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2774
V123210 發表於 2019-4-8 17:35
    第一四六章馴養

    劉據不肯將雲琅璫做普通人看。

    即便是東方朔無情的戳穿了他是一個普通人的真相之後,劉據依舊不敢小覷雲琅。

    他只知道任何跟雲琅做對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哪怕是長生不老的李少君,亦或是辨識天機的許莫負同樣沒有脫離這個怪圈。

    至於那些跟雲琅做對的勢力,基本上沒有被劉據看在眼裡,凡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就沒有什麼好神奇的。

    劉據的頭上只有他高高在上的父皇……

    清晨,東方朔從河圖宮裡走出來的時候滿身都帶著濃重的脂粉香氣。

    劉據身邊的胡姬確實都是極品!

    郭解這人幹別的事情不成,販賣奴隸一道上卻是大漢第一人,大漢國最大的奴隸販子毫無疑問就是郭解!

    雖然每個人都說最大的奴隸販子是郭解,一些明白人卻心裡跟明鏡一般,很自然的將最大的奴隸販子的名頭安在太子劉據的身上。

    以前的時候,劉據覺得自己很窮,有了郭解的幫助,他再也沒有為錢的事情煩惱過。

    對於他來說,金錢這種東西確實是最容易得到的。

    有錢的人精神一般都會昇華一下,即便是不願意昇華,也會被別人簇擁著一起昇華。

    劉據在很久以前就已經不以金錢為人生目標了,身為劉徹的兒子,只有坐上父親的位置,人生才算是圓滿了。

    東方朔在外面遊蕩了一年多,今日得到劉據熱情的招待之後,那裡能把持的住自己,更不要說那些胡姬一各個都長得讓他食指大動。

    客舍的那個醜陋的老闆,眼看著東方朔從河圖宮的大門裡走出來,又看著他被那些甲士攙扶著走過木橋,等到東方朔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的膝蓋就不由自主的彎了下去。

    「還是麥飯好吃!」

    東方朔打了一個濃重的酒嗝,酒肉在胃裡發酵之後味道不太好聞,客舍老闆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諂媚的道:「好酒,好肉,好菜,先生可是準備進太子府為官了?」

    東方朔揮揮手道:「去休,去休,某家不為幾斗米折腰!」

    客舍老闆攙扶著東方朔,聽著他懷裡金屬碰撞之聲,對這位貴人再無怠慢之心。

    「東方朔來孤王這裡,到底要幹什麼?米看看他,對於美色,金銀來者不拒,難道他就不擔心雲琅問責嗎?」

    劉據聞聽東方朔走了,很納悶的問狄山。

    郭解接話道:「雲琅此人縱有千般不是,在待人一方面,卻非常的誠懇。

    他既然相信東方朔,絕對不會因為他接受了我們的一點錢就有所變化。」

    劉據笑道:「既然如此,你說說,他昨晚對雲琅的評價準確嗎?」

    郭解嘆口氣道:「老祖去世之前曾經說過,雲琅此人來處模糊,去路不明,是一個無命之人。

    這樣的人變數最大,不可親近,也不可與之為敵。」

    劉據背著手在廊簷下走了幾步,對狄山道:「終究是敵人,還是高看一些吧。」

    狄山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日……方……長。」

    劉據看著遠處的朝陽嘆口氣道:「好漫長啊……」

    …………………………………………………………

    雲琅懷抱著自己的小閨女在屋子裡的踱步。

    孩子輕輕小小的,抱在懷中幾乎感受不到重量,坐在床上的紅袖正在惡狠狠地吃東西。

    丈夫說了,不管她怎麼想,要是餓壞了他閨女一定不會饒了她。

    「真是見了鬼了,這麼好的孩子居然不喜歡!」

    正在伺候紅袖吃飯的卓姬道:「她們都有男丁,到了我姐妹這裡只有閨女。」

    雲琅低頭瞅瞅閨女,發現孩子睡著了,就低聲道:「這是你們不爭氣啊,別埋怨我。」

    這句明顯屬於甩鍋的話語,聽在紅袖,卓姬兩人的耳中,卻無法辯駁。

    既然丈夫跟另外兩個女人能生出兒子來,她們兩個生閨女實在是屬於自己無能。

    雲氏的四個女人,對於生男孩這件事簡直是走火入魔了。

    宋喬很爭氣,第一胎就奠定了自己無可置疑的當家主婦的位置,在聞聽紅袖生了閨女之後,就對這個閨女疼愛到了骨子裡,才出生不到半個月,就開始忙碌操辦孩子的百歲禮。

    至於蘇稚,這些天總是帶著自己的一對雙生子來看紅袖,只不過,她來一次,紅袖就哭一次,然後就被雲琅給攆走了。

    很好,家裡還是很和諧,雲琅非常滿意。

    輕輕地將閨女放進了搖籃裡,輕輕一推,搖籃就搖晃起來,如同在母體中一般。

    見紅袖嘴角還有一絲飯後的殘渣,就用手帕擦掉之後,摸摸這個傻女人的腦門,感覺不到燙意,說明身體的炎症已經好了很多。

    「好好地養好身體,生孩子這種事你有的是時間捲土重來。」

    紅袖點點頭,卓姬卻惡狠狠地對雲琅道:「你是說妾身已經沒有機會了是吧?」

    雲琅嘆口氣摸摸卓姬的鼻子道:「你還年輕呢。」

    卓姬冷笑道:「這騙子當得太隨意了,有本事今晚來我房間讓我得償所願才是真本事。」

    雲琅落荒而逃……身後傳來卓姬,紅袖放肆的笑聲。

    雲琅最羨慕的人就是孟大跟孟二小蟲一家三口了。

    儘管人人都知道小蟲嫁給了孟二,可是她生的四個孩子中,卻有兩個叫孟大耶耶!

    雲琅璫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長安城裡卻把這件事情傳的很噁心。

    好在,小蟲不在乎,孟大,孟二更是不在乎,他們的爹娘也不在乎,當這些人不在乎之後,外人對他們的詆毀就屁用不頂。

    孟大,孟二的腦子或許不合適,孟二生的四個孩子卻一個個都透著機靈。

    他們的長子孟萬生已經注定了要繼承家業,現在正在太學中受教,據那些博士們說,此子將來必定會光耀孟氏門楣。

    孟大聽說這些話之後,就非常愉快的飼養了兩百隻雪白的大鵝,整日裡被這些大鵝前呼後擁的滿山跑,就連劉徹遇見之後都會為這支白鵝大軍讓道。

    孟大不傻,身為大軍統領,當即斬殺了他的白鵝先鋒,將屍體送給皇帝洩憤。

    皇帝親自吃了大鵝之後,讚不絕口,欽定孟氏大鵝為皇室貢品,甚至有意將大鵝帶去泰山,填充他的祭天祭品。

    皇帝遊玩驪山的時候,跟孟大孟二哥倆說話的時間都超過了雲琅,曹襄,霍去病一干人。

    雲琅瞅著自己兒子用繩子牽著兩隻鵝跟在皇帝身後,就覺得很對不起兒子。

    「這有什麼,孟大,孟二給陛下獻禮呢,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你雲氏的一份功勞,沒必要哭喪著臉。」

    曹襄見雲琅表情不虞,就在一邊開解他。

    霍去病道:「你沒看見那兩隻鵝一直在咬哲兒嗎?」

    曹襄定睛瞅了一下局面,搖頭道:「一隻鵝而已,咬不疼人,一會陛下登高望遠之後,那兩隻鵝也就被斬殺了,到時候你多吃一口,為你兒子復仇。」

    曹襄的話引得身後的重臣們一起哈哈大笑。

    劉徹回過頭瞅著雲琅道:「愛卿的家臣能人輩出,即便是孟大,孟二也能馴服天鵝,真是讓人羨慕。」

    雲琅拱手道:「這事很簡單,只要不斷地從孵化出來的天鵝群中挑選肥壯的,繼續孵化,過上七八代之後,這些天鵝就因為體重的緣故逐漸失去了高飛的本能,身體也變得肥壯,很適合當家禽飼養。「

    劉徹笑道:「果真如此簡單嗎?如果換成人呢?能不能將那些隨時都準備展翅高飛的人變成淳樸之輩?」

    雲琅搖頭道:「可能不行。」

    劉徹大笑道:「沒試過怎麼知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9-4-9 17:26
    第一四七章都是神人

    雲琅笑了,劉徹無疑是在恫嚇他。

    在看了自己牽著鵝的胖兒子之後,雲琅笑的越發燦爛……

    登高儀式結束之後,再過三天,皇帝還會去終南山再登高遠望一次。

    再有九天,就是皇帝離開長安遠赴山東的時候了。

    東方朔騎著驢子進雲氏的時候,被雲氏的僕婦們給鄙視了,認為這個糟老頭子給雲氏丟了臉。

    在這個僕婦出門都有四輪馬車的時代裡,穿衣邋遢,留著山羊鬍須,人又猥瑣的東方朔確實有些其貌不揚。

    「出門在外為什麼不乘坐馬車?」劉婆站在自己的大馬車前邊氣咻咻的。

    東方朔直起腰桿瞅著眼前的胖大婦人道:「沒有……」

    「沒有馬車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的份例,加上朝廷給的俸祿,不少了,至今還騎驢子,說出去誰信?

    雲氏就是造馬車的,你這個客卿都不坐馬車,讓雲氏的馬車賣給誰去?

