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3275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5 23:22
    第一六六章自相殘殺

    桑弘羊對董仲舒保持了無視的態度,同樣的,董仲舒也似乎沒有對桑弘羊的到來有任何的反應。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桑弘羊執禮甚恭,這必然是有求於自己,雲琅邀請他進入雲氏莊園一敘。

    實際上,他的來意,雲琅基本清楚,自從劉徹發佈白鹿幣之後,大漢國的貨幣市場已經混亂不堪了。

    如果不是因為雲琅提前介入,讓雲錢橫空出世,此時的大漢國將是各種錢幣漫天飛的時候。

    富貴人傢俬自鑄錢,用私自鑄造的銅錢盤剝百姓,已經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了。

    最初的五銖錢因為不規範,製造出來的錢幣重量只有三銖,上面的字跡也模糊不堪,並沒有起到撥亂反正的目的,反而加劇了錢幣市場的混亂,讓百姓無所適從。

    想要說明此事,就必須從治粟都尉手下的三官鐘官,技巧,辨銅說起。

    這三官,其實就是大漢國專門鑄造青銅器的專門官員,分別負責鑄造,刻畫模具,以及負責辨別銅材的工作。

    大漢的五銖錢其實就是出自他們之手。

    貨幣混亂的現狀,也是他們的失誤造成的。

    雲琅其實有些疑惑,以桑弘羊這種出身商賈之家的人的本性來說,他們基本上是不願意向別人低頭的,除非,他們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

    果然,才走進中庭,桑弘羊就迫不及待的道:「下官已經就任治粟都尉,請君侯救我。」

    雲琅的眉頭擰成了一疙瘩,不解的道:「治粟都尉位比九卿,陛下並不常設此官職,桑兄就任此職位,乃是陛下寵幸的預兆,怎麼就有了救命一說?」

    桑弘羊長嘆一聲道:「陛下要收回鑄幣權。」

    雲琅聽桑弘羊這樣說並不感到奇怪,劉徹弄不懂錢幣的運行規律,自然就會採用最粗暴的一招收回鑄幣權。

    這也是他為何要將雲錢與金銀掛鉤,並且將雲氏鑄錢作坊與所有子錢家平分的原因所在。

    雲琅笑道:「陛下明見萬里,錢幣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桑弘羊拱手道:「君侯就不擔心雲錢?」

    雲琅道:「雲氏也是陛下的臣子,自然要遵守陛下發佈的旨意,只要都尉一聲令下,從現在起,雲氏將不再鑄造雲錢。」

    桑弘羊嘆口氣道:「君侯莫要說笑,如果真的如同君侯說的如此容易,下官也就不會焦頭爛額了。」

    雲琅將僕婦送上的茶點往桑弘羊面前推推,邀請道:「都尉不妨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桑弘羊將茶水推回來,瞅著雲琅道:「雲錢才是最大的麻煩。」

    雲琅笑道:「從今日起,雲氏搗毀爐子,遣散工匠,將庫存的雲錢化為銅水,不勞都尉憂心。」

    桑弘羊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半晌才道:「如此一來大漢國將陷入無錢可用的地步。」

    雲琅搖頭道:「不會,馬上,你們鑄造的只有三銖的五銖錢,以及沒有被我來得及銷毀完畢的鄧通錢莢錢,就會重新成為百姓手中的貨幣,只是回到老路上了而已。

    或許,會有更多沒名堂的錢幣出現,鑄錢之利天下皆知,沒了雲錢,就會有雷錢,電錢出現,都尉多慮了。」

    桑弘羊站起身,深深地一禮道:「君侯與我同殿為臣,就莫要說這些氣話了,如果惹得陛下暴怒,桑弘羊自然會因為尸位其上被陛下斬首示眾,君侯這裡恐怕也不得安穩。

    現在,還是說說該如何解決此事為妙。」

    雲琅冷聲道:「雲錢改成漢錢不就成了?」

    桑弘羊愣了一下道:「怎能如此簡單?」

    雲琅瞅瞅桑弘羊怒極而笑道:「還能有多難?你真的以為雲氏這些年鑄造錢幣是為了一己之私嗎?

    你真的以為雲氏設立錢莊,是為了攀附在大漢國的身上吸血嗎?

    哼,也不看看這些年你們幹了什麼,皮幣,白金幣,三銖錢,五銖錢,朝令夕改,干的事情很多,卻有哪一件事情幹成了?

    如果我不出手,再容忍你們胡亂鬧下去,貨幣的信譽就會被你們糟蹋的乾乾淨淨。

    你知不知道,貨幣的信譽,就是我大漢國的信譽,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你們卻把這些東西當做兒戲。

    還用陛下廢除雲錢來威脅我,廢掉了雲錢與我何干?雲氏從來就不指望從錢幣上賺錢。

    如今,我好不容易將銅幣與金銀掛鉤,完成了銅錢三足鼎立的信譽體系。

    如今,正是雲錢大行其道的好時候,只要與金銀掛鉤之後,不用我們催促,三五年之後,大漢國將再也沒有任何一枚名不副實的貨幣。

    天下諸侯鑄造的私錢將再無用武之地,他們儲存的那些非雲錢的貨幣,想要拿到商場上流通,就只能跟雲錢進行兌換,這一進一出,不用陛下撕破親族臉皮,就能讓天下藩王傷筋動骨,對陛下的大一統前所未有的有利,你倒好,一張嘴就要廢棄雲錢。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想如何廢棄雲錢?

    莫非你連金銀也要一併廢除,將大漢國重新帶進以貨易貨的時代?」

    桑弘羊驚愕的瞅著暴跳如雷的雲琅吶吶的道:「君侯做事有鬼神莫測之能,只是,在做之前,君侯也該告知我們一聲,免得造成的些許誤會。」

    雲琅輕咳一聲似笑非笑的瞅著桑弘羊道:「現在覺得是玩笑了?本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哪一件,哪一樁可曾背著你們?你們又有哪一件事不知道?

    現在看不清局面了,就跑到我這裡來耍無賴,不知道難道就不能親自過來問?

    難道我會不告訴你們?」

    桑弘羊一張臉漲的通紅,不過,到底是為官多年,早就忘記了羞恥為何物,馬上拱手道:「下官求教。」

    雲琅冷冷的看了桑弘羊一眼道:「丟下你的公務,去張安世那裡掛一個二掌櫃的頭銜,先弄明白什麼是錢幣,什麼是錢莊,再來與我理論,該如何將鑄幣權收歸國有的事情。」

    雲琅說罷,揮揮袖子就離開了中庭,將一個呆若木雞的桑弘羊丟在那裡。

    出了門,雲琅臉上的寒霜就在陽光下迅速的消褪乾淨了,又換上一張春風和煦的面龐,笑著與各路士子閒談,雲淡風輕的讓人羨慕。

    隱忍了很多年,雲琅已經忍無可忍了,在他眼中的大漢官員一個個愚蠢,呆板的讓他無法忍受。

    明明眼前有一個很好地雲錢不知道加以利用,反而處處想著將他廢棄,再按照雲錢的模式再開一種新錢,好讓他們的功業萬世流傳。

    跟傻瓜就沒必要好好說話,語氣和藹了,他還以為他說的很有理,還想堅持一下,看看有沒有救。

    與其這樣,還不如把他們所有的奢望全部給掐死。

    「雲琅要你去跟張安世學,給他當副手?可有限制?」劉徹站在荷塘前邊淡淡的問道。

    桑弘羊聽皇帝這樣說就知道事情不妙,連忙道:「微臣……」

    阿嬌在一邊道:「讓你去學,又不是要罷你的官,學好了才能更好地當官,當大官。」

    劉徹笑了,好久才對阿嬌道:「把你的份子,朕的份子合在一處,算一下,我皇族到底在雲氏錢莊佔據了多少份額。」

    阿嬌大笑道:「妾身早就算過了,不多不少,正好是六成份子。」

    劉徹又笑著對桑弘羊道:」你算過朕在韓氏,熊氏,南國等子錢家那裡的份額嗎?「

    桑弘羊連忙稟報導:「七成!」

    劉徹又笑了,拍著欄杆道:「如此說來,天下錢莊其實都是朕的是吧?」

    阿嬌笑道:「你是大東家!」

    劉徹抽抽鼻子道:「我就說嗎,這些人哪來的膽子跟朕作對,原來是跟朕做對的是朕的生意,真是有趣。」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6 09:57

    第一六六章自相殘殺

    桑弘羊對董仲舒保持了無視的態度,同樣的,董仲舒也似乎沒有對桑弘羊的到來有任何的反應。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桑弘羊執禮甚恭,這必然是有求於自己,雲琅邀請他進入雲氏莊園一敘。

    實際上,他的來意,雲琅基本清楚,自從劉徹發佈白鹿幣之後,大漢國的貨幣市場已經混亂不堪了。

    如果不是因為雲琅提前介入,讓雲錢橫空出世,此時的大漢國將是各種錢幣漫天飛的時候。

    富貴人傢俬自鑄錢,用私自鑄造的銅錢盤剝百姓,已經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了。

    最初的五銖錢因為不規範,製造出來的錢幣重量只有三銖,上面的字跡也模糊不堪,並沒有起到撥亂反正的目的,反而加劇了錢幣市場的混亂,讓百姓無所適從。

    想要說明此事,就必須從治粟都尉手下的三官鐘官,技巧,辨銅說起。

    這三官,其實就是大漢國專門鑄造青銅器的專門官員,分別負責鑄造,刻畫模具,以及負責辨別銅材的工作。

    大漢的五銖錢其實就是出自他們之手。

    貨幣混亂的現狀,也是他們的失誤造成的。

    雲琅其實有些疑惑,以桑弘羊這種出身商賈之家的人的本性來說,他們基本上是不願意向別人低頭的,除非,他們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

    果然,才走進中庭,桑弘羊就迫不及待的道:「下官已經就任治粟都尉,請君侯救我。」

    雲琅的眉頭擰成了一疙瘩,不解的道:「治粟都尉位比九卿,陛下並不常設此官職,桑兄就任此職位,乃是陛下寵幸的預兆,怎麼就有了救命一說?」

    桑弘羊長嘆一聲道:「陛下要收回鑄幣權。」

    雲琅聽桑弘羊這樣說並不感到奇怪,劉徹弄不懂錢幣的運行規律,自然就會採用最粗暴的一招收回鑄幣權。

    這也是他為何要將雲錢與金銀掛鉤,並且將雲氏鑄錢作坊與所有子錢家平分的原因所在。

    雲琅笑道:「陛下明見萬里,錢幣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桑弘羊拱手道:「君侯就不擔心雲錢?」

