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幻想] 巴頓奇幻事件錄 作者:扎藥(已完成)

 
Babcorn 2017-9-28 20:48: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3 215235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8 22:41
第六章 殘酷

        因為這一次蘿拉沒有任性的包下一整個通宵的劇院,所以愛麗絲得以在中午之前起來,為格蘭德之家的眾人準備午餐。昨天的丹尼爾,肩負了為女妖記錄庫克在電視中一言一行的職責。於是現在的愛麗絲拿著筆記本,一邊想像著庫克動作,一邊將腦海中的動作變為現實複製出來。

        沒有看昨天的『庫克廚房』,愛麗絲這是在補習,偶爾向蘿拉解釋一下這樣處理食材的原因。

        吸血鬼扎克任中午的陽光鋪在自己的身上,癱坐在椅子上,迷糊糊的瞄著本傑明在吊床上晃蕩。

        扎克不是在自虐,而是削弱自己,削弱吸血鬼的專屬屬性。

        「五何要江子鬥場實際?(我還要這樣多長時間)」扎克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沒有宵夜,沒有早餐,沒有愜意的零食,直到現在。在飢餓和昏沉中,吸血鬼含糊、委屈的看著本傑明。

        本傑明笑著搖搖頭,他的臉上的絡腮鬍已經恢復原樣,身上雖然還是光滑的,但也適應了皮膚與衣服接觸的感覺,這樣曬太陽似乎更有感覺。

        本傑明隨意的擺擺手,「別這麼囉嗦,不過是節食而已,明天過後隨你怎麼樣。」

        節食沒什麼,扎克也做了快十年了,但是節食加陽光,這還是吸血鬼第一次嘗試,他昏沉的搖搖頭,他可不覺的自己能夠撐完明天。在馬修適應後,立馬補充食物,這才是扎克的打算。

        馬修現在並不在格蘭德之家,因為禮拜。雖然克勞莉單獨和這位幼狼談過,但是終究那是自己的父親,馬修還是決定以後禮拜儘量都陪著父親一起。

        於是在月圓週期的前一天,本傑明要求扎克趁著這個空隙削弱自己。在明天,當馬修的感官增幅,明確的發覺吸血鬼對自己的威脅後,至少有一點緩衝的適應期。為什麼會有這擔心,因為馬修和扎克的級別相差太遠太遠了。

        阿爾法皮膚,和三天週期中可以使用狼身,讓本傑明不會認為扎克是威脅。但是對馬修這只幼狼來說,那就和他赤-裸-的面對自己的老闆一樣,那種不安全感,無法言明。

        「你怎麼跟他說的?」扎克言語依舊含糊。

        本傑明分辨了一會兒,才聽的出來扎克在說什麼。享受陽光的阿爾法一隻腿掛在吊床外,推蹬著吊床左右晃動,「還能怎麼說,說了歷史,老掉牙的歷史。」

        「詳細點唄。」扎克好奇的問,他想知道本傑明這個不怎麼會轉彎的大塊頭是如何解釋吸血鬼和狼人天性中的對立的。老掉牙的歷史指的就是——狼人是為了殺死吸血鬼而製造出來的怪物。

        本傑明揚著眉毛,對著太陽的瞳孔已經縮成了一個點,「我告訴他,狼人是被製造出來。印安人用巫術和吸血鬼的血,結合了兩種信仰而造出來的。」

        雖然昏沉,但扎克有點小激動,接下來應該就是殘酷血腥的種族鬥爭了!

        本傑明好笑的撇了一眼扎克,「但是吸血鬼是種等級森嚴的物種,血液的年齡決定了吸血鬼的位階和能力強大與否。」

        扎克睜大了眼,不對啊,這個走向是往哪裡去的?

        本傑明可不管扎克在想什麼,「所以使用了吸血鬼血液的狼人也受到了這種影響。」本傑明似乎切換到了昨天在教育馬修的狀態,「十分不幸的,扎克是位強大的吸血鬼。所以當月圓來臨時,你身體中的血液甦醒,即將化為狼的時候,你就能夠十分真實的感受到來自扎克的壓迫。」

        本傑明笑著看向張張嘴的扎克,接著說,「而我們是狼,我們不接受任何人的壓迫,只會追隨自己的阿爾法。」本傑明挑著眉,指指自己,「所以你可能會為了排除違反天性壓迫自己的東西,而有上去和扎克打一架的衝動。」

        在扎克無語的表情中,本傑明笑著說完,「但是還是克制一下,畢竟他是你老闆。」

        扎克無法反駁,本傑明說的都是實話,這只是將歷史之所以會發生的原因告訴了馬修。

        狼人和吸血鬼的敵意是相互的。狼人的撕咬會終結吸血鬼的永恆生命,吸血鬼的血統會讓狼人受到壓迫。兩種信仰衍生出的事物組合構成的衝突,決定了兩種異族的對立。

        扎克弱弱的哼了一聲,緩慢的在椅子上翻過,他已經可以發覺本傑明是在玩弄自己了。本傑明的教育根本沒有提到吸血鬼和狼人間的血腥戰爭,以及這戰爭之後遺留下來的世仇,只是客觀的闡述了兩者之間老掉牙的歷史起源。

        那麼扎克還這麼費心思的想要讓馬修適應個屁啊!

        他是老闆,要調試、要接受、要克制的傢伙是那個員工!

        本傑明愉快的看著扎克走入格蘭德之家。不一會兒,扎克滿血復活一樣的站在門廊處,揚起瓶底,朝阿爾法揚揚下巴。

        本傑明側著臉,毫不在意的彎彎嘴角。

        扎克轉身回到室內,拿著酒瓶朝廚房走去。

        昨天剛精心整理的頭髮已經被愛麗絲隨意的綁起來,女妖和蘿拉雖然都會因為外形被人稱讚而高興,但是兩者還是有區別的。蘿拉會維持,女妖這方面就差多了,主要還是因為,她沒有想要維持的對象。生活在格蘭德之家,有些東西必然會缺失。

        蘿拉的頭髮鬆鬆的系在身後,保持了原本的造型,又帶了一頂寬鬆的帽子,跟在愛麗絲身後,聽從女妖的指揮,準備食物。

        蘿拉來格蘭德之家已經是常態了,大家都沒什麼意見,也就隨她了。

        或許大家會好奇,為什麼這麼一個什麼都有的少女,會總往格蘭德之家跑,好像她就沒有其他朋友似得。恩,這樣說也許有些惡意,但是,這是事實。

        蘿拉的高中生活和任何人一樣,被典型的高中瑣事環繞。她依然有著高中『最受歡迎女孩』的稱號。就像每個最受歡迎的女孩一樣,她也有許多其它的稱號,比如,公主(家世)、壞男孩(送去教習學校的凱爾)的妹妹、賤女孩(給老師取外號)、冰山(拒絕男孩的約會)、放棄者(退出了拉拉隊)、偽善(做慈善)……

        高中也是個殘酷的地方。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8 22:41
第七章 午後電話

        午餐結束後,馬修也回到了格蘭德之家。

        中午的陽光太猛烈,格蘭德的人都呆在本傑明的倉庫中,既能溫暖,又不會太熱。馬修果然如扎克想的那樣,對他這個老闆的態度並沒有任何改變。倒是有些擔憂的扭捏的表達了要是明天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不要責怪他,他需要這份工作。

        只是呆在一旁的蘿拉有些好奇,「馬修,你幹了什麼事情嗎?」

        馬修除了面有尷尬的笑笑外,什麼也回答不了。

        扎克坐在堆在一起的草垛前,舒適的窩在陰影中,偶爾抿一兩口『酒』。也只有蘿拉這個不知道真相的人會在扎克的動作中間,翻一兩個白眼表示鄙視了。

        「馬修,今天的禮拜講的是什麼?」扎克很隨意的問。

        「開枝散葉的金樹。」馬修回答。

        扎克挑挑眉,這是聖典中的一個故事,講述的是一位牧羊人在接受了聖主的賜福後後代昌盛、家族繁盛的故事。

        馬修大概敘述了一下,布道的內容並沒有注重美好的結果,而是講述了這個牧羊人是聖父看重的有『義』之人。『義』的意思就是他的善良,他有純潔的心,他能在選擇中選擇正確的道路,比如將自己的信仰交給聖父。

        又是一場十分普通的布道。

        扎克想了想,克勞莉的確實和某些急切的惡魔不一樣。或許是因為她曾經是天使的緣故,傳教的內容更傳統。在揭露死後的世界之前,她似乎很注重生者的心。

        我們都知道,任何一種事物在傳承之下都會發生改變。比如曾經的狼人阿爾法,最初的傳承在四百年的時間中早就消失,如果不算帕帕午夜的瑞文奇的話。在聯邦現在的歷史中,狼人的傳承多偏向於異族方面,比如和吸血鬼的仇恨。

        但是現在,本傑明似乎又開始了新的傳承方式,他丟掉了最早的守護印安人家園的歷史、略過了和吸血鬼的仇恨過程。只是教給了馬修知識,這樣的傳承方法,實在是特例。

        至於克勞莉,這樣的布道並不是什麼創新,而是完全古老傳教士做法。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在這個一切事物急速變換的時代,克勞莉就像一股清流……

        「你父親申請加入教會了嗎?」扎克問。

        馬修有些苦惱的點點頭。

        「有什麼苦惱的?教會挺好的啊!」蘿拉隨意的一巴掌拍在馬修的後背。馬修很年輕,不過二十歲,熟絡起來的蘿拉自然不再注意什麼禮儀,當然她可不敢對本傑明這樣。

        就像本傑明自己曾回答巴頓夫人的話,『蘿拉只是喜歡聽戰爭時的故事而已。』

        扎克笑著看向蘿拉,這個一看就很少進行禮拜的女孩兒,「你也要加入嗎?」

        「呃,我就算了。」蘿拉撇撇嘴,想了想,「我還沒十八歲呢,就算是到了,估計也只是在成人禮上掛個名而已吧。」上層社會的孩子,掛的名多了去了。

        「對了,蘿拉,佈雷克怎麼樣了?」扎克擺出了八卦的樣子。

        蘿拉翻了好大的白眼,這位對格蘭德的秘密毫不知情的少女,在機緣巧合之下,已經成為了格蘭德重要的小道消息來源。不過巴頓夫人曾直言,並不在意蘿拉和格蘭德相處,扎克只當巴頓夫人是默認了。