    今天就買,等不及的話就把我的開走,從你的份例中扣除。「

    劉婆說著話就讓車伕把韁繩遞給了東方朔,再把那頭難看的驢子牽走。

    東方朔拿著馬車韁繩,瞅著遠去的劉婆,半晌才回過神來,大喊道:「我要馬車也要新的,不要你的舊馬車。」

    劉婆的馬車被她裝扮的花花綠綠的,極為騷包,早就是長安城裡的一個大笑話,偏偏她很得意,認為這輛馬車跟自己的財富非常搭配。

    只是最近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長門宮一口氣定製了二十兩同樣顏色的白色馬車,作為送藍田去長安的座駕,有一次劉婆的馬車跟在最後,被路人嘲笑了一路,從那以後,劉婆就對自己的馬車非常不滿了。

    東方朔丟開韁繩,走進了雲氏中庭,習慣性的鑽進了司馬遷的書房。

    司馬遷的書房裡亂糟糟的,人很多,大多數都是雲氏的童子,這些人正忙著整理司馬遷的文稿,分門別類的歸置好,準備送去印書作坊裡印刷。

    司馬遷卻坐在窗前,慈愛的看著童子們整理出來的手稿,這些手稿是他十多年的心血。

    東方朔打開一卷書瞄了一眼。

    「維昔黃帝,法天則地,四聖遵序,各成法度;唐堯遜位,虞舜不台;厥美帝功,萬世載之。作五帝本紀第一。

    維禹之功,九州攸同,光唐虞際,德流苗裔;夏桀淫驕,乃放鳴條。作夏本紀第二。

    維契作商,爰及成湯;太甲居桐,德盛阿衡;武丁得說,乃稱高宗;帝辛湛湎,諸侯不享。作殷本紀第三。

    維棄作稷,德盛西伯;武王牧野,實撫天下;幽厲昏亂,既喪酆鎬;陵遲至赧;洛邑不祀。作周本紀第四。

    維秦之先,伯翳佐禹;穆公思義,悼豪之旅;以人為殉,詩歌黃鳥;昭襄業帝。作秦本紀第五。

    始皇既立,並兼六國,銷鋒鑄鐻,維偃干革,尊號稱帝,矜武任力;二世受運,嬰降虜。作始皇本紀第六。

    秦失其道,豪桀並擾;項梁業之,羽接之;殺慶救趙,諸侯立之;誅嬰背懷,天下非之。作項羽本紀第七。

    羽暴虐,漢行功德;憤蜀漢,還定三秦;誅籍業帝,天下惟寧,改制易俗。作高祖本紀第八。

    惠之早霣,諸呂不台;崇彊祿、產,諸侯謀之;殺隱幽友,大臣洞疑,遂及宗禍。作呂太后本紀第九。

    漢既初興,繼嗣不明,迎王踐祚,天下歸心;蠲除肉刑,開通關梁,廣恩博施,厥稱太宗。作孝文本紀第十。

    諸侯驕恣,吳為亂,京師行誅,七國伏辜,天下翕然,大安殷富。作孝景本紀第十一。

    漢興五世,隆在建元,外攘夷狄,內修法度,封禪,改正朔,易服色。作今上本紀第十二……」

    東方朔合上書卷,朝司馬遷施禮道:「煌煌巨著,天下人無憂矣。」

    司馬遷帶著幸福的微笑還禮道:「曼倩走遍天下可有所得?」

    東方朔笑道:「散心而已,談不上有所得。」

    司馬遷道:「君侯喊你回來就是為了審核某家的書?」

    東方朔道:「君侯將此書譽為為三代一下第一書,不可不慎,不可不防。」

    「防備什麼?」

    「看看有沒有得罪天顏之處。」

    司馬遷冷笑道:「史書,史書,重在真實,若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史書上就該有所表現。」

    「三代之前的歷史就是你根據那些鄉野閒談,以及古人的無稽之談整理出來的。」

    司馬遷嘆口氣道:「簡牘繁複,尋找不易,這已經是某家能蒐集到的最可信的篇章了,大部分取材自祭祀文,可信度已經很高了。「

    東方朔道:「祭祀文最不可信,騙活人不過,就寫文章騙鬼神,你看看歷朝歷代的祭祀文,有幾句實話?」

    司馬遷搖頭道:「大浪淘沙,多少事實掩埋在黃沙之下了,留下來的不管是否真實,我們已經無法識別,只能當真。」

    東方朔恨恨的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道:「先是騙祖宗,然後騙子孫?」

    司馬遷大笑道:「你這是受了誰的氣,非要在我這裡逃回便宜?」

    東方朔拍拍大腿鬱悶的道:「劉婆,那個婆娘知道我有一筆錢馬上要領,就把她的破馬車給我了。」

    司馬遷揉揉眉心,指著窗外道:「這個家裡的人快變成強盜了,好人就不該進來。

    以前的時候呢,她們慣於搶劫外人,現在,外人聽到雲氏之名,已經不願意跟她們打交道了。

    人人都知道,凡是雲氏準備接手的東西,必然是賺錢的買賣,都捂在手裡不肯出手,她們沒法子,只好坑害自己人。

    你以後莫要在被騙了。」

    東方朔認真的點點頭,又指指地上的那一堆文稿對司馬遷道:「等我跟君侯誦讀完畢之後再送去刊印,文章千古事,不容我們不慎重。」

    司馬遷驕傲的長笑一聲,並不言語。

    東方朔離開司馬遷,馬上就到了雲琅的書房,見雲琅正拿著彩筆,在一張紙上細細的描繪。走到跟前一看,立刻就皺起了眉頭。

    紙上描繪的是一個綵衣女子,衣帶飄飄頗有些神仙氣,只是面目看不清楚。

    「這是誰?」

    「陛下夢中的一個女子。」

    「陛下夢中的女子你描繪她做什麼?」

    「這是陛下的要求。」

    「為何看不清面目?」

    「那是因為要等陛下看到喜歡的女子之後,我再把面目描繪上去,這樣就比較符合天意。」

    「為何要這樣做呢?」

    「陛下要封禪泰山,自然要有一點神奇之事發生,我這人薄有才名,陛下自然會選我做這樣的事情。」

    東方朔再次仔細的端詳了一下畫上的女子嘆口氣道:「即便是不看臉,這也該是一個美女。」

    雲琅大笑道:「不是美女你認為能走進陛下的夢中嗎?」

    東方朔不得不承認,雲琅在描述一個人的時候,經常描述的非常傳神。

    比如對大漢的皇帝陛下。

    夢見美人兒,這是皇帝的特權,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即便是東方朔也認為這非常的合適。

    見雲琅小心的吹乾了畫上的顏料,幫著他捲好畫卷,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靠在椅子裡懶懶的道:「我在洛陽見到劉據了,他們我們仇視不深,卻已經把我們當成敵人來看待了。」

    雲琅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道:「他如果不把我們當成敵人,這才是大問題。」

    東方朔點點頭道:「最麻煩的就是敵我不清楚的關係,現在好了,確定了敵意之後,我們做事也爽快,不用再考慮長公主以及司馬大將軍的情面了。」

    雲琅搖搖頭道:「劉據是劉據,母親是母親,要分開。」

    東方朔苦笑一聲道:「分不開的,雲氏已經退出漢中,退出了嶺南,退出了滇南,我們讓出來的利益,被長公主跟大將軍接手了,最終全部落在了劉據的手上。

    君侯,我們真的還要開放涼州路嗎?」

    雲琅輕笑一聲道:「皇后跟劉陵已經商量好要販奴了,我們阻攔不了。」

    「陛下那裡有什麼動向嗎?」

    「沒有,陛下現在就坐在高處看底下的各色人等忙碌,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所以我們要開始示弱了?」

    「不是的,我們也袖手旁觀,靜看天下風雲變幻,陛下不出手,我們也不出手,就是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3 19:54
    第一四八章限制跟教育

    自從雲琅在涼州感受到皇帝對他的惡意之後,東方朔就離開了涼州雲遊天下。

    身為雲氏的第一家臣,東方朔離開涼州之後,並沒有回到長安,甚至沒有跟雲氏的人再有多少交集。

    他選擇直接入蜀地。

    自從雲氏將蜀中黃氏擊垮之後,不論雲氏如何避嫌,他們家依舊成了成了蜀中商人最大的靠山。

    雲氏依仗印染業,控制了蜀中四成絲綢業,僅僅是這一項,每年就為雲氏帶來了極大的利益。

    尤其是在絲綢之路開通之後,蜀中的絲綢業有了進一步的大發展,按照雲琅的指令,蜀中絲綢作坊出產了大量符合西域人,乃至於大秦人波斯人審美的簡陋絲綢。

    絲綢簡陋,價格卻不菲,把控涼州路讓自己成為唯一的供貨商,這就是雲氏能攫取絲綢最大利潤的秘密。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商業模式,當一個巨大的產業被某一個人壟斷了大部分出路的時候,其餘人很難知曉這其中會有多大的利潤。

    因為所有絲綢布都要賣去外國,雲氏放棄了自己在大漢國的絲綢市場,將它全部交付給了長門宮。

    這也就是雲氏為何會把錢莊徹底乾脆的交付給皇帝成立大漢銀行的原因。

    賺錢的生意對雲氏來說不過是一雞死一雞鳴的事情,只要雲琅願意,雲氏總會找到最賺錢的生意。

    就是這個本事,才讓劉徹對雲琅的感情變得晦暗不明。

    東方朔去了蜀地,去了漢中,甚至去了昔日的夜郎國,看似悠閒,實際上用了足足一年多的時間,將雲氏在這些地方的生意做了極大的整頓。

    為了讓皇帝放心,雲氏在不斷地退縮,不論是銅礦,還是藥材,木料等事業全部放棄了,交給了長平……

    「大漢國現在已經進入了寡頭壟斷的時代了。」

    雲琅丟下茶杯淡淡的道。

    東方朔道:「曹氏的魚鹽,霍氏的牛羊,雲氏的絲綢,已經佈局完畢了。」

    「別人也完成了壟斷……就連劉據也壟斷了奴隸交易。」

    「皇帝似乎不為所動!」

    「他是最大的土地壟斷者,只要他需要,他可以用自己的軍隊拿到任何想拿的東西。」

    東方朔無聲的大笑道:「沒人肯放棄已經到手的利益,如果皇帝敢搶,會有人拚命地,不僅僅是一兩個人,一旦所有人的利益都不能得到保障……」

    雲琅鄙視的看了東方朔一眼,到了這個時候,這傢伙依舊不願意說出那些忤逆字眼。

    雲琅被劉徹折磨了十幾年,豈能不想著限制一下劉徹的權力,讓他不要如同現在這般囂張?

