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三人
「想怎麼樣？」安東尼調整著坐姿，似乎和一位惡魔對話是一件十分沒有意義的事情，他需要不斷調整自己的身體來集中注意力，「你從地獄爬上來的時候沒有看聯邦公民手冊嗎？」
巴頓市長好像沒有找到舒服的姿勢來繼續『容忍』這無聊的對話，他揮揮手，阻斷了克勞莉張開的口，側頭看向詹姆士，「我們走。」
安東尼看了吸血鬼一眼，克勞莉的舉動已經十分明確了。即使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座城市、或者是任何地方，都是以『人』為主導。但克勞莉依然沒有想要和『人』交涉，在她看來，『人』只是產出靈魂的工具而已。
克勞莉的主要注意力依然在對自己有利益衝突的格蘭德之家身上，之前是威脅，現在是必須要交好。
安東尼小心的控制著眼神中的意思，扎克的瞳仁中有光芒閃動，傳遞過去一個明白的眼神。
詹姆士終於機靈了一次，貼在了安東尼的身側，將市長汗濕的後背擋住，離開了這個排練室。
克勞莉注視著兩個人類離開的身影，手指摸索著嘴唇。
扎克拉過了椅子，笑著看向這個女人，「你想要他們的靈魂？你要等很長時間了。如果你動手，我不介意登上地獄的黑名單。」
克勞莉收回了目光，撥動著額前的金發，「吸血鬼，你們一直在這個名單上。」
本傑明也拉過了椅子，瑪麗教堂後的建築中詭異的沒有一絲燈火，不過一點也不奇怪，一個被惡魔掌控的教堂，我們還能期待什麼？
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覆蓋上三個人。美麗的女人身上一截黑色的綢緞和灰白的繃帶遮住敏感部分，她的雙腿交疊，斜斜坐在椅子上。
皮膚白皙的男人身體前傾雙肘擱在大腿上，抬起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看向女人。壯碩粗狂的男人，衣物似乎被什麼東西撕裂，一段段布條掛在他的胸前，雙腿隨意的伸開，粗壯的手臂搭在扶手上，他靠著椅背，似乎在發呆。
「現在，沒有人類在場。」扎克顯然無視了依然昏厥在地上的二十幾個人，「共存協議也已經達成，你想問什麼嗎？」
這是計畫之中的事，如果成功讓惡魔折服在巴頓市的管理下，那不管是為了表示誠意還是安撫，吸血鬼和狼人都會以巴頓市中的異族代表身份表達善意。雖然現在計畫失敗了，但安東尼也重新逼迫克勞莉審視與格蘭德之家的關係。
一個市長，對惡魔來說實在沒什麼意義，但是他要是一句話取締巴頓市其他的殯葬業只留格蘭德還是可以做到的！扎克也隨意的透露出了，巴頓市僅存的墓地是因為誰而存在的。
克勞莉如果想永久解除這個隱患，如扎克所說，他不介意上黑名單，哦不，是在黑名單上升上幾個名次！滾回地獄一次，克勞莉可不一定有實力再次從競爭中爬上來！
「問題太多了。」克勞莉的臉色並不怎麼高興，「第一個，巴頓市的靈魂都到哪裡去了。」
安東尼最開始的提問並不是找茬激怒對方，而是安東尼知道上個月，巴頓市中遊蕩的靈魂被清空了一次。這本應該是一步步誘導克勞莉的前奏，卻被格蘭德之家的危機打斷，現在只能由扎克來繼續了。
「好問題。」扎克挑挑眉，笑著說，「在你之前，帕帕午夜剛來過。」
克勞莉的臉黑了，「這個無恥的盜賊！」
「如果能讓你好受點。」扎克彎著嘴角看了一眼本傑明，「我們教訓了一下他。」
克勞莉看向對面的兩個人，目光停留在吸血鬼身上，她可以看到托瑞多腐朽不堪的靈魂，或許要不了幾年，眼前的這個吸血鬼將會再次晉陞，他的壽命讓克勞莉猜測他經歷過曾經的殖民時代。
克勞莉的臉上開始有疑惑，「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沒有去往新的……」克勞莉止住了話，但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天堂、地獄、吸血鬼，這些東西都不是來自聯邦本土，他們越過海洋而來，遇上了本地的土著印安人，最終催生了出了無數新的事物，形成了現在的聯邦。
本傑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扎克搖了搖頭，他也不想話題被扯遠，「有什麼關係呢？都是創造棲身之所的方法，巴頓或聯邦之外，並沒有什麼區別。」
吸血鬼笑了笑，看向了克勞莉，「倒是你們，地獄，似乎又被拋在了後面呢？克勞莉，恩，小姐，你沒有什麼感想嗎？」
