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29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01
第五四〇章 為了同一個目標團結在一起的行為叫做結黨,結黨只是為目標更近

    在離修恩納家族莊園不遠的地方,荊棘旌旗隨風飄揚,描金的紋路隱隱反射著金光,彰顯著這座莊園主人無與倫比的地位以及榮光。阿爾卡尼亞家族或許在眾多黃金家族中不是最強的,但卻是上升勢頭最強勁的,這就讓更多的人看見這面黑底金邊的旌旗時候,擁有了更多的畏懼。

    在莊園主體建築的塔樓上,路維斯站在陽台上扶著欄杆扶手眺望著遠處熱鬧非凡的修多恩家族莊園,若有所思的把目光投向了一旁貴族們的居住區。

    他對雷恩說,這個帝國病了,病的很嚴重,已經到了不得不為這個帝國做些什麼的地步了。

    雷恩則問他,當一個人的身上出現了流膿的瘡,已經危機生命的時候,該如何治療這個病人?

    其實他們都在說同一個問題,帝國的制度。

    奧蘭多帝國之所以像今天這樣存在著各型各色的利益集團,追究其根底,毛病其實還是出在了奧蘭多家族自己的身上。從奧蘭多一世皇帝立國開始,這病根就深植在龐大的帝國體內。無數叫做貴族的病毒正在肆意的吞食著帝國的健康和生命,若是帝國皇室強大時,這些病毒就會蟄伏,把自己假扮成其他對帝國有益的細胞,逃過一劫。

    可一旦帝國皇室開始闇弱,開始走下坡路,這些名為貴族的病毒就開始要開始蹦跶了。

    從奧蘭多帝國正式建國的那一剎那,也就注定了總有一天這些病毒要爆發。

    偏偏,這些貴族和皇室彼此立場的對立的同時,有需要互相依仗才能繼續存在下去。缺少了皇室,帝國內的貴族們將征戰不休。缺少了貴族,沒有了鎮壓地方的勢力,皇室的命令甚至都無法離開帝都。

    奧蘭多帝國皇室賦予了貴族們太多太多的權力以及非常高的地位,德西人看不起拜倫人,但誰都無法否認,明明看上去更加軟弱可欺的拜倫帝國皇帝,他對帝國的統治權反而要比奧蘭多家族強的多。在拜倫帝國一樣也有貴族,但是貴族們絕對沒有奧蘭多帝國的貴族們擁有的幾乎無限制的權力。

    路維斯沉思了很久,他不確定自己心中的答案是不是對的,所以他當時望向了雷恩。

    雷恩也告訴了他最正確的答案,那就是將所有的腐肉都挖出來,即使這樣做會讓人垂死,也在所不惜。只有把這些腐肉都挖乾淨了,人才有機會逐漸的康復。如果這個人因此而死,那麼還會有新的人站出來。

    這是一個生生不息的輪迴,就像順著圓圈向前跑,永遠都泡不到盡頭。

    此時,他望著熱鬧非凡的修恩納莊園,才明白雷恩話中的深意。

    貴族就是那一塊塊會危及到生命的爛瘡腐肉,不挖他們會要人命,挖了,也會要人命。

    這根本就不是一場用來緬懷紀念甘文宰相的盛典,這是一場對新權力分配的戰場,每個人都在這樣本應該莊嚴、嚴肅、肅穆的場合中帶著虛偽的面具,在人們的視線之外的地方,達成一筆筆利益的苟合。不難想像,一直嚴於律己的甘文死去,對這群帝國的蛀蟲,是多麼令人振奮的消息。

    失望,深深的失望!

    甘文宰相或許是一個有決心的人,但是他太「軟弱」了,缺少那種寧願大家一起抱著死,也絕對不讓對方獨活的決心。就像這次對付雷恩,其實有更好的辦法,但是甘文宰相不願意冒險,選擇了相對最穩妥的方式。可是可笑的事實卻告訴了他,以及甘文,最穩妥最安全的方式,其實也是最沒有用的。

    然而恰恰相反的是,作為路維斯的敵人,雷恩卻有著他極為讚賞的果斷。不管是遇到什麼事情,至少雷恩敢拿主意,拿了主意就敢按照自己的計畫立刻實施起來,這份敢作敢為讓路維斯格外的欣賞。

    或許,也只有雷恩這樣的人,才能真的改變這個帝國吧!

    一陣威風吹來,撩起了路維斯黑色的頭髮,在他髮際線上,有兩個略微凸出來的鼓包——他不是純正的德西人,是德西人和獸人的混血兒,儘管從外表上看,他和德西人沒什麼區別。

    他的童年過的並不愉快,父親不過是一個略微有些家產的富商,母親是一名從拜倫帝國被奴隸商販賣過來的女獸人,他不過是幾次新鮮勁頭過後的產物。他的母親為了爭取他生存的權力,被淹死在修多恩河裡,所以他活了下來。從小他就被人瞧不起,被人辱罵或是毆打是很正常的事情,誰讓他是一個混血兒呢?

    在這個民族大沙文主義氾濫的帝國中,混血兒根本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地位。

    直到他長大一些從家裡偷了錢跑了出來之後,情況才逐漸好轉。在他成長到去帝國皇家學院求學的這段時間裡,他認識到了這個體制之下的黑暗。有兩次他差一點就被貴族們殺死,只因為他混血的身份。

    從帝國皇家學院畢業之後,他很清楚以他混血的身份實際上是沒有可能進入中樞的——填寫個人身份的時候他利用自己充滿了迷惑性的外表,寫上了德西人的血統。求學時可能學院不會關注這些東西,但是想要進入中樞的時候,就會遭到全方位的調查。他知道自己過不去那一關,所以他選擇了從基層做起。

    基層的人員陞遷不需要受到那麼嚴苛的調查,只要擁有足夠的能力和貢獻就行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甘文看重,更加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夢想,和甘文的夢想幾乎是一樣的。

    那就是讓貴族制度成為過去,建立起一套全新的體制。

    可惜了。

    路維斯的眼神柔和了片刻之後再一次充滿了堅定的神色,或許,雷恩是一個比甘文更好的選擇,至少雷恩做事足夠不擇手段。

    在政客的身上用不擇手段這個詞彙並不是在貶低他,而是一種誇獎。

    從來就沒有哪個體制的變遷改造是可以和平進行的,在這樣的過程中,必然會受到層層的阻力,也必然會爆發戰爭。比起甘文,哪怕是皇宮內的帕爾斯女皇,都沒有雷恩有希望完成這個目標。

    他自嘲的笑了笑,轉身走下塔樓,他現在要做他需要做的事情了。

    他不是效忠雷恩,更不是依附在雷恩的羽翼之下,他和雷恩只是合作關係,僅此而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01
第五四一章 人這個動物最難做到的事情就是清楚的認清自己的能力和極限

    奧蘭多帝國的動亂以及甘文宰相的死亡給很多人帶去了相當的驚喜,這裡面包括了一直以來和奧蘭多帝國有著摩擦的兩個鄰國,以及一些勢力、個人。

    極北冰原上,兩千多冰蠻聚集在一起,只需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從冰原上下去,攻入奧蘭多帝國境內,大肆的掠奪各種的物資。面對已經疲於應對目前局面的皇室,就算修庫修斯真的被入侵,帕爾斯女皇也會裝作沒看見。

    她可沒有那麼多的士兵送到修庫修斯去和冰蠻們正面對抗,這些如同小巨人一樣的野蠻人在沒有形成絕對優勢的數量之前,少數的軍隊只能送菜。如果派遣的軍隊多了,帝都的安全就成為了一個大問題,說不定會掀起新一輪大規模的戰鬥。

    大祭司選的時機非常的好,可是就在離她準備下令前不到半個小時,她改變了主意。

    一股玄奧的意識從冰原最底下傳出來,這意識非常的微弱,斷斷續續的就像命不長久的樣子。這意識來自於隕落的神明,他告訴了大祭司,一個能夠加速他重新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東西出現在了這個世界。而那個東西,就在南方!他能感覺到,那個東西對他非常的重要,一定要拿到手裡。

