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這個修士很危險 作者:想見江南(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9-25 14:14: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1 99314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42
第一百六十九章 傳送

    許易的前世處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什麼美人不曾見過,卻從未見過如此魅惑的容顏,不自覺吟道,「飄渺若流風回雪。」

    君無悔並沒顧得上察覺許易的異狀,一疊聲地告饒,不僅伸手封住了夏子陌的穴道,避免其說話難聽,觸怒許易,竟還丟出一瓶化淤散,吩咐小玩替夏子陌塗抹。

    先前,許易伏倒在地,感知力外放,便曾聽見君無悔對這女郎甚至恭敬,卻絕未想到,竟是在乎到這個份上。

    心念一動,有了主意,粗聲粗氣道,「奶奶的,真他娘的晦氣,我座山雕還以為交了天大運道,尋了個古墓,原想著生發一筆,撞上臭婆娘,先打傷我眾位兄弟,又遇上你們這群不開眼的,不問青紅皂白,將我眾位兄弟屠戮一空,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穿白衣的小眼睛,你給老子說,這筆賬該怎麼算!」

    美女雖好,卻是難求,至於強親方澤的事,學了一肚子經史的許易也幹不出來,反倒是敲竹槓的嗜好,深浸骨髓,恰好近來,許某人窮得發瘋,遇上機會,心中瘙癢,難以言喻。

    此話一出,憋了一肚子火氣夏子陌,忽的想笑,見過無恥之徒,沒見過無恥到這地步的,那幫下三濫明明被姓易的打得七葷八素,現在倒好,成了姓易的至愛親人了,這和街頭上動輒拿倒斃乞丐作親,攀誣他人,敲詐勒索的小混混有什麼區別。

    「尊駕想怎麼算。只要放開我師妹,萬事好商量。」

    君無悔焉能不知被訛上了。可勝勢在彼,這刀是挨定了。

    許易冷道,「商量個屁,人命關天,豈是商量二字便能抹平的,我這幾位兄弟拋家舍業。追隨老子打家劫舍容易麼?誰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你們說殺就殺,置他們家的妻兒老小余何地?廢話少說,我八位兄弟,每人算五千金,總共四萬金。拿出錢來則罷,拿不出來,我就讓你們知道我座山雕的名頭不是白叫的。」

    說著,狠狠扯下雪紫寒左手上的須彌環。陰仄仄道,「這次扯得是手環,下次老子就扯衣服,小娘皮。打家劫舍劫到雕爺頭上來了,真是豈有其理!」

    這傢伙早盯上了雪紫寒的須彌環,乘此機會,將之取了,正好藉以威脅君無悔。

    君無悔沒想到許易獅子大開口,竟喊出了天價,心中氣得不停罵娘。面皮直抽抽,卻只得吩咐眾人湊錢。

    天山派是名門大派,氣海境弟子身家自然豪富,可一下子要四萬金,卻也困難,眾人湊了半晌,林林總總堆了一大疊,外加一袋金幣,才勉強點齊四萬金。

    君無悔依言將錢裝進袋中,朝許易遞來,面上堆笑,眼角閃過一抹難以覺察的冷光。

    許易方伸手抓住錢袋,君無悔便動了,這是他算計好的最佳營救機會。

    道理很簡單,雪紫寒被許易所制,關鍵便在拿住了大椎穴,許易只有雙手,一隻手拿住大椎穴,另一隻手才能給雪紫寒傷害。

    抓拿錢袋之際,許易那只能帶給雪紫寒傷害的手必將拿開,僅剩一隻手捏住大椎穴,以雪紫寒氣海中期的修為,非但煉透了皮骨,連筋膜也練到了,縱使許易暗送勁力,也決計傷不到雪紫寒。

    君無悔盤算極清,許易大手朝錢袋抓來剎那,他精神高度緊張,眼見著許易大手已經伸出。

    下一刻,他唬了一跳,雪紫寒竟朝他飛來,心下一驚,手上一緩,攻擊的如意算盤,完全落空。

    原來,君無悔想到的,許易也想到了,他根本就沒打算和天山派這幫人繼續糾纏,訛錢跑路,才是正理。

    至於夏子陌的安危,他自認為做到這一步就夠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費盡心思惹怒天山派,便是為夏子陌在天山派面前留下生存餘地。

    當然,天山派是否留她,許易管不著了,他自覺人情還的差不多了,總不至於要負責夏子陌的生養死葬。

    是死是活,全看夏子陌的運道了,即便真的紅顏薄命,再見眾陰山盜,他也大可把罪責往眼前這幫人身上推。

    盤算完畢,許易出手了,就在抓拿住錢袋剎那,他用盡全力,將雪紫寒推了出去。

    三牛之力使出,雪紫寒身如飄絮,趁著君無悔愣神,許易一把抓住錢袋,歸元步展開,嗖的一下,衝進黑色光幕。

    就在這時,一道金色劍氣射來,擊在牆壁上,劃開一道恐怖的裂紋。

    隨後,雪紫寒白衣輕揚,俏臉含煞,身形一晃,緊隨其後撞進了黑色光幕。

    一瞬,又似乎萬年。

    很玄妙的感覺,許易想不明白,指尖傳來輕微的觸動,將他飄渺的意識,拉回了現實。

    側目看去,一隻周身通紅的河蟹,正揮舞著粉嫩螯鉗,夾著許易的小指。

    許易已修煉到皮如牛氈,又豈是小小河蟹能夠奈何的。

    抓起河蟹,輕輕一擲,扔到雲外,許易站起身來,才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河灘邊上,送目四望,哪裡還在山洞,竟深處一個峽谷之中,四周崔嵬山峰直插天際,綠樹映著藍天,白沙偎著碧水,大片片的青草坡,似乎直直接上了天邊的白雲,好似一個個肥大的綿羊,在無垠的草坡上徜徉。

    這半日之間,許易經歷了數場拚殺,聚齊了血腥,陰暗,驚悚等等各種負面情緒,陡然間,畫風一轉,不知眼睛,連心情都跟著明媚起來。

    來不及思考明明在山腹,怎麼傳來此處,更懶得管大美人是否會追殺而來。

    對著滿眼青碧,長長呼了幾口氣,似乎身體和心靈都熨帖了不好。

    在河邊鞠一捧水,傾盡嘴間,河水清冽甘甜,沁人心脾。

    水入腹中,才解渴,又生飢,左右四顧,正想獵個野物,忽的,想起一事,狠狠一巴掌拍在額頭上,打出的深深的紅印。

    他趕忙將念頭放在須彌環上,心唸到處,手中多了個木盆,盆中盛著個錫壺,和一個柔軟的摺疊皮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43
第一百七十章 「菜畦」

    只有半方空間的須彌環,許易卻用了將近一半的空間,盛放這些旁人見了定要驚掉下巴的粗野廚具。

    他準備這些,正為給秋娃進補之用。

    要說許易已知用靈土能更好的幫助秋娃恢復,爭奈靈土難得,暫時還只能用這種笨辦法為秋娃續命。

    壺水燒開,許易從須彌環中招出兩個錦盒,取出百年仙芝馬,成形古首烏,雙掌合攏,揉成碎末,注入沸水,頓時,清亮的河水,化作血紅,待藥水稍涼,從懷中取出個木盒,小心打開,一根枯瘦的木雕正在精細的錦被中,暗無光澤。

    許易看得心中一慘,趕忙將木雕置入盆中,心中打定主意,待尋得鼎爐,再不管別的,先去尋了靈土再說。

    半個時辰後,盆中的紅水漸漸澄清,許易抱起秋娃,小心擦拭一遍,喃喃道,「秋娃啊秋娃,你可一定要撐住,鬍子叔一定要救活你。」

    小心將秋娃放進木盒,藉著清冽的河水,擦一把臉,許易沿著河流,逆行而上。

    行了十里有餘,一座山谷出現在眼前,遠遠可見,桃林茂盛,白鳥張飛,淙淙流水,敲擊著河水凸石,奏響歡樂的樂章。

    到得谷口,許易驟然停步,望向天邊的太陽,陷入了沉思。

    走了一路,他漸漸發現不對,頭頂的太陽竟然走著走著,出現在身後,豈非怪哉。

    凝視片刻。全面放開感知力,許易漸漸察覺不對來。

    頭頂上的這輪太陽。不論熱度和穿透力,皆不似平日的陽光,感知力放開,不僅感官敏銳到了極點,皮膚同樣較之平常靈敏得多。

    「唯一的解釋,這是一輪人造太陽。運用了不知名的陣法。將光線匯聚,投注而入。」

    念頭到此,許易暗暗驚呼,「莫非自己竟還在墓中,換言之,這方洞天,亦存在於古墓之內?」

    越想越覺可能,他曾聽熊魁言說,曾探查過此墓。佔據了此座山峰的大半個山脈。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對此墓的建造者,生出了濃濃的敬仰。

    神工鬼斧,莫過於此!