    雲琅道:「雲氏也是陛下的臣子,自然要遵守陛下發佈的旨意,只要都尉一聲令下,從現在起,雲氏將不再鑄造雲錢。」

    桑弘羊嘆口氣道:「君侯莫要說笑,如果真的如同君侯說的如此容易,下官也就不會焦頭爛額了。」

    雲琅將僕婦送上的茶點往桑弘羊面前推推,邀請道:「都尉不妨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桑弘羊將茶水推回來,瞅著雲琅道:「雲錢才是最大的麻煩。」

    雲琅笑道:「從今日起,雲氏搗毀爐子,遣散工匠,將庫存的雲錢化為銅水,不勞都尉憂心。」

    桑弘羊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半晌才道:「如此一來大漢國將陷入無錢可用的地步。」

    雲琅搖頭道:「不會,馬上,你們鑄造的只有三銖的五銖錢,以及沒有被我來得及銷毀完畢的鄧通錢莢錢,就會重新成為百姓手中的貨幣,只是回到老路上了而已。

    或許,會有更多沒名堂的錢幣出現,鑄錢之利天下皆知,沒了雲錢,就會有雷錢,電錢出現,都尉多慮了。」

    桑弘羊站起身,深深地一禮道:「君侯與我同殿為臣,就莫要說這些氣話了,如果惹得陛下暴怒,桑弘羊自然會因為尸位其上被陛下斬首示眾,君侯這裡恐怕也不得安穩。

    現在,還是說說該如何解決此事為妙。」

    雲琅冷聲道:「雲錢改成漢錢不就成了?」

    桑弘羊愣了一下道:「怎能如此簡單?」

    雲琅瞅瞅桑弘羊怒極而笑道:「還能有多難?你真的以為雲氏這些年鑄造錢幣是為了一己之私嗎?

    你真的以為雲氏設立錢莊,是為了攀附在大漢國的身上吸血嗎?

    哼,也不看看這些年你們幹了什麼,皮幣,白金幣,三銖錢,五銖錢,朝令夕改,干的事情很多,卻有哪一件事情幹成了?

    如果我不出手,再容忍你們胡亂鬧下去,貨幣的信譽就會被你們糟蹋的乾乾淨淨。

    你知不知道,貨幣的信譽,就是我大漢國的信譽,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你們卻把這些東西當做兒戲。

    還用陛下廢除雲錢來威脅我,廢掉了雲錢與我何干?雲氏從來就不指望從錢幣上賺錢。

    如今,我好不容易將銅幣與金銀掛鉤,完成了銅錢三足鼎立的信譽體系。

    如今,正是雲錢大行其道的好時候,只要與金銀掛鉤之後,不用我們催促,三五年之後,大漢國將再也沒有任何一枚名不副實的貨幣。

    天下諸侯鑄造的私錢將再無用武之地,他們儲存的那些非雲錢的貨幣,想要拿到商場上流通,就只能跟雲錢進行兌換,這一進一出,不用陛下撕破親族臉皮,就能讓天下藩王傷筋動骨,對陛下的大一統前所未有的有利,你倒好,一張嘴就要廢棄雲錢。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想如何廢棄雲錢?

    莫非你連金銀也要一併廢除,將大漢國重新帶進以貨易貨的時代?」

    桑弘羊驚愕的瞅著暴跳如雷的雲琅吶吶的道:「君侯做事有鬼神莫測之能,只是,在做之前,君侯也該告知我們一聲,免得造成的些許誤會。」

    雲琅輕咳一聲似笑非笑的瞅著桑弘羊道:「現在覺得是玩笑了?本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哪一件,哪一樁可曾背著你們?你們又有哪一件事不知道?

    現在看不清局面了,就跑到我這裡來耍無賴,不知道難道就不能親自過來問?

    難道我會不告訴你們?」

    桑弘羊一張臉漲的通紅,不過,到底是為官多年,早就忘記了羞恥為何物,馬上拱手道:「下官求教。」

    雲琅冷冷的看了桑弘羊一眼道:「丟下你的公務,去張安世那裡掛一個二掌櫃的頭銜,先弄明白什麼是錢幣,什麼是錢莊,再來與我理論,該如何將鑄幣權收歸國有的事情。」

    雲琅說罷,揮揮袖子就離開了中庭,將一個呆若木雞的桑弘羊丟在那裡。

    出了門,雲琅臉上的寒霜就在陽光下迅速的消褪乾淨了,又換上一張春風和煦的面龐,笑著與各路士子閒談,雲淡風輕的讓人羨慕。

    隱忍了很多年,雲琅已經忍無可忍了,在他眼中的大漢官員一個個愚蠢,呆板的讓他無法忍受。

    明明眼前有一個很好地雲錢不知道加以利用,反而處處想著將他廢棄,再按照雲錢的模式再開一種新錢,好讓他們的功業萬世流傳。

    跟傻瓜就沒必要好好說話,語氣和藹了,他還以為他說的很有理,還想堅持一下,看看有沒有救。

    與其這樣,還不如把他們所有的奢望全部給掐死。

    「雲琅要你去跟張安世學,給他當副手?可有限制?」劉徹站在荷塘前邊淡淡的問道。

    桑弘羊聽皇帝這樣說就知道事情不妙,連忙道:「微臣……」

    阿嬌在一邊道:「讓你去學,又不是要罷你的官,學好了才能更好地當官,當大官。」

    劉徹笑了,好久才對阿嬌道:「把你的份子,朕的份子合在一處,算一下,我皇族到底在雲氏錢莊佔據了多少份額。」

    阿嬌大笑道:「妾身早就算過了,不多不少,正好是六成份子。」

    劉徹又笑著對桑弘羊道:」你算過朕在韓氏,熊氏,南國等子錢家那裡的份額嗎?「

    桑弘羊連忙稟報導:「七成!」

    劉徹又笑了,拍著欄杆道:「如此說來,天下錢莊其實都是朕的是吧?」

    阿嬌笑道:「你是大東家!」

    劉徹抽抽鼻子道:「我就說嗎,這些人哪來的膽子跟朕作對,原來是跟朕做對的是朕的生意,真是有趣。」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6 09:57
    第一六七章都是湊合著過日子呢

    這個世界上能打敗劉徹的只能是劉徹自己。

    這是雲琅在絕望中發現的一個秘密。

    借用劉徹自己的力量來讓劉徹做出一些改變,這是雲琅在絕望中發現的希望。

    通過戰爭,劉徹已經把皇權提升到了一個前無古人的高度,滿大漢一百一十萬大軍,只要他一聲令下,就能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在如今這顆蔚藍色的星球上,這就是一股無敵的力量。

    直到現在,雲琅悲觀的發現,即便是衛青,霍去病或者別的將軍在遭受了劉徹不公正的對待之後,他們依舊對他們的皇帝忠心耿耿,毫無二心。

    軍隊不倒,劉徹就無敵於天下。

    「桑弘羊來錢莊了,換掉了他鍾愛的官服,穿著麻衣,戴著小帽來求錢莊擔任二掌櫃了。」

    張安世有些得意。

    「既然來了,就拿他當二掌櫃使喚,你不用客氣,用的越狠,陛下就越是高興。」

    張安世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拍拍手道:「他要開始攬儲了,這樣的一位高官來了,學生如何能讓他輕易離開呢,想要走,也必須被學生榨乾所有利用價值之後再走。」

    雲琅笑道:「別得意,他以後注定會成為你們的長官,你現在對他有多凶狠,他將來就會對你有多凶殘。」

    張安世嘿嘿笑道:「有一點我跟我父親很像,我們都不管以後發生的事情,只要快意恩仇。」

    雲琅想了一下道:「也是,在這個誰都不清楚自己能活多久的時代裡,及時行樂確實很重要,只要你快活,隨你,哪怕是將來倒霉了,也可以笑著面對,沒有什麼遺憾。」

    張安世大笑道:「我開始有些理解我父親了。」

    雲琅點頭道:「子不肖父,乃是大不孝。」

    張安世道:「您就不勸我穩重一些嗎?」

    「你這麼大了,該有自己的主見了,我說了,你會改正嗎?」

    張安世搖搖頭道:「不會,除非您下令。」

    雲琅搖頭道:「我才不會下這樣招你厭煩的命令呢,你已經過了被我用鞭子教導的年齡了。」

    張安世單膝跪在雲琅腳下,抱著他的腿孺慕的目光讓雲琅心中暗暗嘆息一聲。

    自己運氣不錯,全力相信的兩個少年都沒有讓他失望,情感才是聯繫兩個人最堅固的紐帶。

    張安世走了,宋喬走了進來,見雲琅靠在窗邊憂鬱的瞅著外邊的始皇陵遂低聲道:「您怎麼了。」

    雲琅抬手把宋喬抱進懷裡,用臉貼著她的臉小聲道:「我現在很喜歡孩子。」

    宋喬不解的推開丈夫,詫異的道:「外邊跑著兩個,小稚肚皮裡還有一個,怎麼還不滿足?」

    雲琅悲傷地道:「我忽然發現,讓一個家族壯大的最有效武器其實就是女人的肚皮,古人說的好啊,多生孩子,多養豬,誠為真理。」

    宋喬抱著雲琅的腦袋咯咯笑道:「早幹什麼去了,現在知道著急了?」

    雲琅抱起宋喬準備去裡間,卻被宋喬努力的掙扎出來,推開雲琅道:「哪有白日宣淫的。」

    雲琅委屈的道:「我們是敦倫啊,為了生孩子啊,哪有你說的那麼下作。」

    宋喬將雲琅推到椅子上坐好,然後對他道:「我師傅最近又招收了十餘個弟子,他準備帶走。」

    雲琅皺眉道:「準備重建璇璣城?」

    宋喬搖頭道:「師傅說,這段時間他看的很清楚,這長安城其實沒什麼好的。

    勳貴們雖然過這錦衣玉食的日子,缺一個個醉生夢死的像是有今天沒明天一樣。

    一點都不淡然,這樣的日子即便過的再好,又有什麼用處呢?

