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劍與魔法與出租車 作者：索斯（已完成）

第九十九章 時不我待1

　　布徹帶回了地圖，也帶回了那名大德魯伊瘋瘋癲癲，而且和地精有所來往的壞消息。聖騎士們包括海柔爾在內，都對這名大德魯伊抱有懷疑。「他是我們需要找的人嗎？」這是她們心中共同的疑問。

　　「有的時候，不能用單純的善惡來看待一個人，尤其是德魯伊。」趙邁想要為自己的職業辯護一下：「大部分德魯伊只在乎自然環境的平衡，對於其他物種並沒有特別的成見。在一些人眼裡，濫砍樹木的人類是壞的，驅逐甚至殺死偷獵者的地精卻是好的。」

　　「這怎麼可以，善惡不能混淆，對錯必須分明！」高大的卡米拉說道。

　　「艾奧梅黛女神的教義不是儘可能讓人改邪歸正嗎？我覺得我們在見到大德魯伊之前，最好不要報太大的成見。」

　　聖騎士們無法反駁這句話，她們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德魯伊用光輝之劍女神的話教育了一番。不過最後她們還是決定按照原計畫行動，至少也要先確認或者排除這名大德魯伊才行。趙邁和布徹也和她們一起上路，一個騎著灰馬，一個騎著騾子。

　　高大的布徹騎在騾子上，只要伸伸腿就能著地，所以看上去他顯得非常好笑。趙邁只是翹了翹嘴唇，就被布徹瞪了一眼，於是趕緊收斂。好在聖騎士們修養——或者說忍耐力——更好，臉上保持了一貫的嚴肅。

　　「麥克，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叫做海柔爾的妞兒？」布徹突然問道，將趙邁嚇了一跳。他隨即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你不適合她。」

　　「對於這個問題，我只能說，我也不知道。」趙邁在鞍座上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舒服一些。「她是很漂亮的，這點我不否認。但是是否和她發展關係，我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你的實力太弱。」布徹一針見血：「你應該加緊鍛鍊。」

　　「對，所以我要去找大德魯伊，從他那裡得到下一步的訓練方法。我已經能施放一些自然原力的法術，在戰鬥的時候起些輔助作用，但和我設想的目標還有很大的差距。之前曾經因為有事，中斷了學習的機會，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補上。」

　　「所以你就等著找到大德魯伊再訓練了？」布徹哼了一聲：「吶，我覺得你就是太懶。你在浪費時間知道嗎？」

　　「這怎麼說？」趙邁心裡感到很奇怪，德魯伊不就是通過學習自然原力來提升自己嗎，他一直借助背上的無名小花過濾自然原力，讓自己的身體保持近乎冥想的狀態。通過這種積累，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同，自己施放的法術威力有所提升，持續時間也更長了，這難道還叫浪費時間？

　　「你明明知道自己身體素質差，武技也不行，騎術更爛，為什麼不抓緊時間練習？」布徹搖了搖頭：「你在等什麼，等著發生奇蹟，好在戰場上救你的小命？我告訴你，戰場上只有一種人能夠活下來，那就是比你對手訓練得更多一些的人。」

　　「你說的沒錯，練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這句話倒是很有道理。」布徹說道：「你既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麼不去找那個聖騎士小妞去訓練。你知道，說不定練著練著就練到床上去了。」

　　「這是個好主意，但不像你設想的那樣。」趙邁搖了搖頭：「她是一個好戰士，但並不是一個好老師。我想要學習矛類的使用技巧，但她並不熟悉。」

　　「蠢材，你現在學習任何武器技巧都是沒用的。」布徹說道：「先鍛鍊身體吧！從負重跑步開始。」

　　說完，他伸出手去，將趙邁從馬上拽下來，然後將自己的包裹也扔給他。「不管你想在戰場上做什麼，都需要一雙好腿。從現在開始，你走路，我騎馬！」

　　儲備糧朝布徹大吼，但是沒什麼用處。布徹翻身騎到灰馬身上，揪了揪它的耳朵。灰馬吃疼，嘶叫了兩聲，但在布徹鉗子般的手掌下還是馴服下來。

　　「嘿，別這麼欺負動物。」趙邁吼道。

　　「行，有脾氣就是好事，我還以為你只會講道理，不會行動呢。」布徹搖晃著腦袋，似乎對自己的新坐騎很滿意。「來吧，行動起來吧！」

　　後面的這番動靜聖騎士們也聽到了，布徹的聲音那麼大，海柔爾一字不差全都收進了耳朵。原本她還想幫趙邁一把，畢竟德魯伊是施法者，並不是戰士和騎士這種依靠身體素質吃飯的職業，體能鍛鍊並不是那麼重要。而且德魯伊不是能變身動物嗎，原本自身的素質並不影響變身後的效果，這苦吃的有些浪費。但聽到布徹那番話，她又想到之前聖騎士姐妹給自己說的話，羞怯之意襲上心頭，怎麼也不好意思開口說可以帶趙邁一程。

　　趙邁倒也硬氣，背著兩人的背包努力向前走，時不時還要小跑，才能跟上隊伍。儘管有各種理由可以找出來，但布徹有一點說的沒錯，不能浪費鍛鍊的時間，就算這裡和地球有三十比一的時間差也不行。身體素質總不會浪費，不管是格拉利昂還是地球上，強健的身體都是好的。再說他是德魯伊，自己可以治療自己，只會疲勞不會受傷，那還擔心什麼？

　　如果遇到敵人，聖騎士們加上布徹都搞不定，自己就算體力充沛又如何？已經是全隊伍最差的短板，如果再不努力，豈不就是第一個死的？

　　咬著牙、發著狠，趙邁拿出拚命的勁頭，盡自己最大努力跟著隊伍前進。很快，疲勞和痠疼襲擊了他，胸廓無論怎樣擴展，都不能滿足身體對於氧氣的渴望。他的心跳非常快，一下下撞擊著肋骨，一下下傳來疼痛。

　　「在堅持不住之前要施放治療術，在堅持不住之前要施放治療術……」趙邁不斷提醒自己，一遍又一遍就像是在唸咒語。他的呼哧聲已經非常明顯，隔著幾十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就在他馬上要釋放咒語的時候，從背上傳來一陣舒適的感覺。如同浸泡在溫泉中，每一處肌肉、每一個毛孔都感受到了溫暖的呵護。疲勞感並未消失，但得到了很大的緩解。至少趙邁不再頭暈眼花，他覺得自己又能堅持堅持了。

　　就這樣，他一路保持著高負荷，但總是不昏倒。在所有人驚奇和敬佩的目光中，一直堅持到紮營休息的時刻。

第一百章 時不我待2

　　一行人休息和警戒的時候，並沒有人來給趙邁安排工作。按理說，既然在野外的自然環境中，德魯伊的原力能夠更好的幫助大家獲得補給、恢復狀態，至少要比聖騎士強得多。不過大家也都看到了，在整個旅行中，趙邁都以超負荷的方式運動，用兩條腿追趕著四條腿，以他的身體素質來說是非常艱難的。現在停了下來，自然要把休息的機會給他。

　　不過布徹不這樣想，他將馬和騾子綁在一起，然後來到趙邁面前：「小子，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但你這時候應該已經累趴下了。不誠實可不是什麼好品質，所以現在把你的屁股抬起來，拿起長劍，咱們練練。」

　　海柔爾隔著很遠，不過她依舊聽到了。「嘿，讓他靜一靜，他需要休息。」

　　布徹凶狠地瞪了聖騎士一眼，不屑地說道：「休息？你是他男人嗎，還需要他為晚上保存體力？閉上你漂亮的小嘴，如果他不願意，他自己會說，用不著你的舌頭！」

　　海柔爾眉頭一皺就要發怒，趙邁趕緊一伸手，「別吵，我沒事。腿是累點，但是手臂還好，不耽誤練習。」他撐著膝蓋站起來，拿起了巨齒獸。「我不用長劍，就用這個吧。」

　　「這就是那個會響的東西？」布徹走過來瞧瞧，突然一把從趙邁手中奪走了長槍，同時一腳踢翻了他。儲備糧沖上去，布徹伸過手腕讓它咬。一個鐵護腕隱藏在皮袖子下面，儲備糧的牙齒並沒有造成任何威脅。

　　布徹右手掂了掂長槍，左手一揮把儲備糧甩出去。「不能時刻放鬆警惕，包括對你身邊的人，笨蛋小子，要知道刀子就是刀子，不會因為在你夥伴身上就不致命。」

　　火槍砸到胸口隱隱發疼，不過布徹沒有了進一步的行動。趙邁叫住了儲備糧，揉著胸口從地上爬起來。就在此時，布徹毫無徵兆，飛起一腳朝趙邁小腿踢來。趙邁向後一跳，勉強躲開了。

