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文豪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7-8-3 22:26: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5 1236556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4-29 00:04
第一千零二十章:弒君

  浩浩蕩蕩的人流,朝著中軍大營撲來。

  有人舉著火把,有人緊張的按著腰間的劍柄。

  若說不緊張,這是騙人的,因為那中軍大帳中,乃是他們大楚的皇帝,是延續了數百年社稷的真命天子啊。

  可是……

  越是因為如此,官兵們的不滿和怨氣就越大。

  既是天子,難道不該作為大楚的表率嗎?為何因為你的一己之私,而做這等不義之事,去偷襲陳人,陳楚二國,本已歃血為盟,可為何偏偏要偷襲?

  如此一來,這大楚軍民們對項正的敬意,瞬間消失了個乾淨。

  可敬意雖是沒了,總還有害怕,他畢竟是皇帝,可以決定萬千人的生死,於是乎,他要勞師動眾,無數人從田壟裡被拉了來,告別了妻兒,告別了父母,一路艱難而行,雖是一路勢如破竹,可絕大多數人的日子並不好過,背井離鄉,長途奔襲,許多人早已是疲憊不堪,尤其是對家人和妻兒的擔憂,更是加深了這種怨氣感。

  倘若,皇帝能夠速勝,倒也罷了,可偏偏,戰事拖了這麼久,據說,還要扒了河堤,要水淹洛陽。

  這……就更使人覺得羞恥了,雖然戰爭本就是不擇手段,可誰都清楚,洛陽城中的軍馬並不多,可百姓卻有數十上百萬之巨,大水一淹,就真的是喪盡天良了。

  自然,還是沒有人敢反對,大家畏懼皇帝的威嚴,便如行尸走肉一般,應命行事。

  直到……陳凱之帶著凱旋之師抵達了這裡。

  一切……徹底的改變了。

  他們不想繼續戰爭下去,且不說,陳軍在他們心目中,已成了恐怖的存在,何況,這一場戰爭,本就不該發生,思鄉的情緒、對陳軍的恐懼,對皇帝的怨恨,對未來的擔憂,這無數的情緒交雜在了一起,還有楊義被斬首的事實,這一切的一切,終於使他們將怨氣徹底爆發了出來。

  有人在黑暗中吼道:「大陳皇帝有旨,只誅殺首惡!否則,刀兵相見、骨肉相殘,兄弟相殺!」

  這句話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人們都有一種美好的願望,他們不願意打下去了,他們希望得到大陳皇帝的赦免。

  他們一個個帶著殺機,頃刻間,這無數的人流,已是將中軍圍了個水洩不通。

  中軍這裡,有大楚皇帝最忠心的侍衛,數千侍衛一個個緊張的手持著刀劍,口裡大喝:「什麼人,竟敢擅闖中軍大營,你們好大的膽子。」

  這些禁衛,俱都由大楚的勳貴子弟充任,平時就耀武揚威慣了,從沒將尋常的士卒看在眼裡,他們雖然心裡緊張,卻還是妄圖想用氣勢將人嚇走,所以一個千戶官按著劍,冷冷的呵著氣,隨即大吼:「想死嗎?這是欺君罔上,是要誅殺九族的,是誰領的頭,站出來,其餘人,統統退下,否則,格殺勿論!」

  圍在這中軍大帳之外的官兵,似乎有了一點兒怯意,有人稍稍後退了幾步。

  不過,他們顯然有些不甘,隨即又駐足,火光映照著一張張的臉,這些臉上,既有惶恐,又有緊張,還有憤恨,世上再沒有任何的情緒,來形容這一個個複雜的臉了。

  千戶唰的抽出了腰間的寶劍:「後撤,後撤!都明白了嗎?誰想要被誅九族,就上前一步試試看,打擾了陛下安寢,亦是萬死之罪,陛下對你們不薄,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自己捫心自問,作亂的人,可曾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嗎?都給我滾……」

  滾字還沒出口。

  突然,自黑暗中,一枚冷箭卻是突的射出,而千戶猛地瞳孔收縮,滾之後,便是一個呃字,叮噹……長劍落地。他瘋了似得開始摀住了自己的咽喉,原來這冷箭,一箭封喉,淅瀝瀝的血水,自他捂著脖子的手裡滲出來,他如醉漢一般在地上踉蹌了兩步,接著,悶聲栽倒。

  沉默。

  所有人都沉默了。

  官兵們不知道是誰放出的箭。

  而禁衛們也震撼於,居然有人大膽到襲殺禁衛千戶官。

  緊接著,禁衛們驟然間,如受了驚嚇的夜貓,有人大吼:「預備!平亂!」

  無數刀劍鏗鏘出鞘,嘩啦啦的刀劍在月色下,鋒芒畢露。

  禁衛們迅速的開始結陣,他們似乎極害怕落單,而且,他們的軍事素養也是高的嚇人,除此之外,在後隊的禁衛開始取出了手弩,那弓弦和機括的摩擦聲,顯得極怪異。

  官兵們同時個個緊張起來。

  人群之中,有人厲聲道:「不殺項賊,還待何時?他們污我們為亂賊,可真正的大賊,正是項正,此賊勾結胡人,要教我等父母兄弟無立錐之地,胡人殺了我們多少人,胡人與我們的仇恨,難道大家忘了嗎?勾結胡人者,即為我等死敵,殺!」

  「殺!」

  那黑壓壓的官兵們,俱都一齊喊出了殺聲。

  無數人將長矛挺起,無數的刀劍舉起,弓弩手在後,隨即這被圍的禁衛開始放出弩箭,而天空之中,亦有自黑暗中無數箭矢鋪天蓋地的朝著禁衛們飛射而來。

  空氣中,到處都是箭矢破空的聲音,無數的人群相互推擠著,拼了命的朝著目標開始衝殺,無數人被箭射中,被刀砍中,有人直接被身邊的人推搡,踉蹌著倒地,卻也很快被身後無數的人流瘋狂的踐踏。

  喊殺聲響起的那一刻,哀嚎聲也響起了。

  是夜……楚軍大亂!

  中軍大帳裡,已換了一身尋常禁衛衣甲的項正,也沒有想到,這些曾經對自己惶恐無比的官兵,居然在這一刻,竟圍了自己的中軍大帳,毫不猶豫的發起了攻擊。

  項正忍不住身子打顫,隨即獰聲道:「這是弒君,這是弒君,這是不忠不孝,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些人,瘋了,梁愛卿,梁愛卿,你速速去平叛,速速打著禁衛,將這些亂臣賊子,統統殺個乾淨!」

  梁蕭抬眸,他一下子,竟是顯得十分的平靜,這平靜的眼神裡,竟帶著幾分奇怪的樣子:「陛下,事到如今,這些話,已經沒有意義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4-29 11:10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亡國之君

  項正顯然已經感受到了梁蕭的變化。

  方纔,這個人還戰戰兢兢的匍匐在自己的腳下,而現在,顯然氣度完全不同了。

  梁蕭歎了口氣,道:「陛下對臣的栽培之恩,臣一生難忘,臣原本不過是個草莽而已,所以,陛下要征伐大陳,臣無話可說,臣在陛下身邊,鞍前馬後,也沒有任何的過失,可現在,大勢已去了,陛下,您難道還沒明白嗎?陛下方才說,竟有人膽大包天,敢要弒君,沒錯,現在陛下可曾聽到了嗎?聽到這外頭的喊殺,聽到無數人的吼叫,他們寧願拿刀子對著陛下,也不敢拿著刀子對向陳軍了;他們寧願死在這裡,死在陛下的禁衛刀劍之下,也不願為陛下去死,更不願為陛下的開疆拓土,去立什麼功勞。」

  「陛下!」梁蕭道:「人心已經散了,陛下到了如今,還不明白嗎?現在,那陳凱之已說了,只要陛下願意自己成全自己,便可保太皇子和宗室們不死,陛下……他的話……臣相信。因為臣知道,今夜之後,大陳皇帝的一紙詔書,到了我大楚的國都,足以引發大楚的動亂,大陳皇帝,只需帶著數千人,便可直抵國都,大楚的臣民,都將跪拜在他的腳下,陛下現在還不明白嗎?現在無數的性命,都維繫在了陛下身上,陛下若是還活著,那麼將會有無數人死,這些人,可都是陛下的至親啊。就請陛下能夠認清眼下的時局,自己,做個了斷吧。」

