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2799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1 07:05
    第六十四章該死的奏對

    雲琅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那個甜美的聲音,至少現在沒有什麼心思,因為阿嬌正在拿手捏他的臉。

    「真的腫成豬頭了!」阿嬌的聲音裡沒有半點的情緒。

    雲琅努力的睜開眼睛,想要針紮著下床,就聽阿嬌冷冷的道:「躺著吧。」

    雲琅還是堅持著下了床,朝阿嬌拱手道:「貴人有何諭令?」

    阿嬌咬著牙道:「李少君死了你知道不?」

    雲琅沉聲道:「他死在我的面前,我如何會不知道?」

    阿嬌有些傷感的道:「一個仙人死了。」

    雲琅搖著巨大的頭顱道:「仙人怎麼會死?會死的如何會是仙人?」

    阿嬌愣了一下,迷茫的瞅著窗外的藍天道:「話是這樣說,畢竟李少君消失了,我今天去看了,他的屍體已經燒成灰燼了,九個甲士盯了一夜,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雲琅嘆息一聲道:「仙人本就不在人的範疇之內,他們行事必然與我們不同,我以為,仙人的存在對國朝沒有任何好處。」

    阿嬌瞅著雲琅怒道:「何出此言?」

    雲琅咬著牙道:「任何超脫於我大漢律法的存在都需要剿滅,而非供奉!」

    「這就是你西北理工的學說?」阿嬌不以為然。

    雲琅的耳朵微微的動了一下,想了片刻再次拱手道。

    「貴人也是熟讀史書之人,請貴人告訴我,史書上可有準確的對仙人事蹟的記載?

    周穆王馭八駿,駕長車,朝東海而暮蒼梧,與西王母私會,得不死藥而獲長生,而今安在?

    楚襄王與宋玉游於雲夢澤之浦,過巫山而夢神女,結果如何?

    始皇帝駐蹕東海,求蓬萊瀛洲路,終不可得,路死南關道,屍臭熏天,堂堂帝王與鮑魚(鹹魚)同車方回咸陽。

    可見神仙之說過於渺茫,即便是與神仙偶然相遇,又有誰知道他是神仙?

    李少君侍奉陛下已經六年有餘,這六年來,雖不能說與陛下朝夕相處,也算是天子近臣,六年來,陛下恩遇不可謂不厚,然而,他可曾主動為陛下分憂?

    反而殫精竭慮的隱藏自己的本事,此次見陛下已然動怒,再沒有神蹟出現恐有殺身之禍,這才不得不傾盡手段施為。

    結果如何?他自己身死道消,一場冰雹毀我雲氏雞鴨三千餘,雲氏夏日菜圃更是慘遭荼毒,不僅僅是我雲氏,長門宮一年的幸苦恐怕也被毀壞了大半。

    幸好此人法力低微,冰雹之禍沒有蔓延關中,僅僅落在這十里之地,若是真正的引發天災,關中恐怕又有易子而食的慘禍!

    由此可見,仙人就是人間最大的災禍源泉,微臣以為,任何不受國法控制的力量都必須翦除!」

    「說的好聽,爾諸子百家遁深山,絕溝壑,人不出山卻讓天下輿論紛紛,閒暇之時派遣一二弟子禍亂天下以為樂事。

    朕以為,亂天下者就是你諸子百家,與爾等相比,神仙之事雖然渺茫,卻無傷大雅。」

    雲琅沒見過劉徹,更沒有聽過劉徹的聲音,可是他話語裡的那個朕字,雲琅聽的清楚。

    既然皇帝已經發話了,雲琅慌亂中竟然辨不清楚東南西北,居然對著一堵牆拜伏於地高聲道:「微臣不知陛下駕臨,死罪,死罪!」

    劉徹站在窗外怒道:「不知朕來了,因何字字句句都是奏對模樣?其心可誅!」

    雲琅面對牆壁道:「阿嬌貴人平日裡待微臣如對晚輩,歷來關愛有加,想要問話,自然不會兜圈子,唯有今日卻多了幾分凌厲,微臣自然之道不妙,哪裡還敢放肆。」

    聽雲琅這樣說,阿嬌就衝著劉徹尷尬的笑一下,劉徹怒哼一聲道:「君不君,臣不臣的像什麼樣子。」

    阿嬌連忙道:「我長門宮盡出人才,最後還不是全部便宜了陛下?

    妾身現在可不是什麼君,一個鄉下婦人窮極無聊之下調教幾個可用的人才,自然用不到朝廷的法度。」

    劉徹就像是沒有聽見阿嬌的抱怨,繼續冷聲道:「雲琅,你確定李少君並不能長生不老嗎?」

    雲琅低聲道:「李少君連自己的區區傷患都不能治療,如何能幫他人長生不老?」

    「你的意思是說,李少君是騙子?」劉徹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話音中隱隱有了金石之音。

    雲琅煩躁的用拳頭捶著腦袋道:「孔丘有一句話說的極為中肯,「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道盡天下神鬼事。

    又說子不語怪力亂神為君子道,乃是天下之理。

    家師嘗言,當見神殺神,見鬼殺鬼,鬼神除盡心神安,心神安則天下再無疑難事。

    我西北理工從不信什麼神仙鬼怪,可是,微臣卻沒有辦法解釋李少君驅動的這場雷暴,無法解釋那場讓微臣受盡苦楚的冰雹,更無法解釋李少君死後的種種靈異之事。

    基於以上的理由,微臣想要說李少君是騙子,也沒有道理支撐,更難以服眾。」

    劉徹譏笑道:「看來你西北理工也並非全知全明,你想跟朕推薦你的學說,且等你自圓其說之後再來吧。」

    雲琅搖頭道:「西北理工的學說並非朝堂上的學問,他面對的乃是農夫,將作,商賈,天下四民我西北理工只取其三。」

    劉徹被雲琅的話說的有些發笑,攀著窗檯道:「士人呢?」

    雲琅笑道:「家師嘗言,取三民已是我西北理工之極限,若是貪多,不給其餘百家活路,我西北理工將成眾矢之的,乃是自取滅亡之道。」

    劉徹大笑一聲道:「朕的四民竟如此不堪嗎?你們以為朕的四民將會任由爾等魚肉?大言不慚!」

    雲琅擠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臉道:「人的肚皮總是比較誠實些。」

    劉徹悠悠的道:「朕將眼見為實……」

    雲琅笑而不語……

    過了片刻就聽阿嬌懶懶的道:「別笑了,陛下已經走了,就你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雲琅一屁股坐在地上,扶著牆喘息的厲害,好一陣子才喘勻了氣道:「我沒說錯話吧?」

    阿嬌笑道:「還成,主要你說的全是大實話,沒有隱瞞陛下的地方,所以才會過關。

    對陛下來說,話說的好聽不好聽的其實不重要,他更想聽實話,既然你說的是實話,就不擔心陛下會把你如何。

    李少君死了就死了,好像很值錢似的,你說的沒錯,史書我可是讀過不少,只要神仙出現,史書上就沒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好好養傷,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再一起謀劃一下富貴鎮的事情,東方朔那個傢伙死笨死笨的,就干不好個事情。」

    雲琅抓著床沿重新躺在床上,無奈的對阿嬌道:「跟陛下奏對太消耗心神,先讓我睡一覺,等我沒有這麼腫了,再說富貴鎮的事情。」

    阿嬌沒好氣的道:「那就快點好起來。」

    說完話就向外走,剛走了兩步就聽雲琅低聲道:「謝謝您!」

    阿嬌胡亂擺擺手示意知道了,就跨過了門檻,腳步聲再一次遠去了。

    雲琅的身體徹底的鬆懈了下來,汗水立刻就打濕了衣衫……

    這是雲琅第一次跟劉徹面對面的說話,面對劉徹他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就在剛才,阿嬌捏他臉蛋的時候就聽見阿嬌低聲說了陛下二字。

    如果阿嬌沒有提醒,雲琅絕對不會把話說的如此滴水不漏,每一個字都要在心底裡盤亙三遍才出口,這非常考驗一個人隨機應變的本事。

    剛才消耗的精力實在是太大了,雲琅僅僅來得及將奏對重新過一遍腦子,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2 07:07
    第六十五章宋有喬木

    大世界永遠都是屬於一小部分人的,更多的人擁有的不過是能保證餵飽他肚子的那點土地。

    擁有更多的世界並不能讓人長生不老,這就是劉徹最遺憾的事情。

    他的身體非常的壯碩,即便在武將中也不多見,雖然是皇帝早就有了酒池肉林的資格,劉徹卻非常的節制,每日裡舞劍半個時辰,開弓百次,騎馬半個時辰,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這一日從外面騎馬回來,就下令擺駕回宮。

    長門宮,雲氏被冰雹肆虐之後,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好看的景緻了,留在這裡只會讓他感到失望,不如回到皇宮裡去,畢竟,衛青已經班師回朝了。

    跟長生不老比起來,無聊枯燥的朝政沒有半點吸引力,劉徹以極其強大的毅力說服自己回到長安去處理那些必須處理的朝政,從而保證這個龐大的帝國繼續保持運轉。

    雲瑯的模樣很慘,即便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天,他依舊是鼻青臉腫的存在。

    不過,這沒有什麼好嘲笑地,雲氏莊園中,到處都是鼻青臉腫的人,包括婦人跟很多孩子。

    在眼睛剛剛能看見東西之後,雲瑯就必須帶著家人一起處置那些死去的雞鴨。

    這些雞鴨都是最好的食物,不能白白浪費掉。

    雞毛,鴨毛,都是很有用的,雲家用大鍋加上皂角煮過之後,就攤開晾曬,雲瑯準備再清洗幾遍,直到沒有臭味之後,就把這些雞毛,鴨毛絞碎之後用來做被子。

    至於雞鴨肉,當然不會浪費,清洗乾淨之後,就用鹽醃製了,掛在房簷下風乾,當做最好的儲備糧食。

    梁翁從一隻死雞的肚子裡掏出兩顆軟殼蛋,捧在手裡哭的跟孩子一樣。

    一場大災害,就把雲家的雞鴨打死了一成多,大部分都是正處在產蛋旺季的雞鴨。

    雲瑯一聲不吭的收拾雞鴨,淒慘的模樣不用多說話,已經讓蘇稚這樣的姑娘哭了好幾次。

    不僅僅是雲瑯一個人鼻青臉腫,如果只有隻有他一個人,蘇稚一定會仰天大笑出來。

    可是一院子鼻青臉腫的婦人,幼童,一起哭泣著收拾死去的雞鴨,那場面就算是心腸再硬的人都很難高興的起來。

    前兩天還鬱鬱蔥蔥碩果滿園的菜圃,如今被冰雹打的七零八落,蘇稚最喜歡吃的菜瓜也被冰雹打的稀爛,讓她如何能忍著不哭?

