功和火候都有極其嚴苛要求。

    簡單意味著食材隨處可見，就有兩方面的問題，第一是人們經常吃到，知道這食材好吃不好吃，不止沒辦法糊弄，想要做出彩更難。

    第二方面就是用的調料少，越發考驗做菜人的功力，要清楚知道食材本身的原味，知道怎麼拿捏火候。

    正是上述原因，所以『青椒肉絲』它才和『干炒牛河』一樣，在中國烹飪界裡，一直是衡量廚師水平高低的試刀石！

    劉芒挽起袖子，走到案板上的食材前，開始細細挑選起食材來。

    「芒哥兒，菜已經夠多了，還炒什麼鬼，一起吃飯去吧。」等韓少白走後，悟靜拿過筷筒裡的筷子，說道。

    「你們先去吃，我馬上就來。」劉芒將挑好的青椒放置在案板上，取過一把菜刀。

    先將青椒切掉頭尾，扣除裡面的辣椒籽，然後切成均勻的長條。

    劉芒選用的是長條狀的青椒，相比外形呈燈籠狀的辣椒，這種青椒的辣味比較足，才適合拿來做這道『青椒肉絲』。

    切完青椒絲，劉芒又取過半截裡脊肉，同樣切成和青椒一樣大小的長條。

    廚師刀功的好壞，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很重要了，若是青椒和肉絲大小有差別，等會炒制的時候不但會影響菜品形狀，更會影響口感。

    切好的肉絲劉芒裝入一個碗中，加入少許的鹽和生抽，再淋上一些濕澱粉，用手攪拌腌制。

    接下來鍋底放油，等到油溫達到七八成熱，迅速將肉絲放入，進行滑炒。

    等肉絲發白，劉芒立刻撈出備用。鍋底再留余油，放青椒絲開始用小火煸炒。

    很多人在炒制這道『青椒肉絲』的時，一般是將肉絲炒熟，再下青椒一起翻炒。須不知這樣大錯特錯。

    因為青椒的表皮有一層白色的蠟膜覆蓋，如果不將這層膜炒制和表皮分離，調料的滋味很難進到青椒中。

    這樣的結果不是導致青椒炒老變色，就是肉絲有味道，而青椒則索然無味，整道菜以失敗收場。

    若想做好，青椒和肉絲必須分開炒制，最後再一起和炒調味，讓肉絲和青椒的味道相互融合，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鍋中的青椒用小火煸炒，等到它的質地變軟，開始出水後，劉芒撒入鹽進行調味。再將已經炒過的肉絲倒入，點入一點老抽，擱入幾粒豆豉，最後用猛火翻炒幾下，勾上一個薄芡，盛入盤中。

    盤中的青椒在沾染了一層油光後青翠欲滴，再配上被老抽浸染過醬色的肉絲，兩種顏色的簡單搭配，卻給人一種垂涎欲滴之感。

    「芒哥兒，坐這！」劉芒端著這一盤『青椒肉絲』走出廚房，悟靜已經擺好桌子，倒好酒，正等著他呢。

    今天的菜色很豐富，除了有『干筍牛肉』外，還有『泡椒鳳爪』、『夫妻肺片』、『口水雞』、『椒鹽花生』等，全是一些下酒的好菜。

    「韓師叔，我的『青椒肉絲』炒好了，您嘗嘗吧。」

    「嗯，不錯！」韓少白吸了吸鼻子，又用筷子在盤中翻了下：「盤底沒有多余的明油，肉絲和青椒絲火候正好，足見其功底！」

    說完，韓少白夾起一筷子送入嘴中，輕輕咀嚼：「青椒經過事先的煸炒，辣感間又有回甘微甜的內斂，豐富了味覺上的層次，卻有沒有奪過肉絲的鮮嫩，真好！真好！」

    「少說話，多吃菜！」看到韓少白在那喋喋不休，不語笑罵一聲：「我的徒弟什麼水平，你不早就知道了麼？」

    「師叔，你的這道『干筍牛肉』也不錯啊！」劉芒夾一大塊牛肉，咬了一口，贊道。

    燒好的牛肉肉質緊致，帶著干筍的清香，輕輕咀嚼，非但沒有『柴』的口感，反而越嚼越香，在唇齒間釋放出濃郁的麻辣香氣。

    「韓老頭，芒哥兒的菜比你炒的好吃啊！」悟靜夾了一大筷子『青椒肉絲』塞入嘴巴，嚼了幾下，立刻兩眼放光。

    「你這瓜貨！」韓少白氣得吹胡子瞪眼：「吃了老子那麼多好東西，都給我吐出來！」

    「切！」悟靜捧著飯碗轉過身：「你在俺這住著，不付點房租麼？」

    「乖徒兒，你的手藝又進步了。」不語也夾起一筷子『青椒肉絲』嘗了嘗：「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勝過一代！」

    「你找了個好徒弟，當然得瑟了！」韓少白依依不舍的咽下口中的菜，瞪了不語一眼：「對了，林蕭那個兔崽子最近在干嘛？」

    「呃……前天我倆還在一起呢，本來他是准備一起來的，結果滿漢樓有事，就先去燕京了。」劉芒回道。

    「這還差不多，沒有到處浪……」聽到劉芒這麼一說，韓少白臉色總算好看了一點。

    「師父，我准備和林蕭一起去參加法國的廚神大賽。」劉芒剝開一顆花生嘗了嘗，說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韓少白一拍手掌：「給我和你師父拿個冠軍回來，長長臉！」

    「師叔，我會盡力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 山獵


    「喂，大個子，你確定用手裡的玩具可以射死野豬？」悟靜跨坐在一頭體型巨大的山羊身上，問道。

    「玩具？」傑巴同志一臉不屑：「我做的這把弓拉力能有40磅，怎麼射不死？」

    傑巴在廟裡待了兩天，每天除了看劉芒做菜，就是和韓少白用英語嘮嗑，實在閑得無聊，於是悟靜決定帶他和劉芒去山裡打打獵，散散心。

    這下可把傑巴樂壞了，他連夜用竹子制作了一張大弓，想讓劉芒他們見識一下英國貴族傳統的狩獵技能。

    「說了你們也不信，我射一箭讓你們見識一下。」看到劉芒和悟靜還抱著懷疑，傑巴同志從背後用牛皮紙做成的箭囊裡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對了，你箭杆後面沾的羽毛是從哪搞的？我怎麼看著那麼眼熟？」悟靜往傑巴手裡的箭支瞟了一眼，問道。