  項正胸膛起伏,不甘的呼吸著,他突然冷笑:「朕乃大楚皇帝,乃是上天之子!」

  「天道已變!」梁蕭似乎覺得可笑起來,到了如今,竟還叫不醒項正,都到了這個地步,他竟還指望著所謂上天之子,來保佑他繼續成為九五之尊。

  項正大喝:「胡言亂語,朕的父親,大楚的先皇帝,乃是天子;朕的祖父,亦是天子,朕向上十數代,乃至二十三十代,也都是大楚天子,這是道統,不是幾個亂臣賊子,就可以改變的。陳凱之,又算什麼呢,只要朕回到楚國,照舊可以拒陳軍於千里之外,他們若敢侵犯,朕一聲號令,千萬楚人,同仇敵愾,朕教陳軍死無葬身之地!」

  梁蕭大喝:「陛下,夠了,這些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你是亂臣!」項正哈哈大笑:「朕如此栽培你,待你不薄,事到如今,你竟敢說這樣的話,哈哈……梁蕭啊梁蕭,你可知道,亂臣賊子,是什麼下場嗎?」

  梁蕭沉默了。

  因為此刻那喊殺聲已越來越近,甚至已是近在咫尺。

  項正臉色已經變了。

  突的,一個宦官衝進了大帳之中來,原以為他是想來稟報什麼,卻見這宦官猛地嘔了一口血,便撲倒在了大帳門口,原來他的後背,一柄長刀直刺了他的心臟。

  項正後退一步:「護駕,護駕!」

  他大吼著,令人絕望的卻是,竟沒有人理會他,恰恰相反,一個個渾身帶血的楚軍士卒,手提著長矛和刀劍進來。

  殺紅了眼的人,此刻似乎再沒什麼可畏懼了。

  或許在動手之前,他們還有所顧慮,他們還有些遲疑。

  可現在,他們殺出了一條血路,一個個面目猙獰,他們看著項正,面上全無一丁點的敬意,這令項正毛骨悚然的眼睛,赤裸裸的盯著他。

  到了如今,項正方才意識到,自己所謂的高貴,此刻一錢不值,自己曾經的顯赫,此刻也是一錢不值。

  深吸一口氣,項正高呼:「朕封爾等為公侯,令你們自此之後,子孫無憂,朕說到做到,現在可以下詔罪己,同時,立即給卿等敕命,你們不要誤信了妖人之詞,朕帶你們回大楚去,朕和你們同享榮華富貴。」

  這些士兵,依舊一個個死死的盯著項正,面上沒有絲毫的鬆動。

  所謂的榮華富貴,現在已顯得可笑了,而所謂的公侯,若是幾日之前,還足以動人心,可現在……一切都已遲了,當陳軍駐馬在十里之外的時候,這一切,早已遲了。

  項正後退一步:「你們想要弒君嗎?你們可知道,弒君是什麼後果?朕是你們的皇上!」

  一個武官已站了出來。

  事實上,此時殺聲徹底的湮滅,顯然,禁衛已被殺了個乾淨,而在這大帳之外,火光的照耀之下,已露出了一個個人影,這說明,在這大帳之外,已是人山人海。

  可這人山人海,卻沒有發出嘈雜的聲音,這是可怕的沉默。

  武官手裡提著刀,一步步的靠近。

  弒君……

  這確實對於許多人而言,是人生中的第一次,若說不緊張,卻是騙人的。

  所以這武官的喉結,拚命的滾動。

  「留他一個全屍吧。」梁蕭歎了口氣:「弒君本是不詳。」

  那武官遲疑了一下,看了梁蕭一眼。

  梁蕭便徐徐的解出了自己的腰帶,接著上前去。

  項正忍不住大吼:「梁蕭,你大膽,你吃了陳凱之什麼迷魂湯?」

  梁蕭歎了口氣:「臣是陛下左右肱骨之臣,就算能得到陳凱之的赦免,怕今夜之後,也只會被廢黜為庶人,臣能吃他什麼迷魂湯呢,臣自知,只有陛下,才能使臣成為公侯,可現在,都到了如此地步,臣這樣做,只是因為陛下不能活下去了,大楚已經結束了,千百年之能後,能記得起大楚的人,只能從史冊中翻尋這些過往的雲煙,大楚既已亡,陛下是不能活的,國破人怎麼可以留呢?臣送陛下上路吧。」

  項正此時,徹底的開始後悔起來。

  他從沒有過後悔和反省,當初提兵至此,他只是覺得,一將功成萬骨枯,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只要拿下了大陳,就不會有人怪責自己,可現在,他終於後悔了,他萬萬想不到,最後要賠上的,竟是除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還有自己的江山社稷。

  他忙不迭的後退,退的越來越遠,因為他不想死,不想死的如此憋屈。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8-4-29 11:14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4-29 23:26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滅楚

  項正向後疾退幾步,身後,便是帳篷厚厚的篷布,而他身後突然被猛種尖銳的硬物一頂,是一根長矛,在這篷布之後,顯然……也有人。

  他嚇得面無血色,忙道:「你們都要反嗎?你們都要反嗎?」

  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無數冷冷的目光之中,梁蕭上前,拜倒,正色道:「請陛下……歸天!」

  「你們!」項正淒然冷笑。

  這一夜,極是漫長。

  漫長到楚軍大營的每一個人,都覺得極為漫長。

  項正是被勒死的,他極不甘心,幾次掙脫梁蕭的腰帶,不耐煩的士兵,只好狠狠的用長矛紮了他的腹部,而後,再用弓弦,讓他徹底斷氣。

  緊接著,數十萬楚軍,徹底的放下了武器,當晨曦初露時,他們一個個人,都沒有睡意,心懷著忐忑,卻又帶著解脫,一個個步行出了大營。

  一切都已結束了,他們在秋風中,瑟瑟發抖,一宿未睡的人,卻擔心著自己的未來。

  等到陳凱之帶著一隊騎兵飛馬而來,他們看到那馬上的人,一個個緊張到了極點,他們已弒殺了自己的皇帝,放下了武器,現在,只能任人宰割,唯一祈求的,不過是陳凱之仁慈一些罷了。

  陳凱之打馬向前,穿過烏壓壓的人群,身後的護衛,顯得頗有些緊張,死死的握著腰間的刀柄,不敢有半點的懈怠。

  兩道旁,則是數不清的楚國文武官員,一個個拜倒在地,他們匍匐著,一聲不吭。

  陳凱之突的駐馬,隨即回望,接著,又堅定的看向那楚軍大軍的轅門,陳凱之接著開始下馬,他一下馬,楚國的文武大臣紛紛膝行上前:「陛下。」

  陳凱之道:「楊義的屍骨已經收殮了嗎?」

  來之前,就已有人匯報了這裡的情況。

  而陳凱之來到這裡,第一句,便是問起楊義,這讓原本緊張的文武官員們,一下子鬆了口氣。

  其實這個時候,陳凱之的一言一行,對於他們而言,都富含了無數的訊息。

  比如這第一句話,陳凱之只問楊義,楊義是何人,楊義乃是楚國的大臣,他乃丞相,是楚國所有臣子們的代表人物。

  陳凱之先問起他,是否收殮了這位楊大人的屍骨,無疑是表達了對這個忠臣的關心,那麼,這就形同於,將楊義與大楚皇帝項正對立了起來,在楚國,還是有忠臣的,並不是什麼人,都和項正一般昏聵無恥。

  那麼,楊義可以是忠臣,可以是賢臣,可以獲得陳凱之的關照,其他大楚的文武官員,也就是同理了。

  「楊公的屍骨,已經命人收斂了,請陛下寬心。」有人忙道。

  陳凱之頷首點頭,道:「楊卿雖為楚臣,卻也不失為忠義,只可惜,項賊昏聵,將其處死,實是可惜,否則,朕今日,真想和楊卿家秉燭夜談,許多事,還要向楊卿請教。將他的屍骨,帶回他的鄉中去,厚葬吧,命他的兒子進京,朕要親自見一見。」