    既來之。則安之,他的情況非比尋常,丹田華海,所需的神元丹恐怕是個恐怖的數量。

    若不能尋得鼎爐助齊名煉製神元丹,以修煉界對神元丹的高度壟斷,恐怕此生化海無望。

    由是,不管前路如何艱險。他也唯有硬闖。

    好在,天賜的強大靈魂,讓他擁有了極強的感知力,能提前預知危險。

    在谷口稍稍駐足,感知全面外放,悠地一下,許易眼睛亮了,疾步朝谷中行去。

    方行數十步,一座木屋出現在了眼前。

    木屋不大,縱橫丈餘,頂上還置了煙囪,顯然有人曾在此間生活。

    木屋極是殘破,屋身、屋頂,已有不少木頭腐爛,現出大片褐色斷層。

    撥開斑駁的織網,小心地踏上門前的硬楠做成的階梯,發出一聲沉重的「吱呀」,還好,沒有斷折。

    側著身子,溜進半掩的門來,木屋的景像一覽無餘。

    西首靠窗,一張窄床,幾被厚厚的灰塵掩埋,已然坍塌。

    一張最簡易的四腿桌,橫在窄床附近,最先吸走許易目光的,卻是伏在四腿桌前的一幅早已風乾的骨架。

    行到桌邊,許易的目光在桌上一本打開的書頁上落定,因著書頁落了不少灰塵,隱隱約約,斷斷續續,能看到一些文字。

    根據這些文字,許易確定了熊奎的推測,此墓的主任,的確是殺人王姜恨天。

    書頁上的文字,準確地說應該是一篇筆記,結合筆記上的文字,許易推測骨架的主人大約是昔年跟隨的姜恨天征討的家丁,姜恨天沒後,姜家為姜恨天修建了此墓,家丁眷念舊主,便在墓中建造了一間木屋,陪伴故主,最終老死於此。

    為了驗證猜測,許易伸手去抓書頁,誰知方碰上書頁,書頁便整體踏碎,化作齏粉。

    嘆息一聲,許易又將注意力投注到角落的木箱上,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箱,裡面躺著一件道袍,一柄拂塵,奇怪的是,木箱四周,佈滿灰塵,獨獨道袍和拂塵,潔淨如新。

    布展開來,道袍做工精良,極是素雅,胸前繡著一朵精緻的蓮花;

    拂塵銀絲的看不出材質,許易奮起神力,也扯之不斷,最稀奇的乃是拂塵的把手,竟是赤金鍛造。

    材質精良,能自動避塵,顯非凡品,許易折好,念頭一動,收進須彌環中。

    仔細打量一遍木屋,未見餘物,抬腳便從另一側門出去,橫穿木屋而過。

    方一出門,許易「呀」的一聲,一跤跌倒在地,骨碌一下,爬起身來,圍著一方苗圃猛地轉起圈來,眼睛瞪如銅鈴,幾要從眶裡掉出來了。

    眼前的這方苗圃,準確地說,更似一溜菜畦,縱橫不過丈許,但裡面的風景,卻是那麼的驚心動魄。

    長出手腳的人參娃娃,半人高的芝麻,九瓣雪蓮花……

    儘是廣安城中,萬金難求的寶藥,這溜「菜畦」內,竟長著近二十顆。

    最讓許易興奮欲狂的,卻不是「菜畦」內的寶藥,而是「菜畦」中的土壤。

    那一粒粒純黑如墨,狀如珍珠的土壤,正是許易多方渴求,而為得到的靈土。

    一捧靈土,已價值萬金,此間聚集何止千捧。

    「哈哈……」

    許易仰天大笑,眼中飈出淚來。

    非為千萬錢財,只為秋娃有救了。

    大笑片刻,許易定住情緒,深吸一口氣,沉凝心神,朝「菜畦」闖來。

    孰料他方接近「菜畦」,不及大腳落下,「菜畦」陡然迸出一道幽藍的光網,彈在他身上,砰的一聲悶響,竟將他擊飛出三丈開外,正砸在腐朽的木屋上,塌出一片煙塵。

    「草,就知道沒這麼容易!」

    許易唾罵一句,振振衣衫,抖落灰塵,又行到「菜畦」邊,盯著滿「菜畦」的寶貝,暗罵自己糊塗,有這許多寶貝,怎會不設禁制,若是不設禁制,隨便幾隻小獸,便能將此間踏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43
第一百七十一章 悲喜

    想到禁制,許易嘴角又拽起笑來,得意自己實在英明,從眾陰山盜處學來的小破界術,果有大用。

    念頭到處,五行旗從須彌環中騰出,大手一揮,五行旗凌空佈陣,很快一道散發著紅芒的五芒星網,在空中出現。

    許易大手猛地握拳,五芒星網瞬間收緊,霎時,「菜畦」上的幽藍光網顯現,隨著許易大手的收緊,而一點點緊繃。

    許易明顯感到眼前的禁制,要遠遠強於護衛血炎果的禁制,當下,集中全部的神魂,斷喝一聲,大手猛地上揚,但聽砰的一聲脆響,幽藍的光網像是撒開的漁網,被瞬間拎起。

    禁制破開,許易大喜過望,衝進菜畦,二話不說,瘋狂地拔著各種寶藥。

    這一刻,他就像窮人猛地遭遇了金山,滿心都被貪念堆滿,只想拚命地將金子堆滿身體,渾然忘了身體能否承受。

    就在許易拔起第三棵寶藥,一株延壽果時,異變陡生,所有的寶藥,在瞬間化灰,不知寶藥,便連「菜畦」內的靈土,也瞬間化作塵埃,陡起一陣林風,飄落幾瓣桃花,帶走一片塵霾,留給許易的卻是濃得化不開的失望。

    暴富驟窮,得而復失,最重要的是,他剛看到救治秋娃的希望,又轉作絕望,大喜大悲,轉化太速,幾乎將他壓垮。

    啪嗒一下,許易一屁股跌坐在地,望著單調的天空。忽的伸出中指,從牙縫深處迸出個「草」!

    靜坐半晌。許易冷靜想來,略略思忖,便也猜到緣何是這種結果。

    很明顯,護衛「菜畦」和護衛血炎果,是兩種不同的禁制。

    前者比後者禁制更強,恐怕還包含一種自毀禁制。一旦遭到外人的強力破界。禁制內的器物,將會自毀。

    畢竟,這一片「菜畦」,實在太過珍貴,原主人恐怕也絕不願為外人得獲。

    想通此節,許易難免在心中大罵狗屁殺生王太他媽小家子氣!

    正憤憤間,耳畔傳來打鬥聲,沉心靜聽,打鬥聲漸劇。人數漸多。

    自打從光頭大漢處知道了古墓動世的消息,許易便有趕大集的心理準備,絕沒想到竟熱鬧成這樣。

    於他而言,人多未必不是好事。當務之急,卻是要摸清敵情,弄清狀況。

    當下,他輕了腳步,潛伏林中,循著聲響,悄然而行。

    ………………

    水中鏡一掌擊出滔天氣浪。逼退君無悔和另一名天山派弟子的夾攻,怒道,「天山派卑鄙無恥,明明是我水家先發現的,爾等怎生好意思厚臉來搶!」

    「水老兒,天下寶物,有實力者居之,說什麼先到先得,沒得讓人笑掉大牙,少說廢話,手底下見真章!」

    君無悔冷哼一聲,左手食指岔開,拇指下按,一道氣流自指尖迸出,又急又烈,遠超勁弓。

    氣劍來勢迅烈,水中鏡忙著兼顧不遠處的水明月,還要分身應對另一名天山派弟子的襲擾,饒是武道境界高了君無悔一層,一心三用,難免不能兼顧。

    而君無悔這道氣劍,乃是秘傳,喚作「三元指」。

    氣海境各階段表示,十分明顯,氣海前期,開闢丹田,存儲真氣,能掌法氣流,隔空傷人。

    氣海中期,真氣渾厚,上了一個嶄新台階,揮掌能打出氣浪。

    而氣海後期,真氣愈加渾厚,雙掌催發,凝氣成牆,排山倒海,威力無窮。

    至於氣海巔峰,真氣圓滿,幾近液化,反掌之間,氣沖霄漢,遠隔百丈,亦能傷人!