　　「有點進步啊，臭小子。」布徹說道：「現在別挑揀武器，拿起你的鈍劍！你要是用開刃的長槍，那我也得用同樣品質的武器才行，而那唯一的結果就是你死掉了。」

　　趙邁一邊小心觀察著布徹的動作，一邊撿起了地上的練習用劍。沒想到這個猙獰的壯漢還在自己背包中準備了這些東西，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才好。鈍劍拿在手裡有些輕，握柄又短又細，而且長度也不夠，顯然不是為成人準備的。於是趙邁提出自己的疑問。

　　布徹冷哼一聲，顯然有些不耐煩，道：「你現在也就是小孩子的水準，用這個正好！」

　　說罷，手臂一甩長劍就攻了上來。

　　根本就沒有套路，全都是暴風驟雨般的進攻，長劍從四面八方發起連綿攻勢，趙邁根本無處可躲。就算這武器並沒有開刃，可打在身上也會非常疼痛。不想受這罪的趙邁只能打起精神，用遊俠教導的格擋方法，努力抵消布徹的攻勢。

　　「你是不是覺得我力量大，速度快，是不是想要讓我降低難度？」布徹一邊打，一邊噴著口水：「做夢吧，臭小子。你這輩子遇到的所有敵人，都比你力量大，比你速度快，同時比你技術好，甚至他們的運氣都會比你好！不管是地上的小坑、戰場的流矢還是支援，你永遠都處於劣勢，永遠！」

　　趙邁連續格擋了八劍，手臂就已經有些脫力，他趕忙換手，試圖用左手拿出長劍。但是在戰鬥中，換手使用武器需要一定水平。布徹抓住這一時機，一記直拳命中趙邁的左臉，將他打翻在地。

　　「起來，最多吐點血，牙齒都不會掉，別像個娘們一樣躺在地上。」布徹揉了揉鼻子，笑著對趙邁說：「想要停下來，只要哭鼻子就可以了，那時我會心疼你的，這你可以放心！」

　　趙邁舔了舔牙齒，朝布徹腳上吐了一口帶著血的吐沫，一言不發站了起來。被人打不算什麼，學會本領打回去才是重要的。他活動一下右手腕，用帶子將長劍和手捆在一起，防止自己因為疲勞而失去抓握力。

　　兩個人隨後又打了起來。

　　布徹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而且還擁有他那種身材中很罕見的敏捷。儘管看不出任何章法，但他的攻擊每一次都實打實充滿威脅。趙邁勉力支撐，但總會在十五招之內被打倒。不過他還沒有一次被長劍攻擊到，把他揍倒的都是拳頭、腳掌或者頭槌。

　　一個接近兩米高的壯漢對身高不到一米八的趙邁使用頭槌，居然有一絲打樁機的風采。趙邁只覺得陰影襲來、天地一黑，然後自己就眼冒金星倒在地上。「你的格擋做的不錯，看來有人教導過你。」布徹的聲音朦朦朧朧，似乎遠在天邊。「不過格擋是不能取得勝利的。你要知道，你永遠都在人數上處於劣勢，守得越久，敵人的數量就越多。」

　　「剛不可久，柔不可守。」趙邁嘀咕道。

　　「你說什麼？」布徹聽到這句話，但因為這是普通話，對他來說是異界語言，自然完全聽不懂。於是他道：「哼，小子，肯定是在罵我。來來來，給你個出氣的機會，這次我讓你一隻手。」

　　趙邁喘著粗氣站起來，搖了搖頭：「我不會上你的臭當。過一會兒你肯定用那隻手揍我，然後給我講述一番不可相信敵人的大道理。省省吧，你玩兒心眼玩不過我！」

　　「哈哈！我開始喜歡你了。」布徹的嘴角用力向耳垂咧開，兩排牙齒如同鯊魚一樣。「你很聰明，說中了我的想法，我很羞愧，所以要使勁揍你一頓，不然我不開心。我不開心可不行！」

　　趙邁繼續挨揍，但他開始嘗試在防守中抓機會反擊。當然，他的想法是對的，但抓機會的能力遠遠不足，進攻的手法又太幼稚，根本起不到預想的效果，還總是露出破綻，被布徹抓住，緊接著就被打翻。布徹一邊諷刺他，一邊指出他犯的錯誤：「狗眼暴露了想法！」「自己還沒站穩，就想衝鋒，摔個狗啃屎啊！」「身子探得那麼向前，狗腚護不住了！」「夾起尾巴來，否則一腳踢爛你的狗X。」

　　儲備糧趴在地上，耳朵耷拉著，用爪子蓋住了眼睛。它真的想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只有它身旁，花盆中的小花努力搖擺著，使勁儲備自然原力，一會兒好給德魯伊恢復身體。

第一百零一章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在趙邁變得鼻青臉腫之後，布徹放過了他。「去找聖騎士妮子治療吧，她們的手撫摸過你的汗毛，就算不使用法術，你的感覺也會立刻變好的。」

　　趙邁搖搖頭，靠著小花席地坐了下來。能夠用自然原力就用自然原力，聖騎士使用的神聖正能量對身體沒什麼害處，但還是會影響德魯伊的訓練。訓練時受的傷大多是瘀傷，消腫祛瘀活血按摩，這些就足夠了。

　　其實這時候，趙邁有些懷念地球上的老中醫，不管是推拿還是針灸，對目前這種情況都有奇效。不過現在也不差啦，小花不斷提供自然原力，讓他的身體總是處於生機勃勃的狀態，恢復的效果非常好——只是身體變得更加飢餓。

　　他一天就吃了三天份的口糧，倒是讓一群聖騎士妹子非常驚訝。相反，布徹倒是很滿意的點點頭，似乎這樣才是正常的狀態。

　　第二天一早他們繼續上路，隨著越來越接近地精的控制區域，大家開始降低速度，提高警惕。倒不是在地精面前膽怯，而是不想驚動大規模的敵人，從而將自己陷入絕地。

　　「杜鵑」給布徹的地圖很有用，幫助他們避開了一些地精長期控制的地方。遠遠地，眾人就能看到地精風格的建築：胡亂堆切起來的圓錐形房屋，到處都是削尖了的拒馬刺，火堆升起的黑色煙霧。

　　如果還是穿著之前那一身純白色的衣服，在這黑褐色為主的沼澤裡早就暴露了。茅草斗篷遮住了身上反光的東西，很容易就能和背景混為一色。地精們並不喜歡站崗警戒，更沒有望遠鏡之類的東西進行偵查，所以一行人倒也不必匍匐前進，只需要將反光的金屬物件都隱藏起來就好。

　　一旦開始繞行，每天實際前進的距離就很有限了，這給了趙邁更多的訓練時間。除了挨揍之外，趙邁還收到了一份特別的禮物。布徹用路邊撿來的石頭和樹枝，在鈍劍上增加配重，居然做了一把和巨齒獸差不多手感的短矛。當然，這短矛的「槍頭」部分有些長，比巨齒獸的攻擊範圍大些。

　　「反正你也打不著我，目前的練習足夠用了。」布徹趁趙邁還沒適應新武器的手感，搶先把他揍倒在地，然後拍著手得意的大笑。「更弱了，小子，你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

　　實際上趙邁是有進步的，這點海柔爾看的清清楚楚。她多次以為趙邁會堅持不住，但沒想到他完全沒有放棄的跡象。一路上高強度的行軍，加上毫不間斷的訓練，就連睡眠時間都不充足，一般人早就受不了，但這個年輕的德魯伊硬是咬牙挺住了。他不斷使用自然原力，不知不覺間已經全面提高了身體素質，雖然臉色看起來還有些疲憊，但是從他眼睛裡透出來的精氣神，已經大不相同。

　　海柔爾結合自身的經驗，知道趙邁現階段最重要的就是形成習慣，讓身體記住目前的狀態。只要養成習慣，他就能穩定目前的訓練進度，讓身體穩步跨上一個台階。既然之前他並沒有接受接收自己的聖療，那就讓他繼續保持這樣，不要更改。

　　「你為什麼要在腿上綁那麼多布條，纏得緊緊的？」好幾天了，海柔爾終於忍不住，湊到趙邁身邊。現在正好是紮營休息的時候，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所以才有時間放鬆。只有這個時候，她可以暫時不是聖騎士，暫時不是隊長，只是一個冒險隊伍裡的女孩。

　　「這叫綁腿，從長布條腳踝開始纏，一直到膝蓋之下。下面緊些，上面鬆些。」趙邁前些天才想起這麼個神器，裁開隨身攜帶的帆布就給自己用上了。「一開始會有些不適應，腿肚子脹，但過上兩三天就舒服了，可以有效減少長途行走小腿部分的酸麻和疲勞。」

