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超級驚悚直播 作者:宇文長弓 (已完成)

 
breathinglump 2017-8-3 15:2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1682163
coldqoomnb1 發表於 2018-1-22 20:19
第730章 要等的人

血狐聲音中透著一股難言的霸氣,它是近代宗門的禁忌話題,就連萬一道長都閉口不談,我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它曾經經歷過什麼,為何會對五大上宗以及所有正道門派抱有如此深重的怨念。
   
 “你的殘魂也是由一道執念支撐,那你能對付這怪物嗎?”我沒興趣去打探別人的隱私,開門見山直接問出關鍵所在。

“理論上可以,只是我現在太虛弱,一旦離開你的靈臺,就無法保持清醒。”

血狐猶猶豫豫:“我倒不是不願意去嘗試,只是怕誤傷了你,到時候沒有了活人的意志寄託,沒有靈臺的庇護,我恐怕會變得和那怪物一樣,只知道殺戮。 ”

    血狐殺性極重,真要讓它失去了神智,那對我來說威脅程度還在一般的執念之上。

    這一點從那狐仙乾屍就能看出,一具屍體僅僅依靠殘留的本能就將我追的東躲西藏。

    “你說你現在是太虛弱所有無法離開我的靈臺,那你要如何才能恢復力量?”呼呼的風聲自耳邊響起,我一邊狂奔,一邊詢問。

    “其實說來也簡單,你只要擒下身後的那個怪物,讓我吞了它,我的力量就能壯大。”

 血狐說的很平靜,語速稍快,帶著一點點的渴望。

    “不對。”我眼睛一轉,很快察覺到問題所在。

    這個老狐狸是在利用我!它在關鍵時刻清醒過來估計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感覺到了食物的氣息!

    救我是一方面,吞食執念恢復自己才是它的主要目的。

    我就說它怎麼會如此好心,跟我聊這麼久,以前每次我遇險,哪怕是生死危機,天都要塌下來了,這老狐狸也只是輕描淡寫的提醒一句,從不多說第二句話。

    今天一反常態,跟我聊了這麼多,感情是有求於我啊。

“擒下它?你說的輕巧,那玩意免疫鬼術道術,你讓我跟它近身肉搏?”

我學習過崩拳,近身戰就算是柔道黑帶也能壓著打,可這怪物無論從哪方面都要比什麼黑帶恐怖的多,別的不說,就它那副焦黑的長相,都讓人生不出靠近的念頭。

“讓我吞了它,我會越來越強,等恢復到一定程度,我就能脫離你的靈臺幫助你迎敵,到時候你就會輕鬆許多。”

血狐傲然說道:“有我在,諸天神佛都不敢動你一根毫毛,區區執念,抬手間就讓它煙消雲散。 ”

    “好,那我就信你一次!”血狐來頭很大,我本能的認為它不會妄言:“執念的弱點是什麼?擒下它後,你要如何去吞吃它?”

    “這個簡單,執念看似恐怖,其實不過是一個意志,世間所有生靈都有自己的意志,只不過有的強有的弱而已。想要擒下意志,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意志去擊潰它。”

    “等等,你什麼意思?”聽血狐這麼一說,我有些懵,想要對付執念並不是依靠*的強悍。

“如果那怪物真是執念,它應該不會殺你。在追上你後,它會住在你的精神之中,灌輸它的意志,影響你的一切,直到把你變為它的傀儡。 ”

血狐的聲音慢慢變低,能聽出它的虛弱:“到時候你雖然還活著,但是和死了也沒什麼兩樣,因為你的意誌已經被侵占,已經成為它執念的載體,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它化解仇怨。 ”

    “你是讓我主動去滿足它的要求?消解它的怨氣?”我試探著問道。

“化解?它滿身牙印,每一個印記都是一道傷痛,你如何去幫牠化解?”

血狐冷冷一笑:“再說別人的執念你又何必去在乎?它不願意消散,那就正面擊潰它。等會你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聽我指揮,主動讓後面那怪物進入你的身體。你我合作將其困在識海當中,到時候你我聯合,將其一點不剩全部吞掉! ”

    “讓它進入我的身體?你想要把我的識海當做戰場?還要我幫你一起出手?”我想也不想就準備拒絕:“這太冒險了,一旦失敗就是萬劫不復。”

    “有我在你怕什麼?我救過你多少次,難道我還會害你嗎?”

血狐聲音十分虛弱,越來越低,就好像重傷快要昏迷一樣,它這個狀態實在給不了我信心。

“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就算你血濁曾經獨步天下,現在也只是一道殘魂,而我就是個普通人,怎麼可能跟從畜生道裡跑出的執念對抗?”

我現在很後悔自己從雜物間離開,應該和天心上人溝通好再出來的,至少在我看來天心大師要比這條血狐靠譜很多。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靈臺中的聲音變得飄忽不定:“你也太小瞧自己了,知道我當初為何在你請神之後,選擇留在你識海裡嗎?”

    它一開口,就說出了一個困擾我許久的問題。

    “為什麼?”

    “世間單論意志能比得上你的人寥寥無幾,這一點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我在深層夢境吞服過大量夢縈草和夢境之花,再加上十幾次直播歷練,意志比普通人強悍很正常。” 

 我說完以後,靈臺中突然變得安靜,過了很久才聽到血狐斷斷續續的聲音:“比普通人強一點,又如何能入我血濁的眼?你的靈臺識海廣袤無邊,意志堪比金玉,好像經過數以萬次的錘煉!這根本不是外物能夠增強的,其實我也很好奇,你年紀輕輕,為何意志會如此恐怖?除非你是……”

    血狐的聲音戛然而止,它似乎又陷入了沉睡。

    “關鍵時刻掉鍊子,你倒是說清楚啊!”我恨得牙根直癢,血狐住在我的靈臺識海當中,那裡的情況它甚至比我都要清楚:“意志經過上萬次錘煉這可能嗎?我一共才參加過十幾次直播而已。”

    想到這裡,我眉頭慢慢皺起,聯繫到體內莫名其妙出現的九鎖,還有那些被封印的記憶碎片,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還是太弱小了,我需要時間!”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執念,它距離我不到十米遠,速度好像還在加快。

    “真要試試血狐的方法?”看著執念那恐怖的外貌我感到一陣惡寒,腳步不由自主加快:“還是再等等吧。”

    前面的矮小黑影速度最慢,我和他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他也不知道是在害怕我,還是害怕更後面的執念,順著安全通道在各個單元之間穿行。

    紅樓內被我們這麼一鬧騰,所有的租戶裡都發出那種詭異的撞門聲,矮小黑影也愈發驚慌,他最後好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頭鑽進一單元里,也就是我最初進入紅樓的那個單元。

    從頂樓往下狂奔,在經過六樓的時候我遲疑了一下,住在六樓的那個小男孩應該也沒吃過人肉,我很好奇它是怎麼在紅樓里活下來的。

    “只看體型,住在六樓的那個小傢伙和眼前抱著皮球的黑影差不多。”

    鐵門上鎖,在被追擊的過程中,我根本無暇去細看,抓著扶手,身體一轉就向下跑去。

    樓外的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我運用判眼緊盯著的前面的黑影,已經做好了離開紅樓,追著他去樓外的準備。

    五樓、四樓……

    漆黑的樓道裡正上演著亡命追擊,雜亂的腳步聲傳出很遠,等到來到三樓和二樓的拐角時,漆黑的視野中突然多出了一抹亮光。

    一樓的聲控燈亮了,昏黃的燈光打在開裂的牆皮上,好像一個個傷痕累累的笑臉,隨著燈光亮起,跑在前面的矮小黑影突然停下腳步,他做出了一個出乎我意料的舉動。

    這小傢伙竟然拉開了二樓那個瞎眼老阿婆的門,一頭撞了進去。

    “二樓的門沒鎖?不對啊!我從二樓離開的時候,明明看到老人將鐵門鎖住了。”

來不及多想,我緊跟著那黑影也進入到阿婆家裡,前腳邁入,正好看到裡面的紅色木門慢慢合上。

    “等一下!”

    閃身進入,我反手將外面的鐵門關上,看也不看衝到屋內,抓住木門邊緣,用肩膀頂著將其合上。

    “得救了。”顧不上喘口氣,我半蹲在門口警惕的想周圍看去。

    就在離我兩三步遠的地方,身穿素色破舊外衣的阿婆靜靜的站著,她也不說話,一雙滿是眼白的眼珠子看著我所在的方向,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我。

    “阿婆,我……剛才看到有東西進來。”

站起身,我朝阿婆擺了擺手,她眼皮眨都不眨,還是我剛才所在的位置:“抱歉,打擾了。”

    我壓低了聲音:“外面有怪物,能讓我在這里呆一會嗎?”

    “進來吧。”老人家語速很慢,顫顫巍巍的轉過身,獨自走進里屋:“門後有兩根鐵鍊,你記得栓在鎖頭上,我等的人已經來了,今晚不會再開門了。”

    “你等的人?”我按下心中疑惑,栓上鐵鍊,跟了過去。 

 出租屋的佈置和其他租戶家裡不同,頗有古風,桌椅全是木質的,上面放著燭台,點有紅蠟,旁邊還扔著一個針線包。
coldqoomnb1 發表於 2018-1-23 20:47
第731章 觸不到的世界(上)

紅燭上火焰跳動,散發出昏黃的光,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進入這間屋子後我竟少有的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老人居住的出租屋面積不大,只有四個房間,窗戶上全部貼著大紅色的紙,與外面完全隔絕開。

    “阿婆,我剛才看見有東西進來,您小心一點。”我跟在瞎眼老太太身後,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老人沒有說話,自顧自的走向里屋。

    她雙目失明,但是在行走的過程中卻沒有碰到任何家具,似乎這屋裡每一件東西擺放的位置她都清清楚楚,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這裡住了多少年,才能如此熟悉這裡的一切。

    沒有拄拐杖,也不用扶牆壁,老人顫顫巍巍的進入里屋。

    邁步向前,我聞到了一股彷彿東西發霉的味道,帶著歲月的滄桑,就好像從泥土深處挖出一段樹根放在鼻下一樣。

    這氣味很特別,濃郁、腐朽,讓人不願意接近,上一次聞到類似的氣味還是在閒青道長的病室裡。

    身後房門發出嘭嘭的聲音,彷彿有東西在怕打,鐵鍊搖晃,但是刷著大紅色油漆的木門卻紋絲不動。

    我扭頭看了半天,懸著的心一直沒有落下,很害怕那執念進入屋內,連帶著也害了老阿婆。

    “不用擔心,它進不來。”

似乎也聽到了房門發出的聲音,老阿婆攏了一下銀髮,沖我說道:“你心裡不要害怕,越怕那東西就越會去找你。”

    “您這語氣怎麼跟哄孩子似的。”

我搖了搖頭,咧嘴一笑:“阿婆,我能進里屋看看嗎?剛才有一個小傢伙跑進了你屋裡,我可以肯定他現在就藏在某個角落裡。”

    “你找他做什麼?”