    氣海境,除了境界極為重要,丹田化海時,氣海的成色也相當關鍵。

    氣海越寬闊、深邃,存儲的真氣便越多,真氣越多,戰鬥起來便越持久、從容。

    除此外,湖海是一道分水嶺,能凝聚湖海的,皆是一時英傑。

    最重要的是,氣海如湖,儲存的真氣先天就超過旁人,初入氣海境,便能激髮指劍。

    譬如水明月,成就純子紫之湖,初入氣海境,便能激髮指劍。

    彼時,水家初至茅屋,水明月單槍匹馬,激髮指劍,彈指間,滅盡群雄,當真煞氣無雙,威風凜凜。

    若是湖海以下,要想修成指劍,則要到氣海巔峰。

    二者相差,何止萬里。

    君無悔是天山派大弟子,丹田華海,亦是湖海,不過是白紫之湖,勉強算湖海中的中品。

    而這「三元指」,卻是天山派的秘書,不似尋常指尖,激發真氣,透過指尖穴位射出便成,而是在體內經過迴旋壓縮,威力絕倫。

    果然,君無悔瞅準時機,激髮指劍,打了水中鏡個措手不及。

    若非水中鏡戰爭經驗豐富,於電光火石之間,愣生生錯開一步,腦袋立時便被這一指,擊作粉碎。

    饒是如此,水中鏡也沒避開這一指,被直直點在肩頭,痛得他直皺眉頭,揮掌應招之際,低眉看去,重金購置的煉金堂上品法衣,竟在這一擊之下,出現了個明顯的淺坑。

    水中鏡大驚失色,徹底收取了對君無悔的小覷之心,施展全力,獨鬥二人。

    半柱香過去了,水中鏡和水明月漸漸落了下分。

    原來,許易和雪紫寒撞進黑色光幕不久,三大高門,四大世家的後續部隊,便也趕到了大廳,畢竟,所有的甬道最後皆在那處匯聚。

    毫無例外,眾位英俊皆一般心思,想著從這古墓之中,尋得機緣,盡皆穿黑色光幕而過。

    而這黑色光幕正是一道小型傳送法陣,雖然都將眾人傳入這山谷中來,並不能集中一處,卻是四散開來。

    而這方山谷說小不小,縱橫亦有數十里。

    水家眾人,水中鏡和水明月最是親近,靠著特有的秘法,最先聚齊。

    而君無悔也運用宗門秘術,快速收攏了三位同門。

    雙方爭鬥一經展開,立時變成了二打二的局面。

    同為氣海境,水明月雖然純紫之湖不凡,卻是初進階,君無悔使動一名氣海初期的強者,和一名氣海中期的強者,不僅能敵住水明月,還能穩穩壓住,不住給水明月製造險情,逼迫水中鏡分心來救。

    而他和另一名同門,皆為氣海中期,境界低了水中鏡一層,卻勝在宗門秘法極多,以二對一,本就足以相抗。

    然則水中鏡卻要不住分心,如此一場戰鬥,勝負的天平自然向著天山派一方傾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43
第一百七十二章 爭奪

    眼見雙方便要分出勝負,西邊密林之中,竟又有兩人鑽了過來。

    爭鬥雙方窺見來人,面上齊齊一遍,濃濃的陰鬱堆了上來。

    其中一位華服青年,遠遠喊道,「君師兄,怎麼跟水家人爭了起來,可需援手!」說著,加速朝此間奔來。

    那華服青年正是周世榮,他傾慕雪紫寒,便將天山派作了娘家人,且入墓前,三大派便隱隱結盟,同四大世家對峙,此刻見天山派和水家爭鬥,自要上來助拳。

    「不必!區區水家,還不在君莫眼中,周老弟請往他處,紫寒似乎在西北方向,還請老弟去接!」

    君無悔同樣傾慕雪紫寒,對老頑固玉清仙子強行指派,十分不滿,對橫刀奪愛的周世榮更是忍不住從心底厭惡。

    然,眼下事關重大,為了獨吞好處,他也只有將雪紫寒推出來作擋箭牌。

    罕見地,水中鏡同君無悔一般心思,連君無悔鄙薄水家,他也沒回嘴,只恨要臉面,不能大聲說自己本事稀鬆平常,抵不住君無悔,還請周公子饒命,請往他處。

    一聽「雪紫寒」三字,周世榮的思緒便凌亂了,遠遠拱手抱拳,折步便要朝西北方追去。

    「慢!」

    周世榮正要奔行,卻被同行的紫衣大漢一把抓住,「世榮,大事為重,道義為先,切莫讓人笑話!」

    紫衣大漢正是神風堂戒律院首座柳風逐。作為老江湖,自然不似周世榮這般被美色沖昏頭腦的傢伙好騙。

    君無悔言辭閃爍。水中鏡眼神飄忽,其餘人等皆面部慌張,連手上的攻勢也慢了,不似戰陣爭雄,倒似彼此喂招。

    如此多的破綻,柳風逐又豈會放過。

    此事尋寶之所。出現這種異狀。唯一的解釋,便是雙方發現了了不得的寶貝,爭搶起來,又怕外人攙和。

    念頭到此,柳風逐更不會輕易離開,幫助周世榮在此探墓之旅中,獲得機緣,拔得頭籌,是堂主隱在眉峰間的意思。

    作為堂主最忠心的屬下。柳風逐自然要有所表示。

    周世榮極欲借今次的機會,和雪紫寒多加親近,什麼尋寶,根本不在他心中。

    然而柳風逐話說到這份上。他也只好硬著頭皮,被柳風逐攀扯近前。

    瞧見二人行來,君無悔和水中鏡,盡皆心中大急,勉強又過了幾招,實在打不下去,各自退散開來。

    雙方人馬一字排開。隱隱擋住二人。

    柳風逐心中透亮,面上帶笑,「風神如玉君無悔,果然名不虛傳,能以氣海中期越階對戰氣海後期,著實令柳某大開眼界!」說話之際,大步邁開,眨眼就到了君無悔身前,把臂笑道,「貴派雪冷峰首座玉清仙子,同鄙閣神風堂周堂主,相交莫逆。貴派瑰寶紫寒仙子,又同鄙堂少堂主,互為摯友。如此淵源,貴派之事,就是鄙閣之事,有什麼好客氣的。嘿嘿,老子早看水家不過眼了,水老兒,接某一招!」

    一聲喝罷,柳風逐雙掌猛地推出,一道半人高的氣牆,憑空而生,呼嘯著朝水中鏡碾來。

    水中鏡大怒,同樣猛揮一掌,打出一道略薄的氣牆,兩道氣牆凌空相撞,轟得一聲,好似炸響了兩顆霹靂珠。

    強勁的氣浪四散噴湧,將方圓三丈內的草木,盡皆摧折,激起漫天塵埃。

    塵埃未落,柳風逐目間掃中一處,忍不住縱聲長嘯起來。

    西北方三丈處,茂密的灌木林盡數摧折後,露出一塊半畝大小的黑色土地,黑土中零零散散,竟長了二十餘株藥材。

    拳頭大的參果,核桃大的紫玉晶,紅得透亮的仙靈桃……

    眾多寶藥,無一不是萬金難求,世所罕見,更難得的是那多達半畝的靈土。

    柳風逐敢打賭,便是搜遍凌霄閣的寶庫,如此靈土,也絕難收攏十斤。

    什麼是天材地寶,洞天福地,眼前就是!