    「你們廟後面不是養了不少鴿子嘛，我從它們身上拔的。」傑巴嘿嘿一笑，拉開弓弦。

    「我滴乖乖！」悟靜打了一個激靈：「那是韓老頭養的極品信鴿，平時金貴的不得了！要是知道你禍害了他的寶貝鴿子，小心他在你飯裡下毒！」

    「切！那種鴿子也配叫信鴿？韓師傅要真喜歡，等我回倫敦了，我送他幾對！不論是小寶德、屈繆萊、司墨爾，還是卡裡歐、特拉貢，各種品種應有盡有，全是經過英國皇家賽鴿協會認證的優良血統！哪只不比他的強？」傑巴撇撇嘴，很豪氣的說道。

    「咻！」傑巴說完，弓箭上的箭支飛了出去，正中二十米處的一根榆樹樹干。

    「怎麼樣？很不錯吧！」傑巴快步走上前去，查看箭支的力道來。

    可令人失望的是，雖然用竹子做出的箭支已經被傑巴用火烤碳化處理過，但還是不夠堅硬，只射入榆樹一寸就折斷了。

    這樣的箭支射野兔或者野雞大概能行，但如果想射死皮粗肉厚的野豬，無異於端起土銃轟坦克。

    「芒哥兒，我去借狗了，一會在這集合。」悟靜聳聳肩，丟給傑巴一個鄙視的眼神。

    「嗯，你去吧。」劉芒走到蹲在地上的傑巴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吧，有狗照樣能獵到野豬。」

    「芒，你相信我，只要有一把真正的弓箭，我能把這山裡的獵物獵一個遍！」傑巴宛如無米下鍋的巧婦，神情很是惆悵。

    「嗯……我相信你。」

    等了一會，悟靜騎著山羊，帶著幾只獒犬回來了。

    這幾只獒犬體型龐大，狀若獅虎，站立起來幾乎同人的身高相等。

    「哇，好大的狗！」傑巴站起身，伸手想去揉搓獒犬的狗頭。

    「喂！」悟靜出聲連忙制止：「狗是對面村裡獵戶專門用來獵野豬的，如果你不想被它咬掉手指的話，最好不要碰。」

    「這幾條狗有中等寬度的頭骨，近似等於吻部分的長度。兩眼之間有細長的皺紋，兩臉頰有如鑿子鑿過，棱角分明。再加上流線型的身體和充滿力量的腿部肌肉，正是完美獵犬的表現。」傑巴湊近細細觀看，連連贊嘆。

    「大個子，你懂得還不少嘛。」悟靜一臉詫異：「麻豆它們是獒犬和蒙古狼結合產下的崽，逮起野豬來，那是一抓一個准。」

    「和尚，出發吧。」

    「噢……」

    悟靜拿起胸口掛著的哨子吹了吹，幾條獒犬立刻圍攏過來，浩浩蕩蕩的朝山下走去。

    今天的天氣不錯，又恰逢秋天，山中高大的落葉喬木一片金黃，在微風的吹拂下湧起陣陣波浪。

    「好美！」傑巴一邊走，一邊拿著相機拍個不停：「芒，我真想永遠待在這。」

    「別，你比五眼那個死胖子還能吃，佛爺可養不起你。」騎在羊身上的悟靜白了傑巴一眼。

    三人翻過幾道山脊，來到上次劉芒和五眼打野雞的那個山坳中。

    「咱們分開吧。」悟靜從隨身帶的包裡掏出一個哨子遞給劉芒：「用棍子敲打樹枝，把野豬往山坳盡頭的溪邊趕，一有情況馬上吹哨。」

    「行。」劉芒點點頭，將哨子掛在脖子上，和傑巴兩人朝山坳的另一邊走去。

    「傑巴，你不用那麼緊張。」在茂密的叢林中穿行了大概半個小時，劉芒看到傑巴手裡還拿著自己的弓，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這可是原始森林啊，得小心老虎、狗熊等猛獸。」傑巴回道。

    「你放心好了，這邊森林我以前來過，除了野豬，就只有猴子最凶，根本沒什麼大型食肉動物。」

    「這樣啊。」傑巴悻悻的將手裡的弓箭收起。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樹叢裡傳來『哢嚓』一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樹枝上掉了下來。

    「有情況！是山雞嗎？」劉芒用木棍撥開腳邊齊膝的蕨類植物，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嘩啦！」前方的樹叢分開，一個胖乎乎圓滾滾的身影從那裡鑽了出來。

    「芒！是熊！」傑巴連忙扯過背後的弓箭，一把擋在劉芒面前。

    可他仔細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熊……熊貓？」

    從樹叢裡鑽出來的正是一只大概有100多公斤的成年熊貓，此時它正搖晃著圓滾滾的身軀，朝劉芒這邊爬過來。

    「傑巴，千萬不要動！」劉芒抓住傑巴握弓的手臂：「咱們可不能傷害它，要坐牢的！」

    「我才不會呢！」傑巴同志臉上的表情由震驚轉為狂喜：「上帝啊！我居然能親眼看到野生的大熊貓！」

    「我們快走，不要激怒它。」看到傑巴拿著相機拍個不停，劉芒急忙拉著傑巴往後退。

    「芒，你怕什麼？熊貓是很溫順的動物，不會傷害我們的。」

    「拉倒吧！那是動物園的熊貓，野生的大熊貓可不光啃竹子，肉也是吃的！」

    此時劉芒很慌張，遇上這樣一只活寶，除了快些跑之外，好像什麼都不能做。

    「讓我再拍幾張！」傑巴可不願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邊往後退，一邊猛的按動快門。

    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只突然跑出來的大熊貓還真不怕人，見到劉芒他們往後退，反而一步步跟過來。

    「阿花？」劉芒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急忙出聲喚道。

第六百三十四章 炙烤兔肉


    隨著劉芒這一聲呼喚，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跟過來的胖熊貓直起身子，嘴裡發出『嗯……嗯』的叫聲，居然和人一樣回應起來。

    「傑巴，你身上帶吃的沒有？」劉芒將身後的背包取下來，翻找一番後問道。

    「噢，有的。」傑巴打開自己的背包：「有醬牛肉，還有蘋果。」

    「給我蘋果。」

    「阿花。」劉芒接過傑巴遞過的蘋果，衝那只跑過來的熊貓招手。

    「芒，你認識它？」傑巴瞪大眼睛。

    「嗯，我以前見過。」劉芒點點頭：「好像是和尚養的。」

    「what?連熊貓都可以養？」一瞬間，悟靜的形像，在傑巴同志的心中陡然就高大起來。

    聽到劉芒的呼喚，阿花屁顛屁顛的撲過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別鬧，給你。」劉芒把蘋果遞過去，阿花放開劉芒，蹲在地上捧著蘋果津津有味的啃起來。

