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幻想] 巴頓奇幻事件錄 作者：扎藥（已完成）

第一章 黃昏

        黃昏的陽光在提醒所有人，夜就要來了。如果你有什麼想避開太陽的事情要做，現在，要做好準備了。就像主婦手上的餐盤、被塞入儲物櫃的工作服、最後一班巴士、坐著敞篷，越開越偏遠的年輕男女……

        「這是什麼地方？」年輕女人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滿，離開被她樓靠住的男人，打量著荒蕪的四周。

        年輕的男人熄掉髮動機，扳過女人的臉，不管對方的疑惑，精心修剪過的鬍渣刮在女人的臉上。

        「哈哈！」女人捶打著男人的胸口，推開他，「快停下！尼爾！」

        名尼爾的男人笑著放開了他的妻子，黛芬妮。兩人下車，以十分符合青年夫婦的姿態追逐著，往斑駁的牆院跑去。

        「派斯英，巴士？」黛芬妮看著院門上掛著的牌子，眯著眼睛才分辨出那幾個字，她挽過有些散亂金發，「我不記得派斯英還有巴士……」

        尼爾從後面把黛芬妮抱住，不顧她的笑罵，走入了這個廢棄的巴士站。

        暗紅色的老式巴士排列在院內，漆皮在上留下了時間的印刻，細密的裂痕遍佈。這裡似乎是在不久前被清理了一遍，兩個在打鬧後情不自禁的男女，站在巴士與巴士之間，靠著車廂，他們精心搭配的衣物上並沒有沾染上什麼塵埃。

        「停！停下！」黛芬妮推開了尼爾，有些微腫的嘴唇輕輕的嘟起，她似乎意識到了尼爾的意思，帶了一絲小小的責怪，「你想幹什麼！我們不會要在這裡過夜吧！」

        恩，我們都知道她是在指什麼。

        尼爾的胸口起伏著，哦，這不公平，這對年輕夫婦的胸口都起伏著，只是男人比較急切而已……

        「你敢在這過夜嗎？」男人眼中帶了一絲挑釁。

        黛芬妮一下就識破了尼爾的心思，「暫停！暫停！」她拉了拉有些凌亂的外套，之前的**已經全部被丟開，一臉認真的說，「至少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吧！」

        尼爾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扣上已經被解開的皮帶，「以前的派斯英巴士站。」尼爾無奈的擺擺手，「你說無聊想探險，想找一點刺激。我想這裡是個不錯的地方。」

        黛芬妮皺眉，眼中有怒氣，「我的意思不是要在野外！」

        尼爾的眼睛一亮，「我們可以進去。」

        黛芬妮看著對方一副認真提議的樣子，真想踹他一腳！

        「對不起！」尼爾的反應真快，他按著黛芬妮的肩膀：「我只是開玩笑的！」

        黛芬妮瞪著面前一臉誠懇的男人。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她沒忍住，笑出聲來，「呵呵呵！我的意思是，李斯特街上的東西都有些膩了，我想看新的衣服、嘗試新的搭配、去吃新的餐廳。而不是在奇怪的地方做……」黛芬妮說到這裡，瞪了某個會錯意的男人一眼。

        尼爾一副恍然，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向有著本質的不同。

        「算了，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被廢棄了嗎？我從來不知道巴頓還有這樣的地方。」黛芬妮抱著肩膀，開始在巴士間走動，好奇的四處張望，偶爾摸摸佈滿裂痕的巴士外殼。

        尼爾打消要做某些事情的想法，如果不是偶然在報紙上看到，他也不會知道這個在派斯英已經被遺棄了二、三十年的巴士站。

        「前段時間的邪教就是在這裡發現的。」他跟在黛芬妮身後，已經開始策劃離開巴頓出去旅行了，滿足對方的『探險和刺激』。

        「是那個發現了很多屍體的地方？」黛芬妮顯然聽說過前段時間的新聞，她皺起眉，抱著肩膀的手緊緊，靠向了尼爾的懷裡。

        尼爾順勢摟住有些害怕的黛芬妮，隨意的嗯了一聲。

        「為什麼要那麼做？」黛芬妮的臉上帶了一絲不理解，當然，更多的是恐懼，這對她來說，這裡確實是個『刺激』的地方。

        尼爾聳聳肩，都說了是『邪教』了，正常人怎麼會理解！但現在的聊天似乎是可以轉移剛才小尷尬的機會，尼爾胡亂的編造著：「打開地獄的門吧。」

        懷裡的黛芬妮更貼緊尼爾，「我們離開這裡吧。」她抬頭看看天空，雖然知道尼爾是在瞎扯，但天色已經開始從昏黃中暗沉，要不了多久，夜色就會降臨這裡，她可不想欣賞這裡的夜景！

        「嗯。」尼爾環抱住黛芬妮，兩人靠在一起轉身往外走。

        嘎吱——

        金屬受力後發出的響聲沒有任何預兆的響起！

        兩個人都警覺的側頭，看向他們身側舊巴士。

        唰，唰，唰……

        緊密的摩擦聲連續從巴士的另一側傳過來！尼爾本能的摟緊了已經開始顫抖的黛芬妮。

        兩人剛要加快腳步走出去，巴士突然動了！

        吱呀的響動中，他們兩人眼前的巴士彷彿被什麼東西撞擊，猛地的搖晃起來！老化的輪胎上下起伏，金屬軸承摩擦碰撞的聲音讓兩人瞪大了眼睛！不自覺的往另一側後退。

        「啊！」黛芬妮已經叫出聲，因為就在他們的退路被身後的巴士擋住時，背後的巴士也同樣發出吱呀的金屬聲響，搖晃起來！

        尼爾瞪著雙眼，臉上不知道是恐懼還是驚訝。他一手按在正不斷晃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推動的巴士上，一手摟住黛芬妮，拉著她往兩輛車夾住的道路外跑去！

        嘭！嘎吱——

        左邊的巴士驟然爆發出被撞擊的巨響！輪胎在地面上的摩擦聲尖利刺耳！暗紅色的巴士橫橫的撞向兩個人，尼爾只來得及把黛芬妮推出夾道，他自己的視野被兩邊巴士的暗紅色急速擠壓！

        嘭！

        兩輛巴士在黛芬妮被險險推出的身前轟然合攏！

        「尼爾！！」

        驟然閉合的夾道所擠壓出的冷風將黛芬妮的金發揚起！

        在撞擊中崩射的細屑直接撞向她的臉頰！

        或許是本就在尼爾的猛推下失去平衡，也或許是黛芬妮根本就無法再保持站立！黛芬妮的身體向後倒去！

        「尼爾！尼爾！」黛芬妮的手肘撞在堅硬的地面上，她勉強的抬起身子，帶著血絲的眼睛被濕蒙的水氣覆蓋，瞪向巴士！她的聲音沙啞、尖利，對著前方合攏的兩輛巴士尖叫！

        「黛芬妮！黛芬妮！」男人的聲音突然從巴士底端傳出，「我沒事！黛芬妮！你沒事吧？」

        黛芬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迅速的扭轉身體，趴在地面上，看向黑洞洞的巴士底部，她的男人同樣也趴在地上，「我，我沒事！」黛芬妮的聲音顫抖著，「尼爾，快出來！我，我們離開這……」

        聲音戛然而止。

        黃昏結束，在失去太陽的一瞬間黑暗中，彷彿有墨色的身影在兩輛併攏的巴士前掠過。

        當帶著星辰光亮的真正夜色籠罩上巴頓市時，被遺棄的派斯英巴士站如往常一樣沉寂。

第二章 阿爾法的孩子

        格蘭德之家的後院，蘿拉和愛麗絲躺在吊床上。

        難得午蘿拉能夠在週末的下午來這兒，春季即將結束，巴頓市高中橄欖球聯賽也進入尾聲，海狸隊的比賽已經打完。蘿拉獲取額外學分的途徑也就此終結了，不過即將迎來夏季，蘿拉莫名的激動了起來。

        可惜的是格蘭德的男人們都不在，這讓蘿拉有些失望。兩個少女一邊曬著午後的陽光，一邊聊天。

        「巴士站那裡又出事了。」蘿拉的眼睛偏向一側，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了？」女妖看向蘿拉，她已經看到這位朋友的臉上有一絲自責。

        「昨天，警察去【帕克小學】做了調查，兩個人在那裡失蹤了。」蘿拉低聲說。

        愛麗絲想了想，仔細分辨著蘿拉的自責來自哪裡，片刻後才意識到，這只是少女豐富的聯想力在作怪，安慰的拍拍蘿拉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

        「嗯，我知道。」蘿拉嘆了口氣，「但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如果不是我把那個地方翻出來了，或許這些都不會發生呢。」蘿拉的神色越發低迷了，「而且我還認識他們。」

        愛麗絲看著好友的自責變成擔心，至少蘿拉沒有把這件事當做自己的責任，稍微放心，「是誰？」

        「其實只是見過，週一才結婚的奎斯特夫婦，你知道嗎？」蘿拉問。

        愛麗絲想了想，週一的時候，格蘭德之家的氣氛還十分緊張，扎克不停的灌血幫伊恩治療，本傑明臨近月圓的變身，疾風夫婦在為迎戰帕帕午夜做準備。但是愛麗絲記得這個姓氏，在巴頓十分有名，位於南北區交界處，最大的零售超市招牌上的『q'，就代表了這個姓氏。

        愛麗絲抱歉的搖搖頭，這幾天格蘭德之家的人也很忙，即使老漢克也沒有時間看報紙。

        蘿拉擺擺頭，將煩心的事拋開，目光落在本傑明倉庫前的一輛自行車上，似乎起了興趣：「本傑明騎車嗎？」

        愛麗絲看了一眼那兩老舊的自行車，「哦，那個是馬修的。」

        「馬修？馬修是誰？」蘿拉好奇的問。

        「嗯。」愛麗絲思考著用詞，「本傑明的學徒。」

        狼人在格蘭德是有正式職位的，刻碑師……考慮到本傑明都是用爪子抓出來的，這樣說到十分貼切。

        「哦。」蘿拉沒了興趣。

        格蘭德之家西方的墓區，再往西北方的不遠處，這裡教堂正在舉行一場『葬禮』。

        現在的格蘭德正在忙曾經西區墓地移墓的事。因為早就預想到了，扎克也早對客戶的預約做了協調，倒不會讓格蘭德的人感覺真的忙碌。只是一些有特殊要求的人，比如棺木重新定製，這讓老漢克抱怨幾句外，一切都很順利。