    周世榮也驚呆了,指著那黑色土地,脹得滿臉通紅,忽的想到先前君無悔的婉拒,立時明白了對方的心思,狠狠瞪了君無悔一眼。

    君無悔哪裡還顧得上週世榮的怨恨,後悔得恨不得給自己倆耳光,跟姓水的爭什麼,鬥什麼,明知道爭鬥會鬧出動靜兒,還蠢到想要獨吞,現在好了,餓狼沒驅走,又他娘的來了一頭猛虎。

    水中鏡同樣暗恨不已,沒提前窺破姓柳的機心,伸掌接了一擊,若是避開,也就不會造成寶物暴露。

    念頭到此,他又哂笑起來,姓柳的擺明了知道出了寶物,不刨除根底,焉能罷休。

    一時間,眾人各自肚腸,竟無人接茬了。

    忽的,一聲重咳傳來,水明月道,「叔父大人,君世兄,柳首座,事已至此,多言無益,如此重寶,你我三方,誰都不肯放棄,爭鬥起來,勝負難料不說,焉敢保證,不會再引來他人。此間重寶存量極大,便是三方分割,每家所得亦巨。與其打得頭破血流,引來外人,不如共分如何?」

    「明月此言有理!反正我水家是絕不客氣的,方才爭鬥,水某念及彼此交情,並未動用血器,若水某真下狠手,嘿嘿,誰勝誰敗,還自難言。到底是大家一道吃肉喝湯,還是再引來讒狼分肉,爾等速決!」

    水中鏡揚眉立目,說話之際,手中多了一柄三尺長的尖槍,槍聲通紅,隱隱放光,顯非凡品。

    柳逐風和君無悔對視一眼,皆明白了對方心意,當下,應承下來。

    的確,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在沒有壓倒性的力量優勢下,互利共贏,總好過雞飛蛋打。

    協議才達成,數道人影便猛撲黑土地。

    砰!砰!砰!

    一連串的幽藍光閃,數道人影被彈飛了出去,有三位更是狼狽地摔在地上。

    再度定住身子,眾人臉上滿是訝異!

    卻是柳逐風最先回過神來,「倒是某等想的簡單了,此種寶地,焉能沒有禁制護衛,看某破之!」

    說話之際,一柄半人高,純白如玉的寶刀,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破軍十三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43
第一百七十三章 道人

    噴湧的真氣從雙臂灌入,薄如蟬翼的刀身瞬間映出繁複的紋絡,宛若人體筋絡,真氣匯入紋絡,急速運轉,經過刀身中部的一枚紫色玉扣,迸發出來。

    狂暴的刀氣,在空氣中拉出劇烈的音爆,十丈之內,花草樹木,盡數摧折。

    十三刀瞬發,豐沛的刀氣宛若一條巨龍,挾排山倒海之勢,朝著寶地撲去。

    詭異的是,巨龍飛入寶地,如龍潛深淵,無聲無息,別說弄出驚天動地的動靜兒,禁制中寶藥的花瓣,都沒震顫一下。

    「糟糕,竟是淵陣!」

    水中鏡驚呼一聲,面色垮了下來。

    「叔父,何為淵陣?」

    水明月悄聲問。

    水中鏡朗聲道,「淵陣,只是籠統的總稱,此陣好似一道看不見底的深淵,任你投入多大的山石,也激不起半點水花,根本不受外力作用!」

    「那怎麼辦,豈非看得見,吃不著!」

    水明月鎖緊了眉頭,寶藥動人心,這滿地寶貝,縱使三家均分,水家酬功,他所得也定然不少。

    此突破至氣海境,他比誰都渴望獲得實力上的提升,而此間寶藥,任意取一,也足夠他從氣海前期躍至氣海中期的花費。

    水中鏡道,「除非有破界法陣,或可一試!君兄,柳兄,老夫是一籌莫展了,還望二位大展神威!老夫提議,誰能破陣。靈土田間的寶藥,允其多取一成!」

    「若能破陣。還用得著你廢話!」

    君無悔漲紅了一張臉,眼珠子瞪得猩紅,看得見抓不著,滿地的寶藥就好似戳進他心窩的根根鋼針,扎得他鑽心的疼。

    就在這時,西北林間。傳來密集響動。不多時,鑽出五位身著玄色服裝的強者,正是水家人。

    「好哇,水中鏡,你竟敢傳訊他人,莫非你水家想要獨吞!」

    君無悔高聲怒吼,他沒想到水中鏡真捨得將此間出現重寶的消息,告知家族中人。

    他君某人就絕未有這般念頭,只想的是人來的越少。自己分得的便越多,根本沒考慮門派利益。

    而水中鏡則不然,水家上下一體,且己方吃了人手單薄的大虧。自然不願放任對手佔據優勢。

    趁著談判的當口,他發動秘術,召集散落各處的水家強者朝此處趕來。

    君無悔話音方落,南邊林間,又有響動傳來,一行白衣人閃電般到了柳風逐,周世榮身側。正是凌霄閣的氣海強者。

    君無悔氣得渾身發抖,暗罵這兩撥人都他媽瘋了,這麼大的寶藏,竟還生怕分得人少了。

    正焦躁間,密林間的動靜越來越大,竟不斷有人從密林中湧出。

    定睛一看,元氣宗,風家,雲家,雷家,皆有人趕來。

    君無悔氣悶不已,冷眼看著同樣一臉苦澀的柳風逐,水中鏡,譏諷道,「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很明顯,水中鏡和柳風逐,只會通知自己人到來。

    然則這兩人卻忘了,這山谷說大不大,如此多少朝一處湧來,自然動靜驚人。

    入墓既為尋寶,如此多的人朝一處匯聚,擺明了告訴此處出了好東西,引起群聚效應,乃是必然。

    君無悔恨得不行,卻無可奈何,此處的重寶,拿不走,遮不住,待這幫人發現,怕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絕難叫其回轉。

    果不其然,每一位發現那黑黝靈土中,長滿了各種傳說中寶藥的一瞬,所有人的表情是統一的,眼球外凸,嘴巴大張。

    下一刻,便有人漲紅了臉,提起全速,朝那黑土地衝去。

    一人驚,眾人動,霎那之間,一眾不明就裡的後來者發了瘋一般,朝黑土地蜂擁而來。

    砰,砰,砰……

    幽藍的禁制亮起,猛烈的衝擊,帶來了強烈的反震,一時間,半空中人影亂飛,血雨飄零。

    修為高的勉強能站著落地,修為稍低的,直接砸在地上,堂堂氣海境強者,威風掃地。

    「都是蠢貨!若是這般容易得到的,豈會等到你們來!」

    見著這幫後來者倒霉,君無悔心情稍好,一振白衣,負手而立,做足了高人風範,根本不管半個時辰前,自己也曾如此狼狽。

    「此乃淵陣,誰有破陣之法獻出,當拔得頭籌!」

    柳逐風高聲許諾。

    半晌無人應答,道理很簡單,陣法往往需要靈魂力修煉到極高層次,才能研究。

    像小破界術這種大道至簡的陣術,極是少見,也多虧陰山宗以此陣術立派,門下弟子自幼注重靈魂力修煉,亦要苦修多年,靠多人合力,才能使出。

    陣術如此艱難,用處算不得寬泛,又耽誤修為精進,氣海境以下,自然極少人修煉。

    柳逐風連喚三聲,卻無人應答,倒是朝此間聚集的人,又多了不少。

    又過一炷香,沸騰的場面漸漸冷卻下來。

    忽的,有人建言,集眾人合力,一起朝淵陣攻擊,也許能起到點滴效果。

    眾人技窮,明知此議效果不大,也起了一試之心。

    計較已定,攻勢隨即發動。

    重寶動人心,為了破開禁制,沒有人留有餘力,儘是使出吃奶的氣力,有十分氣力,反要做十二分努力。

    一時間,滿場氣浪呼嘯,宛若山崩,各種壓箱底的血器也顯露面目,刀氣如龍,劍氣如海,槍氣破天,滿場地動山搖,方圓似三十丈,幾乎被氣浪堆疊起的風暴移為平地。

    獨獨處在暴風眼靈土眼,安然無恙,連薄如蟬翼的九瓣蓮花的花瓣,都不曾動搖一下。

    驚天攻擊,好似打在空氣。

    排山倒海的攻擊整整持續了半柱香,不少氣海前期的強者都要耗的真氣枯竭。

    終於有人停了下來,這一停下,帶動了超乎想像的連鎖反應,幾乎剎那之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無數道不甘的目光,望著那一片黑亮的靈土園,濃濃的不甘,若從眸子間流出,當能匯成溪海。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歌聲傳來,歌曰:「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歌聲方落,一位道人,從東邊桃林中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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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仙人

