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無限制神話 作者:廢紙橋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7-8-18 13:51:3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65 1774804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0:56
第二百五十章 雖然佩服,但不能成全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既然得知了這個計劃,那麼到底該怎麼破壞。」楚河說道。

  雖然很佩服武則天的大膽,但是這並不足以讓楚河背棄自己的立場。

  「我這就返回太清道門,將此事告知玉陽道長。」魚賢說道。

  「提醒道門,發動道門的力量來阻止改換山河的行動,確實是當務之急。」楚河點了點頭,認同了魚賢的想法。又或者說,這本來就是楚河的想法,只是誘導魚賢說出來罷了。

  畢竟楚河身上的道令只有三次發動的機會,如果這個『辦法』是楚河提出來的,說不定就會抵消一次機會,那可就划不來了。

  東陽離收了土行舟,三人以避水咒浮上水面。

  魚賢雖然急著返回太清道門,卻還是先將楚河送回了神都,放置在了神都工部的衙門口。

  畢竟東陽離究竟是敵是友,還不能做十足的保證。待在工部府衙內,卻是安全的。

  等到魚賢翻身離去後,楚河在工部衙門換了一身官服,將身上的鹹魚臭味洗掉後,就直接進了工部的卷宗室。

  雖然魚賢通知道門,道門一定會阻止武則天的計劃。

  但是武則天既然打定主意這麼做,那就一定有她這麼做的底氣,道門的反抗未必能夠起到作用。

  翻江搬山,是個大工程,一定也有用到工部的地方,最後可能的便是天工院。

  「希望工部的卷宗中,有更多關於天工院的記載。」想著楚河便一頭扎進了卷宗室。

  兩天之後,楚河從一堆卷宗之中抬起頭來。

  工部記錄的有關天工院的訊息還是很齊全的。

  這個部門原本只是下屬於工部的一個部門,起因全在於貞觀年間,墨家傳人藏身於此,並且留下了傳承。

  之後又吸收了魯班傳下來的一部分技藝,融合了歐冶子、幹將等鑄劍大師流傳下來的鑄造手段。漸漸地開始自成一脈。

  現在的天工院,與其說是朝廷的一個府衙,不如說是依附於朝廷的一個特殊煉器門派。

  朝廷提供資源和庇護,而天工院則是按照訂單,為朝廷提供大量的軍械以及特殊的器具。

  工部基本沒有節制天工院的權利,只是代替朝廷與其溝通。

  「不過按照卷宗上記載,去年三月開始,天工院就停止了軍械的打造和供給,就連一些少量的特供器械,也幾乎都停產。卷宗上說,是天工院的院長,正在衝擊神匠的境界,故而整個天工院的工匠、弟子,都在配合,並且護法。但是現在看來,明顯就是托詞。他們是在全力幫助武則天,打造改換江山的法器。」

  「否則根本無法解釋,明明已經停產了的天工院,卻在上個月就消耗了精鐵五百萬斤,各種珍稀材料加起來也有三百萬斤。反而比以往打造軍械時,消耗的還要更多些。」

  楚河心中有了判斷,便點齊了人手,帶隊直往天工院去。

  他這是要問罪。既然大量的資源去向不明,作為工部侍郎,去查明真相,很合理不是麼?

  單單只是將事情捅到道門面前還不足以改變整個局勢,唯有以天工院為突破口,將武則天的打算昭告天下,才能讓她難以抵擋來自全方位的壓力,放棄計劃。

  畢竟她要登帝,還有武家人支持,還有一些期盼能夠回歸正朔的唐朝老臣,暫時選擇苟且。

  但若是武則天打算坐在這個位置上不下來,一輩子都當她高高在上的女皇,首先受不了的就是武家的人。

  雖然他們現在的榮耀和地位,都是武則天賜予的。

  但是人卻是最不知道滿足的動物。

  得隴望蜀是人的天性,已經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的武家,下一步就是徹底將整個江山歸為己有。

  不過在戳穿之前,楚河要想辦法,從天工院如何撕開口子的同時,保存自身,將這口黑鍋給甩出去。

  畢竟武則天即便是一時淪為眾矢之的,她也還是大周的皇帝。

  用陰謀和殺戮,染紅地毯,走上皇位的女皇。

  想到甩黑鍋,楚河便又想到了武三思。

  原本直奔天工院的楚河,卻帶著人手,刻意聲勢浩大,卻頗有些慢吞吞地從武三思的府邸前晃悠而過。

  用不著多高明的技巧。

  楚河知道武三思一定會聞訊跟過來。

  已經被封為梁王的武三思,早就將大周的朝廷,當成了自家的朝廷。只要讓他知道一點風吹草動,那都是要插手管上一管的。

  果然不出楚河所料,楚河率領著眾人方才出城不久,身後便有數十匹烈馬狂奔追尋而來。

  武三思一身的龍蟒紋圓領袍衫,打頭當先。

  就在武三思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修士,打扮的不倫不類,身上的那股氣質,任誰看了都會覺得與周圍的人群不協調。

  這顯然是兩個來自現代的修真者,只是可能是進入副本的經驗不多,沒有將自己與周圍的一切融洽起來,顯得格外扎眼,像楚河這樣的毒眼睛,一眼就能看穿他們的來歷。

  「李大人!究竟是為了何事,如此匆匆出城?難不成又被陛下發配出去了?」武三思見了楚河,隔著老遠便用一種極為戲虐的語氣問道。

  楚河面上露出難堪之色,卻說道:「下官李開明見過梁王殿下!工部有些要事要處理,還望梁王殿下莫要怪罪。」

  說罷轉身策馬就要先行離開,一副不想和武三思多談,怕洩了口風的摸樣。

  跟在武三思身後的兩個修真者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便道:「楚···李開明!你好大的膽子!梁王殿下與你說話,你不跪下聽旨便罷了,竟然還敢直接轉身就走,簡直是不知死活,該誅九族。」

  這話說得破綻百出,滿是槽點。

  讓楚河連吐槽的心情都沒有。

  這兩個傢伙顯然是辮子戲看多了,而且根本沒有仔細研究過大周官場的規矩。

  楚河是正三品的工部侍郎,即便武三思是梁王,楚河也斷然沒有向他下跪的道理。更不受武三思節制。

  楚河說明了原因,要離開去辦公務,即便是強扯,那也最多只有一些失禮之處。

  張口閉口就要誅滅九族,莫說是區區的武三思。即便是武則天要開這個口,只怕都是極難。

  此言一出,楚河滿臉譏諷,武三思也覺得面上無光得很,直接大聲呵斥道:「蠢貨!給我閉嘴,退到一邊去。」

  同時心中不由後悔,這兩個傢伙,給他敬獻了西域奇盒,那盒子裡的小人,漂亮倒也罷了,最主要的不穿衣服打架的姿勢和動作倒是極多,頗有趣味。

  因此武三思便收了這兩個人做門客。

  豈料竟然是兩個草包廢物,一開口就憑白讓『李開明』看了笑話。

  為了不再尷尬,武三思強勢轉移話題道:「李大人!你我也算是相交一場,如今你如此匆忙而行,想來是有什麼棘手的要事。不如讓本王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0:59
第二百五十一章 梁王大人,這個不能查

  聽了武三思的話,楚河心中道了一聲『果然』,嘴裡卻推脫道:「左右不過是一些小事,何必勞煩梁王殿下!」

  話雖如此,眼神卻不自覺得下移,給人一種很是心虛的感覺。

  而這一抹心虛,則是被武三思準確的捕捉到。

  「天下無小事,你的是就是朝廷的事,朝廷的事就是陛下的事,陛下的事就是我武家的事,而武家的事便是我武三思的事。故而···無論你遇到的是什麼事,這事我都管定了!」武三思見楚河如此遮遮掩掩,自以為瞭解楚河的他,便猜想一定是好事,辦成了定然會有大功勞,故而強詞奪理的說道。

  緊接著武三思更是發揮小聰明道:「你是工部侍郎,從北城門出去,那個方向是天工院的神兵谷。莫非此事是與天工院有關?」

  「大膽李開明!若有事隱瞞,知情不報,可知是何罪?」武三思大喝一聲,恐嚇楚河道。

  楚河面色一白,不得不『老實』地將自己的發現,一一坦白告訴給武三思。

  緊接著又跟了一句道:「梁王殿下切莫操之過急,此事是否天工院中飽私囊尚未可知,還請先查明真相,再上報陛下不遲。畢竟天工院歸屬陛下直轄,關係重大。」

  這話說的也算是滴水不漏了。站在不同的角度來看,便能聽出不同的意思來。

  此時武三思聽到的便是大功勞的意思。

  武則天登臨帝位,日漸衰老,眼看做不了幾年皇帝了。雖然李旦還是皇太子,但是他這個位置,坐不穩天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