        「還能怎麼樣,斯通先生支付了保釋金,人已經被禁足了唄。」蘿拉撇撇嘴,想了想,眼睛眨眨,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拉過了愛麗絲,笑著說,「我早上去看他了!你猜怎麼樣?」

        不得不說,蘿拉對愛麗絲的作用很大,自從蘿拉將愛麗絲帶出格蘭德之後,愛麗絲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至少不會經常一個人窩在角落為幻人丹尼爾貢獻『養分』了。

        愛麗絲好奇的煽動著睫毛,「怎麼了?」

        「他傻了!他昨天用的筆是記號筆!」蘿拉興高采烈的說著,「他要用『失戀後暴食』的左手來拿吃的,照鏡子的時候看到的是『別人嫌棄的眼光』,說話的時候你看到的是好大的『自己的話不被人重視』……」

        蘿拉說的很高興,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親身經歷過的扎克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為這位佈雷克表示了遺憾,只是笑容在臉上,遺憾在心裡,轉瞬即逝。

        愛麗絲要正直多了,她忍住了笑,認真的提議著,「他可以試試酒精,應該能清除掉的。」

        蘿拉笑著搖晃著頭,「哈哈,斯通先生不准他這麼做,說『你想要背著別人的地獄,那你就背著好了』。哈哈,誰知道他還要那樣多長時間!」

        這下大家是真的遺憾了,這明顯是懲罰了。

        「不過也沒什麼啦。」蘿拉笑著揮揮手,「他本來就是回巴頓休息的,最近都不用出門。」

        本傑明和馬修並不知道那個陌生的佈雷克是誰,在大家笑和遺憾的時候,他們沒有任何參與感。本傑明只是疑惑的看了扎克一眼,因為提到了『斯通』的姓氏,他知道扎克對那個圈子中的人感興趣。

        馬修就要單純多了,好奇的問誰是佈雷克?

        蘿拉立馬來了興趣,開始講述昨天的事情,還夾雜著對佈雷克‧斯通這個人介紹。

        扎克認真的聽著。

        相比於波奇‧昆因的瘋癲陰暗,凱爾‧巴頓的叛逆(想成為橄欖球員),蘿拉‧巴頓的,呃,蘿拉。佈雷克‧斯通就是這些名門子弟的最大的噩夢。

        他幾乎就是用所有積極正面的詞語堆積起來的人物。斯通家族的人可以很自豪的說,『為佈雷克驕傲』。不僅是學業,他甚至還作為過紐頓市市長的競選工作人員,進入過政治圈。

        馬修聽的愣愣的,蘿拉講的也繪聲繪色,看的出來,蘿拉很喜歡這個鄰居。

        扎克沒能聽蘿拉講完,因為微弱的電話鈴聲從格蘭德之家的建築內傳出到倉庫這裡。露易絲前去接聽後,再回來時對扎克示意了一下,扎克就只好暫時放下自己對佈雷克的好奇,前去處理『工作』。

        電話來自詹姆士。

        「嗨,詹姆士。」扎克的心情很愉悅,昨天見過詹姆士後,這麼快對方就有結果了。

        但是扎克失望了,聽筒中的冷淡的聲音與扎克愉悅形成對比,「你需要過來一趟,我現在手上的案子有和異族相關。」

        扎克挑挑眉,「發生什麼了?」

        詹姆士的語氣絲毫很不耐煩,「到我手上的案子,能發生什麼。有人死了!」

        「你怎麼確定和異族有關?」扎克笑著問,現在的詹姆士似乎很擅長自己做判斷了,說話都不再用詢問的語氣。

        聽筒中的詹姆士明顯的嘆了一口氣,「因為死的是一位牧師,他的身體上被人刻了一行字,『惡魔應該在地獄腐爛』。」

        扎克皺起起了眉,聯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停車場的那個不喜歡說話的傢伙。但是也不對啊,如果是他的話,他不是有完全不留痕跡的殺死惡魔的武器嗎?為什麼還會留有痕跡,甚至故意留下信息,讓警察發現?

        「你聯繫克勞莉了嗎?」扎克十分認真的問,怎麼想,這應該也是克勞莉的事。

        「我不想和她接觸。」聽筒中的詹姆士快速的回答,看來某些事情的陰影沒那麼容易消除了。

        「好吧,地址。」扎克無奈的點點頭,既然詹姆士都要求,最終目的是將詹姆士拉倒自己圈子中的扎克自然也不能拒絕。只是相比之前的惺惺作態,扎克也直接了許多。

        記下了詹姆士報出的地址,扎克本想找本傑明,一起,但是電話又響了。

        是諾。

        「嗨,扎克。」對方的語氣很輕鬆。

        扎克笑著回應了,這是自己人。

        「我希望扎克你今天晚上可沒有其他安排。」聽筒中的人笑著說。

        扎克眯著眼,「為了朋友,即使有也可以清出來。」

        「哈哈,扎克,又是週日了,晚上的常規聚會,你會來嗎?」諾十分直接的問了內容。

        繼上週日,參加了巴頓市灰色職業者聚會後,扎克還真沒想到,這樣的行程原來是固定『節目』。

        「當然。」扎克笑著回答,「我還在擔心,自上次我沒有參加後續活動後,你們就不再邀請我了呢。」扎克說的是在『紳士』過後的『不紳士』活動。當時的他並沒有心情,所以提前離開了。

        「哈哈!怎麼會!」諾的笑聲很大,顯得很親近,「那是自己的選擇,事實上,多數人都很羨慕,你能夠有一個女朋友在家等待的感覺!」

        扎克當時離開的理由,自然是露易絲。有老漢克做例子,面對調侃,扎克也就很自然的說出了自己已經被『佔用』的事情。

        「那好,還是老地方嗎?」扎克笑著問。

        「是的!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一元鈔票。」

        扎克無奈的笑笑,諾的工作形象和私下的形象反差的太多。或許做這樣的工作,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品質。

        「好的,那我十分期待聚會的到來。」扎克笑著掛了電話。

        這是實話,因為『將軍』一定也會到場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8 22:42
第八章 現場

        詹姆士並沒有在時間上做要求,因為他知道中午對吸血鬼的影響,算是他貼心了。但扎克也沒能叫上本傑明,本傑明顯然更願意在今天下午多陪著馬修,做月圓週期前的最後準備。

        於是在避過陽光最猛烈的時刻,扎克開著本傑明的貨車,往北區行駛。不過扎克不是一個人,他還帶了一個格蘭德傢伙,一個當他們在倉庫中聊天時就飄在旁邊,毫無參與感的幻人丹尼爾。

        「我們應該還是給你找個身份。」扎克笑著對副駕上的丹尼爾說,「你是幻人,卻像個遊魂一樣晃蕩,你的種族自尊也太薄弱了一些。」

        丹尼爾無奈的笑笑,要是他有一個幻人的自尊,就不會過的這麼悲慘了。幻人是集人心萬千**為一體的異族,像丹尼爾這樣的,真的可能就他一隻。格蘭德之家有一堆奇葩的觀念,希望已經深入大家的心。

        看丹尼爾算是默認,扎克笑著也有了打算,他不準備鄭重的麻煩安東尼,那是王牌,隨便用可不適宜。在他加入的灰色職業圈中,不就有買賣身份的傢伙存在麼。或許這是一個增加融入感的機會。

        貨車在27號公路進入北區的時候轉向,繞過了赫爾曼名下的工廠,往【派斯英區】開去。當然他的目的不是派斯英,而是在派斯英東方的奧吉爾街,詹姆士所說的案件現場就在那裡。

        這已經和曾經丹尼爾居住的地方十分近了,所以扎克帶著了他,等處理完詹姆士的事情,可以回到丹尼爾曾經的那個公寓中,看望一下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貨車停在街角,扎克已經看到了在建築外圍起的黃色警戒線。幾個穿著這神職人員服飾的人站在警戒線外祈禱,這是真心的祈禱,他們在祝福自己的同類在地獄快點恢復,好重新爬出地獄,回到他們身邊。

        扎克走向警戒線,往四周打量,並沒有看到克勞莉的身影。

        詹姆士和寇森在一起,兩人皺著眉從一棟建築中走出。寇森十分老氣的插著腰,嘴裡不知道在念叨什麼,看詹姆士陰沉的臉色,顯然兩位警探在周邊的走訪,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奧吉爾街的建築多是六七層高的樓房,裡面被區隔成許多公寓,就像丹尼爾住的那樣。遠離北區中心,又靠近工廠,這裡的租金比曾經的公務員威爾斯那裡要便宜許多。

        深棕的建築牆體外並沒有刷漆,裸露的磚塊因為時間的磨損坑坑窪窪。但是這些牆體並不缺少裝飾,大量色彩鮮明的塗鴉被畫在牆上。按照市政府的市容管理,這些都是要清洗掉的。

        但是算了吧,這裡貼近被稱為『路過之人』的派斯英區。居住在這裡的人,說句不是很好聽的斷言,他們繳納的稅也維持不了這麼大量的清洗工作,所以這些『裝飾』被很自然的保留了下來,過幾天還會自動翻新一次。

        現在詹姆士和寇森正在一副不知道是想表達什麼思想的巨大塗鴉背景下走過,寇森大睜著眼,好不容易才找到隱藏在似乎是眼睛的圖像之下的門,推開,繼續走訪調查。

        詹姆士在進入那個張開的『眼睛』之前,看了一眼扎克,簡單的點頭示意一下,跟在寇森身後進入。

        扎克笑著點頭,走向了警戒線。

        對奧吉爾街,扎克並不陌生。在剛來巴頓市的時候,他和本傑明就會好奇的跟著絲貝拉在這條街上晃蕩,直到遇上愛麗絲。

        警戒線前只有一位倒霉的穿著警服的警員在守護現場,顯然詹姆士打電話來的時候,已經完成了現場的勘察,取證已經結束。接下來的三四天中,如果這個現場沒能貢獻出什麼線索,這裡的封鎖也就會解開了。