    藥婆婆兩年前採藥的時候,在秦嶺發現了幾處很好地隱蔽之所,只要派人修整一番就能住人,師傅要我來問問你,要不要給雲氏準備幾個避難的洞窟。」

    雲琅搖搖頭道:「我們就是從山裡出來的,如果再進山,我當初就不該出來。

    今天啊,安世跟我說,他只想過痛快日子,不想活的委委屈屈的,事到臨頭再做準備也不遲。

    我覺得很有道理啊。」

    宋喬笑了,重新坐回雲琅的懷裡,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親暱的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雲琅跟宋喬眼對著眼,他不由得笑了,在宋喬的臀部拍了一巴掌道:「丈人已經走了,是不是?」

    宋喬吃痛驚呼一聲,重新摟住雲琅道:「走一天了。」

    「那些孩子也不是他的徒弟,是他買來的家奴吧?」

    「是啊,還買了六戶羌人,這些人也是在山裡生活習慣了的,有這些羌人在可保師傅他們無憂。」

    「羌人?」

    「小稚從受降城回來的時候帶來的羌人看護婦,這些年年紀大了,不好嫁給大漢人,小稚就買了一些羌人奴隸,任由那些看護婦挑選,結果成了六對。

    有的連孩子都生了,不好在醫館裡執役,就派去跟隨師傅他們進山林了,多少有個照看。」

    「你們覺得我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雲琅繼續追問。

    他的幾個女人沒有一個是傻的,如今,就連最傻的蘇稚都開始為將來謀劃,這只能說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會立刻變得聰慧起來了。

    既然都安排好了,雲琅自然不能再反對,被至親的人懷疑能力,這樣的感覺很糟糕,雲琅想了一陣子只是心情不太好,原本劍拔弩張的情慾消退的很快,百無聊賴,就帶著老虎懶洋洋的進了富貴城。

    「這自然是應該做的,還以為宋喬這個當家主母是吃白飯的,好歹聰慧了一次。」

    雲琅坐在錦榻上,給老虎抓癢,聽卓姬這樣說,雲琅的臉又垮下來了。

    「這麼說,你也做了準備,難道說你準備讓我隱遁蜀山?」

    「有什麼不好的,妾身找到了一處天坑,那裡景色秀麗,飛泉流瀑樣樣不缺,都是你最喜歡的。

    這幾年,妾身可是沒少往那裡運送物資,而且還蓋了房子,只要您倒霉了,妾身認為,以您的智慧逃出去問題不大。

    一大家子人呢,總要找個落腳安歇的地方。

    到了那時候,我們一家人就能安安靜靜的個住在地坑裡,難道不好嗎?」

    雲琅砸吧一下嘴巴道:「你們就沒想著給我弄一個好點的環境?一個是秦嶺,一個是蜀山,這兩個地方有一個地方是適合人居住的嗎?」

    卓姬站起身靠在雲琅身上道:「逃命的時候,您就不要講究那麼多,告訴您把,您最喜歡的茶葉,妾身都在地坑裡囤積了不少。」

    老虎覺得自家兄弟很可憐,就把毛絨絨的大腦袋鑽進雲琅懷裡,鋼針一般的鬍鬚刺透了雲琅輕薄的春衫,忍不住尖叫一聲,就把老虎的腦袋給推開了。

    曹襄的臉色不好看,面頰上有兩道紅色的痕跡,看樣子是被人抓的。

    雲琅璫然知道傷害曹襄的凶手是誰,既然曹襄一定說是葡萄架倒了,他也只能順著自己兄弟的口吻說,要是真的拆穿說這個傷口是當利公主造成的,這傢伙很可能會翻臉。

    「你老婆們做的沒錯啊,我家在琅琊山,在泰山,在嶺南,在江南都有這樣的佈置,我以為你家早就有準備了,今天才發現你這個家主當得不稱職啊。」

    「你的意思是,你們誰都沒有做好跟陛下同甘共苦的準備,而是準備看風向,一旦不妙,你們就要全部跑路是不是?」

    曹襄認真的回答道:「你說錯了,一旦到了獨木難支大廈,且失敗的危險不可改變的時候,我們才會做鳥獸散。

    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就會努力到底。」

    雲琅仰天長嘆一聲道:「兵無決死之心,士無赴死之念,這大漢國還能堅持多久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7 00:02
    第一六八章沒有吃閒飯的人

    如果只看這些勳貴們的動態,雲琅一定會得出一個大漢國長久不了的結論。

    可是,歷史他是知道的,所以,大漢國在百年之內還是穩穩當當的存在著,而且依舊保持了住了自己強大的統治。

    既然前邊得出的結論是錯的,那麼,就能得出另外一個重要的理論那就是說,勳貴階層的去留,對一個國家或許有削弱作用,卻不是必須存在的一群人。

    相比勳貴們,雲琅以為百姓才是讓一個種族綿延數千年而盛名不墜的主要力量。

    雲琅璫然是希望大漢這個種族永遠存在的,如果可能他希望這個古老,高貴的種族可以萬年不衰。

    既然是這樣,對百姓好一點,就是在對自己所在的種族表現出來了一點善意。

    催生出一個高效的農業區,雲琅以為是重中之重,唯有將農業的效率提高到一定程度,商業才會自然繁榮。

    沒有人喜歡貧窮,只要是一個人,都有成為富人的野心,而這種野心,在大漢人身上顯得格外強烈。

    冬日的時候,雲琅路過的那一家磚場,如今已然換人了,走進磚場,雲琅沒有看見那個狡獪的老翁,也沒有看到那些衣衫襤褸的燒磚人。

    還以為有人奪走了他家的磚場,問過人之後才知曉,那個狡獪的老頭在他的龍窯將要達到使用壽命的時候,將他的磚場轉賣給了有錢的外鄉人。

    外鄉人不過燒了七八窯磚頭,整個龍窯就被燒塌了。

    現在,那個儀仗權勢奪走龍窯的外地人欲哭無淚。

    雲琅聽這個近乎傳奇的故事,聽得眉飛色舞,他甚至敢肯定,冬日裡當他走進磚場的時候,那個該死的老頭就在算計他,幸好,他對這個磚窯沒有興趣,否則,現在哭笑不得的就該是他雲琅了。

    底層百姓利用智慧戰勝愚蠢的富人的故事,總是那麼津津樂道,總是那麼讓人感到愉快。

    作為富長良心,窮**計的代表性故事,雲琅聽得過癮,一時衝動之下,就派人給那個轉移了磚窯的老傢伙送去了一斤茶葉。

    「那個被窮人弄得快要破產的人其實就是我。」

    曹襄仰天看著藍天,嘆息一聲道:「我很想捏死那個老混蛋啊,派去的僕役,卻被那個叫做應雪林的傢伙給打斷了腿送回來了。

    然後,我就忘記了那個老混蛋,開始找應雪林的麻煩,然後,那個該死的縣官,在我找上門的時候,卻把大印往我懷裡一丟,然後就說,不敢做我們曹氏的官員,準備回家去養驢,希望我能恩準!」

    雲琅樂不可支,揮舞著手道:「碰到滾刀肉了?」

    曹襄一張白玉般的臉頓時就漲的通紅,恨恨的道:「他一個一千擔的正印縣官,追著我要做叩拜陛下的大禮,你說,我不跑還等什麼?」

    雲琅奇怪的道:「一千石的縣官?」

    曹襄指著富貴城方向道:「全大漢就他應雪林一個人,我舅舅看中了他滾刀肉的性子,這才把他安置在富貴城,專門跟我們作對。」

    雲琅點點頭道:「這麼說你沒敢接人家的大印?」

    曹襄苦笑道:「我騎著馬跑的,他沒追上。」

    離開了曹氏失敗的產業收購之地,再往前邊走就是大片的農田了。

    滿山的油菜花開的正豔,蜂舞蝶飛的場面讓人心醉。

    油菜地邊上的麥苗也竄出一尺高了,盛開的油菜花就像是給綠毯鑲上了一道燦爛的金邊。

    來到這裡曹襄就笑的如同一隻狐狸一般,自從陞官為大農臣,這傢伙只要看到農作物,就會露出這副噁心的模樣。

    「這就是帝國強盛的基礎!」

    「一幫窮鬼只有吃飽了肚皮才會老老實實的接受老子的盤剝,你看著,他們一輩子都在辛苦的勞作,除過吃進肚子裡的那點東西,剩下的全是老子的。

    也只有無這樣心中充滿憐憫之情的人,才是真正對他們好的人。」

    在曹襄吹牛的時候,雲琅忽然發現,如今,在平原上幹活的農夫又開始不穿衣服了。

    遠遠地看不清楚,不過,怎麼看,都是黑乎乎的一坨,絕對不是穿了衣服的模樣。

    「你知道我讓上林苑的農夫農婦們穿上衣服花費了多少心血麼?」

    雲琅的語氣低沉,卻有掩飾不住的怒火。

    很久以來,雲琅就堅持認為,一個人只有穿上衣服,吃飽了飯,才能真正的算做一個人,如果達不到這兩點,那就是野獸,就是野人。

    曹襄大笑道:「你昔日憐憫的宮奴,如今都變成自由人了,人家有地,只給自己勞作,現在幹活的這些人那有一個漢人,全是匈奴奴隸。」

    雲琅狐疑的瞅了曹襄一眼,騎馬走過去一看,很快又回來了,曹襄說的沒錯,全是匈奴人,不過,從他們熟練地耕地動作來看,又不像是匈奴人。

    「臥虎地的匈奴人都被訓練成這個樣子了?」

    「是啊,三十萬匈奴,死的剩下了不到二十萬,不會種地的全部都餓死了,剩下來的自然都是會種地的。

    人吶,沒有吃不了的苦,生死威逼之下,不會種地算什麼,在那種情況下,然他們全部變成優伶,他們也能做到。」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用鎖鏈鎖住他們的雙腳?」

    曹襄皺眉道:「現在有一種說法甚囂塵上,有人說這些匈奴人其實是匈奴大閼氏劉陵特意送到大漢來的,劉陵以為,匈奴人中會種地的人實在是太少,只會牧羊,匈奴人就只能隨著牛羊漫山遍野的走,居無定所,只有學會了種地,匈奴人才會出現城池,出現穩固的地盤,出現可以隨時收稅的子民。