　　「這管用嗎？」海柔爾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雖然她是騎兵，但是艾奧梅黛神殿的戰鬥人員並不全都是聖騎士，畢竟能夠得到天界坐騎的畢竟是少數，無馬步兵依舊佔據很大比例。騎兵和步兵混合行軍時，步兵往往要承受更大的壓力，腿腫腿疼是非常常見的。

　　「放心吧，這絕對管用。」趙邁說道：「這可是經過幾十萬人，前前後後幾十年實踐證明了的。」

　　「那你給我綁一個吧。」海柔爾突然說道：「如果管用的話，我就推薦給女神神殿，這你不反對吧？」

　　「呃，沒什麼關係，我又不準備對你保密。」趙邁撓撓頭，道：「不過你有馬啊，帶上這東西管什麼用？」

　　「我因為經常騎馬，所以徒步行軍的機會很少，正好和新兵差不多，這才能夠試驗出效果來。再說，今天已經發現了三次地精的巡邏隊，咱們還不都得下馬，減小被發現的風險？我想，明天干脆就步行吧，我陪你一起走。」

　　「也好，你說的也對。」趙邁點了點頭，回身從包包裡找出剩下的大半塊帆布。「呶，這些給你用。」

　　海柔爾搖了搖頭：「第一次還是你來綁，我體會一下，試試什麼感覺。」說完，她手指一拽，解開了靴子，然後挽起了褲腿，將小腿和赤足伸到了趙邁面前。

　　好吧，趙邁不會違心說「這只腳散發著什麼什麼美女的香氣」，那絕對是胡扯的。他只能說，這只腳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絕對能夠在一千隻美女的小腿和腳中間，將海柔兒的找出來。愣了一下之後，趙邁有些奇怪的問道：「你不穿襪子嗎？」

　　海柔爾伸出腳來沒什麼，聽到這問題卻臉紅了，有些扭捏的說道：「不小心穿破了，我又不會補。」

　　「給你我的吧，洗乾淨的，雖然有些大，但總比赤著腳好。」趙邁拿出自己的襪子給她套上，地攤貨，山寨品，上面有一隻躍起撲擊的豹子。

　　「這是你們德魯伊製作的？手工真好。」海柔爾顯然想錯了，尷尬也讓她沒話找話說。不過趙邁也沒辦法解釋，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現在站起來吧，綁腿需要站著打，那樣效果才好。」趙邁低著頭半跪在海柔爾面前，拿著帆布布條，捧著她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上，從腳踝開始紮緊，然後依次繞圈向SH柔爾低頭，視線被胸甲遮擋，只能看到趙邁的後背。她用手捧著臉，希望能夠盡快讓溫度降下去。至於趙邁，他也很尷尬，在冷靜下來之前，決不能把綁腿打完……

第一百零二章 地精

　　「注意，前面的那群地精，一個都不能放跑。」海柔爾壓低聲音說道：「卡米拉，你騎射最好，在戰鬥之初就開始召喚坐騎，外圍交給你了！」

　　「明白！」高大的女騎士心情激動，臉上的雀斑微微發亮。她將聖徽放到嘴邊親吻，唸唸有詞開始祈禱起來。

　　「嘿，我有個主意，要不要我牽著騾子從旁邊經過，裝作慌慌張張被他們發現，引地精出來？」趙邁壓低聲音說道。

　　布徹在他腦袋後面拍了一巴掌，道：「閉嘴，你這是餿主意。地精分開之後，見到埋伏會慌，形不成數量優勢就會逃跑，結果還要費力去抓。不如趁他們聚集在一起還省些力氣！」

　　海柔爾也點點頭，贊同道：「是的，這些地精並不難對付。你看好咱們的補給就可以了。姐妹們，衝鋒！」

　　話音剛落，聖騎士們就衝了上去。她們呼喊著艾奧梅黛的聖名，聖光加持在她們身上、武器上和前進的道路上。光輝之劍閃耀著令人振奮的光芒，帶領她們翻越矮牆、避開尖刺、直插敵人的心臟。

　　地精驚慌失措，圓頭圓腦的它們連忙拿起手邊的東西進行抵抗。有的很幸運摸到了武器，它們成了最早被打擊的目標；有些比較倒霉，只找到了廚具、餐具或者其他什麼工具，它們成了最早死亡的那一批。

　　五名聖騎士就像張開的手指插入沙堆似的，分散切割地精的小營地，然後又匯合變成攥握的拳頭，狠狠攻擊這群地精的首領。那個因肥胖而強壯的大耳朵地精，穿著撐爆的鏈甲，揮舞著狼牙棒聚集手下，準備開始反擊。

　　「先不要殺頭領，把它留到最後。清理小雜兵，免得頭領死了之後它們逃跑。」

　　「是，隊長！」一名揮舞著長劍的聖騎回應道：「反正這胖子也跑不掉，不用那麼著急，是吧？」

　　「進攻，姐妹們！」海柔爾用恰到好處的力量架住了地精的彎刀，然後腰身一扭，長劍精準的從它頭盔的縫隙中插進去，從鼻樑刺入大腦。她的動作顯得優美而幹練，讓趙邁看得心曠神怡。

　　「不得不承認，這些小妞是有些本事。」布徹摸著下巴上雜亂的黑色胡茬，在一旁評論道。

　　「為什麼你不上去？」趙邁有些奇怪的問道。

　　「你沒聽她喊的是姐妹們幹啥幹啥的，我長著棍兒呢，幹嘛上去？」

　　「一群女的在前面打架，咱們兩個男的在後面傻看，是不是更丟人？」

　　「你是想讓我去幫你的妞兒吧？你小子到底得手沒有，拖拖拉拉算怎麼回事？不考慮一下觀眾的感受嗎？」布徹斜著嘴角獰笑道——看來他沒少偷窺。

　　「先不要說女人。」趙邁指了指營地的方向：「那些是地精，得以——地，雞應——精。」（作者：請領會精神）

　　布徹咬著牙想了一會兒，然後用力一跺腳，低聲吼了句「FXXK地精！」，然後也沖上去了。

　　趙邁抱著胳膊在戰場外遊蕩，反正沒地精理他，正好可以集中精神觀察大家戰鬥的方式，不放過任何一個學習的機會。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但最終的目的都是盡快、儘可能有效率的解決面前的敵人。

　　布徹也會使用成套路的戰技，格擋、招架、順勢進攻，一板一眼如同教科書。聖騎士也會用亂七八糟的陰招，海柔爾用腳揚沙子，還會用鐵靴蹬踏腳趾，更不要說左手暗藏著匕首。

　　呃，不知道這是不是艾奧梅黛的聖騎士允許的戰鬥方法，反正趙邁只能肯定，地精絕不會允許聖騎士使用這種戰法，他們紛紛貢獻出生命，用以指責敵人的卑鄙無恥。

　　高大的聖騎士卡米拉騎在戰馬上，拿著掛在得勝鉤上的騎槍，威風凜凜地圍著營地奔馳。地精將營地選在了沼澤中一塊相對幹燥地方，正適合騎兵奔馳。外圍兩個想要逃跑的傢伙，先後被騎槍刺穿，屍體如同破娃娃一樣倒在地上。只有實在追不上的時候，她才會選擇騎射。畢竟在沼澤裡，合格的箭矢很難補充。

　　就在趙邁百無聊賴的時候，儲備糧突然叫了起來，召喚主人和他同行。將巨齒獸拿在手中，一人一狗在營地外面一團茅草中發現了個密道出口。趙邁撥開草叢時，正好有半個地精身子露在外面。

　　那名地精用雙手撐著地，正努力向外爬。他一隻眼睛是瞎的，白色渾濁晶體覆蓋了眼球。它的另一隻眼睛中反射出的全是驚恐，還有不斷放大的巨齒獸的「牙齒」。

　　趙邁一槍刺穿了地精的脖子，手臂發力，向側面一劃，瞬間了結這個地精的性命。獨眼地精用生命裡最後一口氣，伸出手掌抓住了趙邁的腳脖子，然後便嚥氣了。

　　「嘿，手指上又沒有血，難道還想在我的綁腿上寫個慘字？」趙邁正要踢腳甩開地精的手，卻聽到了其他動靜。

　　他的身子擋住了地道口，而地道中不斷傳來咒罵聲，下面肯定還有更多的敵人。趙邁看了看出入口，這裡一次只能出入一個人，下面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