大家認為傳教士在宣傳教義的時候，是以上天堂進入極樂為開頭，還是下地獄受盡折磨開頭好呢？
要說最受到人類牽制的異族，不是吸血鬼、狼人、易形者，而是克勞莉所在的派系！
克勞莉的眼角抽動，太長時間的單調生命，讓她有些不適應和吸血鬼對話。從雙方見面開始，她在言語上就一隻被壓迫。
「我沒有任何感想。」克勞莉轉開眼，「讓我們著眼於現在的事情吧。托瑞…扎克。」克勞莉看了吸血鬼一眼，扎克沒有阻止對方用簡稱，她繼續說，「你們是真的把巴頓當做那個市長的領地？」
「你錯了。」扎克擺擺手，「你沒有注意聽我的話，市長是市民選出來。領地？你可以說，巴頓是巴頓中所有合法市民的領地。」
克勞莉的臉上有一絲不耐煩，這樣的辯題在聯邦成立的時候就出現了，但構建這個理論的是人類，和異族並沒有什麼關係，就克勞莉在地獄知道的信息來看，異族依然和在海洋另一端時一樣，特別是吸血鬼的兩大同盟。
克勞莉突然笑了，「作為隱秘聯盟最後的托瑞多，你確實可以隨心所欲，沒人會管你。」
扎克的速的偏轉在轉回，克勞莉在『最後的托瑞多』上前加了前綴，沒有讓對方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扎克繼續了自己要完成的『引導』，「你又錯了，我是接受巴頓市承認的合法市民，才有資格選舉市長。這才是重點。」
克勞莉皺起眉，異族社會按照自己的規則有不同的階級，其中分化最嚴重的異族，就是天堂和地獄。但即使是地面上異族，也以自己所在族群，擁有不同的社會等級，巴頓市就因為傳言，召來了那些在異族社會處於底層的人。
看看他們吧，暴食且沒有目標意識的金、窩在巴頓市真正平民區的幻人丹尼爾、還有雞肋的我……這些或許還是正面的例子，那想想妄想成為一個城市異族之主，卻戰鬥力奇差無比的『大衛』，恩，我們，不，他們，都是異族中的奇葩。
現在扎克和本傑明是在向克勞莉展示另一個異族身份標籤，人類合法公民。
「你不是在開玩笑。」克勞莉看著吸血鬼的眼睛，又看向本傑明，這位垮坐在椅子上似乎要睡著了的阿爾法，「這個市長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扎克的眼睛掃視著惡魔，他在提醒對方，不要動不該動的心思。
「好了，我們的想法差的太遠。」克勞莉搖搖頭，「讓我們來說些真正重要的事情吧。」克勞莉重新看向了吸血鬼，「我要墓地和接觸火葬者的授權，什麼條件。」
扎克揚起眉拍了拍迷糊的本傑明，話題到了格蘭德身上，他需要『弟弟』的參考，「墓地是格蘭德私有財產，你要買我也不會賣。」扎克笑著，「至於火葬，你可以找我們磨坊中的麥迪森應聘，至於他雇不僱傭你，就看你自己了。」
克勞莉皺緊了眉，「你很重視你的合法身份嗎？你知道現在你說的話有多麼可笑嗎？」
「不，克勞莉。」扎克擺擺手，「可笑的人是你。你已經毀掉了我們對你的好感，又想毀掉整個巴頓市對你印象。你還沒察覺到嗎？」
克勞莉的眼睛看向一側，她在思考，前一句她同意，所以她才會直接讓對方開條件，但後一句，她無法理解，巴頓市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產出靈魂的養殖場而已。
扎克十分及時的充當瞭解惑的人，用攤開的手吸引了克勞莉的注意，「你看，你這一個星期不管你在巴頓中幹了什麼，已經引起了警探和市長的關注。接下來，市長可以切斷你試圖滲入上層的動作，警探會向蚊子一樣追著你在中下層的一舉一動。」
克勞莉的小腿微微抬動，柔軟的身體在椅子上挪動一下。
「你的要求，我們完全可以因為之前的事情而拒絕。在巴頓市你將被完全孤立和針對，事實上，我們唯一會在這裡繼續和你說話的原因，不過是同為非人的同情而已。」
「你會怎麼做呢？還像幾百年前那樣，在人類的城市中引起騷亂，增加靈魂在死後進入地獄的幾率嗎？如市長之前問的，這一個星期中，你的成果如何？」扎克搖了搖頭，「不幸的告訴你，如果你再不有所改善的話，讓巴頓市接納你。今後，這樣的效果會越來越差。」
吸血鬼說出了一件有趣的事，要人類的城市接納惡魔？恩，想一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安東尼是巴頓市的市長，他關心的是巴頓市的人是否住的開心、穿的溫暖、吃的爽快。
至於死後去哪裡？
大家知道嗎？曾經，吃帶殼的生物也是要下地獄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