    為了這個目的,他從很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佈局了,現在,慢慢的見了一些成效而已,想要徹底的將劉徹這頭惡龍送到他該待著的位置上,就他現在取得的這點成就來看,還嚴重不足。

    董仲舒想用天命一類的東西來限制皇權無疑是可笑的,尤其是現在的劉徹,他不是史書上所寫的那個崇信巫蠱之術能給他帶來傷害的皇帝。

    他比原來的劉徹顯得更加清明,冷靜,客觀,如果說史書上的劉徹是一頭暴躁的巨龍,那麼,現在的劉徹無疑要比暴躁的巨龍更加的可怕。

    這樣的一頭巨龍不會在乎什麼天命的,只要他足夠強大,他堅信,他自己就能創造出一個天命來。

    能限制權力的東西只有權力自己。

    當利益階層全部行成之後,就會按照各自的訴求發展,最終尋找到一個誰都不滿意,卻還能忍受的平安局面,達到一個微弱的平衡。

    這樣的平衡是脆弱的,只要有哪一方覺得自己的利益訴求沒有得到滿足,就會反抗,所以,非常的考驗當權者的行政經驗。

    因為,稍有不慎,就是天下大亂的局面。

    所以說,外敵從來都不是皇帝最大的憂慮,皇帝最大的敵人來自於他的臣民。

    有些人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得越發濃厚,皇家不是這樣的,用感情來維繫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不可靠的,哪怕是,劉徹,阿嬌這樣的恩愛的人,到了現在,對於利益的考慮要多過夫妻之情。

    沒有人是安全的,也沒有人是無辜的。

    雲哲終於在未央宮擁有了一個矮幾,一個小小的蒲團,以及筆墨紙硯。

    他今天的公務就是臨摹皇帝陛下的字,他的左手紅腫,是被皇帝陛下用棍子抽的,只因為他臨摹皇帝的字體臨摹的不好。

    每隔半個時辰,皇帝就會檢驗一下……也就是說,每隔半個時辰,雲哲的手就會遭殃。

    「都說雲氏子聰慧,以你看來,也不怎麼樣嗎,言過其實了。」

    在雲哲的左手上添加了兩條紅印之後,劉徹背著手滿意的走了。

    雲哲目送皇帝離開,瞅瞅案几上皇帝的手書,搖搖頭,繼續臨摹,他實在是不敢學的太快……

    劉徹的字如同他這個人一般,對天地萬物似乎都充滿了恨意,每一筆寫下去,似乎都要把紙張弄穿。

    每一個字都濃墨重彩的,就像是鐫刻在紙張上一般。

    隸書的變化不多,尤其在紙張才剛剛被雲琅弄出來的時代裡,書法這個概念也才慢慢成型而已。

    劉徹很喜歡,他認為每個人寫的字就跟每個人一樣,都有獨特性。

    如果讓一個人長時間的臨摹另外一個人的字,很可能就會將另外一個人培養出與被臨摹人同樣的氣質。

    於是,劉徹果斷的就在雲哲身上試驗一下。

    傍晚的時候,雲哲才從未央宮裡走出來,瞅著夕陽忍不住長嘆一聲。

    整座皇宮都沐浴在夕陽之下,青色的宮殿被夕陽染成了黃色,從未央宮這裡看過去,顯得極為壯麗。

    昔日安靜的皇宮裡,最近顯得極為忙碌,已經到了傍晚,依舊有大群的官宦宮娥在為皇帝出行做著準備。

    「很難吧?」

    藍田從偏殿走出來,坐在雲哲身邊,拿起他紅腫的手查看一下,就顯得極為憂鬱。

    雲哲從藍田手裡抽回自己的手笑道:「陛下是天下最厲害的人,如今想要我也成為他那樣的人,再難,我也要堅持下去。」

    「我求情了,父皇不肯,母后也說我沒道理……」

    「以後不要這樣做了,會讓陛下生氣的,這點小傷,我還受得了。」

    「長大真的好無趣啊,阿哲,我們要是一直都不要長大該多好?」

    雲哲笑道:「感受到了不安?」

    藍田點點頭道:「父皇跟母后之間的關係沒有我想的那麼好,父皇也沒有我想的那般疼愛我。

    阿哲,我最近發現啊,這個世界沒有我想的那麼好,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你沒有我想的那麼喜歡我。」

    雲哲奇怪的看著藍田道:「你發現了什麼徵兆嗎?說出來,我改!」

    藍田搖搖頭道:「就是因為沒有發現我才會害怕。」

    雲哲將藍田拖起來,領著她向外走,邊走邊道:「等到發現的那一天再難過不遲,既然還沒有發現,那就繼續快活的活著。」

    雲哲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從所有的不快樂中找到可以讓人快樂起來的地方。

    雲琅說過,雲哲這樣的孩子才是真正幸福的孩子,他有能力,有資格,讓自己永遠生活在愉快之中。

    這樣的孩子,才配的上二世祖這個褒貶難明的詞彙。

    出了皇宮,長安城的夜市已經開起來了。

    匈奴人被驅逐之後,長安城的宵禁就完全被取消了,百姓們得以在夜間出遊長安城。

    隨著大漢國商賈之風大盛,長安城已經失去了昔日莊嚴的模樣,等到太陽落山,長安城中華燈初上,照耀著衛士們的黃鬍鬚,顯得極為具有異國情調。

    這是沒法子的事情。

    不知為何,劉徹似乎更加喜歡使用匈奴降將來保衛自己。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3 19:54
    第一四九章試探口風

    如果整體的衡量一下劉徹自己建設的保護保護網就會發現,昔日被漢人仇視的匈奴降將,如今算是真正的獲得了重用。

    霍去病活捉的匈奴將軍復陸支,異志軒曾經帶著霍去病的大軍在徵繳,追殺匈奴的過程中功不可沒,皇帝沒有忘記他們的功勞,特意將守衛長安的重要任務交給了他們。

    這是真正的重用。

    不像匈奴左賢王於單,以及渾邪王那樣悲慘。

    同時,於單跟渾邪王的下場又在警告著這些殘存的匈奴人,離開了皇帝,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金日磾對自己能做什麼非常的明白,即便是他已經快要蛻變成雲氏子弟那種肉食動物了,對於皇帝交代的事情,從來沒有陰奉陽違過,不論事情大小,都竭盡全力去完成。

    當然,有時候,有些事情即便是了努力了也不可能完成,所以,這時候,懲罰就無可避免。

    每當雲哲被皇帝用棍子抽打的時候,藍田就會找各種理由來懲罰金日磾。

    而且是當著那些匈奴守衛們的面……只要那些匈奴人的眼中生出兔死狐悲之意,鞭子就會落在他們的身上。

    皇帝不可能為了一些匈奴奴隸就去責備自己地位高貴的女兒……

    金日磾受到的傷害並不重,藍田真正想傷害的人其實是那些匈奴衛士。

    藍田的胡鬧終於超出了皇帝的容忍程度,一道旨意下來,藍田被禁足長門宮半年。

    然而,阿嬌對女兒受到這樣的懲罰非常的不滿,接替了藍田干的事情,且讓匈奴衛士們倒霉的範圍變得更大了。

    劉徹惱怒至極,卻沒有什麼好辦法,明知道阿嬌只想把雲哲要回去,卻始終不松口,對雲哲的處罰變得更加嚴厲。

    這樣的遊戲雲哲自然是不知道的,直到皇帝在龍首山祭拜了天地,啟程前往山東,這種揍人跟被揍的事情才慢慢停止了。

    皇帝離開京師,聲勢浩大,十五萬大軍相隨,這已經超遠了以往任何一位帝王出巡的隨從規模。

    離開的不僅僅是皇帝,還有皇后,妃子,諸位王子,以及半個朝廷。

    能留在長安的只有長門宮勢力與太子劉據。

    長門宮下令在皇帝離開長安時期閉門不出,六千長門宮衛封鎖了長門宮,隔絕了交通。

    劉據正式入駐丞相府,以攝政的名義號令剩下的半個朝廷。

    一切看起來都理所當然。

    只有霍去病拒絕了成為皇帝前衛營將軍的任命,寧願穿上文官的衣衫跟雲琅,曹襄坐在一輛馬車裡陪皇帝緩緩出行。

    衛青理所當然的成為了行轅將軍,長平統領著劉氏皇族衛士成了皇帝的親衛營。

    祭台上的煙火升起來的時候,大隊人馬離開了長安,向山東進發。

    雲琅挑開窗簾,瞅著前邊不遠處的御輦問曹襄:「你覺得陛下會不會在坐在那輛車上?」

    曹襄搖頭道:「正車兩架,副車六架,陛下出現在那一輛車上都不奇怪。

    你問這個做什麼?」

    雲琅皺眉道:「我在擔心我兒子呢。」

    曹襄道:「阿哲跟陛下在一起,沒問題。」

    「就是跟陛下在一起,我才會擔心。」

    曹襄嘆口氣道:「長門宮現在半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阿嬌為了昌邑王如此的得罪陛下值得嗎?」

    雲琅道:「這種事就不能退讓,退讓一次就會退讓一萬次,阿嬌貴人比想讓長門宮成為陛下手裡的玩具,她現在很想要陛下的尊敬,也要求陛下正視昌邑王。

    陛下不能在點火之後就什麼都不管。」

    霍去病冷冷的道:「這只是表象,不是真實的,實話說吧,陛下跟阿嬌兩個人才是真正一夥的。

    上一次兩人做了一個小小的配合,就利用陳爽之死震懾了勳貴們的貪婪之心。

    順便在陛下即將封禪泰山之前,將替陛下干骯髒活的王溫舒除掉,好幹乾淨淨的上泰山。「

    曹襄看著雲琅認真的道:「這是一個陷阱?」

    雲琅笑道:「還是狼狽為奸的事情,這一次我不知道陛下跟阿嬌兩人想要坑誰,不過呢,阿嬌沒有告訴我,所以我覺得這一次的陷阱,陛下針對的是天下所有人。」

    霍去病有些悲涼的揮揮手道:「我們喝酒吧,明明身邊都是赤膽忠心的好臣子,他偏偏要不斷地試探,這人心啊,就經不起試探。」

    曹襄喝了一口酒道:「僅僅是懷疑,還準備了陷阱等人往下跳,我覺得還不錯,陛下以前根本就沒有這麼講究,只要懷疑誰了,誰就沒命了。」

    「你不再慇勤的喊陛下叫做舅舅了。」

    「他現在是我的君王,不是我的舅舅,上次已經明白的告訴我了。

    曹氏現在對陛下來說就跟普通的侯爵沒有什麼差別,再想要的道陛下的眷顧,恐怕很難了。」

    霍去病煩躁的揮手道:「說點開心的事情,阿襄,你準備讓你兒子什麼時候迎娶我霍氏大女?」

    曹襄憤怒的道:「霍二不是你曹氏大女,是你的小妾生的,你不要學阿琅。

    如果霍二能像雲音一般溫柔賢惠,某家也就認了,能把阿信的一條胳膊掰斷,也只有你霍氏的女子能幹的出來。」

    雲琅平靜的看了曹襄一眼道:「霍光要是跟曹信一樣對雲音說曹信對霍二說的那些混賬話,他活不過第二天。」

    霍去病皺眉道:「你給雲音什麼東西了?先告訴你,一些東西絕對不許帶進霍氏。」

    雲琅笑道:「她二娘給的,不是你們害怕的東西。」

    為皇帝東巡新修建的官道非常的平坦,這是今年新修的官道,用碌碡碾壓過的路面上,還有薄薄的一層黃沙,車輪碾在上面寂靜無聲,讓人有昏昏欲睡之感。

    雲琅三人的心情沒有一個好的,不論說什麼話題,最後都會以懊惱告終。

    第一天,隊伍一口氣走了五個時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才停下來,準備安營紮寨。

    雲哲終於離開了皇帝,爬上父親的馬車,一頭倒在毯子上只想睡覺。

    雲琅陰鬱的瞅著兒子的小臉,探手觸摸了一下,就離開了馬車,向皇帝所在的中軍走去。

    劉徹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見雲琅走過來了,不等他施禮,就沉聲道:「雲氏子依舊太嬌慣了些。」

