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的1979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已完成)

 
e04ql4e04ql4 2017-7-25 01:53: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2 633027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1:28
第240章 茅台

     李家聲見李老頭願意跟著走,就直接給開始辦理探親護照,歸國華僑,特事特辦。

    至於簽證,只要本國願意放行,就更加簡單了,李家聲動用了點關係,當天就在泰使館蓋了章。

    沒隔上幾天,李老頭在左領右舍的羨慕中的跟著兒子走了。

    出國還是很高大上的事情,管你是第一世界,還是第三世界,總之是出國了,國外就是好,雖然很多人甚至連泰國在哪個方向都分不清。

    沒人能理解李老頭的依依不捨,哪裡是能說舍就舍的,這裡也風光過,這裡也落魄過,在這旮旯悲喜交加中度過了大半輩子。

    再說一個人陡然離開了熟悉的地方,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都會有點徬徨。

    李和的日子還是照常過,早上閒著沒事,就陪著何芳去買菜。

    何芳買了一把韭菜,剛付完錢,把菜裝進籃子裡,李和就把籃子接到了他手裡,道,“我給你拎著”。

    何芳望著已經拎到李和手上的籃子,誒了一聲,訝異道,“太陽方向不對啊,怎麼突然轉性了?”

    “別好心沒好報,要不給你自己拎著”,李和又把菜籃子推給何芳。

    何芳抿嘴一笑,連聲道,“別生氣別生氣,我就是這麼一說,誰讓你總跟我打嘴仗,今天突然對我這麼好,該不是...有什麼企圖?”。

    李和順著何芳上下瞟了一眼,故作高傲道,“我這是好男不跟女鬥”。

    何芳捶了李和一下,“作死吧你”。

    買完菜回到家要把李老頭不用的床單被罩全部清洗一遍,屋子再打掃一遍。

    李和說,“該扔的扔了吧,被單家裡又不是沒有”。

    “往哪裡扔?留著吧,保不準以後用得上,你以後這裡就不來人了,來個朋友親戚什麼的也有鋪蓋”,何芳是節儉慣了的。

    李和就幫著她從井裡提水,等何芳搓完,又和她合力扭被單的水。

    小威進來神秘兮兮的說,“李哥,你要茅台不?”。

    “你這熊孩子,天天不好好上班,搗鼓啥呢?”,對他的話自動過濾,茅台這種稀缺,那是半大孩子倒騰來的,他家親戚最大的官也就一個街道主任,所以壓根不信他的話。

    賣茅台的地方一般也就靠近大使館的副食店的櫃檯上有擺放,可一般人他不賣。哪怕人家飯店藏的幾瓶茅台,不是一般關係,人家也不賣。李和一直喝的茅台都是通過瘦猴的關係倒騰過來的,偶爾那麼一瓶兩瓶,多了真沒有。

    而且價格都是蹭蹭漲,李和買過七塊半的,也買過三十的。

    小威急了,認為李和不信他,“哥,我跟你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搞著茅台。你就說要不要吧”。

    “一邊玩去,沒看我在幹活嘛”,李和轉身又給衣服盆裡倒了一桶水。

    小威見激將法不好用,立馬上前接過李和的水桶,“李哥,你歇著,我來打水”。

    李和也沒客氣,就讓他拿了水桶,他也樂得清閒,身子一癱就要往躺椅上靠。

    “別閒著啊,你把鞋子都給我泡上,我等會刷”,何芳見李和又要偷懶,急忙說道。

    “我來,我來”,小威立馬慇勤的又給鞋盆裡倒了水,加了洗衣粉。

    李和沖何芳攤攤手。

    “那把洗好的給我曬上”,何芳就是見不到李和閒著。

    “我來,我來”,小威又是拿過旁邊已經洗好的衣服,端著盆子,去晾衣繩底下曬衣服了。

    “小威,你趕緊回家,這裡沒你事”,何芳對小威沒好氣的道,“這裡有你什麼事啊,你要是喜歡幹活,以後天天來,我讓你幹個夠”。

    小威尷尬的撓撓頭。

    李和最終還是利索的癱在椅子上,對小威道,“回去吧,真沒你什麼事,回去好好上班”。

    “哥,我是真在做生意,你咋就不信我呢?”。

    “還做生意,你連個倒爺都算不上”,李和還沒放棄打擊小威,熊孩子還是欠教育。一般人為了肉聯廠這樣的好差事,還不是照樣擠破頭。結果輪到小威這熊孩子,還一臉委屈。

    “三百瓶呢,我沒開玩笑,真的有三百瓶”,小威認識的有錢人中好像只有李和一個,不死皮賴臉霸著李和,他真沒地方推銷了,“我一個朋友拿著批條呢,一准靠譜。他一瓶只要七塊,咱一次性吃下來,市場上賣個二十三十,一點不愁賣。你算算是不是三四千塊賺頭?”。

    李和見小威這樣子,也有點分不清真假了,不太確定的問道,“真靠譜?”。

    “真真的靠譜!”,小威胸脯拍得砰砰響。

    李和對這點賺頭沒興趣,他想存一批酒,放他個十年八年,正常白酒釀出來後的新酒都比較燥,需要儲存一段時間,讓酒裡的土腥味等雜質散發出去,儲存年限越久的酒口味越醇和,也就沒有那麼辣。

    “要是做的話,你想從裡面分多少?”,李和直接問道。

    “你出本錢,肯定你拿大頭,到時候,你隨便給我幾百塊就行,那我就知足了”,小威不傻,試探性的說道。

    “說個準確數,行的話,我來做”。

    “那200?”,小威想著就是賺個2000塊,他怎麼也能拿一成吧。

    “給你500,不讓你白忙,成吧?”,李和爽氣的問道。

    “哥,你太仗義了,我聽你的”,這讓小威高興壞了,已經超過他預期了。

    “你去找你盧波哥,就說是我說的。如果真的靠譜,讓他一次性拉回來。如果不靠譜,你就哪邊涼快,哪邊呆著去吧”,李和擺擺手就要趕小威走。

    “我辦事你放心,那我先去找盧波哥了”,小威得了李和的承諾,立馬就蹬蹬歡呼雀躍的跑了。

    李和對這孩子也是沒撤。

    何芳說,“聽說今年要調工資呢,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啊”。

    “想都別想,你這才第一年,工齡沒有,職稱都也沒評上,就想著漲工資?你以前還想著分房子呢?結果呢,還不是住單身宿舍。你那宿舍住著怎麼樣?”,李和最撒長傷口上撒鹽。

    “一個女老師結了婚,估計開學就我一個人住了。工齡是不夠了,評職稱也需要年限。這漲工資是沒戲了,準備找個課題,拿點津貼,到時候論文方面,你還是要幫我把把關”。

    李和點點頭,“沒問題,樂於助人一向是我的風格”。

    何芳直接把毛巾朝李和臉上扔,“你不吹牛會死啊,就你這吊兒郎當樣,我看著就來氣,你就不能努力一把啊”。

    李和一把接過,嬉皮笑臉的道,“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不努力一定很舒服哦”。

    何芳被噎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1:28
第241章 小威

     李和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小威跟盧波兩個人就回來了。

    盧波找了三張三輪車,都是直接拉過來的。一箱子六瓶,也才50箱。

    李和直接開了一瓶,倒了一杯,砸摸了一下味道,然後讓他們放到了一間空屋子裡面。

    盧波又給了小威500塊錢,小威傻樂呵的走了,這一票比他一年的工資還多,能不樂嘛。

    他對李和說,“那丁世平的朋友已經來了兩個,松哥問你要不要去見見?”。

    李和道,“不去了,你們招待好就行,人怎麼樣?”。

    “一個能空手劈磚,而且是兩塊磚,我看的手都跟著疼。還有一個那幾米高的大楊樹,蹭蹭就爬上去了。都是有本事的”,盧波對這兩個人讚不絕口。

    “那就對人家客氣點”。

    李和也沒留盧波吃飯,就讓他直接走了。

    何芳開學比李和早,第二天她收拾好行李,問,“送我不?”。

    “沒問題”,李和也就直接去推了摩托車。

    不少地方都是在修路,李和騎著摩托車沒少繞圈。

    把何芳送到學校回來,看著空蕩蕩的宅子,李和突然覺得心裡也空落落的了。

    就坐在大門檻上,沐浴在絢爛陽光中閉目養神。一個人根本沒做中午飯的打算。

    小威過來笑嘻嘻的給李和一根菸,“哥,你抽菸”。

    李和沒管好壞煙,接到手就點著了,抬起頭問小威,“你這可又是曠工?沒請假?”。

    小威不以為意的道,“沒事,只要不是連續超過7天,頂多扣點工資,我還能在乎那點工資。好多人都這樣幹,我好歹還寫了請假條呢,他們請假條都不寫”。

    廠內秩序混亂,遲到、曠工、上班睡覺、趕街司空見慣,打架鬥毆、酗酒鬧市、盜竊物資無人過問。

    “就沒人管?”,李和問道。

    “以前沒人管,只要每個月定額任務完成就行。不過馬上可能要管了,聽說有個政策已經出來了,說是廠子裡以後不用給政府交錢了,我們廠長高興了好幾天”。

    “利改稅?”。

    “對,就是這個什麼利改稅。以前不光工人幹多干少一個樣,就是各個廠長干多干少也一個樣,完成定額任務就好,沒什麼廠子願意加班生產。聽說我們以後就要加班了“。

    所謂的利改稅就是將國營企業上交利潤改征所得稅,利改稅之前,對於一個國營企業,或者對於當時佔絕對統治地位的公有制經濟來說,國營企業的所有利潤全部是上繳的。

    對於一個正常企業,上繳全部利潤意味著什麼?