    「芒，有個中文詞怎麼說來著？」傑巴一臉激動。

    「哪個詞？」劉芒詫異道。

    「就是形容很厲害、很彪悍的意思。」

    「你是說……牛逼？」

    「對！對！牛B！Very very牛B！」傑巴拿著相機猛拍，說話都語無倫次了。

    「還好吧，阿花平時都生活在野外，只是偶爾到寺裡蹭頓飯。」劉芒忍不住捏了捏阿花的耳朵，暗附這家伙耳朵倒底怎麼長的？怎麼像跟粘上去的一樣呢？

    「芒，快幫我拍幾張！」趁著阿花埋頭啃蘋果的空檔，傑巴將相機塞在劉芒手裡：「天啊！這將是我一輩子最難忘的經歷！」

    「傑巴，可以了嗎？」劉芒拿起相機，幫著傑巴拍了幾張和阿花的合影。

    「哇哇！受不了啊！世上為什麼有這麼可愛的生物！」在劉芒驚愕的眼神中，一向以猛男自詡的傑巴同志瞬間變身，眼睛似乎都閃爍著星星。

    「再多拍幾張吧！這夠我吹噓一輩子。」

    「傑巴，咱們可以走了不？和尚還在等我們呢。」過了一會，劉芒忍不住催促道。

    「好吧。」傑巴收起相機，戀戀不舍的看著吃完蘋果後消失在山林中的熊貓：「再見啰！小熊熊！」

    接下來兩人一邊用棍子敲打著周圍的樹木，一邊朝前方的溪流趕去。

    「芒，這樣有用嗎？只會把動物嚇得藏起來吧。」對於劉芒這種用敲擊的方式來驅趕獵物的做法，傑巴表示懷疑。

    「應該有用。和尚可是打獵的老手，上次我們就用這個方法抓到不少野雞和野兔。」

    等劉芒和傑巴跌跌撞撞的趕到上次的溪邊空地，悟靜早就在那等著了。

    「和尚，怎麼啦？」劉芒見悟靜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開口問道。

    「芒哥兒，今天真晦氣！一只野豬都沒瞧見，連野雞也沒逮到一只，我還想你做『叫花雞』給我吃呢。」

    「什麼都沒逮到嗎？」劉芒有些詫異，上次只是隨便弄弄，就滿載而歸啊。

    「那倒不是，逮了兩只兔子。」悟靜努努嘴：「估計這個季節剛好秋收，野豬們都去山那邊的農田裡撿糧食吃了。」

    「那下午我們去其它地方看看吧。」劉芒將背包放下：「對了，剛才我們遇見阿花了。」

    「哦……現在是秋天，阿花正准備搬家呢。」

    「你對熊貓的習性還挺了解嘛，它准備搬到哪去？」

    「夏天它一般都待在那座山中間竹林背陰的地方，到了秋天會搬到比較溫暖的向陽山坡。」悟靜回道。

    「悟靜師傅，你收我做徒弟吧。」傑巴蹲著下身，屈起一條腿。

    「徒弟？你想學念經？」悟靜錯愕道。

    「我想跟你學養熊貓！」傑巴的眼神中燃燒著虔誠的光：「無論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

    「傑巴，想養熊貓你應該去動物園。」劉芒哭笑不得。

    「這貨沒瘋吧？是不是路上吃錯了什麼東西？」悟靜湊到劉芒耳邊，小聲嘀咕道。

    「大概吧……」劉芒扯過掛在山羊身上的兩只野兔：「先做飯吃，等填飽了肚子，咱們再去山那邊瞧瞧。」

    「行勒！」一聽到吃的，悟靜立刻精神百倍：「芒哥兒，你准備做什麼菜？」

    「上次的竹筒飯，再加一個烤兔肉串，你看怎麼樣？」

    「甚得我心！」悟靜嘿嘿一笑，在傑巴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掌：「你不是想學徒嗎？那就先去拾點柴禾啊！」

    「OK！」

    劉芒提著野兔走到小溪邊，將幾只野兔用刀剖開，把內髒和兔頭扔給幾只獒犬分食，剩下的淨肉在溪流中漂干淨血水。

    「芒哥兒，給。」悟靜手裡拿著柴刀，扛著一根砍斷的青竹走了過來：「還需要什麼東西？」

    「上次我們來的時候，我在那裡拔過野蔥，現在應該也還有，你幫我扯點過來。記著，要連根扯，根部的蔥頭不要丟掉。」劉芒指了指溪邊不遠處的草地，說道。

    「沒問題。」

    趁著悟靜去扯野蔥的空檔，劉芒把竹子砍成竹筒，接著用刀尖在竹筒的一頭鑽出小孔，將自己帶來的米飯灌入。

    一起灌入的還有溪水、鹽、胡椒和切碎的川味腊腸，灌好後搖晃均勻，再用木棍塞好小孔。

    等做完這一切，去扯野蔥的悟靜也回來了。

    「芒哥兒，夠嗎？」

    「嗯，夠了，幫我洗干淨吧。」劉芒拿過悟靜的柴刀，將剩下的竹子劈成竹簽。

    本來劉芒是准備將兔子直接放火上烘烤的，但仔細一想，做成烤串可能最合適。

    這是因為野生的兔子身上大多為瘦肉，並且肉質緊實，整只烤制的話不太容易入味。

    再說劉芒去年參加了《荒野大冒險》，野生兔肉烤過不少，積攢了大量經驗，手藝相比當初，也進步了一大截。

    竹簽削好，劉芒提著兔子走到一根斷木前，在上面將兔子剁成小段，裝入自己帶來的一個塑料袋中。

    「給。」悟靜將洗好的野蔥遞過來。

    野蔥的形狀跟家蔥差不多，不過它的味道更為辛辣，氣味也更加刺鼻。

    劉芒將野蔥白色的蔥頭掐下備用，剩下的野蔥莖放入竹筒中，用刀把搗碎成汁，倒入剛才的兔肉中，加入鹽和胡椒進行腌制。

    「來，幫我一起穿吧。」

第六百三十五章 炙烤兔肉（續）


    劉芒用竹簽穿入一塊兔肉，再穿上一顆蔥頭：「照我這樣做，等會烤制時，兔肉便會吸收蔥頭的味道，口感會更好。」

    悟靜和劉芒一起將兔肉串好後，傑巴抱著大捆的柴火回來了：「芒，這些夠用嗎？」

    「嗯……夠了。」劉芒把柴火在沙地上堆成一堆，生火引燃。然後將兔肉串圍著柴火堆插上一圈。

    「來……」劉芒從包裡摸出一罐醬汁：「幫忙用樹枝塗到肉串上。」

    罐子裡的醬汁是劉芒出發前特別調制的燒烤醬。是用醬油，白糖、米酒、冰糖，干蘑粉、海帶粉、姜粉等佐料按一定比例調和而成。

    火焰燃起，炙烤著周圍的肉串。在火力的作用下，塗抹上醬汁的肉串發出輕微的『吱吱』聲，肉串中的水分迅速收干，散發出一陣陣誘人的香氣。

    「塗的時候要翻面，不然會烤糊。」劉芒一邊將灌入米粒的竹筒放入火堆烘烤，一邊提醒道。

    「真香啊！」悟靜吸溜著鼻子，感覺自己腹中仿佛住著一只蛤蟆，正在『咕嚕嚕』作響。

    在烤制的過程中，兔肉中間夾著的蔥頭析分出大量的汁液，慢慢浸透入兔肉裡，悄然改變著兔肉的質地。

    「芒，還要烤多久？」等了一會，傑巴實在受不了肉串的誘惑，忍不住問道。

    剛才烤串的時候，傑巴的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他不厭其煩地翻著一根根烤串，渾然忘我。