        看周圍的情況,行人已經過了最初的好奇,無視的從旁邊走過。

        那些祈禱的神職人員不讓人察覺的向扎克示意。

        「你看起來很熱,警官。」扎克笑著向那個守護現場的警察揮揮手。

        警員似乎被提醒了,並沒有和扎克搭話,但是他一手掀開自己的警帽,將額頭上汗漬擦去。

        扎克的雙眼赤紅,「街角有一家冷飲店,去坐坐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短暫的迷茫後,這位警員看了看那幾個圍在旁邊不肯離去的神職人員,彷彿自言自語的說,「應該沒什麼問題,這些人在這看著呢。」

        等警員離開,享受冷飲去了,扎克朝那些神職人員點點頭,拉開了警戒線,往裡走去。

        這是一道狹窄的巷子,一進入,就可以看到在防火梯之下,被流浪漢搭上了紙板,和垃圾箱圍成一個簡易的遮風避雨的空間。當然現在裡面沒有人,扎克繼續往裡面走。

        這裡的氣味並不好,除了酸臭之外,還有一股焦糊的氣味。

        奧吉爾街的建築都十分密集,所以這裡並不明亮,整個巷道在扎克進入後,就顯得擁擠起來。在經過防火梯的時候,扎克的後背幾乎是貼著牆擠過去的。光線也受到這擁擠的影響,明明是下午,明媚的時刻,這裡卻昏暗異常。

        吸血鬼當然不會受光線的影響,所以他看的到,那在最深處,被火焰灼燒過的痕跡。

        屍體早就被送走,扎克已經走到了最深處。曾經的塗鴉早就因為灼燒而毀的面目全非,黑色的痕跡鋪展在牆壁上,在牆體與地面的直角之間,黑色的燒痕最濃郁,就像有人在牆角點燃了火堆,火焰向四周撩撥,出現的痕跡。

        「你怎麼看?」克勞莉的聲音突然在這狹小的空間中出現。

        並不是她想俯視扎克,而是這裡實在太狹小。她懸浮在空中,看著下面的吸血鬼,無視了有些緊張的幻人。

        「詹姆士沒有跟我說這還是個縱火者。」扎克看著可以說是混亂的火焰痕跡,撇撇嘴。

        「因為不是縱火。」克勞莉金色的頭髮因為搖動而在空中晃蕩,「你看的到他看不到的東西,被你的眼睛欺騙了。」

        扎克不情願的回身抬頭,看向克勞莉,眯起眼睛。

        克勞莉挑挑眉,彎起嘴角,黑色的翅翼虛影鑲嵌入兩邊建築,劃過。

        莫名的,在這個封閉的巷道中,有風湧入,席捲起這巷道中的空氣。

        然而,被黑色灼燒焦痕覆蓋的牆體上,焦黑開始剝落,被風吹散,露出裡面完好、鮮豔的塗鴉。

        「是地獄火,扎克。」克勞莉落回了地上,站在了扎克面前,「為了折磨,而不是磨滅靈魂聯繫印記的火焰。」

        在聖典中,地獄是為了贖罪而存在的地方,按照描述,那裡充斥著火焰。這樣的火焰並不是我們所熟悉的,會燃燒掉靈魂印記,讓靈魂消散的火焰,而是讓所有進入地獄的靈魂生不如死的痛苦,享受無盡的折磨的審判之火。

        還記得,克勞莉現身時,那包裹在她身上的火焰嗎?對的,就是它,那將永遠包覆在墮天使身體之上的火焰。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8 22:42
第九章 朋友

        扎克思考了一會兒,對這個案件現場沒了興趣,他看著默默在思考什麼的克勞莉,「那麼你會處理這件事件嘍?」

        「看起來,必須要這樣了。」克勞莉收了思考的神色。

        對我們普通人的觀點來說,死亡就是終結,但是事實上,我們現在知道還有縛地靈這種東西,往後可能還會有遊魂、影人、幻人……所以死亡算不得什麼終結,所做的任何事情,只要那些在世上存在的聯繫印記還在,早晚有一天,會回來糾纏活著的人。

        那麼什麼才是終結呢?像瑞文奇那樣,用火焰焚燒瑞恩的遺留;像獵魔人那樣,用可以斬斷靈魂的武器磨滅靈魂;像吸血鬼那樣,繞個圈,殺死新生的吸血鬼。這才是終結,一切都消逝的終結。

        對於已經完成了『終結』的手下,克勞莉顯然沒有很重視,不然就不會還心平氣和的和扎克談協議,也不會放獵魔人繼續存在。可是現在,犯下『罪行』的人明顯下手不幹不淨,克勞莉沒有損失手下,只是手下要在地獄呆一段時間休養而已。這意味著,克勞莉必須要為還留存於世的手下的忠誠負責。

        扎克笑了笑,「那我就沒必要干擾你的工作了,祝你好運。」扎克揮揮手,側著身體從克勞莉的身邊走過。

        「別這麼光想著看戲。」克勞莉抿抿嘴,金色的長發被挽動,搭在隆起的胸前晃動。

        不要認為克勞莉總是重複這樣的動作沒有意義,確實,對一個惡魔來說,連容器都沒有,頭髮的飄動和形態只誰她心意。但是就是這些小動作,克勞莉在不斷刷新自己的存在的實感。

        對吸血鬼,沒有什麼用,但是對人類。就像如果小狗張著眼睛看著你,你絕對不會知道它想的只是『面前這個大玩意是什麼玩意兒』,你只會覺得可愛。那麼如果你面前是一個有著完美女人容顏和形體的惡魔呢,這些動作會讓你逐漸忘掉她是惡魔,只讓你認為,這一個美麗、性感到窒息的女人而已。

        「你才是居住在這個城市更久的人,或許我有需要你幫助的地方。」

        扎克以純粹欣賞的角度看著克勞莉,「十分遺憾,我想我幫不了你什麼。」扎克笑著搖搖頭,指指丹尼爾,「你應該也知道,巴頓市不久前多出了一些新的居民。對這些人的情況,我瞭解的並不多。」扎克說的是因為傳言而來到巴頓市的底層異族們。

        克勞莉彎起嘴角,「這就夠了。也就是說原來的巴頓市中,並沒有可以操控地獄火的東西存在。不管這傢伙是誰,和格蘭德之家都不會產生利益衝突了,是嗎?」

        扎克笑著,似乎很滿意克勞莉的聰慧,「當然,你可以隨意處置。」

        克勞莉帶著一絲嘲諷,「所以,我其實是在做本屬於你們的工作。」

        扎克挑挑眉,算是吧。底層異族的傳言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現在依然隱匿起來的傢伙們,扎克並不在意。

        吸血鬼沒有回應,點了點頭,從狹小的巷子中走出。陽光再次鋪上了扎克的身體,他拿出了酒瓶,喝上了一口,示意丹尼爾跟上,往奧吉爾街東方走去。

        奧吉爾街是一個開始,分隔派斯英區和大量公寓式住房的界限,這樣的區域會一直蔓延到27號公路。

        再次來到丹尼爾原來居住的街道,丹尼爾已經凝實了身體,但是樣貌依然是格蘭德和螢火混雜的外表。

        重新進入了以前的樓層,原本屬於他的公寓並沒有被新的主人佔據,房東還算是厚道,不過再過一個月,就說不定了。

        在拜訪朋友之前,扎克笑著看看丹尼爾,「你不回去看看曾經的家嗎?」

        丹尼爾看了看那個鑰匙就在門框之上的門,苦著臉搖了搖頭,看來原先住在這裡的記憶並不怎麼美好。丹尼爾敲響了一扇門,「威利,在家嗎?是我,丹尼爾。」

        扎克站在一旁,他並沒有離開的在這裡,給兩個朋友獨處的空間,是想多瞭解一下這位名叫威利的少年,如果對方是個不錯的人,提供一個機會,是可以考慮的。

        門開了一條縫,金屬鎖鏈在開啟的門縫間被拉直。一個不知道是因為她本身臉就夠圓,還是在門縫中的視覺印象,只露出一小塊的臉出現在門後,「你找誰。」

        陌生女人的語氣帶著警戒。

        「呃。」丹尼爾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個他也不認識的大臉女人,「威利,他住在這裡。」

        「威利?」對方皺皺眉,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沒預兆的關了門。

        丹尼爾眨眨迷茫的眼睛,看了看挑起眉的扎克,正想再敲門,門又開了。換了一個男人,同樣的大臉掩在被鎖鏈拉住,只露出一道縫的門後,「你找威利?是原來住這裡的那個輪椅少年麼?」

        已經透露出一些消息了,但丹尼爾依然點了點頭,「是的。」

        門後的男人警戒心稍微放下,「他們搬走了。」

        「搬去哪裡了?」丹尼爾緊接著問,在此刻他心中的疑惑,『威利怎麼沒有告訴他這些』,多於『搬去哪裡了』這個問出口的問題。

        「不知道,你應該問問房東。」對方能夠給出提示已經很不錯了,所以在次被關上門就顯得不那麼冷硬了。

        低著頭,站在關閉的門前,丹尼爾皺著眉,臉上帶著苦惱。

        扎克歪著頭,吸血鬼並不知道現在的丹尼爾情緒如何,幻人的實體就和人們稱呼為『面具』的外表一樣,掩藏了內心情緒。不然,現在扎克至少可以看到在幻人身體中流動的情緒顏色。

        扎克搖搖頭,希望幻人保持實體的是格蘭德,吸血鬼覺得還是要言行一致些。他拉了拉不知道沉浸在什麼情緒中丹尼爾,「這很簡單,我們去問問房東就是了。」

        丹尼爾點點頭,跟在了扎克身後。

        下到一樓,通常這樣的公寓樓,房東都會住在一樓,方便人尋找。扎克敲響了101號公寓的門,不一會兒,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婦人就開了門,依然是只有一條門縫,金屬的鎖鏈拉扯著門,無法完全開啟。

        「你好。」婦人打量了一下兩個人,並不認識,不是這裡的租戶,「如果你們想租房,佔時沒有了。」

        「哦,你好。很抱歉打擾了,我們不是租房。」扎克笑了笑,指了指身後的丹尼爾,「我們來找一位朋友,威利。但是剛剛住在原來他居住的房子裡的先生告訴我們他搬家了,房東太太,你可能會知道他搬去了哪裡?」