    長平如約送來了很多錢,大長秋也送來了好幾車,這些錢足矣彌補雲家受的損失,甚至綽綽有餘。

    可是,雲氏從上到下沒有一個露出笑臉的,依舊沉默著幹著手裡的活計。

    清洗雞鴨流出來的血水染紅了整條小溪,老虎無精打采的趴在柳樹下,對滿院子洗淨剝好的雞鴨沒有任何食慾。

    蘇稚受夠了,雲家今天的中午飯都沒有著落,她到現在都餓著肚子。

    廚娘也參與了收拾殘局的工作,直到太陽偏西,才從廚房取出幾個裝滿鍋盔的笸籮,誰餓了,就去拿。

    蘇稚啃著鍋盔問雲瑯:「不是已經有補償了嗎?」

    雲瑯放下手裡處理好的一隻雞嘆口氣道:「你覺得我缺少那些錢財?

    你來告訴我錢財是什麼?是那些錢嗎?」

    蘇稚瞅著雲瑯傻愣愣的道:「錢不是錢財,那麼什麼才是錢財?」

    雲瑯在溪水裡洗洗手,慢條斯理的擦乾後道:「財富從來就不是以錢的多少來衡量的。

    這些雞鴨才是財富,如果沒有雞鴨,糧食,布帛,錢財就沒有任何意義,它就是一堆廢銅,飢不能食渴不能飲。

    人們在日常生活中,以物易物非常的不方便,這才挑選了銅作為一種替代物來方便人們交易。

    雲氏受到的損失確實有人彌補,不知道你想過沒有,這些雞鴨死掉之後,它們就不能再繼續源源不斷的給我們產蛋,給我們製造糧食。

    相比這些錢財,我更想要我家的這些雞活過來。

    知道不,這些雞死了,不只是雲家受到了損失,大漢國也同時損失了一筆財富。

    你也看到了,財富的積累很艱難,葬送起來卻非常的容易。」

    蘇稚又啃了一口鍋盔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彌補給你的錢不夠多?」

    雲瑯皺眉道:「我說過了,我不是很在乎錢。」

    「你是在想辦法跟長平公主,大長秋那裡多要些錢?」

    雲瑯怒道:「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蘇稚鄙夷的看了雲瑯一眼,送給他兩顆大大的白眼道:「虛偽的騙子!」

    雲瑯換了一張難看的笑臉道:「你師姐呢?怎麼沒看見她?」

    「你找我師姐做什麼?」蘇稚警惕的瞅著雲瑯,如同一隻護雛的老母雞。

    「好吧,不找你師姐,這一次你們師門有長輩來了,我去拜見一下長輩總可以吧?」

    蘇稚鬆了一口氣警告雲瑯:「別打我師姐的主意,這世上就沒有男子能夠配的上我師姐,你這副豬頭模樣就更別想了。」

    雲瑯無奈的道:「我現在是受傷了,以前我是很英俊的,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男人長了一副女相,有什麼好看的,鬍子都沒有,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還有臉說自己英俊!」

    雲瑯真誠的抱拳施禮道:「衷心地祝願師妹以後能找到一個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豹子頭,老虎眼,滿臉絡腮鬍,胸口長黑毛,胳膊腿上都被毛髮覆蓋的蓋世英雄做夫君。」

    蘇稚撇撇嘴道:「那也比你好!

    藥婆婆不喜歡見外人,尤其是男子,我師姐喜歡讀書,這時候是她雷打不動的讀書時間,所以你也見不到,撒忽爾是大月氏人,聽不懂漢話,所以你也不用找他,有事情對我說就成了。」

    雲瑯笑道:「開醫館的事情你也能做主?」

    蘇稚立刻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道:「能,能,能!」

    「她不能!」一個軟糯的聲音的從雲瑯的背後傳來。

    雲瑯轉過頭,終於看清楚了這個被蘇稚吹噓的人間少有,天上罕見的師姐。

    他的心神稍微愣了一下,就拱手道:「雲瑯見過醫家師姐!」

    宋喬將手裡的竹簡隨意地插在腰帶上,同樣拱手道:「宋喬自來上林苑,安居兩日還未曾拜見主人翁,還請師兄見諒。」

    雲瑯笑道:「同道中人,何來些許俗禮,師姐能在雲氏安居,乃是雲氏的榮耀,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海涵!」

    「師兄客氣了,聽蘇稚說起師兄宗門的種種神奇,讓宋喬心思神往,只是師兄沉痾在身,不好拜訪,如今見師兄已有痊癒之像,真是可喜可賀!」

    雲瑯甩開蘇稚抓著他的手,指著不遠處的亭子道:「雲氏鄙陋,幸有兩盞好茶尚能待客,請師姐移步品鑑。」

    宋喬粲然一笑,猶如百花盛開,也不推辭,率先走向遠處的亭子。

    「你就是對我師姐心懷不軌!」蘇稚再一次抓住雲瑯的袖子低聲嘀咕。

    「小屁孩走開,我有事情跟你師姐商談,不要添亂!」雲瑯再一次甩開蘇稚,整理一下衣衫,見身上沒有沾染雞鴨的血漬,就抬步前行。

    「不成,醫館是我的!」蘇稚再一次抱住了雲瑯的胳膊。

    「成,名字就叫蘇稚館!」

    「一言為定!不許騙我!」

    「我絕不騙你!」

    擺平了蘇稚,雲瑯就隱晦的給梁翁打了一個手勢,老練的梁翁頓時心領神會,哭臉變成了笑臉,又惡狠狠的瞅了一眼廚娘,廚娘立刻起身,在溪水裡洗乾淨了雙手,在兩個幫廚的婦人屁股上踢一腳,三個人就快速的去了廚房。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2 07:07
    第六十六章一見傾心?不見得吧!

    雲家的兩個美豔的茶娘,已經在亭子裡恭候,一個巧手烹茶,另一個有意無意的撥弄一下琴弦,似乎在一瞬間,琴聲就與淙淙的溪流,風吹柳葉的聲響融為一體。

    茶娘奉茶,雲瑯邀請宋喬共飲:「茶為滌煩子,酒為忘憂君,雲家的酒太濁,且飲一杯茶。」

    宋喬端起茶盞,先是輕輕的嗅一下,然後展顏笑道:「此物為荼,師兄卻稱為茶,是何故?(茶字最早出現在陸羽之後,是他將荼字去掉一橫之後創造出來的字)」

    雲瑯笑道:「出自雲某與友人的一句戲言,荼為藥,蜀中之人卻煎水為飲,引用之後通體舒泰,且有去積食,化油膩的好處,無病而用藥,大不吉利,因此就就將荼字去掉一橫,演變為茶,師姐且品嚐一口,看我改的可有道理。」

    宋喬抬頭看了雲瑯的豬頭一眼,這個豬頭模樣的人居然還在努力的裝雅士,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覺得有些失禮,連忙低下頭品茶。

    茶水剛剛進口,宋喬就非常的驚訝,荼的味道苦澀,她是品嚐過的,如今,這杯荼飲卻入口微苦,仔細品嚐之後還有回甘,且意蘊悠長。

    有了好茶,豬頭一般的雲瑯看起來也就沒有那麼古怪了,喝了三盞茶之後,宋喬放下茶盞道:「蘭心慧智不足以說明師兄之才。」

    雲瑯呵呵笑道:「在山門的時候,雲瑯最難控制的就是一張嘴,師傅常常說我不專注學問,卻總在一張嘴上抓撓,還總是說他已經修煉到了麋鹿興於左,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程度。

    不過,師傅總是因材施教的,見我沉迷於美食,就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做的美食能夠打動他,方能下山。

    於是,愚兄就用了四年功夫,苦心孤詣的研究美食,終於,愛吃魚的家師,終於拜倒在我製作的一道松鼠桂魚之下,愚兄這才能有機會走出山門。」

    「啊?師兄,你西北理工就是如此完成出門考校的嗎?」

    「我喜歡吃,自然考校吃食,有人喜歡種田,自然就考校種田,我出山門的時候,有一位老師兄在海水裡種出稻子來了,家師欣喜若狂,然後就把我踢出山門了。」

    「啊?」

    雲瑯喜歡看宋喬圓潤的小嘴張的圓圓的樣子,咳嗽一聲又道:「一位喜歡機關消息的師兄,製造了一直鐵鳥,在空中飛騰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落地,我離開山門的時候,聽說那位師兄正在研究如何製造出能讓人騎在上面飛行的鐵鳥……」

    「這不可能!」宋喬有些混亂。

    「這其實不算什麼,還有一位師兄說我們居住的大地是圓的,而且這顆圓球是會旋轉的,只是被一種氣托著才不會掉下去,並且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山門中沒人能夠回答他提出來的疑問,所以他已經六十歲了,還不能下山……」

    宋喬覺得自己的腦筋已經不夠用了,就在短短的一個時辰裡,豬頭一樣的雲瑯已經徹底顛覆了她對世界的認知。

    「北海真的有白熊?」

    「有,而且比所有的熊都要大!」

    「極南之處果真是白雪皚皚?」

    「那是自然,還有一種肥鵝,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

    「人的血有區別?還足足有四種?」

    「對啊,甲乙丙丁四種,同樣血型的人可以輸血,血型不一樣的輸血只會死掉!」

    「如何區分?」宋喬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不知道!」

    「啊?這麼有用的學問你為何不知道?你都在山門裡學了些什麼?」

    「我在研究怎麼吃……」

    雲瑯擦拭一下腦門上的茶葉沫子,笑盈盈的道:「知道那些有什麼用?他們又出不來,倒是我這個一心研究怎麼吃的人反倒離開了山門。

    嘗嘗,這是我精心研製的蛋糕,你先來一塊,吃了這東西你的心情就會愉悅起來。

    宋喬一雙明亮的眸子已經被雲瑯折磨的黯淡無光,嘴裡唸唸有詞,習慣性的探出手取了一塊蛋糕,吃了一口,那雙無神的眸子立刻就明亮了起來。

    牛奶,雞蛋,糖霜,蜂蜜,麵粉混合烤製出來的蛋糕對少女的殺傷力絕對不容小覷。

    為了改造宋喬,雲瑯不惜直接跳過一般的美食,直接拿出少女殺器蜂蜜蛋糕!

