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 賢臣養成實錄 作者:野禪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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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kcobra 2017-7-28 13:5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4 59684
yokcobra 發表於 2017-7-31 08:52
第199章 相幫

  若說人證,他豈不就是其中一個?

  「殿下,這陸公子……」

  陸爍正暗暗向陸昀使眼色求救,不料劉公公突然指了指他,有些為難的問了軒德太子一句。

  軒德太子直到此時才想起還有陸爍這個人。

  他負手站著,轉頭望向四皇子,見他事不關己,一副任憑自己處置態度,不禁有些糾結。

  「你難道沒聽清殿下的吩咐?」高卓見陸昀有些焦急的樣子,自然不肯放過這個給軒德太子拉仇恨的機會。

  「殿下既吩咐了讓你帶走所有的人證,陸爍又是本案的一個關鍵,自然是要一起帶走的,你猶猶豫豫的要幹什麼?」

  陸爍聽罷這話,心微微一沉。

  今日之事,不僅對四皇子遭遇來說是奇恥大辱,同時也令皇室蒙羞!惠崇帝的怒火可想而知,若是今晚就進了宮,誰知會遭遇什麼不測,並且,和那些嫌犯一起被帶進去,這名聲上……

  不成不成!再怎麼樣也不能是今晚!

  陸爍想到這兒,咬咬牙,正要上前,就聽一聲低沉的嗓音道:「殿下!容老臣一聲勸,這陸公子再怎麼說也是官家子弟,又正當制藝之齡,最是要臉面的時候,且剛剛一番審問並沒有審出什麼結果來,依老臣看,不妨先放他回府,待明日需要傳喚再傳喚他就是!這樣一來,既不會誤事,又能保全敬國公府的臉面,豈不兩全?」

  竟然是岳閣老!

  陸爍再次詫異!

  他剛剛被審問之時,這岳閣老就幫著開口,沒料到現在這種時候,他竟又幫了自己一次!

  陸府與嶽府關係並不親近,不過點頭之交罷了!且因為上次府試的事,兩府還隱隱有些結怨,這岳閣老到底怎麼回事,今日竟連連為自己說話?

  「岳閣老倒是仁善!」高卓見他竟敢反駁自己,不由哼了一聲,道:「不過,今日之事非尋常可比,若是陰差陽錯耽誤了事,閣老可能擔待的起?」

  岳閣老聽罷,面容沉靜沒有反駁,只看了軒德太子一眼,就垂垂眼不再說話。

  「殿下!」陸昀此時才有機會站出來,「敬國公府存了上百餘年,別的不說,立身卻正。您今晚若是帶走陸爍倒還罷了,若是不帶走他,臣回府之後定會派人日夜看守著他,保證能夠隨叫隨到!」

  「不必保證,陸大人直接帶著陸公子回府去吧。」

  沒待軒德太子回話,四皇子就在內侍攙扶之下站起身來,沖著陸昀點頭道。

  四皇子說完,眼神就又掃向站在一邊的許殊均。

  跟許殊均比起來,陸爍連個小蝦米都算不上。

  軒德太子聽罷,不由好笑的看著四皇子,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才轉頭道:「既然四弟這個受害者都同意了,本宮自然也無話可說。陸知府切記要把人給看緊了!」

  陸昀忙帶著陸爍,兩父子一同應是。

  只是,看著軒德太子嬉笑毫不在意的模樣,陸昀心裏卻是冰涼一片。

  他們父子二人方才剛一碰面,陸爍就將今日這事的前因後果全都告訴了他,陸昀真是沒有想到,軒德太子竟是這樣一條毒蛇,利用起陸府來,毫不手軟,半點情面也不顧及。

  若是陸爍稍微遲鈍一點,讓軒德太子得逞了,陸昀簡直不敢想像,陸爍日後要面臨什麼……

  這是不給他們留活路啊!

  陸昀眯了眯眼,想起剛剛自己那番算計,心中剛剛的忐忑與愧疚瞬間消失不見。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諸事都已定下,今日又出了這一番風波,這宴自然也就沒了繼續進行下去的必要,軒德太子笑著擺擺手制止眾人送行的動作,帶著幾個人證心滿意足的走了,四皇子也被人用小轎抬著,緊跟在軒德太子身後出了姜府。

  等兩位殿下走遠了,高卓才冷冷看了岳閣老一眼,拂袖而去。其他官員見高閣老也走了,自然也不久留,紛紛拱手與姜景華客氣了幾句,告辭而去。

  許殊均沉默著走在許青崖身側,隨著人群一同走出了姜府,直到上了馬,他的心卻還怦怦跳著。

  剛剛四皇子望向他的眼神,直如臘月寒冰一般,令他渾身哆嗦,顫抖個不停,一股強大的無力感與恐懼感向他襲來。很顯然,今日這事是不會善了了,軒德太子會不會保他?會不會審到他頭上?迎接他的又會是什麼?他不確定、不知曉,也因此,他的心裏更加慌亂了。

  人的境遇不同,心境自然也不一樣。

  至少杜鼎臣此時心態是十分平和的,他透過車後窗,仔細看了一會兒落在後面的陸昀父子,思索了一陣,良久,他才轉過身來,目光沉沉,望向岳閣老。

  岳閣老正捧著一盞茶,細細品味著。

  杜鼎臣見他不急不躁,暫且按耐下心裏的疑問,接過岳閣老遞過來的茶,慢慢飲了一口,直等到岳閣老放下茶盞、神情舒展下來之後,他才道:「陸知府父子兩個今日的這番說辭,您信嗎?」

  「我信不信不重要!太子與四皇子信了就成!」

  岳閣老見他終於問了出來,不由笑了笑,從容答道。

  杜鼎臣擰眉,「您覺得兩位殿下是真的信了?」

  「我看八九不離十!」

  岳閣老點了點頭,「若是沒有美人含笑癲那回事,太子殿下可能會揪住他不放,畢竟,這可是扳倒四皇子的一個重要機會。只是啊!活該他陸爍福大命大,我看兩位殿下現在可沒心思過問這件事咯!」

  說完,還開懷的笑了笑。

  「外公,孫兒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那陸爍解釋的倒好,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恰恰好就躲過了這一劫……」

  「所以我才說啊!陸昀父子當真是手段高明,三言兩語之間,不僅把自己洗清了,還順帶讓兩位皇子都相信這背後另有其人……」

  杜鼎臣瞪大了眼睛,「您是說……」

  「噤聲!」岳閣老打斷他的話,「心中知道就好,眼下時局複雜,還是小心為妙。

  杜鼎臣點點頭,心頭卻依舊震撼不已,「四皇子……他竟真的?」

  岳閣老點點頭,「蒼蠅不叮無縫蛋!高卓那小老兒若知道了真相,只怕要氣煞了!」
yokcobra 發表於 2017-7-31 08:53
第200章 提醒

  岳閣老說完,笑的愈發暢快。

  這世上,從來沒有甘心情願被人壓在頭頂的,高閣老是,岳閣老自然也是。

  只不過有的人行事張揚、步步高調,有的人則步步為營、韜光養晦罷了!

  「四皇子若真的有這個毛病,要是讓陛下知道了,恐怕他的榮華路也就到頭了!於太子而言,此時豈不是扳倒他,穩固東宮之位的一個好機會?外公,您要不要……」

  久久,杜鼎臣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來,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之處,不由脫口而出道。

  「不妥!」

  岳閣老聽此,卻皺了皺眉,歎了口氣。

  「為何?」杜鼎臣詫異,「若是能將斷袖的名頭給他坐實了,他就再無翻身的可能!四殿下一倒,高卓也就同朝菌蟪蛄一般,對您再也形成不了壓力,到時內閣只餘您一人,您也可揚眉吐氣了!」

  岳閣老聽罷,搖頭笑了笑,看著杜鼎臣道:「你看著吧!不管這事是不是事實,陛下必定都會幫著捂的嚴嚴實實,事涉皇家顏面,若是我這時候撞上去,只會適得其反!」

  「這……」杜鼎臣擰了擰眉,遲疑道:「今日在場這麼多人,加之太子殿下的有心為之,只怕不出今晚,這事就要傳的沸沸揚揚了,到時候不管四皇子是不是斷袖,只要有心人背後推動,即便不是也能傳成是了,陛下便是手段再厲害,還能堵得住滿京師人的悠悠之口嗎?」

  岳閣老聽罷,卻是哼了一聲,「能不能,就要看皇后等人聰明不聰明了!若是聰明,就該主動幫四皇子掩飾才對!陛下當年奪位激烈,殺起……也毫不手軟,但這做父親的,最不希望的就是皇子們手足相殘。眼下朝堂上鬥爭的最厲害的就是他們二位,陛下這些年不聞不問,可不代表他不知道……」

  陳皇后人雖暴躁,對聖上卻最是瞭解,今日姜府裏的這番變故,軒德太子怕是並未稟報陳皇后知曉。

  這麼蠢的糊塗事,虧他幹的出來。

  還是該讓陳皇后知曉啊!