  賀蘭敏之被武三思和武承嗣聯手除去之後,剩下的對手似乎便除了彼此之外,就唯有一個太平公主。

  早先武承嗣裝病,避開了武則天賜婚他與太平公主的打算,其太子之心便已經昭然若揭。

  相比起文武雙全的武承嗣,只懂得鑽營溜鬚拍馬的武三思,差了一大截。眼下似乎有立大功的機會,武三思如何肯放過。

  「好膽!區區天工院,竟然敢侵吞國庫重資,當真是膽大包天!列位且隨本王前往,揪出那膽大妄為之輩。」還算武三思比較清醒,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來天工院也確實不太好惹,便話鋒一轉,言下之意便是只抓惡首,並不針對整個天工院。

  故而好好的激勵士氣之語,便變得虎頭蛇尾,難免有洩氣之感。

  他卻也不怕楚河拿假消息騙他。

  畢竟眾目睽睽之下,楚河若是說了假話,那不僅烏紗不保,連項上人頭只怕也不是那麼牢固。

  一行人狂奔而行,因為武三思的部下所騎的都是烈馬,不像楚河麾下的工部衙役,都是憑借雙腳在地上跑。

  故而武三思帶領著手下,便遠遠地甩開了楚河,一眨眼的功夫,便只能看見瀰漫的煙塵,而不見人影。

  楚河嘴裡喊著讓手下的衙役們快些跑,實則卻在心裡計算著時間,在前帶路之時,稍稍繞了一繞,等感覺差不多了,這才帶領著衙役,趕到了神兵谷。

  果然此時的神兵谷,已經是劍拔弩張。

  武三思正在大聲地質問著什麼,而天工院的大部分能工巧匠,正在加班加點的為武則天製造改換江山的法器,此時撐場面的不過是大貓小貓三兩隻,實在是扛不住武三思的胡攪蠻纏。

  「怎麼?不說是吧!莫非是非要本王將你們一個個都抓了下大獄不成?」武三思一腳將一個老工匠踹翻在地,惡狠狠地說道。

  旁邊幾個比較年輕的工匠,臉上都露出不忿之色,有一個看起來稚氣未脫的小學徒,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身邊的師兄拉住,制止了其言。

  雖然如此,武三思卻再次『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絲的異樣,鬆開老工匠直接將小學徒抓起來。

  啪啪啪!

  直接便抽了三鞭子,打得小學徒是皮開肉綻。

  嗤啦一聲,衣衫破裂,竟然露出雪白晶瑩的肌膚。隱隱有微微的丘巒起伏,在胸口的位置。

  「喲呵!沒想到還是個雌兒!」武三思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在那小學徒的眼中,便放大成了赤裸裸的淫笑。

  天可憐見,他武三思雖然好色,但是也是有基本追求有品位的。

  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學徒,不僅身材乾癟,而且也不知道往臉上抹了什麼,蠟黃蠟黃的,武三思完全一點興趣都沒有。

  只是人長得不好看,笑起來自然猥瑣,這是天賦技能,想廢都廢不掉。

  「你這個禽獸!不要碰她!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武三思還未說什麼,一旁的一個年輕工匠似乎已經腦補了某些了不得的綠帽情節,雙眼通紅地大聲咆哮道。

  「混賬!不能說!你想讓我們天工院滿院被誅麼?」老工匠被按在地上,嘴塞在泥土裡,卻依舊發出沉悶的聲音。

  「滿院被誅?這背後莫非還有什麼陰謀?」

  「還有什麼更大的勢力潛伏?想要造反?」武三思激動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如果能夠偵破一樁造反的大案,並且在成型之前便予以打擊,那該是多大的功勞?

  「武承嗣!這回看你拿什麼和我鬥!」武三思躊躇滿志,鬆開手上女扮男裝的小學徒。將那年輕的工匠抓了過來。

  「說吧!那些被你們侵吞的重資,都被你們用到什麼地方去了?是不是拿來偷偷做了軍械,販賣給了某些人?說!」說到最後一個字,武三思氣勢威嚴,一字大喝而出,在他自己想來,那一定是聲如洪雷。畢竟為了吐出這麼一個很具有震撼力的字眼,他連自己的胸腔都震疼了。

  年輕的工匠在兩個武三思的手下壓制下,扭了扭身體,冷笑道:「我們不曾做什麼軍械,全都用來製造成法器了!至於給了誰?我們給的正是當今武皇陛下。」

  「如何?你可還敢繼續查?」說罷年輕的工匠諷刺的看著武三思。而那被壓制住的老工匠,此時卻長歎一口氣,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一團。

  「梁王大人!既然事關陛下,我看還是不要查了吧!要不然惹禍上身。畢竟陛下所做之事如何,也並非梁王殿下您皆可知。或許陛下是另有打算,也不一定。」楚河適當地站出來,下馬走到武三思身邊,小聲提議道。

  原本武三思也被嚇住了,此時經過楚河『提醒』卻突然大怒,一腳將那青年工匠踹翻在地。

  「好大的膽子!冥頑不靈,竟然敢假借陛下的名義!給我統統抓起來,押送到大牢去。既然他們說為陛下做了這一切,那我倒要稟明陛下,看看陛下究竟有沒有給過你們這個權利。」

  「都給我帶走!」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1:00
第二百五十二章 為梁王請功

  武三思將天工院留在神兵谷內的人都抓回了神都,關押在刑部大牢之內。

  不出半日,消息便傳遍了神都。

  工部侍郎李開明的府中,暗中到來的許導一見面,便指著楚河鼻子罵道:「你腦子被驢踢了吧!雖然找了個武三思在前面頂著,但是你當武則天是傻子嗎?這事她只要找人一查,不需要證據,就知道是你在暗中搗鬼。」

  楚河卻慢吞吞地喝著茶碗裡的茶,不緊不慢道:「但是她找不到證據,不是麼?」

  「我現在的身份是禮部侍郎,不到三十歲便官拜三品。再繼續靠著武則天,我能得多大好處?別忘了,我畢竟姓李,就算是隴西李,她也不會真正的徹底放心。」

  「那你是準備撕破臉皮?」許導問道。

  「那倒不至於,武則天既然要做明君,那做事就要講遊戲規則,不能肆意妄為。只要不被抓到把柄,她最多只能冷落我,卻不能直接動手殺我。而我現在卻要漸漸的放開手腳,成為復興李唐勢力的一面旗幟,將殘餘的李唐舊勢力,悄悄的籠絡到麾下。」楚河面不改色的說道。

  「你就不擔心羅織軍的人嗎?」許導問道。

  「羅織軍已經不再是以往的羅織軍了!自從武則天稱帝,便已經開始消減他們的爪牙,限制他們的權利。狄仁傑被貶,來俊臣其實也遭到了武則天的嫉恨。丘神勣和周興被殺,索元禮畢竟是胡人。如此一來,羅織軍已經快要落入群龍無首的局面了。」楚河還未說完的是,現在的羅織軍,其實已經有八成,被他暗中握在了手裡。

  在長安那兩年,楚河過手了無數的財物,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用來給羅織軍中埋下的暗子,讓他們在羅織軍中發展各自的勢力。

  表面上看,這些潛伏在羅織軍中的小勢力,相互不對付,構成了一個整體的平衡。其實大多都是楚河的人控制下,演繹出來的表象。只要楚河一聲令下,他們就會集合成一塊,為楚河服務。

  這只怕是連武則天都想不到的事情。

  周興曾經察覺到過蛛絲馬跡,想要用這一點來威脅楚河。只可惜,他不該被利益蒙蔽了雙眼,與丘神勣合作。

  被楚河藉著機會,直接一網打盡。

  在周興被抓走之前,便已經被楚河暗中動手手腳,沒過多久就在大牢裡,熬不住酷刑,得了『失心瘋』。

  多年的暗中發展,楚河羽翼漸豐,只要他不走錯步子,即使是武則天想要動他,也沒有那麼簡單。

  「即便如此,你的局面也會變得更被動。」許導還是搖頭說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要釣大魚,魚餌就要夠份量。我若不親自出面,引出武三思插手,就沒那麼簡單了,做的刻意了,武三思即便腦子不好使,還是有可能脫鉤。」楚河說道。

  「何況,這不是還有許導您麼!從明日開始,許導您就隔三差五的參我一本,理由不要太過圓滿,總要給我留條活路,尺度我想許導您會拿捏。只要你我每日沉迷『爭鬥』,無心其它。武則天既然保證了官場平衡,也就不會太過於苛刻於我。」