    雲瑯保證,宋喬一定沒有吃過這東西,一個身處甜食匱乏時代的少女,接受蜂蜜蛋糕,就等於接受了後世文化的密集轟炸。

    「還有沒有?蘇稚大叫道。

    沉浸在幻想中的雲瑯這才發現,接受蜂蜜蛋糕轟炸的人居然變成了蘇稚,而宋喬,已經走遠了。

    「為什麼是你?」雲瑯的眼睛瞪得如同牛眼睛。

    「怎麼不能是我?你看著我師姐流口水,我自然就擋在師姐面前,問你話呢,這東西還有沒有?」

    「沒有!」雲瑯咬著牙道。

    「小氣,我師姐就吃了一塊,剩餘的都被我給吃了,你要想討好我師姐,就再拿一些出來,我幫你送給師姐!」

    「是送你肚子裡去吧?」

    蘇稚的臉一下子就垮了,抱著雲瑯的胳膊甩來甩去的道:「我就吃一小塊。」

    汗津津的廚娘端著一塊一尺直徑的蛋糕從廚房裡跑出來,放在雲瑯的面前道:「還熱著呢,最是好吃!」

    不等雲瑯反應過來,蘇稚一個虎跳,抱起蛋糕就跑,雲瑯伸出手臂一把沒抓住,眼看著蘇稚跑的沒了影子。

    雲瑯瞅瞅怒火中燒的壞脾氣廚娘無奈的道:「再烤幾個吧,瞞不住了,長門宮送一個,長平那裡送一個,也別忘了紅袖,小蟲……算了,烤十個!」

    廚娘為難的道:「烤了蛋糕,就沒時間做晚飯了。」

    「讓別的廚娘多做些,我估計你以後沒機會做一般的吃食了,估計要做一輩子的甜點。」

    胖胖的廚娘嘿嘿笑道:「婢子喜歡做甜點!」

    雲瑯瞅瞅廚娘圓滾滾的身體嘆息一聲道:「這東西別吃的太多,很容易肥起來! 」

    「婢子不怕!」廚娘雄心萬丈的回答道。

    下午的時候,僕婦們終於在雞鴨發臭之前處理完畢了三千多隻雞鴨的屍體。

    諾大的院子裡掛滿了塗滿了鹽巴的雞鴨,只要等太陽曬乾了雞鴨肉裡的水分,這些雞鴨儲藏一年都沒有問題。

    「你家不論幹什麼都能幹出好大的氣魄來!」長平用手帕捂著口鼻在晾曬雞鴨的架子中間走來走去。

    「曬一天,明天就要放在陰涼處風乾,冬日裡蒸煮之後用來下酒最是好味道。」

    「能儲存多久?」

    「我吃過儲存了五年的風雞!」

    「哦,那就是說可以充當軍糧是吧?」

    「可以,只是軍隊中恐怕採購不起吧?

    「哦,那就算了,我來是想問你,那個蛋糕,你能不能讓我家的廚娘去學一下? 」

    「不能,這是雲氏的不傳之秘,想吃,在家裡吃。」

    「哼!有本事在阿嬌面前強硬才算是本事!」

    「大長秋已經來問過了,我也是這麼回答的。」

    長平搖著頭道:「豬頭還沒長成人樣子,就腆著一個豬頭來騙人了,醫家的女子就那麼值錢?值得你暴露不傳之秘來討好?還有沒有一點男子氣概。」

    雲瑯長出了一口氣道:「她真的好美……」

    長平疑惑的看看雲瑯的臉,皺眉道:「不見得吧?我見過了,樣貌雖然迎人,還沒有美麗到可以迷惑你心智的地步吧?」

    雲瑯撓撓後腦勺迷茫的道:「不知道,反正是見了她就喜歡,心跳的噗通噗通的,本來在好好的喝茶,天知道我怎麼就讓梁翁把蛋糕拿出來了。」

    「一見傾心?」長平好像在乾嘔。

    「我從不相信一見傾心這種事!」雲瑯斬釘截鐵的回答!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2 07:07
    第六十七章劉陵的驕傲

    劉陵吃蛋糕的樣子很好看,皇家的教養不是白給的,只是,她一邊吃蛋糕一邊不斷地看雲琅,而且還時不時的放下蛋糕在雲琅的身上嗅嗅。

    「蛋糕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尤其是對於女子來說,很難抗拒這種誘惑。

    這東西我就不學了,給匈奴人吃會糟蹋了好東西。」

    從這一點來看,劉陵的自制能力不是一般的強。

    「你想學我也不教,好東西還是留在自家比較好。」雲琅繼續用用手摩擦面頰,希望豬頭的樣子早點離自己遠去。

    劉陵笑道:「真正的女人看男人從不看皮囊,只有那些傻乎乎的女子才會以貌取人。

    好男兒自然精彩,自然能令女子心神俱醉,誰還有功夫去看他的容貌。」

    「你說我就是那種不需要容貌就能征服女子的人?」雲琅有些興奮,畢竟劉陵閱人千萬,對男人應該有很深的研究。

    劉陵苦笑道:「我很想說你是那種男子,可惜,你不是,還是好好的保護你這張漂亮的臉蛋,迷惑一些無知女子應該是足夠了。」

    「你信巫蠱之術嗎?」雲琅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

    「不信!」劉陵回答的非常乾脆。

    「為什麼?皇帝都信!」

    「劉徹坐在那個位置上整天疑神疑鬼的,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都會被百官跟他放大一萬倍來看,冥冥中有很多事情無法解釋,所以他不得不信。

    至於我為什麼不信,你想知道原因嗎?」

    雲琅見劉陵的笑容詭異,連忙搖頭道:「不想聽!一定不會是什麼好故事!」

    劉陵把最後一塊蛋糕放進嘴裡,還吸吮一下手指,滿意的拍拍肚子,然後笑道:「我五歲的時候就知道巫蠱之術,結果呢,就找了我的侍女來做實驗,我每日裡都在寫有侍女生辰八字以及名字的人偶上扎針,結果,那個侍女好端端的,一點事情都沒有發生。

    後來我長大了,就繼續做這種實驗,畢竟,如果成功,這是一種最簡單的殺人術。

    我試驗過不下十次,有六次還是找來最高明的術士施法,結果,是個被詛咒的對象就死掉了一個,後來根據我的查驗,那個死掉的傢伙還是被術士活活毒死的。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信什麼巫蠱之術,誰在我面前提起,就會被我殺掉,因為我知道,不論是誰,只要在我面前提起巫蠱之術,就是想要騙我。」

    雲琅笑道:『我不信皇帝沒有試驗過!」

    劉陵笑道:「我也不信!皇帝用巫蠱之術的理由殺人嗎,是在誅心,誅殺的是看客的心。

    畢竟對皇族心懷怨憤這一個理由就足以誅他九族了。」

    「不說這種不好的事情了,你告訴我,你看這個宋喬如何?」雲琅滿懷期待的問道。

    「沒有傾城傾國的相貌,沒有讓人血脈賁張的身材,沒有天生內媚,也沒有一見面就讓人親近的氣質。

    我脫光了你的心跳都沒有加快,還能字正腔圓的跟我說話,今天看到了那個女子居然失魂落魄的像個傻子。」

    聽了劉陵的回答,雲琅就知道自己問錯人了,問一個女人另外一個女人好不好,很難獲得一個中肯的回答。

    「講道理好不,我總要娶個老婆的,如果不自己找,長平就會給我做主弄豬馬牛羊四大家族的女子給我當老婆。

    到時候會更加淒慘。」

    劉陵冷笑道:「娶貴女才不會淒慘呢,只要你有利用的價值,她就會超乎你想像的安排好你期望的日子,且溫順的如同一隻綿羊,長平就是這個樣子。

    知道不,當你喜歡美女,只要你願意,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會有一個脫光的美女出現在你的床上。

    如果你喜歡錢財,天下的財貨會任你取用。

    當然,獲得這些的前提是你有用處,如果有一天你沒用處了,她們對你就會棄之敝履,殺掉你也不算什麼過分的事情。

    以你層出不窮的本事,娶了貴女應該能快活的過完一輩子。」

    雲琅咬著牙道:「不說這事了,你的想法總是跟我起衝突,說說你去匈奴的打算吧,你真的準備嫁給軍臣單于?一輩子伺候一個骯髒的老傢伙?」

    劉陵捋著垂在胸前的長發笑道:「如果軍臣單于老邁昏聵,我一定會盡心竭慮的伺候好他,讓他延年益壽,如果他很精明,就一定要盡快弄死他,繼續尋找下一個昏聵的繼承人。」

    「這麼簡單?」

    劉陵笑道:「能有多複雜呢?老邁昏聵我才能使用他的權力,如果精明,對我來說就太危險了,你不會以為,我去了就是為了當單于的一個閼氏吧?」

    「太危險了!」雲琅砸吧一下嘴巴道。

    「能有多危險呢?我今年已經二十有三,青春年少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想要依靠美色娛人,已經快沒有本錢了。

    你害怕長平給你找豬馬牛羊四家的貴女,我難道就不害怕被我父王當做禮物送給某一個人嗎?

    既然我注定不能得到夫君的喜愛,還不如用這具快要失去顏色的身體拼一下,萬一成功了呢?」

    雲琅神色黯然,歷史上的劉陵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妖女,雲琅見到劉陵之後,發現司馬遷沒有胡說八道,劉陵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只是,雲琅發現自己好像對劉陵沒辦法鄙視起來,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欽佩之意。

    這是一個一隻在努力的向目標前進的女子,為了實現目標,她不惜付出所有,包括生命!