    “我只是想問他一些東西而已,關於紅樓,還有對面的那一片古建築。”

我聲音非常誠懇,老人家年事已高,從她身上又感覺不出惡意,我沒必須要撒謊騙她。

    “你想知道什麼,問我就可以了,那孩子膽小,你會嚇著他的。”老人家語速放緩,聲音和善。

    “那孩子?”我從她字裡行間判斷出了一些信息,很顯然瞎眼老人和那矮小黑影之前認識,甚至有可能她一直在等的人就是那矮小黑影。

    “說來話長,阿婆,您先坐下。”

    我看她行動不便,想要去攙扶她,可還等我走到身邊,老人家就朝我擺了擺手:“不礙事,要問什麼就趕緊問吧。”

    她走到低矮的木床旁邊,手在被子上摸索,不一會從牆角拿出一個裝有針線的竹籃,一手持針,一手穿線,明明看不見,但動作卻十分流暢。

    “阿婆,你這是在做什麼?”我有些好奇,也走進里屋,看到竹籃裡放著一些綢緞和布匹,在綢緞下面還壓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緞料的色澤已經不再鮮豔,看起來像是很多年前的東西。

    “老了,沒什麼事情做,只是解悶。”老人熟練的拿起布匹,一針針繡了起來,她動作很慢,但是看著卻很讓人舒服。

    齊、勻、和、順、細,老人家用的是蘇繡的手法,我一時看的入了迷,過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忍打斷:“阿婆,我剛進紅樓時,你說你在等人,能告訴我你要等的人是誰嗎?”

    “它已經進來了,就是被你追趕的那個孩子。”老人家聲音不快不慢,手中的活也沒有停下。

    “真的是他?”那道矮小黑影,不是執念,也並非邪祟,更不是活人,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特的存在:“冒昧的問一下,那孩子是你的家人?”

    天心上人說此樓靠近輪迴,附近有畜生道的出入口,我猜測那孩子可能是老人家逝去的小孫子,只不過又順著輪迴找了回來。

    出乎我預料,老阿婆搖了搖頭:“他不是我的家人,我一生都未婚嫁。”

    “那你為何要等他?總該有個理由吧。”紅樓這麼危險的地方,老人家卻堅持住在這裡,深夜還打開房門,守在門口,她做了這麼多,那矮小黑影對她來說應該非常重要才對。

    聽了我的問題,老阿婆停下手中的針線,抬起頭,一雙滿是眼白的眼珠望著門口,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過我看向更遠的地方。

    “他不是我的家人,但七十多年前我答應會一直等他。”

    “七十多年前?”我睜大了眼,看著老阿婆,腦中又閃過那個矮小的身影,覺得很不可思議:“阿婆,七十多年前你答應要等他?可看他那樣子不過只有六、七歲而已,就算那是個戰亂的年代,小時候忍飢挨餓,可身高年齡也不會差太多。”

    矮小黑影無論行為舉止還是外貌體型都和孩子差不多,我很難相信他其實是個活了七十多年的老怪物。

    “是啊。”老人家微微側頭,看向木床角落高高拱起的被子:“我過去了七十年,他只不過是又重複了一夜。”

    老阿婆話中隱含深意,我皺眉思索,卻怎麼都理解不了。

    “你不會懂的。”她說完後又低下頭,穿針引線,“你在我這休息一晚,等到天亮就趕緊離開吧。”

    我看著床邊鼓起的被子,又看了看慢悠悠刺繡的老人,兩者之間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似乎是知道彼此存在,但都不願意點破,默默地陪伴著對方。

    過了幾分鐘床上的被子動了動,掀開了一條細縫,那矮小黑影露出自己的頭,一看到我站在門口,他立刻又縮了回去,絲毫不知道自己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後半身已經露了出來。

    “這像是活了七十年的人嗎?”我啞然失笑,同時心裡也很是奇怪,燭火映照,他在我眼中仍舊是一片模糊的黑影,就好像是影子一般,即使運用判眼,也看不清楚。

    “阿婆,你是什麼時候住進豬籠公寓的?能給我講講關於這樓的事情嗎?”我仍舊不死心,決定旁敲側擊,收集有用的信息。

    “我是公寓樓裡的第一批租戶,其實在大樓還沒建好的時候,我就住在這附近。”老人沒有回答更多和紅樓有關的東西,公寓樓是如何變成現在的模樣,中間發生了什麼變故,她隻字未提。

    我知道她是有意在迴避,可涉及眾多無辜的生命,我不得不讓其直面這個問題:“有些租戶喪心病狂,他們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影響,神智混亂,以豬自居,他們連同類相食這樣的事都做的出來……”

    “別人怎樣做我管不到。”阿婆滿是老繭的手一刻不停,綢緞上的圖案已經漸漸清晰。

    “在樓道裡我和這小傢伙被一種滿身牙印的怪物追趕,據我的朋友說那東西叫做執念,很難化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從外面來的,過了今晚就走吧,再也不要回來,這裡發生的一切你就當做是一場噩夢,忘了吧。”老人家苦口婆心,我能聽出她善意的勸告。

    老人不願意說出真相,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問,腦中一片混亂。

    屋裡變得極為安靜,許是這突然的變故,讓躲在被子裡矮小黑影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再次探出頭。

    我扭頭和他對視,不知是因為我臉上的面具,還是眼底的血色紅芒嚇住了他。

    這小傢伙慌忙往後,手一鬆,抱緊的皮球落了下來,正好滾到我身前。

    一團漆黑,就算落到我眼前,仍舊看不出這東西的長相,只知道是個模糊的球形物體。

    彎腰,我下意識想要將其撿起,手伸了出去,卻抓了一個空。

    “奇怪……”我反複試了好幾次,這東西根本拿不起來,就好像它原本就只是一個影子:“能看到,為何碰不到?”

    我還沒想明白,床上的小傢伙突然竄出來抱住球狀物,轉身又藏進被子裡。

    他突然的舉動,引起我注意,剛才在逃命的時候,他也緊緊抱著那球狀物不撒手:“明明怕的要死,卻緊緊抓著不肯鬆手,看來那東西對他來說極為重要。”

    我目光閃耀,判眼掃過老人家的竹籃,視線停留在那個被綢緞壓在最下面的東西上。

    “阿婆,能讓我看看你繡的綢緞嗎?這是蘇繡吧?”

    “你還知道蘇繡?”老人聲音和緩了許多,“別把裡面的東西弄亂,我看不見,亂了就找不到了。”

    老人將竹籃向前推了推,我也沒客氣,小心翼翼,一層層翻動上面的綢緞。

    花鳥魚虫,綠蘿青衣,若非親眼看到,誰能想到這會是一位盲老太太繡出的。

    掀開最後一塊綢緞,我微微愣神,在竹籃最底部竟然放著一個繡球。

    縷縷絲線交錯橫生,好似含苞的花蕾。

    手指輕撫,針腳細密,充滿質感,我忍不住將其拿出。

    花開十二瓣,這個繡球應該是很多年前的東西,綢緞上的顏色已經褪去,不過針線刺出的圖案卻仍舊保留著當初的色彩。

    我輕輕捧著它,腦中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這繡球用的為何全是黑色針線?它的大小跟那矮小黑影一直懷抱的球狀物怎麼完全一樣?”
coldqoomnb1 發表於 2018-1-24 19:13
第732章 觸不到的世界(中)

我捧著手中的繡球,一時間產生了無數念頭。

    躲在被子裡的小傢伙也探出了腦袋,他盯著我掌心的繡球,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的黑色球狀物體,好似呆住了一般,連頭頂的被子滑落都不知道。

    手指撫過細密的針腳,這麼多年過去了,繡球保存的仍十分完好,可以看出老人很重視它。

    “阿婆,能給我講講你的過去嗎?”我將竹籃放在一邊,捧著繡球半蹲在老人身前。

    “我年齡大了,很多東西都已經記不太清。”老人穿針引線,沒過一會,綢緞上已浮現出綠水青山,她的手很巧,就像是一對翻飛的蝴蝶。

    我能聽出老人婉拒的意思,也知道自己這麼問很不禮貌,但是現在她是我唯一的突破口,有些東西我不得不弄清楚。

    聲音放緩,我揚起手中的繡球:”阿婆,你竹籃最下面的這個繡球是什麼時候做好的?看工藝和其他的刺繡都不相同,最奇怪的是綢緞都已經褪色,為何上面用針線刺成的圖案還保留著以前的顏色?”

    老人家聽到繡球兩個字後,穩健的雙手突然輕顫了一下:“很多年前隨手做的,不是什麼寶貴的東西,只是留個念想罷了。”

    “僅僅如此?”她在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皺紋都在抖動,可以看出情緒十分激動,根本掩飾不住。

    老人顯然沒有說實話,這進一步印證了我心裡的某個猜測。

    沒有點透,我輕輕將繡球放回竹籃裡,蓋上了綢緞:“繡球給你放回去了,我只是看它和上面的綢緞做工不同,所有有些好奇。”

    “做工是不太一樣。”老人家神色緩和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也舒展開來:“這種繡球女人一輩子只會繡一次,刺繡用的也不是普通的針線,而是自己的頭髮。”

    “頭髮?怪不得這麼多年過去了,連綢緞都褪了色,那針線卻仍舊堅韌光滑,明亮如初。”

我看著繡球上的黑色針線,又看了看身前滿頭銀髮的老阿婆,頭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時間的力量。

    “蘇繡中有一門技藝叫做髮繡,就是用青絲做線,白綢襯底。”老人有些話沒說,但是我已經有所察覺。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頭髮在以前用來傳遞忠貞和深情,女子會把自己的頭髮贈予愛人,寓意永結同心。照此來看,這繡球對老人家來說,肯定具有非凡的意義。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老人只有眼白的眼珠子看向我,“如果沒有的話,就去外面歇著吧,不要去碰門上鐵鍊,不要靠近貼著紅紙的窗戶,還有記得不要讓屋內的紅燭熄滅。”

    她提出了幾個有些古怪的要求,不過我並沒有照她說的去做,彎下腰,掃了一眼被子裡的那個矮小黑影,目光停留在他懷中的球狀物上。

    “阿婆,你是不是幾十年前豬籠公寓的倖存者?你……也吃過肉吧?”