    大祭司一頭霧水,說話也不說清楚,她怎麼知道神明需要的東西是什麼?在南方?南方大了去了,數千萬人口的帝國中想要找一個東西,簡直就是和自己的人生開玩笑。

    就在大祭司內心中產生了一些抱怨的時候,神明以意識溝通的方式,在她的腦海內留下了一些東西。

    一個東西的樣子,以及通過感知在近距離找到這個東西的方法。

    大祭司默然的站了一會,走到了樓上,望著躺在冰窩中的嬰兒,臉上露出了些許有些異樣的神色。這個嬰兒是聖女的孩子,也是他的孫子,天生就擁有神性的孩子,也是神明重新降臨到這個世界最完美的軀殼。

    作為冰原的大祭司,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母親和她的祖母就告訴她,她,以及她們所有人的存在,都是為了喚醒冰原底下那個沉睡中的神明。而神明也將賜予她們強大的力量,在一定範圍內幾乎無敵般的存在。

    這是她存在以及活下去的使命,儘管沒有人詢問過她,是否希望去執行這個使命。

    她伸出手,用手背輕輕的貼在嬰兒的小臉蛋上,滑溜溜且柔軟的觸感讓她嘴角多了一絲微笑。

    「母親?」

    大祭司立刻收回了手,微笑也消失不見,俏臉瞬間如同千古的寒冰一樣透著生人勿進的聖潔。她轉過身望著自己的女兒,也是冰原上的聖女,片刻後開口說道:「讓族人們解下武裝,我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聖女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問什麼任務,大祭司無所不能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不管她做什麼,對於生活在冰原上的人來說,都不會是錯的。

    其實冰蠻們也不是很願意南下狩獵,雷恩通過薩爾美山脈中的秘密通道將物資源源不斷的送到冰原上,冰蠻的生活環境已經比以前有了極大的改善,他們再也不會因為缺少食物長期餓肚子。加上還有些烈酒作為生活的調劑,他們對現在的生活已經非常的滿意了。

    如果不是神諭,誰會吃飽肚子沒事幹非要給自己找點麻煩?

    「我會傳給你一種特別的魔法,帶著這個魔法,去南邊,尋找一個東西。」

    「這個東西,關係到神明復甦的時間。」

    聖女愕然的望著大祭司,她眼睛裡閃爍著驚喜的光芒,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女孩來說,冰原實在是太枯燥了。這裡沒有繁華的城市,沒有熱鬧的市集,沒有令人捧腹大笑的馬戲團,也沒有形形色色的商品。這裡,只有一望無際的白,絕望的白。

    哪怕是那些人口上萬的大部落中,都沒有任何值得她駐足的東西,枯燥的生活就像是絕望籠罩著這個年輕女孩的內心。她逃不走,她是聖女,是下一代的大祭司,肩膀上擔負著神明復甦的使命,也擔負著冰原上的人活下去的重任。

    而現在,她可以離開了,就像囚禁著嚮往自由飛鳥的囚籠被人打開。她強迫自己不露出開心的笑容,可怎麼也忍不住,嘴角逐漸的彎了起來,她連忙低下頭,「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收拾去南方。」

    一股絕強的意識突破了她精神的防禦,在她的腦海中留下了一些東西之後,大祭司揮了揮手,背過身去,「現在就出發吧!」

    當聖女離開之後,房間裡傳出一聲輕微的嘆息聲。

    使命啊!

    在很遠的南方,雷恩和身邊的人點著頭,告饒了一聲之後走到花園的一角,他拇指上的指環微微震動著。他的意識湧入戒指之中,瞬間在他腦海內形成了一個畫面。

    無邊的黑暗中,一名巨大的虛影凝視著他,從這虛影的身上雷恩能感受到真正的神威。一種在物種本質上高於人類的,來自更高物種的壓迫感。

    「有什麼事?」,雷恩有些不悅,他之所以還留著這個指環,也是有其目的的。

    虛影和雷恩交鋒過一次,他知道眼前這個人類和他以前所認識的那些人類是完全不同的。他不尊敬神明,也不畏懼神明,必要的時候他甚至敢在自己的身上咬下一塊。所以他強捺住心頭不快的憤怒,儘量讓自己的靈魂感覺上不那麼具有逼迫感,「我感覺到了在北方,有一具完美的軀殼,可以承載我主的靈魂降臨。」

    「人類,我們做一個交易。」

    「找到那個軀殼,然後使我主降臨在這個世界,我主會賜給你永恆的生命!」

    雷恩連考慮都不用考慮就拒絕了這個提議,開玩笑,讓一個神明降臨在這個世界?沒有制約的權力只能帶來更深層次的毀滅,這個交易只能讓這個世界加速走向新的輪迴,「我拒絕!」

    虛影劇烈的波動起來,「為什麼要拒絕?難道你不想要無盡的壽命嗎?永遠都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老去,你將從時間的長河中脫離出來,成為超然而獨立的存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歲月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我所認識的人類中,幾乎所有人都在追求永恆,現在機會放在了你的面前,為什麼不珍惜?」

    雷恩撇了撇嘴,「永恆的生命不意味著可以不死,不要用那些愚弄人類的說法來糊弄我,我不會上當的。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請不要再聯繫我。」,說完話,雷恩的意識退出了戒指,對那強烈不甘的震動,沒有絲毫的留戀。

    永生不死?

    呵呵!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01
第五四二章 在政治的世界裡,沒有什麼事情是無法交流溝通的,只要付出代價

    長生久視一直以來都是短命生物最大的願望,沒有之一。

    無論是秦始皇,還是那誰誰誰,對長生不老都痴迷不已。儘管他們自己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長生,否則的話今時今日,為什麼見不到那些傳說中的人物?

    長生,雷恩也希望自己能夠活的足夠久遠,但他不希望自己就像是土蟄蟲那樣龜縮在腐土中苟延殘喘。如果人生中沒有精彩,沒有波瀾壯闊的雄途霸業,就算活的久又能如何?永生永世的承載著卑微而卑賤的命運?別開玩笑啦,這樣的人生哪怕一天都嫌多,又怎麼可能會想要永遠的過這種生活呢?

    所以雷恩的拒絕毫不猶豫,就算他只能再活幾十年,但是只要這幾十年裡他過的心滿意足,沒有遺憾,即使會死也心甘情願。

    沉寂的指環不再震動,指環中的傢伙也很清楚,想要說服雷恩顯然不是輕鬆的事情,只能等待某個機會作為契機。

    「到哪去了?」,海倫自然而然的挽上雷恩的胳膊,悄無聲息的通過這種方式來彰顯自己的主權。就在剛才,不少年輕人都圍著她打轉,不過很可惜,她一個看上眼的人都沒有。

    這些年輕人或許家族的實力以及個人的地位都比她強上不少,可吃慣了大餐的人,又怎麼可能去嘗試那種沒有什麼特色的路邊小吃?

    雷恩對年輕女性的吸引力簡直就像是火堆,一群群飛蛾都圍繞在他的左右,隨時隨地的準備獻出自己的一切,來取悅這堆熾烈的火焰。這裡面起到很大作用的,還是雷恩的身份,以及他現在在帝國內的勢力。

    一些女人眼神裡帶著憎恨的目光看著海倫,恨不得將這個小女表子給撕了,臉上卻要露出端莊的笑容,和海倫打著招呼。女人們的世界有時候比男人們的世界更加的複雜,因為男人們如果出現分歧或是矛盾,他們也許會用拳頭這種粗暴野蠻的方式進行簡單明了的對決,但是女人們絕對不會。

    對於海倫的問題雷恩並沒有回答,當一個女人開始關注你的動向時,會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她真的愛上你了,希望瞭解到你的一切行蹤,知道你什麼時候在做什麼。

    而第二種,則是她想要控制你的人生!