  許導聞言,頓時笑罵道:「你還真是卑鄙、無恥,頗有我當年的風範。」

  帝王所求,並非忠誠,因為帝王本身就並不相信什麼忠誠這一套,越是成功的帝王,越是如此。楚河做過楚王,對於這一點再明白不過。

  他們追求的是平衡,只要讓他們看到了平衡,而這平衡的尺度,掌握在他們的手中。那麼手下的臣子,究竟是忠於誰,是否有二心,他們其實並不是那麼深究。

  當然歸根結底,不能揭蓋子,不能露出把柄。

  如果楚河露出了真正的,難以推脫的把柄,那麼已經要對楚河心生不滿的武則天,很願意送他出太乙門,給他來上一刀。

  可以說,楚河做這個決定起,就已經要徹徹底底的從幕後走上台前。畢竟若是在影子裡站久了,很容易忘了自己也是能活的光明正大的人物。只會玩弄陰謀和權術的人,終究難成大器。

  只是原本這個時間楚河還想往後推遲個一兩年,可惜武則天改換江山的計劃,打破了楚河的原本打算。

  「對了!這麼大一口黑鍋,你甩給了武三思,有沒有想過如何借他的手,將此事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許導又問道。

  楚河道:「這事不用我們插手,自然有人代勞。」

  「代勞?誰代勞?」許導問道。

  緊接著許導便自己點了點腦門,失笑道:「我還真是糊塗了!這個時候,想出來把武三思往懸崖上推一把的,當然是武承嗣了。」

  「你事先,只怕是通過什麼手段,把部分『真相』洩露給武承嗣知道吧!」

  楚河點點頭道:「工部有武承嗣安插的人手,事實上無論是三省六部,還是宮中以及各方軍中,武承嗣都悄悄安插了人手。這位魏王殿下的手段,可比武三思要高明多了。」

  許導冷哼一聲道:「少藉機自己吹捧自己了,我想你在各處安插的人手,一定只比他多,不比他少。」

  「否則你也不會對他的動向瞭如指掌,甚至能用武承嗣的人,幫你做事。」

  楚河笑而不言。

  第二日早朝,以吏部侍郎田庚為始,隨即有十幾名五品以上的高官出列,紛紛為梁王武三思請功。

  言其徹查國弊,糾出國之碩鼠,對江山社稷有大功。

  天工院之事,只是一個引子,其幕後定然還有許多不可告人之處。懇求武則天委任梁王為主審官,審查天工院上下,使得真相大白。

  武三思雖然不解,為何武承嗣的人會驟然站出來,替他說話。但是本能的感覺到,這事怎麼就不對勁。

  還未來得及多言,武則天便剝了他的禮部尚書和在兵部的職權,調任其為特進,主審天工院貪墨工部重資一案。

  表面上特進為正二品,比禮部尚書高了一截。

  但是一二品官,歷來都是有職無權,特進更是閒散文官,手上的權利便更是稀鬆。

  武則天這是給武三思玩了一手明升暗降的把戲。

  此時武三思方才回過神來,雖然不知道哪裡出了錯,卻嚇得直接跪倒在地上,咚咚咚給武則天便磕了三個大響頭。

  腦門都磕破了。

  只是此刻的武則天卻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日漸蒼老的面容上,儘是冷酷之意。

  雖然武三思只是被利用,但是他的愚蠢,他的冒進,他的不知所謂,便是罪過。更關鍵的是,武則天發現,她極力想要掩飾、遮蓋的東西,就快要壓不住了,快要大白於天下。

  如此情況下,她需要有一個人來承受怒火。

  李開明和武承嗣固然該死,但是她卻不能無端降罪,故而武三思就成為了洩憤的出氣筒。

  此案無論審理的如何,武三思的前途,已經是一片黯淡,說不準便還有殺身之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1:01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四夷獻天樞

  隨著天工院私扣重資事件發酵,從朝堂到江湖,都是暗濤洶湧。

  道門和儒門的力量,也都調度起來。

  原本暫時妥協,承認了武則天統治地位的儒門,也開始發揮出其龐大的影響力。

  他們無法忍受,一個女皇,作為不死的帝王繼續千秋萬代下去。

  滿朝上下,洶湧的暗流,幾乎可以將任何大意的人絞碎,無論他是誰,哪怕是武則天也必須要步步謹慎。

  皇帝只是一個名號,失去了手中的權利,若是空餘下一個名號有何用?

  楚河暗中這一擊,可謂是打在了武則天的軟肋上,不僅武家已經與她貌合神離,那些早已被『馴服』的文臣,也都紛紛再起波瀾。

  若非武則天曾經提拔了大量的胡人武將,從而將軍隊的權利握的十分嚴實,只怕現在江山已亂,帝位不保。

  「激惱之術!」魚賢隔空施法,只見對面偷襲而來的異族邪修,直接放棄了原本化身黑煙的妙術,手持兩把彎刀,如同旋風一般朝著楚河刮來。

  亂刃割起風暴,將整個花園都攪亂。

  楚河手持一桿雪花鑌鐵盤鳳槍迎了上去,一槍刺出,便是暴雨梨花。

  同時三團雷球環繞在楚河的周身,不斷的旋轉,任何靠近楚河的勁道,都會先遭遇這盤旋的三顆雷球,被其粉碎。

  吼!

  銀槍灑下,槍尖處,彷彿有白虎撲出,瞬間撕咬在了那異族邪修的身上,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將其撕碎。

  屍體斷裂成數截,灑落一地。

  「羅成的五虎斷魂槍,以兇猛著稱,怎麼到了你的手上,卻竟然變得如此殘忍!」魚賢浮在天空,聲音卻傳到了楚河耳中。

  楚河所用的槍法,正是從曹俊生那裡交換來的五虎斷魂槍。

  此槍法為羅家的不傳之秘,原本的羅繼雲也是不會的。直到曹俊生頂著羅繼雲的身份,在戰場上立了大功,重揚了羅家聲威,這才得傳。

  楚河聽說後,便花了一些代價,找曹俊生換來了這套槍法。

  此時用來,果然比薳啟疆的那套槍法更加順手。

  畢竟薳啟疆的槍法,結合了兵家手段,楚河不修兵家之術,槍法即便是純熟,威力也無法發揮完全。

  「這已經是第五波了!這暗殺沒完沒了的,看起來倒也不像是武則天的手段。這是有人想要把水攪渾,讓我徹底與武則天對立麼?」楚河收槍而立。

  雖然有魚賢守護,但是楚河並不是每次都讓魚賢直接出手。

  當然雖然為了磨練武技、神通以及法術,但是楚河也沒有腦殘到直接就這麼與刺客硬懟,每次都讓魚賢先放出激惱之術,給敵人餵了腦殘片,這才開打。

  雖然磨練的效果銳減,但是安全性卻大大提高。

  就像方才被殺的那個異族修士,他的特長本來是化身無法捉摸的煙氣,暗中偷襲,幻影襲擊。但是正因為中了魚賢的『腦殘片』,這才選擇了正面和楚河硬剛,然後被楚河一槍挑殺。

  收槍而立,楚河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就在此時,夜無非卻急衝衝的飛奔進來,看都不看滿地的血漬和殘屍一眼,大聲對楚河說道:「四夷入神都了!」

  「四夷入神都?借用令四方臣服之氣概,以穩國本麼?是示威還是示好?是彰顯本事,還是····。」楚河還在想著,夜無非便接著說道:「四夷以四方神鐵,共計兩百萬斤,打造了一座天樞要獻給武皇。」