    我話音剛落,老人的手就猛的向後縮了一下,低頭看去,她的指尖被針扎出了血。

    老阿婆完全沒想到我會說出這句話,猝不及防,我似乎是將她心底深處的秘密給抖摟了出來。

    手指出血,老人怔怔的拿著繡了一半的綢緞,血滴在白錦上,染紅了絲線。

    “我從來沒有和人提起過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老阿婆聲音都發生了變化,有些急促。

“京海那麼大,你偏偏住在豬籠公寓周圍,而且一住就是幾年,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我站在床邊,掀開了床上的被子,躲在裡面的矮小黑影嗖一下藏到了老人身後:“你一直等的人應該就是這個孩子,他懷裡抱著的東西,我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大小、外形和你珍藏的繡球完全一樣。我曾在四樓白雅兒家里遠望古樓,這小傢伙就是從那裡跑出來的。你說你沒有家人,那為何會苦苦守在紅樓每晚等一個從古樓裡跑出來的孩子?既然他和你沒有血緣關係,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你們在很久以前就認識,那個繡球就是最好的證明。 ” 

 “這小傢伙一直抱著繡球不撒手,說明那是他最珍貴的東西,而你將繡球保存了七十多年,由此可見你也很在乎它。 ”

吸了口氣,我整理腦中的所有線索:“還有你剛才說過的一句話——我過去了七十年,他只不過是又重複了一夜。當時你是用感嘆的語氣在說,這句話我最開始還不理解,可是在看到了你倆相同的繡球後,我慢慢明白了。你和這小傢伙七十多年前都住在豬籠公寓裡,只不過發生了某種變故,你活了下來,而他則遇到了不幸的事情。 ”

    說完後,我後背也冒出了冷汗,我很擔心老人會和張書雪一樣,受不了刺激,被執念接管身體。

    幾分鐘過去了,老人家仍舊坐在原處,她扭頭看著身後的矮小黑影,滿是眼白的眼眶中蘊藏著一種非常複雜的情感。

    “沒錯,我就是豬籠公寓當年的倖存者。”老阿婆緩緩閉上了眼睛,給我講述了一個比絕望更加灰暗的故事。

    “七十多年前,為了逃避戰亂,我全家人從湘南來到京海,當時這裡還是外國租界。”

    “我父親是綢緞商人,來之前已經打點好一切,本以為能順利逃入租界內,可誰曾想租界方一拖再拖,我們最後被暫時安排在了隆昌小區,成為了這裡最早的租戶。”

    “那個時候我只有八歲,每天跟隨母親學習蘇繡,心中期盼著早日進入租界,可惜每次夜深等父親回來,這僅有希望都會落空。”

    “戰火連天,民不聊生,越來越多的人想要進入租界避難,一個多月過去了,京海關外至少滯留有幾萬人。”

    “隆昌在災民自發組織下不斷擴建,新的租戶搬入其中,他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他叫顧君生,比我小一歲,個子還沒我高,身體瘦弱,初見時我還以為他是個病秧子。”

    “他父親是軍人,據說在前線,他母親一人拉扯著他挺不容易的。”

    “隆昌里孩子有很多,但性子都很野,爭搶打鬧也是常有的事,君生總是被欺負的那個,有次我實在看不下去就出手幫了他,從那以後我就多了一個跟屁蟲。”

    “他喜歡讀書,還喜歡看我刺繡,而我則喜歡聽他念詩。”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他的聲音很好聽,相處的久了,我才慢慢發現,他不是瘦弱,只是長得比較清秀。”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一段時間,大概七個月後,前線吃緊,接連戰敗,戰火最終燒到了京海,所有補給通道都被切斷,京海成了一座孤城。”

    “軍隊補給都變得困難,給難民分發的食物自然是越來越少,直到最後,租界完全放棄了關外的幾萬人,他們甚至將機槍架在了虹橋口岸上,外面的人但凡強闖關內,就會被直接射殺。”

    “進入租界避難的希望也徹底破滅,當時有一部分人嘗試著離開京海,可外面已經成了敵占區,全境封鎖,十個人中只有一兩個都活著逃出去,整整幾萬人都被困在了關外。”

    “沒有固定的食物來源,幾萬人如同蝗蟲一般,青蛙、魚苗、田鼠,所有能吃的東西都被塞進肚子,到後來連蕨根、草莖、樹皮都需要爭搶。”

    老人的聲音在打顫,她緊緊閉著眼睛:“蜻蜓在餓極的時候,會吃掉自己的尾巴,人在餓瘋的時候會做出更加恐怖的事情。餓殍滿地,易子而食,一種特殊的'肉'開始在難民中出現。”

    “不吃就會死,死了就會被吃,瘋了,全都瘋了。”

    “幾個月的時間,活著的人越來越少,從陌生人,到家人,一邊流淚,一邊下嚥,隆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叫做豬籠公寓的。”

    “我母親是自殺的,因為她想要父親留下來照顧我,但她沒想到父親在有次出門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從幾萬人到數千,不過只用了大半年的時間而已。為了活下去,避免爭鬥產生不必要的死亡,公寓裡有人制定了一套全新的規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編號,當上一個人被吃完後,會隨機抽取下一個編號充當食物……”

    滿是老繭的手遮住了臉,老阿婆低下了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很不幸,我在第二個月被抽中,那天夜裡我清洗完身子,就一個人呆在屋裡,外面有人看守,我心裡說不出是恐懼,還是解脫。坐在母親常坐的椅子上,我就像很早以前那樣,穿針引線,我想給君生留一件東西。 ”

    “到了後半夜,君生突然跑來找我,他說找到了一條能避開守衛逃出去的路,要和我一起走。”

    “我信以為真,在天快要亮時,他領著我悄悄溜出隆昌,走的是和平時一樣的路,可是卻不見一個看守。” 

 “等走到靠近敵占區的地方,他突然又說有很重要的東西忘記拿了,讓我在以前一起玩耍的某個山坳等他,可誰知道這一等就是那麼久……”
coldqoomnb1 發表於 2018-1-25 19:15
第733章 觸不到的世界(下)

有人說記憶像是倒在掌中的水,無論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滴流淌乾淨,我曾經也是這樣認為的。

    若叫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直到遇見這位從戰爭中倖存下來的老人後,我才明白,有些東西是真的不可能忘記。

    老阿婆的身影被燭火映照,牆壁上獨留下一道淺淺的影子,她喑啞的聲音在屋內迴響,好像穿透了七十多年的時間,重回到那一天。

    “我在約定好的山坳裡等了他兩天一夜,他沒有來,倒是隆昌的大人們開始在山坳周圍出現,他們拿著繩索和鐵條,我知道他們是在捕獵,或者說是在找我……”

    “我不知道君生怎麼樣了,心裡很害怕,天黑後我走出了山坳,可是卻沒有勇氣再回隆昌。”

    “京海關內、關外的唯一通道就是虹橋口岸,擺在我面前的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進入正被戰火肆虐的敵占區。”

    “九死一生,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來的,穿過炮火和硝煙,東躲西藏,最後遇到一支被打散的連隊,僥倖被送出戰區。”

    “六個月後,京海外圍戰事出現轉機,軍隊重新收復此地,被封鎖了快兩年的道路終於打通。”

    “我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回到了隆昌,當時這裡的情景把那些歷經戰火考驗的軍人都給震撼了。”

    “幾萬的難民,最後只剩下七百多人存活,至於他們是如何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存活的,這話題成為了一個禁忌。”

    “難民被轉移,我跟著他們一個一個查看,可是卻沒有找到君生。”

    “我問了所有的人,我沒有怪罪他們曾經犯下的罪孽,只想找到君生。可就是這個簡簡單單的願望,卻無法實現。”

    “在第二天下午,有位老人找到了我,他說他是那天的看守,從他嘴裡我知道了一些早該想到的事情。”

    “在我被抽中成為食物後,君生挨個去尋找了那一層的住戶,他跪遍了所有人,只是想要代替我被吃掉。”

    老人身體抖的很厲害,手掌握拳頂著自己胸口:“君生沒有屍骨留下,我最後只在他的房間裡找到了這個。”

    她顫巍巍的伸手掀開綢緞,拿出壓在最下面的繡球:“聽那位倖存的老人說,君生最後的時間都和這個繡球在一起。”

    輕輕將繡球捧在掌心,老阿婆慢慢抬起頭:“人老了,就容易回憶,倒是讓你這個小輩見笑了。”

    她試著用微笑來掩飾心底的傷痕,無奈剛抬起頭,淚就已經隨著微笑流出了眼眶。

    渾濁的眼眸,一片蒼白,我看著阿婆,心臟好像被人用手緊緊攥住,有些難受。

    “抱歉,我沒想到會是這樣。”扭頭看向站在阿婆背後的矮小黑影,他此時正打量著老人,手臂向上抬了抬,最後克服了恐懼,伸手想要幫老人擦去眼角的淚花。

    只可惜,他的手根本觸碰不到老人的身體,就好像影子照在了幕布上,他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老人默默的坐在那裡,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珠子靜靜看著身邊的矮小黑影,雖然她們觸不到彼此。

    “阿婆,這孩子就是君生吧?”我也坐到了床鋪上:“你的眼睛能看到他?”

    老人點了點頭,說出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戰爭結束後,我就一直留在隆昌附近,這地方可能是因為造了太多殺孽,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災禍不斷,久而久之就荒廢了下來。”

    “除了我這個從隆昌走出來的倖存者,很少有人會來這裡。”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也有很多人勸過我,但都被我拒絕,我答應君生要在這裡等他,既然答應了,至少要等上一輩子。”

    “日子過得久了,我偶爾也會產生幻覺,彷彿君生還在陪著我,有時我還會聽到他喊我的名字。”

    “我靠著刺繡手藝為生,許是用眼太多,三十多歲時,一隻眼就開始模糊。”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孩子,他和君生很像,對我沒有惡意,就像是最開始遇見我時那樣,好像一個跟屁蟲,對什麼都好奇,瘦弱,膽小,卻又喜歡靜靜的看我刺繡。”

    “誰也沒有打破平靜,就這樣過去了十幾年。”

    “我的眼睛越來越不行了,看其他東西很模糊,但是看那孩子卻漸漸變得清晰。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站在兩個世界中間一樣。當你想要看清楚一個世界,那就要捨棄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很公平。”

    “後來我雙目徹底失明,也第一次看清了這孩子的長相。”

    “他就是君生,只不過他的記憶只能停留一夜,每到天亮就會忘記一切。第二天深夜,他又好像第一次出現那樣,帶著好奇和膽怯躲在遠處看我刺繡。”

    聽到這裡,我有些疑惑:“這小傢伙的記憶只能維持一夜?不應該啊,他既然會來找你,說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他,他知道你在等他。”

    我想不明白,這矮小黑影不是鬼魂,也不是邪祟,他就好像影子一般,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

    而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一是因為阿婆的等待和他自己的某種執念,二則有可能是需要某種媒介,能夠穿行兩個世界、或者說能夠穿行輪迴的媒介。

    在生出這個念頭的瞬間,我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件東西——陰間秀場讓我尋找的輪迴鏡碎片!

    難道那東西就在這孩子身上?我沒有輕舉妄動,剛才小傢伙手裡的繡球掉落,我想幫他撿起,可是卻抓了個空,這孩子我根本觸碰不到,更別說搜他的身了。

    “在白雅兒家里遠望的時候,我看到古樓裡不止一個黑影存在,只不過這小傢伙跑了出來而已。假如隆昌小區幾十年前已經死去的人都變成黑影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那我看到的又是什麼?天心上人推測紅樓就在畜生道附近,難道所謂的輪迴就藏在隆昌小區的舊址當中?那個世界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虛假的?男孩的記憶只有一夜,到了第二天就會遺忘一切,如此來看,那個世界就算真的存在,恐怕也具有很大的局限性。”

    大雨、深夜,閃電劃過天空,借助瞬間的亮光,兩個世界遙相對望。

    我收回思緒,偷偷瞟了矮小黑影一眼,誰知道這小傢伙膽子小的很,被我一看,立刻抱著繡球躲到老人身後。

    屋內沒人說話,我怕老人家受到刺激,一直不敢開口詢問,等她心情平復下來後,才低聲說道:“阿婆,都說人死後會進入輪迴,死後的時候沒人知道長什麼樣,你說君生會不會就是在輪迴的邊緣。”

    我的本意是想要往隆昌舊址上引,可還沒說完,老人家就又給了我一條意料之外的線索:“我相信輪迴存在,你有沒有見過住在六樓的那個傻孩子?”

    “傻孩子?”我愣了一下,片刻後才明白老人說的是住在六樓那個偷吃爛蘋果的小男孩:“那孩子跟輪迴有什麼關係?”