  「您是說……」杜鼎臣恍惚有些明白了岳閣老的意思了。

  岳閣老卻沒有理會杜鼎臣的疑慮,他掀開車簾,外面立刻就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湊近了,岳閣老附耳嘀咕了幾句,那人就閃身出了隊伍,快步走遠了。

  等他消失在視線中,岳閣老才放了簾子,看著車頂,自言自語道:「走了個狼,又來了頭虎,且還是條蟄伏在暗處的猛虎!這人是想要將兩位皇子一同毀了……呵呵,嶽府窩囊了十餘年,如今該提醒的也都提醒了,此時便是不發聲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還是靜觀其變吧……」

  杜鼎臣將他剛剛那番動作全都看在眼裏,再聽完這話,他皺了皺眉,又抬眼看了看岳閣老的神色,低頭思索一會兒,也不再多說。

  ……

  等了好一會兒,陸昀父子與陸昉三人才終於等到出府的羅氏一行人。

  羅氏與袁氏兩人提心吊膽了一整天,等見到陸昀父子全都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姜府外人來人往的,實在不宜說太多,兩人也不多問,匆匆上了來時的馬車,就跟著隊伍快速回府去了。

  等回到敬國公府時,都已經到戌時中了。

  知道有事要說,白氏倒也識趣,臨到琦園入口時就主動告辭規避,袁氏雖心急如焚,迫切想知道發生了何事,但一來不合規矩,二來白氏已經告辭,她若是單獨留下來,倒也不好看,因而,她也只能學著白氏,低眉斂首告退一聲回了知園。

  因而,等在松鶴堂裏安定下來之後,就只餘祖孫三代四個人了。

  「今日我在姜府後宅,遠遠就聽到一陣尖叫,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氏才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問了起來。

  陸昀沒有回答,而是先問道:「娘與大嫂幾個在後宅,今日可遇到什麼麻煩沒有?」

  羅氏搖搖頭,「哪里會有什麼麻煩,都是各府的一些女眷,雖會有些口角,卻也都是遮遮掩掩十分隱晦的小伎倆!倒是你們——」

  羅氏的視線掃過坐在下首的三個人,歎了口氣,道:「想到你們三個都在前院,花宴正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又聽姜夫人說軒德太子駕臨了姜府,我這心喲!就一直空落落的,生怕會出什麼差錯!」

  邊說著,邊捂了捂胸口,半倒在身後的大迎枕上。

  陸爍見他如此,忙走上前去,替她撫了撫背,又端上了一盞茶。

  「娘放心!出差錯的不是我們,而是四皇子與軒德太子兩個!」

  陸昉沒料到羅氏反應這樣大,忙出聲道。

  「四皇子?」羅氏吸了口氣,「四皇子怎也在場,可…姜夫人怎麼提都沒提他?這是怎麼回事?」

  皇子駕臨姜府,那是姜府的榮耀與臉面,姜夫人提都沒提,顯然是並不知情!

  陸昀與陸昉對視了一眼,陸昀沖陸昉點了點頭,陸昉就歎口氣,去除了陸昀父子那一段,將今日在宴上其他的所見所聞全都大略說了一遍。

  等全都聽完,羅氏的表情可想而知。

  陸昀兄弟兩個見他如此,倒是十分理解。四皇子身份尊貴,今日卻被幾個粗鄙的侍衛壓在身下、且這場景竟還被朝堂上過半的眾臣瞧見了,簡直是荒唐至極!更何況,這四皇子還極有可能是個斷袖!

  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羅氏震驚良久,才道:「這……太子當真是膽大包天!竟敢這樣算計四皇子!」

  果然,大部分人知道這件事,第一想法就是這件事是軒德太子所為,羅氏自也不例外。

  陸昀搖了搖頭,道:「軒德太子確實是起了這個念頭,不過他並沒有成功,今日這事背後推手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羅氏看向陸昀。

  陸昀點了點頭,道:「…這人做的嚴密,現下那些人證物證已經全都被軒德太子和四皇子兩個收集起來,連夜送到了宮裏。」

  說完,又見太醫檢驗出的那味苗藥描述了出來。

  陸昉坐在一旁,神色未變,剛剛回來的路上,陸昀就已將今日之事粗略的跟他說了一遍。

  羅氏的重點卻不在這上面,她轉而問起陸昀:「軒德太子早有打算?難不成四皇子當真有這個毛病?」
yokcobra 發表於 2017-7-31 08:53
第201章 暴怒

  聽羅氏問起這個,陸昀的面色才沉了下來。

  「四皇子斷袖這個事,怕是由來已久了!」陸昀沉沉說了一句,「要不然,太子也不會突然間使手段設計陷害他,還把爍哥兒給牽涉了進去,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沒成想這背後還有人,借著太子這局,將他們兩人都陰了一把!」

  可笑的是,軒德太子居然還沾沾自喜,半點未覺。

  這樣的儲君,不僅蠢笨,而且毒辣,如何能擔大任!

  「我的乖孫喲!」

  羅氏聽到陸爍被牽涉其中,不由大吃一驚,把旁的都忘了,一把將陸爍摟到懷裏,看看這處看看那處,仔細確認了一番。

  「祖母,我沒事的!」

  陸爍見羅氏這般緊張,又是感動又是好笑的,「我若是有什麼事,爹爹和大伯父哪里還能安心地坐在這裏,怕是早就嚇跑了……」

  羅氏聽陸爍還有心開玩笑,不由又氣又笑,連連輕拍了他幾下。

  等羅氏情緒穩定了,陸昀才將陸爍離席之後遭遇的一切、以及軒德太子最後的宣判詳細說了一遍。

  羅氏聽了四皇子與高儼兩人的對話以及軒德太子原先的安排,發了大火,將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地上,細瓷摔了個粉碎。

  羅氏一向端莊,當面摔東西這種事,卻還是頭一次。

  「太子與陳皇后,當真是欺人太甚!」

  陸昉見羅氏面色氣的漲紅,胸口劇烈抖動著,忙上前道:「母親消消氣,眼下這事不是沒成嗎?您年齡大了,可得保重身體,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如何能不氣?」羅氏滿臉漲紅。

  「咱們與皇后關係親近不說,這些年太子有個什麼事,咱們敬國公府從沒有袖手旁觀過,可你看看……他們就是這麼對待咱們陸府的?這等齷齪事!便是隨隨便便一個官家子弟,他們拉出來設計陷害之前也該好好想想後果,可是爍哥兒呢?二房唯一的嫡子,太子說害就害了,若是讓他得逞了,爍哥兒日後還有何顏面立足……」

  羅氏越說越氣,說到最後,竟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陸爍見此,忙上前去安撫。

  陸昀道:「娘為他們動氣,實在是不值當!太子的這些伎倆,聖上一看便知,況且,有那個小太監在,明日如何,且還不知呢!」

  更何況,今晚之事的背後主導者將這些隱秘之事都掌控得如此清楚,也是個厲害的,軒德太子日後想要順利登基,怕是不容易了!