    企業原地踏步走啊!不用上新生產線,不用更新技術設備,不用擴大產能,大家一起原地踏步等死就好了,反正搞好搞壞都一樣,贏了虧了都一樣。

    這實際違反了公司企業原本就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本質。

    從1979年到1984年,就屬於國企改革中的放權讓利、擴大自主經營權階段。

    雙軌制實際也就是這個放權讓利階段的自然產物。

    企業自主經營就會產生一個結果,它生產積極性提高了,生產效率出來了,一定能多生產產品出來,這部分產品怎麼辦?

    於是自熱而然的開通了市場軌道。

    一環套著一環。

    基本每個月都有新的法規、政策出台,以適應當前的經濟發展需要。

    李和雙手背著頭閉著眼睛,又靠在門框上,懶洋洋的道,“不好好上班也不要瞎溜。你能玩的過誰?”。

    “哥,你不能瞧不起我啊,你說別人能掙大錢,為什麼我就不能掙大錢?”,小威有點不服氣。

    他甚至想說,盧波還是個瘸子呢,瘸子都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

    “不要說鄉下多少人還有多少人吃不上飯,就是在城裡,你不干這工作了,立馬就有一群人搶破頭來爭你這工作。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李和主要覺著小威這孩子有點好高騖遠。

    “那我離職?”。

    “那我管你呢”,繼續逼著眼睛假寐,不想再說一句話。

    小威見李和不搭理他,就悻悻地走了。

    李和不知道怎麼就門檻上睡著了,天不熱不冷,太陽暖烘烘的舒服極了。

    醒來後,鎖上門,就去旁邊的飯館吃了點東西。

    吃飯完李和還是坐在門檻上,兩邊臥著兩條狗,被李和捋毛捋舒服了,也不願意離開。

    “小王八羔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只見小威在前狂奔,他爹拿著火鉗子在後面氣急敗壞的追。

    他老娘在後面喊,“一定要往死裡打,給他長長記性。”

    爺倆在巷口追了好幾道圈。

    巷口也不少人出來看熱鬧。

    李和立馬興趣來了,走過去問另一個常跟小威一起玩的孩子王新民,“這怎麼了,還攆著打?”

    王新民嘿嘿笑道,“小威出息了,把工作給辭掉了,他老子能不打他嘛。”

    “啥?辭工作了?”,李和樂呵了,倒是高看了一眼,想不到這孩子還有這個大出息。

    “辭了,嘿嘿,不知道腦子哪裡抽了,哈哈。”王新民還不忘記幸災樂禍,可不是腦子抽了麼,那可是肉聯廠,多少人也擠著腦子進,都進不去。

    “辭職也要時間啊,哪裡有這麼快?他老子去把辭職信拿回來不就完事了嘛?”李和不解的問道。

    “所以他唬啊,嫌棄人事科辦事慢,還跟人事科吵了起來,人家氣的當場給他摁了章,這不他歡天喜地的拿了退工單回來。這是一點回頭路沒了,他爸差點氣的吐血,這不打他打誰啊。”

    晚上,李和自己煮了碗麵條,剛剛吃上嘴,大門就被拍響了。

    李和去開門,一看是小威,那臉上的五指印還清晰可見,看來他老子真是氣急了,沒留手。

    “往我這來幹嘛,還不回家?”,李和問道。

    “哥,我在你這住上一晚成不,等我老子消了氣我就回去。”小威垂頭喪氣的說道。

    “別,跟我沒關係,你去王新民家去睡,你倆處的那麼好。”李和急忙要關門,萬一給他老子看見了,以為是李和挑唆小威離職的呢。

    小威急忙撐了下要關的門,“別啊,哥,王新民他爹媽不留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1:28
第242章 談判

     李和看小威這倒霉樣子,也忍不住笑了,探出頭朝門外左右看了看,笑著道,“行了,趕緊進來吧,不過明天一早就要走”。

    “哎,謝謝哥”,小威又立馬笑嘻嘻的跟著李和進了屋子。

    聞著噴香的雞蛋面,就要端起來吃。李和一下子把他的手打掉,“這是我的,廚房還有,自己去撈”。

    小威就自己去廚房撈了一碗,吸溜溜的吃了起來,“餓死我了,真好吃”。

    “你這腦子一犯傻,把工作辭了,你準備幹啥?”。

    “人得有遠大夢想,我要有一番自己的大事業。一想到我要割豬白條割一輩子,我就覺著活著沒意思,我還有大好青春年華啊”,小威一邊說還不忘記吃。

    “我是問你想幹什麼工作,怎麼養家活口,不是讓你喊口號”。

    “當然是做生意啊,我江威將來絕非池中之物”,小威還是這樣信心滿滿的說道。

    李和聽他說的越來越沒譜,就沒再聽他說了。總之這孩子只是一時頭腦發熱,他指著李老頭以前的屋子道,“你等會睡那個屋子,被單,床罩都在,自己整理。我去睡覺了,明天起來早點,立馬走人,我可不想看到你老子堵上門來”。

    李和開學回校上課,還是那兩門課,科學史已經信手拈來,他的老本行物理學自然更不在話下。

    “大家都知道兩次工業都是英國先開始的,但是第二次工業革命卻在後起的美國生根、開花並結出豐碩的成果。英國是鼻祖,德國,美國是學生。日苯是後起之秀也在學,現在生產的商品,全世界出口,大量貿易順差,使日苯一躍成為世界第二經濟體,美國人就不高興了,現在就在罵日苯,你‘抄襲’,你‘山寨王’,質量不好,但依然不妨礙人家成了發達國家”。

    “日苯的這種方法我們叫逆向工程。大家是不是覺得簡單?就是個抄襲的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逆向工程同樣取決於一個國家的科技水平。像戰機這個級別的產品,別說逆向,拆了還能裝回去的國家在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數,基本都是具有自主生產能力的國家。對許多工業品、機械產品來說,不是說我給你一個圖紙,量量尺寸,做個差不多就可以了,有時候一顆螺絲的熱處理工藝就可以全面影響整機的可靠性”。

    “所以啊,所謂的逆向,都是外形或者表象上的逆向,其他東西沒有抄的可能,哪怕都公開了,也不是能模仿的。跟醫生看病一樣,什麼病什麼表現怎麼檢查在教科書書寫的清清楚楚了,可是這樣就能當大夫或者開醫院了嗎?所以我們的科技水平還是要完全靠什麼?靠自己是不是?”。

    “工藝,原理,生產流程,管理方式,這些東西都出來了,我們叫創新”。

    李和的課,現在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學生來聽,二百多人的大教室,通常都會擠下三百多人,密密麻麻的。