    所以說,她是一個純粹的人,比大漢國的大部分人都要純粹的多。

    「我以後不再說這樣的話了。」雲琅的聲音有些沙啞。

    劉陵笑道:「除非你肯娶我,否則別的廢話就不要說,嫁給你,我至少不會受罪,能平安的過一輩子。」

    雲琅搖頭道:「換一個!我沒辦法用自己的幸福來成全你的幸福。」

    劉陵笑道:「別的我也不要,即便是你肯娶我,那也必須是你真正的喜歡我才成。

    如果出於憐憫,我劉陵還不稀罕,寧願去匈奴闖蕩一番,看看天下到底有多大!」

    「我聽說匈奴使節跟衛青一起回到了長安……」

    「所以,我三天後就會去長安……」

    「三天後,你做一頓大餐,算是考校你的手藝,另外,我請你喝酒,不醉不歸!」

    劉陵搖頭道:「後天晚上吧,我想清醒的去長安,不能醉醺醺的去,三天後,我就要準備作戰了。」

    劉陵的蛋糕早就吃完了,雲琅的茶水也早就喝完了,該說的話也說完了,兩人對坐在高台上,只有晚風嗚咽……

    早上起來的時候,雲琅發現身上的淤青變淡了好多,腫大的身體也在慢慢的消腫,至少五官已經歸位,肥厚的嘴唇已經不再外翻,看起來正常了好多。

    晚上吃的太油膩,早晨的時候就只能吃點小米粥配鹽菜,雲家的菜圃被冰雹毀掉了,雲琅想吃一點爽口的青菜,只能等待菜圃裡重新種下的種子發芽成長才行。

    小米粥不能太稠,自然也不能過稀,太稠的話就成了小米飯,太稀了又找不到小米劃過喉嚨的爽滑感,只有梁翁的老婆才能把握雲琅的口味,能把小米粥煮的恰到好處。

    雲琅即便是睡不好也看不出來,反正他現在依舊是鼻青臉腫的,宋喬沒有睡好,就會被別人一眼看穿。

    「師兄,小妹問你,人的血真的分甲乙丙丁四種樣子嗎?」

    雲琅點點頭道:「實際上說只有四種是不確切的,只能說這四種最常見,之所以沒有被發現,很可能是我們漏掉了,隨著醫家不斷發展,總有一天會整理齊全的。」

    (《唐磚》電視劇開機拍攝的視頻以及李二,長孫,雲燁,等人的定妝照已經發佈,請移步孑與不2公眾號,回覆定妝照或者開機視頻,即可獲得拍攝視頻與演員定妝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2 17:17
    第六十八章新事物的吸引力

    雲瑯非常喜歡看宋喬的脖子,她的脖子白皙而修長因為繻衣的領子有些低,這方便他順便欣賞一下宋喬裸露的鎖骨,尤其是在她微微低頭的時候,如天鵝一般的長頸就會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這讓雲瑯的嘴唇乾的厲害。

    「這個可以試驗的。」雲瑯眼睛瞅著宋喬的脖子,嘴巴卻在飛快的回答問題。

    「怎麼試驗?弄不好會死人的。」

    「那就沒辦法了,憑藉肉眼,你看不出這四種血液的有什麼不同,除非你能弄出一種檢驗血液類型的法子,不過啊,這還是繞不過實體試驗,也就是說,沒有實體試驗,你的任何想法都是空想。」

    「您哪位古怪的師兄是怎麼弄的?」

    「他很奇怪啊,一個人住一個最偏遠的山洞,山洞裡養著很多猴子,他一般都是拿猴子來做實驗的。

    不過,有時候,我一些喜歡行俠仗義的師兄從山外面會抓回來一些十惡不赦的惡徒……」

    「啊?藥人?」

    「不知道,反正進了我師兄山洞的人,除過我們自己生病受傷的師兄弟,很少有人能活著出來。」

    宋喬難以置信的瞅著雲瑯,好半天才道:「這有傷天和……你們的做法不妥……」

    雲瑯撓撓下巴道:「我知道啊,那個山洞裡發生了太多的不足以為外人道的事情,所以在一場地龍翻身 事故中,整座山塌下來了……」

    「完了?」宋喬用力的抓著雲瑯的胳膊幾乎用全身的力氣怒吼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那個古怪的師兄連同他用別人的屍骨積累下來的學問一起被埋在大山底下了。

    我師傅就說,沒事幹研究那些東西幹什麼,該死的人就算你如何努力,他也會死,不該死的人就算丟下懸崖,他也會被樹枝子勾住最後活下來。

    後來,我師傅就要我專心研究如何擺弄吃食,來,師妹,嘗嘗雲家的小米粥,你憔悴的厲害,正好需要進補一下。」

    「你除了吃還知道什麼?」宋喬有些歇斯底里。

    「我還會種地,養雞,養蠶,能讓一個赤貧的百姓在兩三年間成為不愁吃穿的安康人家,我師傅說這才是大本事,其餘的都是花架子沒什麼屁用。

    最多算是吃飽穿暖了之後才想的事情。」

    「啊」滿滿淑女氣質的宋喬大叫了一聲,又跑了,雲瑯瞅著她的背影低聲道:「上了我西北理工的鉤,你能跑哪去?」

    「不如我家妞妞啊!」曹襄站在雲瑯背後踮著腳尖瞅跑遠的宋喬,很是感慨。

    「妞妞才是女人中的女人,這個女子穿著寬大的麻衣,看不出來啊。」

    曹襄對女人的認知非常的淺薄,他說的女人味與行為無關,只跟胸部的大小有關,而且成正比例。

    「妞妞姓牛,人家姓宋,沒有可比性!」

    曹襄憐憫的瞅著雲瑯道:「你也不是沒有過女人,對她們的看法怎麼會如此的偏頗?

    你想想啊,看中的女子要同床共枕幾十年的,有時候心裡喜歡是沒用的,畢竟,再來一點外在刺激,就能多喜歡幾分,你也會輕鬆很多。

    對了,我讓廚娘做了二十個蛋糕,準備回長安,陽陵邑拜訪一下親友,結果廚娘不願意,你去說一下啊,你家的廚娘比主子都厲害,真是少見。」

    雲瑯苦笑一聲道:「廚娘現在一定哭的很厲害,阿嬌要了五十個,你娘要了五十個,去病要了二十個,阿敢的老婆就守在廚娘那裡,出爐一個就拿走一個,準備帶回娘家顯擺,你再來二十個,廚娘這兩天就不用睡覺了。」

    曹襄嘆口氣道:「一道點心而已……不過,真他娘的好吃啊……阿瑯,你真的在師門研究的就是如何吃喝?」

    「對啊,你沒見我別的本是都是半瓶子水,之所以知道一點救人的法子,純粹是因為幫我師兄幹活,看來的一點學問,沒治死你,算你走運。」

    「既然如此,你的師門應該很龐大,為何只剩下你一個人了,而且有些還被你給殺了。」曹襄問這話的時候非常的小心,一邊看雲瑯的臉色,一邊發問。

    「地龍翻身……活著的沒幾個,其中幾個人總想著統禦另外的幾個人,然後建立不世之功業,矛盾不可調和的時候,下手殺人誰都沒機會手下留情,也不敢手下留情,畢竟,一個個都是深諳此道的高手……

    你對我以前的事情有個屁的興趣,以後不要充當你母親的傳聲筒,害得我說謊話的時候總覺得對不起你。」

    「誰要聽你的真話了,我就是想要一個說法,回去說給我娘聽,謊話不謊話的關我屁事,這個答案不錯,回去我就對我娘這麼說,信不信是她的事情。」

    雲瑯嘆口氣道:「順便告訴你母親,剛才的話,九真一假,不能說的打死都不會說。」

    曹襄搖頭道:「沒必要說後面的,我就告訴我娘,你說的全是真的,免得她總是胡思亂想。」

    不讓朋友為難這才是正確的相處之道,曹襄很明白這一點,他相信,雲瑯有些話不說,一定有他的理由,用不著刨 根問題。

    夏日的時候,李敢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脫得精光,躺在自家的院子裡曬太陽,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打熬筋骨的一種法子。

    李楊氏喜滋滋的從外面走進來,見夫君又脫得赤條條的,輕輕地啐一口就找了一個薄毯子給他蓋上。

    李敢喝了一口茶水抱怨道:「蓋上做什麼,我跟阿瑯,阿襄他們不一樣,他們還指望一張小白臉混老婆呢,我沒那個必要了,曬出一副黑鐵塔一般的身子才有威懾力。」

    「那也蓋上,一會僕婦要進來。」

    「她們進來做什麼,你換脾氣了?準許女人進內院?」

    「妾身從阿瑯那裡弄來了十個蛋糕,準備回娘家顯擺一下,你趕緊穿好衣衫,我收拾好兒子我們就走,快一點的話明天中午就到陽陵邑了。」

    「想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在上林苑待的好好的,不去幹什麼,我母親,你母親,這兩人我看著腦袋就大,有那個功夫,我還不如留在家裡種田,糜子,穀子都到種的時候了。」

    「您是家主,種什麼地啊,您也不會種地,交給下人們就好,回來了,他們要是還不能種好地,仔細他們的皮!」

    李敢搖搖頭道:「在一個地方就要遵守一個地方的規矩,阿嬌在 地,阿瑯親自下地耕種,阿襄,去病也沒少下地,我沒他們精貴,還是下地比較好。

    你想回娘家就帶著孩子回去,喜歡住就多住幾天,把錢帶足,別讓人家小看了就成。」

    李楊氏為難的道:「您不會去,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回去啊?會被人家笑話的。」

    李敢翻了一個身呵呵笑道:「你日子過不好才會被人家笑話,帶著兩個家將回去,把禮物送周全,以後我出戰之後,你要幹的事情多著呢,不可能事事都等我回來處理。」

    提起出征,李楊氏的回娘家的興致就沒了大半,如果可能,她希望丈夫永遠都不要上戰場。

    只是,生在李氏將門,這不過是奢望罷了。

    雲瑯不知道他已經在無意中改變的很多人的生活方式,站在平台上瞅著宋喬提著藥箱跟蘇稚去了傷兵營,這讓他非常的欣慰。

    看的病人多了,疑惑也就會多,最終還是會來找他解惑。

    從紅袖捧著的銅鏡裡,他發現自己的相貌正在慢慢的復原,或許,再過幾天,就不會再有人喊他豬頭了。
jackal45tw 發表於 2017-11-24 20:19
第六十九章  北方有佳人