        今天的這位客戶因為要求了要重新舉行葬禮，所以一切程序都要重走一遍。當然，遺體瞻仰這一過程必須去掉，沒人能在看到棺木中的『遺物』後，還保持儀容，新做的棺木周圍也圍繞了大量的鮮花，在底座還加了濃郁的熏香，用以遮蓋腐朽的氣味。

        扎克和本傑明咱在教堂後門，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裡面的人發言，天知道，是不是拿曾經的致辭又念了一遍，到場的人也都一副冷靜陰沉的樣子。這終究不是真正的葬禮，只是生者為了表達逝者需要如此折騰的內疚，而衍生出的形式。

        本傑明注意到了馬修一副時刻準備著的樣子，有些好笑：「不用著急，致辭結束後，這些人還會花一些時間交際，等他們離場，只剩親屬的時候，我們才會帶棺木去墓地下葬。」

        二十歲的馬修也是屬於高大強壯的人，很符合狼人挑選後裔的標準。接觸後，吸血鬼也可以理解為什麼本傑明的狼身會選擇他了，但讓吸血鬼不理解的是，本傑明居然真的把這傢伙留在了身邊。

        「哦。」馬修帶著一絲天然的淳樸，其實就是南區鄉下人最常見的品質。工作都是來之不易的，他是位十分勤懇的年輕人，這幾天他一直跟在兩位前輩身後，學習著殯葬之家的工作，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全流程的葬禮，總是擔心自己會做錯什麼。

        「不用擔心，我們不會辭掉你的。」扎克眯起眼睛，看向本傑明，他在試探。

        「我們不會。」狼人回看向吸血鬼，肯定的說。

        馬修感覺到了一絲不祥，「我……」

        「你可以去車上等。」本傑明揮揮手，向馬修示意。

        當馬修離開後，一鬼一狼才真正的對峙起來。

        「為什麼要留下他？」扎克皺著眉，當四天前，本傑明說出僱傭馬修的時候，他以為只是玩笑。

        本傑明平淡的反問，「你為什麼留下露易絲？」

        「露易絲還不是吸血鬼。」扎克皺著眉回答。

        「還不是而已。」本傑明隨意的將吸血鬼頂回去。

        扎克無奈的揮揮手，「你知道，我不是想表達這個。我可不是嫉妒你有了一個『兒子』。」

        相信我，扎克說的是實話，真的不是他自己的『兒子』跟了帕帕午夜，離他而去。而本傑明和馬修父子感情好到彷彿永不分離的樣子！

        「我知道。」本傑明挑挑眉，輕笑著看向吸血鬼，「我只是提醒你，你不適合問我這個問題。」

        「但我必須要問。」扎克嘆息著，「你不知道它想幹什麼。馬修的誕生絕對是它故意的。」

        『它』只本傑明的狼身。大家不會認為有人會在被『像熊一樣的狼』襲擊後，還有生還的可能吧？而且，據馬修自己的回憶，他被本傑明的狼身扯下自行車後，足足和對方對視了十秒，然後那張足以啃下他腦袋的巨口輕輕的在他肩膀上，碰了一下，碰了一下……

        所以即使誠實的馬修在郵局發誓，他被襲擊了，但沒人會相信他。

        『這是你自己用木棍扎的吧？！馬修，你太讓我們失望了！你被開除了！』

        本傑明看著扎克，笑笑，「我想他只是在報復那天早上我壓抑了它撕爛你，所以它故意找點麻煩出來。」

        扎克搖搖頭，「我不覺得只是這麼簡單。」扎克看著本傑明，「它是你的半身，你作為阿爾法，不該這麼輕看自己。」

        「那它只是想重新構建狼群，沒什麼大不了的。」本傑明無所謂的說。

        吸血鬼探尋著狼人的眼神，發現本傑明是真的不在意，皺著眉，「本，你變了。」

        「本，傑，明。我沒有變。我是阿爾法，我可以掌控自己的族群，我不會讓他碰你。」

        扎克繼續搖頭，眼睛已經眯起，「他即使想碰我也碰不到，他對我並不是威脅，我才是他的威脅。」

        狼人看著吸血鬼眼中一閃而過的紅芒，手指微微抽動，沒有說話。

        扎克恢復正常，認真的看向本傑明，「它在把你拉出格蘭德之家，這是第一步，當你習慣於領導族人時，第二隻，第三隻……你會重新成為那個阿爾法，你會離開格蘭德。」

        本傑明抿著嘴，他知道這些，他的狼身沒有人比他更瞭解。每一個月圓臨近，這個野獸都在鼓噪他離開格蘭德，建立自己的族群，再次成為領導狼群的阿爾法。

        所以狼人擁有後代，和吸血鬼擁有後代是兩件完全不同是事情。吸血鬼只是覺得『恩，給這個人永生是個不錯的主意，有他或她陪伴，今後的生命或許會有意思些』，而在完成教導之後，這兩人的關係可以往任何方向發展，也有可能歸為陌路甚至是仇人。所以吸血鬼有類似人類社會的氏族存在，為的是約束自身。

        而對阿爾法來說，『我是王，讓我來製造自己的子民』，狼人之間的聯繫比吸血鬼要強烈的多，阿爾法是他們的領導者，是他們的主人，他們是一個有超自然凝聚力的家族。

        「但現在我能記得一切。」本傑明也認真的看向扎克，「我可以感覺到它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行動，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扎克的眉頭再次皺起，本傑明難道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覺得自己可以控制來自月圓的詛咒嗎？

        「不，本傑明，這樣很危險。你在理解它的行為，但它並不理解你。在這樣的對抗中，你在退讓它的行動，你會輸。」

        本傑明低下頭，思考著，片刻後才淡淡說：「也許會，但至少現在我能知道它要幹什麼。你想讓我怎麼樣，我不能不管馬修，他是受到我們的牽連，格蘭德需要為他負責。」

        扎克想了一會兒，『把馬修丟出巴頓』的話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

        『葬禮』上的賓客完成了致辭，相互之間交際著退出教堂，格蘭德之家的人在向家屬示意後，抬起了棺木，往靈車上搬去。

        等待的馬修想要幫忙，被本傑明攔住，「你開車。」

        馬修哦了一聲，坐在了靈車的駕駛座上，往墓地開去。

        扎克一直關注著這位格蘭德新成員，馬修現在對扎克還很生硬，就像下屬對上司一樣。扎克搖搖頭，『算了，信任本傑明的教育好了，等本傑明給他講到吸血鬼和狼人的歷史，再看看他的反應。』

第三章 事件

        回到格蘭德時候，蘿拉正在愛麗絲的幫助下『玩』馬修的自行車。

        確實是玩，「這太難了！比開車還要難！」蘿拉幾乎是以與地面保持60度的角度在往前，而可憐的愛麗絲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推住蘿拉，不讓她掉下來。

        「你回來了！」蘿拉看到了三個男人走入格蘭德的後院，當然他眼中只有本傑明。一激動，踩著踏板脫離了愛麗絲，往前衝去，「啊~啊！」

        「你，你還好吧！」馬修在蘿拉即將摔落的時候攔抱住了她，但是眼睛盯著自己橫倒在地上的自行車，明顯更關切自己的財產。

        「我很好！放開我！」蘿拉大叫著站穩了身體，從馬修的懷裡掙脫。

        「對，對不起！」馬修抬起手退開，去扶自己的車。

        蘿拉意識到了自己的過激反應，看了看笑著的本傑明，有些不好意思，「嘿，你就是馬修嗎？我是蘿拉，抱歉騎了你的車。」

        「沒，沒事。」馬修確認了車沒有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這是一位十分老實的年輕人，他有著淡金色的毛髮，只是實在太淡，在陽光下和白色一樣，如果離遠一點看就會以為他沒有眉毛。從小務農和工作讓他長的十分壯實，疏於打理的寬下巴上也有短短的胡茬。不過同樣的，因為顏色太淡，配上他的白皮膚，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倒是讓他深硬的輪廓柔和起來。是個很容易讓人喜歡的傢伙。

        此時的馬修有些臉紅，扶著車停到倉庫邊，偷偷的看向已經和本傑明說笑起來的蘿拉。

        「馬修，你去幫漢克吧。」本傑明在經過的時候下了指令，帶著女妖和蘿拉進了倉庫。

        馬修灰色的眼睛看著三人的背影，扎克的手搭上馬修肩膀，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的笑意：「蘿拉‧巴頓，漂亮的女孩兒，對嗎？」

        馬修全身的汗毛豎起，這個格蘭德之家的主人總給他奇怪的感覺。老實的馬修只認為這是新工作、新『身份』和新老闆給他的壓力，並沒有往奇怪的方向想，但是即使再笨的人，也能聽懂這句話要表達的重點，『巴頓、漂亮』。

        「我……」馬修想說什麼，扎克已經往格蘭德走去，不再理會這只幼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格蘭德之家的樓梯間連接著吸血鬼的地下室的原因，這裡總是給人陰冷的感覺。扎克扶著通往二樓的扶梯，往上看，皺著眉。這幾天的露易絲很不對勁，但他不知道為什麼。

        想了想沒有頭緒，扎克搖搖頭，轉身推開辦公室的門，進了辦公室。

        和每次離開後歸來一樣，扎克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按下了答錄機。

        夾雜在移墓事宜的協調電話中，出現了一條奇怪的留言。

        「格蘭德殯葬之家？呃，這裡是奎斯特，呃，赫爾曼推薦了你們。這是你們的工作電話？呃，總之，收到後回電。號碼xxxx。」

        扎克挑挑眉，記下了電話，直接走出辦公室，將這幾天的報紙攤開，翻找著，沒花多長時間就在社會版找到了這麼一條新聞。

        『奎斯特集團總裁的親弟弟尼爾‧奎斯特與新婚夫人黛芬妮‧奎斯特與昨晚失蹤。兩人在週一才完婚，現已排除外出旅行的可能，警方正在擴大搜查範圍。據知**士透露，兩人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曾經的派斯英巴士總站。繼『邪教』組織出現後，這是此地發生的第二次的案件。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兩件事有任何關聯。尼爾‧奎斯特，二十五歲，奎斯特集團的股東之……』