    無論是哪一種,雷恩都不會給海倫這個機會。他未婚的身份是一張很大的王牌,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牽動奧蘭多帝國國內整個局面,他不可能浪費在海倫這樣沒有強大實力的小女孩身上。在雷恩的心裡,海倫只能是一個情人,如果她聰明的話她就應該保持著這個身份,安分守己,不要想著突破。

    只要她向前邁一步,雷恩就只能將她一腳踹開了。

    好在海倫沒有繼續追問這些話題,她半依偎在雷恩的懷裡,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知道嗎?最近帝都內有一個叫做極樂主義的密社風頭正盛,聽說過嗎?」

    雷恩微微搖頭,「你知道的,我對那些年輕人所喜歡的東西並不感興趣,而且還是這種……極樂主義,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海倫有點失望,她也是聽別人說的,據說這個密社的組織者有很大的能量,而且密社的活動也很有意思,參與其中的會員幾乎都是帝都的年輕貴族。可惜,這個密社的加入方式到現在還是一個謎,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甄選會員的,以至於現在很多人都想要加入,卻找不到大門。

    她本以為雷恩會知道,沒想到雷恩也不清楚,她多少有些失望。

    女孩子總是喜歡追尋新鮮的東西,並且以此為資本,作為互相攀比的本錢。

    這些都是小女孩們的遊戲。

    遠遠的看著甘文的女兒被一群貴族圍繞著,雷恩只是笑笑,失去了甘文,修恩納家族的滅亡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其他家族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也許這個過程需要一段時間,幾年,或是二三十年,但是誰都無法改變這個結局。沒有強大的人物進行干涉,就算是帕爾斯女皇都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黃金貴族在世人的眼中的確尊貴無比,但是身為黃金貴族中的一員,雷恩比外人更加清楚,黃金貴族除了給這些人帶來了無上的尊榮之外,也有很大的危險。皇室不會放過任何消滅黃金貴族的機會,奧蘭多一世皇帝的錯誤,他們這些後人必須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來填補。

    一群隨時隨地可以「取代皇室」的黃金貴族本身就是對皇權的一種挑戰,只有把這些黃金貴族都殺的乾淨了,奧蘭多家族才能安心的繼續統治著這個國度。

    人群中維托正端著酒杯和幾名貴族說這話,他不經意間發現了雷恩,立刻推開人群,走了過來。

    而雷恩,恰好也看見了維托。他在海倫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顫抖著的肉浪反過來震的他的手都麻了一下。海倫白了雷恩一眼,鬆開他的胳膊,走向遠處一群小女表子們。她知道,雷恩有話要和維托說,而這些話,不是她可以知道的。事實就是這麼的無奈,她獻上了自己的身體,但是對於這些真正的大貴族們來說,根本不值什麼。

    「雷恩伯爵!」,維托和雷恩走到了人群的邊緣,周圍的人也非常理智的讓開了一段的距離,兩個黃金貴族的族長想要說些話,只有傻子才會靠過去想要聽聽他們說什麼。一口氣得罪兩個黃金貴族的族長,這怕是不想活了吧?

    雷恩沒有惡語相向,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自己聽見了。維托這個人雷恩不喜歡,主觀因素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這個傢伙也是一個不要臉的人,為了獲得更大的權力和實力,他沒有什麼是不敢做的。這種人很危險,用簡單一點的說法就是他具有狼性,絕對不是什麼好的合作夥伴人選。

    他不喜歡維托,但也不會和瘋狗一樣時時刻刻針對他。

    維托暗地裡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雷恩不顧及面子當場甩臉給他看,能心平氣和的進行交流,就說明了雙方有達成共識的可能。他瞥了一眼喧鬧的人群,壓低了聲音,「你對現在的局勢怎麼看?」

    雷恩望著維托,片刻後才指了指他,這個動作其實很不禮貌,但是雙方都不在意,「我不會干擾你的動作,作為回報,你能給我什麼?」

    維托一愣,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他作為當事人,自然知道雷恩的話是什麼意思。

    沒錯,他的目標是宰相這個位置。

    他本來想要通過當前局勢作為開頭,引出帝國現在痛失宰相,對局勢會造成進一步的惡化,從而提出自己的看法,這個帝國不能沒有宰相,必須盡快選出新一任的宰相,穩定局面。當然帝國內部有資格競爭宰相這個位置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他作為安圖恩家族的族長,也具有這個競爭的資格。

    他會陳述利害關係,並且稍微詢問一下雷恩對自己爭取宰相一職有什麼看法。

    什麼事情都有好的一面,以及壞的一面。黃金貴族的身份的確為他加了不少分,可同樣也為他樹了不少的敵人。在這個時候,任何一個有可能成為支持者的人,他都必須爭取。

    雷恩其實並非他的目標,以他和雷恩之間的齷齪,他也知道雷恩不會支持他。如果換做是雷恩來競爭,他同樣也不會支持雷恩。他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說服雷恩不給他下絆子。雷恩不支持他他只是少了一個支持者,但是如果雷恩為他衝刺宰相製造麻煩,那就真的是大麻煩了。

    好在雷恩的態度似乎和之前想必有所緩解,這讓他一下子就鬆了一口氣。能用利益解決的問題,對於黃金貴族來說,都不是問題!

    雷恩當然也有自己的考慮,宰相這個位置其實並不好做。有了甘文作為標準,無論是誰,只要做不到甘文的水平,就會被質疑。與其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時間放在為皇室添磚加瓦上,不如送個昏庸無能的人上去。維托不算昏庸也不算無能,但是這個傢伙的野心也不小,他一旦成為了宰相之後,在度過最初的適應期,很難說會不會和帕爾斯女皇明裡暗裡的爭權奪利。

    皇帝和宰相如果不能站在一條線上,對統治來說就是一個災難。

    就算他們站在了統一的陣營裡,誰又能保證維托就一定能幹得好宰相這個職務?當他的競爭對手發現維托做得不夠好的之後,那些人自然而然的會跳出來和他打對台。都不需要雷恩做什麼,就能給這個傢伙增加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更何況,想要擺平自己,不拿出足夠多的東西來,他是絕對不會點頭的。

    他已經表明了態度,剩下的,就看維托來開價了。

    「你對封地感興趣嗎?」,維托的確很有誠意,面對這個害死了自己最愛的兒子的罪魁禍首,他此時一丁點的埋怨和報復心態都沒有,主動積極的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誠意,一開口就是封地。對貴族們來說,什麼東西都沒有封地值錢,有了封地,就有了無限的可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02
第五四三章 存在的東西不一定要合理,但一定要合情,多變的情勢比理重要

    清晨,太陽從東方天邊緩緩升起,整個帝都再一次度過了漆黑的夜,緩緩的開始復甦。靜謐的氛圍被喧囂熱鬧的氣氛所打破,整個城市彷彿隱藏著某種神妙的韻律,開始緩緩的流動起來。

    帕爾斯女皇猛的從寬闊的床上坐了起來,她閃爍著寒芒的眼神望著窗外明暗交替時的天色,眼神漸漸柔和了下來。

    做了一個夢。

    一個噩夢。

    在夢裡,她成為了一個失敗者,被所有人拋棄了。被蠱惑的平民懷揣著憤怒化成的長劍,將她推下了御座,在第一大道的盡頭,當著整個世界的面,被斬首示眾。人們因此而歡歌載舞,熱鬧的就像過節一樣。沒有人會因為一個帝國的皇帝被平民殺死而感覺到悲傷,似乎她的死,對整個世界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所有的謀略,所有的夢想追求,所有肩膀上擔負的責任,在長劍切入她脖子時都成為了過去。對一個死人而言,這些都是奢侈的東西,她唯一的歸宿,就是無。

    輕輕的吐出胸口中憋悶著的濁氣,她從床上下來,脫掉了睡衣,走進浴室中。皇帝雖然尊貴,皇宮雖然堂皇,但是皇帝還是一個人。她不可能從幾萬平米的床上起來,在幾千人的侍女服侍下去洗個澡。她就像普通的貴族那樣,自己醒來,自己梳洗,然後等待著侍女為她穿上衣服。

    光滑如同新剝開雞蛋蛋白一樣白皙透亮的皮膚下隱隱藏著一些青紫色的血管,浴室中的花灑在機關的轉東西下,唰的一聲噴出了溫熱的水流。沐浴在水中,她閉著眼睛,回憶著前一刻那荒唐的夢。

    在夢裡,她似乎看見那些貴族們噁心的嘴臉,看見了那些平民們扭曲的面容。

    得意!