        「威利?」婦人又打量了一下兩個人,似乎不是很滿意自己的租戶把這個問題丟給了自己,「你們有事嗎。」

        吸血鬼的耐心在消失,更主要的原因,是這種隔著門的對話方式,扎克並不喜歡這種情境。任何一個人都不喜歡這種情境,彷彿對方在防備什麼。

        丹尼爾伸手拉拉扎克,看來這位幻人準備放棄了。

        扎克回頭看了丹尼爾一眼,皺皺眉,再轉頭時,雙眼已經赤紅,「開門,讓我們進去,我們有話要問。」

        既然你要用這麼無力的防備來讓本是無害的我們感覺到距離,那就讓我們成為你真正需要防備的東西侵入好了。

        扎克等待這婦人緩慢的放下了鎖鏈,推開了門,沒有管身後有些幽怨的幻人,踏入了房間。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公寓,三四隻貓悠閒的趴在沙發上,整個空間中都有一股貓味。

        婦人是個典型的獨居貓女士。

        扎克環視了一下就沒有興趣,赤紅色的雙眼看向依然有些迷茫自己為什麼會讓對方進來的婦人,「威利一家人搬去了哪裡?你應該存有轉寄地址,現在給我們。」

        「哦,我確實有。」婦人點點頭,慢慢的往臥室走去。

        扎克和沙發上的貓對視了好一會兒,那個婦人才拿著一張地址走出來,再次看向了扎克赤紅的雙眼。

        扎克掃了一眼地址,居然搬去了西區。吸血鬼將地址折起,隨意的問,「跟我說說你的公寓,為什麼這麼有防備心。」

        婦人嘆息了一聲,有貓抓上了她的群角,攀到了她的懷裡,「前段時間,治安並不好。你們的朋友,威利家被人入侵了,雖然沒什麼損失,但是大家都沒了安全感……」

        婦人絮絮叨叨的說起來,有住戶看到陌生進來就要打電話讓她去看;有住戶要求晚上請一個保安來巡夜;聯名要求給門鎖增加鎖鏈;租金被迫降低……

        扎克又沒了耐心,一時負氣的要『侵入』對方的家變成了可笑的事情。

        吸血鬼不耐煩的搖搖頭,按住沒完沒了抱怨的婦人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們沒有來過,告辭。」

        兩人退出了公寓樓,扎克又拿出了酒瓶,將地址遞給了丹尼爾,邊走邊說,「我們還有時間,可以先去西區拜訪威利,然後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參加晚上的聚會。」

        丹尼爾看著地址,房東婦人十分『盡責』的還寫了電話。

        「嗯,不用了。」丹尼爾叫住了扎克,「我先打電話,約好了再拜訪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扎克轉身回頭,看著丹尼爾刻意的帶著一絲微笑的臉,思考了一下,挑挑眉,「就按你的意思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8 22:42
第十章 磨坊中的惡魔

        往格蘭德之家回去的路上,扎克心血來潮的往東轉向,作為【格蘭德殯葬之家】的老闆,他對磨坊的態度幾乎是放養。

        麥迪森已經對這個老闆徹底失望了,最近連工作報告都懶得寫了,為什麼,因為寫了扎克也不會看啊!麥迪森不知道已經報告了多少遍關於磨坊購入原材料的價格問題,期望大老闆能解決一下,結果呢?

        結果就是這位大老闆不僅沒有解決任何事情,反而又帶來了一份虧本生意——監獄的合作。

        「如果你沒有什麼事可以做,那就去睡覺!」扎克剛停下車,就聽到了麥迪森的咆哮從磨坊裡傳出。

        扎克帶著好奇往磨坊裡走。

        「睡覺?」陌生的聲音,「這也太為難我了!多少年了!我終於又有了身體,你卻讓我睡覺?這太浪費了!」

        扎克走入了磨坊,幾個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印有格蘭德之家的工作服被扯爛,閉著眼的臉上有淡淡的血跡,和握緊的拳頭上的血跡配成一對。微弱的起伏的胸口代表他們都還活著,只是因為不可抗力而暈厥了而已。

        「發生了什麼?」扎克皺皺眉,看向了在最裡面爭吵的兩個人。

        「啊!」陌生的人轉頭,眼中的黑色驟然擴散,遍佈了整個眼球,「吸血鬼!一隻活生生的吸血鬼!多麼珍奇的物種!」

        黑色的魔影在光線中劃過,這只惡魔湊到而來扎克面前,他的手摸上了扎克的臉,「多麼美麗的臉!」他的手抬起了扎克的手臂,「多麼完美的身體!」他將扎克的手指拎起在自己頭頂,用可笑的姿勢在吸血鬼抬起的手臂下轉了一圈。

        「讓我看看!」他神經質的貼上扎克的臉,漆黑的雙眼盯著那雙淺綠色的眼睛,「那雙操縱人心的魅惑之瞳,讓我看看!」

        扎克頭一歪,越過遮擋視線的惡魔,看向垂頭喪氣的麥迪森,「所以這傢伙就是克勞莉派來的麼。」

        麥迪森還沒有回答,幾乎趴在吸血鬼身上的惡魔已經激動的大叫起來,「是的!是的!就是我!里昂!」

        「好吧,里昂。」扎克看向眼前的傢伙,「你離我太近了。」

        里昂靈活的後退,彎起的嘴角幾乎要裂到耳邊,他彎下腰,標準而古老的禮儀,「你無法理解,我現在的激動!」

        扎克理了理被被里昂弄亂的衣物,看向了周圍,這裡明顯有打鬥的痕跡,連麥迪森本身的衣服也凌亂不堪,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

        作為一個老闆,扎克第一次來視察下屬的工作,看到這樣的情景,顯然有些不高興,「發生了什麼?」

        麥迪森怨氣似乎又被調動起來,雙眼睜的滾圓,瞪著一副欣賞扎克模樣的里昂,「你怎麼不問他!這個傢伙一來就麻煩不斷!」

        在麥迪森憤怒的控訴中,扎克大概明白了事情的過程。本是用來打發時間的小賭休閒,因為了有一個惡魔在旁邊的煽動,本是愉快相處的磨坊員工們,開始了一場**上的混戰。

        混戰的結果並不是惡魔的目的,這個過程才是惡魔需要的。從『我看到你藏起了骰子!』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袖子裡有一張牌!』再到『你-他-媽-的才耍老千!』再到『就跟你老頭子一樣,就是手賤!』再到『你嘴巴和你老母一樣臭!』再到『你的妹妹就是一頭母牛!』再到……

        活著的人或許不會在意,最後決定靈魂歸屬的過程是怎麼進行的,但是這一點一滴,都會累積起來,成為最後決斷的關鍵。

        扎克看了看眼前似乎在滿意自己『作為』的里昂,「我應該讓克勞莉換個人來,你看起來是個麻煩製造者。」

        里昂瞪大了眼睛,然後笑嘻嘻的又挪動到扎克身邊,「有什麼關係?我不會讓他們真的出事的,你看,等他們醒來,說不定根本就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麼!」他的手彷彿討好的小女孩一樣,拉向扎克的袖子。

        扎克皺起眉,拍掉了里昂伸過來的手。赤紅印在了瞳孔中,並沒有擴散,而是聚集在雙眼中心,這讓吸血鬼的眼睛在綠色和紅色的搭配下,看起來更恐怖。

        里昂後退幾步,臉上的嬉笑消失,眯著漆黑的雙眼,看著吸血鬼。

        片刻後,漆黑收聚,惡魔的雙眼恢復成正常的樣子,他的神色也沒有之前的瘋癲,「這以後不會發生了,扎克瑞‧格蘭德先生。」

        扎克點點頭,眼中的紅色也消失,看向了麥迪森,往辦公室揚揚下巴示意。

        在兩人進入辦公室時,那位克勞莉派來磨坊駐紮的惡魔里昂,似乎又發現了新的『玩具』——幻人丹尼爾。

        他恢復了之前的瘋癲,「天啊!一個幻人!」他又沖向不知所措的丹尼爾,可笑圍繞在丹尼爾的身邊蹦跳,雙手在虛無的空氣中揮舞,「看到了嗎?!這些流動的**,這些由人心產生的美麗光芒!它們圍繞著你!哦!一個幻人!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物種!」

        扎克撇了一眼神經質的里昂,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麥迪森的辦公室十分簡潔,鐵製的桌子上放著文件、電話、杯子、筆筒,沒了。連座椅都是粗糙的鐵製品,扎克坐下時,發出吱呀的金屬承重聲響。

        扎克笑著打量著四周,最後看向臉上青紫一片的麥迪森,「你也太謹慎了一些。」

        鐵製品對縛地靈有奇效。麥迪森的裝修不止是他個人的簡潔風格,還有實用的意義。至於東西為什麼都顯得粗糙,那要怪這個不管事的老闆了。磨坊到現在,幾乎只維持了收支平衡而已。

        麥迪森無奈的搖搖頭,看向了自己的老闆,耷拉著雙眼,「先生,今天有什麼事情嗎?」

        扎克眨眨眼,這位員工的積極性似乎非常低,「沒什麼,只是來看看你的工作。」

        麥迪森隨手把桌前的文件一扒拉,推到了扎克面前,「就這些。」

        扎克看著面前被推的散亂的紙張,都是些普通的葬儀文件,皺皺眉。雖然扎克不要求麥迪森雙手遞上工作報告,但是這樣的態度是不是也太散漫了一些。

        「你有什麼事嗎?」扎克抬起眼,看向一副不耐模樣的麥迪森。

        「沒有。」麥迪森仰著頭,癱坐在椅子上,視線不知道飄到了哪裡,「我好的很,磨坊也好的很。所有事情都好的很,謝謝先生關心。」

        扎克揚起一邊眉毛,這傢伙是在鬧脾氣嗎?

        是的,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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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分散注意的事情

        扎克笑著將散亂的文件理好,在面前攤開,似乎在認真的看。麥迪森的視線飄回,撇了一眼,又飄走,十分明顯的不屑。

        吸血鬼看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趣,草草的翻完,就將文件推回原位,看到的是麥迪森一副『果然這樣』的表情。

        這位格蘭德之家真正的主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事業』!