        扎克皺皺眉，想了想要去拿《都市傳說——巴頓週刊》。不知道這一次，又會出現什麼奇怪的故事。但看著封面上的日期，意識到事發到現在還沒到一週，而這是週刊，新的雜誌還沒出來。

        吸血鬼有些失望的將雜誌放回，走回了辦公室，思考了一下用詞，拿起了電話。

        「這裡是格蘭德之家，扎克瑞‧格蘭德。奎斯特先生，你打電話來了。」扎克晃蕩著杯中的液體，平靜的說。

        「所以你就是那個赫爾曼極力推薦的扎克？」聽筒中傳來一個很符合三十歲男人的聲音，就是奎斯特先生了。

        扎克帶著笑意：「我就是，很感謝赫爾曼先生的推薦。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帶著一絲不確認，「赫爾曼說你們只接受要求，過程和問題都不解釋。」

        「是的。」扎克很滿意老赫爾曼的盡責，「我已經看到新聞了，首先，對奎斯特夫婦的遭遇表示抱歉。相信赫爾曼先生也講過他的經歷，那麼，您想要求什麼呢？」

        當赫爾曼找到扎克時候，扎克提出了兩個解決方式，只是還抱有希望的赫爾曼先選了找到康納，然後才是復仇。所以扎克這麼問只是在試探對方知道些什麼信息。

        對方的心緒似乎被擾亂，壓低了聲音：「你在暗示什麼？！」

        「我沒有暗示任何事。」扎克嘴角彎起，「奎斯特先生有收到勒索電話或者信件嗎？」

        「沒有。」扎克可以聽到從聽筒中傳來的壓抑呼吸。

        「在事發前是否有任何徵兆呢？」扎克繼續問。

        「沒有！」

        扎克等對方的呼吸逐漸平靜，「那麼我只是在提前預防。」吸血鬼抿下一口酒，平淡的說：「您可以提出要求了。」

        「找到我的弟弟！」對方似乎壓抑了無數情緒，粗重的呼吸過後，聽筒中補充了一句：「不管怎麼樣，先找到他！」

        扎克對著空氣點點頭，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這次的事件扎克並沒有什麼頭緒，所以他無法給予時間保證。但是毫無預兆，又沒有目的的失蹤，地點又正是被遺棄的巴士站，似乎正符合扎克的長項。

        扎克坐在辦公桌後喝完了剩下的酒液，從抽屜中抽出一張被折起的紙，上面有一些名字，這是詹姆士給本傑明的。月圓後的這幾天，格蘭德之家有工作，所以沒有管這些可疑的人名。

        扎克看著這些名字，思考了一會兒，搖搖頭，又將紙條放回去。開始處理之前的留言，當格蘭德工作全部做完時，蘿拉已經被巴頓的車接走，愛麗絲也守在了電視前等待『庫克廚房』的開始。

        馬修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我回家了。」

        「嗯。」扎克看了馬修一眼，點點頭：「明天來的時候，先去一趟磨坊，把麥迪森的工作報告帶來。」

        「哦。」馬修老實的點點頭，帶上了有些陳舊的鴨舌帽，下班了。

第四章 巴士站

        凌晨，扎克從露易絲身邊坐起，吸血鬼皺著眉，他真的不知道露易絲這幾天怎麼了，對他、對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扎克為了想探尋露易絲的想法，刻意推延了去處理委託的時間，儘量把白天不工作的時間留給露易絲，除此之外，以吸血鬼的智慧，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使用魅惑之瞳的想法在腦中閃過，扎克搖了搖頭，離開了房間，朝本傑明的倉庫走去。

        因為事發地在派斯英的遺棄巴士站，所以格蘭德的兩兄弟並沒有繞路從27號公路上走，而是在格蘭德之家往西，迎著月亮，從與巴頓與紐頓市交界的處直接越過派斯英河。

        本傑明將貨車停在巴士站外，兩人下車看著同樣停在這的一輛轎車，這是詹姆士的車，兩人相視笑笑。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本傑明蹲在一處雜草處，這裡是年輕的奎斯特夫婦停下他們敞篷車的地方。

        到不是本傑明厲害到可以聞到幾天前殘留的氣味，而是地上被警方畫了示意標記，用於還原現場。車自然早就被送去取證了，因為人並不在這裡，也沒有屍體，所以並沒有佈置黃白的警戒線。

        「星期三。」扎克回答，在報紙上有寫一些情況，「兩人出門後，就一直沒有回來，報警後警方找到了這裡，發現了被留下的車，確認了失蹤。因為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已經有放棄的趨勢。」

        本傑明皺皺眉，星期三是月圓後的第一天。警方對『失蹤』的定義是在人消失後沒有任何消息的48小時後。會有這樣的定義，是基於一個殘酷的現實，48小時中，能調查的東西已經全部進行過了，當一條條線索都斷掉後，一般就找不回來了。

        扎克看著天空中的月亮，矯情的感嘆著：「可憐的傢伙，週一才進行了婚禮。」

        本傑明無視吸血鬼的感嘆，觀察了一會兒，沒什麼收穫，兩人往巴士站院內走去。

        和上次來這裡的景象沒什麼不同，一輛輛巴士列在院中，月光將讓暗紅的斑駁漆皮更添古早的氣息。扎克已經看到了被警方標示出來的兩輛並在一起的巴士，往那邊走去。

        「出來吧。」扎克朝巴士後喊。那裡是主控室，也就是那個連接著曾經行尸聚集的倉庫的主控室。詹姆士從黑暗中走出，陰著一張臉。

        「你們為什麼在這裡。」詹姆士不客氣的問。

        「你可以猜猜。」扎克彎著嘴角，不再看詹姆士，專心的觀察起兩輛並在一起的巴士，看著撞在一起彎折的後視鏡。

        沒有得到答案的詹姆士臉色陰沉，本傑明拍拍他的肩膀，走向巴士側面觀察，三個人都暫時沉默了。

        還記得吸血鬼與他人對峙的哲學嗎？先開口就輸了！

        果然，沉不住氣的是我們的詹姆士‧蘭斯警探。

        「是不是異族干的！」詹姆士有些語氣並不好，這是一個十分奇妙的心境，細細體會。一週前，這個價值觀開始混亂的警探才告訴本傑明，我們各做各的，不要有交集。

        「嗯？」扎克在巴士前探出身子，歪斜著身體，看著詹姆士，「我沒聽懂，你是在問問題嗎？你的語氣聽起來不像。」

        「別跟我繞圈子！」詹姆士彷彿被點燃了，在這安逸的夜中大吼起來：「我在問你問題！現在回答我！是不是異族干的！」

        扎克的身體從巴士的遮擋中完全走出，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然後認真的對著詹姆士說，「這取決於你會怎麼辦了。如果警探會因為是異族做的，而我們又介入了，你就不再管了，那我會說不是。因為巴頓市需要不管真相是什麼，都會努力查案的警探。」

        扎克笑了笑：「當然，如果蘭斯警探……」

        「閉嘴！」詹姆士一手按住自己的額頭，一手立在身前，對著扎克伸出手掌，阻止吸血鬼繼續擾亂他的心神。

        扎克挑挑眉，詹姆士身後的本傑明豎起一根大拇指，吸血鬼『教育』人的方式實在是阿爾法無法比肩的。當然最大的原因是，狼人沒有什麼教育可言，一切知識、一切行動都由阿爾法『傳達』。

        等詹姆士激動的呼吸平復，這位警探閉上的眼睛睜開，惡狠狠的盯著吸血鬼：「這不是我的案子，我不關心！」

        這就是詹姆士想到的反擊？呃，如果你不關心，那你來這裡幹什麼？在警方人口失蹤組對此地放棄後，還選在了這麼一個時間！

        「哦，那你問什麼呢？」扎克笑笑，「蘭斯警探，你可以回家睡覺了，祝你好夢。」

        啪！

        詹姆士的手掌拍在巴士上，震落了細碎的暗紅漆皮：「別！玩弄我！你們來這裡，一定是因為是異族！」

        「抱歉。」扎克看了一眼詹姆士：「我們在這裡只不過因為接受了奎斯特的委託。」

        吸血鬼彷彿想到了什麼，不好意思的按住自己的嘴：「對不起，這聽起來好像是奎斯特先生覺得警方不可靠，只能求助格蘭德了。」扎克用真摯的『歉意』看著詹姆士：「相信我，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詹姆士的前胸高高鼓起，吸血鬼可以看到在對方露出的脖頸上，那在皮膚下的動脈血流在這一刻激增！

        吸血鬼偏開目光，從詹姆士身邊走過，因為後面的本傑明已經在示意他發現了什麼。

        詹姆士沒有轉身，可以聽到刻意壓抑的吐息聲。詹姆士最後握緊拳頭，離開了巴士站。

        扎克看著巴士的側面，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你發現了什麼？」

        本傑明張開手，在身前一探：「這個。」

        「什麼？」扎克不明所以。

        本傑明嘆了口氣，一拳打在巴士上，一個拳頭的凹陷的車皮上顯露出來：「你還看到車上有其它被撞擊的痕跡嗎？」

        扎克愣了一下，看著被本傑明打出的凹陷，想到了車頭兩輛車相互擠壓的樣子，車前窗在相互擠壓下，撞擊的邊緣佈滿裂痕。

        現在可以確認的是，這兩輛巴士被人移動過，速度還很快。而且移動的方式還是橫移，車能橫移除了被從側面撞擊外沒有其它可能，當然這是對常識而言。

        扎克思考著：「你覺得是什麼？」

        「帕帕午夜？」本傑明歪歪頭，「或許我真的傷到他了，於是他又在巴頓呆了一天。」

        扎克想了一會兒，本傑明的想法沒什麼錯誤，巫術的意義就在於打破常識，逝者重現、心靈控制、靈魂轉移、意念移物……而且確實時間離的很近，地點也是帕帕午夜曾經的據點，有這個可能。

        「但是為什麼呢？」扎克皺著眉，「你不是說，他已經離開巴頓了，你是在紐頓市截擊他的。」

        「或許他回來了呢？」本傑明也露出疑惑的表情，「誰知道呢。」

        「去請絲貝拉‧疾風來看看怎麼樣？」扎克提議著。

        本傑明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笑了兩聲，在疾風夫婦住在格蘭德之家的時間中，這兩人和扎克對話字數，兩隻手都數的過來。兩個印安人唯一友好點的是狼人，狼人可不想濫用這份好感。