    憤怒!

    陰狠!

    唯獨沒有憐惜!

    從什麼時候開始,經常會做噩夢了?

    她想了想,從甘文死去的第三天開始,她的睡眠就成為了她目前最大的問題。繁重的工作讓她無法保持充足的睡眠,直到她開始親自處理每天全國各地彙集來的信息之後,她才意識到,甘文對於她,對於整個帝國有多麼的重要!很多東西她都不清楚,需要查資料,尋找以前的案例,而不是像甘文那樣掃上一眼就直到該如何處理。

    每天從吃完早飯開始,一直工作到深夜兩三點鐘,她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處理這些事情上。可這遠遠不夠,遠遠不夠!大量的文件沉積在書房外,堆積如山的信封讓她看一眼就頭皮發麻,噁心反胃。可她沒有絲毫的辦法,她是這個帝國的皇帝,這個帝國的統治者,這些事情她必須批覆,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皇室的主權不因她的怠慢而動搖。

    這該死的時局,以及那個該死的藍勒夫!

    突然間想起這個罪魁禍首,帕爾斯女皇決定等一會找人來問問,這個傢伙怎麼樣了。她現在不希望藍勒夫死的那麼輕鬆,如果他的確有罪的話。她希望這個傢伙能多受一點罪,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舒服一些。

    長發隨著水流在她腰間形成了一道幕簾,遮住了她幾乎完美的身材。水珠落在飽滿的胸口上被充滿彈性的皮膚彈出來,濺射在牆壁上。她拿起一種類似肥皂的東西,清理自己身體上殘留的汗漬。

    清洗很快就結束了,侍女們似乎也開始接受帕爾斯女皇每天早起的事實。等帕爾斯女皇從浴室中走出來時,已經有五名侍女站在了一邊,等待著為她服務。

    七條顏色不同,款式不同,但同樣充滿了尊貴的長裙套在按照帕爾斯女皇身體比例打造的木頭模特上,仍由她的挑選。

    隨手指了一件,侍女們立刻忙了起來。

    兩名侍女拿著潔白的浴巾為帕爾斯女皇擦拭著身體上殘留的水珠,兩名侍女在侍女長的指導下,解開穿戴同樣繁瑣的衣服,並且將飾品都擺放整齊。

    擦乾淨之後,她們將衣服穿在了帕爾斯女皇的身上,認真仔細的檢查每一個細節,每一處褶皺,每一處衣角,甚至是連線頭都不放過。這些工作做完之後,被拆分開二十多件的飾品開始有順序的穿戴在帕爾斯女皇的身上。短短二十分鐘,充滿了尊貴氣質的女皇已經展現在侍女們的眼前。

    侍女長親自走到帕爾斯女皇身邊,為她梳頭。

    能為皇帝梳頭的人,都是皇帝的心腹,這侍女長正是帕爾斯女皇的心腹之一。

    長長柔順的頭髮緩緩捲起,分成幾撮之後編製成各種各樣典雅的髮型,讓帕爾斯女皇看起來容光煥發。帕爾斯女皇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她早就已經習慣了「滿意」。經過三百七十多年的演變,早就有了一整套規則有度的程序。什麼樣的天氣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什麼樣的場合佩戴什麼樣的飾品,都有了標準,就算帕爾斯女皇需要改變,變動也不會太大。

    那群長老院的老東西們和真理黨的頑固學者,會把那些標新立異的東西噴的一頭狗血,讓帕爾斯女皇下不來台。

    所以,她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不會貿然的做這些變動。

    當一切都結束之後,侍女長帶著侍女們低著頭,彎著腰,緩緩的退了出去。作為皇帝的親近侍從,無論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必須讓自己的雙手和正身對著皇帝,這是為了避免出現某些意外的情況所定下的規矩。

    帕爾斯女皇嘆了一口氣,又該處理那些該死的事情了。

    從過完年之後,幾名有志於宰相位置的貴族之間的衝突愈發的激烈起來,這些貴族們甚至還引發了數次群毆。要不是他們的爵位和地位,整個帝都的人都情願相信這些人是惡霸地痞勝過是貴族。

    對於這些人明裡暗裡的鬥爭,帕爾斯女皇一直當做看不見,不是她管不了,而是她不想管。她刻意的放任了這些人的鬥爭,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選出最強的人選。甘文的去世其實對帕爾斯女皇來說,也不完全是壞的。

    甘文是一個相對理智的宰相,從側面解讀理智這個詞的時候,有可能會和軟弱聯繫在一起。甘文崇尚通過政治手段達成目標,無非就是交易,或是妥協。在和平時期,這樣的性格的確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帝國眼看著混亂將起,一個軟弱的宰相顯然就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了。

    帕爾斯女皇需要的,是一個鐵血的宰相,在必要的時候能推動戰爭並且贏取戰爭的宰相。

    在她的心目中,有一個最合適的人選,那就是雷恩。

    雷恩就是一個滿手血腥的屠夫,他是一個崇尚以暴力手段達成目的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破開亂局,將帝國拉回到原本的軌道上。

    可惜,雷恩不干。

    至於為什麼他不願意做這個宰相,帕爾斯女皇也不清楚,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擁有著極大的權柄,雷恩這個追求利益的人卻看不上,多少有些奇怪。

    當然,他不願意做也好,他要真的當了宰相,帕爾斯女皇自問不一定能壓制住雷恩。

    想著心事緩緩的走進了書房,看著已經堆滿了一桌子以及一旁的茶几上也放了一些文件,帕爾斯女皇扶著額頭,強忍著心中的煩躁,坐在了書桌後。

    「這裡的東西比昨天晚上又多了不少。」

    一旁的侍者立刻低下頭,「是的陛下,連夜送過來一些,已經按照時間順序放在您的手邊了。」

    有魔音盒子這種足以千里之外和人說話的魔法裝備存在,為什麼還要用這種明顯落後時代的書信來往?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留檔問題。

    比如說某地出現了平民叛亂,當地的值守城主就要面臨兩個選擇,鎮壓,或者妥協。他自己做不了主,當然也可以說不願意背鍋,那麼就要請示帝國。如果通過魔音盒子來解決溝通的問題,女皇說鎮壓這群傻嗶,城主照做了,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動亂,這個鍋算誰的?

    不要小看了政客們的無恥和不要臉,說不定為了使動亂平息,丟出一個替罪羊也是可以的嘛。你說我讓你做的,有證據沒有?沒有證據就是你擅自發動鎮壓,造成了嚴重的後果,送你去天國你還有沒有話說?

    但是有了這樣一個實物的媒介情況就不一樣了,我有女皇的批覆,我是依照皇帝陛下的命令辦事,我只是一個執行者,有鍋我不背。

    哪怕時代進入到怎樣一個先進的程度,在政治上留下足夠的空間依舊是政治遊戲的根本。在另外一個電子化的世界裡,不一樣從上到下都還保留著檔案室這樣一個特殊的部門存在嗎?目的是什麼?就是害怕在政治上出現了錯漏時,被人丟出去頂鍋。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已經發生了許多次,大家逐漸從懵逼無知走向了成熟。

    看著一份份簡直能氣死人的東西,帕爾斯女皇幾乎要抓狂了!

    「尊敬的女皇帝陛下,我是xx城的城主,今年冬天xx城特別的冷,並且遭到了暴雪的襲擊,多處房屋受損,很多平民無家可歸,我是否可以將官方糧倉中的部分食物和物資拿出來,幫助這些可憐的平民度過這個冬天?大約需要消耗六十個金幣的糧食,以及二十五個金幣的物資,盼望您早日批覆,敬愛您的xx城主。」

    狗屎!

    這麼小的事情難道自己不懂判斷嗎?