  呼……

  楚國的文武們,一個個心裡大石落地。

  對楊義的優待,已經看出皇帝的端倪了,這位大陳皇帝,顯然不會追究太多的事,而一切的罪責,都將推諉到項正的頭上。

  這句話中,還有不少的訊息,譬如陳凱之要命人要楊義的屍骨送回鄉中,楊義的家鄉,是在楚國,如何護送回去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和陳軍一道,護送回去,也即是說,接下來,該是開疆拓土,滅亡楚國;至於召其子入京,料來會有大量的賞賜,甚至會敕封爵位,為的,也是要讓楚人們效仿楊義。

  這短短一截話,便將陳凱之的內心徹底的曝露在了文武們的面前。

  「陛下寬宏大量,臣等拜服。」眾人紛紛磕頭。

  陳凱之只頷首點頭:「楚國三軍將士,今日起,編為府兵,朕令梁蕭為先鋒滅楚,你們帶著朕的旨意南下,告訴楚人,楚人和陳人,本是一家,朕對他們,俱是一視同仁,若肯歸順的,以往過失,朕一概不去深究,倘若有人敢負隅頑抗,這便是蜉蝣撼樹、螳螂擋車,項正,便是榜樣,梁卿家……」

  陳凱之深深的看了梁蕭一眼:「滅楚重任,可就交給你了。」

  一下子,所有人錯愕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實,大家誰都沒有料到的是,陳凱之除了直接收編了楚軍,卻將滅楚之事,交給了梁蕭這些楚臣。

  他難道就不擔心,梁蕭等人帶著楚軍回了國,重新反叛嗎?

  數十萬的楚軍,本就是楚國傾國之力,倘若他們入楚,再加上項正的死亡,楚國國內,群龍無首,滅楚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唯一讓人意外的,就是陳凱之全權交給了梁蕭這些人。

  這足以說明,陳凱之對他們的信任。

  當然,眾人似乎也心知,楚國國君,乃是他們自己弒殺的,誰都逃不了這個責任,若是楚國的社稷不亡,只要存在一日,將來楚國皇太子登基,或者是任何人繼承了項正的大位,他們都是楚國的亂臣賊子。

  何況,陳軍的強大,已通過滅胡來證明,顯然,陳凱之是一丁點都不擔心,楚軍重新反叛,似乎在他心裡,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大不了,陳軍再橫掃楚國一次便是了。

  可這樣的表態,無疑是要將這大功勞給梁蕭這些楚臣,給他們一次立功的機會。

  梁蕭哪裡敢遲疑:「臣遵旨,臣一定盡力而為,絕不辜負陛下。」

  陳凱之頷首點頭:「很好,讓將士們都拿起自己的武器吧,不要空著手,朕最不喜的,便是手無寸鐵的官兵。」

  說著,他背著手,前行,一干官員和護衛,在楚人官兵的目送之下,看著陳凱之一步步的進入轅門,隨即,進入了項正原先的大帳。

  緊接著,楚人和文武官員也魚貫而入,重新行了君臣大禮,陳凱之看著這剛剛修葺好的大帳,道:「卿等的官職,暫時都保留,等滅楚之後,再以你們現在的官爵為基礎,進行封賞,朕與胡人廝殺,與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出關,以滅胡為目的;可楚人亦朕之骨血,卻是不同,自此之後,再無陳楚之別,都好生用命吧。」

  …………

  架空文寫的想死,劇情到了後期很不好安排,老虎好好琢磨琢磨劇情吧。第一次寫架空,真的太累了。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8-4-29 23:2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4-30 23:06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一統

  不過片刻功夫,整個楚軍大營,已是拱手而降。

  這其實沒有超出陳凱之的預測,此前,他放出了梁蕭,本質上,就是一場攻心之策。

  雖然整個楚軍得知陳軍主力已開始抵達,勢必會一片慌亂,可畢竟,陳軍兵少,而楚軍有數十萬之眾,可謂傾國之力。

  而放回了梁蕭,讓他傳了那番只追究項正的話,就足以讓處在恐懼和對項正不滿的楚軍上下,開始爆發出來。

  今日,陳凱之命梁蕭率楚軍進攻楚國,本質上,也是一種攻心之策,既向這些楚國的降將和降臣們表達了陳凱之一丁點也不在乎放虎歸山之意,倘若這些楚軍復叛,陳軍照樣可以輕鬆的南下,滅亡楚國。此前的滅胡,就已證明了陳軍的戰力,這一次輕鬆讓他們攻打楚國,也證明了在陳凱之心裡,他從不擔心楚軍的復叛。

  越是有這樣的信心,就越使這些本就已弒君的降臣和降將們,更不敢有絲毫的異心。

  而任命梁蕭為帥,堪稱神來一筆。

  誰不知道,梁蕭曾是項正的心腹,陳凱之卻對他信任有加,那麼……連梁蕭的罪責都不去追究,其他人還擔心,陳凱之會因為他們曾是楚臣,而秋後算賬嗎?連梁蕭都給予了如此的信任,那麼……其他人,在皇帝陛下心裡,又為何要擔心自己會被疏遠呢?

  何況,這一次擺明著是要讓他們立一場功勞,有了這一場功勞,將來雖不說榮華富貴,可投降之後的待遇,或多或少,是可以得到保證的,總不會從前要差便是。

  這也是為何,這些楚臣們頓時心裡大石落地,人人歡欣鼓舞,他們心理上,因為陳凱之的滅胡,項正的敗亡,而開始對這位大陳皇帝再無隔閡,可現在,陳凱之卻給予了他們希望,使他們意識到,自己即便是楚人,將來的前途,依舊可以期待,這時,他們再沒有什麼疑慮,開始變得死心塌地起來。

  「吾皇萬歲。」

  陳凱之心知,數百年的隔閡,需慢慢消除,不過眼下,顯然只是第一步而已,他隨即坐定,道:「將人帶進來吧。」

  被帶來的,乃是兩個武官,不過一看裝束,卻並非是陳人也並非是楚人,而是一個蜀軍的副將,一個是越軍的游擊將軍。

  「饒命!」二人一齊拜倒,磕頭如搗蒜。

  此番隨楚軍而來的蜀軍,還有那越軍,規模並不大,並不是楚國這樣的傾國而來,而現在,兩軍也都已擊潰,尤其是越軍的吳楚戰亡之後,越軍群龍無首,幾乎只有被人宰割。

  至於蜀軍,此番不過是協同楚軍,楚軍一降,他們自然也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陳凱之坐在椅上,身子微微後仰一些,露出威嚴的樣子:「報上名來?」

  「臣洪健!忝為蜀軍副將。」

  「臣席志榮,忝為越軍游擊……」

  陳凱之笑了笑:「你們俱都是奉你們的主子的命令,侵犯我大陳的疆界,而今,來都來了,可有什麼說的?」

  洪健已是六神無主,他本來只是奉旨,來跟著楚軍打一些秋風,誰料陳軍居然擊潰了楚軍,消息一出,蜀軍其實就已經混亂了,因為任誰都明白,一旦陳軍擊潰了胡軍,那麼西涼勢必易主,而那時,蜀國的漢中,就曝露在了陳軍的鋒芒之下,緊接著,便是楚軍不佔而降,便連楚國,只怕也已危在旦夕。

  而一旦陳軍收復了楚國和西涼,天下便已佔據了一半,蜀國雖號稱是天府之國,且有天塹作為屏障,可一旦拿下了楚和西涼,就意味著,陳軍完全可以從漢中或是白帝兩個方向對蜀國進行進攻,而他們這一支孤軍,哪裡會是陳軍的對手,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死無葬身之地了。

  洪健磕頭如搗蒜:「臣無話可說,蜀國有罪,願陛下嚴懲。」

  此時,只能寄望於陳凱之的仁慈了,陳凱之卻是一笑:「就算有罪,也不是你們的罪責,你們不過是一群聽命行事的臣子而已,在朕眼裡,有罪之人,乃是蜀王!」

  這話裡,埋伏著一個陷阱,蜀國皇帝,在陳凱之口裡,已成了蜀王了。

  洪健自然不敢辯駁什麼,他心裡清楚,這是大陳皇帝的離間之計,有罪的,都是昏君,其他人還有棄暗投明的機會,可倘若要和昏君們一條道走到黑,這便是思路一條了。

  滅胡的戰績,實在已經震懾到了天下人,六十萬胡軍啊,摧枯拉朽,而今再也尋覓不到胡人的蹤跡了,再加上,各國的內部,一定會心懷鬼胎,許多的大臣,以及世家大族,也一定會想盡辦法,為自己選好後路,陳凱之這麼一句有罪的只是蜀王,某種程度而言,就是告訴蜀人,他們可以是蜀人,也可以是陳人,可以被蜀王統治,同樣的道理,被陳凱之統治,又有什麼分別呢?