    “我懷疑那孩子就是君生的轉世。”老阿婆語出驚人:“他們一家是兩年前搬到豬籠公寓的,當時小孩只有四五歲大,據孩子父母說他們之所以會搬到這裡,是因為受到高人指點。他們那孩子三魂七魄中丟了一魄,還是代表情感、思想的靈慧魄,所以會痴傻。高人算出丟的那一魄就在隆昌小區,他們為了救孩子才搬到這裡。”

    “這跟輪迴有什麼關係?先天癡傻有很多原因。”

    “你不知道。”老人情緒十分複雜:“我摸過那孩子的臉,他的五官跟君生幾乎一樣,而且那孩子的聲音、性格,包括做事的方式都和君生小時候一模一樣。”老人的話讓人窒息,緊接著她又說出了一件驚人的事情:“門外面追趕你和君生的怪物你還記得吧?你把它叫做執念,其實不管那東西叫什麼,有一點可以肯定,它們和幾十年前在隆昌被吃掉的人有關,可能是慘死的怨念結合在了一起,也可能如你所說是貪食的執念保留了下來。總之這些東西對所有活物都十分敵視,但是它們卻對我視而不見,好像是把我也當成了同類。”

    “我是當年豬籠公寓的倖存者,經歷了地獄般的一切,可能是我身上也殘留著那種氣息,畢竟吃過就是吃過。”老人話音一轉,說到了關鍵上:“我沒有被它們攻擊,可以理解,但是在大樓裡還有一個人也被它們當成了同類,那就是住在六樓的傻孩子。他的父母都被怪物殺害,而他卻躲過一劫。相差了七十年,他不可能是豬籠公寓的倖存者,唯一行得通的解釋就是,他是曾經豬籠公寓慘死者的轉世。”

    老人的話讓我極為震撼,我整理著腦中思緒,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相差了七十多年,記憶和人竟然出現了重疊。

    關於六樓那孩子的信息出現在我腦海裡,我仔細回憶著和他經歷的那些事情,他餓極了也不會去吃肉,對於已經被執念侵占的李銘十分恐懼……

    慢慢的,我腦海中他的身形和躲在阿婆背後的矮小黑影重疊在了一切。

“是輪迴嗎?”
roylin168 發表於 2018-4-16 17:42
    第734章 熄滅

    我還記得直播間裡楚門發的那些彈幕,這個催眠大師給出了很多可以證明輪回存在的證據。

    小男孩和君生前後相差了七十年的時間,如果不是有老阿婆充當記憶的紐帶,根本無法看出他們之間存在有聯系。

    我摸著下巴,眉頭緊鎖。

    假如老人說的都是事實,那麼六樓的小男孩應該就是君生轉世,而眼前這道模糊的矮小影子則是君生的三魂七魄之一,蘊藏著智慧和情感的靈慧魄。

    此地靠近畜生道,有輪回的縫隙,這一魄沒有進入輪回,而是逃了出來。

    想想真覺得不可思議,前世的一魄帶著不願丟棄的情感逃出輪回,在記憶最深刻的地方和一直等待自己的人相遇,而他的這一世又因為種種原因也找到了這個地方。

    世間諸般,因果緣由,真的很難說清楚。

    矮小黑影的記憶殘缺不全,可能是逃出輪回舍棄了太多東西,他只是本能的親近老人。

    我看著坐在自己身前的一老一少,有些不忍心開口。

    老人和君生都是可憐人,而那個六樓的小男孩更是一個完全無辜的受害者,君生的靈慧魄帶著情感逃出輪回,剩下的三魂六魄形成了一個不完整的男孩,悲劇仍在重演。

    如果君生的靈慧魄回歸小男孩身體,他會不會不再癡傻?從此變成一個正常的孩子?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在我心中一掃而過,我肯定不會當著老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誰也不敢保證,靈慧魄回歸之後,君生的記憶是否還能保留,說不定小男孩的新生,就預示著君生徹底湮滅。

    屋內氣氛有些壓抑,老人怔怔的看著繡球,起身將其放入竹籃,重新拿起錦帕和針線,繼續剛才未完成的作品。

    相顧無言,矮小黑影默默站在老人身後,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看著。

    老人還有很多關於紅樓的事情沒有說清楚,矮小黑影身上也可能藏著陰間秀場讓我找的輪回鏡碎片,所有線索都指向她們,但是我卻不準備再去追問了。

    七十年差不多是很多人的一輩子,她們能在最後遇見,太不容易。

    “尋找輪回鏡碎片是可選任務,不做也罷,我就安心在老人這裡呆到天亮,等直播主線任務完成後,再挨家挨戶去尋找那位住在豬籠公寓的主播,天亮以後說不定執念就會被壓制,我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保障。”

    想通以後,我如釋重負︰“阿婆,那我去外面呆著了,你放心等到天亮我就離開。”

    “去吧,我交代你的那三件事別忘了。”老人點了點頭︰“我以前也救過意外進入紅樓的人,只要你照我說的去做,可保你無礙。”

    “多謝。”我拱了下手,心中回想阿婆之前交代的事情——不要踫門上鐵鏈,不要靠近貼著紅紙的窗戶,還有不要讓屋內的紅燭熄滅。

    其中具體的原因阿婆沒有說,我也懶得詢問,存在既是合理,根據我十幾次直播的經驗,老人家不讓去做的事情,最好踫都不要踫。

    躺在屋外的木頭沙發上,我拿出秀場手機,剛才和老人對話時,手機一直裝在褲兜裡,黑屏了這麼長時間,估計人氣都掉了不少。

    掃了一下彈幕,發現甦格拉底相悖論和催眠大師還在刷屏,他們這種行業頂尖人士真的是相當固執,可能這也是他們能成為頂尖的原因之一吧。

    失去了興趣,我正要將手機扔到一邊,一條簡短的彈幕夾雜在評論裡一閃而過,就好像是大海上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好像是江霏發出的……”我沒有細看,只是心中有些感慨,因為陰間秀場直播,我和周圍的很多人都發生了改變。

    “秀場它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外套丟在了張書雪房間裡,我搓了搓手,看著燭臺上跳動的火焰,似乎那微弱的火光可以帶給我溫暖。

    慢慢閉上眼楮,從江城一路逃到京海,亡命奔波,若不是心竅打開,體能翻了幾倍,恐怕我早就承受不住了。

    “睡上一會好了,還有很長時間天才會亮。”我剛把手機固定在桌上,大概只過了幾秒鐘的時間,燭臺上的火焰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就好像屋內有風在吹動,我撐起身體︰“門窗緊閉,哪裡來的風?”

    火苗跳動,讓我有些心慌,老阿婆剛剛交代過,決不能讓燭火熄滅。

    我從木桌下麵找到了一盒火柴,雙眼緊盯火焰,它一旦熄滅,我會立刻重新將其點燃。

    怪事接連不斷,紅燭上的火焰搖曳跳動,沒過一會,木門後面的拴著鎖頭的鐵鏈也莫名其妙晃動起來。

    幅度很小,但是我看的清清楚楚。

    木門紋絲不動,鐵鏈卻自己發出了聲音,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穿過房門想要將其取下一樣。

    “怎麼回事?”我拿起秀場手機,朝著房門走去,剛走到一半,正好看到老阿婆抱著一床被子從裡屋出來。

    “天涼,你穿的太單薄,這個你蓋著。”她看著木頭沙發的方向,殊不知我已經走到了門口。

    “阿婆,謝謝你了。”我接過被子,順口說道︰“你有沒有聽到門上的鐵鏈在響,這也是紅樓常有的事嗎?”

    老人搖了搖頭,正準備說什麼,燭臺上的火焰跳動了幾下,很突然的熄滅了。

    屋內陷入黑暗,我腦子大概在零點幾秒的空白之後,果斷扔下被子來到桌邊。

    運用判眼看清燭台的位置,然後拿出火柴。

    嚓!

    想像中的火光並沒有出現,這盒火柴在屋內放的時間太久,已經嚴重受潮,盒子側面的紅磷也脫落了大部分。

    我沒有放棄,一根接著一根嘗試,冷汗慢慢攀上額頭。

    在嘗試到第五根時,屋外的鐵門好像被什麼東西猛的撞擊了一下,發出了“ ”一聲巨響。

    這聲音在紅樓裡十分清晰,整條樓道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臉色變得陰沉,那聲音不太可能是執念發出的。

    “門外有人!”

    和雙面佛鬥了那麼久,這些陰謀算計我一眼就能看穿,可惜對方躲在暗處,他知道我的蹤跡,我卻不知道他的真身。

    巨響傳出後,老阿婆也變了臉色,皺紋擠在一起,轉身看向房門︰“誰在外面?”

    無人回應,樓道裡漸漸又傳出那種奇特的聲響,其中還夾雜著細碎的腳步聲。

    聲音由遠及近,好像是從樓上往下來的。

    情況不對,矮小黑影抱著他的繡球縮在老人身後,我一邊注意著門外,一邊想要點燃蠟燭。

    “煙和火機都在外套裡,要不也不會這麼麻煩!門外那聲音一定是人弄出來的,可有誰會這麼惡毒?連一個老人都不放過?”

    心裡越著急越劃不出火,一地的火柴梗,我聽著門外的動靜,大概十幾秒後,外面的鐵門被人拉開。

    門軸緩緩轉動的聲音就好像縴細的鋼絲繩,慢慢勒緊了我的心髒。

    “ !”

    毫無徵兆,又是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外面不知是什麼東西撞到了木門上。

    時間太久,紅漆成片脫落,門鎖周圍木屑紛飛,估計是撐不了太久了。

    第二聲巨響沒過去多長時間,木門就再次遭到撞擊,誰也不知道門外站著什麼東西,只能眼看著門鎖不斷松動。

    “阿婆,你先去裡屋!外面那東西應該是沖我來的,你帶著小傢夥躲到臥室裡千萬別出來!”

    我聲音焦急,手指機械性的重復著劃火柴的動作。

    “它們不是找你的,以前君生來我這,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兩個世界好像不能產生交集。”老人的聲音很低,她就站在門口,好似一棵佇立了半輩子的古樹,牢牢護住身後的矮小黑影。

    “它們?”事情可能比我想像的要復雜,不過有一點無法否認,今晚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幕後肯定有人在推波助瀾。

    手指向下滑動,我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一道淡淡的亮光從我指尖發出。

    “點著了!”我小心翼翼捧著火苗剛準備去點燃蠟燭,破舊的木門終於頂不住撞擊,門鎖彈出,硬生生被撞開了!

    陰冷的風灌入屋內,我手中的火柴還沒靠近蠟燭就被吹滅。

    手腳冰涼,我有些僵硬的扭頭看去。

    判眼掃過,漆黑的樓道裡,有兩顆焦黑的人頭探入屋內。

    “執念!”