  「嗯?嗯···!」楚河眉頭一皺,緊接著手中的雪花鑌鐵盤鳳槍直接杵破了地上厚厚的青玉石板,入地一尺。

  可見此時楚河的心態,頗為失衡。

  「四方神鐵,四夷鑄天樞!武則天這是要引四方夷族異神之力,強行改天數麼?」

  「果然不死丹、改換江山都不是武則天的全部,為了續命甚至不死,她可以做更多,做的更過分。」

  「只怕四方夷族獻天樞,依舊不是終點,她還會有更多的辦法。我們都在和時間賽跑。」

  「武則天想要在天命到來之前,尋找到長生之法。倘若長生難行,便會先行續命。」

  「而我們如果想要阻止武則天成為不死的帝王,最終達到回歸正朔的目的,就必須在武則天一次次嘗試,找到正確的辦法之前,獲得足夠的力量,將她從皇位上趕下來。」

  「幸好!武則天的長生執念某種程度上,正在不斷的動搖和削弱她的統治根基。」

  只是短短一瞬間,楚河的腦海中便轉過了許多念頭。

  等出了李府,楚河隨著大街上熱鬧的人流而行。

  滿神都的人,似乎都已經聽說了四夷獻天樞之事,普通的老百姓,無法理解這背後的諸多含義,只是感到興奮。

  這是一種榮耀,身在這盛世,與有榮焉。

  四夷天樞將會從定鼎門而入,穿過半個神都,然後抬過洛水,落在皇城之前,為武皇收斂四夷之神氣,以養武皇之榮華。

  看著沸騰的百姓,看著喧鬧的人群。

  人群中有那麼一些形跡可疑之人,面色凝重的看著四夷天樞,熱熱鬧鬧的被抬入神都,送到皇城門下。

  這些人相互並無交流,只是眼神卻都同樣的充滿了陰翳。

  武皇這一次,真的是瞞天過海,打的大家都措手不及。

  她成功續命了。

  有了四夷天樞,武皇續命最少五年,最多可達十年。

  這是楚河事後,通過魚賢從玉陽真人那裡得來的消息。

  四方夷族所崇拜的異族之神,雖然遠遠比不上天帝的強大,甚至早已被流放到了異世界之中,難入中土。

  但是他們的神力,確實有一定程度上,抵抗天帝詛咒的力量。

  方才小勝過武則天一局的楚河,心頭的那麼點得意,此時已經徹底消散,整個人都冷靜下來。

  「我似乎是因為勢力的膨脹,有點小瞧武則天了!坐擁天下,鐵血統治江山的她,一旦下定了決心去做某件事,又豈會這般容易就被打斷。只是不知道,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爭取到了一定的時間,她或許還是會多線而行,一邊續命,一邊謀取長生。真正的交手和拉鋸戰,現在才開始。」

  天冊萬歲元年武則天加號為「慈氏越古金輪聖神皇帝」,改年號為「證聖」。施行大赦,賜准聚飲三日。

  此時的武則天已經恢復了年輕貌美,渾身都散發出強大的威勢,即便是楚河這個金丹修士,在面對她時,都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彷彿面對著浩瀚的天地。

  武則天似乎已經通過某種辦法,開始能控制體內的龍氣,企圖以這種方法,證道成聖。

  而就在同年,五月,契丹首領李盡忠和孫萬榮率兵起義,攻陷營州,殺都督趙文翽。神都皇朝之下的四夷天樞,倒塌一面。

  武則天當夜咳血昏迷,皇宮中燈火通明瞭一整夜,無人敢安睡。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1:03
第二百五十四章 蒼龍變

  楚河站在李府的屋頂上,眺望著皇宮,雖然什麼都看不清,只見黑壓壓的陰雲盤旋,心中卻彷彿可以感覺到,一股莫名的精氣神,正在從那座皇宮之中,被迅速抽走。

  「誰又能想到,最是瞧不起蠻夷的儒門,卻早就將觸手伸到了蠻夷之地,李盡忠和孫萬榮的起兵,來的不早也不遲,正巧卡在適當的點上。四夷天樞破了一面,自然就沒了匯聚四夷神力的作用。積蓄在武則天體內的龍氣詛咒一瞬間爆發,這下可有她好受的了。」楚河忍不住幽幽歎息一聲說道。

  武則天接連昏迷了三日,直到第四日,才緩緩甦醒過來。

  原本有些動盪的朝局,也隨著武則天的甦醒,再度恢復了平穩,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

  但是這其實是一個信號,武則天她終究是人,她並不神,更不是聖。她也會輸,也會失敗。

  當某種挑戰開始起作用,接下來的便是逐步瓦解,最終推倒一片。

  武則天醒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將軍曹仁節、張玄遇、李多祚等率兵征討。

  只是,行軍半路,卻突然找到了吐蕃的截殺,中了埋伏,不用多時便全軍覆沒。

  一時間舉國嘩然。

  武則天借用四夷神力以養己身的弊病開始顯露。

  歷朝歷代,豈會沒有帝王想到過這個辦法。只是借用了蠻夷之神的神力,自然也就承擔了因果。

  皇宮之外,四夷天樞又塌了一面。

  武則天已經蒼老如同半百老婦,臉上的皺紋多的都能夠夾死蚊子。

  短短十日,武則天的面首男妃,便被杖斃了十七人。

  面對風華絕代的武媚娘,天下沒有一個男人不會升旗致敬。即便是為她耗空精血,也甘之如飴。

  但是當蒼老的武則天,躺在床榻之上,裸露出來的肌膚不再是晶瑩似雪,而是鬆垮晦暗,那些原本『威武雄壯』的面首們,大多變得如同遭瘟的病雞一般。

  畢竟男人和女人還是不同的,一個女人即便是再討厭一個男人,她也有辦法配合某些行動。而一個男人若是心裡對一個女人完全一點興趣都沒有,甚至感到厭惡的話,那麼即便是天賦異稟,也很難行事。

  至於說吃藥···堂堂武皇,寵幸男妃,竟然還要男妃吃藥,這話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等到武則天逐漸收斂了怒氣,勉強接受了自己眼下的情況後,接著便再派武攸宜、王孝傑等率兵討伐。

  只是四夷神力既以入中土,藉著武則天的身體,污染了中土龍脈,那又豈是這般好驅逐出去的?

  武攸宜、王孝傑等多次率兵征討,均大敗而歸。

  戰火紛飛中,武則天的威信一再下降,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神功元年四月,武則天又派武懿宗、婁師德、沙吒忠義率兵二十萬,討伐契丹。

  同時與突厥暗中聯繫,前後包夾契丹。

  終於至六月,孫萬榮兵敗被殺,契丹餘眾歸降於突厥。

  此戰大周和契丹都是敗者,唯有突厥從中獲取了好處,日漸強大,成為了禍患。

  也就在同年,來俊臣告武氏諸王及太平公主,又欲誣皇嗣及廬陵王與南北衙共同謀反,擬一網打盡。

  來俊臣這幾乎就是作了大死,簡直就是瘋狗一般,讓全天下都變成他仇人的態度。

  但是來俊臣也是有苦自知。

  他又不是真的蠢貨,怎麼可能同時誣告武氏諸王還波及到太平公主,以及李氏皇族最後殘留的血脈。

  這當然是武則天的唆使與逼迫,他不得不為之。

  在江山日漸不穩,無論是李氏皇族還是武氏家族,都不再那麼聽話的時候,武則天準備故技重施,直接一舉將所有反對她,對抗她的人,統統拿下。

  只可惜,早有準備的武氏諸王和李氏皇族第一次聯手起來,細數了來俊臣的諸多罪狀,條條都是證據確鑿。

  根本無需武則天允許,便將來俊臣下獄處以極刑。仇家爭食其肉,不一會就食盡。

  失去了最後的爪牙,手中的可用之兵,也經過幾場大戰,幾乎消耗殆盡。僅剩的兵力,也基本上被武氏諸王控制,武則天難以調度。

  屬於武則天的時代,即將走向落幕,這個曾經以一己之力獨佔天下,俯視群雄的女人,也最終沒有真的頂住全天下的壓力。

  長生無望,江山將要易主。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天下,究竟是姓李,還是姓武。

  是國號大唐,還是國號大周。

  神都之內,兩股勢力已經開始不斷的發生碰撞。

  以李開明和狄仁傑為首的,自然是保李一系,主要佔據了文臣方面的勢力。而武氏諸王也聯合起來,以武承嗣為首領,佔據了天下三分之二的兵權,聲威赫赫,有強取天下之心。

  武則天坐在大明宮中,白髮蒼蒼,已經接近油盡燈枯。

  上官婉兒就在她的身後,看著眼前這個蒼老無比的女人,眼神複雜之極。

  她孺慕她,敬佩她,崇拜她,同時也痛恨著她。但是她又不得不仰仗她,依附於她,跟隨她。

  如果武則天敗了、輸了、死了,那麼上官婉兒無法想像,接下來自己會處於何等境地。

  漸漸地在上官婉兒的眼前,浮現出了另一張面孔。

  英俊、瀟灑,意氣風發,同時卻又深邃,如同無星無月的夜空,讓人看不懂,看不透。

  「是否該選擇相信他?」上官婉兒不知道。

  終於她歎了口氣,悄悄地在武則天每日用來提神的熏香中,多加了一味藥。

  武則天的身體被龍氣侵蝕,靈藥對她根本不起作用。現在武則天選用的提神熏香,是丹師們從普通的礦物中提取出來的一些有害物,本就是以強行催發人體潛力,消耗人體的元氣,達到暫時提神的作用。

  在上官婉兒加了那一味藥之後,毒性驟然便加強了數倍有餘。

  原本就在桌案前,昏昏欲睡卻強打起精神的武則天,頓時便一頭栽倒在了桌上。

  上官婉兒上前去,輕輕叫了幾聲,不見答應,便扶著武則天回到書房後的靜室修養。

  而又過不久,一個『全新』的武則天,精神奕奕地走了出來,坐到了龍椅之上。

  「你竟然可以坐龍椅?究竟你是何方神聖?」上官婉兒吃驚地看著『武則天』,小聲問道。

  龍椅為天下至尊之位,天下龍氣皆在此匯聚,若非天子,便坐不得龍椅,否則會被龍氣反噬,即便當時不死,事後也會氣運衰歇,死於非命。

  「我有蒼龍變之法,本就是利用龍氣之術,倒也能勉強坐上幾個時辰。」

  「廢話不多說,我讓妳下詔引武承嗣來書房覲見,你可照做了?」『武則天』開口問道,只是這一開口,出來的卻竟然是男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1:05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氣死武承嗣

  武承嗣正了正衣冠,坐車出了門,直往皇宮而來。

  坐在馬車內,武承嗣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內心波瀾澎湃不已。

  武皇壽元將盡,此時卻於深夜傳召於他,豈不是正有臨終傳位之嫌?