    等到有一天,匈奴大軍來了,這些匈奴人甚至可以被當做內應,與匈奴大軍裡應外合,攻破我大漢的城池,飽飽的劫掠一批之後,再躲進大漠深處,等待匈奴人再次強大起來。」

    雲琅想了片刻道:「這不可能。」

    曹襄搖搖頭道:「太行,王屋一代出現了匈奴人……」

    雲琅繼續搖頭道:「還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子民當做奴隸送給敵人,然後再劫掠回來這樣的事情,在文皇帝的時候我覺得可能,現在,一點可能都沒有。

    這說不定又是劉陵傳出來的消息,就是要我們把奴隸全部殺光,讓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手進攻漠北。」

    曹襄哈哈笑道:「這些都不關我們的事情,邊地的將軍們如果現在還不能禦敵於國門之外,他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算這裡的奴隸全部開始動亂了,要殺光他們,也就是一夜間的事情,想在兵馬如雲的長安鬧事,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第二代匈奴大規模降生就好了。」

    「不可能有第二代匈奴降生,匈奴女人都嫁給了羌人,以及別的族人,唯獨不給匈奴人在關中蔓延的機會。」

    「羌人這些異族人如何羈縻呢?」

    「漢化一部分,分化一部分,將大的族群拆解為小部族,將小部族拆解為村落,與我大漢人雜居,這種事情,不用我們操心,朝廷裡那些儒門子弟最喜歡幹這樣的事情。

    在他們看來,這也是千秋功業,也就是所謂的兵不血刃而讓敵亡。

    你沒見過鄉下土豪劣紳是如何對待外族人的,只要立下一座祠堂,不管你是誰,你姓什麼,你是什麼族人,都要跟他們祭拜一個祖宗,拜同一個神祇,穿一樣的衣衫,吃一樣的飯食,說一樣的話,幾年過後,誰還能記得自己什麼人?

    還不是最後都成了他們族人,最終成為了大漢人。

    這個速度可能比你我想的要快。」

    而且滅亡的非常乾脆,堪稱一點渣滓都不留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7 23:54

    第一六九章還是要融合啊

    如果這事是曹襄辦的,雲琅心中一點底都沒有,如果說這事是儒門動用了官家的力量,那麼,整件事都透著一股子安穩的氣息。

    古板,強硬,心狠手辣,就是如今儒門的特徵。

    他們就像是一塊立在激流的巨石,或許正在被激流雕琢,然而,剩下的只會是最堅硬的部分,這些部分將會成為大漢這個種族最重要的精神食糧。

    雲琅自認,在見識這一方面年超越了所有大漢國人,然而,在真正為千年國運打基礎上,與董仲舒這些人相去甚遠。

    禾苗每一年都會生長,樹木每一年都會生長,只有人每長一年就會老一歲,多了世故,少了些許銳氣。

    跟曹襄回到雲氏的時候,再看董仲舒就能從他滿是皺紋的老臉上看出些許滄桑來。

    不講課的董仲舒徹底進入了老態龍鍾的狀態中。

    一個人靠在荷塘邊的青石上,拖著一條受傷的胳膊,俯身看著荷塘裡的紅鯉魚。

    或許只有這個時間,才是屬於他自己的。

    看他用柳枝調戲紅鯉魚,繼而發出孩子一樣的笑聲,不論是雲琅還是曹襄都不願意打破董仲舒的意興。

    「來了就別走。」

    凡是大人物似乎都有這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見董仲舒出言相邀,雲琅,跟曹襄兩人就從柳樹後走了出來。

    董仲舒遺憾的將柳枝丟進水裡,目送柳枝被紅鯉魚叼走,這才轉過身,靠在大青石上對曹襄道:「要控制自己的**啊,你母親最多能幫你撐五年。」

    曹襄笑道:「董公難道沒有聽說最近關於我的流言嗎?」

    董仲舒笑道:「你是說你被老農欺騙的事情?」

    曹襄笑道:「您看看嗎,就連老農都能欺負到曹氏頭上了,曹氏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董仲舒莞爾一笑,捋著鬍鬚笑道:「自污不能太過,太過了就顯得很假。

    哪家農夫膽子長毛了敢捋你曹氏的虎鬚?

    不過呢,應雪林這人也是一個妙人,曹襄啊,你這場故事中,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你,也不是那個白白得了一筆錢的老農,而是應雪林這個人。

    你就不覺得虧嗎?」

    曹襄嘿嘿笑道:「曹氏辦的傻事絕對不止這一樁,僅僅是白白花錢修建了一所太學,就讓人家笑掉了大牙。」

    董仲舒嘆口氣道:「怎麼可能會虧喲,怎麼可能會虧喲,一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銅錢,就讓你曹氏與太學這個煌煌殿堂一同被載入了史冊,就這一點,如果你家老祖曹參活著,也會誇獎你會辦事。

    家族小的時候,是要想方設法的賺錢,再把家族弄大,如今變成大家族了,甚至變成我大漢最大的家族了,這時候如果沒有進一步的心思,就該想著如何花錢了。

    這一進一出都是學問,走錯一步就有滔天大禍。」

    曹襄朝董仲舒施禮道:「金玉良言,某家記下了。」

    雲琅一直笑嘻嘻的看著董仲舒,看的董仲舒臉上掛不住了,就揮揮寬大的袍袖道:「既然你知道老夫接下來要說什麼,不如你來說,老夫睏倦了。」

    在曹襄奇怪的目光中,董仲舒黝黑的臉膛似乎變得更加黑了。

    「那傢伙雲山霧罩的都說了些什麼?貌似很有道理啊。」

    雲琅笑嘻嘻的道:「董公認為你家已經足夠大,足夠富裕了,這時候就該到花錢的時候了,比如你掏錢幫助他擴大儒家的影響力。」

    曹襄抓抓腦袋道:「他真的是這個意思?」

    雲琅肯定的道:「絕對是這個意思!」

    曹襄笑道:「可是他說的真的很有道理啊,花點錢不算冤枉,他幹嘛不說?」

    雲琅大笑道:「不是還有我這個儒家門徒在這麼?大佬自然是羞於談錢的。」

    曹襄同樣大笑起來,捲起袍袖對雲琅道:「這可不行啊,董公難得張嘴要錢,這時候,我這個做晚輩的就該懂事,我去尋找董公,看看這錢該是走怎麼個章程來花。」

    說罷,就一溜煙的追著董仲舒走了。

    蘇稚靠著瘌痢頭老虎坐在柳樹下睡覺,雲琅走近了才發現,這丫頭真的睡著了,而早他一步回家的老虎,也睡意很濃,雲琅過來,他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呼嚕兩聲,算是打過招呼了。

    兩個青衣小婢守在一邊伺候,見雲琅來了,立刻就把扇子塞給家主,自己卻跑了。

    扇子不是用來扇涼風用的,四月底的上林苑清風習習,還用不著這東西。

    只是家裡的各色果樹全部開花了,把全長安的蜜蜂蝴蝶都給招來了,再加上雲氏家人都喜歡吃蜂糖,養了很多的蜜蜂,如果不幫蘇稚攆走蜜蜂,就她穿的跟一朵花的模樣,會被蜜蜂蜇的。

    給蘇稚攆了一會蜜蜂,雲琅自己也有些瞌睡了,就在他也準備拿老虎當枕頭的時候嗎,蘇稚醒過來了,見丈夫拿著扇子,立刻就怒道:「小青,小紅哪裡去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雲琅無奈的瞅著蘇稚道:「家裡的哪來的丫鬟啊,小青,小紅人家都是自由身,是裝扮成丫鬟的樣子給我們家長臉呢,伺候你睡覺可不是人家的差事。

    都忙著上學識字呢,能陪你這麼久,也算是有心了。」

    蘇稚回頭又看看自己的果盤,立刻踢騰著雙腿衝著雲琅哭訴道:「她們還偷吃了我的枇杷!」

    「老虎吃的!」

    雲琅確信家裡的閨女們還不至於跟孕婦搶東西吃,全家有膽子搶蘇稚東西吃的人只有老虎。

    蘇稚掰開老虎的嘴巴,發現老虎巨大的牙齒上還沾著一大片枇杷皮,這才放鬆心情不再生氣了。

    把黏在老虎牙齒上的枇杷皮去掉,隨手又往老虎嘴裡的塞了兩隻枇杷。

    「夫君,這枇杷妾身總是吃不夠!」

    蘇稚挑選了一個最大的剝開,美美的吃了一口對雲琅道。

    「再有兩天,從洛陽運來的枇杷就該到家了,數量多的能把你埋起來。」

    「可是,妾身聽人說枇杷很難運來長安,像陛下那種動用了快馬運送枇杷的事情,我們家可做不來。」

    「你弄錯了,是皇帝不能這樣做,至今,還有御史言官正彈劾陛下這種禍國殃民的舉動呢。

    我們家沒關係,那些人恨不得我趕快把家業敗個精光呢。「

    蘇稚嘿嘿笑道:「他們可不知道咱們家有多少錢,且不說夫君跟師姐手裡的錢,就算是妾身手裡的錢,也足夠夫君您敗上好些年的。

    一群沒見過世面的窮鬼。」

    雲琅左右看看,沒看見宋喬,就笑道:「千萬不敢胡說八道,要是被你師姐知道你有這麼多的錢財,如果全部給你收繳率,那就淒慘了。」

    說宋喬,宋喬就來了,身後跟著小青,小紅兩個小丫頭,看她們珠淚漣漣的樣子就知道被宋喬訓斥的不輕。

    「總以為讓你們讀點書會長一些心眼,這下好了,書全部都讀進狗肚子裡面去了。

    總以為你們會比外邊的那些蠢貨丫鬟聰明,現在看啊,未必啊,長了學問,明確沒了做女人的本分。

    從今後,細君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一步都不許離開。」

    宋喬訓斥這些小姑娘的時候,雲琅從來都不插話,一家女主的威風還是要照顧的。

    雲琅笑嘻嘻的將扇子遞給了小青,這丫頭卻衝著雲琅齜了一下滿嘴的白牙。

    這家裡就沒人害怕家主。

    「夏侯靜先生病倒了,我覺得他似乎是腸癰之症犯了,我今天準備給他手術來著,這位老先生卻寧死不從,還說什麼肚皮都被切開了,人還能活嗎?