    「現在還不行。」劉芒搖搖頭，用一根樹枝將火中的竹筒翻了個面：「肉串表皮熟了，但裡面還是生的，如果你不想等會拉肚子的話，最好還是再等等。」

    「好吧。」傑巴舔舔嘴唇，抓起水壺猛灌一口水，緩解一下心中燥熱的欲望。

    「對了，芒哥兒，你帶酒了沒有？」悟靜突然問了一句。

    「沒帶。」

    「哎呀！你怎麼沒帶呢？」悟靜捂著胸口作痛苦狀：「普天之下還有什麼比有肉沒酒更悲催的事？」

    「咱們下午不是還去獵野豬嗎？你確定要喝醉？」

    「芒哥兒，你帶了對不對？」聽到這話，悟靜眼睛頓時一亮：「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掃興的！」

    「好吧，可你們都要少喝點。」劉芒打開自己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一玻璃瓶澄黃如蜂蜜的酒漿。

    「阿彌他個佛！居然是猴兒酒！」悟靜連忙一把搶過來：「芒哥兒，真夠意思哈！」

    劉芒來時帶了不少這段時間釀制的猴兒酒，可一到少工山，就被不語和韓少白給瓜分完了。

    悟靜雖然也分了一份，但他沒管好嘴，一喜就喝完了。不語和韓少白倆人又看得很緊，讓他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哦，猴子酒！我也要喝！」

    傑巴同志剛認識劉芒的時候，曾時不時的吹噓自己家族擁有多少酒莊，喝過多少名酒。可自打劉芒拿出猴兒酒讓他一品後，便再也不說話了。

    「你們少喝點，我們總不能空手而歸，讓韓師叔等著看笑話吧。」

    「我才舍不得喝呢，這酒得慢慢品。」悟靜用柴刀劈了兩個竹筒，遞了一個給傑巴：「等會一人半杯，喝完你也別再找我要。」

    又烤了十多分鐘，兔肉串顏色已經變成令人炫目的絳紅。兔肉經炭火洗練，本就香氣四溢，再因醬汁的增色，變得更加入味。

    接下來劉芒又取出兩個紙包，將裡面的孜然和辣椒面均勻撒在肉串上。

    「可以吃了吧。」悟靜和傑巴搓著手，問道。

    「嗯，行了，吃吧。」劉芒點點頭。

    撒上辣椒和孜然面的肉串更加濃香撲鼻，光聞聞味道，都能讓人感覺唇齒間有鮮味彌漫繚繞。

    「嗯！」悟靜抓起拿一串兔肉串仔細端詳，只見肉串紅潤油亮，紅色的辣椒、黃色的孜然，各種佐料撒在肉上煞是好看。他顧不得燙，迫不及待輕輕地咬上一口，頓時肉香四溢。

    肉串外部酥而不焦、內部嫩而不膩，還隱隱約約有鮮香的肉汁從齒間溢出，再配上帶著辣感和辛香味的野蔥一起入口，令人大呼過癮！

    悟靜以前並不是特別愛吃野兔肉，概應野兔肉太瘦，缺少油脂，吃在口中會有『柴』的感覺。

    可今天劉芒的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兔肉的口感變得十分鮮嫩，油潤感極強。

    嫩滑，焦酥，鮮鹹，麻辣一瞬間都在口中翻騰舞蹈起來，美味的口感直達舌苔尖端，直欲讓人如墜雲端。

    「芒哥兒，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野兔肉我早就吃膩了，可從沒想過能有你做的那麼好吃！」

    「當然是野蔥頭的作用了。」劉芒也拿起一串嘗了嘗：「夾在兔肉中間的野蔥頭，不但能去除兔肉天然的腥膻味，還能在烤制的時候給兔肉不斷補充水分，讓兔肉保持鮮嫩的口感。」

    「難怪！」

    「傑巴，好吃嗎？」劉芒又問道。

    「無法形容！」傑巴吸著鼻子，聲音似乎都哽咽了：「我以前倒底錯過了多少東西？為什麼不讓我早點來中國，早點遇見你們！」

    「還不晚吧。」劉芒笑了起來：「比如現在，我的另一道菜也應該好了。」

    「是嗎？」傑巴將手中烤串一擼到底：「我剛才去拾柴火了，回來就一直忍著沒問，這竹筒裡倒底放了什麼？」

    「你嘗一個不就知道了。」劉芒用棍子將火堆中的一個竹筒撥拉出來，扯過一把青草擦干淨上面的灰燼，然後取過柴刀劈成兩半。

    「原來是米飯啊。」傑巴接過其中一半：「芒，你真是太聰明了。」

    「呃……這個竹筒飯不是我發明的。」劉芒遞過一雙用竹子臨時制作的筷子：「慢點吃，小心燙。」

    竹筒中的米飯金黃燦爛一片，這是川味腊腸粒裡的油脂被熱氣逼出來，滲透進米飯中呈現的效果。

    除了米飯特有的甜香外，竹子天然的清香味道也滲透進米飯中。輕輕一吸，讓人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芒哥兒，也給我一份。」悟靜吃完了手中的兔肉串，伸出手。