    那道人身材高大,一身簇新道袍,手按拂塵,面目清癯,雙目精光湛然,三縷長鬚隨風而動,伴隨著這詞句簡約,卻意境深遠的歌聲而出,一股仙風道骨的派頭,撲面而來。

    「敢問尊駕何人?緣何擅闖禁地!」

    君無悔冷聲喝問。廣安境內,以三大高門,四大世家為尊,這幾家共同圈定的古墓,在他眼中,自成禁地。

    道人稽首道,「貧道本是崑崙客,石橋南畔有舊宅!」

    又是似是而非的道歌,君無悔弄不清深淺,不敢惡語相對。

    「蓮花道袍!莫非閣下是京都無極觀的道長!」

    柳風逐陡然瞥見道袍上的蓮花刺繡,脫口而出,眉眼之間,儘是震驚。

    無極觀是大越最頂尖的八大宗門之一,勢力遠勝凌霄閣。

    凌霄閣只在廣安城中呼風喚雨,而無極觀觀主的威勢,足以一言出,而天下亂,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此間竟出現了無極觀的人,怎不叫柳風逐莫名驚懼。

    「無極觀,觀無極,古今多少事,都付煙塵中,貧道僻居此間近百年,前塵往事已隨風散,來處去處,貧道都忘了,這位居士又何必動問。」

    道人輕撫拂塵,微微一嘆。

    「什麼,你,你住在此間!」

    眾人大驚失色,這個答案實在太驚悚了,此處可是古墓,眾人雖未探明墓主,卻也知曉此間封禁,少說也有百餘年了。

    這道人言說住在此間,那至少也有百餘歲了。

    可此道人鬚髮烏黑。皮膚光澤,怎麼也不像年過百歲。

    「道長切莫虛言誑人,一座古墓有何值得居住,莫非是見我等尋到寶藏,有心獨吞。好來虛言恫嚇,嚇退我等,好來個獨霸,嘿嘿,水某人就不信這個邪。道長,可敢接水某幾招!」

    水中鏡閱歷極豐。根本不信這匪夷所思之言,若非這道人賣相極佳,歌訣新穎,聞所未聞,先是有道之士。且身著無極觀道服,他哪裡會廢這許多話,早撲上前,動起手來。

    卻說,水中鏡此話一出,眾人齊齊回過味兒來,望向那道人的眼光,變了神色。

    「得道年來八百秋,不曾飛劍取人頭。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貨烏金混世流。」

    道人又一稽首。歌罷,笑道,「此間本是貧道苗圃。何須獨霸。貧道多年不曾動手,見過貧道動手的,都死了,百年孤寂,貧道已不知道如何與人動手了。」

    話罷,大手一招。五枚黑色小旗,憑空而現。滴溜溜空中打轉!

    「無有氣流,隔空驅物。驅物境,竟是驅物境的神仙!」

    人群中爆出一道驚天動地的吼聲。

    滿場嘩然,無數人赤紅了眼睛,瞪著天空中如意飄飛的旗幟。

    突破氣海境,便能隔空御物,就如水明月滅殺敢和水家頂撞的江湖豪客那般,氣流激出,隔著數丈,便將人凌空擒拿。

    然眼前的飄飛的五枚旗幟,根本就未見氣流,未見氣流,那便只有一種情況,乃是被神魂驅動。

    能以神魂而取物,這只有傳說中的驅物境方能做到。

    驅物境,是個什麼境界?

    凡人修煉,鍛鍊身體,而至筋骨強健,血肉豐滿,靈魂壯大,而致勁力大增,超越凡夫。

    待得鍛鍊身體到極限,借助外力,破開丹田,存儲真氣,到達氣海境,武道修為邁上新的台階,而在破出氣海的過程中,身體的鍛鍊,並未停止,五臟六腑,得到進一步沉凝,強大。

    待真氣儲存到極限,開始液化,便進入凝液境,反掌之間,較之氣海境不可同日而語,這個階段,筋膜也得到鍛鍊,人體已強橫到了堪比精鐵的程度。

    到得液態真氣儲滿氣海,人體的血液,脊髓,進入到凝實階段,一滴血髓,能壓秤,人體已強大到了凡人的極限。

    至此,靈魂隨著身體的鍛鍊,也到達了相當強壯的地步,突破了極限,靈魂便能在夜間離體,這便到了傳說中的出竅的境界。

    靈魂出竅,夜行千里,到達這一步,便算完成了武道向修真的跨越。

    一步之遙,天人相隔。

    而隨著靈魂的進一步強大,各種妙用開始顯現,最先完成的便是以念頭驅動物體,這便是傳說中的驅物境界。

    此間眾人,至強者,不過氣海後期。

    由氣海而至驅物,須得經歷,凝液,感魂,出竅。

    其中每一個境界,皆又分作前期,中期,後期,巔峰。

    不說每一個境界的跨越,便是每個層級的跨越,都得需要無窮的努力和機緣。

    甚至絕大多數人,終身都難得突破,永遠地停在現行境界上。

    至於驅物境,整個大越王廷,未曾與聞,只有在古人筆記中,才能見到。

    此間,陡然出現一位仙風道骨的道人,出口便是滄桑古意的歌謠,自稱在古墓中居住百年,伸手便能是驅動旗幟,種種意向疊加起來,整個兒一神仙中人。

    此刻,一人喝破,眾人望向道人的眼色,已充滿了狂熱,甚至有那意志脆弱,妄圖走捷徑地,竟跪下地來,痛哭流涕,渴求仙人賜下機緣。

    一雙雙狂熱的眼睛中,獨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清澈目光中夾雜著玩味的笑意。

    卻說滿場狂躁許久,那道人長嘯一聲,眾聲歸寂,又做歌曰:「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仙人,仙人,哈哈,貧道苦求百年,連仙人的門檻都不曾摸著,焉敢稱仙。諸位道友,有所不知,這無柄小旗乃是元心木所制。」

    此話一出,滿場大嘩,繼而嘆息之聲不絕,間或夾雜著幾道長長的舒氣,仙人既是傳說,還是歸於傳說的好。

    「敢問道長是何境界?憑什麼證明此間寶地,乃道長所有。」

    道人自承非驅物境界,非但沒引起唾棄和窺視,反倒被眾人當作自信的表現。

    更何況,即便不是仙人,能如此輕易的御使五枚旗幟,靈魂力的強度,恐怕也到達讓人瞠目結舌的境界,至少超過氣海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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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爭拍

    而入墓之前,元氣宗的凝液境大能秋長天,曾下過古墓,言道墓穴之中,禁制古怪,修為越高,受到壓制反大。

    凝液中期之境的秋長天入墓片刻,便眉間掛霜,無法承受,遁逃而出。

    而這道人竟絲毫無礙,要麼是長住古墓,不受墓中禁制限制,要麼便是境界遠高於秋長天,能夠抵禦墓中禁制。

    不管是哪種,都足以令人敬畏,顯然,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道人道,「不識陰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貧道哪裡有什麼境界!」