    更恐怖的還在後面,開裂的牆皮被蹭掉,一個搖搖晃晃肚子直徑超過一米的肥胖身影正靠著欄桿,綠豆大小的眼楮貪婪的向屋內掃視,好像在尋找食物。

    它皮膚幾乎透明,好像是一個裝滿水的氣球,在判眼注視下能清楚看到他的五髒六腑還有血管經絡,那感覺就仿佛他的髒器是長在體外,懸掛在體表一樣。

    “這是朱立畫的另外一種執念。”我吸著涼氣,雙手握拳,自己已經躲不過去了。

    屋外的執念先是看向我,隨後它們貪婪的目光盯上了老人背後的矮小黑影。

    焦黑的手指抓住門框,停頓了大概半秒鐘後,它們好似得到了什麼命令,爭先恐後沖入屋內!
roylin168 發表於 2018-4-16 17:49
第735章 識海

    搖晃的黑影呼嘯而來,老人護著君生站在狹窄的樓梯間裡,她眼盲心不盲,雖看不見,但是卻能感受到危險已經臨近。

    執念的速度很快,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沖入屋內,跑在最前面的正是那滿身牙印的焦黑人形怪物。

    眼看著兩道黑影沖向老人,我再也無法袖手旁觀。

    “阿婆!閃開!”

    顧不上點什麼蠟燭,我一個箭步擋在老人身前,隨手抓起旁邊的木椅朝執念砸去。

    “ !”

    木椅根本踫不到執念,它們的身體介於虛實之間,我全力揮動,結果只是砸到了地面上。

    “血濁!執念就在眼前,我要怎麼將其引入靈台?!”

    意念在呼喊,識海中卻沒有回應,我抓著木椅卻沒有任何安全感︰“執念是被人利用的,如此想來還是我連累的阿婆。”

    心中愧疚,但現在不是懺悔的時候,事情還有轉機。

    執念對於活物有種天生的憎惡,從老阿婆的故事裡可以清楚知道,它們產生的原因就是因為對活著執念太深。

    為了活下去吃掉了同類,直至最後自己也被吃掉。

    我攔在老人和執念中間,這些怪物直接調換目標,把矛頭對準了我。

    那兩張焦黑滿是牙印的臉擠入我的視野當中,若是有密集恐懼癥的人,恐怕只看一眼就會渾身冒冷汗。

    “你們去裡屋!”我話音未落,執念已經沖到了我身前,它們進攻的方式和臨死時殘留的欲望是一樣的,靠近我身體之後,它們尖銳的手指抓向我手臂,張開了大嘴,咬向我的脖頸,那樣子就好像是野獸在進食一般!

    “滾!”符都在外套裡,我赤手空拳,揮舞著雙臂,但是效果卻微乎其微。

    它們好似附骨之疽,手指觸踫到我的身體後,那些一道道殘留的牙印、傷疤就好像擁有了生命一般,化作成片的黑色細線想要鑽入我的身體裡。

    “陰陽鬼術!”我大喊一聲,身體表面仿佛敷上了一層黑紗,密密編織讓人透不過氣來,血狐沒有回應,我只能自救。

    鬼環閃過一道幽芒,隨後黑暗中炸裂開出團團鬼火。

    穢鬼、艷鬼護衛在我左右,欲鬼則根本不用我指揮,直接撲殺上前。

    而在三鬼之後,黑髮蜷曲,蒼白皮膚上烙著閻王印的命鬼慢慢從我影子中走出。

    我強行用鬼術驅使,可是艷鬼和穢鬼卻仍舊不敢上前,它們和執念似乎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具體那些不同,我暫時還沒有看明白。

    只不過從欲鬼和執念的廝殺中,我稍微看出了一些問題。

    執念智力低下,只靠本能進行獵殺,欲鬼則是凶性十足,根本不知畏懼為何物。

    兩者一踫頭,就直接展開生死絕殺,近身肉搏,撕咬著對方的魂體殘軀。

    一開始欲鬼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漸漸的我發現欲鬼的氣勢在不斷衰弱,仔細觀看,我才看清楚。

    執念每次撕咬都能從欲鬼身上撕下一大塊魂魄,而欲鬼咬在執念身上卻不痛不癢。

    久而久之,反倒是欲鬼慢慢處在了下風。

    “這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執念從欲鬼身上撕咬下來了那麼多魂魄之後,它本身並未發生什麼變化。

    如果老阿婆猜的不錯,君生應該是六樓那孩子的靈慧魄,我原本以為執念渴望獵殺君生,是因為他是魂體,它們想要吞食魂體來增強自己,可現在來看我的猜測是完全錯誤的。因為鬼怪本身的存在,也是由於魂魄未入輪回滯留人間產生,可以說欲鬼和穢鬼就是蘊含了陰氣和天地真精的魂魄,可是執念對它們顯然並不感興趣。

    “不是為了吞魂?那執念為何要獵殺君生,它們渴望的程度,甚至在殺死我這個活人之上。”

    欲鬼一對一落入下風,我身前的那道執念則被命鬼擋住,它的黑發和執念身上的黑色絲線糾纏在一起,想要把那些東西從我的身體裡剔除出去。

    過了一會,我發覺不對。

    我和命鬼心意想通,可隨著他的黑發和執念身上的絲線糾纏越來越深,突然感覺自己和命鬼之間的聯系變淡了。

    扭頭看去,命鬼漆黑的眼眸中竟慢慢出現了一絲迷茫和癲狂,他讓我慢慢感到了陌生!

    “不對,命鬼身上有東西正在流逝,正在被執念吸取……”我腦中精光一閃,突然明白過來︰“是記憶和情感!這才是執念想要的東西!”

    “怪不得它們對君生的渴望甚至還要超過我,那個孩子雖然只是一道殘魄,但是卻蘊含著無比濃烈的情感和就算進入輪回都無法割捨的記憶!”

    執念似乎以記憶和情感為食,吃掉這些,它們就能強化自身。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欲鬼它們我並不在乎,但是命鬼和我之間的記憶絕對不能被偷走!

    我反手想要推開面前的怪物,但是卻觸不到它們的身體︰“血狐說要想制服執念,只有將其引入自己身體中,而後在靈台將其剿滅。”

    命鬼的情況不容樂觀,我身後又站著老阿婆和君生,現在只能去冒險一試了。

    我使用鬼術強行把命鬼送回鬼環,而後我主動放開防禦,任由執念鑽入我的身體!

    牙印化作的絲線源源不斷爬在我皮膚上,好似一條條湧動的黑色血管,眼前的場景觸目驚心,我咬牙承受一切,親看看著執念一點點沒入自己的身體當中。

    頭腦變得昏沉,耳邊出現幻聽,仿佛數千人在慘叫、哀嚎,我明明閉上了眼楮,但是卻還看看到無數張陌生的臉孔從身前劃過,而後全部鑽進了我的肚子裡。

    沒過多久,感覺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一股極端的饑餓感從腹部傳出。

    腸胃糾纏在一起,餓的心裡發慌,恨不得將一切看到的東西塞進嘴中。

    而就在這關鍵的時刻,漆黑的樓道裡竟然還飄散出一股鮮美的肉香!

    思緒變得混亂,那股味道勾著我的魂,我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一步。

    “不能出去!這是對方布下的局。”我不怕外面有鬼怪妖邪,我怕的是真的有人做好了美味的肉放在我眼前。

    在和執念搏鬥的過程中,這一盤肉可能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老阿婆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吃過就是吃過,無法改變。

    倘若我在被執念控制的過程中,吃下了第一塊“肉”,哪怕只有小小的一塊,我也將變成和朱立他們一樣的人。

    同類相食,與畜牲何異?到那時一切都無法挽回。

    肉香愈發濃鬱,我從來沒有如此饑餓過,思維受到了影響,每一個細胞感覺都在叫喊,渴望著進食。

    黑漆漆的樓洞中,那可怕的執念不見了蹤影,我的世界中只剩下那充滿誘惑的肉香!

    “好餓!好想連同自己一起,全部吃掉!”

    我現在的面目一定極為猙獰,臉上青筋暴起,五指握拳,手骨擰的發出脆響。

    腹中的饑餓感好似洪峰大潮,一浪高過一浪,只要我稍有鬆懈,就會被徹底擊垮。

    “是我小瞧這執念了。”若非被逼到絕境誰會去吃人,若不是餓到了極限誰會做出這樣違逆人倫的事情。

    我終於體會到了那種感覺,牙齒咬的流出了血,我舔著自己的血液,竟好像品嘗到了世上最美味的東西,舌尖不由自主的抵在下顎。

    頭暈眼花,我隨時都有可能會失控。

    我死了,身後的阿婆和君生肯定也無法倖免,甚至在執念的操控下,殺死老人和君生的不是別人,正是離得最近的我。

    “吃了人肉,再不是人,走不出紅樓,我又如何重回江城,那裡有我的一切!”

    “我千辛萬苦假死脫身,逃亡百里,可不是為了成為執念的傀儡,我要查出秀場的真相!我要殺了祿興!抓住雙面佛!血洗了五大上宗!”

    最後一句幾乎是咆哮而出,在我喊出這句話後,靈太上另外一股意念甦醒過來,我心中的執念和血狐的執念產生了共鳴。

    胸前我自己用手挖出的血狐紋身滲出點點血色,眼底飄紅,我的意念慢慢集中在靈台之中。

    無邊無際的識海裡,過往的一切回憶都飄蕩在這,內視靈台,我很驚訝的發現在我的識海裡佇立著四根通天的柱子,每一根都纏繞鎖鏈,仿佛鎮封著某種東西。

    “這是什麼?”來不及細看,除了四根巨柱所在的地方外,一切都被黑色細線穿透,有種力量在肆意破壞著我的記憶。

    “血狐要將我的識海當做戰場,圍殺執念,可我根本看不到那執念在哪裡?”

    我正在思索,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靈台最高處傳來︰“你終於進來了。”

    “血濁?”他的聲音有些奇怪,我仰頭看去,那裡什麼都沒有︰“你說過要幫我。”

    “是啊,可你沒問過我要怎麼幫你?”

    聽到他的這句話,我高度戒備起來︰“那我現在就問問你,要不要與我合作?”

    靈台中只有我的聲音在回蕩,黑色的細線還在蔓延,情況不容樂觀。
roylin168 發表於 2018-4-17 15:03
第736章 絕世狐仙

記憶在識海中沉浮,這裡可以說是我全身上下最重要、最脆弱的地方,我的思維、情感,我的過去全都在這裡。

    執念化作的黑色絲線洞穿了飄散的記憶碎片,污染了腦海,好像瘟疫般在這裡擴散。

    我內視己身,對於四處蔓延的黑線沒有任何辦法。

    滿身牙印的焦黑人影只是執念存在的一種形式,它們的本質其實是人心底的不甘凝聚在了一起,經過漫長的演變,最終發酵成極具攻擊性的怪物。

    識海的情況很糟糕,然而我現在擔憂的不是執念,而是血狐。

    聽它剛才的語氣,似乎對我隱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血濁!你我也算是同舟共度了這麼久,今日我進入識海,你難道不讓我見見你的真容嗎?”我對著靈台高喊,沒過多久,那裡的黑色絲線顏色變淡,一股若有若無的紅芒自最高處浮現。

    一開始還不明顯,隨著黑色絲線越來越淡,那紅芒展露出了自己的鋒芒。

    “它在吸收黑色絲線!它在搶奪執念中的能量!”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雖然這是在我自己的腦海裡,但是我卻無法出手幹預。

    紅芒大盛,吸收的速度越來越快,到了最後仿佛鯨吞一般,黑色絲線甚至我的記憶都被這股力量攪動。

    紅芒積蓄了許久,這一次終於爆發,一眼望去,識海的半邊天都被血色彌漫!