    在大漢國,說起來是一個國家,不如說這只是一個國家的雛形。

    偉大的帝王只能用強大的武力讓這片國土上的所有人低頭,並接受他的命令。

    然而,很多時候帝王的命令並不能準確的傳達到每一個人,甚至會被一些人藐視。

    一大群自以為占據了智慧制高點的人倔強地認為,帝王只能統治人的肉體,而作為智慧的君王,他們才統治著這片廣袤的土地。

    在遙遠的地方,那裏的人還處在茹毛飲血之中,即便在這樣嚴酷的環境裏,統御他們肉體的王,與統御他們頭腦的智者也開始有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每當匈奴的王開始張開雙臂向昆侖神祈求的時候,昆侖神總是用燒過的牛骨頭告訴匈奴王,他們該去漢地搶劫了。

    白災來臨時昆侖神會這樣告訴單于,部族矛盾不可調和的時候昆侖神也會這樣告訴單于,遇到祭祀昆侖神的大日子的時候,昆侖神也是這樣告訴單于的。

    總之,去漢地是昆侖神解決草原上所有問題的靈丹妙藥,只要這個藥方開下來,所有的矛盾都會迎刃而解。

    即便是餓著肚子,匈奴人也想著漢地的糧食跟美麗的女人。

    不過,自從一個叫做劉徹的人登上皇位之後,大匈奴的使者就再也沒有從漢地帶回美麗的公主,跟好吃的糧食。

    彈汗山,杭愛山,龍城,在這幾年變得不怎麼安穩了,漢人軍隊也似乎學會了劫掠。

    尤其是這一次,白羊王,樓煩王的損失實在是太嚴重了。

    軍臣單于認為自己有責任幫助可憐的樓煩王,白羊王討回他們失去的財富。

    “陛下以樓煩王,白羊王對他不敬的理由,吊死了隨同軍臣單于使者一起來的兩個匈奴大當戶,然後說軍臣單于英武了得,不因為兩個愚蠢的小王的無恥行徑就損失了威嚴,決定將自己的堂妹,一個真正的大漢公主嫁給軍臣單于做大閼氏。

    軍臣單于的使者威脅陛下,大漢公主恐怕會遭遇匈奴大當戶一樣的命運。

    陛下不以為意,認為軍臣單于,不會因為兩個卑賤的下人,就會傷害一個真正的高貴的大漢公主。”

    曹襄說完話之後,就看著安靜的坐在一邊的劉陵。

    劉陵似乎沒有任何反應,就在曹襄以為劉陵被嚇傻了,準備提醒她一下的時候,劉陵笑道:“還有什麼?”

    曹襄攤攤手道:“沒了,陛下把軍臣單于的使者將庸安排在了館驛,就再也沒有理會過。”

    雲琅苦笑道:“這可能是最糟糕的情況。”

    劉陵笑道:“錯了,這是最好的結果,至少,軍臣單于知道了一件事。”

    “什麼事?”曹襄不解的問道。

    “我是被皇帝送去匈奴之地送死的……”

    雲琅搖搖頭,很想說這並不是什麼優勢,劉陵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欠身道:“本想與雲兄好好相聚兩日,現在看來,我必須先期回長安,如果不能降服將庸,我可能會沒機會活著去匈奴。”

    說完話,就起身離開了平台,每一步都走的很穩,沒有絲毫的驚慌。

    “這女人很厲害啊!”曹襄目送劉陵離開,忍不住低聲道。

    雲琅咬著牙齒道:“如果她不死,不出五年,我們在大漢就能聽到她的消息。”

    劉陵的馬車早就準備好了,她也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的,來雲家,本身就沒有攜帶太多的行李。

    劉陵面無表情的坐在一輛只有蓋子的馬車上,如同一尊雕像。

    雲琅來到馬車邊上,將一個漂亮的木頭盒子遞給了劉陵,劉陵打開盒子,只見盒子裏安放著一個精美的纏枝紋提梁銀壺,以及四個同樣紋飾的銀杯。

    雲琅歎息一聲道:“這東西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能極大的減少一個人的壽命,三十年的壽命估計能縮短到五年,也能讓一個人以後的子嗣成為癡呆或者畸形人。

    當然,要做到這一點,你就必須用這個提梁壺煮酒,或者煮湯給你的目標人物吃。

    一兩次可能不要緊,如果用的時間長了……效果會非常的顯著。”

    劉陵緊緊地抱著木盒問道:“如果我不小心喝了這裏面的東西呢?”

    雲琅看了劉陵一眼道:“少喝無妨,如果……你自求多福吧。”

    “沒有人能查出來嗎?”

    雲琅看著碧藍的天空悠悠的道:“幾百年內,應該無人能夠察覺。”

    劉陵詫異於雲琅的自信,不過,她還是非常開心,將木盒小心地用頭巾包裹起來,雙目微紅,瞅著雲琅道:“我們是朋友嗎?”

    雲琅笑道:“當然是,我還特意為你寫了一首歌。”

    劉陵眼中的眼淚終於蓄滿了眼眶,流淚笑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親自唱給我聽?”

    雲琅,摸摸自己滿是淤青的臉歎息一聲道:“原以為等你走的時候,我臉上的傷應該已經好了,誰知道你會離開的這麼突然。

    這首歌原本應該是白衣美少年站在陌上為你送行時唱的,那時候,美少年白衣飄飄,佳人絕塵遠去應該很美。

    現在沒法子了,我的臉已經看不成了,你要是覺得難受,就閉上眼睛,幻想一下我沒有傷的時候的樣子,再聽這首歌。”

    劉陵笑的越發厲害,眼中的眼淚如同瀑布一般縱橫,搖頭道:“你本來就是美少年,就算是滿臉淤青,也比世上所有的男子都要美……”

    雲琅的眼珠子也有些泛紅,輕輕地拍著馬車欄杆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雲琅一連唱了三遍,劉陵眼中的淚水越來越少了,跟在雲琅身邊的紅袖,蘇稚卻哭得稀裏嘩啦的。

    等雲琅唱完,劉陵抱著木盒子站在馬車上大笑道:“我記住你的情誼了,現在,大漢的翁主要去北方了。

    禦者,為我駕轅。目標,龍城!

    看啊!大漢國的翁主就要去北方了!

    雲琅別為我難過!

    幾年後,鴻雁會告訴你大匈奴的閼氏是如何的威風!

    到時候,我會讓你成為大漢國最榮耀的將軍!”

    雲琅揮手告別劉陵,那個倔強的女子,卻再也沒有回頭,雲琅不知道自己將來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在他所知道的曆史中,她死於長安,在張湯的拷問下,吞金而死。

    《史記淮南衡山列傳》曰:淮南王有女陵,慧,有口辯。王愛陵,常多予金錢,為中詗長安,約結上左右。

    曆史上關於劉陵的記載只有這幾十個字,僅此而已!!!!

    現在多少有了一些變化,她去了北方。

    雲琅也特意查了周易,卦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這個卦象很好,很符合劉陵目前的處境,只是不知道,軍臣單于是不是可以讓她龍飛九天的大人。

    “劉陵根本就配不上那首歌,她腰上有很大的一個坑,我看見過。

    你該把這首歌給我師姐的,說不定她就會喜歡你!”

    蘇稚在雲琅的耳邊不斷地尖叫,這個被嫉妒心折磨的快要發瘋的少女,這一刻顯得極為失態。

    “傻丫頭,你要是有了寶貝會怎麼做?”

    “藏起來啊!”

    “很聰明啊,我也是這麼幹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師姐是你的寶物,你要把她藏起來,不讓別人知曉?”

    “廢話,大漢國遍地色狼,你會不知道嗎?”

    “那你為何把那麼美的一首歌給了劉陵?”

    “傻丫頭,那個可憐人需要這首歌!”
jackal45tw 發表於 2017-11-24 20:25
第七十章  一花一世界

    “劉陵當然需要那首歌,那個該死的女人一到長安就讓人到處傳唱這首歌。

    曲子好聽,韻調簡單,又朗朗上口,現在連水井邊挑水的婦人都會唱這首《美人歌》。

    雲琅,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要離這個女人遠點嗎,你不但不聽話,反而給她寫歌,不出事則罷,一旦出事,那就是滔天大禍。”

    長平氣咻咻的坐在案幾後面,大聲地喝罵。

    往日裏雲琅一定會認慫,這一次,他沒有多少反應,淡淡的道:“一個弱女子去了虎狼窩,我不知道她將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只想在她走之前,給她一點安慰,在草原上午夜夢迴的時候,還有那麼一兩件可以思念的事情,一兩個可以思念的人,也讓她對大漢國的恨意不要那麼深。

    說句您不愛聽的話,和親這事我好像很難接受,不論有什麼理由,不論和親有什麼樣的好處,我可能不是幹大事的人,總是容易把注意力放在那個可憐的婦人身上。”

    長平左右看看,不由得笑道:“你可能真的招女人喜歡,一個男子最初領著四五百個婦人孺子,在冰天雪地裏謀生,確實不容易。

    你再看看你交往的人,就知道你的女人緣不錯,卓姬就算了,那就是一個商賈,在你眼中無足輕重,我只是奇怪連阿嬌那種眼高於頂的人都對你優容有加,真是怪事!”

    雲琅想起自己前世被人發了那麼多的好人卡,不由得喟歎一聲道:“我可能真的是一個好人,明知道身邊的女子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我卻不自量力的想要去幫助,想要去保護,雖然很多時候我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最後造成的事實,就是我是色鬼。”

    雲琅的一句話把長平逗的哈哈大笑,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早就有人說了,長安三輔有一個色中餓鬼,家中豢養著四五百婦人供他一人享用。

    開始我還以為說的是別人,還跟她們一起討伐來著,後來才知道那個人居然就是你!”