    雲琅笑道:「既然如此,劣子就由雲琅自己教誨可好?」

    劉徹看了雲琅一眼道:「放肆!」

    雲琅再次拱手道:「劣子生病了。」

    劉徹愣了一下道:「生病了?」

    雲琅低聲道:「劣子生性倔強,明明已經生病了,也不跟人說,強撐而已。

    此時已經睡著了,就由微臣自己照看好了。」

    雲琅的話語中並沒有跟皇帝商量的意思,他說的很清楚,雲哲病了,需要休息。

    「朕沒有虐待他!」

    劉徹難得的跟別人解釋了一句。

    雲琅道:「這是自然,這孩子之所以感到心神疲憊,是因為在陛下身邊不論做什麼都會有極大的壓力。

    這種感覺就連微臣等人都難以承受,就莫要說雲哲了。

    這孩子雖然很想伺候好陛下,也不願意讓我擔心,然而,他還只是一個孩子,還做不到這一點。「

    劉徹踏前一步,他身材遠比雲琅高大,俯視著雲琅道:「你果然很疼愛自己的孩子。」

    雲琅攤攤手道:「微臣並非禽獸,焉能不愛自己的孩子,即便是禽獸也未曾聽說有食子之類。」

    劉徹道:「朕也不願意吃掉自己的孩子,雲琅啊,雲琅,你疼愛自己的孩子,難道朕就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嗎?」

    雲琅鄭重的拱手道:「陛下,請讓昌邑王回歸昌邑為王,微臣願意以昌邑王師,輔佐他成為我大漢國一個很好的藩王。」

    劉徹冷笑道:「朕如何教子,還用不到你多嘴……」

    雲琅見皇帝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建議,站直身子的時候,已經是笑容滿面。

    通過今天這場談話,他已經非常的肯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皇帝真的對自己的太子沒有了信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3 19:54
    第一五零章歲月靜好

    (心血管加了支架,正在戒菸,其中痛苦無法描述,又討厭別人動我的文章,所以錯別字……我努力改正。)

    雲哲是雲氏長子,更是永安侯世子,在大漢國也是上了皇家宗譜的,地位之重毋庸置疑。

    雲琅是大漢國的關內侯,地位與戰國時期的韓趙魏等君主類同。

    如今,劉徹正在大力推行郡縣制,讓所有的封國變成了虛號,可是,在法理上永安縣依舊是屬於雲琅的領地。

    封建,封建,有封地才叫封建,沒有封地,只有名號,這就是大漢國的一個新發明。

    後世的帝王全部採取了這樣的方式,讓封建之名,變得極為有中華特色。

    雲琅與皇帝的爭辯,並沒有引起皇帝的不快,同樣的,他也很高興。

    雲氏不再沉默了,開始反抗了,這是雲氏最大的變化。

    劉徹不怕雲氏反抗,他相信,只要雲氏開始反抗了,雲氏的訴求就會變得清晰,不像現在這樣不明確。

    他從來都不相信雲琅說的關於雲氏一心只想要大漢國變得強大的屁話。

    無所求,才是要求最高的人。

    他覺得自己似乎捉住了雲琅的弱點。

    這個人對家人太在意,所有的事情只要涉及到家人,這個聰明人就很難繼續表現出他慣有的睿智與冷靜。

    晚飯的時候,劉徹多吃了一碗飯,衛子夫很奇怪,在奉上一杯清茶之後,就笑著問道:「陛下今日有喜事?」

    劉徹點點頭道:「雲琅那隻狐狸的尾巴終於被朕捉住了。」

    衛子夫驚訝的道:「那可不容易啊,多年以來,永安侯就像是一團泥巴,不論陛下用錘子砸,還是手雕塑,雖然總能變成陛下希望的樣子,只是,從來沒有改變過他泥巴的本性。

    怎麼?這一次他那裡露出來了破綻?」

    劉徹嘆口氣道:「其實朕早就發現雲琅愛惜家人這個破綻了,這麼多年以來,朕一直不願意用這樣的手段,總覺得君臣之間還是要講一些情義的。

    而利用家人控制臣子無疑是最下乘的一種做法。

    當年雲氏大女雲音在誕生之時,卓氏女不願意將雲氏骨血交給雲氏,是朕硬生生的從卓氏女手中奪回來,交給了雲琅。

    那一次,朕第一次在雲琅這個浪子一般的人身上見到了責任二字。

    隨後,雲琅放棄了放浪形骸的生涯,以最快的速度成婚,生子,而後為我大漢東奔西走,開疆拓土。

    天下紛亂的時候,有志之士自然會為天下人奔走,謀福祉,這是天下人之大幸。

    天下安定之後,朕希望這些有志之士可以收回自己飛揚騰達的志向,甘心於平淡,與國同休。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朕不想用太祖,呂后的手段,這個盛世是朕的心血凝結出來的,朕只願意讓他萬古長青,不願意讓他有半點的損傷。

    別的勳貴朕都能一眼看透,唯有雲氏,朕的眼前總是遮著一團迷霧。

    現在,朕通過雲哲這個孩子,朕已經看到了迷霧之後的雲氏一線真容。

    現在,又用雲哲這孩子看到了雲琅的本質。

    以後啊,朕不會再這樣煩惱了。」

    衛子夫吃驚的看著越說越興奮的劉徹,她發現,劉徹似乎有些失態了。

    「陛下喜歡雲哲這孩子嗎?」衛子夫小心翼翼的問道。

    劉徹沉默片刻,拍拍大腿道:「只恨此子非朕所生。」

    衛子夫眼圈一紅,強笑道:「此子好在哪裡,也讓妾身知曉一下,說不得以後會有這樣的孩子誕生在我皇家。」

    劉徹輕笑一聲道:「在這個孩子眼中,世上無惡人。」

    衛子夫不解的道:「他真的認為這個世上沒有惡人嗎?以雲琅的為人,他不可能養育出這樣的孩子。」

    劉徹笑道:「就是因為雲琅這種心思複雜的愛子之人,才會知曉污穢的人世中,有一顆乾淨的心是何等的可貴。」

    「就不能是偽裝的嗎?」

    劉徹瞅了衛子夫一眼道:「你覺得朕這雙眼睛是瞎的?」

    「臣妾不敢。」

    「退下吧,朕有些疲乏了。」

    衛子夫看一眼劉徹見他面無表情,心中不由得微微酸楚,施禮之後退出了大帳。

    雲琅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帳篷,見兒子還在酣睡,劉二坐在一邊照顧他,看水盆裡的涼毛巾,就知道兒子還在發熱。

    斥退了劉二,雲琅再次摸摸兒子的額頭,發現他燒的更加厲害了,就褪掉他的衣衫,蓋上毯子,取了一些蒸餾酒,用酒擦拭兒子的脖頸,耳後,腋窩,腹股溝……

    月上半天的時候,雲哲的燒終於退下了,守候在帳篷外邊的御醫聽到這個消息,就匆匆的去皇帝那裡稟報。

    聽完御醫的稟報,還在看書的劉徹點點頭,就丟下書本去睡覺了。

    雲琅沒有睡覺的意思,繼續守在兒子身邊,人一旦發燒,晚上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聽著兒子平穩的呼吸聲,雲琅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地了。

    他擔心兒子,卻沒有多少愧疚之意,這孩子馬上就要有自己的生活了,並且已經開始自己的生活了,有些磨難是該自己去嘗試一下的。

    他今天在皇帝跟前有些失態,雖然把握到了皇帝的態度,卻也被皇帝掌握了他的底線。

    孩子確實需要教育,卻不需要為了磨難而磨難,這樣做,只會把孩子弄成一個變態,就像劉據一樣。

    劉據的成長過程,一直是所有人注意的焦點,雲琅也很注意劉據的成長過程。

    他親眼看著一個懵懂的劉據是如何被他狂暴的父親一步步的給逼成一個精神分裂者的。

    安靜的時候,劉據是一個很好地王子,甚至稱得上聰慧,狂暴的時候就變成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了。

    面對天下臣民的時候,劉據是高高在上的王,面對他父親的時候,劉據迅速就變成了一隻閹雞。

    是劉徹自己打斷了兒子的脊樑骨……

    天濛濛亮的時候,大隊人馬又要啟程了,雲琅將雲哲抱上了馬車,這個孩子睡的很沉。

    「耶耶,我該去陛下那裡了。」

    雲琅剛剛打了一個盹,就聽見兒子微弱的聲音。

    雲琅揉揉眼睛,從邊上取過浸泡在熱水裡的米粥,給兒子喂了一口道:「今天我兒子不伺候人,耶耶伺候你。」

    雲哲昨天就沒怎麼吃東西,很快就喝了一大碗稀粥。

    「陛下不喜歡我。」

    雲哲的情緒有些低落。

    「你在乎他喜歡你嗎?」

    「我在乎藍田。」

    雲琅苦笑一聲道:「雲家總算是出了一個痴情種。」

    「耶耶,你不喜歡母親嗎?」

    雲琅正色回答道:「喜歡。」

    雲哲皺眉道:「你其實也喜歡二娘她們是吧?」

    雲琅點點頭。

    「孩兒聽東方先生說過,喜歡所有人的人,其實就是什麼人都不喜歡是嗎?」

    「應該是這樣的,就像春雨澆灌大地,即澆灌禾苗,也澆灌野草,是一種本能,而不是喜歡。」

    「我做不到喜歡所有人……」

    「所以你是一個情種。」

    「這樣的人好不好呢?」

    「談不到好壞,就是有些吃虧,不過呢,一生也活的精彩,真實,畢竟阿,你用一顆真心去對待別人,收穫的真心也一定比別人多。」

    「耶耶,您呢?」

    聽兒子這樣問,雲琅沉默了一會,瞅著車窗外道:「你耶耶活的虛假無比,有些話到死都不能說。」

    「你害怕別人知道您的秘密?」

    雲琅皺眉道:」是的。「

    「誰都不能說嗎?」

    「沒有來頭的話說給別人聽也沒有人信,就不如不說。」

    「你可以試著告訴我。」

    「滾!」

    雲琅輕輕地拍了一下兒子的屁股,用毯子把他包裹起來,耳聽得外面喧鬧起來了,父子倆就齊齊的趴在車窗向外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4 22:28
    第一百五十一章小事情,大懲罰