　　小時候就看過電影地道戰，從此他對各種幽深狹窄的地方就有了恐懼症，生怕某個地方突然出現個小洞，一根紅纓槍就刺過來。就算地精沒有廣大人民群眾級別的智慧，趙邁也知道自己一下去，肯定會被圍攻，假設有五把刀就不會只劈上來兩對，遇到那種情況，不死是不可能的。

　　「可惜你們碰上了我，要是其他幾個人過來，恐怕還要費一番功夫。」趙邁從後腰上摘下一枚手雷，在精雕細琢的夾層中隱藏著許多碎鐵片，矮人燃燒符文既作為引信，更增加了威力。使用的時候只需要揭開封印，符文就會開始聚集能量，直到產生足夠的熱量引爆內裝的煉金藥劑。

　　掰開地精的手指，將這樣一枚手雷塞進去，然後揭開封印。趙邁用力兩腳將地精從洞口踹了進去，之後便聽到裡面稀里嘩啦咔嘭嚓，地精們撞成一團的聲音。

　　他趕忙抱著儲備糧，從洞口附近躲開，然後還有閒暇捂上耳朵。

　　「轟」

　　一陣火光從密道的蓋板下亮起，隨後便是濃煙陣陣。趙邁用長槍挑開蓋子，小心躲在一旁。如果有什麼地精敢露頭，那肯定會挨上他一槍。

　　他不確定一枚手雷能夠收到多大的戰果，又不敢輕易涉險，只好在這裡比拚耐心。

第一百零三章 地精的洞穴

　　地面上的戰鬥沒能持續很長時間，布徹的加入讓局面徹底變成了一面倒的殺戮。地精們終於明白自己的人數優勢無法帶來勝利，但他們很快就陷入了無法逃跑的絕命境地。肥胖而強壯的地精頭領帶領殘存的手下發起了最後的衝鋒，但在聖騎士們的合圍下，這都是徒勞的。

　　趙邁蹲在冒煙的洞口仔細傾聽，下面沒有任何動靜。是地精們躲起來了，還是已經沒有敵人了？過了一會兒，趙邁隨手扔了塊施展了光亮術的石頭下去，試探下面的反應。

　　石塊撞擊地面，然後又撞上了什麼金屬物，之後就沒有聲音了。他等了一小會兒，小心翼翼從洞口邊上向下看。石塊上的光亮術提供了照明，而它正躺在全身佈滿鐵片傷痕的獨眼地精屍體上。

　　除了這一具屍體，趙邁沒看到其他。之前他聽到了下面的對話聲，知道至少還有兩個地精。現在陷入了僵局，地精肯定不敢上來，而趙邁不知道自己是否敢下去。他抬起頭來尋求幫手，正好騎著馬的卡米拉經過身邊。

　　「美女，能不能使用一下偵測邪惡，看看下面是否還有敵人？」

　　高大的女騎士瞪了他一眼，然後舉起聖徽祈禱了一番。「沒發現下面有邪惡的敵人。」她說道。

　　「那我下去查看一番，別讓地精逃跑了。」趙邁交代一聲，便順著井壁上的梯子爬下去了。

　　這架梯子被手雷一炸，已經變得歪歪扭扭，上面被火焰灼燒的溫度也沒有完全散去。趙邁跳下了最後幾格，落地的同時將巨齒獸端好，防止突如其來的襲擊。借助光亮術，周圍的環境落入眼底：大約十尺見方的坑底，一條歪歪扭扭的傾斜小路繼續向地底深入。

　　「阿良，小心戒備。」趙邁左右瞄了瞄，確定周圍都是堅實的岩壁，沒有什麼密門暗道，這才沿著道路前進。每走幾步，他就扔一塊施展了光亮術的石頭，確保自己一直有充足的照明。地精能夠在黑暗的地下直接視物，人類卻不行。

　　地洞需要半蹲著身子，左右兩側可供活動的空間也不大，顯得侷促而危險。一些草根從頭頂的泥土裡垂下來，輕輕擦著趙邁的頭頂。前方不遠處，通道拐了一個小彎，似乎變得寬闊起來。小狗嗅到了敵人的味道，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吼聲。

　　趙邁貼緊牆壁，仔細聽前面的動靜。除了自己發出的喘息和心跳聲外，他並沒有聽到敵人的動靜。不過在這個時候，還是應該相信自己的動物夥伴。冒冒失失一頭衝進去顯然是最差的選擇；扔一顆手雷看似美好，但在這種狹窄的地方，自己承受的衝擊力也不會小。

　　所以趙邁將手插入洞頂的泥土中，輕聲念頌咒語，召喚自然原力，施展了糾纏術。在自然原力的催化下，草根向下蔓延，蘑菇和苔蘚猛然長大。趙邁聽到前面傳來驚訝的呼喊聲，伴隨著地精摔倒以及東西砸倒的聲音。

　　這個時候他不再猶豫，趁著敵人手忙腳亂，猛衝上去。巨齒獸的槍刃散發著光亮術帶來的光芒，就像劃破黑夜的第一道黎明。地精被突然出現的障礙捆縛住手腳，還在手忙腳亂嘗試掙脫的時候，趙邁殺到了。

　　這是一個地下藏寶室，肥胖地精將自己劫掠到的東西，大部分放到了這裡，小部分才上繳給更大的頭領。他有四名手下，分別會鑑定、估價、挖掘和看守，正好負責這個地洞的安全。鑑定者被切斷喉管，又被當做運送手雷的工具。其他三個人也在爆炸中受了傷，狀態非常不好。

　　趙邁不會憐憫敵人，他狠狠將槍刃刺入第一個地精的胸膛，然後趕快抽出來，剛好擋住了第二個地精的彎刀。好在還有一個被困在較深的地方無法加入戰場，所以他還有幾回合解決雙彎刀敵人的時間。

　　這名地精就是負責看守的，也是整個營地中武力最好的地精之一。他皮膚黝黑，一雙蛋白色的眼睛反射著光芒，如同鷹隼一樣看著趙邁，嘴裡不斷念叨：「去死的，去死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兩把彎刀上下翻飛，趙邁幾次試探，都只是撞上了槍刃，無法威脅到他的身體。相反，趙邁只要一進攻，一把彎刀就會趁虛而入，劃著詭異的弧線奔著他的要害而來。趙邁只能後退，勉力格擋，這才沒被他得手。

　　多虧最近高強度的訓練，趙邁已經形成了戰鬥直覺，大腦來不及反應，但身體已經做出了正確的應對。隱隱約約間，趙邁從地精身上看到了布徹的影子，似乎許多招數自己之前見過。就算地精使用出來的時候他的大腦來不及思考，但幾秒之後就會恍然大悟：「咦，這不是布徹的亂打嗎？」

　　實際上，布徹不是亂打，而是用非常雜亂和彆扭的方式，將各種進攻招數糅合到了一起。他使用訓練長劍，將彎刀、鎚子、長矛、箭矢、鎖鏈、斧頭、長戟等各種兵器的威脅感全都模仿了出來。刨去長度、重量和造成的傷害類型，這些武器最終都要用某種途徑抵達對手的身體才能發揮作用，而布徹正是提煉出各種「到達方式」，用來培訓趙邁。

　　只有非常有經驗的戰士，才能想到這樣的方法，也才有能力施展出這樣的手段。現在將武器還原，彎刀使用彎刀的技術，但是軌跡還是那種軌跡，也就怪不得趙邁覺得有些熟悉了。

　　可惜他的訓練時間尚短，應對手段有限，能夠格擋幾下不代表有辦法反擊。三個回合下來，趙邁已經後退到牆邊，再沒有騰挪的空間了。如果不是儲備糧在一旁幾次衝鋒，讓地精不得不分神抵擋，他這個時候已經挨刀了。

　　雙刀黑皮地精獰笑著，「你死定了，還有你的狗！醜陋的小賊，居然敢覬覦大王的寶藏，乖乖變成晚餐吧！」

　　趙邁喘了兩口氣，左手一拉滑桿，巨齒獸發出吭哧一聲響。他不慌不忙地說：「你們大王在上面已經自顧不暇，肯定活不了。你就是殺了我，也殺不掉我們全隊二十多人。不如這樣，你扛著自己能帶走的寶物離開，剩下的都是我們的。又有活路又有錢，怎麼樣？」

　　地精嚇唬儲備糧，逼它退後兩步。然後突然向趙邁衝上來：「不怎麼樣，先殺了你再說！」

　　趙邁扣動了扳機，轟然出現的火光中，雙刀落地，然後是臉上多了一堆窟窿的黑皮地精。「我也覺得不怎麼樣。」趙邁說道。

第一百零四章 熟能生巧

　　被糾纏術覆蓋的地區相當難行，趙邁靠著半生不熟的穿林步，並用從自身散發的自然原力來表明「敵我」，這才勉強能夠在法術區域內艱難行動。

　　這個小小的寶庫充分表現了地精的審美觀點，比一枚金幣更美的是第二枚，而世界上最美的則是第一萬枚金幣。胖胖的地精小頭領還沒完成他畢生的目標，就不幸遭遇了艾奧梅黛的聖騎士。而他的營地又是周圍幾個營地中防守最薄弱、最好突破的地方。