    雲琅幽怨的看著長平道:“萬一劉陵上位了呢?”

    長平一下子愣住了。

    雲琅繼續道:“以前我們送去的都是羊羔一般的女子,羊羔進了虎狼窩能活多久?

    劉陵不同,她可不是什麼羊羔,她是一頭母豹子,現在收起爪子裝羔羊,一旦需要她露出爪子的時候,你看那些粗鄙的匈奴女子是不是她的對手。”

    長平見雲琅一直在看她,就怒道:“你本來想說把我送過去是不是?”

    雲琅無奈的道:“您要是早幾年過去,現在早就成匈奴的大閼氏了,說不定軍臣單于的骨頭早就能當鼓槌用了,現在的匈奴單于說不定就跟曹襄一樣看您的眼色做人。

    所以啊,從太祖高皇帝開始,送人就送錯了。”

    長平的眉毛都豎起來了,低聲怒道:“你是不是還認為早在冒頓單于在白登山索要太祖高皇后的時候,就該把太祖高皇后送去?”

    雲琅攤攤手道:“如果是那樣,哪裏還有什麼匈奴,陛下現在早就是大漢匈奴帝國的皇帝了。”

    也不見長平如何動作,她的雙臂撐一下地板,身子就從矮幾後面飛過來了,前伸的虎爪一下子就扣在雲琅的咽喉上,一隻腳稍微在地上撐一下,就用一隻手將雲琅牢牢的按在地上。

    低聲道:“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再膽敢對皇室不敬,下一次,就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了。”

    說完話,手一抖雲琅就一下子從大廳裏滑到外面去了……

    雲琅揉著脖子,笑嘻嘻的從地板上站起來,撣撣不存在的灰塵,就得意洋洋地下樓了。

    臨下樓的時候他看的清楚,長平正在仰首看屋頂,估計剛才的那一番話對她的衝擊很大。

    想想也是,嬌弱的女子去了匈奴人那裏,就是被人欺負的對象,如果是女間諜去了匈奴人那裏,後果恐怕真的很難預料。

    雲琅覺得自己至少拯救了大漢國的很多弱女子,所以,在遇到宋喬的時候,雲琅神秘兮兮的道:“你要感謝我,我可能又救了你一命!”

    宋喬面無表情的道:“哦,那就多謝你了。”說完就走,一刻都不願意停留。

    雲琅倒退著跟上來道:“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救你了?”

    宋喬搖頭道:“無知是福。”

    說完話,特意轉了半個圈子,回自己的房間了。

    雲琅的臉皮再厚,也沒有追到人家閨房裏面的道理,只好歎口氣準備去看看菜圃,如果白菜再種不出來,今年冬天就只能吃醃菜了。

    蘇稚抱著一個好大的菜瓜坐在馬廄邊上的杠子上,甩著兩條腿一邊看一個老婆婆給一匹馬治傷,一邊吃東西,也不嫌棄馬廄裏的濃烈的尿騷味。

    見雲琅過來了,就隨手把剩下的半個菜瓜塞馬嘴裏,跳下杠子追過來道:“醫館!”

    雲琅不得不停下腳步,笑道:“已經找東方朔給你在富貴鎮找地皮去了,只要地皮弄好了,下雪之前,你就能有一家藥鋪,一家醫館。”

    蘇稚笑的眼睛彎彎的,抓著雲琅的胳膊道:“你真好!”

    雲琅笑道:“遂了你的意,我就是好人,不遂你的意,我就是無恥的騙子。”

    說完話又衝著那個白發婆婆努努嘴小聲問道:“藥婆婆不是一直在給阿嬌調理身體嗎?

    今天怎麼有空給馬看病?”

    蘇稚道:“婆婆說了,她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就看老天的意思,還說子嗣之事與人品有關,要阿嬌貴人靜心養氣,有沒有結果時間會告訴她答案。”

    雲琅點點頭,這就能看出一個老醫生跟年輕醫生的區別了,年輕的醫生恨不得一開口就告訴你他能包治百病,老醫生則不同,只說盡力,至於結果還要看病患的運氣,讓你即便是明知道她做的屁用不頂,也沒出找她發脾氣,砸他的招牌。

    畢竟,你的病沒看好,完全是你人品不好,關醫生屁事。

    “喂,剛才看見你追著我師姐說話了,我師姐不睬你。”

    “關你屁事!”

    “你如果肯給我吃乳酪,我說不定就會幫你。”

    “你找廚娘去要啊,那東西腥味太重,我不喜歡,紅袖,小蟲的那份你不能吃,可以把我的那一份吃掉。”

    “那你要給我兩份,我師姐也很喜歡吃那種酸酸的乳酪。”

    “你可以連曹襄的那份也拿走!如果不夠的話,霍去病的也能拿走。”

    蘇稚翻著白眼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我要,你就給一份,我師姐要,你就能毫不猶豫的連朋友一起給賣了。”

    “你要不要?”

    “要!”

    “這就對了,白吃還嫌核大,你如果真的想幫我,就告訴你師姐,我好像想起過血的一些事情了,如果她想知道,晚上我在天台等她。”

    蘇稚一跳三尺高,歡快的道:“我也去!”

    雲琅面無表情的道:“你去的話,今晚的蛋糕就沒你的份了。”

    蘇稚一張臉頓時就垮了下來,揮舞著拳頭怒道:“雲琅,你就是天底下最無恥的混蛋!”

    吃過晚飯後,雲琅親自在天台上安置好了紅泥火爐,以及茶葉,四樣精美的小點心。

    就在他剛剛把松果點燃的時候,宋喬戴著幕籬走上了天台,很自然地盤膝坐在雲琅對面的錦墊上,等雲琅煮好茶給她倒了一杯,這才隔著幕籬道:“雲師兄又想起來了什麼?”

    雲琅邀請宋喬喝茶,見宋喬不得不掀起幕籬露出圓潤的下巴,就笑道:“一花一世界!”
jackal45tw 發表於 2017-11-24 20:31
第七十一章  本源?絕路

    “一花一世界?”宋喬很迷惑,她很想說雲琅是在裝神弄鬼,可是這四個字卻好像非常的有道理,只是她弄不明白道理何在。

    “對啊,不同的物種,他們眼中的世界是不相同的,你現在看到的是我們人類眼中的世界。

    然而,對於螞蟻來說,這個世界可能又不相同,不知師妹有沒有聽過一個關於大槐國的奇怪故事?”

    “沒聽過。”

    雲琅就笑著給宋喬倒了一杯茶,又把一份綠豆糕向她的身邊推一推道:“這東西可是廚娘花了心思的,嚐嚐。”

    宋喬拿起一塊綠色的點心放在眼前看了一會,小小的咬了一口道:“我現在相信你真的是學庖廚之術的,就吃食一道上,我沒見過比你更強的人。”

    雲琅傲然道:“那是自然!”

    宋喬沉吟一下道:“你的才能不差,智慧通變也是上上之選,聽你寥寥幾句,就知道你西北理工乃是藏龍臥虎之地,為何你偏偏選擇了庖廚?”

    雲琅輕聲道:“任何學問一旦研究到了高深處,就非常的無聊,也非常的滅絕人性。

    僅僅就醫學一道來說,初學者自以為是在治病救人,會感到極大的滿足跟愉悅,比如蘇稚就是如此。

    可是,一旦超越了蘇稚的見識,就必須接觸更多的學問,醫學到了精妙處,就不再是一種治病救人的法門了,而是會變成一門專門的學問。

    想要把這門學問學通,就必須從本源著手,醫學的本源是什麼?不外乎人而已。

    想要了解人,又活生生的人是不夠的,我師兄就曾經將人完整的切開,看血脈,看肌肉,看皮膚,看骨髓,看骨骼,切開腦袋看腦漿,破開肚腹看五髒六腑。

    看完了男人的還要看女人的,看完女人的還要看老人,孩子的。

    你應該知道,醫學學習他就是一個知識積累的過程,誰的經驗足,誰的醫術就高,這是毫無疑問的。”

    雲琅說完這些聳人聽聞的話,卻發現宋喬的臉色雖然蒼白,卻沒有崩潰。

    就笑著搖頭道:“看來你璿璣城一脈也是這樣做的。”

    宋喬咬著牙道:“藥婆婆切開過屍體。”

    雲琅聳聳肩膀道:“這是必須的,也是唯一的路,藥婆婆想要突破她的醫術桎梏,這麼做一點都不奇怪。

    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只願意學庖廚之術了吧?跟切割冷冰冰的屍體相比,我更喜歡整治食材,研究食材,在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之後,順便惠及農夫,你不覺得這比學其它的東西要好的多嗎?”

    “你還可以學別的?”宋喬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她的睫毛又黑又長又彎。

    “學鑄劍?自從聽說鑄劍師喜歡把老婆兒子丟進煉鋼爐的事情後,我就完全沒了興趣。

    我要有了老婆兒子,那可是比我性命還重要的東西,寶劍跟她們比起來,屁都不算。

    學機關消息?這東西能運用的地方不多,最多的卻是墳墓,要不然就是險關要塞,不論在那一個地方,設置了機關之後,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保密。

    這世上還有誰能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呢?

    你看看公輸班的後人,現在活的跟鬼一樣,隱姓埋名不說,還要時時提防家學外泄。

    兵法?殺人之道,不學也罷!

    治世?蠱惑平衡之道,不學也罷!

    當庖廚有個好處,那就是不會死,死人沒法子當庖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論發生了什麼樣的大災難,庖廚都有法子吃飽肚皮。”

    宋喬徹底的卸掉幕籬,雙手捧著茶杯道:“蘇稚說你喜歡我,我也能看出來,你似乎喜歡我。

    師兄,能告訴我原因麼?畢竟我們相處的時日並不長。”

    雲琅皺著眉頭想了無數個說辭,最後還是咬著牙道:“你的聲音很好聽。”

    “就因為這個?”雲琅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宋喬的預料。

    雲琅吧嗒一下嘴巴道:“其實這麼說也不是很準確,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眼睛看不見東西,所以就先從你的聲音開始認識你。

    而在你來之前,蘇稚就曾說過,她有一個非常好的師姐,不僅僅為人善良,還醫術精深,性格更是好的無以複加。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吹捧你,但是,在聽到你說話的那一刻起,蘇稚說的話在我腦子裏已經變成了現實。

    可以說,你先是活在我的心裏,然後才活在我的世界裏。再見到你的那一刻,心中的你跟現實裏的你重合了,所以,我如何會放過?”