  最看重的東西被人虎視眈眈,對於太子與皇后等人來說,這才是最為痛心的。

  羅氏氣息漸漸平復下來,見陸昀提起明日,才想起來明日陸爍要進宮對峙之事,不由擔憂道:「爍哥兒做的那事,會不會被四皇子察覺出來,還有那藥……」

  羅氏抿抿唇,眉頭緊鎖。

  「母親不必擔憂,太醫只從香爐裏搜出來美人含笑癲,爍哥兒那藥完全沒被察覺,再者,便是察覺出來,這兩個藥同樣出自同一處,想必旁人必定以為,那藥是配合著美人含笑癲一起下的!那美人含笑癲出自大昭,可不是咱們陸府能尋來的,再者,爍哥兒又是被別人涉及的那個,別人便是懷疑,也不會懷疑到爍哥兒身上…明日那一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羅氏聽了,這才遲疑著點了點頭,道:「罷了,明日會如何,誰也不知道,便是擔心也不過是白擔心,索性放寬心,今晚好好睡一覺,仔細想想對策,明日應對時也能從容些。」

  說到最後,眼神望向了陸爍。

  陸爍忙點了點頭。

  幾人又坐了一會兒,這才散了。

  等回了知園,陸爍直接回了前院,陸昀則回了凝柳堂,將今日之事說與袁氏聽,袁氏自是一番驚心動魄不提。

  ……

  翌日巳時初,傳旨的天使果然來了。

  來的竟是惠崇帝身邊的大太監周雨安。

  前來迎旨的陸府眾人俱是一驚。

  旨意含蓄委婉,先是賞賜了陸昀一番,直誇他盡誠竭節,是股肱之臣,又言陸爍功名累累、有不世之材,故特下召宣父子倆入宮覲見。

  聽到旨意是這個,陸昀與羅氏幾個微微交流了下眼神,瞬間明白了惠崇帝的態度。

  聖上顯然是不想追究陸爍的。

  女眷們放了心,陸昀則上前一步,與周公公寒暄起來。

  周雨安十分的客氣,私下裏對陸昀笑著道:「陸知府儘管放心,聖上知道府上公子受了委屈,今日這一趟,不過是白白走一遭罷了,不會有什麼的!」

  陸昀心裏頓時一松,忙客氣回道:「有勞公公了!」

  說罷,也不耽誤,帶著陸爍就上了馬車,隨著周公公一同進宮去了。

  勤政殿熏香深重,惠崇帝坐在上首,單手不斷按摩著山根,臉部微微皺著,顯得很是煩躁。

  軒德太子站在一側,見惠崇帝這副模樣,再想起昨晚陳皇后的訓誡,不由有些忐忑。

  四皇子則是面無表情,只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跪在大殿正中央之人,那模樣似是要生啖其肉一般。

  「陛下,草民句句屬實,不敢有欺瞞您半句!」

  說著,他又垂下頭,緊趕著磕了幾下。

  惠崇帝抬起頭來,卻只看著他沒有說話。

  軒德太子見他如此,心緊跟著提了起來。

  「當真是姜景華吩咐你這麼做的?」惠崇帝冷哼道,「誣陷朝廷命官,可是要判死罪的,尤其你還是姜家的家奴,若是所言為虛,便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小廝一身白色的囚服,看著乾乾淨淨,那囚衣下的身體上卻佈滿了一道道傷痕,看著極為駭人,這都是昨晚被帶回來後,在詔獄裏被審問時留下來的。

  小廝瑟瑟發抖,卻仍堅持道:「草民不敢隱瞞,確實是我家侍郎吩咐了小的,小的是聽命行事,只要將陸公子引到枕山榭就行,並不知他是要……他是要幫四皇子……求陛下開恩,饒小的一命吧!」

  說罷,再次磕起頭來,因動作極重,明亮的地板上逐漸滲出絲絲血跡來。

  惠崇帝抬抬眼皮,瞟了四皇子與軒德太子兩人一眼,就對著身邊的內侍道:「傳姜景華!」

  「傳姜景華——」內侍拉長聲音一聲喊。

  喊過之後,殿內再次恢復了詭異的寂靜,除了小廝的磕頭聲外,再無其他。

  軒德太子被這壓抑氣氛壓的有點喘不過氣來,他抬頭偷偷打量了惠崇帝一眼,過了一會兒,才用一聲自以為無所謂的語氣喊了一聲「父皇」。

  不料惠崇帝竟突然暴怒。

  「你閉嘴!」

  聲音極響,以至於陸昀父子兩個隨著周公公進來時,站在殿外就聽到了。
yokcobra 發表於 2017-7-31 08:55
第202章 面聖

  殿外的陸昀父子有些驚訝,殿內的軒德太子則瞬間呆若木雞。

  雖只是一聲吼,話中也沒什麼苛責的意思,軒德太子卻仍舊有些接受不了。

  且不說惠崇帝很少用這樣的態度態度對待他,再者,四皇子也在殿內坐著,在他面前被父皇責駡,當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軒德太子心裏氣恨不已,只是見惠崇帝怒髮衝冠,一副隨時要爆發的樣子,雖心中咒駡個不停,面上卻只得硬生生地忍下了。

  因而,等陸昀父子被周公公領著進到殿內時,剛一抬頭,就看到了軒德太子青白交加的臉龐,表情十分的精彩,而四皇子則站在另一邊,輕輕一聲嗤笑,顯得極為輕蔑。

  「陛下——」兩人對兄弟倆的明爭暗鬥恍若未見,恭恭敬敬的給惠崇帝行了一禮。

  等惠崇帝免了二人的禮節,陸昀就站了起來,陸爍則仍舊恭敬地跪在地上,只臉微微抬了起來,半平視著惠崇帝。

  這是陸爍第一次見到惠崇帝,這位大齊的掌權者、天下的九五之尊。

  身份尊貴,地位超然,然而與常人相比,也並無特殊之處,眉目淩厲,卻也白胖富態,陸爍仔細看了一會兒之後,剛剛進殿時的那絲緊張也漸漸消失不見了。

  惠崇帝闔了闔眼,看著陸爍,竟微微笑了笑,問道:「陸爍是吧?」

  啊?

  陸爍吃驚不已。

  這態度轉變的有點快呢!簡直是猝不及防。剛剛還盛怒不已,轉眼就是雨過天晴,這般喜怒無常,人說伴君如伴虎,果真沒錯。

  「正是小人。」陸爍恭敬道。

  「不必拘束,起來回話吧!」

  惠崇帝繼續笑了笑,又示意周公公賜座,等陸爍安定下來,惠崇帝才接著道:「屢屢聽身邊人提過,今年科舉出了個大才子,縣試府試俱是案首,說的就是你吧!沒料到年齡竟這樣小,想必日後也是個可堪大用的…」

  陸爍聽罷,不由一愣。

  往年連中小三元的也不是沒有,倒也沒見惠崇帝關注過,因而,眼下惠崇帝這一聲誇讚就顯得分量極重,尤其惠崇帝話中還提到「可堪大用」這四個字,有了這四個字,日後陸爍在仕途上就要平順許多。

  無緣無故的,惠崇帝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陸爍不由向對面的陸昀望瞭望,就見他面上也微微的呆愣,顯然也沒料到惠崇帝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為何要這麼說?

  陸爍抿抿唇,思索了一陣,心裏隱隱有了些猜測。

  「犬子才疏學淺,兩次案首實屬僥倖,陛下真是過譽了!」

  對面的陸昀呆愣了一小會兒,不過瞬間就反應過來,站起來謙遜道。

  趁著陸昀說話的間隙,陸爍向兩位皇子那裏看了看,就見四皇子微微擰著眉頭,顯然也在思考惠崇帝突然說出這話的用意,至於軒德太子,則仍舊筆挺的站著,面上青紅一片,似乎還沉浸在剛剛那聲斥責的餘韻中。

  陸爍見此,心裏對著兩位皇子又有了個新的認識。

  惠崇帝見陸昀語氣謙遜,卻只笑了笑,不再多說,擺手示意陸昀坐下,他則轉頭望向陸爍,繼續道:「今日宣你來,所為何事,想必你應該清楚!」

  「是!」

  陸爍站起身,垂首答道,「四殿下在姜侍郎府上被奸人迫害,受了委屈。陛下拳拳之心,想要找出背後使壞之人,還殿下一個公道。小人雖人微言輕,但與此案有些牽扯,也願為此案盡些綿薄之力!」