    帕爾斯女皇快速的寫了一個同意之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並且蓋上了帝國皇帝的印簽和她的私人印簽,從開車信件到結束,一共花費了她四分鐘的時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02
第五四四章 今天晚上作者君懶癌犯了,不想為起那麼長的章節名殺腦細胞了

    工作很少有充滿樂趣的,即使是令人捧腹大笑的小丑,內心也未必開心。

    我們可以把工作看作是一種付出的行為,只要是付出,多少都會讓人有那麼一些不爽。

    處理完十多份來自帝國各地的文件之後帕爾斯女皇煩躁的一推桌子,靠在了椅子上,這些明明只要長了腦子的人就應該知道如何解決的問題,偏偏都要由她這個皇帝來給出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答案,她實在是煩躁。這份工作遠遠沒有她想像中的好,根本體會不到那種處理國家大事時,某一地某一城因自己的筆落下而決定無數人命運的感覺。

    無聊、重複,以及枯燥!

    可又必須把每件事都做好,否則那些貴族絕對會幹等著,直至她的批覆出現。

    宮廷的侍從適時的出現在帕爾斯女皇的眼裡,她現在希望有一件事能讓自己從不斷重複的工作中擺脫出來,哪怕是一件不那麼好的事情都可以。

    「有一位先生希望能見到您,陛下!」,侍從低著頭,不敢直視帕爾斯女皇的眼睛,尊卑早已植入了這些人的內心中。

    帕爾斯女皇眉梢抬了抬,「我認識嗎?」

    侍從用一位先生這樣的詞來形容求見者,就意味著至少這個人沒有來過奧蘭多帝國的皇宮。但凡進入過這座皇宮的,或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侍從們都會用他們的小腦袋好好的把這些人記個清楚。

    侍從搖了搖頭,「我不清楚,他說他叫路維斯,是前任宰相甘文的弟子。」

    帕爾斯女皇一怔,立刻說道:「讓他進來!」

    甘文說過這個年輕人,也就是路維斯。甘文對這個年輕人的評價很高,有理想,有能力,有幹勁。他不像大多數年輕人那樣目空一切,只會弄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出來,這個年輕人能夠腳踏實地實幹,在這個浮躁的時代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年輕人了。甘文斷言,給路維斯二十年的時間,他足以成長到比肩甘文的程度。

    正是因為有了甘文這樣的說法,帕爾斯女皇才想起了這個「小人物」,她也想要見一見被前任宰相稱讚能成為未來宰相的年輕人,到底有什麼本事。

    在偏廳裡,帕爾斯女皇見到了路維斯。

    一頭黑色的頭髮堪堪遮住他的眉毛,體型有些瘦弱,個子不是特別高,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眼睛,明亮且清澈。這是一個非常認真並且有自己堅持的人,這是他在帕爾斯女皇心中的第一觀感。

    路維斯非常的懂禮貌,禮儀方面很到位,看上去接受過嚴格的教導。這一點很好,禮儀這個東西說一千道一萬,說穿了就是上位者制定的針對位卑者的一種洗腦方式。當你面對一個和你身體構造沒有多少區別,都是同一個種族,身上流淌著相同血脈的人不斷底下自己的頭顱,露出謙卑的表情,天長地久之下,你就會發自內心的覺得你不如他尊貴。

    所以帕爾斯女皇對路維斯的態度不錯,一個願意遵守禮儀的人,意味著他已經接受了主流的價值觀,最少不會偏差太多!

    「你要見我?」,帕爾斯女皇坐著的姿勢很大氣,不像是一般的女人那樣並著腿雙手放在腿上,她微微斜坐在沙發上,一手按在沙發的靠背上,另外一手按在腰間,略微揚起下巴,「說說看,為什麼要見我。」

    路維斯臉色有些沉重,他眼瞼低垂,望著帕爾斯女皇的腳下,聲音裡充斥著一種心疼的感覺,「年前的時候我的老師讓我離開帝都去地方履任,他和我說這是對我的鍛鍊,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剛到地方還沒有多久,就聽到了來自帝都的噩耗。我處理好自己手上所有的工作之後立刻就趕了回來,至於我為什麼要見您,這關係到老師的死。」

    帕爾斯女皇挑了挑眉梢,「哦?這裡面難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路維斯用力的點了點頭,雙手緊緊的攥拳,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瞬間眼裡的恨意連帕爾斯女皇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憤怒以及毀滅的慾望,「老師一直在做兩件事。」,他抿了抿嘴,喉嚨上下滑動了一下,「第一件事是想辦法進一步削弱貴族的權力,貴族給帝國帶來了無盡的煩惱和麻煩,他時常對我說,這個帝國不需要那麼多的貴族,如果能翦除一些就好了。」

    「事實也的確想老師所說的那樣,現在局勢如此混亂的誘因,就是貴族們對權力愈發貪婪的慾望。他們品嚐到權力的甘美,就想要獲得更多、更大的權力,從而走上了一個惡性循環的道路。滿足他們暫時的慾望,他們會生出更多的慾望,人的慾望是無窮盡的,總有一天他們不會再滿足於從您這裡得到什麼,而是想要親手奪取什麼。」

    「這也是老師一直以來私底下計畫的事情,他想要找到一個辦法,制衡貴族們對權力的渴望與貪婪。」

    「第二件事,和黃金貴族有關。」

    帕爾斯女皇眼睛微微一眯,路維斯說的第一件事她是知道的,甚至她起到了關鍵的推動作用。如果她沒有這個想法,甘文是不會主動的想要打壓貴族,這與他平穩發展的理念是相違背的。

    至於第二件事,她是真的不知情。黃金貴族是一群很麻煩的人,他們既是皇室潛在的最具有威脅力的敵人,同時也是皇室最堅定不移的盟友。連貴族的問題都沒有解決掉之前,帕爾斯並不想觸動這些人敏感的神經。可是她沒有想到,甘文居然已經開始了這一塊的謀劃。

    「老師曾經說過,黃金貴族只要存在一天,就會給其他人更多的想法,誰都不知道不可能在什麼時候會變成可能,所以他們會儘可能的創造這個機會,這是一種很大的威脅。只有將整個貴族階級全部清洗掉,這個帝國才會變得和平,沒有那麼多的紛爭與衝突。」

    「我認為,老師的死,並不是一個意外或是巧合,這是有預謀的謀殺!而殺害他的人,是貴族,甚至是那些大人物!」

    大人物指的就是那些黃金貴族,路維斯可以談黃金貴族們對皇室的威脅,但絕對不能親口說出這件事可能是黃金貴族們設計的,那樣就算帕爾斯女皇都保不住他。他用大人物代替了黃金貴族,帕爾斯女皇心裡也很清楚,原本對甘文的死已經有了一定猜測的她,更加堅定的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測,甘文的死沒有那麼簡單。

    她心裡波瀾起伏,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動容,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就岔開了話題,「看起來甘文什麼事情都會和你說,你很受你老師的重視,那麼你又從你老師的身上,學到了一些什麼東西嗎?」

    「老師的智慧與學識如同最深的海洋,如同最高的天空,我不及他的萬分之一。」,謙虛是不會有錯的,這一點路維斯非常的清楚,他的腦子也在高速的運轉著,「儘管與老師相比我是如此的卑微,但是我放肆的為自己吹噓一句,比起其他人,我要強他們很多。」

    配合他臉上那淡淡的諷刺與一抹傲然,他自信的眼神讓帕爾斯女皇都相信這個路維斯有一定的真才實學,不然他也不會被甘文看中,並且交代了這麼多不應該他知道的東西。思考之間,帕爾斯女皇眼睛一亮,問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解決的事情,即使我是這個帝國的皇帝,面對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我就算想要做些什麼,都不那麼容易。」

    「這需要一個長久的過程,同時我也需要一些幫助,只是我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夠想你的老師那樣,為我解決一些麻煩?」

    路維斯笑了笑,欠了欠身,「比如?」

    「比如說從全國各地彙集來而來需要批覆的書信和文件。」

    路維斯沒有絲毫的遲疑,站了起來,「願意為您效勞。」

    這是一個考驗,不可能因為甘文的關係帕爾斯女皇就對這個年輕人百分之百的信任。信任需要一定的基礎,而這個基礎則需要時間,帕爾斯女皇會給他充足的時間來構建這些基礎並且給他機會博取自己的信任。

    很快,路維斯就進入到角色中。對於帕爾斯女皇來說非常繁雜的工作,在路維斯的手上就像是在甘文手上那樣,處理的輕鬆且異常的快。每一個問題只需要掃一眼就有了答案,根本不需要去調閱資料,比對一些檔案。為了不出問題,帕爾斯女皇隨手拿起了一些批覆看了起來,路維斯的批覆幾乎完美無缺,每個問題給出的幾乎都是標準答案。

    奧蘭多帝國立國三百七十五年,神聖帝國更是久遠,現在所發生的一些事情,實際上超過九成都是有先例的。很多事情只要遵循先例即可,總結也是人類作為智慧生物最大的優點之一。

    末了,帕爾斯女皇笑著問了一句,「如果給你足夠的力量,你覺得第一刀應該從哪切下去?」

    路維斯抬起頭來,眼神明亮的如同刀刃上的寒芒,「從黃金貴族開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02
第五四五章 大家都說人命不值錢,因為只要是能用錢解決的東西,都不值錢!