    宋喬微微欠身施禮道:“這就是你西北理工的處世之道?”

    雲琅笑道:“家師曾經說過,這世上美好的事物太少,一旦發現了就要如同猛虎一般撲上去,一旦錯過,就只剩下回憶跟後悔了,西北理工人最要不得的就是追悔莫及!”

    宋喬無奈的笑道:“師兄錯愛了,宋喬此身已許醫道,人倫之念已經盡去。”

    雲琅給宋喬的茶杯倒滿茶水道:“我西北理工曾經流傳著一個故事,請師妹品鑒一下,看看是不是有道理。”

    宋喬展顏一笑,理一理遮住眼睛的頭髮道:“小妹洗耳恭聽!”

    雲琅整理一下語言,學著宋喬的樣子抱著茶杯道:“西北理工有一個老師兄,我五歲進山門的時候,有人說他已經八十歲了,年紀比我恩師都要老的多。

    說起學問,他可能是我西北理工中最博學的一位,但是,他就是沒有法子成為先生,只能一輩子以學生的身份在西北理工裏度過了一年又一年。“

    宋喬忍不住插話道:“既然學問精深,為何不能成為先生?”

    雲琅擺擺手,示意宋喬讓他說完。

    “老師兄雖然不是先生,卻做著先生才能做的事,他的學問精深,卻癡迷於微小之物。

    而且從年輕的時候就癡迷。

    一花一世界就是他常說的話,他認為,人有人的世界,野獸有野獸的世界,那麼,螞蟻,蜜蜂各自有各自的世界也就順理成章了。

    於是,老師兄就發出一個猜想,他以為,這個世界是由生命組成的,有大的生命,如老虎,熊羆,人,那麼也就該有小的生命。

    他甚至設想,一朵花上面也有無數個生命,這無數個生命也形成了一個生命圈子,在這個圈子裏也有國王,也有大臣,也有百姓……只是我們的眼睛看不見……

    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學說,這個學說沒有得到驗證,他就一輩子沉迷其中,不婚不子,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沒有悲傷生命的消失,反而非常興奮的告訴我們,他如果成了鬼,可能就能發現那些微小的生命。”

    宋喬聽著雲琅說一門奇怪的學問,聽他說一位契而不舍的學者寧死也要追求真相的故事,眼眶有些泛紅。

    一個近乎真實的白髮慈祥老者的音容笑貌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不由得嘖嘖讚歎道:“好一位智者!”

    “你是這麼認為的?”雲琅瞪大了眼睛瞅著宋喬。

    “自然,我輩楷模!”

    雲琅歎口氣把一碟子香酥餅推給宋喬道:“想不想知道我師傅是怎麼說我這位老師兄的嗎?”

    ‘怎麼說的?”

    “我師傅說,從我老師兄發出一花一世界那句名言的時候啊,他就已經死了,活著的不過是一個軀殼,即便是活著,也不再是人了,而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相信我吧宋喬,千萬別把自己許給一個冰冷的事物,你的體溫不足以溫暖他,從他那裏你得不到任何的回報。

    我知道,血型之說給了你極大的啟發,你想弄明白這裏面的道理,我來告訴你,你是妄想。

    每一個人的血看上去都是一樣的,如果你想要辨別出他們的不同,就要看眼睛看不到的差別,這樣做,與我那個老師兄有什麼區別。

    已經有一個人去另外一個世界找答案去了,你就好好的生活,比如嫁給我!”
jackal45tw 發表於 2017-11-24 20:39
第七十二章  關山門

    “昨晚見你跟宋喬談的投機,沒敢過去打攪,怎麼樣?有進展了?”

    大清早的,曹襄跟雲琅一人拿著一根牙刷刷牙,今天紅袖給牙刷上放的鹽太多了,有些蟄口。

    曹襄見雲琅呲牙咧嘴的就搖著頭道:“嘴裏面爛了是吧?你昨晚準備裝作無意中親吻人家,結果親到人家的後腦勺上了,那一下子有些慘啊。”

    “胡說八道,我見她坐倒了,就想去扶她,結果她自己站起來了,就撞到我嘴巴上了。”

    “看你昨晚勾女的招數嫻熟,看來你以前沒有少幹這種勾當。

    其實啊,大可不必,我們兄弟想要女人簡單,只要把錢拿出去,多美的女人也有。

    宋喬雖然有山野之美,還不值得我們兄弟付出這麼大的心思。

    陛下秋日大點兵就在最近,騎都尉打不過人家,軍容總還是要準備一下的。

    你這個軍司馬不能整日裏將心思放在無關女子身上。”

    雲琅探出手拍拍曹襄的胳膊道:“可憐的紈絝子。”

    連曹襄這樣的家夥都在期待秋日的沙場點兵,雲琅又如何會不知道閱兵的意義?

    只不過,大漢國的秋日沙場大點兵是一個數人頭的過程,後世的大閱兵是一個宣揚國威的過程,一個對內,一個對外,不可同日而語。

    沙場點兵在大漢國非常的普通,皇帝每三年就會數一下自己的軍兵到底還有多少。

    當然,每一次沙場秋點兵都會弄一個功勳卓著的將軍出來,拜一下將。

    大漢國真正拜的第一位將軍,其實就是韓信,這個智慧很高情商卻很低的將軍,第一次登壇拜將,就說出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狂妄之語。

    這可能就是他日後之所以會倒黴的一個引子,畢竟,在他登壇拜將的時候,漢高祖劉邦和他一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傻子。

    這裏面的學問很多,曹操曾經就把點兵當做一個策略用了出來。

    在邀請關羽觀看軍容的時候,他特意將最好看的甲士放在最前面,等甲士過後,就是騎兵,當步兵過後,最前面的甲士又出來了,諾大的軍陣如同一個大圓圈,只要他願意,他的兵將會多的數不完。

    如果不是關羽聰明,曹操的陣仗就會成功,至少東吳的使者就被嚇得雙股顫顫。

    通過這件事情,往前面推一下,就會知道沙場秋點兵這回事從來都是有貓膩的。

    只是不知道今年會出現什麼樣好玩的事情。

    長平病了,得的還是可以傳染給別人的風疾,需要靜養,而且是絕對的靜養,正好雲氏偏僻,長平就選擇了雲家當她的療養地。

    雲琅自然是知道的,長平確實病了,不過,她得的是一種叫做登壇拜將的病。

    她丈夫沒有完成這個儀式之前,她的病就沒辦法好。

    劉徹準備拜衛青為將,就是為了給匈奴使者將庸看的,也順便通過將庸的嘴巴告訴軍臣單于,他喜歡跟軍臣單于作戰。

    一個國家,或者是一支軍隊,在很多時候會沾染上最高指揮者的氣質。

    文帝謙卑,景帝隱忍,到了劉徹,經過幾次征戰大勝之後,他就變得有些驕狂。

    從這幾年對待勳貴,藩王,以及羈縻國的方式,就能看出劉徹的意志是強硬的,是不可逆轉的。

    今年沙場秋點兵,趙佗的子孫如果還不臣服,桂州司馬梁讚,馬服部的大軍將會從象鼻郡通過漓江進攻南越國。

    相比臣服,劉徹更喜歡用大軍剿滅南越國。

    這樣做更加的徹底,也更加的純粹,南越國臣服之後,他還要安撫,如果剿滅,那裏將會徹底變成大漢國的郡縣。

    大漢國軍卒的衣衫大多都是土黃色的,而皇帝卻最喜歡黑色。

    只是因為黃色的染料最容易得到,他也只好屈服於經濟因素。

    雲琅早就看大漢軍隊的土黃色衣衫不順眼了,這個顏色很難形容,如果染的整齊也就罷了,偏偏深一坨,淺一坨的,遠看可能不錯,近看,晦氣!

    雲琅將一枚鉚釘砸死之後,就把一頂鐵盔丟在地上,這樣的鐵盔擺了滿滿一屋子,無論如何,雲琅也要把霍去病辛苦訓練出來的軍隊裝扮的更加威風些。

    “你會不會強搶我師姐啊?藥婆婆很擔心,她說你是一個好色無德的紈絝子,師姐如果嫁給你當侍妾,一身的本領就算是毀掉了。”

    蘇稚坐在砧鐵上也不怕髒。

    “如果你師姐也喜歡我的話,而藥婆婆她們又不准許,我當然會把你師姐搶過來。”

    “我師姐的脾氣很倔,你要是強搶,她會自殺。”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不搶了,反正她也不喜歡我,搶回來白吃飯啊?”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家這麼富,多一個人吃飯也吃不窮你。”

    雲琅放下錘子道:“你師姐沒日沒夜的偷看我家的學問,害怕我可以跑啊,偏偏不跑,還每天都在我我眼前晃蕩,她就不怕我那一天突然獸性大發?”

    “婆婆很擔心,師姐好像不怕,還告訴婆婆,說你是一個諄諄君子,不會胡來的。”

    雲琅嗬嗬笑道:“這就算是吃定我了。”說完話,又拿起錘子,準備修理下一個被石頭砸扁的鐵盔。

    “既然你不在乎我們白吃白住,能不能不要再折磨虎力齒了,他被霍去病毆打的好慘,每天晚上回來都是一身的傷,他是一個丁零蠻子,不會說漢話,被霍去病打了,也只會啊啊啊的大喊大叫。”

    雲琅停下手裏的錘子,親昵的摸摸蘇稚的頭發道:“你才是最乖的一個小姑娘。

    你放心,我不會跑去強奸你師姐,也不會活活的把那個叫做虎力齒的蠻子活活打死。

    你師姐愛看我家的簡牘,她就去看,只是不要偷偷摸摸的看,點上油燈仔細看,就著月光看會看壞眼睛的。

    很多簡牘裏面都有我的批注,那裏面混雜了很多西北理工對世界的認知,對她應該很有裨益。

    至於那個蠻子,不是霍去病要揍他,而是他總是一聲不吭的就去挑戰霍去病,李敢跟他打過,兩人打了一個平手,騎都尉軍中,也只有霍去病能打過他。

    雖然聽不懂這家夥在說些什麼,不過,據我猜測,他是在找人磨練他的武技。

    你也告訴他,他要是再敢去找老虎摔跤,我會打斷他的腿!”