  惠崇帝見他如此聰明上道,不由滿意的點點頭,笑道:「既如此,你就講當日所遭遇之事一一詳盡的解釋一遍,說個清楚,也好讓朕看看,下首這姜家家奴可有拿話誆騙朕…」

  陸爍低著頭,聽完惠崇帝這句話,不由嘴角一彎。

  惠崇帝一開口,就將自己擺在了事外人的位置上,顯然是想要輕輕拿起輕輕放下,並不準備仔細追究自己的意思了。

  至於原因嘛,陸爍往四皇子的方向望了一眼,須臾就又垂下眼簾,面向著惠崇帝,恭恭敬敬的將昨日的說辭又重複了一遍。

  說到「四皇子」時,陸爍的面色微微有些惶恐。

  他道:「陛下,這刁奴當初跟小人說背後之人是四殿下時,小人就覺得有些怪異,小人與四殿下素未謀面,更談不上仇怨,實在沒有被他謀算的必要,這刁奴的話簡直是無稽之談,因而,小人才會一驚之下動手打暈了這刁奴……後來跟著父親回到了枕山榭,知道四殿下出了事,小人就更是確信不疑了,這刁奴定是撒了謊,故意將髒水潑到了四殿下身上…」

  雖仍將矛頭指向四皇子,但這說辭卻與昨日大不同。

  軒德太子見陸爍話中儘是為四皇子開脫之意,先是一愣,接著就怒火熊熊,怒氣止也止不住的往外冒,怒目圓睜,先是看向陸爍,接著又轉向陸昀,等見到這父子兩個都是一副低眉順眼視而不見的樣子時,心中怒火更盛。

  這人一生氣,就容易昏頭,顯然此時的軒德太子也是這樣,他冷哼一聲,看著陸爍道:「哼!陸小公子,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謊話連篇,昨晚在枕山榭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句句都在指控是四弟害了你的,且還口口聲聲要跟姜府的小廝對峙,怎麼?不過才一夜時間,你就變卦了…」

  陸爍勾著頭,見軒德太子如此說,心裏暗罵一聲「蠢貨」,面上則做出一副惶恐模樣,惶惶道:「殿下,昨日您詢問小人時,只問了那小廝跟小人說了什麼,您…這小廝所說的確實是四皇子…小人…」

  陸爍支支吾吾不再往下說,顯然是有了避諱之意。

  「你——」軒德太子心知他是在狡辯,可正如他所說一樣,陸爍昨日確實只回了那小廝指認之人是四皇子,至於其他的,半點資訊也未漏……

  軒德太子更加的氣悶。

  「好了!」惠崇帝出聲阻止,「大殿上呼來喝去,成何樣子?」

  軒德太子又是一驚,惠崇帝竟又訓斥了自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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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忠心

  他心頭亂亂的,忙轉過頭去看惠崇帝的面色,就見他面容沉靜,臉上一絲表情也無,看著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軒德太子心裏卻暗叫一聲糟糕。

  他做太子這麼多年,與惠崇帝的關係算得上是親近了,惠崇帝一言一行代表著什麼,軒德太子不說把握個十成十,卻也知道個大概。

  就如現在,惠崇帝若是直接發怒,倒還沒什麼,但他卻一言不發、異常的安靜……

  軒德太子縮了縮脖子,剛剛那股淩人的氣焰如同卡在脖子裏一樣,再也使不出來了。

  惠崇帝掀了掀眼皮,沒有理會他,轉頭看向跪在殿中的小廝。

  「方才陸爍所說的話,你可聽到了?老四讓你引陸爍往枕山榭去,這句話可是你跟陸爍說的?」

  小廝一愣,過會兒才承認道:「這……這……確實是小的說的……」

  「哼!你這刁奴,還敢撒謊?」惠崇帝冷哼一聲。

  「方才陸家父子未進殿時,你可是清清楚楚交代過的,你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姜景華交代你幹的!現在卻又說是老四……哼,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讓你多吃點苦頭,你是不打算說真話了……」

  陸爍早已退到一邊,聽完惠崇帝這話,他就向對面的陸昀處望瞭望,就見陸昀沖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陸爍的心更加安穩起來。

  「小的,小的所說全都是事實……」

  小廝聲音顫顫。

  剛剛陸爍那一番交代,將他自己撇了個乾淨,小廝聽罷,自己也有懵了,尤其惠崇帝順著陸爍話中的意思,劈頭蓋臉指控自己時,小廝更是震驚不已。

  這…這…這跟先前想好的完全不一樣啊!

  小廝有些慌亂,不過想到這次的目的,小廝咬咬牙,編道:「陛下,我家侍郎吩咐小的做此事時,特意交代小的,四殿下就在枕山榭裏等著,四殿下是府中的貴客,萬萬不可怠慢,要小的引陸公子過去時,務必要迅速些,免得耽誤了功夫……」

  小廝說完這話之後,大殿之中一時十分的安靜。

  小廝只覺得不對,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所說之話,才恍然明白過來。

  自己剛開始時說過的,姜侍郎吩咐自己辦事時,什麼話都沒跟自己透露過,可自己剛剛卻又說,姜侍郎告訴自己四殿下在枕山榭中……

  自己打了自己嘴巴!

  軒德太子也意識到這一點,他猛的轉過頭來,十分心虛的看向惠崇帝。

  惠崇帝卻沒有半點反應,好似沒意識到不對似的,他問身邊的周公公道:「這麼長時間了,去姜府的內侍怎的還未回來,你去催一催,看看還需多長時間!」

  周公公偷偷向軒德太子處看了一眼,低聲應了聲是,就垂著頭出去了。

  惠崇帝不再管地上的小廝,轉頭與陸昀閒聊了起來,無非是些河北道任上的事。

  四皇子依舊面無表情,軒德太子則越來越忐忑,他眼睛時不時向外瞟上一眼,顯得焦躁不安。陸昀父子兩個見軒德太子自周公公走後就一直是這個反應,再也沒有他們剛剛來時所看到的氣勢凜人的模樣,雖因來得晚不知前事,卻也能猜到,必定是那小廝話中有何不妥,才引得軒德太子這般緊張。

  兩人心中同時冷笑一聲。

  軒德太子這般算計陸府,他們可不會對太子起什麼同情心。

  宣旨的天使速度極快,沒等多久,外面周公公就稟報,說是姜侍郎已經到殿外了。

  惠崇帝點頭示意一下,周公公就引著姜景華進來了。

  姜景華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面上一派沉痛,卻不見絲毫慌亂之色,四皇子見他這般,左眉一挑,恍然明白過來,姜景華必定按照自己的吩咐,全部準備妥當了。

  四皇子嘴唇勾了勾,面上帶著蔑色,看向了另一側的軒德太子。

  軒德太子正是心虛時候,見四皇子挑釁的看向自己,心裏猛地一跳,面上卻不甘落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惠崇帝的聲音就在這時響了起來,帶著淡淡的責備,「姜愛卿,你可知罪嗎?」

  姜景華聽完這話,恭敬地磕了個頭,平靜道:「微臣知罪!四殿下乃皇子龍孫,卻在微臣府上遭遇不測,不幸……」

  姜景華嗚嗚咽咽起來,抬袖掩面,哭的涕泗橫流的,看著極誠懇極悲傷,「微臣罪責難逃,但憑陛下處置!」

  惠崇帝見他這番作態,繃著一張臉,冷哼一聲道:「單單一句罪責難逃就想囫圇過去,哼!那你倒是跟朕說說,你究竟何罪之有?」

  姜景華聞聽這話,顧不得哭,他直起身子,看著惠崇帝道:「微臣罪在識人不清、治家不嚴,使得小人奸佞藏身在侍郎府中,昨日宴上趁著人多眼雜,有了可乘之機,趁人不備害了四殿下及高公子!」

  「識人不清?」惠崇帝冷目掃過方才那小廝,再細細一想,面色就柔和下來,聲音卻未變,繼續道:「怎麼個識人不清法?這奸佞小人又是指誰?萬事都要講證據,可不能全憑你一張嘴……」

  「陛下,這奸佞小人,就是昨晚帶回來的這個小廝——」

  姜景華說到最後,聲音猛地一提,單手指向了跪在正中央的那名小廝。

  小廝面上驚惶不已、還隱隱帶著悲切之意,心裏卻十分鎮定,半點也不懼怕。

  「這小廝,口口聲聲說是微臣讓他引著陸公子往枕山榭裏去的,可微臣敢拿仕途作保,微臣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

  邊說著,邊舉起三指朝天認認真真發了一通誓願。

  大殿之人見此,俱都神情一凜。

  古人對誓願可是十分重視的,姜景華敢拿仕途作保,若不是心中坦蕩,那他就絕對是個對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發誓完畢,姜景華就又恭敬道:「陛下,不說別的,單單講這小廝供案一事,若這人當真聽命於微臣,又怎會這麼輕易地就將微臣對他的交代洩露出去,昨晚太子殿下並沒有對他施以刑罰,他卻三言兩語就將微臣供認了個乾淨……」

  話未說完,但他話中的意思,殿中眾人俱都明白了。

  「大人,小的對大人忠心耿耿,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俱都在姜府討生活、看大人臉色行事,絕不敢違拗大人半分,大人怎能這麼說……」

  小廝面上驚詫不已,不過這次他的驚訝卻半點也不摻假,是實實在在的驚住了……

  「我怎麼這麼說?哼!」姜景華面色凜然,冷笑一聲「因為你根本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yokcobra 發表於 2017-7-31 08:55
第204章 揪出

  身在曹營心在漢?