  倘若要一條道走到黑,那麼一場迫在眉睫的大戰就在眼前,到時,蜀國無數人將被征發,無數人將要帶上刀劍,穿著甲衣,與精銳的陳軍,甚至還有收編的楚軍和西涼軍作戰,到了那時,方才是一場真正的浩劫。

  勝利的機會,很是渺茫,就算勝利了,那也是慘勝,整個蜀地,將會從天府之國,淪為地獄。而自可怕的,卻是戰敗,一旦陳軍入蜀,那麼此前陳凱之只追究蜀王的優待,也就徹底的改變了,無數人將為蜀王陪葬。

  洪健已是嚇得冷汗淋漓,他猶豫了再三:「不錯,是蜀王的罪過,臣等,不過是奉命行事,陛下仁德,還請……」

  這顯然已是無奈之舉了,尤其是從前還和他勾肩搭背的楚國大臣們,現如今已成了降臣,一個個的站在了陳凱之一邊,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連楚人都已降了,西涼和胡人也已覆滅,即便佔據了地利的蜀國,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呢?

  只這短短的一年時間,從滅胡令下達開始,不知不覺之間,各國的平衡已被徹底的打破。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5-1 14:23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入洛陽

  而平衡打破的結局,幾乎任何人都可以想像。

  洪健並不愚蠢,他怎麼能看不破這大勢所趨呢。

  他心裡只是一聲嘆息,大抵已明白陳凱之的意思了:「蜀國上下,無一對蜀王敢怒不敢言,蜀王勾結了胡人,與蜀人並無一分關係,這都是蜀王剛愎自用,陛下能夠明鑑,臣與數百萬蜀國臣民,歡欣不勝。」

  他的話,說到了這裡,其實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蜀國偏居一隅之地,世家大族盤根錯節,這洪健,又何嘗不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呢?

  他雖非這些世家的代表,卻也知道,而今大勢已去,拋去蜀國的皇室,已是迫在眉睫,對各個世家而言,家族想要存續,就必須當機立斷,因此,某種程度,洪健的聲音,想來也代表了大多數蜀國世家的想法。

  陳凱之淡淡一笑:「那麼,朕給你一個立大功的機會。」

  「還請陛下賜教。」洪健忙道。

  陳凱之道:「朕放你回去,等你入了蜀,便告訴蜀王,三月之內,令他至洛陽來,倘若他能入洛陽,真心歸附,朕願意赦免他的罪責,依舊不失去他王公之位,可若是他還冥頑不化,一意孤行,朕定親率三軍伐蜀,到了那時,便是玉石俱焚,不死不休了,這蜀國,好歹也存續了數百年,其王族孟氏,而今,也已繁衍極多,朕真不願大開殺戒,他們並非是胡人,朕也不忍盡誅,你對蜀王,曉以利害吧,倘若他願拱手來降,朕記你為首功。自然,你入蜀之後,也可以選擇反覆,和蜀王一道,抗拒朕的大軍,只是,一旦陳軍入蜀,朕也絕不輕饒你,你明白了嗎?」

  洪健深吸了一口氣,他已明白陳凱之的心思了,讓自己回去見蜀王,不如說是讓自己聯合蜀國世家大族,一起逼迫蜀王進入洛陽歸附大陳,這是兵不血刃的最好辦法,成了,就是大功一件,將來洪家勢必會飛黃騰達,可若是不成,只怕,要嘛自己被蜀王所殺,要嘛,就是自己聯合蜀國的世家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索性作亂,和蜀王一決死戰了。

  可話說回來,陳凱之給予洪健的條件誘惑力極大,眼下這個時局,再看不透,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自己又成了階下囚,反正左右都是死,反不如回蜀國去拚一拚,若是真能逼迫蜀王退位,明哲保身,這對蜀國上下,都有莫大的好處,至少……再不必擔心刀兵之禍,陳軍的戰力,已足以讓人聞之色變,實在是打不起了。

  洪健咬了咬牙:「臣遵旨。」

  那越軍的游擊席志榮臉色已是變了,他很明白,接下來他該做什麼。

  陳凱之笑吟吟的道:「只有越人,就更好收拾了,朕拿下了楚國,自襄樊一帶順水而下,再命一支軍馬,自金陵整裝南下,想來,一月之內,就可攻陷越都,朕與越王,倒也有過幾面之交,而今,他竟偷襲朕,這筆賬,該怎麼算,想來他自己心裡清楚,席志榮,你也回去吧,朕不想囉嗦什麼,讓越王自行考慮得失,朕在洛陽,等他來請罪,如若不來,朕就親自去和他算賬。」

  「臣明白了。」席志榮滿是苦澀,越人比楚人更加尷尬,陳軍失去了楚、涼、蜀的掣肘,越人既沒有西涼的鐵騎,也沒有楚軍的強大,更沒有蜀人的天塹,一旦陳軍滅了西涼、南楚和西蜀,那麼,越國的滅亡,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陳凱之起身,朝梁蕭看了一眼:「楚軍三日之後,就要整裝待發,三月滅楚,朕就看梁卿家了。」

  「臣遵旨!」

  數月滅楚,從前看來,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可現在,對陳凱之而言,卻是易如反掌,甚至他已有了打算,三月之內,若是各國進展順利,那麼大陳將兼併掉西涼、南楚、南越和西蜀四國,現在唯一頭痛的,反而是北燕。

  北燕人這一次沒有湊熱鬧,所以某種程度而言,罪不至死,可天下既將一統,怎麼可以留下一個北燕呢。

  他沉吟片刻:「用快馬,請聯合商會的方會長,出使一趟北燕吧,請這位方先生,對北燕皇帝曉以利害,告訴北燕人,什麼都可以談,也什麼都可以商量,只是現在各國分崩離析,對天下百姓,並沒有任何好處,天下各國百姓,無不希望能夠天下一統,安居樂業,所以,也請燕成武,可以顧念天下人的意願,請他至洛陽來吧,北燕皇族,朕盡都可以給予最高的禮遇,甚至朕可以准其保留他們的宗廟,總而言之,只要可以談,朕都願意談下去。將朕的意思,告訴方先生,方先生會知道怎麼做?現在……該入洛陽城了。」

  該入洛陽城了。

  一切的危機,都已解除,其實,就算是越國和蜀國不肯臣服,那麼滅亡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甚至陳凱之預計,這個時間都不會太久,他之所以給了越王和蜀王一個選擇,不過是因為,他不願意再對內用兵罷了。

  可現在洛陽城內發生了什麼呢?