　　他死在收藏了大約一千枚金幣的時候，滿打滿算也裝不滿兩個標準錢箱。為了充數，他將許多銀幣和銅板混在金幣裡，好顯得更多、更美麗。除此之外，他還收集了為數眾多的寶石，很多商人用這種經過行會鑑定估價的寶石充當貨幣，更容易攜帶也更隱蔽。不過地精自有它們一套搜刮屍體的方法，別說是寶石，就連用來鑲嵌的金牙也一個不會少。

　　看著這些「戰利品」，趙邁全身都在發抖。如果自己遇到了地精強盜，戰鬥失敗，應該也會是這種下場。他看著兀自掙扎的最後一名地精，暗自慶幸自己的運氣，然後握緊了火槍走過去。

　　「我投降，我投降。」地精放棄了掙扎，連忙叫喊道。他的通用語異常標準，聲音中也飽含感情，哀求和悔過溢於言表。趙邁皺皺眉頭，不知道為什麼心頭會突然出現這種感覺。

　　儲備糧依舊在警戒，對地精露出牙齒。趙邁有了個想法，用通用語問道：「你們頭領還有其他的寶物嗎，在什麼地方？」

　　「還有，在那邊那個壞了的雕像下面，還埋著一個小箱子，是他最寶貴的東西。」地精的通用語變得非常不流暢，錯誤百出的詞彙和語法，讓趙邁費了一會兒功夫才聽懂。

　　明白了，原來之前求饒的話之所以流暢而飽含深情，是從被搶劫和被殺害的人身上聽來的。他聽的次數如此之多，所以已經能夠惟妙惟肖的模仿了。趙邁再不猶豫，用槍刃捅穿了他的心臟。

　　消解了糾纏術，瘋狂生長的植物根和菌類都縮回地下，它們需要再次吸收營養才能重現之前的「輝煌」。趙邁沒有去動金幣，而是推開了雕像，從下面挖出了一個寶箱。

　　箱子約有二十釐米長，十五釐米寬，拿在手中並不沉。不過趙邁胸前的命運金幣開始發熱並震動，這讓他非常興奮。打開箱子，天鵝絨的軟墊上，躺著一隻魔法戒指、一柄魔法短匕首和一張捲軸。趙邁晃了晃箱子，聽到金幣碰撞的聲音，這才掀開軟墊，用匕首撬開夾層，找到了兩枚命運金幣。

　　這兩枚金幣和他之前見過的非常不同，兩枚的圖案合在一起，才能組成一個完整的畫面。它們兩個只有碰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引起命運金幣的感應，分開則毫無用處。也就是說，它們必須一起消費出去才有意義。

　　「這也挺好的，分開就沒感應了。否則一直帶在身上，我還不得給煩死。」趙邁先把金幣收起來，並且琢磨著應該做個小袋子，分開保存這些金幣。或者也可以給儲備糧特製一身狗用盔甲，將金幣放在它身上也不錯。剛才在戰鬥中，雙刀黑皮地精好多次差點砍到儲備糧，儲備糧受傷是趙邁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之一。

　　坑道外面傳來海柔爾的聲音，關切中還帶著一絲緊張。「麥克，你在裡面嗎，還好嗎？」

　　「我很好，過來吧，我發現了地精的寶庫。」

　　海柔爾提著熠熠生輝的寶劍走了過來，光芒映襯下她的美貌更勝一籌。「外面的地精都消滅了？」趙邁問道：「在阿良的幫助下我發現了這裡，幸好這只是個地洞，不是四通八達的地道。」

　　「地道？在這片沼澤下開挖地道？」海柔爾笑了，不過她只是單純的開心，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地精如果那麼幹，我想大家就不用為它們發愁了，很快他們就全都淹死了。」

　　「如果地精和狗頭人在一起行動的話，那麼地道就很有可能。」趙邁單純地在講一個知識點：「狗頭人除了有不錯的施法者血統外，還有很強的挖掘和運用陷阱能力。如果之前看到了狗頭人，哪怕只有一隻，我也不敢亂下地道。誰知道它們會不會在這裡運用些惡毒的機關。」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有時候我們遠征騎士需要探索一些古代遺址，就有可能遇到陷阱，有不少優秀的騎士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輸給了各種殺人機關。」海柔爾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她帶著動人的微笑看著趙邁，輕啟紅唇，卻問出了有些煞風景的話：「門口的那個地精怎麼有那麼怪異的傷口，就像是被法術炸了一樣。你身上帶了魔法裝備？」

　　趙邁搖搖頭，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手雷。「這是我的矮人朋友做的，只要揭開封紙，幾個呼吸之後就會爆炸，用火焰和飛散的鐵片造成殺傷，所以最好盡快扔出去。」他把手雷塞到海柔爾手中，不容她推辭：「拿著防身吧，封紙如果壞了，就不要了，別傷到自己。」

　　「謝謝。」海柔爾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這種新式武器。「沒想到矮人還有這種煉金水平。」

　　「其實我們創造了許多類似的東西，能夠運用於戰爭，也能夠運用於對抗強大而邪惡的怪物。」趙邁趁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們不想自己的發明徹底淪為殺戮工具，但是又不具有足夠的力量來進行約束，所以有求助於神明的想法。艾奧梅黛女神是我們的選擇之一，她還是一個年輕的主神，但又繼承了奧羅登的神殿，具備相當的力量。我們衷心希望能夠得到庇護，在公正並善良的光輝下，安心生存和發展。」

　　海柔爾歪著腦袋，使勁思考著，但總覺得腦筋不夠用。「這事……我覺得請高階牧師來決定才更合適些。我只是一個聖騎士，衝鋒打仗消滅邪惡什麼的才是我的本職，這麼複雜的難題我搞不定的。」

　　趙邁貼近了海柔爾，兩張臉之間的距離最多容得下一隻拳頭。他鼓足勇氣，強撐著眼皮，直視著聖騎士：「艾奧梅黛的神殿中，我只認識你，也只相信你，也只願意找你。對於其他的牧師，我不會有同樣的感覺，也不會有同樣的衝動。也許，你可以直接問問女神本人。」

　　說罷，他扯起臉上的肌肉，做出一個笑臉，然後快步離開。他剛一轉身，兩個當事人都覺得血脈僨張，腦子裡嗡的一聲，似乎什麼都糅合到一起，變得五彩斑斕而且亂七八糟。

　　儲備糧看看捂著臉的海柔爾，搖搖尾巴，吐著舌頭去追趙邁。沒有主人的幫助，它自己可爬不上去。

第一百零五章 沼澤行軍和達到

　　「嘿，布徹，我幹掉了幾個地精並發現了他們的藏寶室。海柔爾說她們不想要地精的東西，全都給咱們了。大約有一千多枚金幣的樣子，對半分如何？」

　　「有什麼可高興的，還不夠買件好盔甲。」布徹在營地裡走來走去，尋找自己能用得上的東西。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把弩弓。

　　「該死的，這些地精就只會糟蹋東西。沒有保養，這機括都有些鬆了。」布徹調整了一會兒武器，抬起頭來發現趙邁在看著他，便吼道：「傻看什麼呢？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還是因為一場簡單的勝利而高興得昏了頭？」

　　「我發現一個秘密，你擁有非常豐富的戰場經驗，平時訓練我的時候，你使用的武技非常全面。我現在相當佩服你。」趙邁說道：「當然，你吼起來的樣子不怎麼好看，但這和你的戰場能力相比，都是細枝末節。」

　　「戰場？你個臭小子在說什麼？」布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屑道：「你是不是以為，我的本領都是在戰場上獲得的，因為我打得多，殺得多，所以我就越厲害？」

　　「難道不是這樣嗎？」

　　「放屁！這世上只有兩條路能夠提升自己的能力，一個叫做天賦一個叫做努力。戰場不過是一場測驗，沒聽說過誰可以不斷測驗來提升自己。除了那些天賦異稟或者受到神祐的人——比如你那小女朋友，其他人想要進步，只能練習，不斷地練習，不能有一刻放鬆。現在，將你說的那一千金幣扛著，繼續趕路！」