    “貪婪、怨恨、暴食!如此醜陋的執念也只有你們的心中才能夠誕生出來!”蒼老的聲音中隱含著一絲磅礡大氣,它給我的感覺完全能夠和萬一道長相媲美。

    黑色絲線被一掃而空,我的識海中出現了一抹奇景,海天相接,卻是兩種不同的顏色。

    腳下記憶沉浮,頭頂血色彌漫,這場景維持了許久才消失。

    “血狐一出手就將識海中的執念全部吞噬,這老狐狸是在向我展示自己的力量,故意等到我進來才出手。”看著頭頂紅芒最後消失的地方,天空中浮現出細密的好似血管一般的絲線,它們淩空編織成台階,而在台階之上一道血影正朝我走來。

    它就好像下凡的天神,攜帶著天威,讓人忍不住跪服。

    “血濁!在我的識海裡,你還是老實一點好!我雖然只是個凡人,但我從來不把你們神佛妖邪放在眼中!”不卑不亢,依託識海,我平視眼前的血影。

    它身上的血腥味真的太重了,還未近身,靠近它的記憶已經受到影響,一股殺念憑空出現,隱隱和腹中的饑餓抗衡。

    “你只是個凡人?”血影聽到我的話,露出玩味的笑容,側頭看著那四根纏繞大鎖的通天巨柱,它很快收回目光,沒有多說什麼,一步步踏過天梯,走到了我的面前。

    “意志如鋼,千錘百煉,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血影模模糊糊,看不出長相,身高體型和我一樣,這估計只是血濁比對我的記憶構築出的幻影,這頭老狐狸生性多疑,此時它的真身可能還藏在我的識海的某個角落裡。

    “你讓我進來,就是為了給我個下馬威?讓我看看當年血濁老祖的風采?”出租屋裡老阿婆他們命懸一線,我能承受住執念入侵,但是君生可說不定,所以我對血濁此番多餘的表演並無好感。

    血影沒有回話,它打量了我許久才開口說道︰“我不是在刻意賣弄,只是想要告訴你,從你進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有機會殺了你取而代之,可我沒有。”

    “威脅我?照你這麼說,我還應該謝謝你不殺之恩了?”

    “當初我進入你的身體就是為了霸佔你的一切,只不過呆在你身上的這些時日,我發現了更有意思的東西,同時看清楚了一件事,所以我才改變了主意。”

    血濁說話高深莫測,我沒有完全聽懂︰“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不過我也不怪你,畢竟當時是你救了我,我和你之間算是相互利用。”

    “你就不好奇我為何會改變主意?”血影微微一窒,他試圖主導談話內容,但是我並沒有上套。

    “你改不改變主意是你的事情,至於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我冷冷一笑,細數自己身上還能動用的底牌。

    “說的不錯,你是我這麼多年來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人。”血影揮了揮手,腳下的台階全部散去,漫天血色徹底消失融入了它的身體裡︰“我本體被五馬分屍藏在五大上宗裡,魂魄殘缺不全,大多湮滅,天地人三魂,只有這道地魂因為寄託著我的無邊殺意和執念,所以才僥幸留存下來。說起來你我也有緣,畢竟並不是隨便一個人就有能力同時得罪五大上宗的。”

    “廢話少說,你答應和我聯手對付執念,現在那東西正在我的身體裡亂竄,你準備什麼時候出手?”

    “不急,比起執念我更好奇的是你。”血影轉身望向我識海裡的那四根通天巨柱︰“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我有些疑惑︰“這柱子很奇怪嗎?難道不是所有人的識海裡都有這東西?”

    “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血影神色慢慢變得鄭重起來︰“這四根鎮壓在你靈台識海裡的柱子叫做鎖龍樁,只需一根就能沉龍定海!而你的識海你卻足足有四根!”

    它轉過身,仔細盯著我,仿佛要把我從內到外看個透徹︰“四根鎖龍樁就像是四把大鎖,鎮封著你的記憶,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的腦海裡究竟隱藏著什麼東西,值得這樣大動干戈。”

    “就因為這些莫須有的東西?所以你才選擇與我合作?”

    “不是與你合作,我原本是想要吞掉你的意志,接管你的身體,以你的身份存活於世,慢慢尋找機會報復當初圍殺我的那些宗門。但是看到你識海中的這些東西,還有你最近遭遇的那些事情後,我發現你是比我更加合適的人選。坦白說,就算我換作你,也不可能在經歷了那麼多事後,不僅毫發無傷,還屢屢火中取栗,變得更強。”血影說的很慢,每一個字似乎都是他思考許久才說出來的︰“你做的比我更好,所以我準備成全你。”

    我察覺到血狐語氣不對︰“你什麼意思?成全我?你想要全力助我,然後讓我幫你完成執念?”

    “你會明白的。”他每說一個字就向前走一步,說完後剛好站在我身前。

    不等我反應過來,這道血影突然炸開,好像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將我一口吞下。

    “你擁有無匹的力量和潛力,但是卻忘記了如何去使用,我打不開你識海中的大鎖,無法助你回憶起一切,但是我可以教一些戰鬥的法門,這些時日恢復的力量應該足夠施展幾個呼吸的時間,你看仔細了。”血狐的聲音飄忽不定,我的意念被強行按在識海當中,好似被什麼東西包裹,無法操控身體,只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觀看自己的肉身。

    “所有生靈只要存活就會產生執念,這是一種天地間最普通也最恐怖的力量。”

    我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血濁的聲音竟然是從我自己的嘴裡發出的,它操控著我的身體,就如同當日的請神上身!

    識海中過去了很久,現實裡不過只是半分鐘而已,盲眼阿婆護著驚慌失措的君生退到了沙發那裡,老人手不斷在木質桌面上摸索,似乎是在尋找火柴想要將紅燭點亮。

    門口處的場景則有些出乎我意料,欲鬼被完全壓入下風,它身體殘缺不全,被撕咬出了大大小小的口子,但這並未妨礙它,甚至讓它變得更加瘋狂。

    硬捍在門口,它同時對肥胖執念和滿身牙印的執念出手,以一對二,凶性十足!

    欲鬼廝殺從來不計後果,如果局勢沒有發生大的改變,可能幾分鐘後,它就要戰鬥到死,被兩個執念分食撕碎。

    我在識海當中注視著外界,捏了一把汗︰“血濁,欲鬼快要戰死,你還不出手?”

    “廢物留著又有何用?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謹慎,缺少一種一往無前的勇氣和一種舍我其誰的霸氣!”血濁的聲音從我嘴中說出,他隨手摘下了我臉上的善惡修羅面具,我普通的面容此時透著一股邪氣,唇角上揚,勾勒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抓住衣領向外撕開,血濁把手剜進我胸口的肉中,入骨三分,鮮血橫流,點綴著那條鮮艷的血狐紋身。

    “小子,今天我先教你一件事情。如果不能讓世人尊你、敬你、服你,那就殺到他畏你、懼你、怕你!就像我一樣,連名字都成為不能提起的禁忌!”他張揚大笑,聲震紅樓,肆無忌憚。

    “血濁紅塵,九尾開天!”

    無邊血煞自我靈台的某個角落湧出,毫無保留沖蕩全身,這是血濁的殺念,也是他的執念!

    體內的黑色絲線被瞬間逼出,化作滿身牙印的焦黑人影,這紅樓慘死者的執念第一次感受到了畏懼,它向後爬去。可還沒爬出多遠,血濁就一腳踩在了它的頭頂。

    “我讓你走了嗎?”
roylin168 發表於 2018-4-17 15:07
第737章 血色多美

滿身牙印的焦黑人影在血濁腳下好似一隻爬蟲般,四肢揮舞,竭力掙紮,竟然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血氣下壓,驚天的血煞四處彌漫,我眼底紅芒乍現,在血濁的操控下,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妖邪的目光注視著腳下執念,血濁陡然用力,只聽 一聲,他竟將執念的腦袋生生踩爆!

    黑色絲線仿佛血液般向四周迸濺,失去了頭顱的身體仍在不斷掙紮,它從血濁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輕輕抬手,機具攻擊性的血煞瘋狂蠶食著地上的執念,血濁伸開雙臂,好似沐浴在血雨之中。

    “好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

    黑色絲線不斷縮減,其中蘊含的關于慘死者的執念被血濁吸收,對于常人來說避之不及的執念,在血濁這裡卻變成了大補的良藥。

    暴食、貪婪是人心底的原罪,蘊含著恐怖的力量,可以催動無窮的災厄,如果幾萬人的執念全部聯合在一起,就連血濁也要退避三舍,不過現在出現的執念只是其中極少的一部分而已,所以血濁才能憑借自己的殺念全面碾壓。

    血煞很快將焦黑人影吞掉,一絲不剩,就好像那東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吞掉了執念,我能明顯感受到血濁的力量變得更加強悍,血煞濃鬱,幾乎阻隔了視線。

    不過這樣強行吸取執念對血濁也產生了一些負面的影響,血煞不再純粹,其中出現一些淺淺的細線,就好像寄生蟲一般。

    “吞食執念肯定不是這麼簡單粗暴的事情,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恐怕還要仔細梳理,慢慢煉化,否則豬籠公寓慘死者的執念還會在我的身上重生。”執念不同於鬼魂,它本身就蘊含著人的情感和記憶,倘若置之不理,很可能會放大我心中的某些想法,最終導致我在潛移默化中被執念同化。

    我這個身體的真正主人在識海裡細細思慮,然而血濁卻從不在意這些,以力破道,但凡看不慣的,就是一個字殺!

    出租屋內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形勢變化,老阿婆緊緊護著君生,地上亂七八糟扔著各種雜物,她本身就看不見,此時物品都被翻亂,更加找不到想要的東西了。

    自血濁出現後,君生連動都不敢亂動,他本能的躲在老阿婆身後,雙手想要抓住老人的衣角,可惜什麼都抓不到。

    血煞肆虐,紅芒閃耀,血濁回味著吞食的樂趣,邪氣凜然,一步步走向門口,眼神就好像在打量著食物一般。

    “還有兩個。”

    這老狐狸也不知使用的是什麼步法,速度越來越快,眼看著執念和欲鬼都在前面,他速度絲毫不減,血煞護體,直接撞了過去。

    他的戰斗方式令人咋舌,但不得不說,這是最有效的方法。

    原本和執念撕咬在一起的欲鬼被強行分開,它扭頭沖著血濁大吼,遍體鱗傷,身體殘缺不全,但它心裡卻沒有一絲畏懼和害怕。

    “有點意思。”血濁只是掃了欲鬼一眼,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執念身上,對於他來說,還是食物的吸引力更大一點。

    那兩個執念一胖一瘦,此時被撞到了樓道裡,它們都是依照本能行事,發覺眼前的人從獵物變為了獵手,頓時萌生退意。

    “有兩個,先從哪個開始呢?”他剛說完,焦黑人影就扭頭朝樓上跑去,速度很快。

    不過血濁的反應也不慢,他甚至比我這個主人更懂得利用這具軀體,向前猛沖,一腳踩住護欄,高高跳起,中間腳點欄桿借力,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

    他後發先至,雙腿落地時正好堵在了那道執念前面。

    我在識海中看著也感到驚訝,騰挪跳躍,剛才不管是我身體的協調性,還是跳躍的高度都要超過專業的運動員。

    內髒穴竅打開,對我的影響很大,只不過我一直都沒有好好利用起來。

    這次血濁上身,我才頭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身體素質已經強到了這種地步。

    目光犀利如刀,血濁俯視執念︰“繼續跑啊?”