    話罷,念力集中,催動五枚小旗,在半空結出個光芒大盛的五芒星,朝靈土園籠罩而起。

    立時,靈土園上的禁制被觸發,結出一道幽藍光網。

    道人大手猛地握拳,幽藍光網立時繃緊,隨著道人大手抬高,幽藍光網一點點被抬起。

    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流露出濃到化不開的敬畏和敬仰。

    什麼仙人,那是傳說,就算道人真是傳說中驅物境,也絕不如此刻給眾人帶來的震撼強烈。

    但因這道小小幽藍光網,數十人使出平生之力,不能動之分毫。

    而眼前的道人,舉重若輕,五枚小旗飛出,翻手之間,便要將光網拉起。

    強烈的對比反差,讓眾人沒辦法不對道人的本事,生出深不可測之感。

    眼見著幽藍光網被拽起一寸。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期待著奇蹟發生。

    哪知道。道人閉合的大手忽然散開,空中的五芒星瞬間解散,五枚小旗悠然飛回,落入道人掌中,消失不見。

    方被抬起一寸的幽藍光網重新落回,輕噗一聲。消失不見。

    「呼!」

    滿場爆發出巨大的呼氣聲。

    「道長。您這是作甚?」

    「道長,將禁制破開吧?」

    「道長,您這是揪心啊!」

    「………………」

    無數道聲音,彙集出強大怨念,幾要衝破蒼穹,堵塞幽冥。

    突然,陡起一道爆喝,「都吵吵什麼,此乃道長靈園。緣何要如爾等所願,開與不開,全在道長,都瞎咋呼什麼!」

    發聲的是君無悔。道士輕鬆便能掀開禁制,讓所有人都相信了,此間靈園的主人,正是這道人。

    反之,若道人不是靈園主人,身攜破禁之術,焉能不將此靈園搬空。

    君無悔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回過味兒來,暗罵自己遲鈍,讓姓君的搶了先去。

    一時間,群情激盪,諛詞如潮,皆沖道人去了。

    眾人皆瞧得分明,要想獲得寶藥,買好道人是唯一的途徑。

    且像道人這種活過百歲的老頭子,耳根子都軟,我之寶藥,在道人處,沒準就是蘿蔔白菜。

    若是三兩句好話,能哄得道人高興,得賜寶藥,豈非天下最好的買賣。

    連水中鏡這種向來不假言辭的老頑固,都忍不住扒開前面的小輩,擠到最前端,滔滔不絕,更遑論他人。

    就在場面氣氛達到最高的時候,道人輕嘯一聲,吟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此言一出,滿場嘈雜立止,對著這直指人心的四句話,眾人皆紅了臉。

    非是因為羞愧,而是將道人做了能用語言糊弄的不經世事的糟老頭子,殊不知道人字字句句,洞徹人心。

    兩相對比,眾人自覺先前的吹拍之術,實在如小兒尿尿和泥般可笑。

    君無悔也臊了個大紅臉,暗罵自己失心瘋了,字字句句都是警世之言的老頭子,會是不同世情的老頑固。

    他正憤懣間,卻見道人伸手朝他一指,「先前眾人嘈切,獨你能出言喝止,想來還有幾分悟性,便叫你代爾等與我說話!」

    得聞此言,君無悔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張開了,便是當年由鍛體境突破至氣海境,他都沒這般興奮過。

    真是老天開眼啊!

    有人歡喜,有人憂!

    柳逐風,水中鏡皆恨得險些沒咬碎銀牙,心中叫起撞天曲,姓君的有個屁的悟性,不就是會搶著拍馬屁,才佔了個先機。

    老天啊,你瞎眼了麼?

    「貧道僻居此地,已近百載,本以為一顆心已經枯寂,打算老死此處,今日眾多小友到來,老夫靜極思動,憶及往事,滾滾紅塵,俱入胸懷。不知今夕何年,世上何事,可還是姬家當國……」

    道人神情落寞,一字一頓,問得極慢,極多,似乎久在古墓封閉,陡起紅塵之念,竟致一發不可收拾。

    君無悔自知被道人選中,不知多少人眼紅,不知多少人巴不得自己出錯,惹了道人厭惡,好取而代之。

    此刻見道人發問,君無悔拚命組織思緒,注意力之集中,遠超宗門考核,當下,有問必答,滔滔不絕,華章彩詞,迭出口來,事無鉅細,竟將當今之世,描繪得多姿多彩,生動鮮明,直似萬丈紅塵,天上人間。

    「好好!真好!」

    道人雙目放光,叫好不絕,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樣,未幾,又嘆息一聲,道,「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入夢來,不料一別百餘年,塵世上已物是人非。哎,貧道壽元將近,命不久矣,罷了,既是天意,讓你等在此時入墓,想必貧道塵緣未絕,就此出墓便是!」

    君無悔道,「道長所言甚至,萬丈紅塵,才是煉心之所,道長道行高深,若再入世,必能輕易尋得機緣,武道再獲突破,也是未知之數,天意送來我等,未嘗不是上天給道長的警示!」

    他巴不得道人生出紅塵之念,唯有如此,道人才會想到眼前這片靈園,要作處理,那樣,他君某人才有機會。

    「你這後生,生得一張巧嘴,話說回來,我輩修道之人,最重天人感應,爾等到來,怕不真是上天警示。出世容易,奈何我這片靈園怎麼辦呢?貧道這一去,只怕今世再難回返,難難難!」

    道人沉重嘆息,面露苦澀。

    君無悔一顆心卻似要炸開了,只覺今天簡直就是自己的黃道吉日,想什麼來什麼,要什麼有什麼。

    他這裡方打瞌睡,便有人主動送來了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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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好主意

    「有何難的,道長將這寶藥帶出去就是。」

    強壓著衝動,君無悔試探著說了一句,許是太過興奮,怎麼也壓抑不住,一張面皮好似被人扯動,抖動得極快。

    道人眼神陡然一亮,忽的,伸手在君無悔腦後拍了一記,「好機靈的娃兒,貧道年輕時,若有你這般機靈,何至師尊的道統旁落!罷了罷了,爾等以為貧道老朽,不知爾等在打什麼主意,不就是這片靈園麼,爾等既然撞見,便是緣分,貧道若是一毛不拔,倒叫爾等小輩嗤笑。說罷,爾等想要什麼,自管開言!」

    轟!

    滿場眾人心中同時炸響十萬顆天雷珠!

    所有人都憋著勁兒,想從道人處尋得機緣,卻絕未想到,機緣來得是如此之快,道人竟是這麼有世外高人的風範。

    一時間,眾人驚詫的忘了言語,心中卻盤算著要些什麼,忽的,心中一炸,場間這麼多人,都開口要的話,這二十多棵寶藥,卻是不夠分的!

    作為談話代表的君無悔也作了難,道人如此豪爽,他若是直接張口要,未免落了下乘,且場間一幫餓狼虎視眈眈,若是他開口只顧自己要,非得炸鍋不可。

    「難難難!」

    君無悔心底翻開了鍋。

    就在這時,一道清涼聲音響起,好似秋風渡口白帆船上鈴鐺被搖響了,「狼多肉少,給誰不給誰,實在是太不公平。」

    「誰,誰在插話!」

    君無悔本就煩得不行,驟然聞聽有人爭搶話語權。立時就炸了毛。

    眾人循聲看去,插話的卻是個雙十年華的女郎,身姿曼妙,面龐俊秀,一雙妙目。盈若秋水,燦若星河,著一襲綠衣,好似從渭北水鄉的柔波里鑽出來的採蓮麗人,一股清新之感,撲面而來。

    奇怪的是。這綠衣女郎似有病態,隱隱處在兩位天山派白衣弟子的挾持之下。

    話至此處,綠衣女郎的身份已然明了,正是夏子陌。

    彼時,許易三言兩語。替夏子陌做了個背景,便將其丟給了天山派。

    君無悔本不賴煩帶個病怏怏的拖累,打算殺掉了事。

    哪知道夏子陌心思機敏,早看透了君無悔的弱點,傳音君無悔道,「那座山雕武道修為不過鍛體巔峰之境,奈何身法無敵,還有異術。本姑娘和他交手多次,對其弱點知根知底。我觀那雪衣仙子和君公子,乃天造地設的一對。若是君公子能在雪衣仙子之前,先擒住那座山雕,替雪衣仙子奪回須彌環,還怕雪衣仙子不對君公子另眼相看麼?」