        扎克看著麥迪森嫌棄的眼神,笑著搖搖頭。麥迪森的不滿,他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原因。

        磨坊會存在的原因,是來自殯葬業私有化後,安東尼的推動下,與巴頓警局的合作。相當於是南區的警局永久性的租用了磨坊的一部分資源。這合作對格蘭德最直接的意義,是得到了是市政府撥下的支票,算是磨坊的第一筆資金,也讓格蘭德之家有了火葬的入駐。

        這筆錢在建設磨坊的過程中就消耗的七七八八。扎克的本意也是這樣,在得到了昆因夫人的預定支票和委託完成支票後,吸血鬼對市政府『送』的這筆錢就不怎麼看重,只想著搭起一個在現在這個時代,至少功能健全的殯葬之家的架子。

        之後又有巴頓夫人的『慷慨』,年初突然的金錢危機一下就解決了。扎克自然就對格蘭德之家真正的合法進賬少有關心。

        再往後的移墓潮就更不用說了,最近這熱潮褪去,格蘭德之家本部的工作一下清空了,這才讓扎克有了來這個還算是正常營業的磨坊來看看的想法。

        相比格蘭德之家本部,麥迪森管理的磨坊才像是一個真正處理逝者之事的殯葬之家。從建成到現在,接手的葬禮,抵曾經靠市政府撥款過活的格蘭德一年。

        那麼問題就來了。

        還是那個老問題,磨坊工作成本的虛高。

        在移墓中,市政府給予西區移墓者的賠償並不是定額,而是參考了原來的葬禮後給出的區間,最低的補償就是進行火葬的基本費用,最高的補償就是重辦葬禮。

        但是土葬和火葬最大的區別就是,除了佔用實際的資源外,比如火葬的過程(焚化),土葬的土地。土葬的人力消耗很難衡量,特別是遇上老漢克這樣的怪傢伙,可能你多要求他在棺木上添一點裝飾,費用就要翻一倍!

        所以在移墓中,吸血鬼所在的格蘭德之家本部是賺了,因為有可以虛高的地方存在。但是到了磨坊那裡,一切都是可以算出來,而且算出來的數字按的還不是格蘭德磨坊的成本,而是巴頓所有殯葬之家的火葬成本的平均值。

        繼續所以,在移墓中,磨坊是虧了。最初的資金徹底被榨的一點不剩,好在移墓潮過去,麥迪森也有了緩口氣的空隙。接下來,繼續好好經營,雖然他理解吸血鬼不會真的在意這『世俗』的工作,但善良積極的麥迪森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總會有真正盈利的時刻。

        期待著這樣的時刻到來的麥迪森等來的是,露易絲所傳達的扎克的通知,和從巴頓監獄被寄過來的已經簽好了一半的合約。

        看著那被壓低到虧損的價格,麥迪森對自己的老闆徹底失望了。

        壞事總是結伴發生的。

        一位不知道什麼來頭的黑眼男,入住了磨坊。麥迪森幾乎是絕望的發現,這位名叫里昂的惡魔,也是扎克間接招來的!

        於是就有了現在麥迪森的狀態,滿心的怨氣。如果你有一個只會給自己招來爛攤子的老闆,你會怎麼樣,就像麥迪森現在這樣。

        「好了麥迪森。」扎克笑著揮揮手,「你對磨坊的工作認真,我很高興。但是格蘭德之家新經營起火葬的生意,又名目的和警局合作,原料的價格被抬的高一些,很正常。你希望我去使用魅惑之瞳,挨個拜訪一遍嗎?」

        麥迪森不回話,這個道理他明白,說白了,就是磨坊同行被排擠了,供貨商並不想得罪老生意夥伴,又可以順便撈一筆,何樂不為呢。

        惡意的猜想,當時扎克決定新建磨坊是不是就是為了讓這排擠不影響到格蘭德本身。那這個磨坊就真是後媽養的了,永遠也翻不了身了。

        「至於監獄和里昂。」扎克無奈的側側頭,「你就無視掉好了,反正監獄送人過來的頻率很低,對磨坊並不會有什麼影響。那個里昂,我會讓克勞莉好好拘束他一下。」

        麥迪森憂傷的嘆息了一聲,扎克都這麼說了,還能怎麼樣呢。

        算是安慰了心靈受傷的下屬,吸血鬼離開磨坊時,畫蛇添足的向麥迪森建議,「你應該找一個愛好,其他的什麼事情,不用天天想著工作。」

        麥迪森看著扎克和丹尼爾上車,發動、掉頭離去,他在思考著。確實,天天不是對著那粗糙單調的辦公室,就是和各種狀態的屍體打交道,是件讓人鬱悶的事情。

        「噢!你在苦惱什麼?我的朋友!」里昂神經質的在臉上依然帶著淤青的麥迪森身邊手舞足蹈。

        麥迪森撇了一眼這個十分擅長於煽動人心向惡的傢伙,沉著臉,默默的對自己低語著,「我需要找個愛好,找個能分散注意的事情。我需要找個愛好,找個能分散注意的……」

        「你說什麼?!」這只惡魔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私人空間』,他跳躍著湊到了麥迪森的臉前,搞笑的側著頭,一隻耳朵貼向了麥迪森自言自語的嘴唇,「你需要一個分散注意力的事情?為什麼?!」

        里昂神經的瞪向麥迪森,雙手按住麥迪森的肩膀,激烈的搖晃起來,「我的朋友!你不滿意你的生活嗎?為什麼想要在這麼精彩的生活中分散注意?!你太不知福了!」

        吸血鬼可以用眼神逼退惡魔,雞肋的人類麥迪森可沒有這樣的能力。讓我悲傷一會兒。

        當麥迪森被晃的暈暈乎乎的時候,里昂疊疊不休的說著,「你看!這天空,這地面,這活著的人,這死去的人!你!我!吸血鬼!幻人!還有狼人!報喪女妖!還有格蘭德之家裡的其他物種!多麼神奇!多麼奇妙的組合!就像虛幻,卻這麼真實!我們都在這裡!你居然需要從這麼美好的……」

        麥迪森前後搖擺的腦袋上,一雙眼睛之前的視野,被肆意甩動頭髮撩撥的紛紛亂亂,逐漸往銀白色變化的發絲將世界撥弄的一片迷離。

        麥迪森想到了什麼,眨了眨眼。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8 22:42
第十二章 真

        回到格蘭德之家,貨車直接轉入後院。吸血鬼看著後院中的景象挑挑眉,先回了辦公室。

        下午的行程因為沒有想到某個少年的搬家而中斷,在麥迪森那裡也沒有耗多長時間,所以距離晚上的聚會還有段距離。扎克回到辦公室,只拎了一隻酒瓶,就往後院走去。

        吸血鬼十分貼心的讓出了辦公室。如果幻人丹尼爾需要給某人打電話,將不會有人打擾。

        「什麼情況?」扎克挪過的椅子,面向了後院場中,看著大聲指使著馬修來回跑動的蘿拉,問的卻是本傑明。

        本傑明的一條腿搭在吊床外,前後推動,笑著解釋,「蘿拉在教馬修橄欖球。」

        「跑起來!」蘿拉衝著馬修大叫著,「別像個女孩一樣!」

        馬修身上的背心已經汗濕,身前抱著用一團乾草紮起的圓球,按著蘿拉手指的方向跑去。連地面上也被不知道是石灰還是什麼玩意兒,標註了點,幫助馬修記住位置。

        「這裡嗎?!」馬修一把將乾草球砸在一個白點上,舉起雙手,胸口起伏著,「我觸地得分了嗎?!」

        「錯了!」蘿拉揮舞著手,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是這裡!」

        馬修迅速的撿起滾落一邊的球,往另一個點衝刺。

        兩人好入戲。

        「得分!」馬修再次把球砸向白點。

        蘿拉低著頭,垂頭喪氣的樣子,「馬修,你讓我想起了哥哥的位置。」

        馬修放下雙手,大口的喘息著,隨手扯起背心的擦去臉上的汗,「這是好事?對吧?你說你哥哥很厲害的,對吧?他打什麼位置?」

        蘿拉翻個白眼,馬修這個後來出現的人,並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右翼外場。」

        「在哪裡?」陽光在馬修肩膀上的汗珠中折射,這個高中都沒有畢業的小夥子迷茫的在後院的白點中尋找。

        蘿拉無奈的揮手圈了一塊區域。

        馬修老實的跑過去,「那我就是右翼外場了。」他弓起身子,擺出了隨時準備動作的姿勢,期待的側頭看向蘿拉,問,「我要做什麼?進攻?防守?」

        蘿拉的臉上不知道是笑,還是苦惱,堆積在一起。最後這位少女放棄了,「不教了!愛麗絲!我們不要曬太陽了!我們進去!」

        留下了不知所措的馬修,他玩的正開心呢!雖然有些殘酷,但是馬修的家庭可不允許他在學生時代能有什麼課餘活動,包括運動。他健壯的身體來自工作,而不是『遊戲』。

        馬修迷茫的看看本傑明,他能夠感覺到是『哥哥』的話題影響了蘿拉的心情。本傑明笑著揮揮手,「去洗澡,然後講給你聽。」

        幼狼聽話的往倉庫西側走去。

        扎克看院中的活動散去,也調轉了椅子的方向,對向了本傑明。酒瓶已經被揚到水平,本傑明輕笑著搖搖頭,「不用現在灌,我有絲貝拉給的香料,忘記了麼。」

        通常,為了節食的那兩天準備,吸血鬼會提前開始儲備一些『食物』,趁著阿爾法的感官還沒有強到超過吸血鬼的時候,先填滿自己。

        扎克搖搖頭,佔時放下了酒瓶,「你還是不要用那東西的比較好。」

        絲貝拉留下的筆記中,他們已經找到了符合描述的香料,材料配比和製作方法都已經知道,至於效果,絲貝拉只含糊了寫了幾個字,『刺激靈魂』。

        怎麼看,會使用到『刺激』兩個字,都不像是好東西。回想絲貝拉自己使用的景象,她是在透支自己施展巫術。所以,本能的,扎克並不希望本傑明依靠這玩意兒。

        本傑明倒無所謂的撇撇嘴,還是如他以前所想的,絲貝拉沒必要害他。

        扎克皺著眉,本傑明認為無所謂,那他還以打破飲食規律來虐待自己就顯得有些可笑了。扎克撇撇嘴,將酒瓶放到一邊,開始講下午的事情。

        本傑明聽了詹姆士案件,和扎克持了一樣的態度。作案人那麼有針對性,格蘭德實在沒必要參與。現在已經和以前不同了,需要維護巴頓城市的人已經不止只有安東尼和格蘭德,還有克勞莉和詹姆士。大家能夠互不相干的劃分工作,是最理想的狀態。