    金環區的皇宮和帝國議會山之間的坡道上站滿了孔武有力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露著桀驁的眼神,不時就會提一提手裡的棍棒或是長劍,露出猙獰凶狠的惡像,對著站在道路另外一邊的人群叫囂著,或是吐著口水。

    這些人身上穿著黑色的貼身衣服,像是農夫們幹活時經常穿的那種,但是布料顯然要優於麻布,幾乎清一色的全棉料子。自從雷恩和教會搞出了棉花這個東西之後,很快就引發了巨大的反響,棉花不僅可以用於抵抗嚴寒的衣服填充物,也能透過抽線的方式製作成精美輕薄的衣服。

    全棉質地的衣服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能吸汗,而且穿著也很舒服。

    此時離開春還有一段時間,天氣依舊寒冷,可這些火氣旺盛的小夥子們卻絲毫感受不到嚴寒所帶來的低溫。每次呼吸,通過鼻孔或是嘴巴,噴出來長長的熱氣,讓周圍圍觀的人都縮了縮脖子。

    維托從人群中走出來,他穿著臃腫的皮草大衣,戴著一頂純黑色沒有一根雜毛的飛貂皮帽子,上面查了兩根非常華麗的羽毛。雙手所在袖籠中。瞥了一眼對面站著的人,露出一絲冷笑。短短一個多月時間裡,有志於宰相位置的貴族裡絕大部分都已經被各種各樣的方式淘汰了,僅剩下維托,以及對面的這位霍斯德普利家族的族長還在堅持。

    日益白熱化的競爭讓雙方的火氣越來越大,最終也因此引發了數次群毆械鬥。長老院和樞密院多次上書帕爾斯女皇,認為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在給整體貴族的臉上抹黑。他們讓貴族這個詞從優雅紳士變得如同地痞流氓一樣一文不值,這是一種對整個貴族階級的犯罪,應該立刻阻止他們。

    不過帕爾斯女皇並沒有聽從樞密院和長老會的意見,自從帝國議會改制以及多數部門進行增減之後,長老會和樞密院的權柄極大的被削弱,以前令所有皇帝都頭疼的老東西們,此時完全成為了擺設。需要把他們當做台階的時候,可以踩著他們下台。不需要這些人做什麼的時候,他們也就只能喊上兩嗓子。

    這個帝國終究需要一個宰相來代替帕爾斯女皇管理大多數簡單但是繁雜的事情,不管給誰都要把這個權力讓出去,那麼為什麼不讓給一個稍微強大一點的傢伙呢?至於路維斯,他沒有這個資格,他連貴族都不是,成為宰相只能是一種災難。今天被冊封,明天他就有可能被人連夜割了腦袋丟到城外去,所以他只能做帕爾斯女皇的幕僚。

    在帕爾斯女皇的默許之下,不管是維托,還是霍普斯德利家族的族長,最終都決定放棄用嘴皮子來角逐出勝利者的方式。嘴皮子這個東西永遠都不會讓某個人心服口服,特別是當他們面對的誘惑無限大的時候,只有刀劍才可以。

    也是為了照顧帕爾斯女皇的面子,雙方這次約鬥的人數都控制在三百人,雙方都從自己的家族封地上拉來了三百好手,配上武器,正兒八經的要在今天火拚出最終的勝利者。這是一場小型的家族戰爭,是貴族和貴族之間矛盾最終解決辦法的縮影。很多貴族、富豪都站在遠處圍觀,他們也想要在第一時間裡確認帝國的下一任宰相會落入誰的手裡。

    這關係到大家共同的利益,第一時間知道和一分鐘之後知道,都意味著不同的結局。

    一群長老會的老貴族在臃腫的衣服之外套了一層月白色的長跑,站在一邊冷眼觀瞧,不時就要罵罵咧咧幾句,無非就是認為帝國貴族的品德敗壞,和他們失去手中的權力有直接的關係。

    時間緩緩指向上午十點,在十點整這個時候,維托將半截菸頭狠狠的彈在了地上,火星四濺,如同一個信號一般讓這群人從靜到動轉變的格外順暢。

    喊打喊殺聲瞬間響徹整個議會山,六百人規模的血拼——這場絕對會死很多人的血拼在帝都建成之後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以往的內戰不算。許多被凍的來回跺著腳的圍觀者一瞬間屏息凝神,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股子燥熱,激動的看著那已經擁擠在一起的雙方。

    棍棒揮舞打斷骨頭的骨折聲,長劍刺入、切開人體時的撕布聲,組成一道血的樂章,讓本來骨子裡就充滿了好戰和暴力因子的德西人一瞬間都燃了起來。他們在一旁叫好,為自己看好的一方鼓勵,早在前天,就已經有三個賭場開出了盤口,為這一場血拼以及宰相最終的歸屬製定了一系列的賭博玩法。

    對於維托以及他的對手,這可能是一場殊死的戰鬥,但是對於圍觀者,這就是一場盛大的如同焰火晚會一樣的盛典!

    濃烈的血腥味無法被冬天干燥的風吹走多少,那腥甜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山道,鮮血也如同從修多恩河裡滿溢出來的河水在山道上走出了一條嶄新的小溪。

    維托來回踱著步,焦躁不安的看著拚殺中的人群,這次他可是把老底都拿出來了。其中不僅有四名六級劍師,更有兩名七級的劍師,其他的人大多也都是四級、五級的劍士。在沒有坐騎的幫助下,騎士參與這樣的戰鬥就是自己找不快活,家族劍士的中堅力量都聚集在此。

    無論這場戰鬥輸贏,維托家族的實力都將要跌落一半以上。

    對面的情況也差不多,無非就是少了一個七級的劍師,但是多了三名六級的劍師,可以說是勢均力敵。

    雙方的人都打出了真火,這次械鬥和以前那樣有限制的械鬥完全不一樣。以前大家多少還維持著表面上的和氣,遵守著某些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但是這一次統統都作廢了。在開戰之前,族長就對他們說了,只要對方還有人站著,就算用牙齒咬下去,也要把他們站著的人都咬死為止!