        扎克撇撇嘴，他知道狼人在打什麼主意。絲貝拉送給狼人的香料總會有用完的一天，狼人要把『友好』保持到那個時候再去兌現。多麼實際的想法。

        兩人在巴士周邊又觀察了一會兒，再沒有什麼發現。

        扎克蹲下身體，看向車底。如果兩輛車橫移碰撞的目的不是為了夾住什麼，那就奇怪了。淺綠的雙眼變的赤紅，巴士底盤下的一切清晰的映在扎克眼中。

        本傑明也加入，「找到什麼了嗎？」

        「沒。」扎克嘆息一聲，起身，「去倉庫看看。」

        兩人往倉庫走去，之前詹姆士從這裡出來，顯然已經檢查過了，兩人並沒做什麼期望。事實也是這樣，被拆了一半的巴士還在那裡，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腐屍的氣味。相比外面的巴士明顯被移動過，這裡彷彿沒有任何改變。

        兩人都有些失望，離開了倉庫，又在巴士周圍檢查了一遍才放棄。

        重新做回貨車的扎刻苦笑著，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是詹姆士給的名單。

        「看來要一個個去排除。」

        本傑明無所謂的發動了貨車，轟隆的響聲中，老舊的排氣管中噴出一股污濁的黑氣，汽油燃燒的焦澀氣味升起。只是此時似乎已經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黑氣完美的融入了黑暗中，本傑明調轉車頭，開離了這裡。

        可惜，沒開多遠，一輛黑色的轎車攔在路中間，本傑明無奈的踩了剎車並沒有熄火，看著詹姆士怒氣衝衝的走來，瞪向兩個人。本傑明相信扎克不用太長時間，就能讓詹姆士敗退。

        「你們找到什麼沒有。」

        依然是沒有問句語氣的提問。

        扎克剛眯起眼睛準備繼續刺激這位將軍之子，但眼中的淺綠瞬間變的赤紅。

        「你想幹什麼！」詹姆士的反應到快，迅速的低下了頭，不去看吸血鬼的雙眼。

        扎克不管依然站在車門外的詹姆士直接推開車門，將低頭的詹姆士撞到，「沒時間和你囉嗦。」扎克直接往巴士站走去。

        因為吸血鬼感覺到了兩個微弱的氣息，兩個人類，憑空的出現在了巴士站中。

第五章 迷茫

        詹姆士捂著自己流血的鼻子，從地上站起，卻只看到吸血鬼和狼人往巴士站回去的背影。黎明已經來臨，天光逐漸亮起來，詹姆士看向自己染滿血的手掌，捏住鼻子深呼吸幾次，追向兩人。

        直到走近巴士站，本傑明才皺起眉頭。不使用阿爾法的皮膚、人身阿爾法的感官和吸血鬼相差太遠，除了嗅覺。但嗅覺也是感官中最慢的一種，他現在才看到就在他們離開巴士站這半分鐘內的時間中，突然出現的人。

        兩人靠近併攏的巴士，趴在巴士前的女人依然保持著看向底盤下的姿勢，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裡面的人，但她的雙眼緊閉著。

        狼人的手臂和頭顱已經被棕黑的毛髮覆蓋，站在扎克身邊。

        扎克按住本傑明的肩膀，皺著眉搖搖頭。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吸血鬼感受到了空氣中的一絲震動，對生命力（血液）異常敏感的扎克立刻就判斷出來，那是心跳，兩個突然出現的微弱心跳。但問題也在這裡，扎克只感覺到了這兩人的出現！

        本傑明並沒有放鬆，他要用自己的感官確認一遍。甚至剛想靠近的詹姆士都被他用眼神逼退。

        扎克沒有阻止，他蹲下身體，將女人翻轉過來。報紙上附有一張這對新婚夫婦的照片，扎克回憶了一下，確認了是黛芬妮‧奎斯特。

        「發生什麼了？！」詹姆士站在巴士站院門前，「那是誰，是奎斯特女士嗎？！」詹姆士是只能判斷那是個女人。

        吸血鬼可沒有義務要回答詹姆士，他壓低身體，往巴士底盤下看去，果然是尼爾‧奎斯特。

        尼爾的抬著臉，看向的方向正是黛芬妮，看他的姿勢，似乎正在努力往外爬，當然，他的雙眼也是閉上的，從他們微弱的心跳中，扎克知道他們都處在暈厥中。

        「你感覺到了什麼沒？」本傑明問將尼爾一把扯出來的扎克。

        使用了阿爾法皮膚的本傑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棕黑色的毛髮褪去，尖耳恢復圓潤，凸起的下顎緩緩收回，恢復人臉上的一雙眉毛幾乎要擰在一起。

        扎克拍拍因為貼向地面而弄髒的衣服，搖搖頭：「這兩個人，是我唯一感覺到的東西。」扎克張開手指，做了個突然出現的動作。

        「是不是奎斯特……」詹姆士捂著自己的鼻子繼續往這邊叫喊，不過這個問句直接被扎克不耐煩的打斷。

        「是的。」扎克看了一眼詹姆士，他鼻子上的血似乎已經止住，但已經流出來的鮮血依然沾染在這位警探的手上，衣服上。扎克轉開眼神：「這不是你的案子，你現在應該離開。詹姆士，蘭斯警探，相信我，你需要離開。」

        吸血鬼的心情顯然並不怎麼好。

        把血液放在酒杯中，這種習慣並不是為了方便和掩人耳目，而是，恩，這麼說吧。當人，也就是我們，高興、悲傷、憤怒、迷茫、煩躁、興奮……我們會想喝酒。吸血鬼也是這樣。

        詹姆士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臉頰因為牙齒用力咬合而出現清晰的輪廓。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這邊，轉身離開。

        現在吸血鬼的眼中的情緒有些複雜，狼人也是。因為此時的場景可以認為是挑釁，也可以認為是退縮。好吧，不管這對年輕夫婦的失蹤和再出現是誰做的，他或者它，都具有讓人憑空消失，再出現的強大能力，而且能夠還不被任何人發現。

        所以吸血鬼似乎可以認為，對方毫不把自己的和阿爾法放在眼裡，在他們面前故意展示自己的強大。也可以認為對方發現了自己的行為居然招來了吸血鬼和狼人！必須趕快把人送回去！

        會是哪一個呢？而且，吸血鬼已經想到了更壞的情況。

        「我們必須要讓絲貝拉看看，這太像巫術了。」扎克看向本傑明，「如果這是帕帕午夜做的，我們需要為自己準備，我們不能讓他再次把格蘭德耍的團團轉。」

        本傑明皺著眉，認真的思考。在上個月，帕帕午夜繞了非常大的一個圈，最初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到死徒上。然後在死徒被利用完後，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集中在了吸血鬼和巫師的後代身上。最後，在這已經是陰謀的行動之下，帕帕午夜的想要悄悄的帶走馬修，只是他低估了本傑明狼身對族群的執著。

        「好吧。」本傑明點點頭，「我們不能請求，他們一定會拒絕。要直接去找他們。」

        「我也是這麼想的。」扎刻苦笑著，向本傑明示意，一人扛起一個奎斯特，往巴士站外的貨車走去。

        沒用多長時間，兩人來到了派斯英的住宅區，和以前一樣破敗的小區。現在天才剛亮，就有許多穿著工人制服的人離開了家門，要去工作了。也有許多是穿著制服的人才剛下了晚班回家。

        兩人來到了疾風家的小院前，扎克皺著眉，和本傑明互看了一眼，走入了院中，站在門廊前。扎克側耳聽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即使是吸血鬼十分敏感的心跳聲也沒有。

        「嘿！你們兩個，幹什麼的。」

        扎克回頭，是曾經那個和他們說過話的鄰居，他似乎正準備出門，警惕的盯著兩個人。

        「你好！不記得我們了嗎？我們是格蘭德之家的。」扎克對著這位鄰居笑笑。

        「哦！」鄰居似乎想起來了，「是你們啊！等會兒！」

        扎克和本傑明一愣，剛想問等什麼，那個鄰居卻直接走回他的家，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隻金屬盒，向兩人拋來，「他們說了你們會過來，叫我給你們這個。」

        兩人更迷茫了，但扎克依然接住了四方的盒子，這是一個密碼盒。兩人看著這佈滿鏽跡的盒子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們人呢？」

        「走了，離開巴頓了啊。」鄰居疑惑的看了眼兩人，「你們不知道？」

        「不知道啊！」扎克老實的回答，「什麼時候走的？到哪裡去了？」

        「呃。」鄰居鎖了自家的門，邊走邊回答，「十天前吧，他們說去聯邦中部躲躲。」

        「十天前？躲？躲什麼？」兩人更更迷茫了，十天前，疾風這對夫婦不正住在格蘭德嗎？

        「你們不知道？」鄰居有些驚訝的問，然後彷彿自語一樣的說，「呃，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報紙上就有。」鄰居壓低了聲音，「他們有一個老早就離開家的兒子十天前被判了死刑，然後在判決後還傷了人。他們不想被記者什麼的打擾，就先避開……」

        鄰居說完後急著去工作，已經離開了老遠，留下扎克和本傑明站在原地，已經不知道該在臉上擺什麼表情了。

第六章 盒

        在派斯英區與紐頓市的交界處，往西是樹林，往東是破敗的派斯英，往北是從紐頓市而來、終將與查爾斯河匯聚的派斯英河，往南是巴頓市的南區。這裡有一間你懷疑永遠都不會有生意的汽車旅館，『派恩的休息站』。

        吸血鬼雙眼赤紅，對著櫃檯後的老頭說了幾句什麼，這老頭就遞來一把鑰匙，報了個房間號。

        本傑明將依然在昏迷的兩人送去房間，扎克『借用』了電話，打給了奎斯特。

        「奎斯特先生，人已經找到了，他們現在在派恩的休息站，地址……」

        「他們還好嗎？他們有沒有受傷？！」

        吸血鬼有時候十分佩服人的樂觀主義，即使他已經在接受委託的時候做了暗示，自己也沒有打算找到活的兩人，可是這位委託人似乎依然堅信自己的弟弟和他的妻子還活著。

        「他們並沒有受傷，但依然在昏迷中。」扎克皺起眉，他已經嘗試過了用各種方法讓兩個人清醒，但是失敗了，這很奇怪。扎克不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上多做討論，在對方還沒有問出更多問題前，搶先說，「你可以來接他們了。」然後掛上了電話。