    執念的思維很簡單,此路不通,那就換一條,它傻乎乎的轉身逃命,把沒有任何防備的後心露了出來。

    血濁面目透著邪氣,他接下來的動作,將他殺性極重的一面暴露無疑。

    居高臨下,血濁一躍而起,攜帶著驚人的血煞之氣撞倒執念。

    “死!”

    紅光彌散的雙手扣住執念脖頸,他雙膝頂住執念的肩膀,大笑著將執念的腦袋拔出!

    慘死者的執念分崩離析,支撐執念的灰色情感和雜糅變質的記憶全部化為燃料,被血濁投入識海當中,讓血紅色的大火燒的更加旺盛!

    緩緩起身,另外那個第一次見到的肥胖執念已經逃到了一樓和二樓中間。

    血濁這次並沒有急著追趕,他在等待血煞燃燒到最熱烈的一刻,目光充血,眸子中映照著一片血色的世界。

    他隻字未言,胸口鮮血流淌,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刻印在胸口的血狐紋身此時好像發生了某種變化,栩栩如生,它好像抬起了頭,就要從我身體裡跳出去一般。

    猩紅的眸子冷冷看著倉皇逃命的執念,那眼神和血濁一模一樣。

    “小子,看仔細了,我只向你展示一次。”識海中突然收到了血濁的傳音,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在識海某個角落突然綻放出比之前更加強盛的血煞。

    “放下執念可以成佛,那是因為執念的力量,就連佛都害怕!”

    他剛才吸收的執念在這一刻爆發,滔天的紅色血浪自身後湧出,我擦亮了眼,定楮細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九條巨大的完全由血煞構成的狐尾!

    漂亮的毛發,每一根都凝練著殺意,其中隱隱能聽到亡魂在哭喊,那些死在血濁手中的大人物此時全都成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血濁的雙手隨著胸口的血狐紋身一起躍動,我記下了這一整套繁雜的手決,這是一種特殊的,以自身鮮血畫出的符。

    “生,舉世皆敵不敗;死,地獄不入。這天地間只有一種靈物敢這麼說,那就是九尾!”

    最後一個指印結束,所有血煞全部匯入狐尾當中,好似九條吞天的巨蟒,在血濁操縱下追上執念,將其死死勒住。

    “我殺念太重,無法清醒太久,我地魂中殘存執念的使用法門已經交給了你,至於如何去用就看你自己了。”血濁站在樓道裡,眼眸被血色淹沒,他的世界從來都是一片猩紅,他向前伸手,隨著五指慢慢收攏,九尾包裹的執念被勒的越來越緊。

    “不管如何宣洩,都洗刷不了我的憤恨,血債只有用血來償!我的執念就交給你了,等我下次甦醒,希望是在五大上宗的山門之上,那時的景象最好和現在一樣!”

    他的手猛然握緊,樓梯拐角處的肥胖執念被九條狐尾勒爆!

    黑色絲線夾雜在血煞之中,好像黑夜裡綻放出了一朵殺戮的煙花。

    “你看,這血色多美……”

    蒼老邪異的聲音回蕩在我的腦海,慢慢減弱,等我意識到後,劇烈的疼痛好似針紮一般鑽入腦海。

    “我能操控身體了?”活動手腳,漫天的血煞在血濁回歸靈台識海後開始消散,我身後九條猙獰的狐尾也在吞吸過肥胖執念後變淡消散。

    剛才的一切好似夢境一般,只有我知道那是一場多麼恐怖的虐殺。

    心口在滴血,我低頭看去,胸口的尾狐紋身不知何時多出了八條長尾,如同綻放的血色之花一般,烙印在我的胸膛之上。

    “這傢伙真是個瘋子。”我十根手指上全部沾著自己的鮮血,血狐下手極重,它在用血液畫符的時候,甚至挖到了我的肋骨。

    若非心竅打開,僅僅這一下就能讓我重傷。

    靈車直播時他也用我的血肉淩空繪符,那次我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而這次我只是感覺到疼痛,基本的行動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說明我的身體素質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極大的提升。

    “絕境真的能改變一個人,讓他變得更強。”血液浸透,我乾脆將上衣撕掉,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

    “血濁的執念確實強悍,操控方法我也學到,接下來主動權就掌握在我的手中了。”

    向下看了一眼,一樓的聲控燈不知什麼時候亮起,映照著地面上亂七八糟的腳印。

    “這樓內的牛鬼蛇神還真不少,住在紅樓裡,引誘無辜者成為執念的載體,他們這些人該殺!”血狐的做法有些偏激,但有些時候,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執念全部被血狐吞食,我的意念似乎也間接得到了一些好處,變得更加堅韌。

    回頭進入老阿婆屋內,一抹淡淡的燭光從客廳散發出來,老人點亮了紅燭。

    “阿婆,那幾道執念已經離開。”我沒有靠近她們,因為自己現在的模樣確實有些可怕。

    檢查了一下門鎖,發現沒有大礙,我這才松了口氣︰“執念不會平白無故攻擊你和君生,背後肯定有人搗鬼,應該是那個朱立……”

roylin168 發表於 2018-4-17 15:41
第738章 老人的委托

白雅兒在半路出現,時機太巧,我進入紅樓很可能是一個局,而佈局之人就算不是朱立,也一定和他有關,因為白雅兒最信任的人是他。

    從最壞的角度來考慮,朱立可能就是陰間秀場的屠夫,我主動給他打電話,已經被他當成了送到了嘴邊的獵物。

    “希望他不會牽連你們。”秀場主播的能量有多大,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僅僅經歷了十幾次直播,我就能逃出當世幾大宗門的圍捕,而除了夏馳,我是所有主播當中直播次數最少的,那些經歷了幾十次,甚至上百次直播仍舊存活下來的主播,他們到底有多恐怖,簡直不敢想像。

    搖了搖頭,驅散腦中的想法,回憶起剛剛血狐說過的話,我的確想的有多了。

    “執念走了嗎?”阿婆沖著門口喊了一聲,她年齡大了,受不得驚嚇,手扶著木桌,身體靠在木椅上︰“你受傷了?過來,讓我給你看看。”

    我身上血腥味很重,就算隔著很遠也能清楚聞到,正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沒有靠近老阿婆和君生。

    “一點小傷,沒事的。”

    “我從隆昌逃出來,什麼沒見過,你還擔心嚇著我啊?快過來。”老人休息了片刻,起身進入裡屋,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執念被血狐吞掉,朱立那邊應該也會做出反應,我很想直接過去宰了那個混蛋,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朱立是不是屠夫不能確定,萬一他背後還隱藏有其他人,那我殺了朱立就等於自己掐斷了所有線索。

    關上房門,小屋內重新變得平靜、溫馨,若非地上桌椅傾倒,還殘留著四濺的木屑,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曾發生過激烈的廝殺。

    進入裡屋,我看見阿婆從櫃頂抱下一個箱子,她擦掉灰塵,從中拿出了一塊很特別的綢緞。

    “阿婆,你這是幹什麼?”

    “這是以前我攢下來的一匹上等布料,好的衣袍可以滋養人,越穿越精神。”她摸著床鋪,手伸進竹籃裡取出了剪刀,我這邊還沒回話,老人家已經一剪子下去,將那塊頂級的料子裁剪開︰“你身上血腥味那麼重,肯定受了不輕的傷,我這沒有繃帶,你就先湊合一下吧。”

    “你讓我用這麼貴的料子包紮?”老阿婆說之前就已經將其裁剪開,我看著床鋪上的布條,情緒十分復雜,想要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口︰“多謝。”

    手指拂過那素白色的布料,好像滑過了玉石一般,上面竟然還散發著一絲絲的涼意。

    老人擺了擺手並不在乎這些,她看著站在屋子角落的君生,眼皮一眨不眨,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重新包紮完後,果然舒服了許多,疼痛也減輕不少︰“阿婆,我等會就要離開了,這地方太危險,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是早點搬出去吧。”

    “我老了,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是兩說,你不用勸我。”老人的雙眼一直看著屋角的君生,“年輕人,你能趕走那些怪物,想必不是普通人,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老人聲音很誠懇,第一次用上了央求的語氣。

    “你說只要在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會去做。”我沒有多想就答應下來。

    “能不能幫我弄清楚君生是如何躲過輪回的?”老人說的很慢,似乎每一個字都需要細細思索。

    “我聽人說隆昌舊址緊鄰著畜生道,君生可能就是從那裡逃出的,你想讓我調查這個幹什麼?”我有些不解,看著她。

    “等你弄清楚這些後,就把君生送回去,然後毀掉那個通道,讓他不要再出來找我了。”

    老人的話讓我久久無法忘記︰“毀了通道,他可就永遠都無法來看你了,你想清楚了,這一世錯過,輪回不止,可能你們永遠都不會再相遇了。”

    “那也比他送命強,我每晚都在等他,想要看到他,卻又擔心他出現意外被那些怪物抓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他再來到這個地方,就沒有人會給他開門,再也沒有人會等他了,你不覺得這才是最殘忍的事情嗎?”老阿婆渾濁的眼眸倒映著跳動的燭火,可是那一點點火焰根本無法驅散整片黑夜。

    “他是因為記憶太深,執念太重,所以才會遵循著本能找到你,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具體的原因,再說他的記憶只能停留一天,或許……”我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連我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美滿的童話,人有生老病死,如果老阿婆不在了,君生的靈慧魄恐怕會一直守在紅樓,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被執念吞食。

    跨越了七十年時間,錯開了一整個輪回,我看著老阿婆和矮小黑影,心裡忽然覺得有些淒涼,或許老阿婆說的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我可以幫你,但成功的幾率不大。”

    “你能答應下來我就很感激你了。”老人顫顫巍巍站起來,想要向我道謝,我趕忙攔住了她。

    “阿婆,幫你可以,但是我現在掌握的資訊太少,我需要你全力配合,告訴我一些關於紅樓和豬籠公寓的隱秘,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隱瞞了。”我看到老人點頭,也松了口氣,坐在床邊︰“你等了君生那麼多年,就沒有試著主動去尋找過他?這期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

    “十幾年前我就去找過他,你說的沒錯,君生是從隆昌舊址裡跑出來的,不過我在白天找遍了整片建築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至於你所說的畜生道更是從未見過。”

    “沒有任何異常?”

    “君生總是半夜才會出現,可能那通道只有夜裡才會打開吧。”老阿婆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我的眼楮已經毀了,按說除了君生外什麼都看不到,但是有一次在隆昌舊址裡,我看到了一面鏡子,對!就是鏡子!”

    老人的話引起了我的興趣,她眼中只有眼白,這個世界裡除了君生什麼都看不到,結果現在她又說自己在隆昌裡親眼看到了一面鏡子,顯然那鏡子也不是這世界該有的東西。

    “你能詳細說說那鏡子的模樣嗎?”