  此時……陳凱之將帶著滅胡的巨大的威望,與此同時,帶著收服楚軍,即將一統天下,君臨四方的形象,進入洛陽城。

  ………………

  洛陽城裡,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早已是人心惶惶。

  先是有流言說,陳軍在關外大敗,這消息一經傳出,朝中早已震動,慕太后大驚失色,而陳一壽人等,亦都是臉色差到了極點,那一段日子,實是不堪回首,為了獲得準確的消息,慕太后立即派出了快馬,前去三清關打探消息,而三清關的回應,也是令人就絕望的,出關的陳軍,已經徹底和三清關切斷了聯繫,三清關放出了無數的斥候,可這些斥候,一經出關,要嘛被關外的胡人所堵截,要嘛就是石沉大海,再無音訊。

  顯然……陳軍可能出事了。

  當消息傳回來了洛陽,慕太后立即見了陳一壽等重要的大臣,他們似乎唯一的選擇,就是封鎖消息,陳軍雖無音訊,卻也不可完全放棄希望。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5-2 09:17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眾志成城

  消息雖是封鎖,可是人都明白,這消息是封鎖不了多久的。

  果不其然,很快,陳軍覆滅的消息便開始在坊間流傳,一開始,許多人還只當是流言蜚語,所以並沒有在意。

  而陳一壽也選擇了沉默,因為他知道,越是對這些流言蜚語進行打壓,反而會加深洛陽城內的恐懼。可若是站出來闢謠,那麼……等真有一日,這噩耗傳來了,朝廷該怎麼辦?原本就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若還因為如此,使朝廷的聲譽蕩然無存,後果將會是災難性的。

  好在,這等流言蜚語,倒也沒有引來太多的擔憂。

  可真正使洛陽城人心惶惶的,卻是楚、越、蜀三國的戰報傳來。

  三個國家,各自發兵,竟以極快的速度,對大陳進行蠶食。

  在以往,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所以任何一次征戰,都絕不是兒戲,一場大戰,尤其是這等滅國之戰,所需的籌備之間,至少該是半年以上,因為需要數十萬人聚集,需要將數之不盡的糧草先輸送到前方去,需要調兵遣將,甚至需要動員和鼓舞士氣,任何一場戰爭,都斷然不可能倉促而行,畢竟,戰爭乃是國之大事,任何一丁點的疏忽,都可能誕生致命的後果。

  可這一次,三國卻都不約而同的開始倉促出兵,而且,在國內幾乎不做任何的防範,甚至連糧草都來不及準備,只是前路進兵,後路瘋狂的拉丁運送糧草,或是直接攻略陳地,打開府庫的糧食。

  這種打法,與其說是在搏命,不如說是在爭取時間。

  瞬間,洛陽人在得知了這噩耗之後,立即就明白,那傳聞是真的。

  若不是陳軍覆滅,若不是各國得到了準確的消息,怎麼可能如此倉促進兵,完全一副爭先恐後,生怕落後別人半步的姿態。

  陳軍覆滅,整個大陳,就彷彿如一個毫無防衛的寶藏,誰先進入寶藏,誰便可得到巨大的獎勵。

  洛陽城裡,頓時一片哀嚎起來。

  慕太后不得不下旨命人死守洛陽,一面開始安撫人心。

  朝廷的百官,俱都動員起來,許多人強忍著悲痛,而不少的青壯,也開始拉上了城頭,進行死守,在本地的一營新軍,則是枕戈待旦,他們決心,和洛陽城共存亡。

  宗室們預感到了大陳江山,有覆亡的危險,此時,趙王正在洛陽城,他親自召集了宗室,讓宗室王府裡各出自己的奴僕,湊齊了數千人,作為輔兵。

  許多大臣,都取出了自家的糧食出來,以作軍資,為的,就是防止在接下來的圍城過程中,洛陽城遭遇缺糧的狀況。

  平時陳凱之雖是改革,觸及到了不少人,可對於大陳人而言,當今聖上,非亡國之君,大陳皇帝,沒有做過什麼失德之事,此番討胡,既沒有擾民,也是為了庇護天下的漢人,而楚、越、蜀三國,卻是忘恩負義,竟是在此刻落井下石,令人不齒。

  正因如此,整個洛陽城裡,堪稱是眾志成城,即便是衍聖公府,在無數讀書人的呼籲之下,也不得不下了學旨,抨擊了楚國皇帝的行為。

  不少滯留在洛陽的燕人、楚人,竟也拿起了武器,願意守城。

  這樣的結果,固然是值得欣慰,他們本以為,洛陽城固若金湯,只要能夠守住,等三國退兵,一切……也就結束了。

  可是……更加可怕的消息,卻是一個又一個的傳來。

  有人向城中發出了警訊,楚人竟打算使用水攻,要在上游掘開洛河的河堤,水淹洛陽,不只如此,還聽說楚人預備製造瘟疫。

  這種種的消息,足以讓人感覺到滅頂之災正在迫近。

  洛陽如何抵擋的住水攻,就算這氾濫的大水淹了洛陽城,不至殺死所有人,可隨之而來的瘟疫以及缺糧的問題,都足以致命。

  洛陽人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他們帶著刻骨的仇恨,與此同時,卻又帶著今日不知明日的恐懼,依舊還在洛陽城堅守著。

  只是……這種堅守已變成了絕望。

  好在新軍暫時能穩住京中的局面,新軍人雖不多,卻從飛魚峰源源不斷的得到補給,甚至是洛陽學宮的讀書人,此刻也都變成了輔兵,他們負責將無數的火藥和器械運上城頭。

  可是……即便是無數人想要頑抗到底,誓與洛陽共存亡。

  在朝中,卻是另一種景象。

  正德殿裡。

  所有的文武大臣都是面如死灰,眼下,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突圍?外面是數十萬人?如何突圍?死守,一旦掘開了河堤,又如何能死守?

  即便是新軍的火器強大,可若是對方不進攻,又能奈何,倘若新軍出擊,那麼洛陽又該怎麼辦?

  慕太后神色冷峻。

  而陳一壽也沒了從前的老神在在。

  倒是禮部尚書道:「昨夜,有楚軍派出了使者,他們口稱,留給洛陽的時間,已是不多了,若是洛陽城繼續負隅頑抗,那麼,這裡將變成一片澤國,項正,要將我們困死,淹死,餓死,病死在洛陽,楚人這是要徹底的滅亡我大陳的社稷,且來勢洶洶,眼下,陛下生死未卜,我大陳的軍馬,留在此的,不過區區一營萬餘人,對方卻是傾國之力而來,因此,那項正口稱,若是三日之內,向楚軍投降,或許,可以留城中人一個生路,也希望……娘娘和諸公,能以蒼生為念,打開城門,放楚軍入城,到時,項正自可保洛陽平安。」

  「胡說,楚人背信棄義,已不是第一次,此等奸惡之人的話,可以相信嗎?想要亡我大陳社稷,便有本事,殺入城中來,想要棄城,休想,不到最後一刻,朝廷萬萬不可受那楚人蠱惑,理應死戰到底!」

  第一個表態的,乃是趙王陳贄敬,陳贄敬怒氣沖沖,他心知這個條件,已經開始使人動搖了。

  畢竟……這確實是一個出路,可一旦放了楚軍入城,那麼……大陳可就徹底的沒了啊,即便到時,項正還給了陳贄敬一個富貴,又能如何,自己,如何對的起列祖列宗?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5-2 23:38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大難臨頭

  一場朝議,陷入了無休止的吵鬧中。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慕太后也只是苦笑罷了,他心裡清楚,在座的文武大臣,沒有人希望楚軍入城。

  可現在的爭議就在於,誰都沒有辦法阻止楚軍,畢竟,一旦河堤掘開,便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既然誰都無計可施,有人希望選擇與洛陽共存亡,也有人認為,既然走投無路,倘若降了,迎楚人入城,至少,還可以保全這城中無數人的性命。

  慕太后沒有多說什麼,她只是懸而未決,或許許多人都覺得陳凱之已死了,陳軍也已覆滅,可她竟覺得,冥冥之中,自己的兒子自有皇天保佑,或許,他還活著。

  無論如何,她也要等陳凱之回來,即便天塌下來,她不過是一介女流,也希望堅守下去。

  「諸卿的話,都不無道理,也都是謀國之言。」慕太后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主戰的趙王,又看了一眼,似乎想要議和的禮部尚書。