　　又多了些負重在身上，趙邁仍然在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布徹說的沒錯，平時的練習積累才是提升自己的唯一途徑，想要真正變強沒有捷徑可走。自己在戰鬥中，先是借助了手雷的威力，後又使用火槍，全都是外物，而自己的武技仍舊顯得捉襟見肘，還需要大量的磨練。他也沉下心來，在布徹時不時的呵斥中，一點一滴提升身體、武技和戰場直覺等本領。

　　一行人從地精的外圍防線中撕開一道小口子，趁著其他地精沒有反應過來，迅速衝進了茫茫沼澤之中。在這裡，黝黑的綿軟泥漿統治了一切，散發著腐敗氣息的綠水一直浸泡著雙腿。他們根據「杜鵑」的地圖，大體確定了方向，得以行走在一片相對安全的區域。可就算是這樣，仍舊能經常看到溺死在沼澤中生物的骸骨。

　　這段行程令人苦不堪言，紛飛的蚊蠅似乎不知道冬天已經來了，還在不斷騷擾著他們。潛伏在水裡的吸血蟲和寄生體，沒有一刻清閒，抓住所有機會朝人身上爬。後來大家發現綁腿能夠大大避免被水中蟲子侵襲的風險，於是一個個都學著趙邁和海柔爾，用帆布捆住腳踝和褲腿。

　　聖騎士們有神祐在身，免疫所有的自然疾病，不過卻不能免疫蚊蟲叮咬後留下的瘙癢。正能量治療對此毫無作用。相反，身為德魯伊的趙邁，可以使用自然原力，促進機體的自然恢復，減輕女士們的痛苦。一行八個人，六個人可以聖療，一個人可以用德魯伊法術，這麼高的治療者比例在冒險者隊伍中相當罕見。所以儘管沼澤環境非常困苦，眾人仍舊能夠保持健康，更重要的是保持正常的戰鬥力。

　　淨化糧食、造水術，這兩個德魯伊禱唸咒語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潮濕、溫熱的自然環境是行軍糧食的大敵，脫水更是行軍途中最危險的敵人之一。趙邁細心照料著團隊，就算自己已經超負荷工作，依舊不敢有半刻放鬆。好在有神奇的小花不斷為他提供精純的自然原力，這才能讓他跟上隊伍的節奏——儘管顯得非常狼狽。

　　在沼澤中行進了四天後，所有人都變得一樣狼狽。就連從不修邊幅的布徹，現在最大的願望也是踏上一塊硬地，然後好好洗個熱水澡。他很確信自己沒有向任何神祈禱過這件事，所以應該是聖騎士們得到了艾奧梅黛女神的關注和照顧，大家才終於得以暫時擺脫沼澤。

　　腳下的泥沼依舊鬆軟，但他們現在踏足的地方長滿了蘆葦和野慈姑，站在上面就能避開水的侵擾。而且在幾里外，他們看到了一片巨大的紅樹林，隱隱約約間還能找到隱藏在樹幹間的小屋。

　　「該死的，終於到了。」布徹用毛巾擦了擦臉，卻越擦越髒。他看了看，不捨得扔，隨手塞回口袋裡。

　　聖騎士們也好不到哪去，身上的茅草斗篷、手中拄著木棍，從後面看就像是一個個林地野人，任誰也想不到她們是光輝之劍女神的遠征騎士。刨去了優雅和光輝，自然荒野總是能將生物最本質的一面顯露出來，除了生存和適應，這裡很難容下其他的特質。

　　「感謝女神的指引，我們的行程終於告一段落。」海柔爾由衷感嘆道。雖然現在看上去很淒慘，但已經比她設想的好得多。使用布徹找來的地圖，她們才得以繞開地精的固定營地，一路上沒經歷幾次戰鬥，算是有驚無險的就過來了。而且在後半段，麥克的德魯伊本領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對於保持士氣和體力都很有助益。如果只是她們六個聖騎士，雖然不能說一定無法完成任務，但肯定會比現在難十倍不止。

　　趙邁跟在隊伍最後面，身旁是早已經成了泥蛋的儲備糧。一踏上草地，儲備糧就使勁甩動身子，將泥點濺的到處都是。趙邁已經懶得去擦，勉強抬起手臂來擋住雙眼，就算做完了防護。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就算是小花也拽不回來。

　　越是接近紅樹林，自然原力就越濃郁，植物生長和身體恢復的速度就會越快。等到他們進入紅樹林的根系掌控範圍內後，大家驚奇的發現自己身上的疲憊居然在迅速減輕。趙邁是見過體悟樹的，可就算是借助藥劑進行開悟，那個時侯也不如現在的自然原力濃厚。他蹲下身子，用手撫摸這裡的樹根，希望能夠找出原因來。

　　紅樹林的狀態和小花有些相像，都在不斷吸收周圍的自然原力，將其轉換成帶有自身特徵的新類型。小花轉換出來的顯得中正平和，紅樹林則有些霸道強烈。趙邁的手指滑過樹根，指尖清晰地感受到大量原力在樹根中運轉。就好像樹根裡面是中空的，原力像泊泊溪流一樣流轉不休。

　　這極不正常，自然原力並不是元素力量，怎麼可能匯聚到如此程度？想到此處，趙邁便站起身示警：「這裡不對勁，咱們先退出去，待我想明白了再回來。」

　　話音未落，紅樹林突然顫抖起來，原力猛然加速，澎湃的生機如同海嘯撲面而來。剎那間，所有人都感覺身體充盈，狀態超出平時好多倍。大家一個個都覺得自己壯得像熊，特別是吃飽喝足之後準備冬眠的熊。

　　此時，隱隱約約的咒語傳來，所有人睏意襲上心頭，只想挖個地洞藏進去，舒舒服服睡上一覺。他們眯著眼睛看著周圍，沒有地洞，軟軟的茅草也適合。一個接一個，大家軟軟地倒下了。

　　只有趙邁依舊清醒的站著，驚訝的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第一百零六章 沃茲沃斯1

　　趙邁趕忙卸下包袱，檢查同伴的情況。包括儲備糧在內，所有人都睡得很熟，輕輕打著鼾，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可是趙邁推了推他們，沒一個甦醒的。就連他狠下心來，紮了布徹一下，這個強壯的男人只不過揮了揮手，做了個驅趕蚊蟲的動作，翻了個身繼續睡。

　　沒人治療，但是他的傷口自己止血，眼看著就沒事了。

　　「咦，還有個沒睡著的。」紅樹林突然說話了，然後便有一個樹皮顏色的老頭走了出來。他的手臂像樹枝，身體像樹幹，頭髮彷彿亂蓬蓬的茅草。幾朵小花在他的頭頂上開放，即便現在到了冬季，這些花也像是在迎接春天一樣。至於老人的臉，上面爬滿了樹皮似的溝壑皺紋，眉毛上長著蘑菇，嘴角爬滿了苔蘚。只有他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反射出明亮的光。

　　「你對我的朋友們做了什麼，還請盡快將他們叫醒！」

　　「原來是個小德魯伊，你身上的自然原力還真不錯，怪不得沒睡就醒了。」老人蹲下身子，坐在橫生的樹根上，用屁股蹭著翻過來。移動一會兒他就喘一會兒粗氣，顯得老邁而虛弱。「來來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趙邁不敢掉以輕心，巨齒獸已經在掌握之中，手指輕輕扣在扳機上。他小心探查著周圍自然原力的變化，生怕有什麼異動；他同時豎起耳朵、睜大眼睛，凡是德魯伊都有自己的動物夥伴，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撲上來。

　　「別緊張兮兮的，我是沃茲沃斯（wordsworth），自然不說謊話。你的朋友們會好好睡一覺，大約得有個三天左右的時間吧，醒來後身體就會恢復最佳狀態，在沼澤中受到的暗傷也都會好，你大可不必擔心。你也是德魯伊，你總該知道自然原力對身體沒什麼損害，是吧？」

　　「自然原力也包括了閃電、瘟疫和風暴，怎麼會沒有傷害？」

　　「那需要一個轉化的過程。」老人直喘粗氣，乾脆坐了下來不動彈了。「行了，說說吧，你們千里迢迢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繼續德魯伊的學習，從學徒晉陞正式德魯伊。而那位聖騎士找你有其他事，大抵和北方的拉瑪什圖怪物有關，但具體是什麼我卻不太清楚。」

　　老人看了看聖騎士，很容易就辨認出海柔爾。他搖了搖頭，對趙邁說道：「艾奧梅黛的騎士找我幹什麼，難道要我去做他們的獸醫，或者是花匠？算了，反正我不感興趣，就讓她們睡著唄。你倒是讓我很感興趣，為什麼不北上去無間行者，反而南下找我這個糟老頭子？」