  軒德太子一聽這個,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雙眼睛驚疑不定地看著姜景華。

  事情離他最初的設想越來越遠了,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姜景華怎麼知道這小廝不忠於姜府的?這句話,是他隨便找出來的藉口,還是……

  軒德太子很希望事情是後者,但姜景華剛剛卻又信誓旦旦……

  默默站在一旁的陸昀父子兩個也同時抬起頭,看向了跪在大殿正中央的那個小廝,只見小廝面露驚訝,臉上表情十分的精彩,剛剛偽裝出的那份恰到好處的驚慌恐懼也終於有了裂痕,顯然是被姜景華這話嚇得不輕。

  惠崇帝面色卻更加的柔和,問道:「你到底查到什麼了?有什麼證據?不妨一次說出來……」

  姜景華看了那小廝一眼,心中冷哼一聲,面露沉痛,對著惠崇帝繼續道:「稟陛下,微臣昨晚在枕山榭時,一時被當時的狀況嚇懵了,沒反應過來,等太子殿下帶走了人,微臣又細細一想陸小公子的話,才覺察出不對來……」

  惠崇帝點點頭,示意他說重點。

  姜景華抿抿唇,繼續道:「微臣就連夜命人揪出了這刁奴的父母,根本沒廢什麼功夫,就從她們口中得知,這小廝一家原是一個月前府中新從人牙子手中買過來的,因不是家生子,且入府時間過短,一直做著三等粗活,陛下,微臣若真想利用下人做什麼事,自然會先選微臣信任的人,再怎麼也輪不到他啊!」

  陸昀父子對視一眼,眼神有些閃爍,這理由有些牽強,若是想做事,找誰都是有可能的,可不分什麼三等不三等的。

  惠崇帝卻毫無反應,只眼皮垂著,抬抬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姜景華道:「再者,微臣還問了這小廝的父母姐妹,他們已經承認,這小廝跟他們根本不是一家的,他們原本是在人牙子那裏認識的,因主家買下人時,最喜拖家帶口一起買的,那家人又只有兩個女兒,到底單薄了些,這小廝就主動與那家人搭了夥兒,進府時謊稱是一家的,騙過了……」

  「大人,你……」

  小廝瞠目結舌,聲音顫抖了起來。

  姜景華不理會他,繼續道:「按理說,這也算不得什麼,聽家裏的管事說,人牙子想賣個好價錢,這樣做的不在少數……不過,這巧合實在太多,微臣不放心,加之那人牙子又是我們府上慣用的,小的就連夜把她請到了府上,威逼利誘了一番,那人牙子才吐露實情,原來……」

  姜景華說到這裏,冷哼一聲,目光轉向那小廝,雙眼如冷箭一般,不斷射在他的身上。

  小廝眼看自己老底都被揭穿,加上姜景華這目光著實有威懾力,他不由顫顫發起抖來。

  姜景華冷笑一聲,一字一頓道:「據那人牙子吐露,這小廝原本是許將軍府上的,賣到人牙子手上時,許府的管事特意給了那人牙子一筆銀子,要他一定把這小廝賣到微臣府上……」

  這話說完,殿中一片寂靜。

  軒德太子驚的險些暈厥過去,沒料到單單一個晚上的時間,姜景華竟就將此時摸了個清楚!他又氣又悔,心裏不由暗罵許殊均蠢貨,這麼重要的事,他竟然漏掉了這麼大的紕漏,讓人隨便一抓就抓到了把柄。

  四皇子見軒德太子如此沉不住氣,冷笑一聲,又低頭望向姜景華,眼中透露出一派讚賞之意,但不過須臾,他想到之前一直信任的許殊均竟敢背叛自己,眼中又是一派陰霾。

  果然是許殊均!

  好一個許殊均!

  「許家的?」

  良久,惠崇帝才抬起眼,面色緊繃,看著姜景華確認了一遍。

  姜景華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末了還看了陸爍一眼,補充道:「昨晚許僉事的幼子對陸小公子多有挑釁,當眾挑破了陸小公子的衣服,在座之人全都看在眼裏,也因為這個,這小廝才有機會引著陸小公子往枕山榭那裏去……」

  站在一旁的陸昀父子兩個見姜景華直接查到了許家頭上,且還大喇喇的說了出來,不由一愣,父子兩對視一眼,目光中微微有些沉重之色。

  觀惠崇帝剛剛那番舉止,雖然對軒德太子失望到了極點、對四皇子也沒有半點的好臉色,但他明顯是想要找個替罪羊,幫著洗刷兩位皇子身上不利的流言的,姜景華剛剛那番言辭,顯然是摸清了惠崇帝的態度,但他這做法到底會不會對惠崇帝的胃口……

  陸爍暗自呼了口氣,抬眼看了看面色再次嚴肅起來的惠崇帝,有些不確定起來。

  不管許殊均如何,但許僉事可是武將!且還掌管著京師衛所的統兵權,位高權重,最為上位者忌諱。

  這許僉事一旦與皇子們牽涉到一起,那就是其心可誅,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許僉事雖是惠崇帝親自任命的,職責重要,一向得惠崇帝看重,但惠崇帝會不會降罪與他,又會怎麼降罪與他,這一切就都變得未知起來。

  正在陸爍出神深思之事,惠崇帝已轉頭向身邊的內侍吩咐了一聲,那內侍就快步走出了勤政殿,再次出宮宣旨去了。

  看來是不打算輕易瞭解了!

  陸爍心裏默念一聲,因此事與自己關係不大,不過須臾就放下了,站在旁邊的軒德太子則冷汗連連,單手扶著一旁的金柱,死死撐著,唯恐一個不慎,當中跌倒出醜。

  陸爍餘光見他這番模樣,心中冷笑,想到惠崇帝的打算,又有些遺憾。

  陸昀大殿又恢復了可怕的寂靜,壓抑慢慢蔓延開來,許多人受這氣氛感染,連呼吸聲都漸漸放輕了。

  也正在這時候,陸昀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上前提出了告退之意。

  這是見他要審問許僉事,想要回避之意了。

  惠崇帝見他識趣,暗暗點頭,面色也鬆弛了些,看著陸爍道:「昨晚你是受了無妄之災了,今日回府之後,還是好好在府中休養一階段吧!閒言碎語莫理就是!」

  這是單單讓他禁足在家的意思了?