  想想也對,長生無望,武皇若是不將皇位傳給他,那還能給誰?李顯、李旦那兩個廢物嗎?庸碌無能之輩,也堪於他類比?

  武三思?呵呵!只會溜鬚拍馬的小人而已,何況自從那件事後,他便被發配到了涼州,只怕終生都沒有回來的希望了。

  至於太平公主?薛紹死後便自暴自棄,一身的靈性早就在放浪形骸中消失殆盡,如何還有能耐與他相爭?

  越是想著,武承嗣越是自信。

  等走到書房門口時,已經有意氣風發之貌,捨我其誰的氣概。

  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的那點得意暫時壓了下去。

  武承嗣在上官婉兒的引導下,步入書房。

  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龍椅前,正伏案閱讀奏折的武皇。

  她看起來是那樣的老邁,彷彿多吐出一口氣,就能將命也給吐出去一般。

  龍氣的反噬,已經將她折磨的不成樣子了。

  武承嗣忽然沒來由的心中湧起了一絲遲疑。

  「成為帝王,日後等來的必然是這樣的結果,那真的值得嗎?」

  疑惑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大丈夫行於世,位於人下空活百年,也比不得位於億萬人之上,獨掌乾坤一朝夕。

  「臣武承嗣叩見吾皇萬歲!」武承嗣直接一個叩拜在地,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敬。儘管現在武則天手中的權利已經基本被架空,餘下的只有名份。

  但是武承嗣不會大意,更不會在這裡得意忘形。

  「是奉先來了!起來說話吧!」『武則天』似乎疲憊極了,定眼看了武承嗣一會,才認出他來一般。

  武承嗣依言起身,站在一旁。

  「奉先!朕老了!有很多事情,該放下的,也應該要放下了···。」武則天開口說道。

  武承嗣一聽,頓時心中的喜意幾乎就要蔓延到臉上。

  「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姑母最終還是選擇了我。」武承嗣心想。

  「武家···這天下,以後就交給你了!奉先!朕能相信你嗎?」武則天抬頭看著武承嗣,眼神中帶著期盼。

  武承嗣壓住心頭的激動,嘴上卻道:「陛下千萬不可如此,陛下春秋鼎盛,奉先不敢有任何的奢望,惟願繼續輔佐陛下,千秋萬代。」

  武則天擺擺手,歎息一聲說道:「事到如今,再說這樣的話,又有何益?如果朕還有別的選擇,那麼一定不是你,也絕不願意是你。」

  「但是···朕沒得選了啊!」

  武則天的語氣中,充滿了失落和落寞。

  這反而讓武承嗣的內心,一種名為驕傲的情緒,開始迅速的膨脹和爆發。

  「是啊!我打敗了武皇,打敗了這個自古以來,唯一以女子之身登臨帝位的女皇。」

  「現在她在向我妥協!」

  「否則她又能如何呢?來俊臣已死,羅織軍脫離了掌控,文官集團基本被李開明和狄仁傑把持,而天下兵馬,我武承嗣就掌握了三分之一,另有三分之一也在武家諸王手中,只要我一聲而下,也會聽我調動。」

  「即便是強如姑母,只怕也終於是無計可施了吧!」

  「今日狄卿來見我,問朕說,『姑侄之與母子,哪個比較親近?』」武則天緩緩開口說道,彷彿是話題一下子跳開了。

  而隨著武則天提起狄仁傑,武承嗣的心頭也是一跳,生出一些不妙的預感。

  「他又說:『陛下立兒子,那麼千秋萬歲後,會在太廟中作為祖先祭拜,立侄子,那麼從未聽說侄子當了天子,把姑姑供奉在太廟。』」

  「此話你以為否?」武則天盯著武承嗣,等待著他的回答。

  武承嗣福至心靈,再次跪倒在武則天的腳下,大聲說道:「奉先是姑母看著長大的,就如同姑母的親兒子一般。如今姑母既然有如此顧慮,那奉先便拜姑母為嫡母,日後定當向孝敬親生母親一般孝敬姑母。」

  這話說的也是無恥之極,從來沒有人將姑母拜為母親的,這簡直就是亂了倫常。

  但是武承嗣為了成為太子,最終坐上皇位,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

  武則天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好!如此一來,朕也有話應對狄卿此言。」

  「你且退下吧!我累了!且先回去等消息吧!」武則天揮揮手道。

  武承嗣又說了幾句關懷武則天的話,便依言退出了書房。

  當走出書房的那一刻,武承嗣只感覺自己全身每一根毛髮,都在恍惚雀躍,走在皇宮中,回望那威嚴肅穆的宮殿群,他自信下一次走進來的時候,他會是這裡的主人。

  武承嗣走了。

  武則天卻像是龍椅燙屁股似的,一蹦老高,從龍椅上站起來。

  面容幾番變化,竟然變成了楚河的摸樣。

  就在楚河的身上,一道道龍紋似的紅痕,若隱若現。

  他在龍椅上坐得稍微有點久,已經被龍氣侵入體內。而鳳凰不死術練就的那隻鳳凰紋身,卻在不斷地與侵入體內的龍氣糾纏,壓制著它們。

  楚河的身體隨後扭出幾個不同的古怪姿勢,一聲聲似龍似蛟的吟聲,從楚河的嘴裡震動而出。

  隨著身形的扭動,那侵入楚河體內的龍氣,也被楚河藉著鳳凰不死術碾碎後,緩緩吸收消化。

  「呼···!幸好吸收的龍氣不多,否則的話,只怕我也吃不消了!可惜,這神都並不是建在楚地,否則我只要用楚王真身,倒也無懼這些龍氣入體了。」楚河搖了搖頭。

  轉身對上官婉兒道:「幫忙擬旨吧!召李顯回洛陽,立為太子。」

  上官婉兒表情未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異:「你既然要挑動李氏皇族與武家爭鬥,為什麼還要冒險召見武承嗣,多此一舉?」

  楚河笑道:「現在的武氏手握重兵,李氏皇族雖然有文官集團支持,但是依舊不是對手。必須要先削掉其一員大將,兩方勢力,方才有勢均力敵之態。」

  「武承嗣文武雙全,可惜氣量狹隘。我今日以武皇身份,許諾於他。正是他躊躇滿志之時,卻改日便變了口風,立李顯為太子。如此一來他不僅更恨李氏皇族,並且內心鬱結,憤恨難平之下,必然折損陽壽。若是在用藥失當,恐怕···性命便不保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1:07
第二百五十六章 萬里江山,誰為正朔

  「你就這麼肯定,武承嗣一定會死?」

  「那要是他這回想開了,撐過去了呢?」上官婉兒妙目一轉,彷彿是在和楚河唱對台戲,但是軟語之下,更傾向於是在提醒楚河。

  如此算計雖然巧妙,但是未免也太過於傾向於巧合,變數太多。

  楚河笑著拉起上官婉兒的小手,無論她怎麼掙扎都不鬆開。

  女人有時候總是喜歡彆扭一下的。作為男人,就是要分清楚,她們到底什麼時候是在故作矜持,什麼時候又是真的厭惡反感。

  上官婉兒既然願意幫她暗中暫時迷暈武則天,一起坑害武承嗣,那就已經毫無疑問地表達了她的態度。作為男人,這個時候就應該強硬地將她逼到牆角,然後給她一個深吻,同時也是一個承諾。

  鬆開面色紅暈,已經呼吸有些不暢的上官婉兒,楚河用手指刮了刮她的唇角,笑著說道:「婉兒可還記得羅織軍?」

  「武皇陛下當年可是將羅織軍灑遍了神都,她雖然重用武家人,可是也更加防備著武家人。因為從根源上來說,對於武家,武皇陛下可一直是半點好感也沒有呢!」

  「作為應國公武士擭的女兒,卻在十四歲被送入宮中,這是何等侮辱?」

  「更何況,武元慶、武元爽兩兄弟的死,只怕都和武皇陛下脫不開關係。武三思和武承嗣作為他們的兒子,若是半點為父報仇的心都沒有,說出來你信麼?」

  上官婉兒聞言,微微沉默,眼神閃爍,咬著嘴唇搖了搖頭:「不信!」

  「我···自然是不信的!」

  上官婉兒的祖父是上官儀,曾經拜相,授為西台侍郎、同東西台三品。麟德元年十二月,因為唐高宗起草廢後詔書,得罪了武則天,被誣陷謀反,下獄處死。

  如果不是武則天,上官婉兒會生在官宦之家,會有一個完整的家庭。而不是從兩歲開始便被迫要嘗盡人間苦楚。

  就連她都是在心底深處,暗暗地恨著武則天,更何況是武三思、武承嗣?