    他很少跟學生有什麼互動,都是嘴巴不停的一次性集中講完,把課程大綱和他自己的理解揉在一起。

    幾個研究所的人還是經常過來,下了課也就直接跟李和打聲招呼,然後拿著小本子走人。

    他剛吃完中飯,柳聯想急匆匆的過來,興奮的的道,“李老師,成了,我們領導同意了”。

    李和嘆口氣,“柳幹部,你也不看看這都多長時間了?你們這開會研究,研究的時間也太長了吧?人家港商都快等不及了”。

    “這真不好意思,希望你理解,這麼大事情,總歸是要慎重的”,柳聯想有點窘迫的說道,“那你看,是不是跟人家再好好解釋一下?”。

    李和道,“那我儘量跟對方談吧”。

    “那我等你通知?”。見李和確定的點了點頭,柳聯想才走了。

    李和給壽山的飯店打電話,壽山接的電話,李和如,“讓沈道如接電話”。

    沈道如說,“my,god,終於等到你電話了,再待下去,我都變成鹹魚了”。

    “行了,別抱怨了,這兩天準備好,隨時準備會面。你等會就去住到建國賓館吧,衣服、領帶都整理乾淨,我明天去找你”。

    計算機所這時候被港商的名頭搞的很興奮,這時候港商還是天外來客,美國還是上帝,彎彎還是寶島。

    招商引資對歐美資本還是有點戒心,但是對於港澳投資,因為血緣和地緣關係,敏感度就小了很多。

    李和沒有辦法出面,第二天整整寫了三頁紙的文檔和注意事項,私下裡交給了沈道如。

    以免沈道如一個人顯得勢單力薄,李和還讓瘦猴找了兩個面相白淨的,穿的西裝革履,專門跟在沈道如後面拎包,雖然是空包。

    經過李和的引薦,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沈道如和計算機的談判進入了實質性的階段。

    根據李和對柳聯想的建議,談判採取了問答的形式。

    自然先由計算機的曾所長先提問,“不知道貴公司願意投資多少資金?”。

    沈道如拿起杯子,假裝抿了口茶,平復了心情,道,“主要還是根據這個項目總工需要多少資金,我們所佔的比例是多少?你們計算機所的專利怎麼算,這都是一系列的問題”。

    曾所長笑著道,“你可以看看第二頁紙,我們估算了一下,如果單獨做軟盤只需要20萬人民幣左右,如果再加上做漢字處理卡,大概要40萬左右”。

    沈道如記得李和特意交代的重點是漢卡,聽對方的話,顯然雙方的重點不是一個項目,“資金對我們公司來說沒有問題,我們肯定也希望兩個項目一起做”。

    有人插話問道,“可以提供港幣嗎?有一些設備是需要用到外匯的”。

    沈道如自信的回到道,“港幣或者美元都可以”。

    曾所長滿意的點點頭,這些都是提前私下裡商量好的,他也無可贅述,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又問道,“沈先生,你也知道,我們要把軟盤作為出口創匯項目,可是這怎麼往國外銷售,我們還完全沒有經驗”。

    生產了能不能銷售的出去,這也是計算機所擔心的問題。

    ”理論上來講,根據我們的投資原則,我們是不參與企業運營的,不參與企業管理的“。

    沈道如的話還沒說話,計算機所的人已經熱鬧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不參與管理,他們怎麼做外銷,怎麼掙外匯。

    曾所長見沈道如還有話說,就壓了壓手,讓大家保持安靜,”沈先生,你繼續“。

    ”雖然我們不參與管理,但是外銷的事情我們可以幫您引薦香港的採購商。但是國內的銷售,我們是沒法插手的“,沈道如說的採購商除了於德華真就沒別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1:28
第243章 簽約

     曾所長聽了這話,並不見得靠譜,什麼叫引薦?

    這分明是不負責任的話啊,他們合資的目的就是為了出口,如果不能出口,其實合資沒有多大的意義。

    有些話他不方便說,每一場會議,都是有會議記錄的,他示意了一下坐在旁邊的柳聯想。

    柳聯想心領神會,笑著道,“沈先生,不知道你推薦的採購商跟你是什麼關係?你也知道,我們對這次的合資是非常重視的”。

    其實他父親就是外貿促進會的,他才知道想做成一筆出口有多難,對中國來說頂多就是賣點礦產、土特產和陶瓷之類的東西。

    沈道如胸有成竹的道,“香港金鹿投資不知道諸位聽過沒有?董事長於德華先生是我們長期的合作夥伴,其旗下的金鹿投資是跟我們合作創立的一家企業,每年為東莞創匯幾千萬,所以只要軟盤的質量符合要求,出口是沒有問題的。”

    “你真的認識於德華先生?”曾所長忍不住問道。

    “如果是同一個名字的,那就不會錯了。”沈道如對於德華的瞭解並不多,也僅僅是見過兩面。

    計算機所的人聽了這些自然放心了,既然出口沒有問題,剩下的就是新成立公司的股權分配問題。

    股份制這一新的經濟組織形式雖然尚處於萌芽階段,已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

    “在合資比例上,我們堅持集體所有制,我認為我們至少是佔有51%的合資比例”,曾所長肯定的說道,這個核心點是不能動搖的,什麼都可以有錯誤,路線是不能有錯誤的。這階段他們開會研究什麼呢,就是這個合資比例的問題。

    沈道如笑笑,這個比例有點多了,按照李和的要求就是20%就差不多了。

    柳聯想發展的好,有一部分原因是國企的身份,有國資委、財政部、計算機所這樣的大樹,如果沒有了依靠,也許會成為無根浮萍,這也會是一筆失敗的投資。

    股權拿大頭什麼的問題,李和是真心不在乎,他也沒有想過去參與管理,而且將來真的控股,加錢做個股權稀釋就是了。

    沈道如直接問道,“那你們計算機所可以拿出24萬?”

    曾所長笑著道,“這個是沒有問題的”。

    “那麼專利這一塊呢?你也知道,我們本身來投資,就是看重技術這一塊的,如果專利這一塊不歸新公司所有,我們的投資也就沒有什麼意義。”

    下面有人說,“這有什麼關係嗎?既然大家合作了,以後我們計算機所的不就是你們的?”

    沈道如問,“曾所長你也是這樣認為的?”

    曾所長瞪了一眼那個亂說話的人,開什麼玩笑,計算機所是國家所有,國家的東西怎麼可能是私人的。

    “那沈先生你的意思呢?”

    “我是在英國學習法律的,我只信白字黑字的東西。我希望計算機以部分專利入股新公司,我方可以適當的減少持股比例。”

    兩方都是迫切合資的,並沒有什麼談判波折和唇槍舌劍。

    最後商議下來,計算機所以雙方的名義組建合資公司,提供場地、相關的註冊手續。同時以包括漢字處理在內的十項專利入股新成立的公司,而合資比例達到了67%。李和這邊就只有33%了,不過李和也非常的心滿意足了。

    雖然20萬港幣不是一筆大投資,但是依然舉辦了一次簽約儀式,畢竟是一次象徵意義的外商投資。象徵意義比實際意義要大。

    簽約儀式的時候,市裡的相關領導、中科院的相關領導都有出席,那麼電視台和報紙的記者自然是隨同。

    在李和的授意下,沈道如當場宣佈向中科院捐贈10萬港幣,用於支持國家的科學事業。

    這就叫刷好感度吧。

    沈道如就這樣上了一次報紙封面,也當了一回愛國港商。

    不過接下來的影響,都讓沈道如和李和兩個人始料未及。

    沈道如所住的建國賓館門口,已經讓各家科研單位堵得水洩不通。

    人家計算機所能搞合資,為什麼我們不能?

    我們也要掙外匯啊!

    我們的專利不比計算機所少啊,說白了,大家都是缺錢,缺外匯,每年國家下撥的科研經費就那麼一點,當然要學著計算機所搞自力更生了。

    搞科研項目是有付出的,沒有錢也不可能搞出什麼名堂。

    李和把那一長串的名單拿在手裡,採油工藝研究所,金屬壓力加工研究所,玻璃搪瓷研究所,化工部乳膠工業研究所,寄生蟲學研究所,甚至外地的研究單位都有,包括什麼四釧維尼綸廠研究所,萍鄉煙花鞭炮科學研究所。

    李和仔細數了一下,居然有十來家。

    他感覺壓力有點大,每一家都是非常不錯的合作對象。

    但是這些合作對象無一不是奔著外匯來的,他們都是要求出口,李和哪裡有這個本事啊。

    至於合資搞內銷?

    十之八九人家都不樂意搭理你。

    李和無奈的對沈道如說,“都推脫了吧,每人送個小禮品,不要得罪人,現在合作不了,以後還有機會,通信方式都留著”。

    沈道如借用賓館的會議室,給了各家研究所一個統一的答覆,“各位迫切合作的心情,我也非常理解,可是大家要知道,這麼大的事情我是一個人作不了主的,我需要回香港跟總公司開會報告,希望各位理解我的難處,我相信我們後面一定會有機會合作”。

    然後給每個人送了一兩樣小禮品,這些可都是用外匯券從友誼商店買的。

    各家本來抱著熱情的態度來的,聽了沈道如的話,好像一盆涼水澆了下來。

    什麼叫有機會?都能聽出這是敷衍的態度罷了。

    不過也只能這樣了,他們能有什麼辦法,難不成還逼著人家合資不成?