    米飯很燙，燙得悟靜和傑巴倆人直哈氣，但他倆人卻不舍得浪費時間等稍涼一下，因為喉嚨裡仿佛有只手在抓住嘴裡的食物往下拉。

    讓他們忍不住的咀嚼，再咀嚼……

第六百三十六章 奇怪的獵物


    「咱們應該走了吧。」劉芒鏟起地上的沙土，將火堆的余燼蓋上以防山火。

    「還沒吃飽啊！」悟靜用竹簽剔著牙：「這兔肉，味道真是太棒了！」

    「我這還有點醬牛肉，你要不要？」傑巴問道。

    「要是下午打了野豬，晚上你們還吃得下麼？」劉芒笑道。

    「那就不吃了。」悟靜一愣，很干脆的拒絕了傑巴遞過來的牛肉。

    「那我也不吃。」傑巴舔舔嘴：「我還是留著肚子等晚上吃大餐好了。」

    收拾干淨再次出發，這次劉芒他們沒有分開，而是一起帶著獒犬，朝另一座山頭翻去。

    「芒，你在干嘛？」

    「噢，我撿點蘑菇。」劉芒手裡拿著柴刀，扒開厚厚的樹葉，將裡面冒頭的野生蘑菇小心挖起。

    大約是剛下過幾場秋雨的緣故，雨水充分給予了野菇生長的契機。劉芒只是隨便撥開草叢找找，馬上就能收獲一大堆。

    「你還挺會撿的嘛。」當劉芒看到傑巴將可以食用的樅菌和側耳拾起，而那些有毒的蘑菇則撇到一邊，連看都不看一眼後，忍不住出聲咦道。

    「芒，我可是英國皇家空降特勤隊的退役隊員，野外生存對我來說小菜一碟。」傑巴撇撇嘴，回道。

    三人撿拾地上的蘑菇，不知不覺就翻過了一座山頭，來到另一座山的山坳處。

    這裡樹木變得稀疏，已經可以看到大片的農田和三三兩兩的農舍。

    「悟靜師傅！」一個帶著蒲帽，穿著粗布衣服，正在田裡勞作的中年漢子看到悟靜他們，出聲喚道。

    「老王，看到野豬沒有？」騎在山羊上的悟靜停下來，問道。

    「你們來得正好！剛才我下田的時候剛好有野豬跑掉了，還把老子種的地瓜給禍害了個遍。」中年漢子一臉氣憤。

    「王師傅，你好啊！」劉芒定睛一看，這個漢子還是老熟人，就是上次請他去承辦宴席的王大錘。

    「小劉師傅，你也在啊！」王大錘看到劉芒，將沾滿泥土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從口袋裡摸出半包春城遞了上來。

    「謝謝，我不抽煙。」

    「這是？」王大錘看著牛高馬大，一頭金發的傑巴，好奇的問道。

    「這是我徒弟！」悟靜洋洋得意：「看到沒！正宗的英國佬，不遠萬裡來到中國，為了拜倒在佛爺的門下，這是什麼精神？這是國際主義精神，這是……」

    「行啦！」看到悟靜得瑟的模樣，劉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王師傅，野豬往哪個地方跑了？」

    「啰，對面那片樹林。」王大錘伸手一指：「兩頭大豬帶著一群小豬崽子，估計都躲在裡面，等著來翻俺的地瓜呢！」

    「行，等會抓到了，我分你點肉。」悟靜抓起胸前的哨子，使勁吹了起來。

    幾頭獒犬聽到命令，分成兩撥，亡命的朝山林中奔去。

    「芒哥兒，我們就守在這好了。」悟靜從山羊背上跳下：「野豬不能追，容易傷人。」

    「好吧。」劉芒在田埂上坐下。而傑巴同志則取下自己的弓箭，對著樹林嚴陣以待。

    等了一會，遠處的山林中傳來獒犬狂躁的犬吠和野豬尖利的哀嚎聲。

    「芒哥兒，有貨了！」悟靜臉上一喜：「走，咱們去看看。」

    三人進了山林，林間的空地上不時可見野豬的糞便和腳印。

    「記住了，只有等野豬徹底沒氣，人才可以上前。得小心它們裝死反咬你一口。」悟靜提醒道。

    「明白。」

    走進樹林深處，其中的兩只獒犬迎了上來，搖晃著尾巴，好像在向悟靜邀功。

    「行了，晚上回家給你吃骨頭。」悟靜揉搓著獒犬的狗頭，笑道。

    「師父，在這裡！」走在前頭的傑巴驚呼一聲。

    劉芒和悟靜連忙趕上前。樹林的盡頭是一片斷崖，剩下的幾只獒犬正站在那，探頭朝下叫喚。

    「應該是野豬被狗追著掉下去摔死了。」悟靜嘿嘿一笑：「這樣也好，我們就只撿現成的，免得最後還要補刀。」

    「和尚，有些不對啊！你確定下面是只野豬？」劉芒探頭朝崖下張望，露出懷疑的神色。

    這座石崖並不高，也就十多米的樣子。崖底有只黑色的動物躺正在石頭上一動不動。

    可是劉芒眯起眼睛左看右看，那只動物怎麼看也不像是只野豬啊。

    「不是野豬還會是啥？」悟靜從背後取下一捆繩子：「芒哥兒，我下去把它吊上來。」

    「行。」劉芒接過繩子，將一頭捆在懸崖邊的一棵大樹上：「你下去的時候小心點，別摔著了。」

    「放心好了，佛爺六歲就能去對面幾百米高的山壁上掏鳥窩，這點高度還難不倒我。」悟靜將繩子甩下石崖，手腳並用爬下去。

    「我艸！芒哥兒！我艸！」等悟靜下到石崖下，馬上破口大罵起來。

    「和尚，怎麼啦？」劉芒和傑巴探出頭。

    「還真不是野豬！」悟靜罵聲不斷：「麻豆！你是不是傻？等上來老子抽死你！」

    那只領頭的獒犬聽到悟靜的叫罵，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像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一溜煙的跑了。

    「芒哥兒，我捆好了，你們扯繩子吧。」過了一會，悟靜喊道。

    劉芒和傑巴拉扯著繩子，將石崖下的動物吊上來。

    眼前的動物體重大概有一百多公斤，全身黑色，身軀健壯，長著一對朝後略微彎曲的大角。

    「這是黑山羊吧！哪裡來的？」等扯上來後，劉芒愣住了。

    「哪來的？還不是村裡人養的！」悟靜氣喘吁吁爬上來，氣得直跺腳：「媽賣批！要是只母羊也就算了，頂多賠點錢！可這是只公羊，整個村子的羊配種都靠它！」

    「啊！」劉芒也嚇了一跳：「那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摔死了人家的羊，總不能一跑了之吧。」

    悟靜苦惱的撓著自己的光頭：「算我們倒霉，先把羊送到村子裡，好好給人道個歉，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唄！」