  「只是,哀家想問問,皇帝至今,沒有消息來,可若是當真戰敗,也總會有一些音訊,現在,只是切斷了聯絡,就可以斷言,陳軍敗了嗎?即便是敗,又何至到全軍覆沒的地步。何況,皇帝武藝高強,有萬夫不當之勇,哀家至今還深信,皇帝還活著,或許這個時候,他已在回援京師的路上了,你們……急個什麼呢?楚人不義,而我大陳,雖國中空虛,可大陳上下,無不是同仇敵愾,若是我們輕易的開了城門,降了,又如何對得起,那些效忠我大陳社稷的忠勇義民?洛陽城裡頭,大家有銀子的出銀子,有力的出力,各家的府邸,奴僕們穿上了戰甲,百姓們也站到了城頭,婦人們在織衣,城中數十萬人,婦孺十之八九,卻無一人,不在為守城獻策用命。」

  慕太后豁然而起:「守吧!再守一守。哀家固然也明白,哀家選擇繼續死守,無數的軍民百姓,都將命懸一線,可不到最後關頭,如何能輕易放棄呢?」

  眾臣默然,那禮部尚書卻是嘆了口氣,道:「娘娘,臣有一言,不知該不該說,陳軍怕是當真覆滅了,這絕不是臣危言聳聽,娘娘方才說,即便是陳軍戰敗,怎麼可能,一個人都沒有回來。其實,陛下帶兵出關決戰,面對胡人,確實有這樣的可能,只是,我陳軍是步兵為主,而胡人乃我陳軍的數倍,且都是騎兵,一旦陳軍潰敗,便想要逃,也已不可能了,再快,可比得上馬快嗎?這不正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嗎?所以,臣固然知道,娘娘心裡還有一些希望,只是,到了如此關頭,萬萬不可心存這僥倖之念啊。楚軍勢大,臣恐朝廷錯失了良機,一旦大水淹城,楚軍攻入了洛陽,到時,優待可就不作數了。」

  慕太后動了怒氣:「張煌言!」

  這張煌言,乃是禮部尚書的姓名,此次沒有稱呼張煌言為卿家,可見慕太后動怒了:「你自己也在說,確實有這個可能,你口口聲聲說是可能,卻又言之鑿鑿,說什麼陳軍必敗,若只是可能,何來的必敗之禮,哀家知道,你有親族在洛陽,你害怕大水淹了洛陽,害怕瘟疫,甚至害怕楚軍殺入了城來,可你食君之祿,豈可這樣的無膽?」

  張煌言忙道:「萬死,臣只是……認為……陛下帶兵出關,胡軍其實已勝券在握,我大陳到了今日這個地步,這是其一;朝廷已經做錯了一件事,萬不可再錯失這第二次的機會……」

  「夠了!」慕太后冷冷呵斥:「退下。」

  張煌言便再不敢說什麼了。

  陳贄敬和陳一壽二人,俱都冷冷的看了張煌言一眼,本是想要駁斥他,不過見慕太后動了真怒,張煌言不敢辯駁,自然也就罷手。

  到了夜裡,張煌言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最近人心惶惶,這張家,大抵也是如此。

  府中的人,早已收拾好了細軟,可城被圍住了,就算收拾了細軟,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張家的大公子張金生一見到父親回來,忙是迎了出來,給張煌言行了個禮,道:「父親,東西都收拾了,不過順天府派了人來,說是讓咱們張家,貢獻幾個壯力,協同守城,兒子不敢貿然答應,所以……」

  張煌言搖搖頭:「不答應是對的,眼下,我看這大陳完了,何必還要趟這趟渾水呢,若是幾日之前,老夫還得跟著慕娘娘死守下去,可現在不同了啊,大楚皇帝派了使者進城,只要洛陽降了,便可秋毫無犯,由此可見,大楚皇帝也有仁慈之心,若是此時,讓人知道,我們張家派出了壯力,去協助守城,到時楚軍進了城,這就多了一條罪狀了。下次若順天府的人還來,就和他們說,家裡人手不足,只有一些婦孺和老僕,實是無能為力。」

  「兒子知道了。」張金生笑了笑:「其實,順天府多半也不敢攤派,只敢來商量,即便是順天府尹來,也不敢衝撞我們張家的。父親,既然大楚皇帝已派來了使者,不願大開殺戒,可為何,朝廷……」

  張煌言面無表情:「還能怎麼說,無非是,他們想要抵抗到底罷了,現在已經無望了,城陷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負隅頑抗,能有什麼出入,難道,要所有人陪葬嗎?」他深深的看了張金生一眼:「這件事,你也少在外頭和人提,無論如何,老夫看來,洛陽是勢必要不保的,都到了這個份上,是該為張家謀一條出路了,現在我們張家就等於是坐在了一條漏船上,若是再不登岸,豈不是家破人亡?」

  他眯著眼,沉吟了良久:「修一封書信吧,老夫親自來寫,到了子時,你讓來福,藉著去犒勞城頭上將士的名義,將這書信,想盡辦法射下城去,信得用帛布來寫,包紮嚴實了,無論怎麼說,等楚軍殺入了城,只要楚人看過了書信,自然曉得,我們張家,心裡還是向著他們的,不至對我們張家有什麼侵害。」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8-5-2 23:40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5-3 23:53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大捷

  張煌言自有他的打算,他極清楚,眼下到了境地,明哲保身,乃是至關重要的問題。

  混了大半輩子,張煌言永遠都站在勝利者那邊,當初趙王得勢的時候,他支持趙王,此後太皇太后得勢,他又支持太皇太后,等到陳凱之克繼大統,他又毫不猶豫的成為了大陳朝的忠臣。

  而如今,這大陳朝的忠臣,怕是做不得了,再不早作謀劃,萬事皆休。

  他到了書房,取了筆墨紙硯,親自手書了一封親筆的書信,隨即鄭重其事的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張金生。

  張金生會意,道:「父親,修了此書,又有什麼用呢?現在送出書信去,只會讓大楚皇帝看輕了我們張家,何況,我們張家沒有立下寸功,到時楚軍入城……」

  張煌言淡淡道:「楚軍在城中,怎麼會沒有細作呢,這書信只要送出了城,楚軍自然需要借重為父,到了那時,自然有楚軍的細作登門,張家與之合作,這功勞也就來了,萬事開頭難,哎……說句本心話,老夫是實在不願做叛臣啊,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大陳的臣子是臣子,大楚的臣子,難道不是臣子?誰給我們張家富貴,我們張家,自為誰效力。」

  張金生聽罷,取了書信,忙是去了。

  張煌言一人獨坐書房,吁了口氣,像是輕鬆了許多。

  ……………………

  城外的楚軍,接到了一封奇怪的書信,很快,這書信便送到了即將帶兵入城的陳凱之手裡。

  陳凱之見這書信的封面上,寫著大楚皇帝親啟,臣張煌言惶恐敬上的字眼,隨即,便想起張煌言是誰了。

  這個人,陳凱之從前還頗為倚重,此人歷任刑部侍郎、禮部尚書,自自己登基之後,便一直忠心耿耿,陳凱之慢吞吞的拆開了書信,便見這書信裡,竟都是肉麻至極的言辭,無非就是,久仰陛下之名,大陳氣數已盡,回天乏術,願為陛下效勞之類的言辭。

  又大抵的報告了城中的情況,將不少城中的佈防,以及慕太后等人的態度,一一進行了匯報。

  陳凱之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隨即將書信收了,先是命人飛馬去了洛陽城,隨後帶兵直接抵達了洛陽城下。

  這洛陽城南門的守將,乃是新軍新兵營的大隊官楊霞,楊霞見有新軍的同袍竟出現在城下,一開始還有些發懵,楊霞曾是勇士營出身,此後才到了新軍做了教官,最後升任為了大隊官,而城下來的人,口稱自己是新軍第一營第二大隊的隊官,這個人,楊霞是認得的,只聽了他的名字,便在城頭大吼一聲:「你是趙津?不可能,趙津怎是你這模樣。」

  「楊霞,休要廢話,我曬黑了一些,這麼遠,你怎麼瞧的清楚,你忘了你抄襲過我的作業嗎?」

  楊霞身軀一震,現在新軍的武官,十之八九,都是勇士營裡出來的,趙津他當然認得,至於這抄襲的往事……咳咳……確實有一些遺憾。

  他惱羞成怒:「胡說什麼,我何時抄的,你一人先入城。」

  命人悄悄開了門縫,又讓人全力戒備,而對方在城下的,也不過寥寥數人罷了,所以不擔心有人來奪城,等將人放進來,楊霞按著刀,帶著數十個護衛快步迎頭上前,果然,是那曬黑了一些的趙津。