    夫君,您去勸勸這位老先生,再不動手術,他的腸子就會融化在肚子裡,後果跟家的可怕。」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7 23:55

    第一七零章唐高宗舊事

    夏侯靜死不死的雲琅根本就不在乎,在他看來,一個頑固守舊不敢嘗試新事物的人死了就死了,沒有多少挽救的價值。

    滿大漢死於腸癰之症的人還少了?

    宋喬,蘇稚這兩年救治的病患多如牛毛,如果每個月不切下來幾根沒用的腸子,她們兩個都會感到奇怪。

    就憑藉這手技術,雲氏的少君,細君已經是大漢神一般的女子,現在,就差等她們死掉好給她們立牌位了。

    現如今,即便是一般的有些見識的關中人都知道,腸癰不再是必死之症了,而他夏侯靜卻非要死死的抱著破開肚子就不能活這個老理由死扛,這就是自尋死路了。

    雲琅自然不會去勸解夏侯靜的,有這時間,他跟老虎兩個可以沿著開滿鮮花的果園多走兩趟消消食物。

    桃樹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桃膠,這東西有和血補氣,止痛的功效,最重要的是這東西還能治療胃痛,只要胃部開始疼痛了,就找一小塊桃膠咀嚼的稀碎,用溫開水送服,效果奇佳。

    而雲琅看重的卻是這東西的美容效果,家裡老婆多,多儲存一點這東西沒壞處。

    桃花開的如火如荼,身在桃園,如同在仙境一般,加上雲琅一身淡青色的綢衫映襯,讓本來長相就不錯的雲琅,在桃花的幫助下顯得格外出塵。

    從黝黑的桃樹幹上揭下一塊晶瑩的桃膠,雲琅很滿意,這棵桃樹幹上有傷口,分泌出來的桃膠很多,捏在手裡黏黏的,算是最好的桃膠。

    老虎見雲琅在吃桃花,也吃了一大口低矮處的桃花,在嘴裡轉一圈就吐掉了,這東西苦澀的厲害,不好吃。

    雲琅微微一笑,就從桃樹上摺下一枝桃花,插在老虎的項圈上,老虎開心的撲騰兩下,覺得自己似乎很美。

    「咦,家奴說你在桃園,沒想到你還真的在這裡,跪在你門外的那個家奴不要了?」

    雲琅又采下一塊桃膠,回頭看著曹襄道:「你收了夏侯靜的好處了?」

    曹襄傲然道:「能讓耶耶心甘情願收好處然後幫他辦事的人不多,加上你跟去病,才四個人。

    雲琅丟給曹襄一個玉瓶道:「既然不是受人指使的,那就幫我采桃膠。」

    曹襄立刻就忘記了雲氏奴僕跪在門外的事情,弄清楚了桃膠的作用之後,就興致勃勃的開始采膠。

    「還記得我以前跟你炫耀過當利身材的事情吧?」曹襄找到了一塊大的,很是滿意。

    雲琅瞅瞅曹襄手上的大塊桃膠道:「你什麼都喜歡大的。」

    「對啊,是這個道理啊,不論是牛氏,還是當利我都很喜歡,主要就是因為很大。」

    雲琅吧嗒一下嘴巴道:「母親從小就跟你不親,你有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

    曹襄愣了一下道:「跟我小時候有什麼關係?」

    雲琅抬頭看看青天笑道:「我有一位師兄曾經說過,人長大之後發生的變態行為,往往跟他小時候的遭遇有關。」

    曹襄想了一下道:「我的要求比較高,不僅僅是大而已。」

    「那說明你小時候過的很可憐!什麼都缺。」

    「咦,你是孤兒來著,你豈不是缺的比我還多?」

    雲琅笑道:「那是因為我後天受到了這世上最好的教育,所以啊,人格形成的比較早,看的比較開。」

    說完,雲琅就得意的笑了,就連身邊的老虎也張大了嘴巴,似乎也在嘲笑曹襄。

    「現在找母親吃奶,年紀大了點,阿琅,你說怎麼才能把當利的暴躁性子給收拾了,你看啊,我就多去了牛氏房裡一晚上,她就抓破了我的臉。」

    雲琅停下採集桃膠的手,想了一下道:「基本上沒法子,你老婆的潑婦性子已經不可逆轉了。」

    「可是,阿嬌不是被你治好了嗎?」

    雲琅無奈的道:「你如果把曹氏大權全部交給當利,讓她沉迷於事物之中不可自拔,到了那時候,你即便是把全長安的女人都弄回去,當利也會對你溫柔如春的。」

    曹襄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雲琅道:「我發現你最近說的話,越來越有道理了。

    去病變得更像一個丘八了,李敢變成了守財奴,你卻變得更像神仙了,只有我越過越倒霉。

    你說的很對,當利之所以總是找我麻煩,不光是床笫間的那點事,她只要進宮一次,回來就會跟我發脾氣。

    就按照你說的,只有讓她忙的不可開交,我才有好日子過,你說,我要是把曹氏跟董仲舒聯合這事交給當利去操辦,你覺得過分不?」

    雲琅笑道:「這中間有一個度,如果你能把握好這個度,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如果不能,我這裡有一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曹襄道:「說來聽聽?」

    雲琅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道:「很久以前啊,有一個國王娶了一個很美麗很能幹的王妃,他們非常的恩愛,有一天這個女人見國王批閱文書批閱的很辛苦,就主動幫國王批閱一些不重要的奏章。

    結果呢,王妃處理事情處理的非常好,甚至比國王處理的還要好。

    國王大喜,就把所有的奏章都交給了王妃……自己整日裡在後宮裡快活……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所有的權力都沒有了……只能乖乖的在王宮裡當國王,這個時候,他跟王妃兩個人誰是妃子,誰是國王已經分不清了。」

    曹襄咳嗽一聲道:「會有這種事?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雲琅衝著曹襄獰笑道:「你就當我是胡謅的。」

    曹襄打了一個冷顫,身在勳貴之家,被權勢矇蔽雙眼的狀況他見多了,不論是父子恩,朋友義,還是夫妻情,一旦沾染了權勢,總會發生一些變化的。

    「還是算了,婦人安心的在家裡生孩子就好。」

    雲琅又道:「我家的狀況其實不錯啊。」

    曹襄又點點頭道:「另闢蹊徑?」

    雲琅笑道:「你老婆的資源不錯,我敢保證,你讓她幹什麼事情,她都會幹的很好。」

    曹襄神色凝重的點點頭道:「沒錯,但是不能包括曹氏生死存亡的大事。」

    雲琅再次盯著曹襄的眼睛道:「我從不過問璇璣城的事情,同理,小喬,小稚也從不過問西北理工的事情。

    話雖然沒有說的很清楚,但是啊,已經形成默契了。」

    曹襄長嘆一聲,最終還是點點頭,然後就繼續摘桃膠,只是沒了剛才濃厚的興趣。

    風雅的事情自然是要培養風雅的情趣的,再好的事情強迫去幹就難免會沒有了樂趣。

    於是,雲琅,曹襄,老虎很快就離開了桃園,抖掉身上的花粉,雲琅就看見直挺挺的跪在門口的梁贊。

    「求君侯救我家先生一救!」梁贊磕頭如搗蒜。

    守在旁邊的梁翁冷冷的道:「不久前你還稱呼君侯為家主呢,這才幾天啊,就改稱呼別認為先生了。」

    梁贊挺直了腰板,看著梁翁道:「梁贊在君侯門下為奴,自然要稟君侯一聲家主,處處為雲氏著想。

    如今,梁贊脫離奴籍,拜夏侯先生為師,自然也要處處為夏侯先生著想,哪裡有錯?」

    花園旁邊圍觀者眾多,雲琅掃視一眼梁贊沉聲道:「不是我不救夏侯先生,雲氏醫館就在左近,只要先生肯去雲氏醫館,自然無後顧之憂。

    你不用求我,只需帶著你家先生去醫館就好。」

    雲琅的話語清冷,把事情說清楚之後,就拂袖離開了,任由梁贊在後面苦苦哀求,雲琅也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君侯,您若不親自出手救治我家先生,梁贊就跪死在這裡!」

    梁贊擦拭一下腦門上的血漬,然後就咬著牙重重的跪倒在青石板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8 09:05

    第一七一章自產自食夏侯靜

    梁讚這一跪,就足足跪了半天零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臉色蠟黃的夏侯靜才在老僕的攙扶下來到了雲氏花園門口,將搖搖欲墜的梁贊攙扶起來,然後對梁翁道:「老夫要見君侯。」

    雲琅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陪著曹襄一起用早飯。

    曹襄道:「看來你不出手是不成了。」

    雲琅喝了一口稀粥道:「他本來就沒有什麼病,估計是被梁贊下了一點藥。」

    曹襄理解的點點頭道:「夏侯氏族人到來了,梁贊不可能受到重用,被冷落了,就想點辦法拉進跟夏侯靜之間的情感是吧?」

    雲琅點頭道:「應該是這樣吧。」

    曹襄笑道:「年輕人現在想要求一點上進就這麼難嗎?」

    「古往今來想要上進就沒有容易的,今天要給夏侯靜動手術,可能沒時間陪你繼續跟董仲舒耗下去了。」

    「為什麼不讓小喬跟小稚去做?」

    雲琅站起身笑道:「她們是真正的醫者,而我是一個政客,這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醫者是治病救人的,至於政客……則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不算大事,就是給夏侯靜肚皮上割一刀,然後縫合好就成了,不算難。」

    曹襄隨意的揮揮手,示意雲琅離去,他對今天的早餐很滿意,沒準備多吃一些。

    雲琅來到花園口,只見夏侯靜顫巍巍的站在那裡,努力的想要把腰板挺直,卻因為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不得不佝僂著身子,這讓他的行為無形中透著一股子悲壯。

    「老夫劇痛難忍,讓君侯見笑了。」

    雲琅嘆口氣道:「先生昨日去雲氏醫館,未必就會被開膛破肚,說不定服上一劑藥就會痊癒。

    如今,看先生如此模樣,這一刀恐怕難免了。」

    夏侯靜回頭看看虛弱的梁贊露出一絲笑意道:「生死小事耳,只是不忍辜負了劣徒一片心意。」

    雲琅冷冷的看了梁贊一眼道:「不過一介棄奴而已。」

    夏侯靜絲毫不以為忤,依舊強忍著疼痛道:「爾之糟粕,吾之瓊瑤,君侯也習慣以出身論英雄嗎?」

    雲琅朝夏侯靜拱拱手道:「心中一時不忿,先生莫怪,你我這就直奔富貴城雲氏醫館,由某家親手為先生診病。」

    夏侯靜笑著答應,回頭看看一大群夏侯氏族人揮手道:「莫要跟過來,老僕,梁贊兩人足矣,其餘人等,繼續散發我《白鹿集》務必要交給真正的讀書人,莫要浪費了老夫一腔心血。」