    發生了一點微不足道的騷亂。

    就在前衛軍走過,侍衛大軍還沒有到來的空隙時間中,大路中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顆被人砍倒的大樹,導致守衛皇帝的軍隊變得警惕起來。

    由於大隊人馬已經走到了南陽郡的境內,所以,大將軍衛青在第一時間就把前來迎接皇帝大駕的南陽郡守張吉斬首。

    剛才的騷亂就是張吉的喊冤聲造成的。

    劊子手是不會理會張吉冤枉不冤枉的,大將軍下令了,他就要砍掉張吉的腦袋,如果不做,他的腦袋就會跟張吉的腦袋一起被砍掉。

    跟張吉一起被殺的還有南陽郡的司馬,校尉以下官員二十七人。

    這些人被斬首之後,腦袋被劊子手拿去跟大將軍交差了,只留下破口袋一樣的身體亂七八糟的倒在路邊,還不斷地有鮮血從脖頸中慢慢流出來。

    血腥氣很重,加上天氣炎熱,蒼蠅鋪天蓋地般的過來進餐……

    聽到劉二稟報之後,雲琅就把光溜溜的兒子強行按倒,用毯子把他裹起來,不准他看外邊的慘狀。

    「大將軍這樣殺人不對,那個叫做張吉的郡守以及官員真的很冤枉。」

    雲琅把兒子包裹好,聽兒子這樣說,就笑道:「如果你耶耶我是負責保衛陛下安危的將軍,也會這樣做的。」

    「為什麼?」

    雲哲吃驚的幾乎要坐起來,被早就有準備的父親再次按倒。

    「叫什麼叫,這已經比用圓規在地圖上畫圈,然就剿滅圓圈裡所有人來的好。」

    「啊?為什麼?」

    雲哲吃驚的鼻涕都從鼻子裡噴出來了。

    雲琅用手帕把兒子嘴唇上的大鼻涕擦掉,順手拍拍兒子的額頭道:「這個地方已經出現了一個針對皇帝下手的叛賊,一般情況下,叛賊這東西就像蟑螂一樣,看見一個,就會有好幾百個,這個時候,一口氣把附近的人全部殺光,是一種從源頭上解決事情的辦法。」

    「耶耶,常用嗎?我是說這種法子常用嗎?」

    雲哲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了。

    雲琅嘆口氣道:「耶耶在涼州用了兩次……兒子,別看不起你耶耶。」

    雲哲執拗的從毯子裡鑽出來,光溜溜的趴在窗口瞅著那堆被蒼蠅包圍覆蓋的屍體,大顆的眼淚從眼眶裡流淌出來。

    片刻之後,就再次鑽進了毯子裡,緊緊的抱住父親的腰,把腦袋杵在父親的懷裡。

    「耶耶,我要是不做官,您會不會失望?」

    雲琅想了一下道:「你不可能不做官,比如你耶耶的這個永安侯的侯爵你是繼承定了的。」

    「讓雲動去……」

    「不可能,你是耶耶的長子。」

    「劉據也是長子啊,可是昌邑王……」

    「呸呸呸,少拿皇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來形容我們家,我們是好人家!」

    「耶耶……」

    「嗯?」

    「我不喜歡做官!」

    「傻子,做官也分好多種的啊,你可以尸位其上啊,你可以偷懶啊,你可以在其位不謀其政啊,總之,你討厭的是做官後,受人擺佈的後果,不是做官本身。」

    「好吧,我以後做官了,就尸位其上好了,耶耶,我可以不要俸祿是吧?」

    「皇帝巴不得呢,兒子,官我們要做,俸祿我們要拿,事情我們可以不做。

    否則,就成傻子了。」

    「陛下會不高興的。」

    「他以後會更加不高興的,不管他。」

    雲哲似乎鬆了一口氣,將頭枕在父親的大腿上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狗,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舔舐傷口。

    馬車路過那棵被抬到路邊的大樹的時候,雲琅,曹襄,霍去病特意下了馬車查看一番。

    這是一棵合抱粗的大樹,想要砍倒這樣的一棵樹,絕對不是前軍,中軍銜接空隙創造的那點時間能做到的。

    「居然是被鋸子鋸斷的。」

    曹襄看過之後就指著雲琅道:「你幹的?」

    雲琅道:「要是十幾年前啊,能鋸斷這麼一大棵樹的鋸子,確實不多。

    現在,可就數不清楚了,我家就製造了無數的鋸條,墨家也在瘋狂的製造。

    這麼多年下來,早就不稀罕了。」

    霍去病從後腰上抽出一把摺扇,很有風度的搖晃兩下,唰的一聲合上扇子,用扇子指著大樹斷面道:「用了好幾天鋸斷的,本來要等陛下的馬車過來的時候弄倒大樹達到謀刺陛下的目的。

    張吉跟他的部下死的不冤枉。」

    曹襄陰測測的道:「原本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忽然間綠葉變黃,脫落,死亡,南陽郡的官員居然沒有發現,他們不該死,誰死?」

    雲琅笑了,滿意的道:「死了就死了,偏偏害得我兒子不舒服,這個南陽郡的郡守是你曹氏的人吧?」

    曹襄怒道:「我怎麼會知道他這麼蠢,這一次我都脫不掉干係。」

    霍去病道:「我舅舅不是已經幫你處理完畢了嗎?」

    曹襄嘆口氣道:「我去陛下跟前請罪了,我舅舅不理睬我,面都沒見,就把我給打發了。」

    雲琅道:「以後啊,陛下不喊我們,我們最好不要見陛下,只要見面了,準沒有好事。」

    霍去病瞅著雲琅道:「我們應該多去看看陛下,我們如果不去,陛下就會被奸佞之輩包圍,對大漢不利,對我們也不利。」

    曹襄笑道:「去病這些日子沒有白過,居然悟透這個親疏道理了,難得,難得。

    路途寂寞,不如我們一同去找陛下打麻將如何?」

    雲琅搖頭道:「不去,如果有人趁機再行博浪沙大鐵錘之事,我們豈不是冤枉?

    你現在有嫌疑在身,想急著洗脫嫌疑,要去你自己去,不要拉著我跟去病,」

    曹襄鄙視的道:「你不去,就是你兒子去,你覺得你去好,還是你的寶貝兒子整天跟在陛下身邊好?」

    雲琅連連點頭道:「自然是我去比較好。」

    霍去病見雲琅跟曹襄鬥嘴鬥得厲害,莞爾一笑,率先向被近衛包圍的嚴嚴實實的御輦走去。

    事實證明,跟皇帝就不能賭錢!

    他家的祖先劉邦就是一個喜歡賴掉賭帳的無賴,劉徹在賭桌上的態度比他的祖先更加的惡劣。

    贏錢了,就指手畫腳,驕傲自得,一副天下惟我獨尊的模樣。

    一旦輸錢了,立刻就破口大罵,打翻別人的牌挑出一張他需要的,指著人家的鼻子質問他會不會打牌,為什麼不打這一張。

    最惡劣的是曹襄給他喂牌被鐵面無私的霍去病截胡之後,他居然抬腳就踢了曹襄一腳,還不斷的用污言穢語說明,準備用各種體位折磨一下長平……

    總之,劉徹在跟雲琅,曹襄,霍去病一起打麻將的時候精神極度的飽滿,非常放得開。

    日落西山的時候,雲琅,曹襄,霍去病終於走下了御輦……三人面如土色!

    雲琅目送皇帝御輦走遠了之後嗎,回首就掐住曹襄的脖子怒吼道:「明天還去?」

    曹襄淡淡的道:「陛下賭錢賭的使上了性子,有本事你明天就不要去。」

    霍去病拿手指掏掏耳朵道:「明天打牌無所謂,只是不再坐他上家了,一天被他問候了我母親七八次,實在是忍得很辛苦。

    要是他對我的寡母有興趣,娶進宮我沒意見,總拿別人長輩的下三路說事情讓人接受不了。」

    曹襄大笑道:「我母親他也沒放過啊。」

    雲琅揮揮袖子道:「我兒子病了,我要照顧他,今天我看皇后躍躍欲試的,看樣子也很想玩,我就不湊熱鬧了,你們盡興就好。」

    曹襄抓住雲琅的胳膊道:「輪著來,誰都別跑,我覺得這可能是一個機會。」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6 23:09
    第一百五十二章內亂

    對於曹襄的智商,雲琅一直是認可的。

    這傢伙在很多時候都算的上大漢國勳貴群中的智者。

    只是呢,這傢伙在面對劉徹的時候,智商就不夠用了,每一次出的主意都幼稚的出奇。

    陪皇帝打麻將就能消除隔閡?

    雲琅覺得曹襄出這樣的主意,不但是在侮辱他的智商,連劉徹的智商也一起侮辱了。

    「這是最有效的法子,相信我!」

    曹襄再一次信誓旦旦的說。

    雲琅甩甩袖子就走了,他覺得很羞恥,如果繼續留下來,他忍不住會打曹襄。

    霍去病也走了,他也不願意把自己變成弄臣,更不要說今天劉徹傷害了他母親的名譽整整一天。

    雲哲在馬車裡睡了一天之後,精神就恢復了,躺在馬車上見父親上來了,就放下手裡的書給了父親一個大大的笑臉。

    雲琅探手摸摸兒子的額頭,又把手塞進他的衣領子裡面,摸摸他的脊背。

    還不錯,這孩子的燒退了一些,不過,還是要主意,到了晚上可能會有反覆。

    「耶耶,車隊沒有停,我們要走夜路嗎?」

    雲琅點點頭:「這裡地勢平坦,道路也不錯,陛下準備連夜行軍,再繼續在路上耗下去,泰山上該下雪了。」

    「受降城是不是已經下雪了?」

    雲琅搖搖頭道:「還沒有,八月底才會下雪,這時候青草變得金黃,是受降城最美麗的時候。」

    「二娘跟我說了她跟您在河曲上釣魚的事情,我很想去受降城看看,也去河曲釣魚。」

    雲琅在雲哲的屁股蛋傷兵拍了一巴掌道:「你耶耶我之所以會深入不毛之地與匈奴作戰,就是為了你可以不去那裡。

    現在你卻告訴我說你喜歡受降城。」

    雲哲笑道:「我喜歡那裡的天。」

    雲琅瞅瞅車窗外邊湛藍的天空,天空裡正有大片潔白的雲朵從頭頂飛過,回想了一下,這裡的天空跟受降城那裡的天空幾乎沒有區別,就疑惑的瞅著兒子等他解釋。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雲哲輕輕地吟誦了一首歌……然後就欽佩的看著父親。