  二人見了面,自是驚喜無比,同是勇士營裡出來的人,那可都曾並肩戰鬥過,當初勇士營的規模本就不大,數百人同吃同睡,雖然後來擴大了,可這麼多年來的袍澤之情,對於這共患難、同生死過的人,卻是彌足珍貴,二人相互給了一個熊抱:「臭小子,你活著回來了,還以為你……哎……」說到此處,楊霞臉上的喜意不見了,懊惱道:「陛下是不是已經……」

  他竟有些哽咽。

  勇士營出來的人,都是陳凱之一手調教出來的,他們既是陳凱之的臣子,更是陳凱之的門生,自聽聞了噩耗之後,幾乎所有曾經勇士營的人,哪一個不是傷心欲絕。

  「陛下帶著咱們兄弟,大破了胡人,隨即一路趕了回來,已收服了楚軍,立即要入城,我他娘的就是來傳消息的,你這傢伙,還愣著做什麼,準備開門迎駕。」

  「啊……」楊霞一呆,整個人竟是石化,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隨即他狂喜:「沒有騙我?」

  「騙你?」趙津冷笑,直接取出了一份手諭:「非要我不跟你嬉皮笑臉才是,那就接手諭吧。」

  楊霞哪裡還敢站著,忙是激動的跪下:「卑下接旨。」

  趙津正色道:「速開城門,迎朕入城,一切從簡,不得驚擾百姓!」

  說著,楊霞激動的接過了手諭,這手諭的風格,太像陛下了,陛下當初就是用這種簡潔的命令傳達軍令的,等他接過了手諭,一看字跡,再沒有任何疑慮了,這定是陛下的手書,一點都沒錯,當初,陛下可是親自上過夜課,給他們傳授過學問的,這字跡,化成灰,楊霞也認得。

  他隨即,便錘著胸口滔滔大哭:「天可憐見啊,這是上天有眼,是上天有眼,咱們的陛下,凱旋而歸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陛下怎麼可能敗在胡人手裡,咱們的陛下,百戰百勝,何曾會懼幾個胡人,哈哈……哈哈……」

  他手舞足蹈,趙津卻正色道:「趕緊開城門,少囉嗦。」

  「是是是……」楊霞笑的跟個孩子似得,朝著週遭那些懵逼的士兵道:「都聾了,開門,迎駕,迎駕……快,都趕緊的,將門打開一些,咱們的皇上回來了,皇上,凱旋而歸了!」

  士兵們這才醒悟過來,不過更多人還沒反應過來,此前不是說,陛下已經駕崩了嗎,怎麼突然又回來了。

  不過……許多人親眼看到楊隊官確認過手諭的,這應當不會有假。

  於是大家也忘了平日訓練,一個個手忙腳亂要開城門,這厚重的大門,咯吱一聲,徐徐打開,自城外的曙光,則自門洞中灑落進來。

  在這原本陰暗的城樓之後,一下子,有了光彩。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5-4 23:55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入城

  楊霞似乎還覺得不夠,搓著手,厲聲大喝:「列隊,列隊,準備接駕。」

  他沒接過駕,也不曉得是什麼行情,而事實上,這趙津也沒有接過駕,更不知是什麼行情。

  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時竟不知如何?

  而在另一頭,恰有一隊順天府的差役正待要過來,順天府這些日子也是極為忙碌,畢竟洛陽被圍,難免會有一些宵小之徒趁機搗亂,所以這舜天府的差役分為了三班,每日十二個時辰來回巡守。

  為首的趙都頭算是老吏,當初還和不是皇帝的陳凱之打過交道呢,他倒也算是盡忠職守,每日要在這南城巡守幾圈,本來到了南門城樓這裡,照例他們是要歇歇腳,然後和當地的守兵討一口水喝,接著再去附近的街坊走一遭。

  可還未靠近,便見身邊的差役道:「都頭,你看,那兒……天……城門開了……」

  趙都頭心裡咯噔一下,瞬間嚇尿了。

  城門……開了。

  這外頭,可是遍地的楚軍啊。

  城門一開,楚軍便要殺進來了。

  他瞠目結舌,竟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差役都嚇壞了,有人道:「快逃啊,南城的楊霞定是投敵了,不妙了,城陷了,城要陷了!」

  趙都頭這才意識到什麼,身邊的差役哪裡敢上前去和守軍理論和對敵,現在城門開了,一切已是無法挽回了。

  趙都頭腦子嗡嗡作響,他祖祖輩輩都是大陳人,自己也根深蒂固的認為,自己就是大陳人,可誰想到會有這一日呢,楚軍進了城,大陳真正的要完了。

  身邊的差役,已紛紛撤退,幾個和他相熟的差役,見他還愣著,拖拽著他便走:「走吧,趙都頭,一切都已完了,趕緊回家,躲起來,咱們這一身行頭,倘若被殺進來的楚軍見了,少不得要身首異處,走吧,大勢已去,已非我們能更改了。」

  這幾個差役帶著哭腔,顯然也為這洛陽的陷落既顯得茫然,同時又對未來的命運擔憂。

  趙都頭跌跌撞撞的朝後走了幾步,猛地道:「該去順天府,立即通報消息,無論如何,職責所在,躲……能躲到哪裡去呢?」

  說著,他毫不猶豫,瘋了似得往順天府趕。

  到了順天府,立即呈報消息,而順天府瞬間便炸開了鍋。

  順天府尹破口大罵:「投敵的乃是南門的守備?此人不是勇士營出身的隊官嗎?這樣的人也投敵,這狗一樣的東西,陛下待他不薄啊,真是豬狗不如,平時老夫還聽說他們勇士營出來的,俱都是忠心耿耿呢,天……要糟了,立即示警,示警……到如今,洛陽是保不住了,可是……我等身為臣子,怎可不恪盡職守,我順天府府尹守土有責,這順天府,是要堅守下去了,你們,想散的便散了吧,趕緊去示警,尤其是宮中。」

  趙都頭和差役們朝府尹磕了個頭,倒是有了幾分不捨,隨即匆匆去了。

  整個京師,頓時沸騰了。

  該死的南門守備隊官反了,開了城門,要放楚軍入城,楚軍只怕很快就要入城,洛陽……要陷落了。

  宮中震動。

  陳贄敬已忙是帶著王府中的衛士抵達了宮中,他臉色發青,最壞的結果,想不到來的這樣的快。

  可是事到如今,大勢已去,又能如何了?

  眼下,左右都是死,既然已經沒有了苟活的希望,那就只好拼了。

  洛陽宮裡,負責守衛宮中也是新軍,隊官鄭燕到了慕太后面前,對著楊霞就是破口大罵,鄭燕當初,可都是和楊霞自勇士營裡出來的,對他而言,也算是老相識,當初,鄭燕還曾救過這廝一命呢,誰曾想到,他竟投靠了楚人。

  慕太后嘆了口氣,看著許多趕入宮中來的臣子,許多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只是一聲嘆息:「事到如今,也只好與這社稷共存亡了,大陳,算是完啦,哀家身為太后,豈有苟活之理,諸卿各自散去吧……」

  陳一壽和陳贄敬以及趕來的諸臣頓時滔滔大哭,卻不肯退去。

  鄭燕道:「臣與本隊新軍,願與娘娘共生死!」

  慕太后只是苦苦一笑,她萬萬想不到,投敵的人,竟來自於勇士營,卻還是笑了笑:「哀家聽說,但凡亡社稷的時候,總要流血,今日大陳社稷沒了,豈能不流血,皇帝至今……不知所蹤,哀家……原本還心存萬一的希望,可現在……想來,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他既已駕崩,哀家獨活,也沒什麼意思,可你們哪,未必要死,人只要活著,就總還會有些許希望,總還不至於到最壞的地步,何必如此。」