    “隆昌舊址很大,那面鏡子是在古樓的最深處,像是碎片一般瓖嵌在什麼東西裡。”老人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那是隆昌舊址裡,現存最高的一棟樓,我在接近的時候隱隱聽到有動物在叫,像是牲畜發出的聲音。大概過了幾分鐘,那面鏡子碎片就消失了,以後我去再也沒有見過。”

    “古樓裡最高的那棟……”我記下了這個關鍵的信息,“看來陰間秀場的那個可選任務需要進入隆昌舊址才能完成。”

    深吸一口氣,隆昌舊址那是什麼地方?人間煉獄,幾萬人被吃的只剩下七百多人,我在深夜進入其中,怕是會遇到極為恐怖的事情。

    “輪回鏡,總感覺這東西對我很重要。”我心裡有些猶豫,這是人之常情,秀場的支線任務難度都很大,想要去做,就要做好喪命的準備,這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其實這個時候,我很想拿出自己的那塊鏡子碎片,讓老阿婆試試能不能看見,用以驗證自己的猜想,但是想了片刻後,我並沒有這麼做。

    “阿婆,你放心,我會盡力去做,完成你的委託。”

    老人直到最後都在為君生著想,可正是這一點讓我覺得有些心酸。

    “謝謝。”老人從君生身上收回目光,她抱著那個裝滿針線的竹籃︰“之前你問過我一些紅樓租戶的問題,現在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這樓內租戶很多,有些人搬進來後,就再也沒有出去過,十有**是死在屋子裡,所以我也不敢確定哪些房間還住有人?都有誰住在裡面。”

    “阿婆,其實我是來這裡找人的。”事到如今我也沒有必要對老人隱瞞︰“紅樓裡有沒有那種固定每三天都要出去一趟的人?或者說你印象裡有誰會經常離開紅樓?”

    作為秀場主播肯定要外出進行直播,每三天一個週期,這是無法避免的。

    老人想了一會︰“四層的白雅兒幾乎每天都會外出,如果按照每三天一個週期來算的話,朱立也符合你說的情況。”

    “果真是他?”我豎耳傾聽,不肯放過任何線索。

    “我沒有細算,但每隔一段時間朱立都會外出,有時候他會去古樓裡,還有時候他會去很遠的地方。”

    老人的話間接印證了我的猜測,朱立的行為和秀場主播很相似。

    我心裡有些興奮,想著終于將隱藏的主播找出︰“你這條線索太關鍵了,這麼想來朱立應該就是我要找的人。”

    “不、不,紅樓裡還有一個人更加符合你所說的一切,那個人很少說話,非常準時,每三天外出一次,而且都是在深夜離開紅樓,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老人的話讓我臉色一變,接著她又說出了一條更加關鍵的資訊︰“那個人今夜本來已經離開了紅樓,結果在樓道口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就又拐了回來。”
roylin168 發表於 2018-4-17 15:44
第739章'雨'女

  

  “今夜在樓道口接了一個電話?”我眼睛睜大,有些不敢相信:“阿婆,你仔細回憶一下,大概他是在幾點鐘接到的電話?”

  我想對比一下時間,看看這個人接的電話是不是就是我用秀場手機打出去的那個。

  “不清楚。”老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見,只是聽到了這些。”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東西?”

  “應該沒有吧……”老人也無法確定,不能提供給我更多的線索。

  我想了一會,看著老人家:“阿婆,你眼睛又看不見,平時都是怎麼區別樓內租戶的?”

  沒有懷疑老人的意思,我只是單純的好奇,想要弄清楚一些問題。

  “眼睛盲了,耳朵就會越來越好,這樓裡每個人的腳步聲都不一樣,仔細聽其實你也能聽得出來。”老阿婆整理著床上的綢緞:“就比如說白雅兒的腳步聲很清脆,她所有的鞋子都是高跟鞋,上下樓動靜很大;醫生這人比較邋遢,他的鞋子下面總是殘留有雜物,走起路來給人的感覺好像拖著什麼東西;朱立走路有個特點,比較慢,他從來不趕時間。”

  老人話只代表了她單方面的看法,光憑聽覺判斷,難免會出現誤差,再說腳步聲有可能是對方故意用來迷惑的。

  “阿婆,那你再說說接電話那個人的腳步聲有什麼特點?”

  “他走路很快,總是急匆匆的,和朱立完全相反。對了,他應該穿著運動鞋,腳步很輕,要不是大樓隔音不好,我還真不一定能聽得清楚。”

  “和朱立的情況相反?”我皺起眉頭,事情跟自己之前預料的不太一樣,“這個人叫什麼?何時搬進紅樓的?你知道他從事什麼職業嗎?”

  “大概是三個月前搬進紅樓的,住在四單元頂層樓廊最深處的一個房間裡,他從來不跟任何人交流,你不說我還真沒意識到,這人自打搬進來起還沒有跟其他租戶說過一句話!”老人十分肯定:“那些怪物把我當做同類,公寓樓裡只有我敢在深夜外出,有時候誰家遇到個麻煩都會跟我打招呼,只有這人是個例外。不止我,印像中他跟任何人都沒有說過話。”

  連話都沒說過,我也沒必要再去追問職業和生活習慣了,老阿婆肯定不知道。

  “照你這麼說,這還真是個怪人。”我心中想著事情,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話。

  “見怪不怪,京海關外亂的很,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被通緝在逃的罪犯,甚至還有離家出走的學生,紅樓裡的租戶千奇百怪,什麼樣的人都有。”老人收拾好竹籃裡的東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我默默坐在一邊,思考著老人的話,她所說的那個人雖然很像是秀場主播,但是話語中卻有一個很大的漏洞——秀場的大屏手機是沒有鈴聲的,所以說這可能只是一個巧合。

  “穿著運動鞋,獨居在頂樓,從不和人交談,每三天準時外出一次,此人身份肯定有問題,不過相比較秀場主播,我覺得他更有可能是一個在逃的殺人犯。”秀場主播每一個都不簡單,在我看來整棟紅樓也就只有朱立是我看不透的。

  “屠夫?還是癌研醫院的秀場主播?我的電話到底打給了誰?”已經快要入冬,冷意襲來,我活動了活動身體:“阿婆,等我處理完紅樓內的事情,找到了想找的人就去古樓,幫你弄清楚君生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等一下,還有件事要給你說清楚。”老人家有些猶豫,似乎她接下來說的話自己也不是太確定。

  “怎麼了?”

  “紅樓裡除了那些怪物和租戶外,還有一個勉強能被稱之為人的東西,她以前出現過,只是最近不見了。”

  老人的話引起我注意:“這紅樓裡還有什麼秘密?”

  “不算是秘密,這裡的租戶其實也都清楚。”她指了指大紅色的木門:“原本紅樓裡的門不是大紅色的,只因為發生過一件事,所以樓內租戶才自發將門也刷成了紅色。”

  “什麼事情?跟執念有關?”

  老人搖了搖頭:“跟一個女人有關。”

  “女人?”我放慢了腳步。

  “是的,那個女人是和朱立一起入住豬籠公寓的,她們好像是夫妻。”老人家慢慢回憶了起來:“女人對朱立百依百順,甚至可以說放棄了自己的尊嚴,在我看來她就像是為朱立而活著的一樣。”

  “真想不明白,為什麼朱立那樣的人還會有人喜歡?”我無意識的嘀咕了兩句:“後來呢?”

  “沒有後來。”老人苦笑了一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女人就消失了,我們誰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直到有一次夜裡,有人跳樓,我們才發現不對。據跳樓那人的鄰居說,他半夜看見樓梯上有一個留著長發、打著黑傘的女人在樓道裡,她好像在找東西。跳樓那人發現女的和怪物不同,出於好心,想要救她,就將其領到了自己家裡,結果沒過多久,他就跳樓了。”

  “什麼?”聽了老人的話,我有些驚訝,跳樓那人明明是出於好意,看樣子應該還沒有被執念操控。

  “長頭髮?在樓道裡打傘?”老人的描述讓我想到了在京海關外聽到的傳說,“難道一直流傳的'雨'女真的存在?而且還和紅樓有關?”

  “遇到了隆昌舊址裡的怪物,頂多就是被操控,失去自我,變成豬狗不如的畜牲。但是遇到了那個打著傘的女人,下場只有死,絕無例外。”老人嘆了口氣:“沒人看過那女人的臉,但是有人說她的背影和隨同朱立一起搬進來的那個女人很像,也曾有人質問過朱立,不過最後都不了了之。你要在紅樓裡找人,千萬要小心,她經常會在雨夜出現。”

  我能聽出老人語氣中的擔憂,開口回道:“阿婆,你放心吧。”

  在白雅兒家枕頭下面,我發現了一套假髮,當時我還以為'雨'女是她假扮的,現在來看恐怕她只是被朱立利用而已,那個打著傘,總在雨夜出現的無臉女人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女人也和朱立有關,所有事情的中心就是朱立。”在直播開始前的任務委託中,我接到了一個女人的電話,她語氣冷到徹骨,其中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 —為什麼刺破了我的心臟,你卻還嫌棄它不夠漂亮。這句話如果安放在朱立身上,那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畢竟,魔鬼是沒有良知的。

  心中有了基本的思路,我不再停留,向老人道謝之後,轉身離開。

  走到臥室門口,矮小黑影看我出來,趕緊讓路,遠遠躲到一邊。

  “還真是膽小啊。”我並沒有任何嘲笑他的意思,相反正因為他性格當中是個如此膽小懦弱的人,所以在最後關頭他能站出來,選擇代替老人被吃掉,才更加讓我覺得惋惜。

  沒有再多說什麼,我拿出秀場手機,重新戴上善惡修羅面具,開門進入樓道。

  一片漆黑,我嘗試著掐動手決,胸口的血色尾狐散發出淡淡的血煞,包裹住了我的手臂。

  在催動血煞的過程中,我腦中記憶翻騰,殺意橫生,眼底發出嗜血的紅芒,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血狐的殺意太重,我又佩戴著善惡修羅面具,兩者相互作用,這是要讓我大開殺戒啊。”我絕不會濫殺無辜,但是我也不反對殺戮,畢竟有時候這是處理問題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從褲子口袋裡摸出白雅兒房間的鑰匙,來到四樓之後,我徑直走向中間的那扇鐵門。

  “沒鎖?”試著拉了一下,鐵門是開著的,我心中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推開裡面的木門,白雅兒屋內一個人都沒有,客廳裡散落著一些衣服碎片,臥室中隨便扔著幾件女人的內衣。

  “人呢?”朱立擁有白雅兒房間的鑰匙,看來是他將​​白雅兒帶走了。

  “剛才發生騷亂的時候,朱立和白雅兒離開過房間,這也算是間接證明執念襲擊盲眼老人和他們有關。”站在白雅兒臥室內,我看著旁邊的牆壁,上面還保留著供朱立偷.窺的孔洞。

  “完全扭曲變態的價值觀,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談論藝術。”我走出房間,試著去撬動朱立和醫生家的門,很意外的發現,他們的房門竟然都沒有上鎖,似乎是因為著急離開,顧不上鎖門。

  “他們去了哪裡?”屋內空空蕩盪,只剩下一幅幅怪誕的畫作和殘忍血腥的照片。

  翻找朱立的房間,並未發現有用的線索,我站在漆黑的樓道裡,感受著不知從何處湧來的寒意。

  “外衣在張書雪家裡,裡面裝有符籙和梅花胸針,必須要拿回來,還有六樓的那個小男孩、以及住在四單元頂層的男人都要去查看一遍才行。”

  來到六樓,鐵門緊鎖,門前的地面上還滴著鮮血,我沒有急著進去,順著血跡向上追查。

  “血跡最後好像停在了張書雪的出租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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