    君無悔對雪紫寒早存綺四,只是雪紫寒冰心霜面,根本沒機會接近。

    夏子陌此言。算是說進君無悔心坎裡去了,不管其言真假。暫時卻是熄了滅殺之心。

    而轉入傳送陣時,夏子陌被兩位天山派弟子挾持。卻是不得逃離,反倒和君無悔等人失散。

    直到此刻,爆出靈園,引得各方齊來此間,才又和天山派眾人匯聚。

    此刻,君無悔見是她插言,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道,「賤婢找死!焉敢插言!」

    「姓君的,我倒認為這丫頭說的是實話,你別以為道長久居古墓,不明世情就好糊弄!」

    柳風逐一振紫衣,怒聲道。

    霎時,群情激盪,儘是痛斥君無悔之聲。

    原因很簡單,待道人言說要將寶藥贈與時,眾人皆擔心狼多肉少,怕自己落不下。

    只不過要麼各懷心機,要麼自重身份,不好將這層窗戶紙挑破。

    恰巧夏子陌將之挑開,眾人正等道人如何作答。

    偏生君無悔跳出身來,喝止夏子陌。

    眾人本對齊壟斷同道人的對話權而不滿,此刻君無悔跳出,眾皆以為君無悔藉著獨佔對話權,要誆騙道人,為己佔利。

    眾人皆將靈園視作一塊大大的肉餅,誰要多吃一口,自己便少得一口。

    君無悔要想獨佔,那就是罪該萬死的罪過,若非顧忌道人在此,早有人沖君某人動手了。

    眾人正鼓噪的熱烈,道人輕揚拂塵,忽然轉身。

    這小小一個動作,卻將眾人唬得魂飛魄散,連連告罪,轉瞬,場間又恢復了安寧。

    道人嘆息一聲,滿是悲憫地掃視全場,眾人被道人清澈的目光掃中,盡皆低下頭來,獨獨一雙盈若秋水的妙目,透著十分狡黠。

    忽的那狡黠目光一閃,秋風中又搖響了細碎的鈴鐺,「道長,場間都是俗人,可沒您老的道心,您也別生氣,再者說,您這靈園,就只二十三顆寶藥,可場間足有三十三人,不夠分呀。而且這寶藥珍貴,大家都想要,又都是有緣人,您老總不好厚此薄彼。」

    「好一張利口,小丫頭,既然你都想透了,想必你有解決的辦法。」

    道人一擺拂塵,微笑說道。

    君無悔大急,正待開言,卻見道人擺手道,「居士稍安勿躁!」目光威嚴。

    君無悔心頭一震,趕忙住嘴,狠狠剜了夏子陌一眼,濃濃的警告,從眸子深入洩了出來。

    豈料夏子陌此刻已抓到了至尊王牌,哪裡還會怕君無悔,瞟了他一眼,笑道,「道長抬愛,小女子正有解決之道,適才聽聞道長要入世修行。小女子便想,道長仙居墓中百年,想必定無俗事錢物。道長是仙家,在墓中可以淡泊安然,但若出世,吃穿住用行,樣樣需要用錢,當然,以道長的本事,些須錢財,反掌便得,總歸是免不得麻煩。」

    「不如向此間諸位同道取用,正巧道長有寶藥贈出,不如便用著寶藥來置換錢幣,錢多者得,如此一來,便有公平競爭的辦法,正好解決了人多藥少的麻煩!此外,道長也好得些錢財,也好從容入世!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道人拍掌作歌曰:「金樽美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天生我材必有用,千斤散盡還復來!小丫頭倒是照顧貧道面皮,其實無妨,我輩修道中人,講究的就是性命通達,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貧道既存入世之心,難免要用些財貨就按小丫頭的法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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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麻煩

    道人親口允諾,此事便算敲定,眾人心中或喜或憂,喜的是若以財貨置換,當不至沒有一搏之機,憂的是,此次出行,只道是專為探墓而來,所攜財貨有限,怕不得拔得頭籌。

    就在眾人各自肚腸之際,又聽夏子陌道,「道長百年不問俗事,眼下交易之事,不如由小女子代為打理,道長意下如何?」說著,漂亮的眉眼,輕輕上拽,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弧線似乎帶電,直直勾進道人心窩。

    「大膽!賤婢焉敢蹬鼻子上臉,妄圖攀龍附鳳!」

    君無悔怒喝一聲,雙目噴火,若非顧忌道人,立時便將之斃於掌下。

    實在是太氣人了,從自己手裡搶了獨家話語權不說,竟還要壟斷和道長的聲音,這賤婢就不知道羞恥二字,如何寫就麼?

    君無悔卻無論如何想不到,他此刻若是收拾了夏子陌,道長非但不會怪罪,說不得還得生出感激來。

    他哪裡知道,此刻,道長也對這夏子陌煩到不行,從夏子陌那雙盈盈秋水中溜出的波紋,卻是道長最討厭的弧線。

    話至此處,道長的身份早已明了,正是許易。

    彼時許易破陣求寶,哪裡知曉運道不佳,遭遇自毀禁制的陣法,所得靈土,寶藥,盡數損毀。

    他倍受打擊,沉浸好一陣,才回過神來,未多時,便聽見有打鬥聲傳來,便循聲潛行了過來。

    到得近前,便見君無悔大戰水中鏡,再一瞅荊棘林中的靈園,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本許易懶得理睬這兩幫人。巴不得雙方鬥得同歸於盡才好。奈何捨不得這片靈園,總覺得好端端的寶物,看得見,摸不著是天大遺憾。

    正感傷間,念頭一動。生出邪念了,繼而竊喜,險些沒笑出聲來。

    不錯,許易存了假扮世外高人,騙取財貨的念頭。

    既要扮世外高人,自然要惟妙惟肖。畢竟場中可不是無知白丁,俱是人中英傑。

    一般手段,豈能唬得住他們。

    是以,許易仔細盤算,這才定計。

    首先。外形要像。恰好許易在木屋中收穫道袍一件,拂塵一柄,成色十足。

    有此道具,扮演道士,自是最佳選擇。

    為了增加賣相,許易折回河邊,尋了一隱蔽所在,洗盡面上裝飾。又掏出百變盒,將面涂白,雙頰增寬。眼角增添細密的魚尾,再隔斷一縷長發,黏在頷下,對著河水好一陣調整,換上道服,持了拂塵。兼之他身材高大,體型精瘦。一雙眼眸精光湛然,賣相配上服裝。果然有幾分仙風道骨。

    光有賣相,還不足夠,許易又搜腸刮肚,想出幾句應景詩詞,出場之際吟出,果真將眾人震住,不敢造次。

    而單靠表面功夫,決計糊弄不住水中鏡這老狐狸。

    好在許易擁有一道關鍵的殺手鐧——小破界術。

    這也是他臨時起義,假扮高人騙財的關鍵所在。

    眾多氣海境強者都破不開的禁制,他能隨手破開。

    幾乎不用他往自己臉上貼金,無數金粉也會自動朝他身上撲來。

    果不其然,他稍稍露了一手,將靈園上的禁制,輕輕扯了一扯,立時震駭全場,無人再懷疑他世外高人的身份。

    而他自稱的靈園主人的身份,因為小破界術,也再無人懷疑。

    接下來,便該他許某人大發橫財了。

    誰成想,夏子陌隱在人群中,竟一眼認出他來。

    的確,他扮相極佳,轉變極大,便是照過真面的水中鏡,周世榮,以及見過假面的君無悔等天山派中人,皆沒認出他來。

    偏偏那五行旗是無法掩蓋的,就算他化成灰,只要那五行旗現世,就別想瞞過夏子陌。

    許易並不擔心夏子陌揭穿自己的身份,就夏子陌如今的狀況,也只有他許某人能夠搭救。

    原本想著等財貨騙得差不多了,順手搭救這頗有情義的婆娘一下。

    哪裡知道,這婆娘竟是賊精,瞅準機會,根本不要自己救,反倒要踩著自己肩膀往上爬。

    聽聽這婆娘的鬆快,自顧自要作代言人,主動幫自己換錢,和自己一唱一和,卻是嚴絲合縫。

    可許易還是從夏子陌奸狡的眼神中,瞧出了得意和算計。

    可偏偏他不能拒絕,若是惹得這夏子陌火起,戳破偽裝,便是一拍兩散的局面。

    許易暗暗牙疼,心中沸煮,面如平湖,喝止君無悔道,「居士何必動怒,小丫頭的主意不錯,倒是貧道生受她了,允她便是。」

    說罷,又道,「小丫頭,看你古靈精怪,甚是聰穎,願不願意,來貧道座下,充個侍藥童子?」

    左右是合則雙贏,斗則兩敗的局面,許易為安其心,便想先將其搭救出來再說。

    此言一出,又惹得滿場驚呼連連,不知多少豔羨,聚於秀麗的綠衣女郎身上。

    在眾人眼中,眼前道長的武道境界,至少在凝液中期往上,說不定是感魂期老怪也不奇怪。

    且觀眼前靈園,顯然這道人精通寶藥培植之術,若能得入這道人麾下,豈非天大的機緣。

    夏子陌故作遲疑,道人道,「怎麼,你不願意。」

    夏子陌暗道「合作愉快」,苦臉道,「道長有所不知,小女子現在為人所制,非是自由之身。」

    君無悔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急急道,「誤會誤會,純粹是誤會,夏姑娘要去何處,自便,自便。」