  所以武則天將羅織軍安插進武承嗣、武三思的府邸,簡直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了。

  「都說羅織軍已經易主,原來一直在你的手中。你需要的只是一個讓武承嗣死掉的藉口,而不是真的打算就這麼氣死他。無論武承嗣是氣死的還是中毒死的,對外他的死亡都只有一個理由。」

  上官婉兒看著楚河,忽然主動地走過來,抱住楚河。

  上官婉兒的身量偏高,大約有一米六五左右,只是身上卻沒有多少肉,有些偏瘦了。但是容貌卻是極美的,而且肌膚冰涼細膩,抱著她就像是抱著一塊微微帶著涼意的冰玉,卻又有著柔軟的觸感。

  「你真可怕!」上官婉兒在楚河的耳邊輕聲呢喃道。

  「但是好安心!」聲音漸低,幾不可聞。

  第二日,一封詔書飛出神都,天下文人士子,但凡心向大唐者,無不奔相告走。

  這不是武則天第一次立太子,但是這個時間,這個節點上,卻無疑說明,江山的下一代掌權者,就要定下來了。

  也就在同一天傍晚,武承嗣府上忽然傳出了哭號之聲,緊接著驚雷般的消息瘋傳神都。

  魏王武承嗣薨了!

  就在武則天傳召立太子為李顯之際,武承嗣如楚河所料一般,怒極攻心,吐出了一口心血。

  傍晚時分,用過了太醫開的湯藥,便吐著黑血而亡。

  臨死前,雙目圓瞪,衝著皇宮方向,依舊咆哮了一聲:「妖婦欺我!」

  死了武承嗣,整個武家也亂了。

  群龍失首,原本還有武三思能夠勉強頂起來,放到檯面上。

  只可惜,現在武三思被武則天發配到了涼州去養馬,即便是將他召回來,也來不及了。

  藉著武承嗣的死,狄仁傑召集文官集團的勢力,驟然發難。

  巧妙的以各種名目,收回、分化、剝奪、調遣武家麾下掌管的兵力。

  原本武承嗣一死,他手上的那部分兵力無人接手,便被早已準備好的羅繼雲趁機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都四散開來。

  而武家眾人掌管的兵權,缺少了核心之人將之擰成一股繩。被狄仁傑趁機索回,根本無有還手之力。

  就在李氏皇族局勢一片大好,眼看著要恢復李唐正朔之時。

  廬陵王李顯在返回神都,即將位居太子的路途中遭遇了刺殺。

  李顯當場死亡。

  天下大驚!

  狄仁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幾乎也氣得吐血。

  不過他不是武承嗣,氣量沒那麼小,何況死了李顯還有李旦。即便是李旦也死了,還有壽春郡王李成器,衡陽郡王李成義,臨淄郡王李隆基,巴陵郡王李隆范,彭城郡王李隆業等等,總之總是不缺人。

  雖然種種跡象都表明,下手的是武家的人,他們已經被逼的狗急跳牆。

  但是對於這個結論,狄仁傑並不相信。

  狄仁傑在彭縣為令那幾年,也堪稱是斷案如神。

  他總結出,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結果,最主要的是過程。

  也就是犯案動機。

  如果武承嗣還活著,那麼武家刺殺李顯的理由無不充分。

  但是現在武承嗣死了,武家眾人現在著急的是如何自保,而不是如何殺死李顯,來謀奪皇位。

  狄仁傑的腦海中,飛快的掠過許多張面孔。

  最後鎖定了兩人。

  皇嗣李旦和工部侍郎李開明。

  前者有足夠的動機,而後者···僅僅是狄仁傑的直覺。

  作為一個凡事講究證據、章法的人,狄仁傑其實並不排斥直覺。因為有些時候,直覺往往比證據,更能直指本質。

  所以就在李顯遇刺身亡後第二天,操辦過李顯的一部分喪事之後,狄仁傑便直接讓人駕車,將他送到了李府。

  狄仁傑已經六十八歲,快要接近七十歲了,人生七十古來稀。

  雖然身為大儒,但是狄仁傑卻從未修過任何的練氣養生之法,胸中唯有一口浩然之氣長存。

  故而雖然不得益壽延年,他卻已經知道自己天年將近,不過七十,沒兩年好活了。

  他只希望,在壽元耗盡之前,看到這壯麗的江山,重新掛上盛唐的威名。

  狄仁傑來訪,楚河自然出門相迎,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二人客氣許久之後,狄仁傑有些疲憊了,不願再繼續兜圈子,故而突然直言道:「李大人!江山社稷已經岌岌可危,貞觀之積累,早在顛簸之中,幾近耗盡。此時回歸正朔,休養生息,已經是迫在眉睫,不可再出差池。李大人以為否?」

  楚河聞言,放下茶盞,忽然反言問道:「正朔?何為正朔?下官不解!還請狄公解釋。這萬里江山,究竟誰為正朔。」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1:09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說誰是,誰就是

  楚河這個問題來的突然,反而將狄仁傑給問住了。

  按照本心解釋,當然要說李旦等李氏皇族便是正朔。

  但是狄仁傑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所以這話他無法脫口而出,反而想了更多。

  說李氏皇族是正朔,那隋朝的揚氏呢?要知道,當年李氏也不過是揚氏的臣。

  再往前推,劉漢、嬴秦、夏商周、三皇五帝···。

  誰是正朔?

  誰也不是!江山無恆主,曾經許多帝王以為自己如同烈日當空。但實際上,他們都不過是漫天銀河滑過的一顆流星,轉瞬即逝。

  遠的不提,就說當今武皇,往前推一兩年,那都是何等的風姿無雙,霸道凜然。

  但是終究還是敗了,敗給了時間,敗給了天下人,她現在不過是一個被軟禁在深宮之中,殘喘苟活的老婦人而已。

  都說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帝王又何嘗不是如此。

  任你壯年之時何等的意氣風發,捨我其誰。等到壽元將空,大限將至,也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而已。

  此時楚河也想到了武則天,則更加讓他堅定了修持之心,不可懈怠,更不可眷念權勢。

  權勢對他而言,可以是獲得力量,推進修行的助力,但是絕不可以是牽絆,是阻礙。一旦有了這樣的跡象,那麼再高、再大的權勢,也當盡快捨棄,不可有半分不捨。

  「此事狄某難以回答,還望李大人告知。」狄仁傑終於沒有說出,李旦便是正朔這種話。他終歸不是那種厚顏無恥之人。

  楚河面露一絲笑容,扭頭說道:「我說?我說的話,那就是···我覺得誰是正朔,誰就是!」

  「無恥!」狄仁傑多好的修養,也被楚河這一句話給激怒了。

  「老夫本以為你李開明為國之棟樑,挽大廈之將傾的股肱之臣。未曾想,你竟然有司馬昭之心。悔不當初,武皇問我對你當如何,老夫曾為你好言。」狄仁傑直到此時,方才說出了一樁舊事。

  似乎是曾經在某個關口,他勸阻了武則天,替楚河說了一些好話,替楚河兜住了局勢。

  楚河聞言,卻心中半點波瀾也無。

  無論狄仁傑這話是真還是假,那都不重要,即便是昔日沒有狄仁傑為他執言,楚河也絕不相信自己會栽了。

  不過計劃想要推行,狄仁傑的支持,還真暫時少不了。

  畢竟奪一國之權容易,收天下臣民之心難。

  當初王莽篡漢,為何一個區區劉秀,卻像是一路開掛一般,將他趕下皇位?