    「也只能這樣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黑山羊的歸宿


    「怎麼樣？逮到野豬了吧？」看到劉芒他們從樹林中走出，正彎腰鋤地的王大錘抬起頭，問道。

    「呃……」悟靜臉色通紅，語氣吱吱嗚嗚：「那個老王，你知道村裡誰家養了黑山羊麼？」

    「黑山羊？你問這個干嘛？」王大錘詫異道。

    「呃……隨便問問。」悟靜臉更紅了，比王大錘地裡種的紅燈籠辣椒還要紅。

    「咱們村養黑山羊的不少，村頭的老李頭，村西的王屠戶都養了，畢竟咱們農民平時務農沒啥收入，就指望著幾只羊過年賣錢換點年貨呢。」

    「那黑公羊呢？角很大，看起來非常壯的那種，比我這只還要壯。」悟靜指了指自己胯下騎著的白胡子老山羊，追問道。

    「你是說配種的公羊吧！」王大錘臉上露出驕傲的神色：「那就只我家養了！不吹牛！整個青雲村上上下下的羊，都是我那頭黑羊的種勒！」

    「這下玩大發了！」悟靜和劉芒對視了一眼，腦袋都快栽到褲襠。

    「王大叔，你家養的那頭公羊賣麼？」劉芒略一思索，決定采取曲線救國的政策，先商量著把羊買下再說。

    「小劉師傅，你買我那頭種羊做什麼？」王大錘一愣：「我那是配種的公羊，不是拿來吃的。」

    「王大叔，我知道。」從不說謊的劉芒現在耳根有些燥熱：「和尚騎的那只山羊不是老了嘛，我想另買一只送給他。」

    「是啊！是啊！我騎的這只羊已經養了七八年，也該退休了。」悟靜附和道。

    「不賣！」王大錘很干脆的拒絕了：「俺那頭羊可寶貴著呢，平時都是當自家兒子養的！哪能賣給你騎著玩呢！」

    「老王，我真喜歡，你就開個價吧。」悟靜勸道。

    「真不賣！再說賣你了，村裡其它羊配種怎麼辦？」

    「王大叔，我給你10000塊，你看怎麼樣？」劉芒說道。

    現在市面上的淨羊肉大概在30到40塊一斤，按照那只公山羊的體重，這個價格都快高出一倍了。

    「這……」劉芒報出的數字，讓王大錘有些心動。畢竟10000塊足足抵得上他半年的純收入，也將近10頭羊的價格。

    可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小劉師傅，賬不是這樣算的。公羊配一次種我收30，一年的純收入就能有三四千。再說那頭羊正值壯年，至少還能給我掙四五年錢。還有，種羊可不好找，我辛辛苦苦養大，平時自己舍不得吃都要先給它喂飽，不是錢能衡量的。」

    「這樣吧，王大叔，我給你兩萬塊，您看行不？」劉芒又問道。

    錢倒是小事，主要是自己這伙人闖了禍，得想個方法彌補才行。

    「哎呀！你干嘛非要我那頭羊呢？」王大錘很是為難：「悟靜師傅，你想找頭牲畜騎的話，我去給你買頭驢怎麼樣？花不了幾個錢，還皮實！」

    「我就想要你那頭！賣不賣嘛，老王，給個痛快話！」悟靜有些急了。

    「你讓我想想。」王大錘從兜裡摸出煙，蹲在田埂上『吧嗒吧嗒』抽起來。

    劉芒三人只有站在那干等著，心情很是忐忑。

    等了一會，王大錘將煙蒂杵進泥裡，站起身：「小劉師傅，要不是家翻修房子急需錢，說實話我肯定不會賣。這樣吧，我也不要你兩萬，你給我一萬五就行，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您說……」劉芒心裡一喜。

    「雖然那只公羊是我養的吧，但整個村子上百頭母羊配種全靠它。我不打聲招呼就賣了，肯定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嗯……我們明白。」劉芒和悟靜有些心虛的垂下頭。

    「悟靜師傅，反正你也是騎著玩，等到了母羊發情的季節，你讓公羊給村裡母羊配下種。配種的錢我不要，你自己和其它鄉親商量一下就行了。」

    「這……」劉芒和悟靜面面向覦，說不出話來。

    「哎呀，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悟靜再也忍不住了，把脖子一橫：「老王，你那頭公羊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什麼意思？」

    「真對不住了，王大叔，是這樣的……」劉芒沒辦法，只有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你……你說真的？」聽到自己的寶貝公羊前半個小時還在悠閑吃草，後半個小時已經翹腳歸西後，王大錘將蒲帽一甩，如遭雷擊。

    「老王，節哀哈。等會我好好給它超度一下，保證下輩子還投在你家。」悟靜搓著手，賠笑道。

    「在哪裡？快帶我去看看！」王大錘沒空理會悟靜，吼道。

    「那裡，那裡。」

    三人帶著王大錘走到小樹林邊，剛才劉芒和傑巴已經將黑公羊抬出來，擺放在草地上。

    「你們啊！」當看到公羊真的一動不動，死得不能再死後，王大錘捶胸頓足，兩眼發暈。

    「怎麼辦？芒哥兒？」悟靜悄悄扯了扯劉芒的衣角，輕聲問道。

    「哎……」劉芒嘆了口氣：「羊死不能復生，我能怎麼辦？」

    「真晦氣！」悟靜暗罵一聲：「平時那幾只狗挺聽話的，怎麼今天就犯渾呢！」

    「王大叔，王大叔。」過了一會，劉芒拍了拍王大錘的肩膀，問道。

    「我沒事。」王大錘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眶，站起身。

    「王大叔，你放心。我們不但會賠你錢，還會想法給你弄一只公羊來的。」

    「算了。」王大錘擺擺手：「你們也不是故意的，不能怪在你們頭上。」

    「那現在這只羊怎麼辦？」悟靜舔舔嘴唇：「反正死也死了，要不咱們弄回去吃了算求，別浪費了。」

    「吃你個大頭鬼！」劉芒氣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瞪得悟靜『蹭蹭』連退幾步：「王大叔，你看怎麼辦？埋了還是燒了？」

    「悟靜師傅說的對，反正也死了，你們弄回去吃了吧。」王大錘神情低落，又摸出一根煙點上。

    「王大叔，你別生氣，我們真錯了！」劉芒連聲道歉。

    「那又能怎麼樣？都是幾個熟人，難道我還揍你們一頓出氣？」王大錘朝地上的黑公羊看了一眼，頓時又覺得心窩子疼：「趕快抬走，別讓我再看見！」

    「好……好……」

第六百三十八章 銅鍋涮羊肉（上）


    「咦~還真獵到野豬了啊。」韓少白手裡捏著一個紫砂壺，正站在寺廟外小口小口的嘬著，看到劉芒悟靜他們回來，轉頭看過來。

    「韓老頭，你眼瞎啊，這是野豬嗎？」韓少白這句話戳到了悟靜的痛處，他跳腳罵道。

    「黑山羊？」韓少白眯起眼睛，往傑巴肩上仔細看了一眼：「你們不會把村民養的羊給弄死了吧？這可要不得！」

    「師叔，你人脈廣，知道哪裡有種羊買沒有？」

    「怎麼回事？」

    「這樣的，今天我們去獵野豬，結果獒犬把人家的種羊攆山岩下去了……」劉芒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哦。」韓少白拍了拍劉芒的肩膀：「這事交給我吧，我以前認識不少供貨商，他們自己有牧場，給你弄頭好點的種羊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