    眼看著梁贊背負著夏侯靜去了前院乘車,雲琅騎上馬,率先離開了雲氏,去富貴城做準備。

    今日的董仲舒盤膝坐在一顆石榴樹下,火焰一般的石榴花開的正豔。

    偶爾有一兩片殘花落在他的白髮上,董仲舒隨手取下花瓣,傷感的對曹襄道:「我命不久矣。」

    曹襄拱手道:「先生已經名垂青史,生死之事不必太過掛牽。」

    董仲舒笑道:「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聞聽夏侯公罹患奇病?」

    曹襄道:「腸癰之症,以前是不治之症,現如今,有醫者高人可以通過破腹取出壞死的腸子,然後再用奇技,調理人的內腑,最終痊癒,聞聽雲侯說,早就不算什麼大事了。」

    董仲舒無聲的笑道:「你看看,這就是活的久的好處,只要活的久,總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見的奇觀。

    這世上的事情日新月異,令人目不暇接,真想多活些日子,可以看到更多。」

    曹襄冷笑道:「如若董公對夏侯公不滿,曹某以為讓夏侯公病故,不算難事。」

    董仲舒揮揮袖子道:「老夫不是孔仲尼,夏侯公也不是少正卯,就不做這樣無意義的事情了,免得有一天有人有樣學樣,把這一手用在老夫身上。

    當年先帝時期,暗殺之事層出不群,現如今好不容易擯棄了這個陋習,如何再能重開往事呢。」

    曹襄嘆息一聲道:「某家恨不得儒門從今日起就能執天下之牛耳。」

    董仲舒笑道:「慢慢來,慢慢來,總有一天會做到的,老夫向你保證,你曹氏花費的銀錢不會沒有回報。」

    曹襄摸摸脖子道:「總覺得這裡不安穩。」

    董仲舒笑道:「今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雲琅破開夏侯靜的肚皮,然後看見了一條發炎的闌尾,嘆息一聲,就隨手給割掉了,放在盤子裡,手指長的闌尾紅腫的厲害。他沒想到,這夏侯靜居然真的得了闌尾炎。

    穿著一身乾淨麻衣守在一旁的梁贊也非常的奇怪,跟雲琅的目光碰撞了一下,兩人就齊齊的苦笑了起來。

    「夫君,這位先生的闌尾有什麼奇特之處嗎?居然勞動你親自動手?」

    蘇稚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連忙問丈夫,她沒有發現這跟闌尾跟別人的闌尾有什麼不同,若是硬要說有什麼不同之處,那就是這跟闌尾非常的新鮮。

    「沒有什麼不同,明明在治療這種病患的時候,你跟小喬比我更有經驗,不知為何,有很多人硬是認為你夫君我的本事要高過你們。」

    蘇稚懶懶的看了昏迷不醒的夏侯靜一眼道:「又是一個人云亦云的傻瓜。」

    被雲琅打昏了的夏侯靜在潔白的病房裡悠悠醒來,頭痛難忍,同時肚皮上更是鑽心的疼。

    「水,水……」

    夏侯靜低聲呼喚了起來。

    梁贊連忙道:「先生,此時不宜進水米。需要先通氣之後再說。」

    「何為通氣?」

    「穀道排氣!」

    夏侯靜虛弱的點點頭,瞅著梁讚道:「果真是腸子壞掉了?」

    梁贊連連點頭道:「已經腫大不堪,君侯說若是再拖一些時候,後果難以預料。」

    「切下來的東西呢?」

    「老僕收著,學生與老僕親眼看到君侯從先生的腹腔中取出此物,真是觸目驚心啊。」

    夏侯靜看著老僕端過來的闌尾,忍不住屏住呼吸看了良久,親眼看著自己的內臟出現在眼前,這樣的奇景看過的人不多。

    「腫大了,還是原本就這麼大?」

    「君侯說若是正常的只會有先生的這根一半大小,而且不會充血,呈粉紅色,而不是血色。」

    「子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煮了吧,待我通氣之後食用。」

    「啊?」梁贊即便是再聰慧,也不過是一個少年人,聞聽夏侯靜如此吩咐,還是被下了一跳。

    「莫要下鹽梅,白水煮熟就好!」

    夏侯靜吩咐完畢,就呻吟一聲,不敢再說話,不論是腦袋還是小腹都痛的厲害,只能全力忍耐。

    「主人,主人,那個人把自己的腸子煮了,準備要吃!」一個羌人看護婦急衝沖的跑到內室,急切的對雲琅道。

    雲琅正在給蘇稚按摩小腿,聞言皺起了眉頭。

    蘇稚咯咯笑道:「這次可算是看見吃人肉的了,還是吃的自己的肉,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雲琅嘆口氣道:「這些人其實都是很可敬的一些人,你可以說他迂腐,可以說他食古不化,卻不能指責他們對自己學問的堅守。

    以後啊,隨著人心越來越複雜,這樣單純的人會變得很少,最終可能將消失不見。」

    「吃根發炎的腸子就算有堅守?」

    蘇稚驚訝的問道。

    雲琅認真的點頭道:「從小處可以看大,這是一群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一群人,不敢輕易得罪了。」

    蘇稚忽然噗嗤一聲笑了,指著遠處的解剖房對雲琅道:「其實啊,吃人肉最方便的是我們家!」

    「嘔……」雲琅的嗓子眼煩惡無比,乾嘔了一聲,抬手就要在蘇稚的屁股上抽一巴掌。

    瞅見她的肚皮,就把手輕輕地落在蘇稚的屁股上,捏了一捏。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9 19:34
    第一七二章成熟還是墮落?

    夫妻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身體的誘惑就會逐漸降低,兩人的影像也會逐漸變得模糊,不信,你仔細的去想,越是親近的人在你腦海中的印象就越是模糊。

    這是感情深入骨髓的一種體現。

    是你將心中所有的戒備全部放下來,任由對方出入如無人之境的體現。

    蘇稚現在就是這樣,像一隻小老鼠一般在雲琅的心肝脾肺腎到處亂轉,到處胡亂做窩。

    雲琅胡亂在她身上掏了幾把,她就癱軟的如同泥巴。

    晚霞起來的時候,雲琅雄糾糾氣昂昂的騎著馬回家,蘇稚,宋喬坐著馬車在後邊跟著。從將要繁花起來的富貴城步入翠綠的田野。

    匈奴奴隸照舊是不穿衣服的,他們的眼神是麻木的,每走一步路,腳下的鐵鏈子就嘩嘩作響。

    雲琅來不及憐憫他們,按照大漢朝最新立下的規矩,只有他們的下一代才能將腳鐐去掉。

    而按照大漢朝新的《奴隸管理條例》來看,他們似乎不可能有什麼下一代。

    如果站在上蒼的立場上,雲琅會覺得這樣的壓迫是極其不人道的,然而,站在一個漢人的立場,一個大大漢朝侯爵的立場上,只要大漢國還有鎮壓這些奴隸的力量,這樣的規矩必定是要執行下去的。

    很多時候,世界不會為公平二字存在,存在的就是存在的,匈奴戰敗了,他們只能品嚐苦難的後果。

    這種苦難的後果,大漢,以及大漢人的子孫們品嚐過無數次,所以,雲琅並沒有什麼同情這些人的意思。

    他們現在落到這個地步,只不過是一個戰敗的結果罷了。

    雲琅相信,一旦匈奴人戰勝了大漢國,他們只會做的更加過分。

    在這樣的天道之下,誰憐憫誰啊……

    雲琅無疑是幸福的,騎著心愛的游春馬,身後的馬車裡裝著兩位美麗的妻子,其中一位妻子的腹中還有他沒出生的孩子。

    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便是溫暖的風,聞起來也是甜蜜的。

    一隊騎著駱駝的胡人商隊,在路邊停下腳步,所有的胡人都手撫心臟向尊貴的貴人施禮。

    坐在車轅上的梁翁隨手拋出幾枚雲錢,胡人商賈從塵土中撿起精美的雲錢,再次向遠去的貴人車隊施禮。

    雲琅很享受現在的局面,至少,強悍的大漢國國民,只接受別人的禮遇,用不著向任何異族人施禮,哪怕這個大漢人是一個驕傲的乞丐。

    不遠處的田野裡豎著一根粗大的木頭槓子,槓子上吊著一個人,他的屍體早就腐爛了,身上的肉也被烏鴉啄食的差不多了,很多地方都露出來了骨頭。

    屍體的腦袋耷拉著,繩子勒住的地方肌肉已經腐爛了,如今,繩子只能勒住他的骨頭。

    在那個木頭槓子底下,還有更多的枯骨散亂的倒在地上,風從那邊經過,就會把一股股的腥臭送到遠處。

    這些死人都是逃奴,進入今年之後,逃跑的奴隸越發的多了,被處死的奴隸也遠超往年。

    在木槓子不遠處,有一個奴隸在用嘶啞的聲音唱歌。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歌聲遼遠,意境雄渾壯闊,是雲琅所做的詩詞中不可多得的精品。

    蘇稚聽到歌聲,就拉開馬車簾子,將那張美麗的臉從梁翁耳邊露出來,衝著雲琅大叫道:「夫君,你聽啊,這是你在受降城做的歌,真的好美。」

    雲琅回頭衝著蘇稚笑了一下,這首被他一字不動的改編自南北朝的歌謠,自然就是屬於他的。

    沒道理允許曹襄從他這裡剽竊無數,就不准許他抄襲一下敕勒族的歌?

    如今,匈奴人已經逃去了漠北,皇帝劉徹正在為大漢對匈奴的最後一擊做準備,可以預料的到,明年這個時候的草原,戈壁,荒漠將會再一次陷入鐵與火的戰爭中。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敕勒族,天曉得還會不會出現,雲琅只是憐憫這首歌失傳,根本就談不到剽竊。

    信奉另外一個沒名堂的神的雲嬤嬤經常說;凡有的,還要加給他,讓他有餘,沒有的,連他僅有的也要奪過來……

    這就是天道!