    沈道如沒幾天就走了,帶著李和佈置的任務,回香港搭建公司業務框架,租場地,招人,哪一樣都是千頭萬緒。

    馬上就是十一國慶,要舉行閱兵,許多人自然很興奮,盛世盛典,舉國歡騰,世界矚目。

    李和自然不想錯過這一次的閱兵儀式,學校的學生遊行方隊名單早已安排好,都是學生,他是參加不進去了。

    那麼就得在觀禮邀請名單裡想辦法。

    他剛跟吳教授提了這個想法,吳教授笑道,“當然有你,你不看通知欄的啊。”

    李和真的從來不看系裡的通知欄。

    拿到觀禮函,高興了一整天。不過座位是不用想了,安心當個吃瓜群眾吧,不過也夠他榮耀的了。

    李科問,“有相機嗎?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以不拍個照。”

    李和一拍大腿,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

    二話不說,騎上摩托車就往百貨大樓去,不過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倒票的販子。

    只得回了家,看見在巷子裡耷拉著腦袋的小威,問道,“你在這幹嘛呢?”

    “沒事,曬曬太陽”。

    李和掏出一沓錢,遞給小威,“給你個任務,去幫我倒個相機回來,不怕花錢,只要最好,明白沒有?”。

    “老大,沒有問題,晚上就給你送過來。”小威見有活幹,一溜煙的就跑了。

    一拿到相機,李和就當晚返回了學校。

    一想到凌晨就要起床,就緊張的沒法入睡了,深怕錯過了學校的統一集合時間。

    宿舍裡只有他一個人,他還是生怕錯過了,對著孟建國幾個人千交代萬交代,走的時候別把它拉下了。

    幾個人都看的好笑。

    他還是迷糊的睡著了,不過一聽到樓道里、水房裡有動靜,立馬一軲轆就翻起來了。

    剛打開門,就迎上劉乙博。

    “你真夠機靈的,趕緊的吧”。

    “好,馬上”,李和穿好衣服,刷牙洗臉都是毛毛躁躁。

    待劉乙博他們搞好,才一起去校門口和學校的隊伍集合。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1:28
第244章 閱兵

     1984年的國慶是建國35週年。

    凌晨4點,李和跟著學校的隊伍開始到長安街列隊,上午10點國慶閱兵式開始。

    國歌響起,五星紅旗升起。

    李和跟著人群一起唱起了國歌,心潮澎湃,難以平靜,思緒萬千,無以表達。

    ——身體顫慄!

    ——嗓音哽咽!

    ——眼含熱淚!

    為什麼飽含熱淚,因為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

    天空上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大家不約而同仰望天空,有上百架飛機分梯次飛過天安門上空,更增加了人們的歡樂情緒和氣氛。

    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乘著紅旗揮手致意的那一幕,成為了經典永恆,相機定格的那一瞬間的圖片,經常出現在各種日曆上。

    “同志們辛苦了”。

    “同志們好”。

    響徹天地的,“首長好”、“為人民服務”。

    關注祖國閱兵的人都出奇的一致認為84年閱兵至今都無法超越,無論是武器展示效果還是徒步方陣的氣勢都首屈一指,這是大多數人的看法。

    每一名戰士的雙眼漏出來的都有那麼股子狠勁和傲氣,或者說殺氣。

    氣這種東西,摸不著看不見,但是身處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能切切實實的感受的到。

    84年的閱兵是外行人內行人都能看得熱血沸騰的。

    參閱部隊大部分都是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這種眉眼間流露出來的隱隱殺氣,自然而凌厲,不是一般部隊所具有的。

    伴隨著56式半自動步槍“啪啪”的劈槍聲,那閃閃的槍刺一晃一頓一劈,那個帥啊,李和感覺到現場的情緒一下就調動起來了,多有激情啊。

    海軍方隊之後,李和看到了戰略導彈一出場全場的驚嘆聲。

    那個風頭實在太勁,普通人來說,那個東西那麼大一坨,肯定是好東西沒錯;對過分關心中國軍事信息的西方來說,神秘了幾十年的解放軍突然拿出個可以打到自家老巢的東西實在太刺激了,真的是要閃瞎他們的狗眼了。

    李和最激動的還是在火箭佈雷車方陣通過時,因為一輛輛大解放上火箭炮也有他的功勞,設計結構就是出自他之手。

    得益於這種強盛的軍容,強有力的武器威懾,中國才有後來安穩進行經濟建設的基礎。

    學生遊行方隊經過金水橋前時,不出李和的意料,細胞遺傳班同學打出了“小平你好”的條幅。

    這個畫面瞬間傳遍全世界,引起億萬中國人民的強烈共鳴,成許多人揮之不去的難忘記憶。

    那種感動油然而生,對於這位偉人,我們怎麼尊敬都不為過吧!

    “小平您好”標語的出現其實體現的是整個時代的風貌和精神狀態。

    看電視跟現場直觀,對李和來說,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閱兵結束,李和心裡還是抑制不住激動,對劉乙博等人說,“今天難得高興,我請你們吃飯,地方隨便選,菜隨便點”。

    穆岩說,“別,不是你一個人高興,我來請,今天輪請客,也輪到我了吧,省的你們天天罵我小氣。”

    穆岩道,“肯定輪不到你。”

    孟建國笑著道,“湊份子吧,不喝醉不回家,誰不喝醉誰不是人養的”。

    “行,喝死拉倒,奶奶個熊,我還能怕你們不成,咱去宣武門那邊有大館子,要吃,咱就吃好的。”李和見大家都高興,難道霸氣了一回。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也沒坐車,就直接走路過去的。

    也是一家挺大的飯店,進門剛坐下,李和就對老闆說道,“我們不點菜,你看著什麼菜,儘管上,不求最好,只求最貴。茅台來四瓶,別跟我說沒有。”

    飯店老闆被李和逗笑了,要不是看穆岩等人戴著眼睛,斯斯文文的,還以為是小流氓來找茬呢。

    “茅台有,我給你上。可這菜怎麼點啊,什麼叫最貴?魚翅熊掌我這可沒有。”

    劉乙博對老闆道,“這個魚翅熊掌可以沒有。但是雞鴨魚肉,只要是拿手的,你儘管上。”

    待飯店老闆走了,孟建國對李和道,“你啊,行行好,可憐咱幾個,要是真魚翅熊掌上來了,咱非把你抵押在這裡不可”。

    李和癟癟嘴,“所以啊,哥哥請客你們不樂意,我能奈何啊。”

    “別整天哥哥,哥哥的,這裡你比誰大?”穆岩對李和道。

    酒菜上齊,桌子上可沒有一個客氣人,都很自覺的拚命往肚子裡墊東西,不然拼酒都受不了。

    李和也沒找人碰杯,自己直接悶一口酒下肚,“今天閱兵式看起來真是帶勁啊,說句不爭氣的話,我差點眼淚都出來了。”

    劉乙博感慨道,“別說是你,我當時鼻子一酸,眼睛也澀,就是那麼不自覺的出來了,誰看了能不激動。那麼多外國人也看傻了,讓他們知道知道咱不是好惹的。說是和平發展,哪裡有那麼容易,自古叢林法則,柿子找軟的捏”。

    大家都被劉乙博的話都笑了。

    “你這話說的糙,但是在理。小平同志的講話很明確,你別來惹我,惹我我就跟你打。打完了,我還得努力發展經濟,就是這麼個意思。自從大航海時代來臨,對弱國來說,第一要務就是守國門,可是有幾個能守住國門的?非洲?印度還是中東?一個也沒守住。別看兩次世界大戰結束了,大家就以為安穩了。對西方列強來說,現在的中國仍然是一塊大肥肉,他們不啃下一塊,總歸會心有不甘。所以發展國防,發展軍隊,這是必然的趨勢。人必自助爾後天助之。國家亦如是!”,穆岩不愧是歷史老師,說話總結總是很到位。

    “赳赳老秦,復我河山;血不流乾,死不休戰”,劉乙博端起杯子就要跟穆岩開整,“來,走一個。”

    李和站起來舉起杯子道,“還是那句話,不喝醉,不准走,誰走誰不是人養的。”

    穆岩也站起來一拍桌子,端起杯子就跟李和死磕,“怕你啊”。

    這場酒,只喝到飯店老闆不耐煩要關門的時候。

    出了飯店,才各自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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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禮信是也