  陸爍心裏一松,忙走上前去,與陸昀一同行禮告退。
yokcobra 發表於 2017-7-31 08:55
第205章 狹路

  等出了勤政殿的殿門,陸爍才真正吐出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自己現在是完全從此事中脫身而出了!不管別人會怎樣,他現下總算是安全了。

  陸爍看了陸昀一眼,陸昀以為他有話要說,目光往前頭的太監那裏瞟了一眼,才沖陸爍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出宮再說。

  陸爍自然點頭不迭。

  宮中極大,景物輝煌壯麗,陸爍沒了緊張之感,此時也有了放鬆下來欣賞美景的心情,幾人慢慢走著,等到了宮門口時,半刻鐘的時間都已過了。

  父子兩人別了送他們出來的宮人,正要上馬回府,就見一輛馬車迎頭駛了過來。

  同他們來時所乘的一樣,是宣旨所用的馬車。

  不用猜,必定是許青崖父子了。

  果然,車內之人聽到馬蹄的嘚嘚聲,掀了簾子,露出面目來,正是許青崖。

  許青崖也有些忐忑,見陸昀父子剛從宮中出來,剛想套個近乎,問問宮裏的事,只他一個『陸……』字還沒發出來,陸昀就沖他冷笑一聲,一拂袖,上了高頭大馬揚長而去。

  昨晚陸爍將事情經過說了個清楚之後,陸昀的憤怒可想而知,對許青崖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更談不上向他透露宮中的消息了。

  許青崖不知許殊均的這番作為,望著陸昀憤怒而去的背影,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多的卻是驚慌。

  惠崇帝此時宣他進宮,不用說,必定是跟昨日的事情有關了!這倒沒什麼,但惠崇帝不僅宣了他,還宣了他兒子……

  許青崖仔細回想了昨晚的事,他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那這問題必定就是就是出在許殊均身上了!但來時的路上,任許青崖怎麼詢問,這許殊均都沒透露半點,外面又有宣旨太監守著,許青崖不敢動粗,氣悶了一路,也擔憂了一路,現在見陸昀這麼個態度,剛剛的擔憂更加濃烈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許青崖想破腦袋,卻沒想出什麼頭緒來,他不由放了簾子,頹喪的坐了回去,見身邊的許殊均窩窩囊囊縮在一旁,神情怔忪,不由氣恨得瞪了他一眼。

  ……

  等出了宮門,陸爍望瞭望周圍,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人,這才打馬靠近陸昀,嘻嘻笑了起來。

  陸昀看了他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倖。

  「真沒料到,陛下居然什麼都沒問,就這樣輕鬆放過了兒子……」

  陸爍抓緊了韁繩,轉頭看向陸昀。

  他原以為,惠崇帝審問自己時,怎麼也要問問,自己從打昏小廝到與陸昀重遇的那一段時間到底幹了些什麼,看看自己是否與昨晚枕山榭裏發生的事情有關係!沒成想,惠崇帝竟然提都沒提,他進宮之前絞盡腦汁想好的說辭竟全都沒用上。

  「陛下心裏早有打算,今日這一趟,不過走個過場罷了!」陸昀笑了笑,「究竟怎麼回事,陛下心裏想必門清,眼下這鍋,他自然想讓誰頂,就讓誰頂……」

  陸爍深以為然,附和著點點頭,有了那副苗藥的事,惠崇帝想來也懷疑不到自己的身上,他現在最警惕的應該是這苗藥是誰放的,這人又是從哪得來的,他與大昭又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想到這裏,陸爍又問陸昀:「爹,看陛下的樣子,似乎直接將那苗藥的事略過去了,單單提了是誰引兒子去枕山榭、想要害四皇子的事,他……」

  陸爍壓低聲音,「這樣,豈不是避重就輕?您說,他到底有什麼打算?」

  「有什麼打算?」陸昀笑了一陣,「再怎麼是孤家寡人,這父子情分總是丟不掉的,兩位皇子在陛下面前一向得臉,陛下哪一個都不想捨棄。而今日這件事,越是往下查,拖泥帶水牽扯出來的汙糟之事就越多,尤其這事還跟苗藥聯繫上了,一個不慎,很多人都會疑心太子……」

  說到這裏,陸昀看了陸爍一眼,陸爍心頭一跳,他倒是沒往這方面想。

  是啊,昨晚那太醫明明說了,那苗藥只有大昭皇室才有,這下藥之人,必定是跟大昭皇室關係親密、或者有什麼交易的人!此事被害的是四皇子,朝中眾人頭一個懷疑的就是太子,要是再跟大昭牽扯上,那這太子說不定要被人冠上個裏通外國的罪名。

  軒德太子雖糊塗,惠崇帝卻還是對他寄予厚望的,自然不希望他被這件事毀了……

  陸昀幽幽道:「況且,斷袖這種事,可不怎麼光彩,陛下自然就要避重就輕了!」

  陸爍的思路卻徹底轉到苗藥的事上來。

  見陸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陸昀就又壓低了聲音,道:「眼下咱們大齊跟大昭的關係有些微妙,大昭雖送了公主過來,但也不過是顆棄子罷了,並不會有什麼實質的改變,這種時候,這苗藥的事可不好挑明瞭說,你且看著吧,怕是到了明日,昨晚那兩個太醫的說辭就又要變一變了……」

  「爹,您說這背後使壞之人用苗藥害人……」陸爍抿抿唇,沒有回答陸昀的話,而是問道:「大昭雖強,想要輕易潛伏進京師,也不容易,更何況四皇子這毛病格外的隱秘,想要獲悉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陸昀聽罷,點點頭,大昭人天生一雙紅瞳孔,與大齊之人相差極大,若靠他們自己潛入京師,簡直想都不要想。

  「那這人就必定是大齊人了,且說不定還是……」陸爍支吾起來,一雙眼睛緊盯著陸昀,「您說他聯合大昭之人,單單只是為了陷害兩位皇子嗎?」

  陸昀眉頭擰了起來,這事他昨晚想了一夜,此時卻不願與陸爍多說,只道:「咱們連這人是誰都不知道,他是什麼目的,就更不清楚了……」

  說雖這樣說,但他心裏已經隱隱有了個猜測,只是想到舊年對這人的印象,陸昀又說服自己不能這麼想。

  想到這裏,陸昀有些惆悵,「皇子們一日比一日大了,自回了京師開始,這一件又一件的,京師怕是再也不太平了了!我看那,等你考完院試,也不必多等了。明年一開春就跟著管事到魏州尋你外祖父去,跟著你外祖父在桃山書院潛心修習幾年,既能長長知識,也能避開京師這些勾心鬥角之事。」
yokcobra 發表於 2017-7-31 08:55
第206章 調職

  陸爍正想著苗藥的事,沒料到陸昀竟突然說起去魏州讀書的事,一時就有些呆愣。

  這話題轉移的也太快了吧!

  須臾,陸爍才反應過來,他點了點頭,道:「您沒回來前,娘就跟兒子說過這件事,跟您的打算一樣,也是準備讓兒子明年開春……」

  陸爍還沒說完,陸昀就微微頷首,嗯了一聲,道:「這事之前在河北道時,我就與你母親商量好了。」

  陸爍又是一愣。

  既然是商量好的,為何又突然提起來,難不成真的像自己剛才想的那樣,父親不想讓他對苗藥這件事瞭解太多,所以故意岔開話題找的藉口?

  「不過…」陸昀話音一轉,「我原本預備著,讓你在那裏求學個一兩年就好,不過眼下看來,這京師實在是不太平啊,四皇子與太子兩党爭鬥愈發激烈,聖上的態度又一直曖昧不明,一不小心就容易與前朝牽扯上。更何況這次的事……」

  陸昀說到這裏,聲音一頓,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若是四皇子真的有那種不堪的心思,你……他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他這次雖說吃了大苦頭,但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盯上你……」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微微壓低了些,但其中的憤慨卻是顯而易見的。

  陸爍聽罷,心裏歎了口氣。

  陸昀所憂慮的倒是極對!他現在十分的確定,四皇子就是個斷袖無疑,至於他是什麼時候對自己起這種心思的,對自己到底看重到何種程度,陸爍不得而知。

  但,只要想起姜府那件事,他與人合謀引誘自己往枕山榭去,雖說最終自食惡果了,但既然他敢這麼做,可見他對陸家半點也不避忌,日後說不定還會使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自己能躲過一次兩次,但總不能次次都這麼提心吊膽的……

  如今四皇子風頭正盛,高卓也隆寵依舊,陸府一時拿他們沒柰何,唯一的辦法,也只得是自己先避一避了!

  陸昀繼續道:「你現下年齡還小,不急著鄉試,不如在桃山書院多學上幾年,等到日後京師裏的局面安定了些,再回京師科考也不遲……」

  陸昀眼神柔和,聲音裏也帶著些安慰的意味。

  陸爍側頭看到他如此,心裏一股暖流淌過,陸昀定是怕自己年輕氣盛,成績正當好時卻沒法奮起直追,反而因為這些身外之事耽誤了科考,唯恐自己心情鬱憤吧!