        櫃檯後的老頭一直用警惕的眼神看著扎克，扎克對他一笑，再次使用魅惑之瞳編排了他的記憶，和本傑明離開了這個『佩恩的休息站』。

        從汽車旅館往南，往格蘭德之家開去。

        扎克坐在副駕上，雙手擺弄著疾風夫婦在十天前就準備好留給他們的金屬盒。這是一個十分老舊的密碼盒，盒面上的圖案早就被鐵鏽腐蝕，只有位於正前方的秘密鎖上，四位數的密碼轉輪似乎因為經常觸摸而光滑，只是數字也變的有些磨損，不仔細看也看不出刻的是什麼。

        扎克在車窗外拍掉滿手的鐵鏽，隨便找了一件被本傑明丟棄的爛衣服，包住了盒子，「你覺得這是什麼？」

        本傑明的身體和著收音機中的音樂，聳聳肩，「應該是給瑞恩的吧。」

        扎克點點頭，在疾風夫婦住在格蘭德的幾天中，瑞恩一隻隱沒在暗處，難得的安靜了下來。兩個步入老年的印安人也從沒有要求過瑞恩現身，這個印安家庭的『矛盾』，可比格蘭德想像的要重。

        扎克將盒子丟在前窗上，現在差不多八點左右，隨季節的變換，此時的陽光正溫暖舒適。扎克摸出口袋中的酒瓶，抿上一口，「你覺得疾風他們還會回來嗎？」

        本傑明恩了一聲搖搖頭。

        或許在絲貝拉願意讓吸血鬼進入他們的家的時候，兩個人就決定了要離開巴頓。

        絲貝拉一隻在默默的保護成為縛地靈的瑞恩，也許在瑞文奇來到巴頓的時候，她就已經對未來做了預知。巫師想用自己的力量改變瑞恩的命運，顯然失敗了，康納的屍體被瑞文奇找到、燃燒，而吸血鬼和狼人又以詭異的方式加入了這場事件。

        當吸血鬼和狼人第一次和『康納』接觸的時候，疾風夫婦就意識到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可逆轉的偏差。

        吸血鬼夜訪疾風家，絲貝拉毫不驚訝，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走向，也召喚了帕帕午夜做了最後的努力，但瑞恩已經完全歸入了格蘭德的異族之家，也許就在這個時候，疾風夫婦就對放棄了繼續在這座城市生活下去的想法。

        只是帕帕午夜的死徒出現，延緩了發生的時間而已。

        「我希望是她的咒語書。」扎克挑挑眉，像人一樣開始往積極方面思考。

        本傑明笑笑，「說不定還真是的。」

        格蘭德的『兄弟』笑著回到了格蘭德之家，馬修背著一隻布制的背包、騎著他的舊自行車，正好與兩人同時到達。

        馬修停好車，直接走向辦公室，將從麥迪森那帶來的一週工作報告遞給扎克：「麥迪森先生說，他們訂購骨灰罐的價格比艾倫殯葬之家要貴一些，和工廠協商的時候對方一直不肯讓步。」

        扎克坐在辦公時候，已經拿起了一杯『酒』，點點頭，「還有什麼事情嗎？」

        馬修看著扎克，每次看到吸血鬼補充食物，他的心中就會毛躁起來。但是這位淳樸的幼狼認為這是因為他知道那杯子中的東西是血液，正常人如果知道真相，恐怕都會不舒服吧！

        扎克眯著眼，看著馬修盯著自己的喉嚨，放下酒杯，又問了一遍：「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哦！」馬修從出神中緩過神來，作為一個自己會子啊月圓變成狼的傢伙，他可不認為自己的有資格認為別人『詭異』。馬修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沒有了，麥迪森先生想請您抽時間去看看，就這些。」

        吸血鬼心中突然有一絲玩意，對這個小夥子招招手，讓他坐下：「馬修，本傑明告訴過你狼人的起源的嗎？」

        馬修沒想到扎克會突然問這個，他搖搖頭：「還沒有，現在只說了一些轉化和變身的事情，阿爾法和狼群，這些。」

        扎克的手指在酒杯簷壁上摸索著，露出思考的樣子，「你不好奇嗎？為什麼人會在月圓的時候化身為狼。」

        「你是說為什麼會有狼人嗎？」馬修愣了一下，看來這個小夥子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是很重要的事嗎？」

        扎克被問住了，摸摸下巴，「定義一下重要。」

        「呃。」馬修抓抓腦袋：「比如，會讓我多賺到一些多爾，或者讓父親的背痛好一些，讓母親的工作輕鬆些……」

        扎克露出一絲微笑，揮揮手，「嗯，這樣比較起來，那確實是不重要的事情。」

        「哦。」馬修看著自己的大老闆，實在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

        「馬修，你想多賺點外快嗎？」扎克問。

        「是啊！」馬修的眼睛突然亮起來。

        「嗯。」扎克點點頭，「我想新安裝一部電話，格蘭德之家一直只有一部電話，這樣很不方便。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怎麼樣？」

        「好的！」馬修點頭，不自覺的站起認真的答應。

        「不用這麼高興。」扎克無奈的笑笑，「這是件十分麻煩的事，你需要去更改我們格蘭德之家的電話，新裝的電話將成為我們的工作電話，名片、電話薄、客戶聯繫我們的方式，都需要更新。」

        「沒問題！」馬修的眼睛散著光，越麻煩，代表他能賺到的外快月多。

        「好了，你出去吧。」扎克揮揮手，「讓瑞恩進來。」

        「哦。」馬修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瑞恩，是他在格蘭德之家最無法理解的一個『人』，第一次看到這個傢伙的時候，馬修差點栽倒馬桶中！

        「我在這，不用叫。」

        光影在辦公室中凝聚，馬修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後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立起，不管幾次，他都無法適應這只縛地靈的出場方式。

        如果馬修能夠真的分辨出普通人對奇特事物的反應，和他對扎克的反應，他就會意識到一些事情。顯然，這位小夥子在這方面有些遲鈍。

        馬修有些緊張的告辭，留下兩『人』。

        「本傑明告訴我了，我有包裹。」瑞恩飄在辦公桌前，擺出了一個坐下的姿勢，但是他半透明的屁股距離椅子還有一根指頭的距離，吸血鬼不準備提醒他。

        扎克拿出那個被本傑明不要的衣服包住的盒子，放在桌前，糾正著瑞恩的說法，「不是你的，而是給我們的。」

        瑞恩不耐煩的翻了白眼，他年齡滿打滿算，也不過是馬修一樣，但性格顯然和馬修完全相反。

        「快打開！是什麼東西？」

        扎克無奈的解開衣服，露出裡面那個滿是鏽跡的鐵盒，正面轉向瑞恩。

        縛地靈本身並沒有什麼弱點，因為本來就是死掉的人殘存在這個世界的靈魂和意識，沒弱點也沒有任何『強』點。但是有些物質會對他們產生影響，比如鐵。鐵會讓他們佔時失去意識消散。

        瑞恩的臉色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他伸出透明的手指，似乎想要觸碰鐵盒，但手指在觸碰到的那一刻，化作散亂的光影消散，淡淡的青煙在瑞恩消失的手指處繼續往上蔓延。

        瑞恩收回手，身體晃動幾下，手恢復原樣。

        「你知道這個東西？」扎克看著瑞恩的神色，「你知道密碼？」

        瑞恩點點頭，「是母親的盒子，裡面有日記和咒語書，還有藥劑配方。」瑞恩似乎進入的回憶模式。

        看來保持樂觀的心態是對的，扎克挑挑眉，嘲笑似的看著瑞恩，「所以你是偷看了裡面的東西，把自己弄死了嗎？」

        瑞恩陰著臉，身體的邊緣彷彿不穩定的跳動著。縛地靈說中了要害，被激怒了。但與真正的生命不同，縛地靈的怒氣，除了讓他自己的意識受影響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好了，好了。」扎克不再刺激瑞恩，「這裡有你母親的日記，我想你很想看的，告訴我密碼。」

        瑞恩的身體穩定下來，依然陰著臉，報了幾個數字。

        扎克將盒子轉過來，撥動著密碼盤。不算清脆的咔嗒聲中，盒子蓋彈起，邊角的鐵屑在震動下，落在辦公桌上。扎克翻看盒子，最上方擺著一封信，寫著『致瑞恩』。

        扎克按響了辦公桌上的鈴，女妖愛麗絲走入，扎克拍拍愛麗絲的肩膀，將盒子遞過去。愛麗絲看了看盒子中的東西，又看看表情複雜的瑞恩，深呼吸幾次，點點頭，抱著盒子離開。

第七章 不做禮拜的人

        格蘭德之家外出現發動機的嗡鳴，由遠及近，片刻後老漢克帶著一個人走進辦公室。

        漢克出奇的沒有大罵或羞辱客人，帶了人來後就默默的回到展示廳，繼續每天的擦拭棺木工作。

        來的人全身黑色，只有袖口有白色的挽邊，圓口的襯衣領上別著銀色的十字架，略帶灰白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這是一位神父，常駐在格蘭德之家墓區西北方教堂的康斯坦丁神父。

        扎克站起身，為神父拉開了座位，略帶歉意的收起了辦公桌上的酒杯。

        康斯坦丁微笑著對格蘭德的主人行禮，坐下，「格蘭德先生不用因為我的到來而改變習慣。只是不要是酗酒，對生活造成負面的影響就好。」

        扎克的眼睛從神父領口上的銀光掃過，笑著說：「依然，這並不是好習慣。」坐回辦公桌後，扎克探尋的問，「神父今天來有什麼事情嗎？」

        今天是禮拜日，南區會做禮拜的人多數是不需要工作的老人，沒有什麼事可做的時候，信仰就變成了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當然他們做禮拜也不會去在墓地旁邊的教堂，而是去東邊有教會所在的福音堂。

        格蘭德之家墓區西北方的教堂，長期只有康斯坦丁神父，和兩個牧師以及幾個修女駐守而已。

        康斯坦丁的臉上帶了一絲歉意，「今天下午的葬禮恐怕要推遲了，清晨修女們在做準備的時候，發現聖壇前的供台開裂倒塌了。我們已經打過電話給教會，請人來維修，但是今天是禮拜日，他們下午才能過來。」