     李和看著搖搖晃晃的穆岩,順手扶了一下,“你回學校是吧,我送你,你這樣我可不放心”。

    劉乙博擺擺手,“你回去吧,我們都一起回學校。不用你操心,我們找個出租車”。

    “那走,去前面大路口吧,這裡根本等不到的”,李和扶著穆岩往大路口去,滿京城出租車也不會超過1000張,以前都是接待外賓用的,也就這兩年才向社會開放,車輛產權經營權歸公司所有、個人出“份子錢”,還都是進口的二手藍鳥、公爵。

    他帶著幾個人到了大路口,昏暗的路燈下,除了行人就是自行車,或者偶爾竄出的汽車,出租車的影子都找不見,公交也是停運了。

    幾個人就坐在馬路牙子上,孟建國一人散了一根菸,樂呵呵的道,“實在不行,咱就坐到天亮,去看國旗班升國旗”。

    他酒勁上來,反而越發興奮了。

    穆岩嘴沒摀住,哇的一聲吐了。

    幾個人急忙上去給他順背,他擺擺手,也沒讓人攙扶。不管不顧的用袖子擦了下嘴,點著煙,舒了一口氣道,“終於出了一口氣,真舒服。老孟我不行了,不能陪你瘋了,我走路都要走回去睡覺,禁不住折騰,咱早上凌晨三點就起來了,我都困死了”。

    李和最後想想道,“去我家睡吧,我家就在附近,我那地方大”。

    大家都知道李和在京城買了房子,經濟條件也不錯。

    劉乙博不同意,“行了,看看哪裡有招待所,咱去招待所吧,這樣最方便。不去你那裡麻煩你,咱一幫老爺們臭氣熏天的”。

    這話倒是得到了一致認同,去觀禮的時候各種證件都放在身上,不怕開不了房。

    李和道,“那跟我走吧,這邊我熟”。

    他帶路,七拐八拐的帶進了一家招待所。

    看著醉醺醺的幾個人,招待所的服務員,差點要拿棍子打人。

    李和把證件遞過去道,“我們是京大的老師,不是壞人,麻煩給我們開兩間房”。

    服務員接過證件不再疑慮,“那你們要幾間房”。

    李和又把錢遞過去道,“兩家房吧,一間房有兩張床吧”。

    孟建國一把抓住李和的手,”哪裡要你給錢!你讓一邊去”。

    劉乙博抓個空子直接把錢遞給服務員,“行吧,帶我們上樓吧”。

    服務員一把接過錢,哪裡管是誰給的,錢到他手裡不可能再遞迴去了,不會管你幾個人牽牽扯扯。

    李和跟劉乙博才作罷。

    李和也沒跟著上樓,打了聲招呼就出了旅館。

    他緊了緊衣服,天氣已經有點涼了,這裡離家也沒多遠了,也就走路回家了,沒必要住旅館。

    喝的腦子有點懵,走路也是一晃一晃的,昏暗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長。

    走到家門口,剛要掏鑰匙,發現家裡的門被從裡面插上門閂了,他這次沒敢爬牆,耐心的拍門等待。

    “誰啊?”,何芳在門裡沒有直接開門,先小心的確認了一下。

    “我”。

    “我怎麼知道‘我’是誰?”,何芳一邊拉門閂,一邊調侃。

    李和剛還要回話,門啪嗒一下,已經被拉開了,“行了,我來插門,你進去吧”。

    “你這滿身酒氣的,又去哪裡喝了。我早上的時候瞅見你了”,何芳給李和把茶杯遞過去,“喝點水吧”。

    “你也去看閱兵了?”。

    “多新鮮,你能去,為什麼我就不能去了?”,何芳感覺有點涼,又把披肩的外套扯緊了一點。

    “那我可沒看到你”。

    “我可看到你了,不過人太多,我想去跟你打招呼,根本擠不過去。本來想跟你一起回來的,可轉身就找不到你人影了”,何芳埋怨李和道。

    李和道,“就跟幾個同事去喝了點酒,走的比較早”。

    “今天打條幅的是你們學校的同學吧?那膽子也太大了吧?”,何芳對這個事情一直唸唸不忘。

    “沒什麼事,這是表達敬仰之情,能有什麼事。你想的多了,你也睡覺吧。我去打個水洗洗,也就睡覺了”。

    何芳聽李和這樣解釋,也就沒繼續問,只是把兩瓶暖壺提過來道,“暖壺裡有熱水,不要用涼水”。

    “恩,知道了”,突然又打了一個嗝。

    “哦,對了,忘了說了。下午居委通知,要搞供暖,咱交錢嘛?”,何芳突然又想起來這茬,問李和道。

    “交吧,冬天暖烘烘的好的很,少點凍,人也舒服”,李和好像又想到了冬季供暖的鍋爐房煙囪冒出的長長的白煙,鍋爐房推出來的灰渣發著暗紅的光。

    供暖燃煤產生的顆粒物確實對霧霾有貢獻,以後也越來越難遇到好天氣。

    外地小夥問首都一老大爺,“你們首都人為毛這麼牛氣,有啥了不起?”。

    大爺猛吸一口氣做了三深呼吸,“來,來,小夥子,跟我學一下”。

    小夥子猛吸一口,直接倒地。

    享年28歲,卒於首都街頭。

    李和一覺睡到十點多鐘,刷好牙洗好臉,才發現小威正蹲堂屋門口喝稀飯。

    李和過去踢了他一腳,“幹嘛呢,大早上的,你家不燒飯啊,到我這來蹭飯”。

    小威道,“嘿嘿,我這不沒事幹嘛”。

    李和自己盛了碗稀飯,又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問道,“你不是要做生意嗎?生意做得怎麼樣了?”。

    小威臉漲得通紅,訕笑道,“這不正在努力嘛”。

    “行吧,去努力吧。別在我這晃蕩,我看著礙眼”。

    小威低頭又不支聲了。

    何芳把李和的相機拿出來擺弄。

    李和道,“你用試試,光看有什麼用”。

    “一卷膠卷就要三十塊,誰用的起“,何芳對這玩意興趣不大,又放到桌子上了。

    李和把昨天拍的膠卷拿出來遞給小威,“真沒事幹,去給我把膠卷洗了,洗5吋的,每張洗八份”。

    閱兵的時候,很多同事見他有相見,央著他照了不少照片,有的是合影,有的是單張。他也沒小氣,一卷膠片有39張,他可是整整用了四卷膠片,弄到許多老師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李和自然要多洗幾張,給人家送過去。

    小威應了好,急忙把最後幾口稀飯扒完,膠片裝到口袋裡,就走了。

    何芳道,“這孩子挺不錯的,有那麼點機靈”。

    李和道,“我就怕他機靈過頭了,小孩子沒輕沒重的”。

    “你這人吧,有時膽子大的要命,有時又謹慎的過分。誰十七八歲的時候能跟你一樣,整天老氣橫秋的”。

    李和想想真是這麼回事,不禁又對小威這孩子多了份理解,十七八歲不就是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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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烏鴉變鳳凰

     因為《虎口脫險》的熱放,一群小孩子就在巷口裡傻不拉幾的喊,“嗨,希特勒。”

    黃浩送信過來,許多孩子就圍著他的自行車屁股後面轉。

    “媳婦懷孕了?”李和接過信後問道。

    黃浩臉上都笑出了花,“哎,可不是,三個多月了。”。

    “行,滿月別忘記請酒。”李和對這小夥子感官不錯,是個踏實實在的。

    “沒問題,到時候一定給你個大紅雞蛋。”

    說完就打著自行車鈴鐺出了巷子。

    李和拆開蘇明的信,足足有三頁,蘇明的生意剛剛走上正軌,並不急於回來,或者說習慣了那邊寬鬆的氛圍,不想回來了。還有一張是於德華的信,由於蛇口購物中心的刺激,於德華野心勃勃的也要在蛇口蓋商場。

    蛇口購物中心只是由一個普通的香港商人1982年在荒灘上草草開業,從香港進貨的服裝、日用品、小家電之類。

    而且購物中心利用國家需要外匯的心態,還找到了從國內長期進貨的路數,一時間國產名牌家用商品川流而來,如電風扇、自行車、電飯煲、電暖壺之類,竟然不待卸車便一搶而空。

    而且利用人民幣的雙重匯率,以人民幣入貨,以港幣定價,一年居然竟然突破1億港元的港幣營業額,於德華被刺激到了,傻子才不干呢。

    而且他現在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手下又網羅了不少人才,啥事幹不起來,他記得李和的那句話,野蠻生長的年代,錯過了就沒了。

    李和沒再回信,出門就直接去打公共電話,一摸口袋,居然沒硬幣。

    “有硬幣給幾個唄。“

    何芳從口袋裡摸出幾個,直接給了他,“早點回來吃飯。”