  陸爍想到這些,面上笑了笑,道:「爹這樣安排十分妥當,兒子虛虛十歲,離成年還早著呢,倒是不必急著追求這些功名利祿,趁著年少時候多跟著大儒交流學習,於日後的讀書舉業反倒更有好處。」

  陸昀見他聽進去了,心中十分的欣慰,他撫須點點頭。忽然又似想起什麼,雙眼一眯,笑了笑道:「想明白就好!你舅舅的調任已經確認下來,應該是要往南方去……」

  陸爍一聽這個,眼睛一亮,「舅舅調任這麼快就確認了?南方?難不成還是按察使?」

  「不是,」陸昀搖了搖頭,笑著道:「你舅舅任上表現極好,陛下近幾年對他也日漸信任,自然要升上一級、往重要的位置上去的……」

  說到這裏,陸昀又有些惆悵,他歎了口氣,久久才道:「聽陛下那意思,似乎是要將他調任做兩廣布政使的……」

  這事還是陸昀回京師之後、第一天入宮時,惠崇帝以示親近、親口告訴他的,這些天忙著這些瑣事,陸昀倒是沒來得及跟陸爍說。

  陸爍聽罷,卻是雙目一沉。

  兩廣布政使是從二品官職,做地方官做到從二品的份上,也算得上是厲害的了,只是想到兩廣的狀況,陸昀的眉頭不自禁的就皺了起來。

  兩廣?陸爍整個頭猛地轉向陸昀。

  那豈不是離大昭極近?

  陸昀沒理會陸爍的震驚,自顧自道:「這地方,離大昭近不說,且匪窩苗寨也較多,加之又有瘴氣……哎,你舅舅雖是升了職,但這官可不好當啊!」

  陸爍點點頭,別的不說,單單兩廣地區的瘴氣,就令人望而生畏,當初魏閣老一家的死因是什麼?可不就是受了瘴氣毒害嗎?當時這理由一出,除了世家們偶爾私下裏嘀咕一下之外,老百姓們可是深信不疑的。

  由此可見這瘴氣的駭人之處。

  「舅舅是準備將表哥表妹送回魏州老家去?」陸爍想了一會兒,就明白了陸昀這話的意思。

  陸昀點點頭,「他們兩個今年六月應該就要回魏州了,你與他們二人,比跟你大哥還要親近些!日後到了魏州,有文林在,也能有個照應!」

  袁家人口龐雜,雖是袁氏嫡親的母家,但到底如何,陸爍心裏卻是沒底,陸昀倒是心細如發,將這一切都提前想好了,他心裏的忐忑倒是消除了些。

  陸爍應了聲是,轉頭道:「既然舅舅要往南邊兒去,那裏蚊蟲多,疾病也多,依我看,回去之後,不妨讓娘往舅舅那裏寄上些京師裏合適的藥材,向來舅舅應該更需要這些!」

  「這些就不需要你擔心了,你娘早就知曉了,該如何做,她自然都知道。」陸昀笑了笑,想了想,又把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這次苗藥的事一出,陛下雖然不會往重裏處置,心中肯定是要記上一筆的,袁正會不會繼續調往兩廣,且還說不定呢。

  父子兩個說完這些,也不耽誤,從酒樓裏買了些陸舜英愛吃的醉蟹之後,一夾馬肚,就飛奔著回敬國公府去了。

  等到了敬國公府,陸爍辭別陸昀,徑直去了琦園,準備將此次進宮的情形與羅氏說說,免了她的擔心。陸昀則下了馬,方向一轉,往硯園前院的苦筍齋去了。

  將近中午,苦筍齋裏一片寧靜,外頭的海棠花開的正盛,在陽光下顏色更為耀眼。

  陸昀進去時,他大哥正臨窗而坐,閑閑地翻著手裏的書冊,眉頭微微皺著,顯得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哥!」陸昀見此,微微笑了笑,站在門口叫了一聲。
yokcobra 發表於 2017-7-31 08:56
第207章 相似

  陸昉聽到這一聲喊,轉頭一看,面上就是一笑,「二弟!」

  他叫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書冊,站起身來,半真半假責怪道:「你說你,都是自家人,還講究這些避諱作甚,直接進來就是……」

  陸昀趁他說話的間隙,就已笑著大步走了進來,他也不客氣,先端起茶壺倒了杯茶,一飲而盡,這才笑道:「見大哥看書看得入迷,怎好直接出聲打擾……」

  「你呀!」陸昉搖頭,無奈笑笑,就引著陸昀一同在臨窗的羅漢床上坐下。

  兩人閒聊了一陣,陸昀才開口道:「大哥,不知昨晚讓您幫忙查的事情,現在可有眉目了?」

  陸昀聽到這話,眉頭微微蹙起,唉聲歎了口氣,才道:「昨晚你說的那刺客,面目普通,身手雖厲害,卻也看不出是什麼幫派的,這樣的一個人,想要在茫茫京師中找出來,譬如大海撈針,實屬不易啊!咱們府上的暗探昨晚趁夜搜查了一番,相似的人倒是找到了很多,但要確定是哪一個,那就有些難度了!」

  這個結果,陸昀早就預料到了,倒是沒什麼奇怪的。

  他就問道:「若非當時姜府突然發生了四皇子那件事,加上那侍衛狡猾使詐,也不會讓他那麼輕易就逃了!不過,他逃歸逃,他的真實面貌如何,我卻記得清清楚楚!我若是見了他,定然也能一眼認出來……也不知咱們府上暗探是畫的人物圖冊,還是直接抓的真人?」

  「這麼多的人,哪里能個個都抓回來?」陸昉搖了搖頭,「都是畫的圖冊……」

  陸昀聽罷,微微抿了抿唇,這樣一來,難度就大了許多……

  陸昉見此,忙道:「不過你放心,昨晚派去的暗探中有那畫功了得的,基本上能將人的面貌畫個八九不離十,你先在圖冊裏辨別一番,篩除些差別大的,等到範圍縮小了,咱們再趁夜抓人也不遲……」

  陸昀見陸昉如此勸說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點頭表示贊許。

  也是!總歸這人就在那幾家裏面,想要找出來,倒也不難。

  陸昉就高聲叫了人,不一會兒,三名暗探就在管家的引領下進了書房。

  陸昀從暗探手中接過畫冊,放在小案幾上,屏住呼吸,一張一張,眼睛、鼻子、嘴,一個又一個顯眼的地方,全都仔細的看了一遍。

  畫冊很多,約有一百多張,加上陸昀看的仔細,等全部看完之後,已經半個鐘頭過去了。

  其間,陸昉安靜的看書喝茶,時而伸頭瞄上一眼,三名暗探則筆直的站在一邊,渾身冷冰冰的,好似一具具木頭人。

  「看完了?」見陸昀翻完了最後一頁,將圖冊放回小案幾上,陸昉才放下手裏的書,問了一句,「可有什麼發現?」

  陸昀面色有些沉重,微微搖了搖頭,「這些人,基本上大同小異,想要甄別出來,實在有些難度!」

  大同小異不說,且都與那晚在姜府見到的那人十分相似。

  「大同小異?」陸昉提聲問了一句,邊說著,邊將那些畫冊拿到手裏,快速翻閱流覽了一遍。

  暗探們找出來的都是些相似的,陸昉是知道的,但這些畫冊他並沒有看,而是一直放在探子那裏,專等著陸昀回來,直接交到他手上去的。

  現在他見陸昀面色不好,且聲稱這畫中人物大同小異,陸昉不由起了好奇之心,他不似陸昀那樣有耐心,直接囫圇看了一遍。

  等看完全部,陸昉的呼吸聲有些重了。

  何止是大同小異,簡直看不出來有什麼區別!