  固然是因為王莽推行的很多政策,觸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幾乎站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更因為人心思漢,天下人皆以漢人自居。

  楚河沒想改朝換代,但是李建成畢竟不曾稱帝,他的後裔能否登上皇位,那就需要得到儒門士林幫忙背書。

  當今天下,有如此名望,號令天下儒士者,除開狄仁傑,幾乎再難做他人想。

  雖然還有孔府後人作為『備胎』,但是那不過是蒙受先祖蔭庇,算不得真本事,天下士族未必都能服氣。

  「李某感念狄公之恩!不過狄公卻是誤會李某了!李某並無那奪權篡位之心,這本來就是大唐的江山,歸還給李氏,那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這天下不僅僅是李氏的天下,更是天下人的天下。李旦此人如何,我想狄公心裡比我更加清楚。他若稱帝,難保後宮之中,不會再出一位武皇。」楚河說道。

  隨著楚河的解釋,狄仁傑臉上的怒意逐漸褪去。

  只要楚河沒有奪權篡位之心,究竟是何人繼位,狄仁傑其實也不是那麼深究。

  而且不得不說,楚河說得十分有道理。

  只是李氏皇族之中,眾多皇孫都還年幼,身份地位年齡足夠繼承皇位者,也唯有李旦一人。

  「那李大人覺得,何人可擔當此位?」既然猜不出來,狄仁傑索性就將皮球踢了回來。

  楚河站在客廳門口高喊一聲:「正兒!還不快來拜見狄大人!」

  李正早就在耳房等著了,聽到楚河的喊聲,便走了出來。

  一襲白衣,公子佩玉,而就在這一刻,原本繫在李正額頭上的頭繩,開始褪色。

  當李正走進客廳之時,頭上的頭繩已經徹底褪去了原本的顏色,發白的透明。

  「此子為何人?」狄仁傑沒有因為楚河與李正的關係頗有蹊蹺便勃然大怒,覺得楚河是在戲耍他。

  凡事他都總要問清楚才好,若是證據確鑿,再行事不遲。

  不用楚河介紹,李正便自行抱拳道:「李正···朔!見過狄公!」

  「李正朔···!」狄仁傑詫異之極地看著李正朔,然後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楚河,企圖看出些究竟來。

  「是臨時改名?還是一直如此?若是前者,這李開明倒是不值得這般重視了。若是一直如此···此人心機、計算之深,可畏恐怖!」狄仁傑心中波瀾起伏,面上卻並無一絲變化。

  「李正朔!老夫且問你,何時取此名?」狄仁傑問道。

  李正朔道:「回狄公!晚輩八歲承蒙義父搭救,受此名。」

  「如今你多大?」狄仁傑又問。

  「晚輩今年十之有六。」李正朔一問一答道。

  「八年!天授元年!武皇登基之始,便已經埋下此局了麼?」狄仁傑心中沉的更深,只感覺身邊之人,猶如一灣不見底的深潭。

  「此子既然為李大人的義子,那不知其真實身份為何?」狄仁傑扭頭對楚河問道。

  楚河答道:「隱太子嫡孫!狄公以為,可繼正統,再造正朔否?」

  狄仁傑聞言,臉上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只覺得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被炸開了,一根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頭皮發麻,呼吸也變得急促。

  『全新』的李氏皇族,最合適的繼承者。

  現在的李氏皇族,幾乎都受過武皇的迫害,滿朝的文武不是旁觀者便是幫兇。若是眼下這批李氏皇族繼位,無論是誰,勢必都在某一日,開啟殺戮,進行清洗。

  最終消耗的是整個大唐的元氣,大唐之鼎盛,怕是三十年而終。

  但若是一個與現在的李氏皇族同根同源,卻又毫無瓜葛,名份上卻極為正統的皇室後裔繼位,那一切都不同了。

  這大唐的元氣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存,這盛世也能夠維持的更久、更久。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1:11
第二百五十八章 如何說服天下人

  狄仁傑心動了。

  他雖然一心為公,但卻並非真的徹徹底底地大公無私。

  他曾經屈服於武則天,並幫助其維持統治,對於李唐皇室而言,這是永遠也無法抹除的污點和背叛,哪怕皇位因他而重回李氏之手,亦是如此。

  為君者,大多數都是未念其人之恩,先記其人之過。

  狄仁傑活到六十八,早過了不惑的年紀,這麼點道理,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李大人!說服狄某一人易,說服天下人···難。」狄仁傑歎了口氣說道。雖然很心動,但是這件事真的很難。

  雖然跟著李世民起家的那些『老夥計』,基本上都被武則天給剷除乾淨了,就連他們的後人,也都遭了難。

  但是李世民的後裔畢竟主宰了這個天下多年,根基深厚。

  如今楚河想要推倒重來,把隱太子李建成的後人輔佐上皇位,其難度雖然遠不及武則天一介女流稱帝,卻也差不了太多。

  其中最大的難關是,如何堵住天下之人,悠悠之口。

  如何讓言官住嘴,史書成行。

  楚河的臉上露出一絲一閃而過的狠辣:「這就無需狄公擔心了!在下自然有辦法。」

  狄仁傑聞言,豁然起身,怒目圓瞪著楚河:「你要大開殺戒,殺盡皇族?不行!只要老夫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同意你如此荒唐之行為。」

  楚河輕輕地端起茶盞,分明是溫茶,卻偏偏要吹一口氣,將水波吹皺。

  「狄公!你也搞清楚,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只是在通知你!許大人已經調兵屯在城東五十里外。羅將軍也已經控制幾乎整個神都的兵力。我若非要如此,你攔不住。」

  狄仁傑聞言,面色一白,嘴唇顫抖,伸手指著楚河,卻難發一言。

  「羅繼雲、許客!他們都是你的人!」半響狄仁傑彷彿還不相信一般,喃喃自語。

  「談不上是我的人,我們只是一群為了共同理想,相互集合在一起的有志之士!」楚河笑著解釋道。

  「哈哈哈!有志之士···!」緊接著雙目一瞪,死死地盯著楚河,從牙齒縫裡擠壓出八個字來:「暗結黨羽,竊國狂徒。」

  「《莊子·胠篋》有言:『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我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何過之有?」楚河恬不知恥地反問。

  狄仁傑更氣了,不要說保持微笑,連臉上的鎮定,都無法維持。

  半響之後,狄仁傑方才閉上眼,頹然地坐回椅子上,張了張口,突然說道:「自古以來,立嫡立長,禮不可廢!李相以為否?」

  楚河一瞬間聽懂了狄仁傑的意思,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如果真能如此,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得到楚河的認可,狄仁傑再也待不下去,不等楚河端茶送客,便自行拂袖而去。

  等到狄仁傑離開後,李正朔還是一臉的不解,詫異地問道:「義父!您和狄公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麼意思?正兒不甚明白。」

  楚河眼神另有深意的看著李正朔道:「狄仁傑的意思是,這天下之主的位置,自古以來,便是傳給嫡長子的,誰也沒話說。天下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非議。」

  李正朔一愣,接著道:「可是義父!且不說廬陵王叔,壽春郡王、衡陽郡王,都連長於正兒,正兒怎麼也算不上嫡長子···。」

  楚河看著一手帶大的李正朔,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開心。

  「懂得和義父耍心機,不錯!不是個好孩子,不過日後倒是有可能當過好皇帝。」

  「正兒放心!我說你是嫡長子,那你很快就是了。」楚河笑著說道。

  狄仁傑知道楚河已經佔盡了先機,無論如何也挽回不了局勢。這才給楚河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為的就是犧牲一些人,讓更多的人活著。

  狄仁傑可從來都不是什麼聖母一般的角色,他是成熟的政治家。

  聖歷二年,武則天變得越發昏聵,失去了長生之望,失去了傾盡天下的權勢,她開始沉迷於享樂。

  不過顯然這位女皇陛下,還是不甘心就此徹底落幕,刻意寵幸張易之兄弟,放他們出來攪風攪雨。

  只可惜,無論這兩兄弟鬧得多歡,真正手握實權者,始終也不搭理他們。

  不過這二人雖然沒什麼本事,卻是一把好刀。

  藉著二張之手,壽春郡王李成器,衡陽郡王李成義紛紛被構陷至死。

  聖歷三年,李旦因為每日被二張威脅、恐嚇,惶惶不可終日,終於肝膽俱裂而亡。

  也就在同年,李正朔從長安而出,叩拜隱陵,陵墓中有風雷之聲傳出,那一日長安紅霞漫天。

  同時間,昭陵碑裂,有暴雨突來,洪水淹入陵墓中。

  李正朔!隱太子李建成的嫡曾孫,正式踏上了歷史舞台。

  纏綿於病榻,即將撒手人寰的狄仁傑,臨死前寫下了一篇『隱太子建成文』,為李建成翻案。細數了昔年李建成的功績,同時也否定了諸多誹謗,還原出了一個相對真實的李建成。

  這就像是一個號角,吹響了李建成後裔復國登位的口號。

  武則天的幾番折騰,讓天下臣民已經對她徹底失去了信心。同樣現今李氏皇族的懦弱無能,也讓那些忠於李氏皇族之人,心灰意冷。

  李正朔的出現,就像是劃破了夜空的曙光,點亮了人們的希望。

  緊接著已經升任尚書左丞的楚河,率先投誠李正朔,有奉李正朔為太子之心。

  金吾將軍許客隨後跟上,然後是兵部侍郎羅繼雲···。

  再然後,滿朝文武,便有過半投奔於這位李正朔麾下。

  一時間,無論是在朝在野,李正朔的名號都極為響亮,風頭無兩。

  有言官上書,稱李正朔其名不正,其位有虧。

  被宰相李開明以自古以來,立嫡長子繼位為由辯駁了回去。

  神龍元年正月,武則天病篤,臥床不起,只有張易之、張昌宗兄弟侍側。

  宰相李開明、崔玄暐與大臣許客、敬暉、桓彥范、袁恕己等,交結禁軍統領李多祚連同兵部侍郎羅繼雲,佯稱二張謀反。於是發動兵變,率禁軍五百餘人,衝入宮中,殺死二張,隨即包圍武則天寢宮,要求武則天退位。