    無恥的人總能找到做無恥之事的理由,很多強盜邏輯就是這樣誕生的,無關憐憫,無關仁慈,唯有掠奪,唯有殺戮,唯有獨佔,唯有……毀滅。

    雲琅自認是一個充滿憐憫心的人,如今,他卻心硬如鐵。

    夏侯靜病了,正在吃自己的盲腸進補,估計很快就能痊癒,於是,在文化角鬥的戰場雲氏莊園裡,董仲舒用自己最大的力量籠絡來到長安的士子。

    僅僅是在大會開始的十天裡,董仲舒就一口氣向皇帝劉徹推薦了兩百四十七名士子,並且不辭勞苦的數次覲見皇帝,為這些人求官。

    為了讓自己的行為變得合理合法,董仲舒從勳貴之家,討要來了足足一百一十二個薦舉名額。

    然而,劉徹良久沒有回應,直到今天,他才通過大長秋之口,告訴董仲舒,這些士子都學要參加考試,唯有出類拔萃者才會受到朝廷的重用。

    儘管夏侯靜半死不活的躺在雲氏醫館裡,聽聞此事之後,他與一干大佬們的薦舉名單也出爐了。

    梁讚的大名赫然在上面,而且排名極為靠前。

    天黑的時候,褚狼押送著蜀中來的茶葉進入了雲氏。

    「咱家的人手太少,大多年紀太小,此次進入兩方名單的人只有九個。」

    褚狼覺得很慚愧,雲氏花重金培育出來的人才卻出奇的少,這讓他有些無顏面對家主。

    「你可能不知道,安插咱們家的人手進名單從來就不是重要目的,此次的目的是考試!

    只要考試這東西出現了,雲氏中人不愁沒有出路。

    從今往後,學術上的爭論會變成考試之爭,誰的門徒可以遍天下,誰就能掌握足夠的話語權。

    而第一次考試,一定是不完善的,也是不安全的,更是爭鬥的最激烈的一次考試。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家的人年紀都太小,需要沉澱幾年,這一次不正規的考試,我們全部放棄。

    雲氏眾人,不能為了當官而當官,而是要做好當好官的準備,官職不是我們所追求的事情,我們要做事情,有權利做事情!」

    雲琅接見褚狼這個大管事的時間歷來很短,寥寥幾句之後就準備離開。

    走到大門口了,又回頭對雲琅道:「鐘離遠退出了繡衣使者成了黃門監。」

    雲琅的目光依舊落在書本上,沒有任何反應,褚狼就關好門,走了出去。

    荷塘邊上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大儒正在彈琴,是《高山流水》的曲子。

    琴音中正平和,正和儒家大道。

    雲琅推窗看去,只見曹襄立於臥虎石上衣袂飄飄,宛如乘風飛去仙人,手舉酒樽大聲吟誦道:「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天上不勝寒!」

    俄頃,就聽董仲舒洪亮的聲音遠遠傳來:「早就聽聞曹家字每每有絕妙之音,雖如雪泥鴻爪,東西不應,卻往往發人深省,美不勝收啊……諸君,飲甚!」

    在眾人齊聲喝彩中,曹襄酒到杯乾,不大功夫就醉倒在臥虎石上。

    這樣的舉動剛剛好,以前太浪費了,曹襄肚子裡的存貨已經不多了,絕妙的好句子,還有更多的用場,豈能用在與一群酸儒飲酒作樂上?

    雲琅關上窗戶,也就隔斷了外邊的塵囂,取過褚狼送來的名單,又看了一遍,就著燭火燒的乾乾淨淨。

    等紙灰全部都成了碎末,雲琅這才提起筆,在奏摺上恭恭敬敬的提筆寫道——《考試論》。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9 19:34
    第一七三章意外跟明天哪一個先來?

    「雲琅說朕舉的秀才不知書,還說朕舉的孝廉卻與父母別居,這也太偏頗了吧?」

    劉徹放下雲琅的奏摺自言自語的道。

    「永安侯乃是當世名家,他說的不知書,可能是要求太高所致吧。」

    正在給劉徹研硃砂墨的衛氏輕聲道。

    「所以說你也認為朕的朝堂裡,如今全部都是些酒囊飯袋?」

    衛氏盈盈笑道:「這才是最偏頗的話。」

    劉徹抬頭冷哼一聲道:「總要考試過才知道,朕的子民不能總讓那些人拿來練手,朕的將士更不能為了讓那些人長經驗白白的送命。

    一個人從出生到長成不易,萬不能輕易斷送掉。」

    衛氏笑道:「這樣做不妥,有的官員長於任事,即便不通文墨也能勝任本官,有些官員熟讀經卷,卻不通時事,如此一來,陛下是想要一個精通時事,勇於任事的官員呢,還是要一個長袖善舞,熟讀經書的官員呢?」

    劉徹點頭道:「你的話也沒有錯,放牛的官就該放牛人充任,養馬官就該養馬人充任,放牧人群的官,就該是讀書人。

    天地之下就是法,而朕就是法,朕只能代表法,卻無法親自去執行法,所以,朕需要讀書人在學會法之後,再去牧萬民,治天下。

    想要找出其中的佼佼者,自然要就要通過考試來甄別優劣,朕無法在見到一個人就立刻肯定他適合當官,考試一事可以相對的幫朕先遴選一遍。

    只要不出舉孝廉父別居,舉秀才不知書這樣的事情,就是一個進步。

    所以,考試雖然也瑕疵多多,朕也就認了。」

    衛皇后見劉徹已經做好了決定,就不再贅言,而是低聲道:「據兒……」

    劉徹擺擺手道:「滇國已經一鼓而下,兩萬滇國匪類已經被據兒在滇池邊上絞殺殆盡。

    你就不要擔心他了,有謝長川等一干老將坐鎮,他安穩無憂。

    怎麼,據兒向你哭訴了?」

    劉徹的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拔高了語音,有怒氣勃發之徵兆。

    衛皇后連忙道:「沒有,沒有,信是右拾遺狄山送來的,說據兒在滇國病了。」

    「病了?嚴重嗎?」

    「腹瀉不止。」

    「雲氏派去的兩個醫者怎麼說?」

    「水土不服。」

    劉徹的神情鬆弛了下來哦了一聲道:「送一包長樂宮中土給據兒,喝水的時候放一點,很快就會好。」

    衛皇后見劉徹又開始低頭處理奏章,就低頭退出了未央宮,臨出門的時候幽怨的瞅了一眼埋頭幹活的皇帝,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嘆。

    眼看就要到夏天了,衛皇后越發的感到淒涼,這個一生只為兒子活著的女人,心中充滿了感慨。

    一方面,她想讓兒子變成一個英武的大丈夫,一個可以堅強到可以應付天下任何事情的偉丈夫,一方面,又在為兒子孱弱的身體擔憂不已。

    此時的滇國,已經進入了多雨的季節,狄山在信中所言,滇國之地多煙瘴,天雨一日都不曾停歇,軍中士卒的弓弦,需要一日三烤才堪使用,牛皮帳篷被雨水泡發霉爛發臭,軍卒們寧願採草木為屋,也不願住進帳篷,加之,西南之地毒蟲橫行,軍中士卒,非戰即損三成有餘。

    而滇國野人深恨大漢軍將,正面作戰潰敗,卻趁著月黑風高的時候,借助密林掩護偷襲大軍,雖不能造成大軍潰敗,卻人人自危……

    劉據在擊敗滇國的慶功宴上多喝了幾杯酒,結果就上吐下瀉,高熱不退在狄山寫信的時候已經七天了,憔悴的不成人形,狄山希望能夠獲得皇帝恩准,允許劉據返回蜀中養病。

    這些事情,身為皇帝的劉徹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處理事情的方法極為簡單……

    都說皇帝的心是石頭做的,這一刻衛皇后算是徹底的領教過了。

    「來人,備車,我要去雲氏求藥。」

    衛皇后再次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未央宮,快速的下了階梯,他要給兒子求藥,一刻都不能等。

    如果說滇南還有什麼地方是最舒服的地方,那一定就是霍光的帳篷。

    當別人都用著散發著腐肉氣息的牛皮帳篷的時候,霍光的長麻編織的帳篷裡濃香四溢。

    香味是從一個拳頭大小的銅香爐裡散發出來的,劉據安靜的靠在軟枕上,目不轉睛的瞅著霍光在小爐子邊上忙碌。

    「喫茶葉就能治療好我的腹瀉症狀,我怎麼不知道?」

    劉據接過霍光遞過來的小碗,用勺子攪拌一下用茶葉煮的小米粥問霍光。

    「這些天你的脾胃虛弱,只能將就著吃點粥,待你好起來,我給你烤肉吃。」

    霍光並沒有回答劉據的話,他覺得劉據能活過來純屬命大,與他的茶葉粥沒有多大關係。

    劉據很認真的吃完粥,放下碗道:「你師傅的一張笑臉從不消褪,怎麼到了你這裡就只有這麼一張死人臉?」

    霍光嘆口氣道:「我其實是在後怕,你如果完蛋了,你覺得我們這些人會是一個怎樣的後果?」

    劉據笑道:「輕者貶官下獄,重者有生命之憂。」

    霍光嘆口氣道:「比你想的要嚴重的太多了,所以啊,滇國的美人兒,你是不是不要再霸佔了?