        只是對方的身份實在有些讓人好奇。『地獄火』(審判火)已經昭示了對方和克勞莉以及扎克來自同一信仰體系。按詹姆士透露的消息上的詞句來看,應該是來自和克勞莉相反方向的異族,只是屬於哪一類,還無法確定。

        然後的兩件事,本傑明就只是聳聳肩,表示沒有看法。一個涉及丹尼爾**,如果幻人有**的話。還有一個涉及格蘭德之家的真正工作,本傑明只是個用爪子挖墓碑的傢伙,他可不想操心那些麻煩的東西。

        馬修沖洗過後,換了乾淨的背心,坐到了本傑明面前。扎克坐在一旁聽,打發時間,他發現本傑明說了一個有趣的觀點。

        「即使凱爾的所作的一切會讓他進入地獄,接受無盡的懲罰。但這懲罰對所有人來說,都不是真實的。因為他的懲罰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贖罪也好、懺悔也好,都與這個世界不再有關係,他留存在這個世界中印記,只會是真實的、一段讓人心腐朽的『惡』而已。所以我們做的,就是給他一個機會,真實的被懲罰。」

        幼狼不需要理解阿爾法的話,他記下來就好了。

        巴頓家的車來接蘿拉了,也剛好到了愛麗絲要和庫克『約會』的時候。上一次的聚會,扎克顯然是晚到的那一個,這一次扎克就相應提前,跟隨在巴頓的車後,往北區開去。

        27號公路的終點就在貝奇街,與貨車站相接,然後在貝奇街往西北方,就是馬薩港口。這樣的交通骨架是由巴頓市的奠定者們所設下的,在現在依然保留。

        但也許正是這樣緊密的交通連接,讓貝奇的發展越來越遠離正面的城市形象。

        我想大家懂我的意思。

        雖然還不到紅燈區那麼誇張,但是混雜的人流催生出了無數酒吧、夜店……那些會掛上牌子『營業時間,下午六點到上午九點』,這種與人的作息完全相反的店。

        當然,市政府可不會無視這種發展繼續下去,在貝奇東面,靠近【賴普特高中】的街道從年初開始,就進行了修整、改建。原本呈現倒置的梳子的形象的貝奇區,在梳子頭部的幾根梳齒被翻起的泥土和工程車分割,將青少年和成人的世界分開。

        至於效果怎麼樣,短期是看不出來了。

        扎克在27號公路終結點的十字路轉向,往【**吧】開去。

        老舊的城市規劃,讓這裡沒有像李斯特街一樣的停車場,各種車輛都隨意的停在路邊。扎克隨便找了個街角停好車,又找了個售賣熱狗的小推車換了大把的零錢,這才往酒吧走去。

        就像預熱一樣,此時,『紳士』酒吧中現在的人還都十分含蓄,就像在普通的酒吧中一樣,和朋友聊著天、抿著啤酒、嚼著面包、剝著堅果的殼。當酒吧外的天色完全被霓虹的色彩代替的時候,他們等待的、能夠給出那些早就準備好的一元鈔票的舞女們,才會出現。

        扎克直接對守在樓梯處的人笑笑,上了樓。

        【**吧】的規模並不大,二層的空間也就只是一個包廂的大小而已。還沒有一般包廂的隔牆,開闊的上樓就是。從沙發上站起,就能在紳士之夜真正開始之後,看到樓下的無限好風景。

        扎克想著,可能正是因為小,諾他們才會選在這裡吧,唯一的開放性包廂,意味著完全獨立和安全。要知道,他們這群人討論的事情,如果遭遇隔牆有耳,那就太尷尬了。這裡四周有什麼一目瞭然,除非有人被綁在他們腳底下。

        諾他們已經到了,一群人吃東西和聊天。【**吧】和多數酒吧一樣提供簡單的食物,面包薯條之類的。扎克笑著坐下,和幾人打了招呼,隨意的撥起籃子中的花生。

        「今天挺早的!」諾笑著看向扎克。

        扎克點點頭,打量了一下周圍人的目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笑著說,「我沒有打擾到什麼吧。」

        「當然沒有!」諾笑著用手肘撞撞扎克,他的手上正拿著沾了不知道什麼醬的薯條,所以沒有直接碰扎克。然後諾看向其他幾個人,「都是你們,一副鬼祟的樣子,讓人懷疑了吧!」

        幾個人尷尬的笑笑。

        諾沒當回事的解釋著,「沒什麼事,只是平時我們很難聚集在一起,所以也只有這個時間。有些敏感的信息不適合在人多的時候說,所以趁著現在。」

        諾的眼神向外示意。

        扎克明白了,是服務人員。現在正式的活動還沒有展開,並沒有服務生上來,等待命令。扎克想了想,發現這是一群很嚴謹的人。現在回憶一下上一次聚會的情況,確實這樣,多數事情在舞女們的面前,就像八卦一樣被說出,真正重要的信息,並沒有人透露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8 22:42
第十三章 新人的歸屬

        好奇是有的,所以扎克保持了沉默,開始聽這些人在說什麼。對方也沒有刻意閃避扎克。而內容,讓扎克有些無奈,大家可以感受一下。

        「尤里(原福特殯葬之家墓區的建材商、奎斯特疑似在合作的對象,第三、四卷)的保險箱,我拿了委託的東西,其他的東西順便看了一眼。裡面有一張出生證明很有意思啊……」

        扎克明白了,在這個時刻大家所交流的所謂『敏感』信息並不是和當前工作相關的內容,也不是當下可以看出用處的信息,是純粹的儲備情報!因為還無法判斷價值,所以不適合被無關的人知道,只能在內部傳遞,作為圈子的共享庫。當某天,這樣的信息有用起來時,需要感謝的就是今天這樣的共享時刻。

        扎克笑了笑,這一行所遵循的『不問不說』原則是對外的,對內,這其實是個八卦漫天飛的圈子。

        扎克暫時還沒能有可以分享的八卦,安靜的聽完,收穫不少。當服務生重新出現,太陽沉入地平線下後、真正的節目就要上演的時候,扎克找到了那個交易身份的人。

        「行者先生……」這是一位印安人,姓氏的意思是『行走的賢者』。考慮到行走在世間的賢者是為了給人帶去安慰,而他的工作是給四處行走的人帶來安定的身份,以詭異的方式完成了契合。

        「哎。」對方揮揮手,「自己人,不用這麼客套,叫我斯蒂夫就好。」

        扎克笑笑,禮儀上,需要拜託人的時候,先用尊稱是必須的,但現在對方要求了,那就無所謂了,「斯蒂夫,我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

        「儘管說。」印安人天生輪廓深的臉,任何表情都會被放大,比如現在的真誠。

        扎克感激的說,「我有一個朋友,現在正居住在我們格蘭德之家,但是有個問題,他需要個在巴頓市有個身份。」

        「哈,這正是我擅長的事情!」斯蒂夫笑著,問了些詳細情況,性別年齡等,就做了約定,「明天,讓他到我這來吧!自己人,待遇自然不一樣,他可以自己定製一個滿意的身份!」

        斯蒂夫眨眨眼,「如果你想來看看,我也不介意。」

        『將軍』笑著湊過來,「別聽他瞎說!還定製,能夠找到一個年齡合適的身份就很難得了!你以為真能隨意選擇社會屬性麼,哈!」

        斯蒂夫撇撇嘴,「別把扎克的要求和你的想的一樣!」

        扎克意識到,兩人再說另一件事情了,保持了微笑,看看對話的發展方向。

        「我怎麼了?」『將軍』哼了一聲,「多簡單的一個要求,結果你給了什麼?就一個身份證和出生證明而已!教育經歷呢?駕照呢?政黨偏向呢?」

        「見鬼了!」斯蒂夫不知道被氣的,還是發現『將軍』說了太可笑的事情,「一個混混,你想要多少東西!等他被抓到局子裡,你還準備提供這些有的沒的東西嗎?如果你堅持,我可以送他一個社保號!你可以讓他每月去交錢!」

        『將軍』尷尬的笑笑,某人的工資是他發的,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又多一項支出。

        諾笑著加入了對話,「你們在說那個塞斯嗎?」

        「當然。」斯蒂夫揮揮手,「諾,這個人到底是誰?我查過了,他乾淨的就像一張白紙!」

        「這樣不好嗎?」諾笑笑,「你處理起來不是更方便。」

        斯蒂夫撇撇嘴,這是實話,身份越乾淨的人,更改身份的時候越便捷,但同樣的,作為一個交易身份的販子,他能夠收回的『身份』就少了一個。

        注意,斯蒂夫‧行者的職業是交易身份,而不是偽造,這意味著,他手上的可用身份都是合法的,至於來源,可以給大家一絲線索。

        大家知道某些罪是有所謂的追溯期的,有時幾年,有時幾十年。在這佔據大量生命的時間中,有人放棄了這個背負罪名的身份,開始了新生活,那麼他的身份也就被拋棄了。

        還有諸如棄嬰等,只有出生證明,因為各種奇怪的原因,這樣的身份沒能在這個世界上成長,被浪費了。等等。

        這樣被拋棄、被浪費的身份,到了斯蒂夫的手中。

        在能夠給人新身份的行業中,斯蒂夫經營的可是高端生意……

        「對了扎克,你一定好奇他們在說誰。」諾拍了拍扎克的肩膀,「你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被奎斯特僱傭的新人嗎?就是他。」諾的臉上帶了意思奇異的微笑,「真是有趣的事情,那個傢伙不知道為什麼找到了我,所以就把他介紹給了將軍。」

        扎克眯起了眼。

        『將軍』笑起來,似乎是在自嘲,「多便利,什麼人都我這裡丟!對你們這些『高端』生意人,我就是個處理麻煩的收容場。」

        「他可算不上麻煩,你沒聽說嗎?」諾笑笑,眼中有一絲疑惑,「尼爾和黛芬妮正在好轉,他做了些什麼。」

        扎克在腦中將事情理順。對這個圈子,他已經有所瞭解,並不是所有從事灰色職業的人都能夠加入的,如將軍所說,這是個高端生意人的圈子。被認為下三濫的人是進不來的。

        『將軍』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低端從業者,但貴在方便——無責任手下。所以才被接納進來,作為重要的一份子。