    蘇稚那張明顯帶著膽怯之色的小臉被雲琅給開解的有了笑容,跳過來抱著雲琅的胳膊道:“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人。”

    雲琅愣了一下,仔細瞅瞅蘇稚的小臉疑惑的道:“前些天你們不是這種寄人籬下的模樣,不管幹什麼都是理直氣壯的,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

    蘇稚的一雙眼睛立刻就變紅了,放聲大哭道:“第二批來長安的人沒有來,只有一個信使說,璿璣城徹底關閉山門了,要搬去別的地方,卻沒有告訴我們他們去哪裏了。”

    雲琅愣住了,好一陣子才無奈的道:“雷被擔任淮南國相了,他隨淮南王去了淮南,這一次淮南國損失慘重,劉安一定會想辦法收攏人才,你們山門本來就處在半隱世的狀態,他們不會放過你們璿璣城的。

    藏起來也好,至少不會被劉安牽連。”

    “可是,我們……”

    “你們怎麼了?難道雲家的飯菜不好吃?既然來了,就安心的在雲家住下來,等醫館蓋好了,那就好好的在富貴鎮行醫,有阿嬌保護,不會有事的。”

    蘇稚破涕為笑,胡亂擦拭一下臉上的淚水道:“要不然我以後也跟紅袖一樣伺候你好不好?”

    “滾蛋——好好的學你的醫術去……”

    “你總是不肯好好對我!”蘇稚跺跺腳就跑了。

    雲琅一錘子敲在鉚釘上自言自語道:“你是小屁孩,難道老子也是小屁孩嗎?誰有功夫跟你玩過家家。”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4 20:43
    第七十三章兩百里將軍

    如果宋喬背後有人撐腰,依舊高傲的如同公主一樣,雲瑯自然會用盡手段來追求人家。

    不管怎麼說,追求到了,就是榮耀,將來也好顯擺給孩子聽。

    現在不成了,宋喬,蘇稚一下子成了孤兒一樣的存在,再用以前的法子,恐怕威脅的意味要比愛慕的意味多。

    即便是成功了,總有一個人覺得委屈,這樣的愛情婚姻,雲瑯還不想要,即便再喜歡也不成。

    很多時候,對貴女耍流氓,是英雄,對落魄者耍流氓,那就真的成流氓了。

    自從知道山門出事之後,宋喬就基本上沒有跟雲瑯單獨相處過。

    在這段時間裡,雲家的秋糧已經種下去了,去年漚的麻,今年可以往下剝了。

    這是一項需要全家老少一起幹的活計。

    在水裡浸泡了半年的麻桿,只留下纖維,至於麻上殘存的沒有用的廢物,全部被水給融化了。

    長長的麻纖維被扯下來之後,就被婦人們弄成一束一束的,接下來,還要繼續劈分麻線,讓麻線變得很細,紡成線,最後用木槌捶軟,變成真正的麻線,最終會纏在梭子上,被紡織成麻布。

    這東西的附加值很少,不過,大漢國九成以上的人就依靠它來遮羞禦寒。

    一個農戶,如果總是去購買麻布,會被人家笑話的,農家是最講究自給自足的人家,能在家中解決的事情,就絕對不要藉用外在的力量,這是一種共識。

    事實上雲家基本上就沒有穿絲綢的人,雖然雲氏現在也出產一些絹帛,卻主要是用來防禦羽箭的。

    只要把絹帛織造的厚厚的,密密的,當羽箭射中這種絹帛製造的衣衫,就能有效的抵禦羽箭的傷害,即便是被羽箭射中了,羽箭也會帶著衣料一起陷入肉體,拔箭的時候很方便,遭受的創傷也要小的多。

    霍去病原本對此不屑一顧,認為是無稽之談,結果親自試驗過之後,他終於認可了雲瑯的做法。

    這就讓絲綢的屬性從美觀保暖,變成了輔助防禦,所以,雲家的絲綢不需要織造的多麼美觀,只需要足夠結實,就能體現出絲綢的價值了。

    這樣的工藝很適合雲家那些初涉絲綢織造的婦人,雲家今年生產的蠶絲,一束都沒有外賣,全部被婦人們給織造成了厚厚的蠶絲布。

    雲瑯並沒有立刻將這些絲綢布賣出去,在大漢軍方還沒有認識到絲綢布對於羽箭的防禦能力之前,這樣的綢布還賣不上價錢。

    麻布就不一樣,雲家的每一個人身上穿的都是麻布,只是雲家的荒地很少,沒有種太多的麻,所以,連自家人的衣料也備不齊。

    雲家地界以外都是荒地,他們卻不能在那裡種任何桑麻,當初田蚡家就是因為在帝陵附近種植了一些桑樹,導致的結果就是身死族滅。

    相比有些沉悶的雲家,富貴鎮早就變成了一片工地,那些以背煤石為生的野人,現在偶爾也能出現在工地上找一些活計幹。

    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進步了。

    沒有獵夫整日裡追殺,沒有羽林軍把他們當野獸射殺,現在雖然窮了一些,辛苦了一些,至少能活下去了,這就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

    蘇稚,宋喬一次次的去看正在修建的醫館,且久久的不願離去,她們甚至已經計畫好了自己的臥室。

    「雲師兄,我住這間屋子怎麼樣?」蘇稚又一次拿出雲瑯設計的圖紙,滿懷期望的問雲瑯。

    「那間屋子不合適你住,誰家女孩子能住在前樓?哪裡是藥鋪,是放藥櫥,以及製藥的地方,不能見光,所以黑乎乎的,你的屋子應該在後院。

    你看,就是有水井的地方,向左六尺之地還有一座眉樓,那座樓才是住人的地方。」

    「可是我想住在前面,一打開窗戶就能看見外面的街道,來往的人很多,有好多賣東西的商販,他們的叫賣聲很有趣。」

    「笨蛋,只有青樓的女子才會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高台上,讓別人看,你是好好的閨女,不要太張揚,喜歡看街道就去街道上,大大方方的,你又不是賊!」

    「好吧,不過,我師姐喜歡左面的這間,她也要住在前樓,你為什麼不說?」

    「她不用說,等樓閣院子都修建好了,她自己會做出先擇的,不用擔心。」

    蘇稚沒話說了,依舊瞅著雲瑯,過了一會咬著牙道: 「你現在怎麼不去找師姐了,是因為 我們沒師門了嗎?」

    這話說的雲瑯心頭一酸,拍拍小姑娘的腦袋笑道:「你知道我有多想跟你師姐說話,只是現在不合適,是你師姐不願意多理睬我,我要是上門勤快了,人家就會說我是無賴子。」

    「你以前還在路上攔著我師姐說話,現在怎麼就變了?」

    雲瑯無奈的笑道:「等你師姐以醫術名噪長安城之後,我還會去路上攔她,說不定還會爬他的牆根。」

    蘇稚雖然聰明,到底還是年輕,弄不明白雲瑯話裡的意思,怏怏的去了北樓,她還是覺得雲瑯似乎不怎麼喜歡她師姐了。

    「一伍,披甲。」

    「喏!」

    「二伍,披甲。」

    「喏!」

    「三伍,披甲。」

    「喏!」

    「四伍……」

    今日是騎都尉全軍換甲冑的日子,一千三百副黝黑的鎧甲一字排開,擺放在麻布上,頭盔,胸甲,戰裙,腿甲,腰帶,護心鏡,棉絲軟甲以及兩雙牛皮靴子,就是騎都尉甲士的全副護具。

    大漢的鐵鎧事實上已經很不錯了,有騎兵披掛的半身鎧,也有鐵甲步卒使用的蒙面重鎧。

    後世常用的步人甲這時候自然是不存在的,雲瑯能做的,就是給鐵鎧多配備一副護心鏡,有了這東西保護要害,遇到匈奴人的木棒也能多挨兩下。

    人靠衣裝這句話不是白說的,當一千三百六十四人齊齊的披掛完畢之後,驪山腳下就多出來了一支虎賁!

    霍去病縱馬緩緩向前,面對這一千三百六十四人沉聲道:「戰馬齊備,甲冑周全,矛戈鋒利,鐵盾堅實,這就是我當初給你們承諾的。

    現在,你們給我的承諾呢?」

    最前列的百夫長吼道:「將軍破敵,某為前鋒!」

    隨即,他麾下的軍卒一起吼道:「某位前鋒!死不旋踵!」

    雲瑯見全軍一起開始大吼,就對身邊的曹襄道:「戰馬備齊了沒有?」

    曹襄點頭道:「全部匹配了戰馬,戰兵做到了一人雙馬,輔兵一人一匹。」

    「這就是說,我們全軍,一日奔襲一百五十里應該沒有問題?」

    李敢在一邊道:「差的遠呢,兵法雲,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趣利者軍半至。

    想要一日奔襲一百五十里,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即便是我們全部配備了戰馬,也不成。

    一千三百多人的大軍全副武裝走一百五十里,跟十幾個人奔行是兩回事。

    我們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不僅僅是戰兵,輔助兵能隨大軍一起行動才算是大本事。」

    雲瑯笑道:「光是死命的訓練軍卒應該達不到這個目的,我們還需要對器具做進一步的改良。

    等將士們熟悉器具跟戰馬了,知道怎麼樣行軍最方便省力,估計就能達到這個目標了。」

    做完動員的霍去病回來了,聽雲瑯這樣說,皺眉道:「一百五十里不夠,必須在輕裝簡從之下奔襲兩百里才能達到我的要求。」

    曹襄怒道:「這不可能。」

    霍去病瞅著遠處的軍卒道:「我舅舅說了,只有達到一日兩百里才能對匈奴完成有效地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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