    對於青雲村那些收入不高的村民來說，一頭好的種羊無異於他們的命根子，找到解決事情的方法，劉芒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

    「芒，這頭羊怎麼辦？」傑巴將肩膀上的山羊放下，問道。

    剛才傑巴同志的健碩身軀發揮了作用，這頭一百多公斤的山羊是他獨自一人扛上山的。

    「得趕快開膛，不然等會肉都沒法吃了。」劉芒低頭查看一下：「和尚，你幫我燒鍋開水。傑巴，你幫我把羊吊起來。」

    這頭黑山羊是掉下懸崖摔死的，血水都憋在體內，不盡快處理的話，肉會很腥膻。

    「師侄，等會這兩東西單獨給我炒一盤。」韓少白伸腿踢了踢黑山羊的臀部，說道。

    「哈哈，你這老頭倒是會吃？吃了還有用麼？」正准備去燒水的悟靜大笑起來。

    韓少白所指的是黑山羊屁股後面，懸掛的兩顆拳頭大小的**。

    「你笑個屁！羊寶可是一道好菜，有本事待會你別吃啊！」韓少白的手指都快戳到悟靜的臉上。

    「懶得跟你吵，我燒水去。」

    劉芒笑了笑，跟著悟靜來到寺廟後廚，取了一把剔骨尖刀和幾只不鏽鋼臉盆。

    回來後傑巴已經將山羊掛在寺廟空地的一棵歪脖子樹上，劉芒從山羊的胸口處下刀，先取出內髒。

    「師侄，這頭羊你想怎麼吃？」韓少白大約是怕濺出的血弄髒自己衣衫，站地遠遠的問道。

    「師叔，你想怎麼吃？」

    「天氣冷了，正是吃火鍋的好季節，要不咱們今天晚上涮羊肉吧。」韓少白想了下，回道。

    「行，那就吃涮鍋。」劉芒點點頭：「不過這頭羊是公羊，肉質可沒那些羊羔肉嫩啊。」

    「沒事，這頭羊那麼大，你只取羊上腦和羊腰窩不就行了？」

    『涮羊肉』可能是京都除了烤鴨外最負盛名的菜品了。

    《舊都百話》雲：「羊肉鍋子，為歲寒時最普通之美味，須與羊肉館食之。此等吃法，乃北方游牧遺風加以研究進化，而成為特別風味」。

    而在一個正宗老饕眼裡，涮羊肉吃的羊肉非常有講究。也並不是羊身上的任何部位涮著都好吃的。

    一般來說一頭羊身上四個部位下鍋最適口。分別是大三叉（後腿上部），黃瓜條（後腿內側），羊磨襠（臀尖肉），羊腰窩（後腿前，羊腰部分）。

    韓少白所說的羊上腦和羊腰窩是羊身上肉質最嫩的地方，整頭羊切下來也不過四五斤。

    「還有，羊寶處理好後，用蔥姜水和料酒泡泡，待會切片給我留著涮火鍋。」韓少白又補上一句。

    「明白。」

    接下來，劉芒將羊的其它內髒取出，放在臉盆中，用刀將整塊羊皮剝下，再按照羊的部分切割成塊，准備等會再進行下一步處理。

    「芒哥兒，水燒好了，還要我干什麼？」等羊處理完畢，悟靜跑出來問道。

    「暫時不用，你把內髒拿去喂狗吧。」劉芒指了指盆中的羊肺、羊腸等下水，說道。

    「這幾只狗崽子闖了禍，佛爺還沒找它們算賬呢。」悟靜憤恨的罵了句，但還是端著臉盆去了。

    「嗯，這只羊太大，我們幾個人一時半會肯定吃不完，要不要給王大叔送點呢？」劉芒一邊切割著羊肉，心裡一邊想道。

    「乖徒兒，我聽你師叔說，你把人家公羊給攆死了？」不語抱著一個酒葫蘆走出來，笑眯眯問道。

    「師父，我們不是故意的。」劉芒臉一紅，回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這麼大個的種羊，除了胯下兩個蛋，就沒啥好吃的地方，你要攆也得攆只小羊不是？」不語往劉芒腳下的臉盆裡一瞄：「這兩個羊寶待會給我弄點鹵水鹵鹵，我好下酒。」

    「呃……師叔也看中了，要不你們一人一個？」

    「芒，他們在爭什麼？」一旁幫著劉芒剝羊皮的傑巴好奇問道。

    「羊寶，也就是羊**。」劉芒指了指盆中那兩顆血淋淋的羊蛋，回道。

    「天啊！」傑巴張大嘴，一臉驚恐：「這有什麼好吃的？」

    「你這洋鬼子什麼都不懂。」不語咂巴著嘴：「羊寶雖然氣味腥膻了一點，但口感細膩，鮮嫩無比。用重料掩蓋其味，再用小火燜煮，那真是一道無上美味。」

    「沒法理解……」傑巴搖著頭：「你們中國人真是什麼都敢吃。」

    「你想吃還沒有呢！」不語樂呵呵的抿了一口酒：「你師叔說要怎麼吃來著？」

    「用蔥姜水和料酒泡過，再切片涮火鍋。」

    「那有什麼好吃的？一股騷氣！聽我的，用鹵水鹵上兩個小時，最後切片蘸著辣椒和花椒面入口。那滋味……嘖嘖！」

    「呃……好吧。」

    劉芒無奈應了聲，端著處理好的羊肉走進廚房，准備開始切了。

    要想這涮羊肉好吃，除了講究銅鍋炭火外，切出的羊肉還要片薄如紙，口感綿嫩，入口即化。

    一般餐館中賣的涮羊肉都是凍過後用機器切的，雖然外形上達到要求，但味道比用鮮肉細切出來的羊肉要差得多。

    手工切羊肉考較著廚師的刀功，沒個幾年的功夫，沒有上千斤肉的歷練，根本就切不出來。

    「師叔，你這有切羊肉的刀嗎？」劉芒在廚房中找了一下，問道。

    切涮鍋用的羊肉片需要特制刀具，這刀外形和鍘刀有些像，鋒刃比菜刀要長上一大截。

    「有，在刀具架上的櫃子裡，我搬來還沒用過呢。」

第六百三十九章 銅鍋涮羊肉（中）


    「好刀！」劉芒從櫃子裡翻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把兩尺多長，一指頭寬的尖刀。

    手指輕輕拂過鋒刃，能感到明顯的刺痛感。再翻轉刀柄，在刀身上有繁體東風兩字。

    「這是用卡車減震鋼板打造的吧？」

    「沒錯，鋒刃脆是脆了一點，砍不了硬骨頭，但拿來切羊肉片，卻是正好！」站在門口的韓少白笑眯眯道。

    「芒哥兒，今天的羊肉怎麼吃？」悟靜跑進來。

    「涮鍋。」

    「現在開始做嗎？」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劉芒放下刀，端過案板上的臉盆：「先把兩個羊寶處理了吧。」