    慘烈的戰鬥一直在持續,相較於職業等級較低的軍團作戰時所追求的集體效應,這樣小規模的戰鬥拼的完全是個人的能力。反應快,力量強,體質好,身上不管是肥肉還是精肉多,就能活的長久一些,相反就死的快一點。沒有花裡胡哨的技能對拼,完全是如同新手那樣殘暴野蠻的戰鬥方式。

    用豐富的經驗去殺死眼前的對手,並且想辦法保住自己,就是這些戰士們唯一需要做的事。

    這樣一場戰鬥從十點一直廝殺到十點二十一分鐘,終於落下了帷幕。

    戰鬥其實是很消耗體力的,戰爭以及戰鬥有一個獨立且專業的學科讓許多學者專門研究這些東西。一個五級的職業者,保持高昂的鬥志和體力,最多只能連續戰鬥八分鐘到十分鐘左右,他的體力就會很快耗盡,接下來就看個人的意志是否能支撐得住已經虛弱不堪的身體繼續進行戰鬥。

    這場械鬥能持續二十一分鐘,已經算得上是非常精彩,非常可以的了。

    六百人規模的械鬥,如今還能保持站姿的人雙方加起來不足五十人,且一個個都帶著傷。群鬥不是單打獨鬥,只需要面對眼前一個對手就行,在群毆中鬼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從什麼地方突然冒出來一劍,刺向自己的身體。就算是七級劍師,都倒下了一個,另外兩人也身負重傷,其中一人的一條手臂都被連根給斬了。

    六級劍師死的差不多了,活下來的反而是那些四級五級的劍士們,正是因為他們的普通,讓他們很難成為對方集火的目標,這才逃過一劫。

    霍普斯德利家族的族長臉色鐵青,打到這個程度已經不需要繼續打下去了,他這邊的人顯然要比對方少了十多個人。在這種強弩之末情況下的十多人,那就是足以決定勝負的因素。再打下去,不僅輸了裡子,也輸了面子,會讓人覺得他是輸不起的傢伙。他重重的怒哼了一聲,臉色難看的就像是此時的氣溫,冷的發青,「收拾一下,我們走!」

    一些重傷但沒有救治必要的傷者,會被補上一刀,這並不是殘忍,而是一種仁善。讓自己的包澤在萬分的痛苦中再度充滿希望,也再度面臨絕望,那過程比直接殺了他們更加的殘忍,反而不如現在直接痛快利索的來上一劍。

    還可以救治的,都丟上了馬車,離開了此地。

    數百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堆在一起,如同修羅場一樣的畫面固然讓一些人驚魂失色,但也讓一些人興奮的喘著粗氣。人的骨子裡從來不缺少破壞和毀滅的慾望,只是很多時候這些慾望被我們的教養、世俗的道德所層層包裹,沉入了內心的最深處。可一旦這種慾望在外力的作用被點燃,升騰,那麼就沒有什麼能再將它們放回去了!

    維托贏了,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風一樣瞬間刮遍了整個帝都,並且極快速的向整個帝國蔓延開。

    維托將代替甘文成為帝國的新一任宰相,掌握著巨大的權柄,一個新的執宰時代到來。

    也就在這一天,農加萊爾輕車簡行,從溫暖的南方,回到了帝都。

    他本來是不願意也不可能回來,但是世事無常,對他而言一個巨大的轉機出現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03
第五四六章 當一個人決定不要臉了,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什麼事情能難住他

    如果有可能,農加萊爾這輩子都不願意回帝都了。

    以前艾薩克和彼拉戈斯在的時候,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加上北方佬慣來習慣了瞧不起南方人,他的存在感相對來說是很弱的。而且高個子在上面撐著,就算有什麼事情也輪不到他倒霉。就比如說這次帕爾斯女皇發動雷霆一擊——儘管失敗了,對象可不是他農加萊爾,甚至在時候還多他多有安撫,拉攏。

    可他也很清楚,一旦艾薩克和彼拉戈斯敗亡之後,下一步帝都那位女皇帝要除掉的人,就是他!他在兩位先走一步的大貴族之後,成為了貴族階級中個子最高的,所以他也很煩惱。打,不一定能打贏,貝爾之王離他的地盤只有不到一百公里的距離,隨時可以興起大兵入境。

    扛?

    兩位北方的貴族集團領袖都被打的眼冒金星,艾薩克兵敗帝都,現在生死不知,彼拉戈斯捧起了康德皇子做盾牌,龜縮在他的底盤裡等待最後的審判。他們都不行,農加萊爾所代表的南方暴發戶們就更不行了,這不是錢的問題,更不可能用錢來解決。

    有時候他都會考慮,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他是舉家外逃去拜倫或是聯邦好呢,還是乾脆光桿一條哦,破罐子破摔,舉家去帝都做一個富家翁。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一條天大的喜訊傳入了南方——甘文死了。

    帝國的宰相因為意外死亡對於此時難以決斷的農加萊爾來說簡直就是最好的消息,甘文的死以及甘文本身並不會對農加萊爾的現狀有任何的改變,但是有一條,甘文有女兒。

    不管是農加萊爾還是被抓住的艾薩克亦或是此時因為西線整頓而坐立難安的彼拉戈斯,他們的目標始終有兩個。第一個是對抗皇室,他們真的沒有想過要通過武力的方式推翻奧蘭多家族的統治,這不現實,如果不是西線七雄中有人和北方佬暗中勾結,恐怕此時格雷斯已經親率戎邊精銳橫掃北方貴族了。

    第二個目標,就是和黃金貴族結親。

    這些大貴族們之所以不能更進一步成為黃金貴族,最大的阻礙就是出在他們的血統上,他們沒有神聖的血脈,更不是什麼偉大而了不起的後裔,他們就是普通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極限,這個極限就是貴族和黃金貴族之間那條分割線。

    如果能迎娶甘文的女兒作為自己的妻子,他就擁有了跨越這條界限的本錢,無論他體內的血脈是不是神聖的,還是平凡的,只要他和甘文的女兒結婚,並且生出了一個孩子,他就是黃金貴族!這對他來講,是一個有史以來最大也是無限接近成功和可能的機會,難得的機會。

    所以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輕車簡行,北上帝都。他的目的也很明確,想盡一切辦法和甘文女兒搭上頭,然後攻克這個女人。

    他剛到帝都就發生了議會山械鬥事件,作為一名貴族集團的領袖,以他的見地來看,這顯然是一樁暴露在陽光之下的陽謀,人們明明能看得見,卻無法拒絕的陽謀。

    數個實力強橫的家族精銳在這次爭奪宰相的過程中被打殘,對於武力上本來就不如皇室的各個家族來講更是雪上加霜。原本還有抵抗一二的力量,這會他們卻自斷手腳,把這最後不多的力量都葬送在這次的陽謀上。從維托的角度來看他賺了,他成功的成為了帝國的宰相,以宰相的身份和地位足以讓他在未來一段時間裡招攬到一些強大的職業者。

    但是對於其他家族來說,那是虧的都要吐血。高級職業者不是死了就是殘了,特別是霍普斯德利家族,連毛都沒有得到一根就折損了家族一半的力量,這種打擊足以讓這個家族未來十年,在武力上屈居人後。武裝的力量很多時候並不是政治力量的對手,但卻是最後的手段。

    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孤注一擲,都離不開武力的支持。

    農加萊爾明顯的感覺到,在他離開之後的這段時間裡,帝都的政治生態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從溫和走向尖銳化。

    這是一種非常不好的現象,當政治從溫和變得銳化以及狂暴,就意味著想要擺平一件事,需要交易出去更多的利益,甚至連交易都可能被關閉。

    強硬派的執政方式一直以來對於生活在政治圈中的所有階層來講,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農加萊爾回到帝都的消息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誰,帕爾斯女皇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這對帕爾斯女皇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如果她不要臉的話,完全刻意隨便找個理由將農加萊爾直接斬殺,然後給他按個暴力對抗,企圖刺殺皇帝的罪名,就足以將這個未來的心腹大患無聲無息的解決在帝都內。

    但同樣,得到什麼就意味著要失去什麼,這是永恆不變的整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一直得到而不捨去,那才是騙人的虛妄。

    殺了農加萊爾固然簡單,但是南方怎麼辦?那些暴發戶和北方老牌的貴族還不一樣,這群剛剛擺脫了貧困,見識到了金錢偉大力量的鄉下暴發戶們一個個自以為身懷利刃,絕對不是帕爾斯女皇一紙詔令就可以解決的。他們已經品嚐到了財富所帶來的力量,可以說他們才是真正的第一批錢權結合的畸形產物。

    畸形產物有畸形產物所有的畸形思想,他們不一定會服從帝國的安排,一旦這群已經習慣了從海洋的風險中尋找未來,充滿了冒險精神無法無天的混賬們決定作亂,那才是對帝國最大的威脅。

    有小道消息稱,這些貴族們常年組織船隊在海上劫掠,有一些人甚至在聯邦附近的海域瘋狂的掠奪,這才是他們真正暴富的原因。而不是什麼利用鹹魚魚乾販賣到北方獲利,一條鹹魚才能賺多少錢?劫掠了一艘商船又能賺多少錢?