        扎克有些驚訝。供台是階梯狀的木櫃，擺在有聖子雕像的聖壇兩邊，上面通常放置著一排排的蠟燭，「沒有人受傷吧，聖子雕像沒有損壞吧？」

        康斯坦丁微笑著點頭，在胸口畫了十字，感謝扎克的關心，「並沒有人受傷，聖子雕像也沒有損壞。只是供台因為年歲太久，有些腐朽了。」

        扎克放鬆了一些，拉開了抽屜，抽出一份文件，是預約了今天下午要進行葬禮的資料。扎克並沒有提出給予幫助，因為教堂中的物品全部由教會掌管，普通人可以資助，但是沒有資格變動，包括維修。

        扎克朝康斯坦丁笑笑：「我來解釋，我想對方會理解的。」

        康斯坦丁臉上依然帶著歉意，他知道最近進行的並不是真正的葬禮，而是移墓。多數移墓客戶都是直接轉入格蘭德之家在東邊的分部（磨坊）進行火化，會來格蘭德之家要求土葬的人都是些名聲顯赫的大人物。

        這幾天，每天都會一場這樣的偽葬禮儀式，身為教堂的掌管者，康斯坦丁神父自己也知道，他們教堂的預約已經排到了下周。一場延後，意味著每一場都會延後。

        扎克看著康斯坦丁的神色，笑笑：「神父不用擔心，臨時定新的教堂對那些西區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康斯坦丁揚起眉，想了想，無奈的點點頭。

        扎克開始給客戶打電話，這個過程並沒有扎克說的那麼輕鬆。畢竟葬禮至少是提前三天就確定好了的，邀請函、佈置早就事先安排了，在當天突然改變，讓這本就不是什麼愉快的活動變的更不愉快了。

        康斯坦丁神父並沒有讓扎克太為難，親自解釋。沒人會對一個神父發脾氣，這件事情就這麼還算美滿的解決了。

        雖然因為是通過電話聯繫的關係，我們的吸血鬼扎克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但康斯坦丁神父在離開前還是說了感謝。

        目送神父離開，扎克也鬆了口氣，下午的時間也空出來了，雖然奎斯特的『追加』委託還沒有來，但是吸血鬼提前調查，也無可厚非。

        扎克本想趁著中午之前，和本傑明再出去一趟，調查詹姆士給的名單上的名字。可是，扎克還沒能把補覺的狼人拖下床，名單的主人就來了。

        本傑明眯著朦朧的眼睛，看了一眼陰著臉的詹姆士，重新躺回床上，「別在這兒說，出去。」

        扎克無奈的離開倉庫，往辦公室走去，「詹姆士，作為一個警探，你似乎總是拋下你的搭檔單獨行動，這樣真的好嗎？」

        詹姆士的鼻樑上可笑的貼著一張創口貼，撇撇嘴：「今天是禮拜日，寇森做禮拜去了。」

        扎克挑挑眉，「寇森是聖主教教徒嗎？」

        「不關你的事。」詹姆士似乎現在才意識到，他沒必要給吸血鬼解釋自己的行動。

        扎克斜眼看著詹姆士，轉了個身，沒有進入格蘭德之家。

        「你到哪去？」詹姆士已經站在了格蘭德之家的後廊上，卻看到扎克直接往他停在後院的車走去。

        「跟上，詹姆士。」扎克頭也不回，開了後車門，「你開車。」

        詹姆士皺著眉，但他並不能對吸血鬼怎麼樣，只能乖乖的上了車。

        「去哪裡。」詹姆士下意識的從後視鏡中去看坐在後座的吸血鬼，顯然他除了自己後座，看不到任何人，只好扯著安全帶轉身。

        扎克拿出那張名單，隨便指了一個：「這裡。」

        詹姆士的眉頭皺起，發動了車，駛離格蘭德。

        「奎斯特夫婦的失蹤，是異族做的吧。」詹姆士看了看後視鏡中的空白，搖搖頭，想把煩躁甩出。

        身後沒有聲音，有那麼一刻，詹姆士都以為後座沒有人。

        「回答我！」看來搖頭並不能驅散煩躁，詹姆士的眉毛皺的更緊一些。他握著方向盤的指節有些發白，車已經開動，他不想轉身去瞪吸血鬼，只能瞪著空空的後視鏡，「你就不能坐到前面來嗎！」

        「陽光。」扎克懶洋洋的說。

        詹姆士一時無法說話，過了半天才重新開口，「奎斯特夫婦……」

        「行了詹姆士。」扎克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真沒什麼可以告訴你的，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不然也不會靠你的名單撞運氣了。」

        「但是……」

        「我知道，我知道。」扎克似乎沒什麼精力和詹姆士繞圈子，「你是想說，他們出現的方式太詭異嗎？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東西不多，但也不少了。比如帕帕午夜的巫術，甚至絲貝拉就能做到。所以詹姆士，別問我了，你可以把精力留給我們接下來會遇到的傢伙。」

        詹姆士深呼吸幾次，不再問問題，原因並不是他有多麼聽吸血鬼的話，而是他已經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吞嚥聲。吸血鬼為了驅散昏睡感，在補充食物。而詹姆士知道，對吸血鬼來說，最美好的食物，是人類。

第八章 幻人

        詹姆士陰著臉看扎克從門簷上摸下一把鑰匙，開了門。

        「你應該感到高興，這代表巴頓市是個讓人有安全感的城市。」扎克這樣說。

        詹姆士作為一個在巴頓市生活了兩個月的警探，無法認同，也無法反駁。在複雜的情緒下，他進行了非法入侵。

        「沒人。」詹姆士掃了一眼房間。

        「你以為呢？」扎克關了門，從詹姆士身邊走過，「如果有人，我會敲門。」

        詹姆士皺起的眉頭牽動鼻樑，隱隱作痛。

        「呃。」扎克劃破了自己的指尖，順手撕掉了他鼻子上的創口貼，隨便丟在沙發旁的垃圾桶中，滲出血珠的手指按上詹姆士鼻樑。

        詹姆士下意識的去護，碰觸到鼻樑的時候，傷口已經消失，腫起的鼻樑恢復原樣。詹姆士看向垃圾桶中那片被丟棄的創口貼，準備撿回來，畢竟這是別人的家。

        「不用多此一舉。」扎克繞過了沙發，走向後方的臥室，「這人跑路了。」

        詹姆士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看著垃圾桶，他也得出了這個結論，因為已經裝滿的垃圾桶中散發出一股酸臭氣味，這說明這垃圾已經在這裡至少發酵了三天。

        這裡是巴頓市北區多數單身的人，或者中產階級以下的家庭會選擇的公寓式住房，地段比曾經的公務員威爾斯的公寓所在要更偏遠一些，但面積似乎要更大些，至於內部，就比威爾斯要好太多了。

        「你在找什麼？」詹姆士聽到扎克開始在別人的臥室翻動，有些不快的問。

        扎克站在臥室中，攤開雙手，「找靈感。」

        詹姆士看著吸血鬼身邊已經散落一地的東西，衣物、鞋子、雜物……

        扎克並不是亂說，他現在完全不知道曾經住在這裡的人是什麼『物種』，所以只能亂翻、亂看。

        首先扎克已經確定了這傢伙不缺錢。作為一個新到一個城市的人，他雖然沒有詹姆士那麼誇張，但也比威爾斯那種本地人要過的好太多了。然後這傢伙並沒有工作，因為衣櫃中沒有一套真正的正式服裝或是工作制服，最多的是休閒式的正裝外套，算不得正裝。

        再然後這傢伙要麼性別認同比較特殊，要麼是**，要麼是花花公子之類的。因為扎克發現了許多不同尺寸的女性**。

        最後，這是一個很謹慎的傢伙。異族通常都有需要隱藏的東西，比如扎克的血庫、本傑明的毛髮和時常撕爛的衣服、易形者吃剩的東西……

        而這傢伙好像除了他有些奇特的收集癖外，並沒有和常人不同的地方。

        扎克有走向廚房，打開了冰箱，皺皺眉陷入了思考。

        「發現什麼了？」詹姆士剛參觀完臥室出來，問。

        「他的飲食十分健康。」扎克挑挑眉，「對一個人類來說。」

        詹姆士皺著眉，繞過扎克開了冰箱，看了一遍，蔬菜、魚、雞肉、雞蛋、牛奶……確實十分健康，因為連一罐啤酒或是汽水都沒有。

        扎克摸著下巴，看向掛在牆上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三十歲左右，不算很壯碩，但身材勻稱，多數照片中他都是一副開心的樣子，一排白牙足以去給牙醫診所做廣告，照片的情景也是各式各樣，釣魚、登山、游泳、旅行……照片都是能夠快速顯影的拍立得，這台相機剛才已經被扎克找到。

        「他可能是普通人。」詹姆士又看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一個完美的普通人，突然丟下一切逃跑了。」扎克補充著。

        詹姆士聽出了一絲不尋常，「你想說什麼？」

        「他太完美了。」扎克指向牆上的照片，「他旅行，做各式各樣的事情，有完美的牙齒，讓所有人羨慕的外形。」扎克又指向臥室，「不用工作，卻有足夠的錢。而且。」扎克偏偏頭，「他很招女人們喜歡。，有一堆『戰利品』。」扎克又指向廚房，「而且他的生活習慣簡直無可挑剔。」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詹姆士對這種『已經提示到這種地步依然無法得出答案』的挫敗感十分厭煩。

        「他就像處於人們幻想中的人一樣。」扎克做了總結。

        我曾問過吸血鬼，異族的分類，不同於之前關於社會等級的提問，是分類。

        吸血鬼這樣解釋：「三種。十分好分辨，一種就是我、本傑明、金這樣的，我們的不同來自於我們的**，我們的能力體現在物理**上，包括魅惑之瞳。」

        我表示理解，就是洗腦嘛，難得在吸血鬼面前秀智商的我示意吸血鬼繼續說。

        「不錯哦，能夠理解。第二種就是和瑞恩一樣，以靈魂為基礎發展出來的異族。」

        「以靈魂發展？」我動起腦筋，「就像天使惡魔之類？」

        吸血鬼在表揚了我的領悟力之後，提示著：「這是兩個極端，還有中間，從最初的縛地靈開始發展的，影人、遊魂、幻人、夢魔……」

        我勉強理解著，繼續問，「第三種呢？」

        扎克想了想，決定用具體的名子來形容這第三種，方便我感受，「你，愛麗絲，絲貝拉，帕帕午夜……」

        「哦。」

        這裡，扎克說的第二種。

        「你想說這個丹尼爾是『幻人』？」詹姆士半張著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解，「我以為『幻人』只會出現在商業繁華的地方。」