    巷口裡的公共電話早就讓人給拆了,公安在到處查呢。只得跑了五六條路口才找到一個能用公共電話廳,直接把硬幣投進去,而且一次只能投一個,多了也不能計算總值。

    連續打了幾遍,都是在佔線狀態,都是嘟嘟的聲音,沒法重播,每次掛斷還得重新輸入。

    連續撥了七八次,才把那邊接通。

    他也有點心急,後面已經有五六個人在排隊等。

    “喂,聽得見嘛?”李和跟神經病一樣,扯著嗓門喊。

    “喂,聽得見,是李哥嘛,我是二彪,你等幾分鐘,我去喊明哥。”電話裡終於傳來粗獷的聲音。

    “不用喊了,我這邊打公共電話不方便。你聽著記下就行。”,李和撥通一次電話可不容易。

    “那你說,我記著。“

    “你跟於德華說,建商場的事情我同意了,對,對,我同意了。要花100多萬港幣搞商場?才6層?你跟他說,要麼不建,要建至少建個15層。對,對,就是我說的。不怕花錢。”李和怕電話斷斷續續的聲音二彪聽不清楚,已經是用最大的嗓門了。

    李和全然沒有發現,周邊全是關懷傻子的眼神。

    “什麼?一個月才賺30萬?這生意不做,跟你明哥說不做。還有買地的事別忘了,就這些,電話沒錢了。那我...”李和還沒說完,就直接成了忙音,電話餘額用盡。

    轉過頭一看,後面拖拖拉拉的排了七八個人,大家都是一副看裝逼犯的眼神....

    “嘿,哥們,哪混的爺們,比我還能吹。見過吹牛逼的,沒見過這麼能吹的!我服了!”一個叼著煙,剃板寸的中年人吐著煙圈嬉皮笑臉的跟李和說道。

    另外一個中年人說,“哥們,要不是你有兩個蛋在墜著你,你早飛起來了,你這是每天都拿鼠藥當糖吃啊。”

    這幫人說話就這樣,沒啥惡意,純屬調侃人。

    李和作為裝逼失敗的典型,無奈的笑著道,“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有本事你們也吹唄”。

    轉身就走了,路過一個牆拐角,發現小威這倒霉孩子居然被人給堵著了。

    他被幾個毛孩子抵在牆角,幾個毛孩子嘴裡罵罵咧咧,還不時往他臉上招呼。

    這樣沒還手機會,只得左右護住頭。

    李和嘆了口氣,真夠操心的,上去對著幾個毛孩子一人踹了一腳,直接全踹地上了。

    幾個毛孩子有自知之明,李和雖然不是人高馬大,但也比他們壯實不少,打不過就跑,哪裡還能放狠話。

    小威見有李和來壯膽,對著一個跑的慢的,就一下子撲過去從後面還揣了一腳,算是解了氣。

    李和把他提溜過來,慢悠悠的問道,“我讓你去給我洗膠卷,你這幹嘛呢,還被人窩囊成這個樣子,你怎麼混的?”

    “膠卷已經送過去了,一週過去拿。”小威一說話,嘴角都疼的齜牙咧嘴,“他們都有老大,不就欺侮我沒靠山嘛。找我要錢買菸抽,我說沒了,他們從我身上搜錢,那是你的錢,要是給他們搜去了,我怎麼跟你交代。”

    李和看著這鼻青臉腫的倒霉孩子,失聲一笑,又忍不住給了一腦瓜子,“行了,跟我回家擦點紅藥水吧。”

    回到家,李和還沒說話,何芳看到小威這樣子都忍不住笑了,給了拿了紅藥水,一邊擦一邊笑著說,“你這小小年紀天天不學好,難怪你老子要削你。”

    小威急了,“不是,姐,是人家招惹的我,我可沒招惹人家。”

    李和道,“那我怎麼不見人家來招惹我?自己招蒼蠅,就別亂抱怨。“

    小威這樣子也沒敢直接回家,就留著吃中午飯。

    下午盧波過來交賬,他現在做的熟了,瘦猴也懶得再管了,索性全部交給他了。

    李和看完賬本,對盧波指了指小威道,“你把這倒霉孩子帶著吧,省的他天天亂跑。”

    小威聽的精神一震,跟不了大哥,跟二哥也可以啊,用希冀的眼神看著盧波。

    盧波看了一眼小威,笑著道,“成。”。

    李和道,“不老實,先揍了再說。”

    盧波點點頭,應了好,對小威道,“明天到秀水街那邊找我。”

    小威重重的點了點頭。

    待盧波走後,李和對小威道,“給了你機會,別瞎折騰就行。”

    小威一拍胸脯,“哥,你放心,一准不給你丟人。”

    也不再在李和這裡待了,出門就開始炫了,一下午巷口的頑主們、倒爺們、半大孩子都知道他拜了盧波做老大的消息。

    小威有身價陡漲的錯覺。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1:29
第247章 誰欠誰

     何芳正在堂屋的桌子上寫材料,瞥見李和進來,把從厚厚的一摞文件裡抽出一張紙,對李和道,“你看下。”

    李和接過一看,居然是小女警徐嘉敏的檔案,笑著問道,“你怎麼有他的檔案?”

    “現在不是講究幹部知識化嘛,她們單位就把她安排到我們學校進修班了。”何芳繼續埋頭寫材料,頭也沒抬。

    “你不是物理老師嘛,能培訓上她?”李和笑著問道。

    “現在教務處歸我管,你說我能不能?”

    “你陞官了?”,這個出乎李和的意料,在記憶中,何芳沒有上升這麼快的。

    “學校本來就是新建,人手緊湊,不就把我安排上了嘛。”何芳繼續道,“這姑娘這中專畢業,底子太差,肯定過不了,你要是準備還人情,我就讓她過了。”

    李和去年被關小黑屋,也是多靠了徐嘉敏,這個人情放在心裡也確實不是事。

    “她找你了?”

    “沒呢,不過肯定會找我的。”何芳很篤定的說道。

    李和也明白,這種進修培訓都是記入檔案,培訓通不過都是污點,陞遷都會不順,“行,那你就給她直接過了吧,何必讓她來找你。”

    何芳噗呲一笑,“我可沒高尚到做好事不留名,等到她來找我再說吧。再說,我可是幫你還人情,你搞清楚狀況啊,李二和同志”。

    “行,行,我謝你還不成。你還了她人情,就算我欠你人情了”。

    何芳繼續埋頭寫,“這還差不多。你那個身份證拿到了吧?”。

    “沒有,可能要到年底了”,今年開始實行身份證制度,李和的檔案和戶口都還在學校,也是集體戶口,所以他還要想辦法把戶口遷到現在這所房子裡。年輕人對身份證還是比較好奇,但是老一輩就愛見怪不怪了,他們畢竟經歷過民國時期的“國民身份證”。

    李和見氣溫降了下來,又把院子裡的養魚的大水缸清理了。

    水缸的水清完了,然後直接把空缸挪到了屋子裡,然後重新注入清水。

    經過一年多的調養,這幾條魚,顏色越發好看了。

    李和道,“你說是紅燒好,還是清蒸好?”。

    “你要是捨得,我晚上就給你做糖醋的,這個能吃的”,何芳笑著道,“你是我遇到過的最貪吃的了”。

    李和感嘆道,“我這輩子唯一拿的起放不下的就是筷子”。

    不是李和貪吃,只是中國人的胃都是貪吃的,不吹NB,中國人能把災害吃成瀕危。

    有毛的不吃撢子,有腿的不吃凳子,大葷不吃人肉,小葷不吃蒼蠅。

    剩下的還有什麼中國人不能吃的?