  殿中諸臣,已是抱頭痛哭,更有無數咒罵之聲。

  …………

  卻也並非所有大臣,聽聞到了噩耗,便匆匆的往宮裡趕,那禮部尚書張煌言聽說楚軍即將入城,急得跺腳,忙是將自己兒子張金生尋來。

  張金生卻是喜上眉梢:「爹,楚軍要入城了……」

  張煌言怒道:「真是想不到,竟讓一個楊霞捷足先登,你高興什麼,而今,這大功勞,都被這可恥的楊霞搶了去,到時,哪裡有我們的份,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們已將書信送了出去,想來,大楚皇帝已是過目了,至少,足以保我們張家無虞,可惜的是,這功勞卻是沒了,也罷,也罷,趕緊,帶著家人,趕緊的,將一家老小,還有護衛、僕從都召集起來,立即隨老夫前去南門,前去迎接聖駕,從龍之功是立不了了,可這迎駕的功勞,卻得有。」

  張金生聽罷,二話不說,立即召集了張家兩百來口,幾乎所有的親族和僕役,俱都聚集起來,而張煌言則一聲官服,他需以大陳禮部尚書的名義,前去迎駕,只有如此,才顯出大陳朝廷已是離心離德,而大楚皇帝入洛陽,乃是普天同慶的事。

  他鑽入了轎子,眼看著街道上竟是空蕩蕩的,想來許多軍民百姓得知了消息,早就躲起來了,天知道楚軍入了城,會不會進行燒殺和劫掠。

  ………………

  架空文到了最後真難寫啊,想死。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8-5-5 00:03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8-5-6 00:25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環言在轎中微微打了個盹兒,心裡便已開始思慮起來。

  此次沒了從龍之功,可大楚皇帝要統治陳地,終究還是需要一批大陳的臣子進行統治,自己為禮部尚書,也算是三朝老臣,威望和資歷俱都足夠,對大楚皇帝而言,倒是個極有價值的人。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自己該如何在這君前應對了。

  總之,萬萬小心,只要應對得當,榮華富貴還是有的。

  至於那些想做忠烈的人,張環言嗤之以鼻,人都死了,萬事皆休,又有什麼用?

  他心裡大抵已有了主意,便放下了心,估摸著以自己的城府,足以應付今日所發生的事,還有自己的兒子,張金生……他還太稚嫩,不過倒是可以借此機會,給他在新朝廷裡謀一個一官半職,這樣的話,便算是齊活了。

  ………………

  南門。

  浩浩蕩蕩的軍馬開始入城。

  疲倦的騎兵們,隊伍並不太整齊,不過馬上的騎士,雖是一個個雙目略無神,臉色憔悴,可這渾身上下,卻依舊還有一股子莫名的殺氣。

  他們穿過了門洞,便見在這門洞裡,以楊霞為首,一干武官在此跪著迎駕。

  他們已開始派人向宮裡報訊了,不過城裡的情況,楊霞實在是顧不上,聽說陛下居然平安回來,而且還是凱旋而歸,早就被沖昏了頭,何況,留給他準備的時間也實在不多,他跪在地上,顯得極為激動。

  等到一隊騎兵先過去,隨即,那門洞裡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卻是一身金甲的陳凱之帶著數個護衛飛馬進來,穿過了門洞,緊急拉了韁繩,佇馬停下,陳凱之坐在馬上,低頭看著地上的楊霞一眼。

  楊霞忙道:「卑下……新兵營第三大隊隊官楊霞,見過陛下,卑下職責在身,不能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陳凱之看了楊霞一眼,見此人有些面熟,便曉得他肯定是從前勇士營的老卒,陳凱之頷首點頭:「很好,朕有事要先入宮,有勞了。」

  「不敢!」

  這南門城樓的新兵營士兵,一個個激動起來,都爭搶著想要一睹皇帝的風采,偏偏又不敢造次,只好一面行著禮,一面偷偷的看。

  連他們一開始都不相信,陛下當真平安回來了,開城門的時候,許多人都擔心,這是楚軍在詐城,一些人暗地裡,已經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若不是楊霞對自己勇士營的老兄弟信任有加,這城門怕都不敢開。

  而現在……當真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穿著同樣軍服的騎兵隊進來,又看到了皇帝親自飛馬入城,無數人心中狂喜。

  勝了。

  據說不但滅了胡人,便連楚軍,也已經徹底的繳械,大獲全勝啊。洛陽的危機,算是徹底的解除,這是何等大的功勞。

  許多人心裡生出了後悔,早知自己不是在新兵營就好了,跟著陛下一道遠征,立個功勞回來。

  這狂喜的氣氛之下,那楊霞更是熱淚盈眶,激動的顫抖,見陳凱之勒馬要走,他忙道:「陛下萬歲!」

  此言一出,諸多將士也紛紛一齊唱喏:「萬歲!」

  似乎喊了一聲,還不解恨,於是又有人開始大吼起來:「萬歲!」

  贏了,只要陛下回來,那麼……從前被人強加的屈辱,對每一個人而言,都可以揚眉吐氣,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在城中的,不必再膽顫心驚,而若是在其他州府的,也不必擔心他們是否遇到什麼危險。

  萬歲之聲,頓時連綿不絕,衝破雲霄。

  無數雙敬仰的眼睛,看向陳凱之,而陳凱之卻已飛馬向前,沒有太多的停留。

  在這洛陽,還有許多的事要辦,陳凱之實在沒心思,在此接受歡呼。

  ………………

  轎子已靠近南門,張環言在轎子裡便聽到了這排山倒海一般的萬歲歡呼之聲。

  張環言凝神聽著,臉頓時拉了下來。

  他氣得發抖,忍不住罵道:「無恥,無恥小人!」

  他罵的,自然是那該死的楊霞了,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啊,想來,楚軍已經進城了,甚至大楚皇帝,也已進城了,那該死的楊霞,不但開了城門迎了大楚皇帝的大駕,還率人如此肉麻的高呼萬歲,這是想做什麼,還不是想邀寵嗎?

  現在大楚皇帝,定是對這位張隊官欣賞有加,未來新的朝局之中,自己的位置會在哪裡?這是吃shi都沒趕上熱乎的啊。

  張環言極是後悔,便忙是催促:「快,趕緊,要趕緊!」

  疾行了片刻,轎子便停下了,轎伕道:「大人,前頭有一隊新軍來了。」

  張環言定了定神,既然是新軍,那麼十之八九,就是楊霞的人馬了,他忙是落了轎,又吩咐道:「一家老小都下車下轎,在這道旁,跪迎大楚皇帝。」

  他站在這清冷的長街上,果然看到烏壓壓的人馬鋪天蓋地而來,定了定神,心裡竟又鬆了口氣,楚軍看來對這楊霞不甚放心,讓新軍在前打頭,分明是害怕將新軍留在城門處,突然攔腰將入城的楚軍截斷,而新軍打頭,楚軍押頭,既可讓這楊霞的兵馬充作先鋒,掃清城內的障礙,又可在後壓陣,一旦楊霞本部有任何不軌,便可立即格殺。

  呵……這楊霞怕是馬屁拍在了馬腳上。

  張家一家老小,再無遲疑,在道旁列好了隊伍,整整齊齊的有三十多口人,便連孫兒都抱來了,這自是為了表現張環言對大楚皇帝死心塌地的決心,眼看著對面的隊伍便要抵達,張環言不敢遲疑,率先拜倒在地,一家老幼也都隨著老爺拜倒。

  那浩浩蕩蕩的隊伍便奇怪的看著道旁的張環言等人,不過新軍軍紀嚴明,倒也沒有騷擾他們,紛紛列隊而過。

  張環言沒有抬頭,為的,就是顯出自己的恭順。

  直到幾匹快馬噠噠噠而來,突的停下,張環言看到那戰馬極為神駿,於是猛地抬眸,看了馬上的人,不過他跪著,馬上的人又坐的高,只看到了穿著金甲的騎士腰下的位置,不過,那身上的金甲,卻是晃得他的眼睛疼。

  他心裡狂喜,知道正主兒來了,除了皇帝,誰敢身穿金甲。

  張環言毫不猶豫:「罪臣張環言,忝為偽陳禮部尚書,恭迎大楚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8-5-6 00: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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