    雲琅的臉皮有些發熱,因為很不幸,這首歌是他作的。

    「耶耶,好美的場景啊,在這樣的天地裡信馬由韁,該是一件多麼美的事情啊。」

    雲琅瞅著陷入詩跟遠方的兒子,無奈的道:「其實啊,那裡沒有你耶耶歌詞裡訴說的那麼好。」

    「可是,曹伯伯說,受降城的模樣全部在您的歌詞裡。」

    「他一向喜歡拍馬屁,見誰都拍……」

    「真的很美啊。」

    「其實沒有那麼美,草地上到處都是牛糞,到處都是蟲子,到處都是蒼蠅蚊子,枯草中還有小咬,喜歡鑽進肉裡面吸血……騎馬走一圈渾身都起紅疙瘩。」

    雲哲抬頭看著父親笑道:「還是想去。」

    雲琅端詳著兒子的面龐,猛然間發現兒子臉上的嬰兒肥已經消除了不少,少年人該有的輪廓已經慢慢出現了。

    這孩子的眉毛太圓潤可能是硬傷,不過,他的眼睛很好看,眼角微微上翹很柔和或者說有些嫵媚,跟宋喬一模一樣。

    少年人的公鴨嗓子剛剛消褪,如今說話不再尖利,相反,很有磁性。

    不管他嘴裡說什麼樣的話,都非常的從容……跟雲琅記憶中的貴族腔調非常的相似……

    反正,不管怎麼看,這孩子已經長大了。

    「耶耶放心,我不會一個人偷跑去受降城,我跟藍田商量好了,準備帶著大隊人馬走一遍大漢的國土。

    不管是北國風光,還是南國秀麗都要看看,我還想去大海邊踏浪,還想去大師兄說的雪山上飲酒,慶祝我已經長大了。」

    雲琅鬆了一口氣靠在車廂上道:「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你耶耶了?」

    雲哲嘿嘿笑道:「至少不需要您再把我的衣衫剝光,拿我當小孩子一樣疼愛了。」

    雲琅大笑道:「放心,你耶耶很注意你的隱私,沒看你長沒長毛。」

    雲哲嘆口氣道:「我的腹股溝全是酒味……」

    雲琅放聲大笑,摸著兒子的腦袋道:「太小,沒看清楚!」

    雲哲大怒,用力的把父親推下了馬車。

    雲琅下了馬車,依舊笑容滿面,見曹襄的馬車過來了,就跳了上去。

    給曹襄當枕頭的侍女胸部很大,給曹襄當腳凳的侍女臀部非常的豐滿,給曹襄踩背的侍女有一雙美麗的長腿……

    雲琅上了這輛大馬車,三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侍女就迅速離開了馬車,很快,就有一個眉目如畫的青衣小童點燃了幾顆松果,開始為兩位君侯烹茶。

    「你看,富貴到了極限,財富跟權勢就能滿足我們每個人心底裡最深沉的慾望。

    所以啊,我們的家業不敢丟掉了,一旦丟掉了,我這樣的人是沒法子過苦日子的。」

    「你的慾望就是酒色?」

    「沒錯啊,我這人其實對於權力這東西沒有多少興趣,在保證我的享受待遇不變的情況下,我其實不在乎誰登上皇位的。

    不論是劉據還是劉髆對我來說沒區別。

    所以啊,你要是打算讓我支持誰,看在我們兄弟情分上,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但是,曹氏還是要保持中立。」

    曹襄以為雲琅終於有決斷了,專門跑來問他立場的。

    曹襄的立場跟雲琅預料的曹氏立場很一致,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曹襄會是這樣的說辭。

    「誰有功夫管別人家的兒子,我們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了,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

    曹襄驚訝的點點頭,他沒想到雲琅會是這個態度。

    「我從來就不在乎誰登上皇位,在我看來,誰登上皇位的重要性完全沒法子跟我家已經長大的兒子相比。

    你也該想想你的兒子。」

    曹襄笑道:「知道啊,我兒子早就長大了,在他準備火藥預備把當利炸成碎片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兒子長大了。

    不過呢,在他準備放置火藥的時候啊,我正在跟當利敦倫,可能動靜有點大,那孩子猶豫了良久,最終還是放棄了他的計畫,是個好孩子。」

    雲琅皺眉道:「你在冒險!」

    曹襄轉過頭用詭異的眼神瞅著雲琅道:「我早就把竹管裡面的火藥給換掉了,如果那晚上,曹信這孩子真的點燃了火藥捻子,我會非常的心痛,非常的難過。

    好在,這孩子只是捂著耳朵來回走動了幾圈,最終把火藥丟進水塘裡,就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給我請安的時候眼睛紅紅的,腫的很厲害,跟我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看的出來,他極度的後怕。

    怎麼,你跟我說孩子的事情,難道說你兒子也準備趁你跟老婆敦倫的時候用火藥把你送上天?」

    雲琅搖頭道:「我兒子沒有聽他耶耶牆根的習慣,剛才突然發現雲哲這孩子長開了,很漂亮的一個孩子。

    我來找你就是想顯擺一下,你別誤會,沒有別的意思。」

    曹襄笑道:「確實該顯擺,你可能不知道。陛下已經發出——恨不生子如雲哲的感慨!」

    雲琅道:「陛下還有生孩子的機會。」

    曹襄猶豫良久吐出一口氣,把自己的手指捏的嘎巴,嘎巴作響,似乎有一句話很難說出來。

    雲琅笑道:「別試探,別試探,再試探下去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曹襄連忙道:「你看出來了?」

    雲琅冷哼一聲道:「何止是我看出來了,大將軍,去病,我,都看出來,就連陛下也開始懷疑了。

    要不然也不會在跟我們打牌的時候辱罵那些話了。」

    曹襄軟軟的躺在軟軟的床榻上輕聲道:「我亞父不再理睬劉據,開始調教衛伉他們了,母親不甘心。」

    雲琅皺眉道:「不是劉據?」

    曹襄翻了一個身,面朝車廂裡面幽幽的道:「他沒有那個膽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9 17:21
    第一百五十三章誤中副車

    去泰山封禪的車隊很長,加上軍隊,這支隊伍就綿延了足足有十里。

    即便在夜晚,守衛在車隊兩側的探馬依舊來回奔馳。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衛青斥責了部下,將最後的一絲漏洞也給彌補上了。

    從曹襄馬車上下來,雲琅瞅瞅燈火通明的車隊,覺得兒子乘坐的馬車也太明亮了一些。

    雲氏自從有了玻璃這東西之後,馬燈這種東西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只是玻璃太過珍貴,只有雲氏自己在少量的使用,像曹襄這種人更加喜歡玻璃珠子,如果再把玻璃珠子弄成七彩斑斕的,他就更加滿意了。

    雲氏的馬燈不怕風吹,也不擔心雨淋,最重要的是燈光明亮,比什麼氣死風燈要好一百倍。

    如此,在整支車隊裡,雲氏的馬車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一般明亮。

    雲哲正在馬燈下看書,雲琅抬手熄滅了馬燈,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小的燭台。

    「有刺客?」

    雲哲一骨碌爬起來,顯得非常興奮。

    「不知道,可能有,可能沒有,不過呢,我們父子倆不當別人的替死鬼。」

    「咦,孩兒送了一盞馬燈給董公,這就去告訴董公現在不要用。」

    雲琅滿意的摸摸兒子的腦袋,很是驕傲,不過,他還是阻攔了兒子要下馬車的行為。

    雲氏的馬車車廂上裝了千錘百煉之後的鐵板,遇到突然襲擊,馬車上是最安全的。

    「可是,孩兒要是不告訴董公,他就會成為目標的。」

    雲琅笑眯眯的道:「為什麼?」

    雲哲瞪大了眼睛道:「咱家的燈熄滅之後,就數董公的馬車最亮。」

    雲琅讓兒子躺好,這孩子到了晚上,果然又有些發燒了,不過,比起昨日要好的太多了。

    「董公年高德劭,這種老不死的老賊一般都有遇難成祥的本事,我們不要去管了,好好養病才是正經。」

    雲哲很懷疑父親的話,不過,他還是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了。

    在馬車上坐了一整天,雲琅很想下去走走,剛剛準備下車,就看見兒子亮晶晶的眼睛裡滿是祈求之意。

    「好好睡覺,耶耶幫你告訴董公。」

    在兒子感激的目光中,雲琅跳下馬車。

    初秋的夜晚清涼如水,皎潔的月光照在紛亂的車隊上,居然生出一種寧靜的感覺。

    遠處的秋蟲在發出絕唱,近處的秋蟲寂靜無聲,只有無知的青蛙依舊如故。

    螢火蟲不時地從草根處飛出來,拖著肥碩的屁股在空中成群結隊的飛舞。

    也只有看到這東西大群大群的出現,雲琅才能確定自己真的來到了大漢朝。

    車隊整體走的不快,跟雲琅漫步的速度差不多,董仲舒的馬車就在不遠處,閃亮的如同天上的明月。

    不明白這位老先生為什麼要把馬燈掛在馬車外邊,稍微想了一下老先生的德行,雲琅就明白了,這盞是用來給路邊的軍卒照亮的,不是滿足自己看書需求的。

    看著圍攏在馬車周圍趕路的軍卒,雲琅覺得老先生真是太善良了。

    人老成精這句話是不會有錯誤的,更不是雲哲這種心地純良的孩子能領悟的。

    董仲舒的馬車外邊全是軍卒,所以,安全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最遠的哨探在百步以外,雲琅計算了一下,如果他想弄死董仲舒,至少有六種法子。

    「蹦蹦蹦,咻咻咻」一陣奇怪的聲音傳進了雲琅的耳朵,他的身體比思維更快的指揮著身體趴在地上……

    「攻城弩,連發強弩。」

    趴在地上之後,雲琅的大腦中立刻就出現了笨重的攻城弩的模樣。

    緊接著他就聽到水袋破裂的聲音,以及大錘敲打木板的聲響,然後才是幾聲晚到的慘呼。

    雲琅抬起頭的時候,已經看見黑壓壓的一群軍卒衝向了弩弓發聲的地方,董仲舒的馬車已經破裂了,馬燈也破了,裡面的燈油瀰漫出來,迅速的點燃了馬車,讓周邊越發的明亮。

    誰都沒有兒子重要,雲琅連看董仲舒下場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跳上馬車,一把將趴在窗戶上看熱鬧的兒子按倒在錦榻上。