    “中國心”、“中國夢”都不是很好理解,也許“中國胃”才更能描述這個國家的精神脈絡吧。

    李愛軍請吃飯,李小妹一早就來喊李和過去吃午飯。

    李小妹長的越發出挑了,李和都有點不敢認,女大十八變,是果真的。

    李和也沒多耽擱,騎上摩托車就往李愛軍那邊去了。

    還是郊區的廠子裡,院子擺了一張大桌子,圍了七八個人,除了李愛軍一家子、丁世平和瘦猴,剩下的5個人李和都是不認識的。

    這些都是丁世平的戰友了。

    丁世平一一熱情的做了介紹,李和也一一握了手,笑著道,“謝謝各位給面子,能來幫襯”。

    一個三十多歲的穿著舊草綠色軍裝的人對李和認真的說道,“是我們謝你才成,回鄉這麼多年,想不到還能趕著這機會“。

    丁世平指著這人道,“這是老萬,萬良友,別看身子瘦小,可是偵察兵出身,跑的快不說,要是搞偷襲,我都不一定躲得了他。一接我電報,二話不說就過來了”。

    叫老萬的人,個子不高,臉面黝黑,笑著道,“別這麼誇我,要不是你匯的那500塊錢,我真不能過來。一家老小穿衣吃飯可都指望我呢。這麼多年一直在家種地,訓練都廢了,人年齡也大了,可不如前了,別誇了”。

    500塊呢,他要種多少年的地,才能存到500塊。

    等酒菜上齊,李和站起來跟滿座敬了一杯酒,才道,“大家都知道,這次是去毛子的地盤,不為別的,還是做生意。喊大家過來,主要是為了個抱團,有個靈醒的人,也能預防意外”。

    “去毛子地盤,沒啥,主要抗凍就行,我在69年就去過”,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喝完酒,突然開口說道。

    丁世平開口道,“這是我以前的老班長,老蘭,退伍的比較早,我想著他對那邊比較熟,我也就請他過來了”。

    李和看著他拿酒杯的手,少了根食指,站起來又敬了一杯酒,“那就多倚仗你了”。

    “我叫蘭世芳,喊我老蘭就行,什麼叫倚仗?說話文縐縐的,不愧是讀書人。你給錢,咱幹活就是了”,蘭世芳說話也是暢快的很。

    李和道,“聽你口音,你是東北的?”。

    蘭世芳搖搖頭,“我是山棟人,十六歲就參軍,北邊部隊一待就是十幾年。那會毛子是咱老師又是老大哥,咱也服氣,可這毛子當老大當習慣了,後面就開始指手畫腳,後來咱就不慣著他們這臭毛病了,不就羞惱了嘛。這人跟國家可不一樣,人惱了還會要點臉面,國與國惱了,可就不要臉面了”。

    丁世平可能看出了李和的疑惑,“軍區分南北,兵可不分南北,那會都是兵蛋子,上戰場哪有經驗,還不是靠老兵帶。光靠咱新兵可不行”。

    蘭世芳嫌棄杯子小,直接換了大茶碗,“不怕你笑話,第一次喝這麼好的酒。我就光聽說咱許大將茅台能喝三瓶,我還不信,現在這一喝才知道,這玩意不上頭,我也能吹個兩瓶”。

    另外一個人道,“我瞭解你,你是喝完酒吹牛皮”。

    李和記得這個人叫張兵。

    蘭世芳眼一瞪,“你個娃懂啥,毛子的伏特加我都喝過,一瓶喝完我都不倒,這不帶吹的。你想想那旮旯多冷,值夜不喝點暖身子,人可怎麼活”。

    李和跟張兵碰杯,道,“咱喝一個”。

    張兵道,“我酒量不行,差不多就可以了”。

    李和喝完酒,和一幫人隨意又聊了幾句,也沒多說什麼,就騎上摩托車回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1:29
第248章 天涯淪落人

     李和下午上完一節課,剛出教室,就看到了蹲在花壇上悶頭抽菸的周慶。

    他過去用腳踢踢,笑笑道,“嘿,我說干嘛呢,來之前也沒打個電話,我好去迎接。”

    “沒心情跟你貧嘴,你能迎接我才叫見鬼了呢。”周慶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脖子上圍著一條明黃色的圍巾,但是人顯得沒精打采的。

    “周幹事,你這是怎麼了,蔫不拉幾的?”

    周慶畢業後進了工交政治部,說白了就是管理工業交通系統直屬企業、事業單位的思想政治工作。鐵道部、冶金部、化工部、煤炭部、石油部、地質部、交通部、紡織部、電力部、郵電部都屬於這個系統的轄下,光聽著就夠唬人。

    李和也只能感嘆同人不同命。

    “有時間嗎?陪我喝點酒,心裡有點糟。”周慶把菸頭扔到地上,使勁的用腳踩了踩。

    “太沒問題了,你跟我到寢室,我去多喊幾個人,喝著熱鬧”李和轉身要走。

    周慶一把把他攔下,“就咱倆,要是圖熱鬧我也不來找你。”

    “行,那咱去門口的涮羊蠍子,吃點熱乎的,剛好帶勁。”李和把書夾到懷裡,搓搓手,天也有點冷了。

    “去老李家飯店吧,找個包廂,安靜點,羊蠍子大廳裡吵吵鬧鬧的。”

    李和點點頭,轉身攔了個學生,“彭凱,麻煩把東西幫我送到辦公室。”

    “好。”叫彭凱的學生接過了李和手裡的東西。

    “謝謝了。”

    “沒事”。

    李和帶著周慶去了老李家飯店,進門也沒客氣,自己拉開了一間包廂。

    李胖子笑著道,“呦,周幹事,好久沒見到你了。”

    周慶道,“有好酒好菜趕緊上吧,就按我們經常點的上”。

    李胖子也是個伶俐人,知道周慶沒工夫跟他寒暄,也不在問菜單,直接下去做菜了,都是經常過來的,喜歡吃啥,口味什麼樣,都心裡有數。

    周慶給了李和一根菸,李和接過道,“什麼時候學的抽菸了?”

    周慶熟練的給自己點著了,吐了個煙圈又嘆了口氣,“今年剛學的,就他娘的心裡煩,想喝酒想抽菸,擋都擋不住。”

    待李胖子酒菜送來一瓶酒,一個羊肉鍋子,李和給周慶倒了一杯,周慶還沒等李和碰杯子,就自己喝進了肚子。

    “你這分明有心事。”只要不是傻子,早就應該瞧得出來了。

    周慶伸出酒杯,又讓李和倒了杯,這才跟李和碰杯子,“來,走一個。”

    李和見他不願意說,就沒繼續問,“來繼續喝。”

    兩個人喝了有半瓶酒,周慶突然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摜,冷不丁的道,“我跟趙明霞離婚了。”

    “什麼?”李和聽的一愣,他上輩子跟周慶打交道不多,只是聽說離婚了,但是沒想到離婚會這麼早。

    去年周慶結婚的時候,李和也是知道的,他也是過去一起隨過份子錢,那個女孩子李和也是見過的,挺和氣懂事的一個人。

    而且這兩個人都是自由戀愛,感情都是非常不錯的。當時王慧還說,這兩個人黏糊的沒羞沒躁了。

    “沒想到我會走到這一步吧?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真是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孽啊。”周慶說完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李和一把奪過他的酒杯,“差不多就行了,喝那麼多干嘛,我也知道你不好受。我上次聽趙永奇說,你媳婦不是都懷孕了嗎?怎麼說離就離了?”

    周慶重新把杯子擺上,拿過酒瓶又倒上了,“你是知道我酒量的,讓我喝吧。我就怕喝不醉呢。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我都不知道跟誰說,就只能來找你了,我就一直知道,你應該能理解我的,你這人想法一直跟別人不一樣。”

    李和見周慶這樣子,心裡也不好受,剛結婚就背了個離婚的名頭,放誰身上都不好受。索性就隨便喝吧,“行,來吧,再走一個。”

    安慰神馬的,他真不會,把周慶喝多了送回去睡覺拉倒。

    “懷孕了三個多月,你知道她趙明霞居然私自到醫院做了人工流產。知道什麼原因嗎?為了出國,她居然背著老子去打掉了孩子!”周慶越說越有點激動,“出國,出國,為什麼每個人都想著出國,難道這裡就容不下她們嘛。”

    外面有人聽見動靜,從門縫往包廂裡瞅,周慶抬高嗓門對門外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李和站起來準備把門縫關上,對外面的人道,“不好意思,喝多了。”

    外面的一個大高個把門抵住,不讓李和關門,罵罵咧咧的道,“你他娘的很狂啊。”

    李胖子慌忙把高個子拉走,低聲耳語。

    高個子愣了愣,轉身立馬咧嘴對李和笑笑,“你們忙,你們忙”。

    李和啪嗒一聲,關上了門。

    “看開點,很正常,鄉村的農民都想著往縣城裡鑽,縣城的人都想著往省城混。何況是出國。”李和沒有放馬後炮說其他的,比如為什麼你們沒有事先溝通好,為什麼你們這麼倉促的離婚,為什麼不能互相體諒。

    結果已經出來了,再去討論過程,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小李子,道理我都懂。你說出去公派學習個一年,我也無所謂,我也支持,可我就是氣惱她不該不聲不響的剝奪了我做父親的權利!”

    喊的歇斯底里!