        也因為這樣,諾會把來歷不明的人介紹給將軍考察,是合理的行為。

        扎克笑著看向諾,「事實上,我們已經見過了。」他又轉向『將軍』,帶著抱歉的笑意,「塞斯?對吧。不知道塞斯有沒有說起昨夜的事情呢?」

        『將軍』大笑起來,「哈哈哈,他說了!扎克瑞‧格蘭德,你真讓人驚喜!」

        諾疑惑的看向兩人,顯然他不知道這是在說什麼。

        『將軍』揮著手劃著圈,吸引著所有人注意,將大家的視線都招呼到扎克身上,「我們知道你弟弟,本傑明是軍人出身!沒想到,你啊,也這麼厲害!」

        將軍開始講述昨夜在李斯特街的事情。當然,因為這事情是本就是轉述來的,扎克的武力強大被『合理』的放大,一人單挑將軍四名手下完勝的情景被用刻意誇大的語氣說出。吸血鬼聽著多餘動作描述,比如,一記直拳之類的,說不上來是自得還是好笑。

        諾挑挑眉,「你應該記得,我說過,扎克一手扭斷奎斯特的事情。你的那些手下現在都在醫院嗎?」

        「哈哈。」『將軍』眯著眼,「這才是難得地方,他們都很好,並沒有受傷!控制力!這才是扎克給我的驚喜!」

        扎克笑著,接受了這無妄的讚揚。他並沒有接著詢問昨天『將軍』工作的內容,只是抱歉的說,「我希望我的出現沒有給『將軍』帶來麻煩。」

        「怎麼會!」『將軍』揮揮手,「你把我的工作想的太高端了,只是教訓一下那兩個人而已,目的已經達到了。」『將軍』不還好意的笑著,「只是反正他們都暈厥了,塞斯『借用』了對方的車,把人送回來了。」

        扎克意會的點點頭,獵魔人的身份已經明了,他的兩樣事務都已經辦完,全心全意的享受起已經在舞台上開始的紳士表演。

        和上次一樣,午夜過後的活動,扎克沒有參加,告別了諾等一眾人,回到了格蘭德之家。

        月色下的的格蘭德,當貨車的發動機聲平息,安靜的夜裡,有悉悉索索和不耐煩的翻身聲傳入吸血鬼的耳中。

        那是馬修。

        零點過後,某種奇妙的感觸籠罩在這只幼狼身上。上一次,馬修以為這是失業一個月後的焦躁讓他難以入眠,這一次,他知道了真相,興奮說不上,奇怪倒是更多一點。

        扎克走向格蘭德之家,咚咚的下樓梯聲中,馬修只穿了一條短褲,推開了後門,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老闆。

        「睡不著嗎?」扎克笑著,控制著全身的血流緩慢。

        「嗯。」馬修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鼻尖周圍,被吸血鬼的氣味環繞。阿爾法是對的,他十分明確感覺到,自己有攻擊這種氣味散發者的衝動。他的眼睛不敢和扎克碰觸,低著頭,看著自己在拖鞋下露出的腳趾。

        扎克笑了笑,帶著調侃的語氣,「馬修,你不會是想去找本傑明吧。就像睡不著的小孩要找爸爸安慰一樣?」

        馬修抬起了紅著的臉,手臂抬起,抓著毛躁的頭髮。看了扎克一眼,馬上又躲閃開,低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扎克挑挑眉,「你現在應該可以聽到了,大家都在安睡的聲音。」

        無法入眠的根本原因是提升的感官,但最直接的原因是:隔壁房間的呼吸聲,牆壁中小生物的爬行聲,水龍頭上水滴的落下聲,氣流拂過皮膚的觸感,身體與床鋪接觸的感覺,當然還有老漢克的打鼾聲,和剛剛停止的發動機的轟鳴。

        馬修點點頭,他意識到雖然這幾天會住在格蘭德,確實是為了更好的和阿爾法交流這幾天他經歷的變化。但是要知道,阿爾法和他一樣正在經歷著這些。他可以隱約的聽到,從倉庫裡傳來的、阿爾法平穩的呼吸聲。

        為了這點小事,去叫醒本傑明,似乎並不好。

        吸血鬼看著幼狼有些尷尬的表情,想了想,「跟我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8 22:42
第十四章 睡眠質量

        扎克笑著轉身,「過來。」走向了後院的吊床,自己坐在了椅子旁邊,對有些不知所措的馬修招招手,「睡這裡。」

        馬修聽話的坐上吊床,依然不敢與扎克對視。

        「本傑明告訴你了狼人的力量來自吸血鬼的血液,對吧。」扎克微笑著做了個躺下的手勢,「所以你應該知道,對吸血鬼來說,這三天你所經歷的感官放大,對吸血鬼來說是常態。」

        馬修躺下,在感受到扎克是在幫助他後,側著頭,看向這個時刻都被那些『噪聲』騷擾的吸血鬼老闆。

        「不幸的是,我可沒有方法能讓你屏蔽掉這多出來的感觸。」扎克笑著歪歪頭,「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扎克湊近了馬修,毫無預兆的壓迫向幼狼,「接受它。」

        迎面而來的吸血鬼身上的『臭』氣差點讓馬修跳起來,但是扎克的手已經按上了他的肩膀。純潔的馬修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只是本能的別過了頭,不適的微微掙紮著。

        「你能夠感受到嗎?」扎克挑著眉,無視手下人的掙扎,「這種讓你不舒服的氣味。」

        扎克說的是自己。

        馬修為難的點點頭,不只是尊卑的要求,本傑明和現在他所感受的、來自扎克力量,都在告訴他一件事情,眼前人的力量不是他能夠反抗的。

        「這就是放大。」扎克等了一會,才從突然的壓制下鬆開馬修,似乎是刻意要讓幼狼記住這讓人討厭的氣味!

        馬修摸著自己有些疼的肩膀,已經有些警戒的坐起。他皺著眉,不知道扎克想幹什麼。

        扎克坐回了椅子,恢復正常的樣子,「希望你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馬修眨著眼,自己肩膀被平白無故的按的生疼,能明白什麼啊!

        扎克眨眨眼,無奈的擺擺手,馬修的領悟力真是遲鈍。

        「好吧,放大的意思你可明白?」扎克循循善誘起來。

        馬修點頭。

        「我依然是我。」扎克看著幼狼的眼睛,做著手勢,「但你所感受到的關於我的一切,都被放大了。因為血統而帶來的排斥感,你感受到了吧,在平時並不明顯的感覺,在此時已經可以明確的分辨出來。那種對我的惡意。」

        馬修的眼神又躲閃起來,雖然扎克說的是對的,但是承認似乎不是好事。

        「不用擔心。」扎克笑笑,「我可不會因為這種東西而討厭你。要知道,本傑明的這種感覺可比你強烈百倍。但我們依然是朋友。」

        馬修抿著嘴,再次放鬆下來,看了一眼扎克,月色的下的幼狼,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任人宰割的感覺。他抱著肩膀,摸摸有些涼意的皮膚,手指將落在他後背上的蚊蟲驅散。

        扎克忍不住撇撇嘴,「你需要做到的是,能夠在這些被放大後、開始變得浮華的感觸中,找到自己真實的感觸。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馬修眨眨眼,「真實的感觸?」

        這幼狼終於摸到了一絲線索。

        「是的。」扎克算是滿意的點點頭,「明天或者後天,你會感覺到我的存在讓你無法忍受,你可能會想隨時上來幹上一架,甚至是干掉我。」

        馬修側過了頭,月圓的週期才剛剛開始,他就能聽到許多平時無法感知到的聲音了,按這個速度發展下去,或許真的會像扎克說的那樣。關於『老闆和員工』,如果真的有用的話,吸血鬼和狼人的仇恨就顯得太幼稚了一些。要面對的問題還是要面對。

        「我不會。」馬修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保證是否真心。

        扎克揮揮手,「這沒有關係。唯一的重要的是,在這週期過後,當你的感覺恢復正常後。你會對那些事物保持有現在你所感到的感覺嗎?」

        馬修又看向了扎克,臉上有一絲著急,「我不討厭你,格蘭德先生。事實上,我很感謝你給了我……」

        扎克伸出手,止住了馬修的話,「這就是我的觀點了。」扎克指指馬修的左胸,「感激是真實的。」扎克手指又在兩人之間轉轉,「這些,也是真實的,從我們見面的第一刻起,你就能夠感覺到。你並不需要否認它。」

        馬修抿著嘴。

        「但是,小心的分辨,馬修。」扎克看著幼狼急於解釋的雙眼,「平時你所感覺到的,還是這三天中被放大後的感覺。哪一個才是馬修你真正的感覺。」

        就像收音機中的金屬搖滾,如果你不怎麼喜歡這種吵鬧的音樂方式,在它的音量只有1的時候,你會選擇無視;在5的時候,你會選擇換台;在10的時候,你可能會踩碎收音機。

        所以,當人提起金屬搖滾時,哪一種才是真實的感覺?無視,避開,誓死不休。哪一種才是代表你人格的那一個。

        或許我們普通人永遠也不會遇上這樣的問題,因為我們身上沒有調節音量的旋鈕,事物給我們的感觸不會一夜之間放大或縮小,但是馬修會。

        「我。」馬修看著扎克,「我喜歡格蘭德之家,我感激你和本傑明給我的生活,我喜歡這裡,我不想傷害這裡的每一個人,這才是我真實的感覺。」

        扎克笑著點了點頭,示意馬修再次躺下。

        「現在,在去感受這個世界。你聽到了什麼?」

        馬修剛閉上的眼睛苦惱的再睜開,有些委屈的說,「所有東西。」

        夏夜的室外比室內更要嘈雜!