    「很好!」

    道人沖君無悔微微稽首,一指夏子陌道,「我觀你面色不諧,可是有傷在身。」心中卻想,救人救到底,老子再幫一把,總該領情了吧。

    夏子陌緩步朝道人行來,柔柔道,「小女子的確有傷在身,不過,道長放心,當不至影響替道長效命。」

    道人一揮拂塵,沖眾人打個稽首,「這位小丫頭,既然已是貧道的藥童,還請諸位看顧一二,哪位居士帶了療傷藥物,不妨稍借一二,貧道定不叫居士失望便是。」

    道長高人風範十足,眾人只嫌巴結不上,此刻道人有求,眾人驚喜莫名,各式各樣的藥瓶盡數出現,皆喧喝著藥名,還不忘鼓吹著藥效,極類便宜坊的小商小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9-25 15:45
第一百七十八章 鵪鶉

    道長忽的伸手一指,「就你的吧,小瓶看著甚是漂亮。」指向的正是水中鏡。

    旁人他不熟悉,水長老倒是老熟人,老頭子到底要臉皮,掌中攤著一枚墨色小瓶,並不推介。

    水中鏡大喜過望,他並非不想巴結道人,而是實在拉不下老臉,學那小兒輩鼓噪。

    此刻得蒙道人召喚,他亦有被超級餡餅擊中的感覺,趕忙將藥瓶朝夏子陌遞來。

    夏子陌也不客氣,接過藥瓶,也不廢話,繡口一張,舉瓶便倒,兩粒紅色丹丸滑進口來,藥瓶已空。

    水中鏡張了張嘴吧,滿滿地都是心痛。

    那兩粒赤色藥丸,喚作大還丹,乃水家不傳之秘,乃水家老祖親自調配,採集各種珍奇藥材,精煉而成。

    便以水中鏡在水家的地位,一年所得,也不過十粒。

    此大還丹,療傷續命有奇效,以夏子陌如今的狀態,一粒大還丹,便足以治癒,哪知道這小妮子竟是慷慨得緊,仰頭便將兩粒一起吞服。

    大還丹果然神效,轉瞬,夏子陌的面色便紅潤起來,周身散發著薄薄煙氣,忽的,張口嘔出一大灘紫黑之血,再說話時,聲音已中氣十足。

    道人沖水中鏡打個稽首,「居士仁厚,貧道必有厚報,稍後,此間靈土,任居士盛走一匣。」

    此話一出,水中鏡只覺周身氣血亂湧,眼前一陣陣迸出星花,久久才回過神來,繼而濃濃的喜色,佈滿老臉。連連沖道人抱拳,感激不已。

    週遭的喧嘩聲,更如潮水,久久不絕。

    靈土乃稀世之寶,價值極高。一粒靈土,等若百枚赤金錢幣,一匣靈土,少說也有數百上千粒,這便是近十萬金幣。

    更何況,金幣好得。靈土難尋,一匣靈土的價值,實在難以估量。

    若真能帶出一匣,整個廣安武道界,非轟動不可。

    「道長。是不可是可以開始了,不知在下這八千金,能否換取兩百粒靈土?」

    終於有人忍耐不住,出聲問詢。

    兩百粒靈土,價值遠超兩萬金,此人八千金就敢張口置換兩百粒,怕不是失心瘋了。

    頓時,滿場嗤笑聲四起。

    孰料。道人輕輕頷首,「可!稍後居士自取便是!貧道說過,爾等能到得此處。便是緣法,既是緣法,只要不是貪得無怨,貧道自當一一滿足。」

    道人此話一出,滿場開了鍋,眾人皆慷慨解囊。你三千,我五千。拚命嚷著數字,有道人的「貪得無厭」警示在耳。眾人倒不敢漫天瞎喊,皆比照先前那人,說出數目。

    「照準了!」

    道人一揮拂塵,便要上前,心中激盪,若非暗自強咬了牙齒,早就忍不住對天嘶嚎了。

    哪知道,忽的,斜刺裡,一道綠影從身前飄了過去,轉瞬又飄了回來,再回來時,一雙纖纖素手,捧了寸許高的一堆金票。

    出手的不是夏子陌,還有何人。

    「道長,些許俗物,便有小女子代為保存吧,您的貴手,怎好觸碰呢。」

    夏子陌揚起一張笑臉,妙目笑得都眯著一條縫了。

    道人很想一拳頭砸在這張嬌豔如花的臉蛋上。

    道人心中草翻了天,苦心將臭婆娘撈出苦海,費心幫她治傷,臭婆娘竟然轉身就來截胡,是可人,孰不可忍。

    孰不可忍,此時也只有忍!

    「哈哈,你這丫頭,倒是伶俐,像極了百年前貧道養的一隻禿尾巴鵪鶉,睹人思物啊,不如這樣,以後你的道號,便叫鵪鶉如何!」

    道人惱火得不行,也只能在口舌上掙些便宜。

    夏子陌正自得意,聽了這麼個名號,險些沒打個趔趄,心中來氣,暗道,「姑奶奶原想撈這一筆就算了,小賊你給臉不要臉,就別怪姑奶奶不客氣!」

    夏子陌眸子中精光一閃,道人暗道壞了,念頭一轉,一擺拂塵,說道,「鵪鶉,此去東南十餘里,有老夫所結茅廬一間,老夫來得匆忙,丹爐裡正練著藥,估著時間,差不多了,你去將火熄掉!」

    打死他也不敢讓著瘋婆娘,再呆這兒了,指不定這瘋婆娘什麼都敢截,什麼都敢說「不敢勞動道長貴手」。

    若真如此,他許某人辛辛苦苦裝了半天,豈非為著娘們兒作了嫁衣。

    夏子陌沒想到道人會來這一手,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茬了,正拚命轉動著腦子,想著推搪之詞,卻見道人作色道,「怎麼,鵪鶉,初到貧道座下,就貪閒了,莫非貧道眼力如此不濟,倒尋了個好逸惡勞的!」

    話至此處,夏子陌知道小賊是發了狠了,心想,眼下確不是鬧翻的時候,左右這一票撈得足了,若是什麼也不給小賊留下,說不得就該他先翻臉了。

    念頭到此,夏子陌知道該退了,只好捏著鼻子鞠了一躬,懦懦道,「道長息怒,道長息怒,鵪鶉不敢,鵪鶉這就去!」說著,快步朝東南方向的密林鑽去,一路上將小賊祖宗十八代罵翻,鵪鶉,鵪鶉,鵪你奶奶個鶉。

    轉進密林數里後,她便開始改變方向,免得有那心懷不軌的,跑過來劫財。

    一想到財貨,她心中又火熱起來,懷裡這一疊錢,竟有十數萬之數。

    想她夏大美女和幾位兄長辛辛苦苦,挖坑打洞,十幾年也沒掙下今次所得的一個零頭。

    窮極暴富,她心情大好,尤其是這筆錢財,是從最招人恨的小賊手中劫來的,舒爽勁兒又翻了幾個跟頭。

    一想到小賊,她忽的生出些許佩服來,這人怎麼就那麼精,膽子怎麼就那麼大,藉著個梯子,就敢上天撈雲彩。

    區區鍛體境,竟敢打一堆氣海境的主意,更妙的是,竟還把一幫高人耍得團團轉,騙得眾人恨不得抱著他叫爺爺,送錢送物,生怕這小賊不要一般,真是痛快!

    想著想著,夏子陌自己都不知道,悄然間,對小賊生出了幾分佩服。

    正自出神,耳畔傳來破空聲,夏子陌猛地轉醒,趕忙撲倒在地,鑽進草科中。

    她不是膽小之輩,兼之傷勢恢復了七七八八,化出湖海的她,自也不是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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