    「對，沒錯！腌的時間久一點，腥膻味會小一些。」韓少白點點頭。

    「師叔，這兩個羊寶鹵著吃怎麼樣？」劉芒試探著問道。

    「怎麼啦？」

    「呃……我師父也看中了，他想要鹵著吃。」劉芒有些尷尬。

    「啊呸！」韓少白一聽，狠狠啐了一口：「這老鬼，什麼都要跟我搶！不就兩個蛋嗎？有那麼重要？」

    「真重要勒！沒有活不了！」一旁的悟靜捂著肚子，笑得直打跌。

    「師叔，要不一個蛋用來鹵，另一個蛋給你切片下火鍋吧？」

    「算了！算了！懶得跟他爭！」韓少白揮揮手，氣哼哼出去了。

    劉芒吁了口氣，將盆中的兩個羊寶用刀切開，撕去外層的白色筋膜，接著在上面切出網狀的刀口。稍微下鍋用開水汆燙，然後扔進灶台上的鹵水桶中，用小火鹵制。

    「和尚，我那背包裡有今天采的野蘑菇，你和傑巴一起幫我洗了，順便再准備點其它蔬菜，等下一起涮火鍋。」

    「明白！」一提起吃，悟靜興致勃勃，抓起一個簸箕就跑了。

    等悟靜走後，劉芒拿起一塊大約三四斤重的羊肉，在砧板上擺放好，准備開始切了。

    這塊肉俗稱的『羊上腦』，接近羊頭，位於羊脖頸的下方。它的肉質中脂肪分布似大理石花斑，是很多老饕涮肉的心頭好，也是一頭羊肉質最為鮮嫩的部分。

    隨著劉芒刀口的不斷切下，一片片薄如紙頁的羊肉從肉塊上滑落。

    要知道，現在切的羊肉是新鮮的，並沒有經過冰凍，質地很軟，如果持刀的手稍微不穩，便切不出這樣的效果。等會下火鍋汆燙的時候，也勢必影響口感。

    切下的羊肉劉芒用刀一抄，『啪』地一聲放入盤中。

    想分辨羊肉片是否新鮮，有沒有經過冰凍有一個小竅門，那就是拿起裝羊肉片的盤子翻過來。如果羊肉緊緊貼在盤子上不會掉落，則為現切的新鮮羊肉，反之則是冰過的凍肉。

    切完這塊『羊上腦』，劉芒又取過另一塊帶著筋膜的羊肉。

    這塊肉叫做『羊窩肉』，靠近羊身的肋骨處。它的白色部分由肉筋、筋膜、脂肪和肉共同組成。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它是羊肉裡僅有兩塊脆口的肉，口感非常特別。

    「芒哥兒，你看行不？」等劉芒將這塊肉也切成薄片，悟靜和傑巴端著洗好的蘑菇和蔬菜走進來。

    「嗯，不錯！」劉芒在簸箕中翻了翻：「再洗把小蔥和香菜，我來調制吃羊肉的蘸料。」

    「芒哥兒？那什麼時候可以開吃？」悟靜眼巴巴的問道。

    「等調好蘸料咱們就吃吧。」

    正宗的京都銅鍋火鍋為了吃出羊肉的鮮味，不用特別調制湯底，只需加入清水和一些姜片、蔥段即可。所以羊肉一切好，馬上就能吃，省卻了不少麻煩。

    雖然看起來這樣清水煮羊肉沒什麼味道，但其實所有的奧秘都在那一碗濃香撲鼻的蘸料中。

    銅鍋火鍋的蘸料需要用芝麻醬和花生醬和料水化開，再放入芝麻油、韭菜花、腐乳、花生碎、白芝麻等佐料調和。

    京都人稱這一過程叫『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是有點技巧的。

    劉芒洗了把手，走到灶台前，在鍋中放水加入大料，草果，小茴香，花椒，桂皮，香葉、香芹段，小干辣椒，大蔥段，洋蔥片，尖椒等，開火熬煮。

    這是制作等會調和麻醬的料水，很多人總感覺自己家調制的蘸料沒有一些老店的蘸料香濃，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缺少了這一步驟。

    用大火熬煮了十來分鐘，鍋中的料水變成茶水一般的棕色後，劉芒關火用漏勺過濾掉殘渣，倒入一個盆中晾涼備用。

    接下來，芝麻醬和花生醬混合，比例大概在8:2左右。其實全用芝麻醬也可，但純的芝麻醬吃到最後味道會發苦，加入少許花生醬調和則能增添層次感。

    等盆中的料水冷卻大概至40度左右，用手指試著不燙手後，劉芒一手攪動筷子，一手慢慢加入料水。

    料水在加入麻醬的過程中一定要控制好溫度。溫度過高，會將麻醬燙熟，水醬分離。水溫過涼，麻醬即使散開，也不會產生芡糊那樣的質感。

    並且料水還不能一次加，要一點點倒入，用均速攪打，等水和麻醬充分融合後，再稍加一些水繼續攪拌，直至達到理想的稀稠度。

    「要不要幫師父和師叔他們把最後的蘸料調好呢？」等到盆中的麻醬調和均勻，用筷子提起，麻醬在筷尖上落而將落時，劉芒心裡想道。

    分辨一家涮羊肉店好壞，只需看一眼他的蘸料即可。

    好的店面送上來的蘸料除了已經調好的麻醬，其它佐料一定是分開的，不會由廚師自己去幫食客調。

    除了照顧食客的口味外，更重要的是有很多佐料食客不喜歡，比如說帶著臭味的豆腐乳，帶著嗆鼻味道的韭菜花等。

    「這麼快就切好啦！」正當劉芒猶豫時，不語笑呵呵走進廚房。

    「師父，你吃什麼口味的蘸料，需要我幫您調不？」

    「當然！」

    「那您有什麼忌口的東西沒有？」

    「我沒有，你隨便調。」不語走到灶台前，查看了一下正在鹵水中翻滾的兩個羊寶：「鹵多久了？」

    「才一個小時呢。味道肯定還沒進去。」劉芒取過一瓶芝麻油：「那師叔呢？有什麼不吃的佐料沒有？」

    「你今天掌廚，就由你做主。」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