　　德魯伊總能完全掌握自己居住的環境，所以能知道趙邁是南下而來的並不讓人奇怪。在學習這件事情上，趙邁沒必要欺騙他，於是說道：「我本來是無間行者社區的，現在那裡被拉瑪什圖的邪惡怪物隔斷了交通，我回不去了。之後我聽說此地有一名大德魯伊，抱著求學的希望來到這裡。」

　　「嘖嘖嘖，居然有這麼傻的學徒，用求學這個詞。」老德魯伊一臉鄙夷的表情：「你上輩子不管是什麼種族，反正肯定是個法師。求學、學習、晉陞，你滿腦子怎麼都是這種思想？唉，還好你還年輕，可以改正。我會好好教導你的。現在你先干活兒，把這些人帶到床上去。」

　　「我一個人？」趙邁驚訝道。

　　「廢話，不僅是你一個人搬所有人，還包括搬我。」沃茲沃斯用力捶著自己的後腰：「年紀大了，腿腳就不中用了。」

　　「德魯伊不是有不老身軀嗎，年齡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負面影響才是。」

　　「你一個學徒懂個屁，專心幹活兒吧！」

　　整整兩個小時，趙邁搬了整整兩個小時，其中有四十多分鐘花在了布徹身上。這個壯漢的體重驚人，如果不是一直在做負重行軍練習，趙邁休想移動他分毫。

　　紅樹林中有幾間小屋，都是非常簡陋的茅草屋子，經不起大風或者冰雹。不過紅樹林此地恐怕沒有這麼極端的天氣，最舊的茅草屋恐怕得有幾十年以上的歷史了，卻依舊完整可用。屋子裡面都非常整潔，或者用家徒四壁形容比較好。只有兩間屋子裡面盛放著東西，分別是魚乾和茅草筐子。

　　沒有床、沒有桌、沒有任何家具，趙邁問老人住在哪裡，他則指了指這片自然。「整個紅樹林都是我的家，而外面的沼澤就是我的院子。有這麼廣闊的天地，我為什麼要用一張床限制住自己？」

　　「很有詩意的情景。」趙邁將老人背負身後，深一腳淺一腳走向茅草屋。「天當被、地當床，樹做枕頭月作燈，聽蟲鳴、觀花影，風足水醉人不醒。」

　　「我一開始以為你在誇獎我，沒想到是在顯擺自己的遣詞造句，真是不應該啊不應該。」沃茲沃斯搖頭晃腦，輕輕重複著趙邁之前的幾句話。「不過你說的沒錯，我一直是這個樣子的。」

　　「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身上沒有絲毫自然原力的波動，你又是怎麼在地精環繞的沼澤中生存下來的。你的身體的確虛弱，這卻作不得假。可周圍這麼充足的自然原力，為什麼不能讓你恢復？」

　　「因為那只是一個軀殼。」兩個聲音一前一後同時響起，把趙邁嚇了一跳。在他前方茅草屋旁邊，又一個和他後背上那個一模一樣的沃茲沃斯站立著，唯一的不同是手上拿著根林地法杖。法杖的材質和顏色，與他自身皮膚的顏色沒有任何區別，更是和這片紅樹林相融相洽。

　　「你們那個是本體？這算什麼，傀儡？魔像？幻術？」趙邁輕輕放下後背上的沃茲沃斯，他帶著微笑向趙邁表示感謝，然後自己調整了一下坐姿，輕輕靠在樹幹上。

　　「我們都是沃茲沃斯。」兩個人異口同聲，聲音並無二致。「我們只是先後不同，我們只是身體狀態不同。就像這紅樹林，誰能知道哪棵是根長出來的，哪棵是樹枝變化而成？」

　　「呃，總有不同的吧？」就算「見多識廣」，趙邁也有些摸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一百零七章 沃茲沃斯2

　　前文說到趙邁一行人到了沼澤中心的紅樹林，突然遇到強大的自然原力，除了身為德魯伊的趙邁之外，其他人都陷入了沉睡。正當趙邁以為找到了做出這一切的大德魯伊時，卻發現他並不是一個人。

　　「你使用的是集體意識還是靈魂分裂？」趙邁看著兩個沃茲沃斯，興趣大增，在他們身上玩起了大家來找茬的遊戲。「我還沒聽說過能夠製造出一模一樣的自己，當然法師可以用克隆術咒語，德魯伊應該沒有這種能力。而且就算是法師的克隆術，也不能同時操控兩個啊！」

　　「你這個小子倒是見多識廣，連法師克隆術都知道。」兩個沃茲沃斯異口同聲，聲音毫無遲滯。「不過，你受到法師思維的影響太大，之前居然說了學習咒語和晉陞，真是令德魯伊蒙羞。」

　　「我只是個小小的學徒，目前僅能使用1級咒語，有些錯誤在所難免。」趙邁聳聳肩膀，並不將沃茲沃斯的評價放在心上。「再者說，我這不正是來學習了嗎，發現錯誤承認錯誤並且改正的勇氣我還是有的。」

　　「嗯，這點你說的倒是不錯。」沃茲沃斯點了點頭。不過這一次他們兩個只有一個做出了點頭的動作，另一個依舊斜倚在樹幹上休息。看來他們的語言能力是一致的，但動作不一定。「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到底說錯了什麼。」

　　「我們德魯伊向天地自然萬物學習，讓自身融入原力之中，通過不斷循環交流的原力增進對世界的感悟，進而解開隱藏在身邊的秘密。我們也用自己的意志操縱原力，使其體會到它所孕育生靈的需求，然後助我們一臂之力。這才是德魯伊的根本，就像牧師對著神靈祈禱，法師從知識中尋找靈感，戰士在自我約束中鍛鍊肉體。一切法，一切術，都離不開這個根本，而只要你掌握了根本，所謂法和術都是自然而然的。」

　　聽了這番話，趙邁突然有所領悟。自己之前應該是鑽了牛角尖。精靈導師席琳手把手教導幾個學徒禱念以及1級咒語，那是為了讓大家能更快地找到感覺，從無到有的建立起自然原力和自我意識之間溝通的橋樑。「所以德魯伊的法術其實只是用意識溝通自然原力，讓它明白需要做什麼，剩下的便是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是個好詞，而且你說的也沒錯。」沃茲沃斯說道：「你與自然原力溝通得越好，那麼自然原力就更容易理解你的思想。要知道原力本身很強大，風雨雷電、生老病死都在它的能力範圍之內，幾乎沒有什麼它不能做的。但是它秉承中立，非常低調，輕易不直接現身於世人面前。你需要配合它，親近它，協助它，引導它，與它並肩前行。除此之外，你甚至可以不必學習任何額外東西。」

　　「那麼施法動作和咒語語言部分呢？」趙邁追問道。

　　「就像行走，其實只需要雙腿就夠了，但若你協調的擺臂，自然能走得更好、更穩。」沃茲沃斯說道：「施法語言和動作就是你的雙臂，多多走路，原力自然會告訴你怎樣更加協調。當它流經你的身體，會自然而然幫助你建立新的平衡，屬於咒語的平衡，就像孩子自然而然學會咀嚼，青年自然而然學會繁殖一樣。」

　　趙邁自動忽略了關於青年的那一段，大德魯伊其他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一下子衝開了他心中的淤塞。按照他之前的理解，德魯伊只需要不斷獲取經驗值，就能提升自己的等級，獲得更高等級的法術。而只要能夠獲得新法術等級，該等級所有的咒語德魯伊就能全部學會。牧師和聖騎士也具有相同的特性，法師則不同，需要不斷抄寫學習新的法術，記錄到自己的法術書上。

　　他一直沒搞明白為什麼「該等級所有法術全部學會」，這不符合人獲得知識和技能的一般規律。現在終於醒悟了，原來並不是學會，而是可以指揮周圍的力量來完成自己的想法。

　　牧師指揮的是神力，「去把那個門打開」，基本就是這種感覺。越是和神親近，越能順暢的做出這樣的施法行為。德魯伊指揮的是自然原力，就好像：「去，給我降一道閃電下來，劈死那個邪魔。」

　　只有更好的理解和融合到自然原力之中，才能讓原力做出更複雜的事情，也就是更高等級的法術。

　　也許在什麼樣的等級能夠讓自然原力做什麼樣的事情，這本身也不是線性對應的關係。在德魯伊最初的時光中，只有人與自然的和諧，並沒有所謂的「等級」。自然界也許有鏈條、有網絡、有循環，但就是沒有等級。趙邁一輩子都在應試教育中，上了小學初中高中，總是一級一級，腦海中形成了這種思維定式。但在德魯伊眼中，領悟與融合才是最重要的，絕不會為了外人規範的條條框框，就忘記了根本。