    “對,你說的都對”,李和夾了顆花生米附和道。

    “可是我也太瞭解她了,這女人就是個愛慕虛榮的。她出去了不可能回來的。我真瞎了眼,找了這種女人。這可是叛逃,你說這女人膽子大不大”,周慶又沖李和舉了杯子,咬牙切齒的道,“我當初就應該狠下心給她舉報了,要怪只能怪我心太軟”。

    李和跟他啪嗒一聲碰了杯子,抿了一口道,“不可能吧”。

    周慶哼了一聲,“這一年我見識的太多了,不少涉外工作人員,出國工作幾天,便失蹤不回了。光我認識的就有好幾個”。

    李和道,“人各有志,不好勉強”。

    “哼,好個人各有志啊,都浮躁了啊,你說這社會怎麼了”。

    李和道,“往好的想,說明大家都開始有追求了,有追求了才有進步,都擠在一起原地踏步走,那才叫完蛋”。

    周慶嘆了口氣道,“李和謝謝你,我只有跟你才說這麼多話,我真的不知道找誰說這些話了”。

    吃完飯,李和跟周慶勾肩搭背的出了飯店。

    “我送你吧,你這樣可不成”。

    周慶道,“沒事,你回去吧”。

    李和看著周慶那搖搖晃晃的,孤零零的身影,心裡一陣發酸。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1:29
第249章 出門遇鬼

     李和正在宿舍看書,孟建國敲門進來,“小李子有人找”。

    李和抬起頭,看到是平松和盧波兩個人,對著孟建國道,“謝了,這我朋友。你下午沒事?”。

    “怎麼沒事,年底都是事”,孟建國笑著說道,“那我先走了”。

    等李科出去,李和看著垂頭喪氣的兩個人,笑著道,“怎麼了,你們兩個,我這也沒椅子,就坐床上吧”。

    平波卻突然咧開嘴哭了,“哥,我對不起你,出事了”。

    李和心裡一慌,問道,“什麼事,先說事”。

    盧波咬咬嘴唇,最後豁出一口氣道,“咱被騙了”。

    “怎麼會被騙呢?”,李和搖搖頭,甩掉自己無所謂的擔心,這是破財了,他沒問被騙了多少錢,只要不是人出事就好。自從做生意以來,他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心裡準備。

    這不算最壞的消息。

    “哥,我真對不起你”,平波一邊哭一邊道,“20萬啊,咱被騙了20萬”。

    李和聽了盧波斷斷續續的說,算是明白了內情,就是熟人賒購,最後貨沒了,人也跑了。

    盧波道,“那人平常也豪氣,一上貨就是二十多萬的,而且都是現金,人也仗義,平常咱都會在一起吃吃喝喝。這次他說手頭比較緊,先賒購,頂多三天貨款就給送過來,咱也沒當回事,畢竟已經那麼熟悉了,所以就同意賒貨給他了。可這都一週了,我們還見不著人。我們就去他常駐的旅店去找,結果人早就跑了”。

    李和又確定的問道,“不是人家有什麼急事,突然走了?過幾天就會回來”。

    平松搖搖頭,很肯定的道,“他不是拿了我們一家貨,這樣子拿了三家的貨,總價有50多萬。而且跟我們一樣,從來也沒走其他家賒購過。不偏不巧,就這一次,一次性賒購了五十多萬的貨”。

    這是彎鉤釣魚啊,不過還算老辣,還放了餌料。

    這也不怪平松他們,他們哪裡見識過這種手段。

    李和繼續問道,“那沒報警”。

    盧波道,“哥,報警沒用的,這種外地的,都是流竄作案的,警察也找不到人。我們只有先找到人,才能報警。羅培已經帶人去找了”。

    “全中國這麼大,只知道是北方口音,往哪找?”,李和對找到人不抱希望,沒有監控攝像,沒有身份證,沒有電腦信息聯網,想找一個人何其困難。

    李和還比較欣慰,雖然這次出錯主要在羅培,但是他們幾個人出了事情並沒有互相推諉指責。

    平松擦了把眼睛,“哥,你信咱幾個,咱就一定能給他找到。之前市場裡有人說跟他是老鄉,還是一個鄉鎮的,羅培已經就是帶著這個人一起去找了”。

    “他不可能在本地鄉鎮上出貨啊?”,李和疑惑的問道。

    平松道,“整個京城周邊,包括華北,做服裝批發的就沒幾家,剩下的要麼做的小,要麼都是二道、三級的販子,而且都是認識,我們已經一家家打電話、發電報通知了,只要遇到大批量的貨,立馬報告。那可是幾十萬的貨,不是靠一個人一天兩天就能銷貨完的,他肯定還有找下家,最重要的是咱的貨好認,都是於德華廠裡打了英文標牌的”。

    李和道,“既然有信心找回來,你們哭啥”。

    “哪萬一找不回來,或者我們找到的時候,人家已經貨出完了,錢花完了,怎麼辦”,平松又哭喪著臉道。

    盧波道,“我們三個商量好了,要是真找不回來,這虧的錢,我們三個擔著。自己犯的錯,我們自己認”。

    平松和盧波也是算計好好的,雖然這次出錯是在羅培,但是他倆也有失察的責任,乾脆一起擔著吧,每個人平攤到頭上,也才7萬多,大不了就是一年白幹了,他們也就不在乎了。

    李和氣的踢了盧波一腳,“敢情賺錢的好事我一個人佔,賠錢讓你們三個人賠,是這個意思不?”。

    兩人急忙擺手,“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

    李和道,“行了,給你們一週時間,人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話,趕緊喊羅培回來,把賠了的再掙回來,這點錢我也賠的起。不過......”。

    “不過什麼,哥,你怎麼罰都成,我們認”,盧波堅決的表示道。、

    “這個月的提成,你們三是沒指望了”。

    草台班子也就只能這樣了,沒有所謂規範的企業制度,細緻的財務制度,全靠江湖義氣撐著和感情維繫著。

    晚上,平松跟盧波回去請客,要找人就需要人脈,放消息,開賞金。

    滿京城能叫大飯店的不少,可是能讓平松這樣順心如意包場子的大飯店只有這麼幾家。

    整個一大廳擺了七桌,都是京城有名的頑主和大倒爺,甚至還有一些大院子弟。

    先是蘇明走後,後來瘦猴又走了,哪怕京城的大頑主換了好幾撥,但是沒人敢輕視平松這小子。

    平松年紀不大,做生意是把好手,平常不在社會上混,但是在社會上混的可不敢就認為他是好難捏的,曾經有人跟平松結過梁子,不過最終都是沒一個人是好下場。

    平鬆手一招呼,也是百十號人,來文的來武的,都可以陪著玩。

    就沒人敢再炸刺了。

    在這種場合,盧波就只能一邊站著了,社會上的道行,他比平松粗淺了許多。

    平松先是一桌子一桌子的敬了杯酒。

    吃喝差不多了,有人還沒等平鬆開口,就著急開口了,“松子,不就你那點破事嘛,這誰還能不知道”。

    全場哈哈大笑。

    “就是,你放心,我們肯定幫你找到那個騙子”。

    被人打還好,頂多失點臉面,可是被人騙,就是丟智商了,就更沒臉面了。

    平松陰沉著臉,走到剛才最先開口的大鬍子面前。

    大鬍子感覺到了平松的怒氣,終於低了頭,不敢再說一句話。

    平松一杯酒一口氣直接下肚,不緩不慢的道,“出門遇鬼,在所難免。我找你們來,不是來聽你們廢話的。人出來混,一是講信用,二是講義氣,但是我跟別人講義氣,他們卻利用我的這種義氣,捲著我的貨跑了。這種事保不準將來讓你們給遇上。而這次這個人可不是利用我一個人,而是利用了三家,卷跑了三家的貨款”。

    平松又轉頭問坐在拐角的兩個人,“吳老闆,齊老闆,我就不信你倆家能咽的下這口氣”。。

    吳老闆道,“找不到人,能有什麼辦法”。

    齊老闆道,“要是能找到人,老子非剁了他”。

    平松沒回話,拿出一疊現金道,“今天我這話撂這,誰要是能幫我找到這個人,5萬塊現金奉上”。

    這話說出來,許多人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沫,雖然也有不少人大頑主,可是平常都是收點所謂的市場維持費,賺個三百五百,哪裡見過這麼一大筆錢。

    吳老闆一咬牙,大喊道,”我再加5000“。

    齊老闆也一拍桌子,”我也再加5000“。

    平松和盧波對視一眼,都笑了。他倆就篤信,這裡這麼多人肯定會有人認識這個騙子,不然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就輕易的下這麼大套。

    肯定有人給那個騙子透露了他們這三家的情況,不然一來京城進貨,就找做批發最大的三家。

    他倆就不信邪,有人會都六萬塊錢的賞金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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