  「怎麼回事?」陸昉轉頭看向三名暗探,高聲問道,「你們搜查了一晚上,就搜查出這些?」

  陸昉邊說著,邊將那畫冊甩到了三個暗探的臉上。

  三人眼皮微微垂下,面色卻依舊不動,一副任由陸昉處置的樣子。

  「大哥勿惱,還是先聽聽他們怎麼說吧!」陸昀出聲阻止道。

  陸昀見他大哥這麼耐不住性子,有些驚訝又有些無奈,他倒真沒想到,陸昀竟連看都沒看,不過這倒不是重點,他們陸府的暗探一向穩重,這次將這事辦成這樣,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蹊蹺,眼下追究旁的都是徒勞,還是儘快聽聽這些暗探們怎麼說,他們畢竟是親臨現場、親自去找人抓人的,沒人比他們知道的更多。

  陸昉聽到這聲勸,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反應有些過激,他平復了一下,就向三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直接說。

  三人見陸昉問起這個,才恢復了些人氣,他們對視一眼之後,站在中間的那人就繃著一張臉道:「不止老爺們驚訝,小的們昨晚趁夜探查時,見到這些人的臉,也覺得驚訝,簡直比一母同胞的兄弟還要相似!那畫上的人臉,還是小的們特意區分過的……」

  陸昀聽到這個,心中驚訝不已。

  怎麼會這樣?

  若是兩個三個,陸昀倒是不會有什麼感覺,可以將其視作是巧合,但一百來個被搜查的人都是這樣,著實有些恐怖!再說是巧合,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顯然,震驚的不止陸昀一個,陸昉也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不過他沒有持續過久,顯然,在他看來,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既然這樣,那一定就是這三名暗探在撒謊。

  想到這些,陸昉又是火冒三丈,張口就又要訓斥這三人。

  陸昀卻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沉聲問道:「這幾個人,你們都是從何處搜查到的?」

  「二弟!」陸昉見他如此問,有些驚訝,「這話你也信?這三人明顯是在誆騙於你……」

  三人聽陸昉如此說,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表情,陸昉會如此反應,本就十分的正常,他們剛開始見到這個狀況時,可比陸昉要吃驚多了。

  陸昀卻道:「不說技術好壞,暗探們的人品都是信得過的,再者,他們也實在沒必要誆騙咱們……」

  那畫上的人與昨晚那人明顯就是同一個人,這幾個暗探若真的耍滑頭,直接從中抓一個回來就是,又何必多此一舉。

  說罷,陸昀也不再管陸昉如何想,轉頭緊緊盯著三人,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yokcobra 發表於 2017-7-31 08:56
第208章 奸細

  三人見陸昀對他們所說的話沒有質疑,不由松了口氣。

  對於一名暗探來說,能力高不高是一方面,但主人家更重視的還是暗探是否忠誠,若是暗探做出吃裏扒外的事情、或者對刺探出來的消息不據實已報,一旦被發現,棄置不用都是輕的。

  剛剛陸昉的態度,明顯的不信任,若是陸昀也是同樣的態度,那他們的後果可想而知。

  三人慶倖不已的同時,不忘回歸到陸昀的問題上來,其中一個道:「回稟二爺,昨晚接到任務之後,我們三人就先到姜府去探查了一番,誰料整個姜府從上到下查了一遍,卻根本沒這個人……」

  不是姜府的?

  陸昀聽罷,面色有些遲疑起來。

  這人繼續道:「姜府沒有找到,我們兄弟三人就率先去了高府,照著您形容出來的樣貌,從高府裏找出了個與您描述的十分相似的人。」

  陸昀問道:「這人在高府中是做什麼的?若是現在再讓你們去找,可能保證找到?」

  原先他一直以為那晚刺殺他的人是高府或者姜府專門培養出來的刺客,但看了這一摞畫冊之後,陸昀自然不會再如此天真。這刺客的身份尚且存疑,很可能是潛伏在這兩府裏伺機而動的細作,至於是誰派來的……

  陸昀不由想起那晚太醫們所說的那味苗藥。

  「回二爺,那人只是高府裏的一個三等小廝,身份卑微,且隱藏的很深,小的們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他找到的!那晚找到他之後,小的們並沒有打草驚蛇,故而,若是您覺得刺客就是他,小的們隨時可以將他帶回來……」

  「如此就好!」陸昀歎了口氣。

  「這人既然身份卑微,想來你們便是將他帶回來,應該也不會讓人發現什麼……」說到這裏,陸昀微微凝眉想了想,「事不宜遲,一會兒出了苦筍齋,你們也不必去做別的,直接領著幾個高手將他帶回府中,嚴加看管起來!另外還要注意,這刺客武功不弱,且,我總覺得,這人似乎是個死士!所以,你們抓他的時候切不可掉以輕心,萬萬不能讓他……」

  陸昀說到這裏,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三人一凜,立馬明白了陸昀的意思,立馬嚴肅的點了點頭。

  陸昀肅容,繼續問道:「你們既然一下子就從高府找到了這人,那其他那些相同的畫冊又是怎麼回事?」

  找了這麼多相似的人,可是說是這三人做事細緻,但從另一方面來講,也可以看出這三人做事有些蠢了。

  按理說,既然這人與目標人物這般相像,且他恰好又出現在高府之中,僅憑這兩點,暗探們應該就能確定,這人就是他們所要找的那個了,既然這樣,為什麼他們還要多此一舉,漫天撒網呢?

  「回二爺!」

  見陸昀問起這個,站在左側的一個稍微年輕些的暗探微微笑了笑,答道:「小的們專做暗中探訪的事,京師裏各色人物見過不知凡凡,高府那個刺客雖長的普通,並無特殊之處,小的卻在陳府裏見過與他長相極為相似之人。當時小的不明就裏,不清楚這兩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人,與他們兩個說了之後,為了保險起見,我們三人就出發去了陳府,果真找到了個十分相似之人!小的們見到這個,不放心,立馬將京師裏所有官員的府邸都暗中跑了一遍……」

  陳府也有?陳府可是軒德太子的母家!

  陸昀呼出一口氣,自己剛剛的猜測說不定就是真的……

  「所以,這些畫冊裏的人物就是你們從各府裏找到的成果?」陸昀雖是問句,說話的語氣卻十分的篤定。

  「正是!」暗探點點頭,說著,就將這些人具體出自哪個府邸全都詳細地說了一遍。

  陸昀越聽,越是驚訝,陸昉也驚的暗「嘶」了口氣。

  竟然涉及到這麼多官員府邸,且……

  陸昀擰了擰眉頭,「你是說,高府有,而姜府沒有,陳府有,嶽府有,而蔡府沒有,周府沒有?」

  「沒錯!」暗探點了點頭。

  陸昀雙目有些發直,愣愣的盯著一處,發起呆來。

  陸昉則提了聲音,問了一句道:「那咱們府上會不會也……」

  「大爺放心!小的們一回來就將咱們府上的所有小廝管家們暗暗查探了一遍,咱們府上並無這個人……」

  陸昉聽到這個,輕輕鬆了口氣,陸昀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二弟,你這是怎麼的……可是這事情有什麼不妥之處?」陸昉自然也發現了他的異狀,不由開口問道。

  「你們先下去吧!」

  等三人走了,室內只餘兄弟二人之時,陸昀才開口道:「這人是那晚在姜府,我帶著小廝去找爍哥兒時突然從背後冒出來攻擊我的,再加上我與爍哥兒見面之後,爍哥兒告訴我說、高卓預備著要取我的性命來誣陷太子的話,我就一直覺得這人定是姜府或者高府派出來的,但今日這三個探子帶回來的消息……」

  「看來是我想的太過天真了,」陸昀搖了搖頭,道:「恐怕刺客這件事,與枕山榭裏四皇子遭遇的那番銀亂之事,說不定是同一人所為,這人不僅胃口大,人手足,且心思也極為縝密,將京師裏各家的情況都摸了個透徹……」

  可不就是心思縝密!每個黨派重臣、每個部門的官員那裏,都佈置上這麼個人手,既可以起到監督的作用,又不至於被人懷疑。且行事起來也更加的方便……

  陸昉聽他一說,再將那日宴上的諸多事情聯繫到一起,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麼說,」良久,陸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些刺客的作用,不單單是用於刺殺的,說不得跟咱們府上的暗探一樣,私下裏刺探消息的?」

  陸昀沉默著點了點頭。

  「怪不得高府的打算以及四皇子的癖好,這背後之人竟瞭解的這麼清楚,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在……」

  陸昀感歎了一句,說完,他轉頭看著陸昀,問道:「二弟,這般狀況……你可有什麼打算?咱們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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