    雲氏家將迅速的將馬車圍攏起來,刀槍齊出,指向道路兩邊。

    一群穿著錦緞綵衣的漢子越眾而出,跳進了齊腰深的荒草中,迅速的向弩弓的發聲地衝擊。

    「耶耶,我們不看看嗎?」

    「敵暗我明,不看。」

    「就看一眼。」

    「一眼都不看!」

    「您是大將軍!」

    「你知道個屁,大將軍遇到這種事情跑的最快。」

    「霍伯伯不是這樣的。」

    「他那樣做是不對的。」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看?」

    「捉住刺客,軍卒們確定外邊已經安全之後。」

    雲哲雖然不滿,還是跟父親一起趴在錦榻上,豎起耳朵聽外邊的動靜。

    刀劍碰撞的聲音響了起來,雲琅緩緩坐起來,雲哲更是迫不及待的趴在窗口朝外看。

    外面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劉二早就用自己寬大的後背擋住了車窗。

    「君侯,刺客有六人,正在緝拿中。」

    劉二有些嘶啞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呀,此刻被活捉會死很多人是嗎?」

    外邊什麼都看不見,雲哲低聲問父親,跟劉徹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之後,多少已經瞭解劉徹處理事情的方式了。

    「應該不會,外邊的那些人應該是死士。」

    「死士就會死是吧。」

    「是的,死士的作用就是干一些必死的事情。」

    「我們家有死士嗎?」

    雲琅沉吟片刻決定不欺騙兒子,低聲道:「咱們家很大,耶耶把很多人的生命看的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所以啊,咱們家第一個死士就是你耶耶我。」

    「我當第二個!」

    雲哲噴吐出來的熱氣燎在雲琅的脖頸處,有些燥熱。

    「等你耶耶死了之後,就輪到你了。」

    「我知道,藍田要我發誓不管什麼時候都不准我離開她,哪怕是要死,也必須跟她一起被砍頭。」

    雲琅愣住了,好半晌才道:「兒子,站在一個父親的立場上,我覺得這事可以見機行事,不一定要跟著一起死。」

    雲哲搖搖頭道:「我答應藍田了。」

    雲琅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怒氣,他覺得自己生兒子,再把兒子養大,傾注了無數心血,絕對不是讓他長大之後為某人殉情的。

    於是,他就決定帶雲哲去看看死士的下場,看看死亡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怕將來兒子變成了一個懦夫,變成了一個千夫所指的人,雲琅其實都不是很在乎的。

    只要兒子好好地活在他身邊,比什麼都強。

    外面的戰鬥已經停止了,有軍卒大喊大叫說活捉了刺客。

    大群的軍士已經舉著火把將外面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雲琅讓兒子穿好衣裳,拖著他下了馬車。

    軍卒們分開一條路,雲琅就看到了被繡衣使者活捉的刺客。

    到了雲琅這個位置,繡衣使者對他來說沒有多少約束力,所以,他看著幾個滿身傷痕的刺客問為首的繡衣使者:「哪裡來的刺客問清楚了嗎?」

    繡衣使者面無表情的捏開了其中一人的嘴巴,在火把的照耀下,這人的嘴裡沒有舌頭這東西存在。

    「君侯,這是死士,他們不僅僅沒有了舌頭,估計也不會識字,想要問清楚,要從別的方面著手。」

    雲琅點點頭,見兒子怔怔的瞅著滿臉血漬死士,就拖著他去看董仲舒的到底死掉了沒有。

    董仲舒得馬車已經裂開了,露出幾塊鐵板,馬燈引起來的火焰已經被撲滅了,董仲舒的模樣很是狼狽,披頭散髮的坐在一張毯子上,神情看起來還好,很從容。

    「你雲氏的東西不好白拿啊,老夫算不算替你父子擋災了?這個人情君侯要記住。」

    老賊見雲琅父子過來了,就笑呵呵的指著雲琅討要好處。

    雲琅惋惜的瞅著破碎的馬燈殘骸搖著頭道:「可惜了,兩千個錢的馬燈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9 17:21
    第一五四章濟水之神

    「雲侯可曾被攻城弩正面轟擊過?」董仲舒的弟子幫助他挽好頭髮,老傢伙又有了仙風道骨的模樣。

    「沒有,攻城弩屬於我大漢獨有,匈奴人沒有,西域的那些雜毛也沒有。

    一般情況下都是本帥下令用攻城弩轟擊匈奴騎兵,先生可能不知道,攻城弩過處,就能在匈奴的騎兵群中犁出一道鴻溝。接連穿透三四個匈奴人之後才會力竭。

    屬於軍中重器!」

    董仲舒點點頭對繡衣使者首領道:「既然如此,老夫就要問問使者,在大漢的國土上,在陛下的行在中,老夫緣何會被攻城弩轟擊?」

    繡衣使者面色蒼白,半晌才吱吱嗚嗚的道:「這,這,這要清查一下軍中攻城弩數量之後再作論斷。」

    董仲舒見雲琅一臉譏誚之色,就追問道:「你確定可行?」

    繡衣使者首領拱手道:「軍中器械歷來有定數。」

    雲琅笑道:「據某家所知,沒有定數!」

    繡衣使者首領憤怒至極,卻不好衝著雲琅發怒,拱拱手就帶著那些被活捉的死士離開了。

    董仲舒背著手送走繡衣使者,緩步來到馬車邊上的空地上,瞅著躺在地上的兩個軍卒,慘然一笑,鄭重的拱手施禮後就對雲琅道:「忠義之士,應當厚葬!」

    雲琅不好指責董仲舒吝嗇,就對劉二道:「厚葬!」

    董仲舒指著自己殘破的馬車道:「這是雲氏出產的馬車,當時說好了,這東西可以保證老夫身家性命,現在成這幅模樣了,君侯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嗎?」

    雲琅很想說如果沒有雲氏防彈馬車保護,你這時候早就被狙殺了,只是周圍圍觀者甚多,只好點頭道:「再送先生一輛就是了。」

    倒是雲哲拉著董仲舒的袖子,一副擔心的模樣很好地詮釋了雲氏良好的家教。

    董仲舒拉住雲哲的手道:「小郎君無需擔憂,老夫年高,即便是身死也算不得夭折。」

    說罷就與雲哲拱手告別,就上了他的新馬車。

    霍去病從黑暗中走出來,身後有軍士抬著一架巨大的攻城弩,即便是沒有上弩箭,這架攻城弩依舊完美的展示了自己身為殺人利器的風采。

    「絕對是軍中才有的東西,民間還造不出這樣的寶貝。」

    見到雲琅,霍去病就下了結論。

    雲琅皺眉道:「這麼大的一架殺人利器,遊騎們就沒有發現嗎?」

    「人家藏在三百步之外的山包上,還挖了坑洞做了掩蔽,那裡全是低矮的樹木,遊騎們想要發現這東西需要掘地三尺。

    你也是統領過大軍的,這時候再苛責遊騎就很不公平了。」

    雲琅冷笑一聲道:「這話你去跟陛下說,跟我說有屁用,我統領過大軍,自然知曉此事怨不得軍士,陛下可沒有統領過大軍,他只會認為有人瀆職了。」

    霍去病回頭看看跪了一地的軍卒,嘆口氣道:「罷了,我去分說!」

    說完話就直奔皇帝御輦去了。

    雲琅再次爬上自家的馬車,剛剛上去就看到曹襄坐在最裡面吃著雲琅給兒子準備的一些小吃食。

    「你沒去看熱鬧?」

    曹襄抬手摸摸雲哲的腦門道:「燒退了,明天又是一個生龍活虎的好漢。」

    說著話還獎勵了雲哲一個蜜餞果子。

    「事情麻煩了,這一次不死一地人,這事解決不了。」

    「死的會是誰?」

    「這回我真的不知道了,敢這麼做的人我都想不出會是誰!」

    雲琅看著曹襄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這一次出手的人應該跟我們這群人無關,因為他們狙殺的目標居然是我。

    我還不認為母親會對我下手。

    只是想不通,狙殺我有很多機會,為何會選在這個時候,在這裡刺殺我相當於謀反。」

    曹襄看了一眼裝睡的雲哲搖頭道:「不知道。」

    說完就走了,很是乾脆。

    車隊依舊繼續前行,天亮的時候才停下腳步,雲琅親眼看著劊子手砍掉了繡衣使者首領的腦袋,然後大隊人馬繼續前進。

    昨夜負責近衛的軍卒被貶斥成了軍奴,這是霍去病挨了皇帝七八腳之後的成果。

    剝掉鎧甲,穿著麻衣成了軍奴的前軍卒們對霍去病感激的恨不能替他去死。

    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心態。

    人只要不死,什麼承諾都敢許。

    劉二無數次的向家主諫言,啟動雲氏的情報網調查這件事,都被雲琅拒絕了。

    他隱隱覺得這件事很不對勁,雲氏如果自己跳進來,可能會後患無窮。

    大漢皇帝出行,幾次三番的被人謀刺,這讓劉徹的泰山之行幾乎成了史上最大的笑話。

    被皇帝斥責了的行在將軍衛青,看雲琅的眼神非常的奇怪,迷離中有些傷感。

    雲琅隔著車窗給了衛青一個笑臉,然後道:「你想錯了。」

    衛青聽了這句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雲氏對馬車的改良讓長途旅行從受罪變成一種享受了。

    一連三日,都是秋高氣爽的天氣,即便是日夜趕路,也沒有再遭遇刺殺這樣的事情。

    車隊進入濟北國之後,天氣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還沒有看到濟水的影子就風雨大作,傾盆大雨傾瀉而下來勢兇猛。

    皇帝很不喜歡濟北國,主要是第一代濟北王劉長居在文皇帝北伐匈奴的時候在背後謀反,雖然被文皇帝誅殺了,繼任濟北王的卻是劉長的子孫。

    劉長這人在擔任淮南王的時候也曾經聯絡匈奴跟閩越首領準備造反,還是被文皇帝給打敗了。

    所以說,濟北國這片地方從來就沒有安分過,也就是在劉徹取得絕對優勢之後,這才小心的侍奉皇帝,再也沒有出現過造反之類的事情。

    現在的濟北王劉胡當年跟淮南王等人一起跟皇帝在臥虎地打了一個很大的賭。

    結果打輸了,不得不再元狩元年正式履行了賭注,將泰山一帶交還給了皇帝。

    皇帝劉徹很不客氣的在這片土地上設置了泰山郡!