    一夜御女三人,你的身子就算是鐵打的,也經不起這麼消耗啊。

    還有啊,你難道不覺得十三歲的人就不該碰女色嗎?」

    劉據靠在軟枕上摩挲著自己白皙的胸膛道:「此間樂事,非你能懂的。

    咦?你也算是出身大富之家,難道你從來沒有過女人?」

    霍光仰起頭想了一下道:「沒有!」

    「你難道沒有婢女侍寢?」

    霍光想起伺候自己起居的那一胖一瘦兩個不是丫鬟的丫鬟悲憤的道:「有。」

    「她們難道沒有教你男女之事?」

    「沒有!」

    「為何?」

    「因為我家的丫鬟脾氣比我還大!」

    「下手處置就是了,我看你平日裡在蜀地商賈中威嚴甚重,難道教訓不了一個不聽話的丫鬟?」

    「雲氏僕婦甲天下的傳聞你聽過沒有?」

    「似乎有這樣的耳聞!」

    「睡了我家僕婦的閨女,就沒有拋棄不理的道理,你覺得我應該在十三歲的年紀裡成婚?」

    劉據不解的道:「睡了跟成婚有關係嗎?」

    霍光瞅著劉據認真的道:「在我家,這就是規矩之一,我師傅說過,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我真的把丫鬟睡了,就說明我喜歡丫鬟,他很樂意看到我跟丫鬟成親。」

    劉據聞言縱聲大笑,拍著錦榻樂不可支,半晌才停下笑聲指著霍光道:「你這樣的人配丫鬟?你師傅能下得去這個手?」

    霍光憐憫的瞅著劉據道:「我師傅這人一般不說廢話,只要說了,就一定會執行。」

    劉據的笑臉消失了,仔細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跟雲琅打交道的過程,不解的道:「你師傅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啊。」

    霍光呲著一嘴的白牙笑道:「是啊,所以我跟師傅很好說話,丫鬟跟我師傅也很好說話。」

    劉據呆滯了半晌,最後嘆口氣道:「將我帳中的女子賞賜給郭解,滇池一戰,郭解出力頗多。」

    霍光微笑著點頭道:「殿下英明。」

    劉據發愁的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你給比下去。」

    霍光連連點頭道:「殿下以後是要做我大漢國的君主的,自然不能處處不如自己的臣子,就殿下痛下決心之舉,微臣為殿下賀。」

    劉據滿意的點點頭,忽然聽見又有雨點擊打在帳篷上,不由得發愁道:「我們為何一定要離開滇池,駐紮在此地呢,滇池邊上雖然也好不到那裡去,卻好歹還有人煙。」

    霍光搖頭道:「不成的,滇池上一次已經被大漢甲士屠戮過一次,堪稱屍橫遍野,這一次,郭解下手更是凶殘,滿滇池裡漂的都是發臭的屍體,一個不小心,引發瘟疫,我們這群人休想有一人活著走出大山。」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1 00:03
    第一七四章父慈子孝

    大漢時期的遠征,其實就是一場探險。

    未知的遠方,未知的路,未知的敵人,未知的危險,無時不刻不在考驗著人們的承受力。

    軍事化的管理在這時候自然是最有效的一種共度艱難的方法,然而,即便是如此,每日都有人在無聲無息的死去。

    「今天又有兩個人死了。」

    霍光微微的嘆息一聲,將手裡的冊簿交給劉據,勾銷名冊上的名字這樣的活計,只能由主帥來做。

    劉據接過冊簿,用硃筆勾銷了名字,就把冊簿還給了霍光。

    霍光看著劉據道:「你記住這兩人的名字了嗎?」

    劉據皺眉道:「一個何乃大,另一個叫商什麼來著?」

    霍光無奈的道:「另一個叫商角,是句容人,探路的時候被螞蟥叮咬了,血液潰敗而死。」

    劉據皺眉道:「我記住他們做什麼?」

    霍光小聲道:「遇到這樣的事情,太祖高皇帝一定會記得這兩個人的名字你信不信?

    至少在別人沒有忘記這兩個人之前,他不會忘記的,你信不信?「

    劉據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這是馭下之法。」

    「我們的軍規已經嚴厲的不近人情了,這個時候主帥能讓部下感激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那麼,只有通過記下他們的功勞,讓所有人都明白,你不會忘記他們的功勛,他們今日所付出的一切,將來一定會有非常豐厚的回報。

    如此,才能讓他們忘記眼前的辛苦,跟著殿下征戰到天涯海角。

    家師常說,一定要給人以希望,一定要給人以希望,唯有如此,將士們才會樂意效命。」

    霍光見劉據還是一知半解的樣子,出於無奈,還是努力的教劉據,讓他明白事情的本來面目。

    劉據笑道:「跟你在一起,我總有進益。」

    霍光笑道:「這就是我這個左拾遺要做的事情,陛下給我俸祿,可不是要我尸位其上的。」

    劉據笑道:「你只想著做對得起你俸祿的事情嗎?」

    霍光點頭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是做人的根本,霍光不敢廢棄。」

    劉據苦笑一聲道:「你師傅雖然受我父皇重用,卻跟我父皇只有君臣之情,沒有私人之誼,如今你也是這樣。

    以前在長安的時候,我總是不滿,現在看來,你這樣的抉擇似乎並處。」

    霍光笑道:「昔日齊國鄒忌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

    微臣不求通過殿下獲取高官厚祿,不求通過與殿下結交私誼讓別人畏懼我,只求能夠給殿下足夠多,足夠好的諫言,讓我大漢朝萬世長存,百姓安居喜樂,霍光即便是不得殿下恩寵,也甘之如飴。

    想我師傅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雖然不受陛下待見,依舊甘願為陛下鞠躬盡瘁,不是想從陛下那裡求索一些什麼東西,只是想為這個國家盡一份力。

    這也是我西北理工的想法。

    說一句殿下不愛聽的話,大漢國的統繼是靠一代又一代帝王來完成的,帝王更替不休,而大漢國還是那個大漢國,不會因為換了劉氏子孫就有什麼變化。

    因此,我師傅以為,效忠皇帝,不如效忠大漢國,如此才能將目光放的長遠,如此才能做到不媚俗,不阿諛奉承,不因為某一代帝王的喜好而丟失我西北理工的立世初衷。」

    「這麼說,你將來要繼承西北理工?」

    霍光傲然笑道:「捨我其誰?」

    「你要成一代學宗?」

    「那是必然之事。」

    「你師傅不把西北理工傳給雲哲?」

    霍光啞然失笑道:「我師傅的師傅並非雲氏,霍氏之後的西北理工也未必會是霍氏。

    西北理工求賢,求才,唯獨不會求親。」

    劉據羨慕的道:「聽起來不錯。」

    兩人談笑正歡的時候,狄山從外面走進來,解下蓑衣,來到劉據面前道:「財貨……已經……發出!」

    劉據道:「郭解去了洱海?」

    狄山擦一把臉上的雨水道:「已經……出發。」

    霍光道:「滇池到洱海足足有七百餘里,我們至少要在這裡駐紮一月有餘,將士們不能繼續住在帳篷裡了,雨季中的滇國,不是一個好的居住之所。」

    劉據笑道:「我知道你其實不希望我們分兵去洱海,然而,我父皇的旨意說的很明白,掃清南蠻,不允許南蠻跟匈奴一樣出現王庭,毀其神廟,殺其王族,鎖南蠻之民入蜀開山劈路,這是國策,不容廢改。」

    霍光點頭道:「只是長久居留滇南,對我軍士氣不利,我們本應該集中全力,擊破滇國之後,就迅速南下,再擊殺夜郎,以及古楚遺民,這樣是最快的取勝之法。

    如果我們這樣一路清掃下去,兵力就會被分散,我很擔心隨著日後繳獲日多,我們的兵力終將會不敷使用。

    讓南征之策功敗垂成,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劉據搖頭道:「我父皇的旨意不容更改一字,等我們的兵力捉襟見肘的時候,會有援兵到來的。」

    霍光皺眉道:「我就怕你死扛著不准援兵進來。」

    劉據笑了,拍著錦榻道:「我要是沒有在生死之地走一遭,你說的沒錯,我不會容忍別人來跟我奪功。

    自從差點死掉一次之後,我就想通了,把事情做成功,然後再保住性命的人才能笑到最後。」

    狄山聽了這話,黝黑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霍光也笑了,朝劉據拱拱手,就離開了大帳,看的出來,狄山有很重要的私密之事要跟劉據說。

    狗子坐在一個茅草棚子底下圍著一堆火坐在那裡煮茶,見霍光過來了,就從火堆裡扒拉出來兩根烤的漆黑的山藥讓霍光吃。

    霍光扒掉黑乎乎的外皮,吃了一口就嘆息道:「沒有蜜糖,吃起來味道寡淡。」

    狗子從自己的背包裡找出一個黑肚子瓷瓶遞給霍光道:「有糖霜。」

    霍光滿意的給山藥上灑了糖霜咬了一大口吃下去,瞅著狗子道:「狄山要跟殿下說什麼?」

    狗子搖頭道:「劉家人就沒一個好的,這兒子啊開始算計他父親了。

    從滇國繳獲的財物,殿下留下了兩成,派遣心腹人手用馬隊運去了漢中。「

    「為何不是蜀中?」

    「殿下在蜀中沒有人手,漢中的皇室子弟頗多,殿下比較相信他們,不相信蜀中客商。

    要不要派人去把這批財貨給劫掉?」

    霍光搖頭道:「我們不需要這筆財貨,兒子算計老子,估計老子也不放心兒子。

    我們都能知道的事情,陛下未必不會知曉,畢竟,劉據太稚嫩了,想要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耍心眼,估計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狗子瞅瞅四周笑道:「你覺得陛下會怎麼做?」

    霍光吃掉最後一口山藥,喝了一口茶水笑道:「直接說很麻煩,對陛下,對殿下都很難堪。

    我覺得陛下會用你剛才說的那個法子!「

    「老子劫兒子的財貨?」狗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可是,兒子的財貨是偷他老子的啊。」霍光說的雲淡風輕,覺得此事非常的正常。

    「你以後會不會打家主的主意?」狗子猶豫了一下問道,因為他忽然發現霍光這人好像也是一個沒什麼底線的人。

    霍光抬頭想了一下道:「我覬覦的是師傅的學識,還覬覦師傅的女兒,唯獨對師傅的財貨沒有什麼想法。」

    「你想娶大女?」

    「對啊,我六歲的時候跟她一起被何愁有逼迫著跑步的時候,就有這想法了。」

    狗子回憶了一下雲音的所做所為,不以為然的搖頭道:「大女可不是一般男子能駕馭的了的女子,你看看她的幾個母親是什麼人就知道了。」

    霍光驕傲的挺起胸膛道:「你只覺得雲音古怪,難道就沒有發現我比雲音還要古怪十倍嗎?」

    狗子良久才點點頭道:「說的很有理,如果說這世上還有那個少年能讓大女芳心暗許,恐怕只有你了。」

    霍光驕傲的點點頭道:「你才知道嗎?我八歲的時候就知道我老婆是誰了,一般人沒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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