　　「我怎樣才能提升自己的原力感應，怎樣才能更加融入周圍的環境之中？」趙邁終於問對了問題。

　　「所有的德魯伊從學徒開始，照顧動物，培育植物，進入到自然環境當中獨自生存，慢慢學會了理解動植物的情緒，能夠與它們溝通，被稱為自然智識和野性認同。你應該也會野性認同吧？」

　　「是的，我在無間行者社區學會了這種本領。」

　　「現在你要做的，無非是強化、擴展你的野性認同，將它變成環境認同、原力認同。感受原力，最重要的是和原力建立起情感上的鏈接，這在你冥想的時候肯定教給你了。自然原力無處不在，攜帶著周圍環境的所有信息，動物、植物、水土、風火、一切的一切。你想要和原力成為朋友嗎，認同它，同時也向它介紹你。」

　　原來就像趙邁與灰灰溝通，讓它幫助自己旅行一樣，德魯伊操控自然原力也是同樣的道理。僅僅讓自然原力流經自己的身體還不夠，這只是肉體上的鏈接。自己還需要將靈魂也加入進去，逐漸達到精神和意志的共振和諧。

　　「來吧，年輕的德魯伊學徒，你身上的自然原力中正平和，我很感興趣。來見見我的本體吧。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沃茲沃斯突然說道。

第一百零八章 沃茲沃斯3

　　「我會遇到怎麼樣的一個怪人？」趙邁有些好奇的問道。既然沃茲沃斯說出了「本體」這個詞，那麼在外面行走的就應該是「分體」，或者叫做分身更合適一些。在趙脈的知識體系中，帶著一大堆分身的，或者精通這門技術的，壞人更多一些。似乎好人都是獨身對抗邪惡，死了就死了。但是壞人卻死一個之後又出來一個，有的甚至懶得說「我還會回來的」。

　　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不影響趙邁的行動。他跟著身體健壯的那個沃茲沃斯，一路向紅樹林深處走去。此時天色已黯，本應到了進餐休息的時候，但是周圍的自然原力依舊濃郁，趙邁不覺得飢餓，也不覺得睏倦。一弧新月從地平線上升起，冰冷銳利的月光彷彿刀刃，在黑色的幕布上劃卡一道缺口。伴著月光，灰白色的霧氣從沼澤之中升起，朦朦朧朧掩蓋了黑色的地面，還有低矮些的野慈姑，只有蘆葦能在霧氣中探出頭來，隨著微風輕輕搖晃。

　　遠處，一隻烏鴉飛過，嘎嘎的聲音讓這夜色越發淒冷。它從霧氣上掠過，翻捲的白霧糾纏著它的翅膀，就像一隻隻慘白的觸手。趙邁打了個冷戰，突然想起好多恐怖片的場景。纍纍白骨從霧氣中站起來，顱骨中帶著橘紅色的光芒，形成一支亡靈大軍。死者的足跡踏過的地方，滅絕席捲一切。

　　「你在想什麼？」沃茲沃斯突然說道：「你的自然原力有些不穩，是不是疲勞所致？」

　　「呃，我只是在胡思亂想，沒什麼問題。」趙邁尷尬的笑了兩聲。

　　沼澤的濃霧到了紅樹林的邊界就停下了，似乎它們也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烏鴉飛過濃霧，進入紅樹林區，停在樹枝上休息，整理自己的羽毛。過了一會兒，一群烏鴉飛了過來，停在之前烏鴉的身邊。它們不再聒噪，安安靜靜的，用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四下查看。

　　「它們不會傷害我的朋友們吧？」趙邁有些擔心的問道。

　　「它們不會傷害任何人，尤其是你的朋友。它們是我的耳目，為我帶來沼澤中的消息。地精又在做什麼壞事，哪裡又出現危險的陷阱，是不是又有冒險者進入這片險地。」沃茲沃斯用法杖敲了敲最粗的一棵大樹，它的樹根移開，露出下面傾斜的地洞。「我就在裡面，你進去吧。」

　　只有蹲下身子，趙邁才能進入這個洞中。這是一個溫暖舒適的地洞，一點也沒有髒臭、也沒有四處鑽探的小蟲。雖然這裡也沒有什麼家具，但是扭動的樹根可以當做桌子、椅子甚至床。頭頂上、身側邊，散發著螢光的苔蘚勉強提供照明，可以讓趙邁看清腳下的路和要前進的方向。

　　「還得再往前一點，年輕的德魯伊，」沃茲沃斯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與他的分身並無二致，只不過聲音很輕，飄忽搖擺如同風中的呢喃。趙邁快走了幾步，終於到達一個圓形的洞穴，應該就在某一棵大樹的正下方。樹根來到頭頂上就向四面繞開，留出空間的同時緊緊抓住泥土，形成這裡穩固的牆壁。這裡不再是荒野的風格，而是溫馨舒適的家。幾塊風格樣式完全不統一的地毯鋪在房間各處，打滿補丁的棉被和枕頭就在角落中放著，一隻水壺嘶嘶冒著蒸汽，不過那下面並沒有火焰灼燒。

　　如果沃茲沃斯沒有特意欺騙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個半身人就應該是他的本體了——或者準確地說，前半身人。這個種族最高也只能到成人的腰部位置，永遠的娃娃臉，永遠的兒童肌膚。除了大量的勞作會讓他們略微顯得成熟些，否則總是一副孩子的模樣。

　　人人都喜歡半身人，因為人人都喜歡吃。當然，不是吃半身人，那樣實在是太邪惡了。半身人都是好園丁、好廚師、釀酒高手和捲菸大師。雖然這句話就像「矮人都是好鐵匠」一樣有些過於絕對，甚至帶了點偏見，但也能充分反映出這個種族受歡迎的原因。

　　不過趙邁看到的半身人蒼老、衰弱，皮膚上覆蓋了一層硬質樹皮，活動起來還會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德魯伊倒是有一個法術叫做「樹膚術」，可以給人附加一層額外的樹皮盔甲。不過那個咒語絕對不會影響人的行動，更不會給人帶來這樣的駭人外觀。

　　「你好，正式介紹一下，我就是沃茲沃斯，一個半身人德魯伊。」他用很輕的聲音說話，只有凝神靜心才能聽到。隨後他伸出手來，一根樹根便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停在趙邁面前。樹根頂端張開五根分叉，就像是一隻手掌似的。

　　趙邁考慮了一下，繞開樹根，與半身人握了握手。和之前的沃茲沃斯分身一樣，眼前的這個半身人身上也沒有自然原力的感應。那他是如何操縱這些樹木的？他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很高興又見到德魯伊，還是一名富有生機，思維活躍的學徒。」沃茲沃斯嘆到：「已經很久了，我只能遇到地精，野獸，以及貪心的或者勇敢的冒險者。我不信任他們，正如他們不信任自然原力一樣。你是一個願意學習的人，而且剛剛起步，正是最好的時光。」

　　「最好的時光做什麼？」趙邁問道。

　　「大樹最強壯的時候並不是枝繁葉茂，而是種子破土而出。那是生命征服死亡的時光，那是將自身與原力初次連接的時光。我在那個時候發下宏願，希望能夠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我希望能夠成為掌管自然之力的新神，庇護一代代德魯伊不斷成長。」

　　「呃，好大的願望。」趙邁撓了撓頭：「顯而易見你失敗了，對吧？」

　　「是的。不可能有神靈被困在樹洞之中，當然更不可能有神靈失去進步的可能，自己囚禁自己。」沃茲沃斯笑了笑，樹皮從他臉上脫落，露出……新的樹皮。他用沙啞的聲音道：「我的失敗在於過於驕傲。我還沒有獲得神的力量，就已經有了神的缺點，又怎麼能成功？我去過無間行者社區，那個時侯我還能以我的雙腿行動，我還可以用我的雙眼查看。我看到了體悟樹，無數前人的智慧告誡我，說我會失敗，然後就是勸說。」

　　「『你們只是德魯伊的思想，德魯伊的智慧，並不是自然原力的！』當時我就是這樣回答他們的。之後，我悄無聲息的來到這裡，試圖以一己之力，創造新的體悟樹。不過這一次，我將記錄自然原力的想法，從中學習自然之道的智慧。花草魚蟲風雨雪霧，都可以在這裡留下體悟。」

　　「於是我就被困在這裡了，連我自己的自然原力都被紅樹林同化。我一旦離開，就相當於失去所有生機，只會變為泥土和塵埃。」沃茲沃斯苦笑一聲：「我想成為神靈，結果變成了樹妖。我這一生只剩下一個願望，那就是再見見體悟樹，將我的錯誤告訴它，警醒後人。」

　　樹化半身人歪了歪身子，側過頭來，看著趙邁背後的花盆：「你聽到了嗎，小體悟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