  也就在此時,武則天的寢宮之中,有佛光飛出,佛音禪唱,無論是兵將還是朝臣,皆露出迷惑之色,口稱自己有罪,有自行了斷之趨勢。

  楚河識海中,翠竹不斷的釋放著冰涼之意,驅散著這種佛音洗腦,用力抓住就要一頭撞向一旁石墩上的許導。

  「魚賢!還不快去請玉陽道長!媽的!我就知道,最後一關還要打BOSS,也是夠了!」

  楚河一嗓子吼出,天空便響起一陣遛遛遛的聲音,下一刻便聽見高天之上,有悶雷炸響,無窮兵煞凝結成巨人,手持大錘,直接一錘砸在了武則天的寢宮之上。

  「禿賊!已經輸了!還想耍賴?」暴喝之聲,滿是戾氣。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4 11:14
第二百五十九章 剃度

  嗡!

  武則天的寢宮罩著一個金色的光罩,煞氣凝聚的巨人,重錘砸在上面,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好你個烏龜殼子!看道爺我掀翻了它!」煞氣凝聚的巨人散去,玉陽道人滿臉煞氣的從雲端迅步下來,手中空蕩蕩無一物,卻彷彿握住了一片天。

  一拳掃來,有崩毀一切之氣象。

  「玉陽道人!你我皆是方外之人,何必在這裡動手,憑白觸犯了天條。」

  哐噹一聲,寢宮的大門轟然洞開。一道白光從寢宮中飄出來,化作一個口袋,將玉陽道人吹起的拳風盡數兜住,同時擋在了其正前方,攔住了玉陽道人那原本幾近必殺的一拳。

  此時在看武則天,她彷彿已經抽盡了精氣神一般,坐在一尊彌勒佛像之下,身後一個老和尚手持陳舊的剃刀,正在為她剃度。

  一縷花白的頭髮落下,不知是不是楚河的錯覺,武則天臉上的皺紋竟然也少了一絲。

  「小子!你還不想法子阻止她剃度?這武家女娃可是彌陀宗的高徒,一身修為只是被龍氣壓制,無法起作用。等她剃度之後,那便是重新歸入了佛門,四大皆空。龍氣自然會散去,一身修為也會回來。」

  「老道我現在被法明老和尚牽制住了,只怕是幫不了你!」玉陽道人站在楚河的身邊開口說道。

  楚河聽了頓時急眼:「不會吧!這麼坑!你們道門不是很多高手麼,怎麼現在就你一個來了?多來幾個,大家並肩上,豈不很好麼?」

  「法明那老和尚雖然無恥了些,但是說的不錯!我等都是方外之人,不便親自參與太多。此次若非法明老和尚先不守規矩,按道理老道我也不該來。」玉陽道人卻搖頭說道。

  楚河聽了差點沒被氣樂了。

  這特麼都什麼狗屁規矩?這規矩莫非是尼姑的小臉蛋不成,和尚摸得,道士摸不得?

  知道廢話沒用,楚河直接運足了真元,對著大殿中,正在接受剃度的武則天喊道:「陛下!您是千古女帝,古往今來何人能比?如今若是剃度出家,四大皆空,做了佛門區區一介比丘尼,那一世英名可就散盡了。後世人該怎麼說?史書又會如何評判,您可曾想過?」

  武則天閉目不言,只是任由髮絲飄落。

  隨著頭髮越來越少,武則天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少,漸漸恢復了幾分年輕時的風韻。

  楚河苦笑一聲,他還真沒有什麼放嘴炮的潛力,這一句話出去,武則天不僅沒有打消剃度出家的念頭,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沒有。

  楚河唯有扭頭對玉陽道人問道:「你們說什麼天條、天條的,這天條管不管得住剃度之後的武皇?」

  玉陽道人搖搖頭道:「除了神道修士和地祇、天神天然受天條約束眾多,對於凡間尋常修士而言,天條的最低管束範圍,是元神五重天境界的修士,武家女娃當初應該是修到了元嬰後期,修為被龍氣壓制了這麼多年,說不準不進反退,所以天條對她不好使。」

  楚河聞言,心中又是一沉。

  隨著一縷縷髮絲被削落,楚河試著自行撞擊那金色的護罩,卻被回震之力,震盪的手腳發麻。

  當最後一縷長髮削下,武則天已經徹底恢復了以往的傾世容顏,唯有滿頭青絲不再,一身粗布青衣僧袍。

  「汝既已削去一身惡業,放下凡塵俗我,那妳是武曌還是明空?」法明和尚站在武則天的身後,淡然問道。

  武則天長身而立,靜靜站在那裡,便已經有一種遺世獨立之感。

  「我為明空,當照日月。」聲音中不見喜怒,不見惆悵。

  轉眼而視,看向楚河等『亂臣賊子』之時,也依舊平淡,並無惡憎、怨恨等等情緒,平淡得宛如古井。

  楚河也看著武則天又或者說···明空,無比期待她此刻是真的已經四大皆空,放下了一切。

  只是當明空視線掃向楚河之時,卻笑了。這一笑就彷彿優曇花開,蘊含了一種彷彿令人瞬間釋然般的魔力。

  楚河一瞬間,竟然也生出了一種,人生於世,萬事皆是虛浮繁華,不值得眷戀,不如歸去的念頭。

  而這念頭,還不等翠竹將其驅散。楚河識海中的祝融元神碎片,便先大放光明,將其碾碎。

  回過神來,卻聽明空說道:「李開明!貧尼雖已是方外之人,卻也依舊記得,昔日你我於明堂之中,縱論天下大勢之景象。」

  「每每想來,依舊為人生快事。」

  「此番我便要離去,從此青燈古佛,荒山野廟,難免孤寂。不如你且隨貧尼去了,做貧尼坐下的讀經沙彌可好?」

  楚河聞言,尷尬一笑道:「免了!雖然出家人四大皆空,但是和尚和比丘尼攪在一塊,難免惹得俗人閒言閒語。我就是俗人,看不穿這點破事。還是留我在紅塵中沉淪、打滾吧!」

  明空聞言,不置可否,只是伸手一把朝著楚河抓來。

  遛遛遛···!

  一連串的聲音響起,一陣臭氣襲來,楚河已經被魚賢拉著,出現在了另一角。

  而原處,卻有一個真元幻化的青色大布袋,緩緩散去。

  「說服不了,你可以睡服我嘛!動手做什麼?」楚河腦門上滿是冷汗,嘴上卻極不莊重地說道。

  按照以前米米姐傳授的訣竅,對於佛門修士,逼他們破戒,是最好的手段和辦法。

  佛門修士的手段越強大,越無解,那麼需要遵守的清規戒律也就越多。

  明空才剛剛重新剃度,一身修為手段雖然重回,但是還需要一個適應時間,如果能夠在這個時候,引得她出口唾罵,口出污穢之言,就會引得其佛心不穩。

  果然明空臉上露出一絲惱怒之色,雖然作為女皇,她面首三千。但是那都是她掌控主動權,她要的時候,不准拒絕。她不想的時候,誰也別想強迫。

  如今被楚河用言語調戲,心中被佛門真元壓下的惡意,一瞬間有了衝破心境的徵兆。

  咚!

  法明手裡敲打了一聲木魚,聲波傳出,明空心頭的惡意便被驅散。

  玉陽道人臉色更加難看,不管不顧,一巴掌狠狠地朝著法明和尚拍去。

  「一為已過,竟然還三番兩次破壞規矩!老和尚!今日老道即便是冒著上斬仙台的危險,也要先剁了你!」

  一掌擊出,天地風雷齊動,若非此地乃是皇城,為天下氣脈之匯聚,只怕在這龐大的壓力下,一切已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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