        「不是，『幻人』只是在金錢交易頻繁的地方容易誕生而已。」扎克說出了一個事實，金錢是人最重的**，因此衍生出的幻想也就最嚴重，但如果幻人不追求強大的力量，在任何有**的地方就能生存，「你忘了他是因為『傳言』而來巴頓市的底層異族，他追求的不是主流異族的價值觀很正常。」

        詹姆士皺著眉，「幻人有能力讓人消失再出現嗎？」

        「如果時機剛好，**夠強烈，幻人可以讓任何事成真。」扎克解釋著。

        詹姆士的臉又陰沉下去，握緊了拳頭。這位警探顯然不是很理解幻人和帕帕午夜的區別。

        扎克看了他一眼，「你的偏見未免太大了些。我需要提醒你，帕帕午夜是人類，是你們人類中的異類。真正的異族對玩弄人類的感情並沒有興趣。」扎克又補充了一句，「你會在吃午餐前先和自己午餐玩會兒遊戲嗎？」

        扎克的解釋並沒有讓詹姆士好受一丁點兒。

        「他們靠吸取聚合人的幻想維持靈魂不散。」扎克不管瞪著他的詹姆士繼續說，「但靈魂的容量就那麼大，當容納不下的時候，自然就會排出。然後幻想成為現實，是一種可悲的生物。」扎克指著這公寓中的一切，「這些，這些『完美』的東西，可能只有那些相片是他自己想要的，其他的全部來自『你們』的妄想。」

        扎克為什麼會說這樣一種健康又讓人羨慕的生活方式是妄想？

        因為，不會在有什麼收穫的兩人離開了這位丹尼爾的家，敲響了他鄰居的門。僅僅是剛開啟的門縫，詹姆士就可以聞到瀰漫出來的煙味，乾瘦的男人眼圈烏青，明明只有三十不到的年齡，看上去卻彷彿要死了一樣，他瞪著兩個陌生的男人，「找誰。」

        扎克赤紅的雙眼沒有給男人什麼時間反應，直接推開了門，詹姆士看到了被籠罩在煙霧中的屋子，比丹尼爾的公寓要小了一圈，骯髒的桌椅上擺滿了披薩盒和空酒瓶……

        扎克隨意的問了幾個關於他鄰居的問題，告辭，敲響另一戶。

        陰冷潮濕的房間中，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只穿著一件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過的**，全身散發出一股讓人反胃的氣味，手上還拿著一團皺巴巴的衛生紙。

        扎克一樣是問了幾個問題，告辭。

        敲響另一戶，扶著輪椅的少年看著兩個陌生男人，「有什麼事嗎？先生。」

        吸血鬼在心中嘆息，原來那些照片也不是『真的』。扎克短暫的晃神讓詹姆士搶在了前面。

        「我們來找丹尼爾，但是他不在，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詹姆士儘量平息著自己因為看到現實和妄想同存，而激烈鼓噪的心臟。

        「你們是誰？」少年突然警惕起來，瘦弱的手已經按在了自己輪椅的轉輪上。

        詹姆士按住了少年想要關上的門，「我是詹姆士‧蘭斯！我們不是壞人，我是巴頓警局，蘭斯警探！」詹姆士肩膀抵住門，掏出了自己的警徽，「我們懷疑丹尼爾失蹤了，正在調查，希望可以找到他。」

        扎克沒有打擾詹姆士，站在一旁看著。

        少年看了看詹姆士的警徽，依然保持了警惕，「他沒有失蹤，只是去旅行了。」

        詹姆士看了一眼扎克，前兩個人對丹尼爾的行蹤都只有三個字，不知道。而這個少年似乎因為某些原因，在幫丹尼爾擺脫『麻煩』。

        「去哪裡旅行了？」詹姆士問。

        「不知道。」少年盯著詹姆士回答。

        詹姆士不放棄，依然用人類警探的思考方式套取信息，「你知道他的聯繫方式嗎？電話？我們需要聯繫過才知道他不是失……」

        扎克看不下去了，一把推開詹姆士，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這位殘疾的少年，臉湊到少年的身前：「格蘭德之家，扎克。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看著名片，又疑惑的看看扎克，「你不是警察。」

        「我不是。」扎克笑著，「你不需要信任我，但是我想問，丹尼爾讓你站起來過嗎？」

        少年的瞳孔一收，兩隻手按在門上，想要關上！

        「我猜他這麼做過了。」扎克毫不費力的就擋住了門，赤紅的雙目看著少年，「轉告丹尼爾，我有些事要問他，電話在名片上。」

        扎克鬆開手，門哐的一聲關上。

第九章 巧合

        離開丹尼爾所居住的公寓建築，詹姆士正準備問扎克接下來要去哪裡，卻發現自己的背後被人靠著，回頭看，發現吸血鬼正到舉著自己的小酒瓶，一雙眼睛期待的看著瓶口上的一滴鮮紅，懸掛在空氣中，就是無法滴落。

        不再多話，詹姆士把扎克塞入後座，往南區開去。

        「你會繼續調查那些名單嗎？」扎克窩在後座，精神萎靡的問。

        「我會。」詹姆士看向空蕩蕩的後視鏡，想了想後回答。

        「留下格蘭德的電話。」扎克靠向椅背，他現在不想多說話，如果這不是詹姆士的車，他會點燃一支菸，讓昏睡感減弱些。

        詹姆士抿著嘴，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扎克不再多說，看向窗外，已經臨近正午，陽光透入車窗，照在吸血鬼蒼白的皮膚上，扎克感受著皮膚之下流動受阻的血液，調整著呼吸。

        在還沒有完全離開北區的路段，大群的人擁擠在路邊，救護車，警車停在一邊，詹姆士的注意力完全轉移。

        「停那邊。」扎克無奈的指向一處有陰影的街角，他知道詹姆士想要去管閒事。

        詹姆士轉了方向，還算是有良心的把車停在建築的巷子中。推開了車門，往人群走去。

        詹姆士看向四周，這裡在巴頓北區靠西南方、派斯英的東方。最顯眼的建築應該就是在人群後的巴頓聖母瑪麗教堂，在聖典中，瑪麗是聖子的母親。在聯邦中各種主題的教堂中，聖母所代表的是最有『愛』的一個。

        這些人群恐怕是做禮拜的人。

        詹姆士在人群的外圍看到了寇森夫人，這個中年婦女環抱著女兒，焦急的想往裡面看。

        「寇森夫人！」詹姆士跑過去，「發生了什麼？！」

        「蘭斯！」寇森夫人臉上有著驚喜，「你也來了！」

        詹姆士檢查著兩個人的身體，沒有發現什麼傷，人群似乎也都很冷靜，並沒有發生什麼騷亂，稍微放心，「寇森呢？他在哪裡？」

        「他還在裡面。」寇森夫人抓著詹姆士的手臂，看到詹姆士臉色突然緊張，意識到自己表達有誤，「他沒受傷，在裡面搜救。」

        詹姆士舒一口氣：「發生了什麼？」

        「瑪麗教堂的二樓發生了坍塌。」寇森夫人身體顫抖了一下，「很多人受傷了，他，他在組織搜救和疏散。」

        「你留在這。」詹姆士按按寇森夫人的手臂，「我去幫忙。」

        寇森夫人點點頭，詹姆士已經掏出了警徽，一路開道，淹沒在人群中。

        詹姆士並不是什麼真正的信徒，除了小時候象徵性的受過洗禮，在還沒有來到巴頓時，偶爾陪母親進行禮拜外，並沒有履行過什麼信徒的義務，和多數聯邦人一樣，只把這當做傳統。

        瑪麗教堂很大，是巴頓市最大的教堂，此時正門已經被警察封閉，煙塵從門中透出。詹姆士亮了警徽，走入，教堂中有大量的消防員和救護人員，在搜查著受傷的人。

        詹姆士抬頭，二層的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正覆蓋在一層上。頭頂上曲折的斷口上還不斷有水泥碎屑掉落，彎折的鋼筋突兀的伸在外面，還有附著在鋼筋上的水泥塊懸吊在半空。

        「嘿！」詹姆士的手臂被拉住，往後退，寇森瞪著自己這個年輕冒失的搭檔：「你站這裡想死啊！」

        「呃，抱歉。」詹姆士收回了有些驚訝的表情，「怎麼回事？」

        寇森嫌棄的看了詹姆士一眼：「你看不出來麼？就這麼回事！還好我發現的早，提前開始疏散人群，不然！」寇森兩手一揮，指向正被二層坍塌壓住的一層部分：「不然這一下，百人就見上帝去了！」

        必須要提醒一點，寇森警探也不是虔誠的信徒，當所有人都在低頭禱告的時候，他在抬頭看天花板發呆……

        詹姆士已經感覺到了寇森的得意，無奈的問：「我是說，這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坍塌？」

        「我怎麼知道！」寇森挑挑眉，「先把人弄出去在說，以後也沒我們什麼事了。」

        寇森倒是十分實際，他們是兇殺組，還管不到事故。是的，在寇森眼中，這就是事故。

        詹姆士又看了一眼二層坍塌的斷口，不知道為何，又看了看在教堂最後放的聖母雕像，那個面容恬靜的女人正摟抱著一個嬰兒。

        如寇森所說，幸虧他發現的早，在事故發生之前就開始疏散人群。事故並沒有造成死亡，傷者到是不少，還有些人是在之後的混亂中受到了踩踏。

        等把所有的傷者都記錄、現場清空封存等待調查後，中午已經過去，詹姆士隨便找了藉口告別了寇森夫婦，回到了他停在小巷的車中。

        扎克已經『睡著』了。

        找一根木棍插入吸血鬼心臟，清理乾淨後座，然後為了躲避格蘭德追殺，辭去巴頓的工作回到將軍父親身邊。這樣的想法，真的沒有劃過詹姆士的腦海。他發動車，繼續往南區開去。

        在27號公路上，詹姆士的車似乎有了一個同伴，老舊的面包車上，印著巴頓電信幾個字。

        嘟！嘟！

        面包車沒來由的鳴笛，和詹姆士並行，窗中伸出一張臉：「蘭斯警探！蘭斯警探！」

        詹姆士聽到聲音，疑惑的轉頭，看向一側。顯然缺乏鍛鍊的乾瘦的身體，略蒼白的臉，雜亂的頭髮，「蘭斯警探！是我啊！菲茲！」

        「菲茲！」詹姆士露出一絲笑容，抬手向對方打招呼，「工作？」

        「是啊！」菲茲顯然很高興能夠遇到認識的人，大聲喊著，「蘭斯警探！你也工作嗎？」

        「算是吧！」詹姆士回喊過去，兩人都放慢了速度，隔著車喊話似乎是件挺有趣的事情，詹姆士一天糟糕的心情似乎好了起來。

        「寇森警探呢？你們沒有一起嗎？」菲茲也很熱情，請理解社交障礙的宅男，對他來說，能認識警探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雖然過程不怎麼愉快。