        扎克挑挑眉,笑著說,「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昆蟲鳴叫的聲音……這些只在夜間才能顯現出來的聲音,難道是吵鬧的讓人煩躁的聲音嗎?」

        馬修思考了一會兒,躺在吊床上搖搖頭,「它們是讓人平靜的聲音。」

        「是的,它們是讓幫助你睡眠質量的聲音,只是比平時更大了。」扎克笑笑,靠向了馬修,放輕了聲音,「當你被放大的感官擾亂、煩躁的時候,分辨出這些東西的真實本意。接受它,你會找到內心的平靜。現在,睡覺。」

        馬修點點頭,再次閉上了眼。

        吸血鬼抬起了身,很快,幼狼的呼吸變的平緩。在倉庫中傳出的輕微的聲響中,扎克可以想像本傑明搖著頭笑的樣子,他微笑著對著空氣說了一聲『不用謝』。

        「啊?」馬修含糊的聲音從吊床上傳出。

        「睡覺。」扎克撇撇嘴,往格蘭德之家走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8 22:42
第十五章 含蓄的人

        睡眠,對吸血鬼來說從來就不是件必須的事情,與正常生物相反,普通意義的睡眠對吸血鬼來說只是一段需要額外的控制力才能達到的狀態而已。

        扎克並不怎麼喜歡這種狀態,他身體的血流速度減緩,心律降低,感官也變的遲鈍。如果只是如普通人醉酒那樣,到也沒有什麼。只是對吸血鬼來說,這樣的遲鈍卻需要額外的控制力來維持,就像熬夜的人在本應休息的夜晚強行要保持亢奮一樣,吸血鬼是反過來,消耗的都是更多的氣力。

        所以偶爾的,扎克會真正的『睡』去。我們應該給露易絲的接受能力一些稱讚。要麼醒來時,身旁已經空無一人,要麼醒來時,身邊有一具英俊的『屍體』。

        這一次,露易絲正在試圖喚醒這具『屍體』。

        扎克似乎在和本傑明持續的友情中,養成了月圓週期中熟睡的習慣。上個月是個意外,伊恩的出現暫時打斷了這個習慣。

        露易絲有些呆愣的看著躺在床上扎克,沒有一點呼吸,身體也冰冷的如石頭一樣。她猶豫著喊了一聲,「扎克,詹姆士來了。扎克,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沒有回應。

        露易絲皺皺眉,作為一個成年人,她十分明白,感情關係加同-居-會造成一些問題,比如,在外人面前隱藏的『真相』會顯露出來。只是通常,這個起點由女方卸妝開始,但是露易絲的先天條件太好,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所以讓這段關係維持正常走向的任務,落到了扎克的身上。

        露易絲深吸一口氣,咬了咬下嘴唇,好吧,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那麼眼前的『屍體』就是扎克的一部分,她必須要接受他!

        「扎克!起來!」露易絲拍向了扎克的臉。

        露易絲感覺到扎克的胸口動了一下。

        「你醒了嗎?」

        扎克的眼皮下,有東西轉動。低沉嘶啞的一聲『嗯』從扎克喉嚨中發出。

        「詹姆士來了,在你辦公室裡等你。」

        扎克緩慢的睜開了眼,甚至可以看到渙散的瞳孔聚焦的過程。

        「他心情似乎很差。」

        扎克按著床,坐起,眨動著雙眼,上下活動著肩膀,雙腿來回屈伸,緩慢的適應著僵硬的身體。

        「詹姆士是個不錯的人,你不要對他太嚴苛了。」

        扎克用還有些僵硬的臉擺出了個歪斜的笑容,聲音還有些不正常,「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會幫他說話了?」

        露易絲睫毛下的眼角彎起,「從我有正當的職業開始。」

        普通市民,為一個警察說話,多麼『正常的事』。

        扎克將笑容在另外半張臉上展開,露易絲結束話題的落點,總是讓人愉悅。

        扎克接過露易絲遞來的酒瓶,露易絲並沒有開啟瓶口。在吸血鬼掌握之外的血腥,那就是血腥。只有這一點,路易絲還無法克服。

        「我去廚房幫愛麗絲了。」露易絲挽過頭髮,準備離開。

        「現在什麼時候了?」扎克皺皺眉,他以為現在已經中午了。

        「清晨而已。」露易絲已經站在了門邊,最後轉頭,笑著留下一撇,「所以才讓你不要太嚴苛了。」

        所以,詹姆士是真的帶著情緒來的,沒人願意選擇在大清早進行拜訪和被拜訪。

        扎克旋開了酒瓶,並沒有著急下去,而是慢悠悠的準備著,等待感官的回覆。同時思考著詹姆士的來意,最直接的想法是,這位警探又被克勞莉騷擾了。

        直到格蘭德餐廳中坐齊了人,愛麗絲端著一份早餐送到了辦公室給詹姆士時,扎克才慢條斯理的下來。

        「你來的有些早,詹姆士‧蘭斯,你覺得呢?」扎克走入了辦公室,酒瓶依然拿在手上,一邊坐回辦公桌,一邊仰起,滾動的喉頭意味著他在吞嚥。

        「別扯……」詹姆士放下已經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別扯這些!你……」

        扎克伸手止住了詹姆士的話,在詹姆士臉上撇過的眼神中充滿了對對方言語用詞的厭惡,「你是不是忘記了今天是月圓週期的第一天。」

        詹姆士愣了愣,他確實忘記了,但這也怪不了他,他對吸血鬼和狼人都要注意的這個週期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感受。

        「這又怎麼了,一切都看起來很正常。」詹姆士盯著被放在桌上、發出輕聲碰響的方形金屬酒瓶,顯然是空了。

        扎克看著詹姆士的視線落點,本是普通的陳述,變成了諷刺。

        「小心點,詹姆士。」扎克並沒有平時的笑意,「我們現在的對話,已經開了一個十分不好的頭。」

        詹姆士的目光上移,看向了扎克的毫無表情的臉,皺起了眉,他感覺到了,扎克的心情並不怎麼好,至於什麼原因,鬼知道!

        「好吧,是我不好。」詹姆士移開了視線,「但是你以為我願意這個時候來你這裡嗎?」

        「什麼事。」扎克直截了當的問,算是接受了露易絲的建議。上一次詹姆士在月圓週期的拜訪中,扎克可是狠狠的教訓了他,這一次,確實沒那必要了,詹姆士已經比那個時候進步了太多。

        「克勞莉!」果然不出所料,詹姆士的表情中帶著十分深刻的厭惡。扎克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格蘭德救了他,他對格蘭德也會是這副樣子,只能說克勞莉既沒有一個好的開頭,又做出了讓詹姆士無法忍受的行為,倒霉被排斥。

        「你為什麼要把案子丟給克勞莉!」詹姆士瞪著扎克,「我告訴過你,我不想要和她有任何關係!」

        扎克臉上依然沒有表情,但是心裡卻十分愉悅。

        這樣的氣氛是他刻意裝出來的,老實說,他對平等對待後的詹姆士有些不適應,一貫的交流方式已經掌控不住詹姆士這個傢伙了,因為他已經會還擊了。

        所以扎克先擺出了,不要惹我的姿態,然後嘛,看戲。

        露易絲說不錯,詹姆士‧蘭斯,是個很不錯的傢伙。

        首先,他有一顆赤城的心,所以他才會在意,自己案子被放在了誰的手上。雖然他自己也無數的次的說過『你們做你們的工作,我做我的工作』這種話,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依然掛唸著不屬於他的『工作』。

        然後,他有一顆偏見的心,所以他又會在意,自己的案子被放在了讓他不信任的傢伙手上!

        「你不需要和她有關係。」扎克似乎在不耐煩,「我想你們警方已經有了第一嫌疑人不是嗎?對你們來說,這件案子已經結束了,克勞莉要幹什麼你不用管。」

        嫌犯確實有,案件的脈絡十分清晰。

        週日,通常進行禮拜的上午,克勞莉的手下們似乎並不滿足只在教堂傳遞信仰,他們走出了教堂,給那些沒有禮拜習慣的人傳道。這古老的走街拜戶的傳教手段,也只有克勞莉這個不曉得是什麼時代的傢伙的會使用了。

        現代的牧師除了在募捐和特殊時刻外,很少會四處遊說的傳道。

        而死亡的牧師,就是負責奧吉爾街的人,他遇害的時間用不著麻煩法醫,當慘烈的呼號驚擾了周圍的人時,就有人報了案。凶手也被十分清晰的指出,那個流浪漢。

        詹姆士和寇森的走訪,只是為了更多了蒐集些那個流浪漢的資料,但是,現實就是,大家對流浪漢,或者說,在奧吉爾街居住的人,真的沒什麼心思去關注一個流浪漢。

        這裡的意思是,他們沒有多餘善心去瞭解,也沒有多餘的惡意去排斥。流浪漢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沒有屋頂的鄰居而已,他在那裡、或不在那裡,在自己需要忙碌的生活面前,都沒有餘力去關心。

        詹姆士皺著眉,想說什麼又無法確切的用言語表現出現,就像**的標籤,膈應著皮膚,又不能當場拉出來減掉,讓人煩躁。

        「不管怎麼樣,我不想讓克勞莉和這些有關係!」過了好半晌,詹姆士還是說出了這沒什麼用處的話,「今天凌晨,她來到我的閣樓,索要嫌疑人的速寫畫像。」

        「那就給她好了。」扎克『不耐煩』的敲著桌子,「你不想和她打交道,那就快點打發她好了,為什麼要來這裡浪費時間?」

        詹姆士陰沉著臉,看向扎克,「你不明白嗎?她在裝模作樣!她以為自己親自來要求,我就能改變對她的看法了嗎?!不可能!我不會就因為這樣就對她改觀!」

        扎克沒忍住,還是挑起了眉毛。詹姆士比他想像的要明理多了,居然能看出來克勞莉的想法。就和當初的扎克一樣,詹姆士是個非常重要的、在巴頓市掌控全局的資源。特別是在安東尼切斷了克勞莉試圖在上層發展的機會時,這個警探的資源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所以克勞莉自然也會想辦法拉攏詹姆士,只是嘛,以詹姆士這種只對震撼教育有反應的性格,扎克只能祝克勞莉好運了。

        克勞莉需要為了一張畫像親自去找一個警探嗎?巴頓市,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會遵守人類的禮儀,除了想要進展關係外,沒有別的理由!就像她會老實的拜訪市長一樣。

        詹姆士在口袋裡拿出一張折的皺巴巴的紙,丟在辦公桌上,瞪著扎克,「我知道!我沒有能力對抗她!但你有!這就是速寫的畫像!你來處置!如果你還是要交給克勞莉,那是你的事!我……」詹姆士停頓了一會兒,終究沒有說出不願意承認的話,「我不信任她!」

        看著詹姆士帶著憤然的情緒離開辦公室,扎克終於收起了撐的有些麻木的臉,彎起的嘴角。

        詹姆士,還真是含蓄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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