    說到濟北國,就不得不說一下濟水這條神奇的河流。

    雲琅從來就沒見過濟水,在他以前生活的時代裡,根本就沒有濟水這條河。

    所以,他對這條河流很是嚮往,想親眼看看這條神奇的河流。

    濟水發源於王屋山,源水以地下河的形式向東潛流七十餘里,到濟瀆和龍潭地面湧出,形成珠(濟瀆)、龍(龍潭)兩條河流向東。

    不出百里便交匯成一條河,至溫縣西北始名濟水。

    後第二次潛流地下,穿越黃河而不渾,在滎陽再次神奇浮出地面,濟水流經原陽時,南濟三次伏行至山東定陶,與北濟會合形成巨野澤,濟水三隱三現,百折入海,神秘莫測。

    大雨如注,雲琅璫然無法出行,更沒法子見識濟水。

    不過,在紮營的第二天,他沒有見到濟水,卻被洪水氾濫的濟水逼迫的向高處移動了三十里。

    「這是濟水之神在阻攔陛下封禪泰山!」

    跟雲琅,曹襄,霍去病一起飲酒的董仲舒鐵口直斷!

    「不滿足濟水之神的條件,風雨不會停,河水不會退去!」

    董仲舒又神奇的給出了解決之道。

    雲琅呆了半晌才拱手道:「不知濟水之神需要怎樣安撫,才能心平氣和的放我們過去?」

    「大雨不止,河水氾濫主小人作祟,陛下必須找到小人,將之敬獻給濟水之神,才能平息神靈的怒火。」

    曹襄指指雲琅道:「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把阿琅丟進濟水裡面,雨水就會停,氾濫的河水就會退去?」

    董仲舒笑而不語,如同神棍一般。

    雲琅吧嗒一下嘴巴道:「西門豹當年幹過給河神娶妻的勾當,我覺得可以把阿襄丟進水裡,獻給喜好男風的濟水之神才能達到我們的目的。」

    霍去病冷笑一聲道:「耶耶去,斬殺了這頭惡龍,還濟水兩岸百姓的一個朗朗乾坤!」

    董仲舒左右瞅瞅這三個混賬東西,搖搖頭,喝乾了杯中酒,起身離開了這個散發著惡臭氣息的地方。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9 17:21
    第一五五章光與暗(昨日複查了身體,恢復的很好,終於放心了。)

    大雨下個不停,雷電卻逐漸停止了,這讓皇帝行在裡的人們安心了很多,至少,沒有了被雷劈的危險。

    據說啊,雷公總是會在這樣的天氣裡用雷電劈死幾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這裡的人大部分都虧心,被雷劈的概率很大。

    現在,雷電沒了,每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避雷針這東西雲琅早就知道,他只是不願意拿出來,跟這群人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覺得被雷電劈死幾個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沒有什麼不妥。

    雲哲的個子矮小,混在人群裡危險不大,反正被雷劈的總是個子比較高的人……比如身高八尺的劉徹!

    雨不斷地下,似乎沒有終結的打算。

    帳篷外邊的江山如畫,卻沒有人理睬,大家都忙著奉承衛皇后。

    帳篷裡都是些婦人,這些婦人全部來自於皇族。

    皇帝封禪泰山,諸侯王也紛紛攜家帶口的跟隨。

    連日大雨阻斷了道路,行在中居然有謠言傳出來了,正如同董仲舒所說的那樣,有小人作祟,天帝發怒了,必須找出這個小人祭天,大隊人馬才能繼續前行。

    司馬遷已經燒了很多龜甲,送給了皇帝,皇帝也召集了很多方士來解析龜甲上的紋路,來判斷吉凶。

    本來雲琅也在召見之列,卻被雲琅一句『無稽之談』就給拒絕了。

    這種事情上,皇帝拿雲琅是沒有辦法的,在鬼神之說上,雲琅才是真正的宗師。

    皇帝見過雲琅是如何神奇的弄死了李少君,如何神奇的在大雷雨中也安然無恙的。

    所以,雲琅說出來的話雖然很無禮,卻讓皇帝非常的安心。

    雲氏也是皇族,當皇后召開皇族聚會的時候,雲氏也該去,只是宋喬她們都留在長安,雲琅不好混在一群婦人中間佔便宜,就派了自己的兒子出馬。

    雲哲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臉從濟北王妃胸膛上拔出來,他很想發怒,寬厚的性格卻讓他做出了相反的反應,給了濟北王妃一個燦爛的笑臉。

    然後,被鼓勵了的濟北王妃就再一次將雲哲摟進懷裡,非常的用力,幾乎要把雲哲按進她身體的架勢。

    雲哲再一次把臉拔出來,就想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沒等他走遠,就被衛皇后捉住了手。

    「都來看看,都來看看,這就是雲氏子,陛下也誇讚過的好孩子。」

    皇后的聲音剛落下,帳篷裡的空氣就像是凝結了一般,雲哲感覺到無數雙眼睛在看他。

    「永安侯之子云哲拜見長輩。」

    雲哲抱拳施禮,卻沒有彎腰,長身玉立的模樣頗有幾分父親的風采。

    「這就是讓陛下親口說——恨不生子如雲哲的那個孩子?」

    衛子夫笑吟吟的道:「正是,你們看看,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長的,誰看誰喜歡。」

    雲哲施禮道:「皇后謬讚了,雲哲也只是一介普通頑童。」

    「說自己是頑童的孩子,可不是什麼頑童,永安侯世子過謙了。」

    濟北王妃笑吟吟的走過來又想把雲哲抱進懷裡疼愛一下。

    衛子夫笑道:「這孩子可是阿嬌親自給藍田公主選的夫婿哦!」

    濟北王妃的腳步立刻就停了下來,像是被釘子釘在地上一般,一動不動!

    不過,她畢竟是老於世故的狐狸精,眼珠子轉一下,就從袖子裡掏出一顆色彩斑斕的琉璃珠子炫耀般的展示了一圈,然後就和藹可親的拉起雲哲的手,將琉璃珠子放在雲哲的手裡,得意的道:「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據說人世間這樣的東西不超過十枚,今天見了永安侯世子覺得親切,就當做見面禮。」

    雲哲低頭瞅瞅手上的琉璃珠子,有些疑惑,他記得這東西家裡好像很多,自己跟曹信他們趴在地上彈彈珠的時候,用的就是這東西。

    自己贏了好多,小木箱子都快要裝不下了,怎麼就只有不到十顆?

    藍田手裡還有更多,她喜歡用這東西當彈子,打彈弓的時候常用……

    抬頭看見濟北王妃一臉期盼的等著他誇獎呢,心中一軟,就鄭重的將這顆彈子收進懷裡,在滿堂貴婦們的注視下彎腰施禮道:「長者厚賜,雲哲不敢推辭,稟明家父之後,再謝長者。」

    濟北王妃滿意的點點頭,驕傲的道:「好孩子配的上這樣的賞賜,也請世子稟報君侯,濟北王府隨時恭候君侯到來。」

    這一幕落在衛皇后眼中卻別有一份感慨。

    琉璃珠子就是雲氏琉璃作坊裡生產的,雲哲身為雲氏長子,哪裡會少什麼琉璃珠子。

    即便是她那裡,雲氏也送來了大量的這東西,早就不稀罕了,濟北王妃手裡的珠子,還是陛下賞賜濟北王的時候,隨意塞進去充數的。

    雲哲明明被不懷好意的濟北王妃給羞辱了,這孩子卻能以德報怨,壓下心頭的不快,在眾人面前給足了濟北王妃面皮。

    這是真正的君子行徑。

    看著雲哲輕聲細語的跟這些已經知道分寸的貴婦們交談,衛皇后沒來由的想起自己的兒子。

    那個孩子年幼的時候跟雲哲一般心軟,不知為何,年長之後卻變得乖戾無常了。

    怏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衛皇后單手托腮繼續瞅著溫潤如玉的雲哲暗自猜想。

    「或許,雲哲跟隨陛下時間長了,也會變成據兒一樣的性格吧!」

    「久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長居芝蘭之室,久而不覺其香!」

    曹襄抬屁股放了一連串的響屁之後,繼續將羊腿放進嘴裡大嚼。

    雲琅嘆口氣,挪到上風位之後道:「貴人了啊,講究些,莫要辜負了尊貴之名。」

    霍去病也放了一連串的響屁之後道:「尊貴人也要放屁,更何況我們今天吃了很多豆子。」

    雲琅的肚皮也很脹,腸蠕動對他也是有效的,他也想肆無忌憚一把,想想自己跟曹襄,霍去病畢竟差了兩千年的進化歷程,不好有返祖現象,便起身離開,來到帳篷外邊,在暴雨的掩飾之下完成了排氣過程,回到帳篷之後,就繼續剛才的話題。

    「雲哲是不同的,這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你們只要看他身處曹信,霍一,霍三等人的包圍之下,依舊茁壯的成長成一個好孩子,就該對他有信心。

    莫說陛下對他的影響了,就是我這個親爹,對這個孩子的影響也沒有多少了。

    天知道這孩子到底是怎麼長的,主意正的要命,陛下想通過言傳身教改變這孩子,沒有什麼可能。

    相反,跟這孩子相處的時間長了,反而會被這個孩子影響,反正現在啊,我就不敢在這個孩子面前顯露自己暴虐的一面,生怕被這孩子給鄙視了。

    我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看不起。」

    雲琅把話說得情深意切,曹襄,霍去病兩人的理解方式卻發生了明顯的偏差。

    「你的意思是曹信這孩子是一個壞蛋?」曹襄丟下羊腿就開始質問雲琅,畢竟,這孩子是交給雲琅教育的。

    「我可沒有教曹信聽你的牆根,在你門外埋炸彈!」

    霍去病道:「霍一也就罷了,跟他母親一樣是個廢物,霍三我倒是很滿意,雖說蠢了一些,多少還有幾分我的風采,你對霍三也不滿意?」

    雲琅嘆口氣道:「我是以霍光為模板來評價這幾個孩子的,在我的弟子中,恐怕也只有霍光,雲哲這兩個孩子以後能夠成為精彩人物。」

    曹襄撇撇嘴道:「你把霍光調教成了一個大混蛋,把雲哲調教成了一個君子,你就不怕他們以後會起衝突?」

    聽曹襄這樣說,霍去病也抬起頭等著看雲琅如何解釋,明暗,善惡永遠都是對立的。

    霍光小小年紀已經顯露出了超越常人的果決,心腸之狠,手段之毒,殺伐之凌厲,早就讓曹襄跟霍去病不敢把他當做孩子來看待了。

    雲哲過於善良,行事過於正大光明,這樣的兩個人注定不可能走到一條路上來的。

    雲琅笑道:「黑暗跟光明永遠都是同時存在的。

    光明的世界裡,人的一言一行都會受到約束,在這樣的世界生存長久了,只會誕生出更大的惡來。

    黑暗的世界裡,人的慾望會得到徹底的放縱,在這樣的世界生存長久了,人的善念就會復甦,只有最大的惡果上,才能開出最美的花朵。

    我們在黑暗中尋找光明,也在光明中尋找黑暗,這才是人的本性,人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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