        「沒有！只有我一個人！」詹姆士回答，似乎想多聊幾句，「你去哪裡？」

        「啊！有個叫格蘭德之家的地方要裝新電話！」菲茲這樣說。

        詹姆士的臉一僵，一顆腦袋從後座探出，扎克的聲音還是有些虛軟，「嗨！我們同路！真巧啊！」

第十章 結果

        兩輛車同時到達格蘭德之家，本傑明已經在門口等待，看到詹姆士、扎克和電信的人同時達到，有些驚訝。

        詹姆士沒有下車，和菲茲揮手告別後，看扎克帶人進了格蘭德之家就離開了。

        菲茲和詹姆士熟悉是因為曾經大衛的案件，寇森和蘭斯兩位警探曾秘密的貼身保護過他。對剛見面的陌生人，雖然也是詹姆士的朋友，但他還是處在緊張不善交際的狀態，到和愛麗絲相似。

        看扎克回來了，本傑明也就不再管事，讓扎克處理。

        新的電話依然要裝入辦公室，扎克帶背著大包的菲茲進入辦公室，看菲茲開始在辦公室中測量，吸血鬼直接從書櫃中抽出一瓶紅『酒』，灌起來。

        「你想來一點嗎？」扎克看著菲茲，揚起酒瓶示意，問。

        「不，不用。」菲茲拘謹的笑笑，「工作的時候不能喝酒。」

        扎克笑笑點頭，「幾天可以裝好？」

        「明天就能弄好。」菲茲想了想，「只是牽線過來有些麻煩。」

        「哦。」扎克點點頭。

        南區和北區不同，南區的建築相隔都很遠，電話線要從遠處拉過來，確實要花些時間。特別是格蘭德還在巴頓市的邊側，再往南十分鐘的車程，就進入兩市交界的樹林，也就是本傑明的變身地。

        扎克讓出了辦公室，任菲茲工作，自己做到了餐廳。沒一會兒，似乎也沒什麼事可以做的本傑明也來了。

        「這傢伙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狼人補覺過後精神不錯。

        「他是菲茲。」扎克回答。

        「哦。」本傑明恍然的點點頭，他曾在寇森的線索牆上見過菲茲的照片，他看向扎克：「你上午找到什麼了嗎？」

        「發現了一個幻人，」如果在丹尼爾的公寓裡還是懷疑，在看過他鄰居的狀態後，就是確認了，「但是他已經失蹤了。」扎克再喝一口，舒適的伸展著身體，看著一臉無聊的本傑明，感覺了一下，發現幼狼的氣息不再格蘭德之家，「馬修呢？」

        本傑明皺皺眉，「給他放假了，他父親受傷了。」

        「怎麼了？」扎克問，說實話，他並不關心。

        「他摔了一跤，以前在背上的傷復發了。」本傑明也隨意的回答。

        「可憐的傢伙。」扎克挑挑眉，眯起眼，「你可以告訴他，我的血可以治癒所有傷病。」

        「我說了。」

        扎克差點噴出口中的食物。本傑明的教育方式實在有些特別，不從起源開始，而是十分實用的『應用』技術，好前衛。

        本傑明看著扎克一副責怪的可笑樣子，笑笑：「他拒絕了。」

        扎克這次是真的驚訝了，「為什麼？」

        本傑明想了想，「他的原話：『如果父親傷好了，一定會想著繼續去工作，然後就不一定運氣好到只是受傷了。』」本傑明看了扎克一眼，「所以你這次的外快最好給他多一點。」

        扎克仔細的感受一會兒馬修的這句話，眨眨眼，「我會的。」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扎克想了想，「他父親怎麼摔倒的？」

        「福音堂的門廊腐朽了，禮拜做完後，人群離開的時候，塌了。」本傑明想了想馬修的母親來的時候說的話。

        扎克皺起眉，沉默了一會兒，「我們西邊的聖子教堂的供台也塌了。上午時，北區的瑪麗教堂二層也發生了坍塌。」

        「不止這些。」本傑明笑笑，「你沒回來的時候，本來是今天下午葬禮的客戶來了電話，似乎他又想預定回我們這邊的教堂。」

        扎克感覺到本傑明語氣中的一絲指責，顯然是因為吸血鬼沒有告訴本傑明下午的行程變了，狼人提前將在地下室冰凍著的半腐屍體拖了出來，裝入棺木……這並不是一件讓人身心愉快的工作，特別對嗅覺靈敏的本傑明來說。

        「呵呵。」扎克乾笑兩聲，「我是臨時決定和詹姆士出去的。」

        本傑明揮揮手，「算了，但是西區的教堂也發生了相同的事故，你覺得是什麼？」顯然之前電話中的客戶的抱怨透露出了一些信息。

        扎克皺著眉，「每一個教堂都這樣嗎？」

        在巴頓一共有七個教堂。北區有兩個分別是最大的聖母瑪麗教堂，和小一些的紀念教堂。南區有兩個，東邊的大眾式的福音堂，和贖罪聖子教堂，這座教堂再往西是巴頓監獄，所以雖然是個無人問津的教堂，但是背負著十分沉重的主題。

        西區的面積最小，但因為社會階層構成的奇特，西區的教堂最多，有四個，但都是普通意義的福音堂，只是坐落於不同的地段，大小不同而已。

        當然除了這些真正的獨立教堂外，在醫院和一些特別的場合中，都有小小的禱告室，按照教堂的規模縮小，並不算真正的教堂。

        「明天報紙應該就能看到了。」本傑明不想討論有絕對的問題，繼續說，「問你覺得是什麼呢？」

        「是什麼？」扎克撇撇嘴，「誰會去動教堂？」吸血鬼搖搖頭，他並沒有頭緒。

        菲茲敲開了餐廳的門，對著兩個聊天的人說，「格蘭德先生，有電話。」

        扎克點點頭，往辦公室走去，菲茲則留在了外面等待，是個十分善解人意的傢伙，大丹犬和寇森最瞭解。

        本傑明朝菲茲招招手，「你過來。」

        菲茲有些膽怯的靠過去，老實說，他從沒見過這麼壯碩的男人，如果穿上漫畫中的緊身衣，就和那些肌肉發達的超級英雄一樣。

        「格蘭德先生，有事嗎？」菲茲緊張的問。

        「沒什麼，聊聊天唄。」本傑明笑著，腦中卻想著自己咬斷了對方『朋友』咽喉時的場景，「我聽詹姆士說，你喜歡玩『龍與地下城』，你喜歡扮演什麼角色？」

        菲茲鬆了一口氣，他已經知道詹姆士與格蘭德之家的兄弟是朋友，本傑明問的又是他感興趣的東西，稍微放鬆了一些……

        扎克的辦公室中，地下襬放了一些工具和小零件，半張地毯已經被掀開，在原來的電話線邊，新的線已經擺放好，一直延生到牆邊，穿出。

        扎克接起了一直在響的電話，「格蘭德之家，有什麼能幫助您的嗎？」

        「奎斯特。」聽筒中傳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聲音，「我弟弟他一直沒有醒來！你在哪裡找到他的？！他是不是受到什麼傷？！」

        扎克抿抿嘴，又灌口『酒』：「奎斯特先生忘記了我們不回答問題嗎？你想找到尼爾和黛芬妮，我們找到了。」

        「不！」聽筒那邊的人一下子就暴躁起來，「這太不負責任了！這算什麼？！我連他們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扎克是並不想承認他也不知道，平靜的說，「那麼奎斯特先生是想給新的委託嗎？」

        聽筒後的人似乎深吸了一大口氣，就像扎克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確實不可思議，此時的扎克就像一個無良的商人。你覺得餅乾的包裝好看，想買，付了錢，他卻只給你盒子，『你不是因為這個盒子才要買的嗎？來，給你盒子。』

        扎克沒有等對方回應，開始反問：「奎斯特先生為您的弟弟和他的妻子進行了身體檢查了嗎？」

        「做了。」對方冷靜了一點。

        「結果呢？」扎克引導著。

        「所有狀態都十分正常，身體上沒有任何傷。但他們依然昏迷不醒！」對方又激動起來。

        「我可以告訴您一些。」扎克想了想，「找到他們的過程十分偶然，當我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是這個樣子。到此時還沒有甦醒我也很驚訝，但我不是醫生，奎斯特先生如果想讓他們醒來，應該聽從醫生的指示，而不是來對我們發洩。」

        聽筒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我也想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

        扎克挑挑眉，「作為好奇，我也想知道，但我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告訴您的。」

        「那你們是在哪裡找到他的？！」

        「我說是憑空出現的，您相信嗎？」扎克笑笑。

        「狗屎！」對方爆了粗口，大口的喘息過後：「好！算你們贏了！我委託你們！繼續調查！我要知道所有事情！」

        這是一個『美好』的誤會，奎斯特顯然認為扎克是想抓出已經掌握的線索，吃下二次委託，不讓奎斯特拿著線索去找其他競爭對手！

        扎克皺皺眉，格蘭德並不是偵探社，格蘭德是只提供結果的特殊的『組織』。對方想知道『所有事情』，這不符合格蘭德宗旨。

        「抱歉，奎斯特先生，我並不接受這項委託。」扎克平靜的說，「我不是在隱藏線索，我說的是事實。關於我的話是否可信，您可以諮詢巴頓警局的詹姆士‧蘭斯警探，這是一位負責任的警探，昨夜尋找到他們的時候他也在場。」

        「誰？」

        「詹姆士‧蘭斯。」扎克重複了一遍，「如果奎斯特先生在知道了真相後，想要有其它只要結果的委託，我們歡迎。但是偵查這種需要提供過程的事，我們不接受。」

        「什麼？你什麼意思……」

        扎克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