    農加萊爾自己也清楚,所以他才敢大膽的獨自北上。

    「抱歉,我來晚了!」,敲開了甘文府邸的大門,農加萊爾一臉的沉痛,就好像他和甘文有著兄弟一樣的感情。甘文的妻子對於農加萊爾臉上表情的真偽並不感興趣,讓她感興趣的是農加萊爾帶來的一些東西。準確的說,是大量貴重的奢侈品。

    甘文是一個很節儉的人,他對自己有嚴格的要求,這種要求也延續到了他身邊親人的身上。除了低調的莊園裡那些有些價值的擺件之外,甘文家裡其實並不像其他貴族那樣「富裕」、修恩納家族的封地一直以來都沒有徵收稅收的習慣,在一些災荒的年月裡還會主動的拿出錢來幫助封地上的平民度過難關。

    所以修恩納家族相對而言,並不富裕。甘文的妻子為了配合以及維護甘文在政治上的形象,她的生活也非常的樸素。別人家的夫人穿金戴銀,價值連城的飾品堆積如山,她手裡也就兩三套應付場面的東西。

    此時農加萊爾送來的這些東西,是真的擊中了她的弱點,恨不得立刻都收回去,晚上好好的逐件把玩。

    母親貪婪的神色讓甘文的女兒有些無可奈何,她提也不提這些東西,邀請農加萊爾到會客廳。面對農加萊爾,甘文或許有足夠的能力視他如無物,但他的女兒不行。

    「對於甘文宰相身上所發生的事情,我深表遺憾。」,農加萊爾一臉沉痛,眼眶都紅了起來,「我和甘文先生共事多年,也許在政見上有所不合,但是私底下的關係是非常要好的。他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實在是難以陳述內心中的悲傷!」,說這話,農加萊爾眼眶裡就蒙上了一層水汽。

    到了農加萊爾這個級別的政客,無論他說什麼,他做什麼,他表現的如何,都不會是他內心真實的反應。可以說走到了這一步,他已經摒棄了相當一部分的自我,將自己變成了一種全新的政治生物。他句句不離甘文,句句不離自己的悲傷,無非是想要引起面前這位女孩的共鳴。

    男人都是無恥的,政治系男人更是無恥中的無恥,他成功的利用了這一點,讓甘文的女兒也微微低垂著頭。親人的離世所帶來的悲傷,絕非短時間裡可以接受,她哽嚥著笑了笑,「如果家父知道這一切,他一定會欣慰的。有您這樣的朋友,也是家父的榮幸。」

    「您以後打算怎麼辦?」,農加萊爾的姿態很低,畢竟這個女孩現在是修恩納家族的繼承人,以帕爾斯女皇的德行,她一個公爵的爵位是跑不掉了。無論是以身份地位,還是爵位,用敬語都不算是什麼過火的事情。

    可女孩卻不習慣,連連擺手,「您太客氣了,您與家父是好友,也算是我的長輩,請千萬不要用敬語!」

    「長輩?」,農加萊爾自嘲的笑了笑,他其實不算老,三十九歲對於貴族男性來說正是最美好的年紀,「我情願你把我當同齡人看!」

    女孩有些侷促,有些茫然,可還是在農加萊爾鼓勵的眼神裡,輕聲喊了一句,「哥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03
第五四七章 寡婦門前是非多,是非不是來自鰥夫,而是來自屋裡的寡婦

    一個想要傾訴,一個有意迎奉,這下好了,皆大歡喜。

    農加萊爾最不要臉的在於他和甘文女兒多特莉婭說話說到深夜之後,居然主動張嘴說要留宿,理由是他在帝都的莊園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住人,需要幾天的打掃才能重新入住。而他作為一個侯爵,自然不可能從其他普通小貴族家裡借宿,更不可能住到旅館去,所以他懇求多特莉婭,想要在修恩納莊園住上幾天。

    對於這個給自己一種特別親切感覺的老哥哥的請求,多特莉婭沒有一丁點拒絕的念頭。一方面莊園裡需要有這麼一個強大的助力幫助修恩納家族度過目前的難關,其次有了從心理上來說,多特莉婭是需要有一個「長輩」隨時可以依靠的。

    於是農加萊爾在很多有心人目瞪口呆之中,住進了修恩納家族的莊園中。

    這是一個信號!

    很多時候政客們總愛過度的解讀一些事情,比如說早上帕爾斯女皇面對著某個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她可能只是口腔裡有不適的感覺,在自己的皇宮裡又沒有其他貴族,直接把口腔中引起她不適的東西吐了出來。但是通過那些眼線把這個動作傳遞到皇宮之外,人們就會開始發揮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帕爾斯女皇是吐的唾沫,還是吐的痰。

    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事情引的她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所以她心頭有火氣,忍不住在默默的咒罵誰?亦或是她面對的方向中居住著那些可能讓帕爾斯女皇產生了厭惡情緒的貴族?她是對這幾天貴族們的表現有所不滿,還是因為想起了彼拉戈斯以及康德皇子?

    上位者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足以讓位卑者浮想翩翩,過度解讀的目的在於發現機會的同時,規避災難。

    上位者有上位者的思考方式,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法則,不能說過度解讀是錯的,只不過是一群人自我保護的一種方法罷了。

    農加萊爾住進了修恩納家族的莊園,對於莊園外那些人來說,意味著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農加萊爾或許要入贅修恩納家族,成為這一代家主背後的男人。

    第二種可能是這個傢伙和修恩納家族第一代的繼承者多特莉婭達成了某種交易,他們通過這種方式正在告訴其他人某種耐人尋味的結果。

    多特莉婭隱隱有這種認知,她沒有表現出來,農加萊爾在帝國內的勢力不小,她這樣一個對政治一知半解的族長,有必要借助農加萊爾老到的經驗和閱歷,如同海綿一樣快速的成長起來。農加萊爾也足以讓一些異想天開的小人物遠離她,免得整天這些沒事幹的年輕人都圍繞在她身邊,就像動物發情一樣舒展自己的身體。

    農加萊爾也樂意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其他人,他和多特莉婭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如果不想開戰的話,那就不要再來騷擾他以及她。

    這種做法很有效,原本整天都圍繞著多特莉婭的年輕人們紛紛消失不見,就連黃金貴族家的孩子都不怎麼出現了。帝國的形勢一天比一天詭異,在迷霧沒有散盡之前,儘可能的少樹敵才是讓自己的家族生存下去的關鍵。那種有事沒事就給自己找個對手的家族,多半已經被歷史給深深的掩埋了。

    在一月份最後的一週的第一天,維托公開發表了就職演說。演說這個玩意通過特萊特的身體力行已經發揚光大,大家都發現公開演說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政治手段,可以把自己的執政理念宣揚出去,獲得更多的各個階級的支持者,同時也將敵我關係充分的標註出來。

    於是乎演講就就成為了一種手段,被大家所掌握。

    維托發表演說的當天,人山人海的擠過來,他們想要看看新的宰相和甘文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同。

    平民階級對甘文說不上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畢竟作為「羊羔」,他們離牧羊人太遠了,離政治就更遠了。一些在高層人士眼界中精彩的政治博弈,在平民階級來看更像是一種有氣無力的妥協,他們看不見更高階層精彩的戰鬥,只能看見一些結果。所以在平民的眼中,絕大多數平民對甘文的感覺很平庸,覺得這是一個很會和稀泥的傢伙。

    平民階級的感情很直接,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德西人不屑在這方面作假。

    整場演說中,維托一直圍繞著三個核心,展開了自己的演說。

    第一個核心是自由,在演說中他首先批評了勞動黨的前一任黨魁肯特,認為所謂的派遣制度是一種社會的倒退,是對四百萬勞動黨員自由的褻瀆,是一種犯罪。他舉了一些例子,再三的重複自己的觀點,無論是人身的自由,還是工作的自由,沒有人可以通過任何方式,來控制任何一個德西人要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包括了他。

    第二個核心是價值,在當下的社會體制之中實際上已經留出了足夠的上升通道,讓平民階級有機會一躍成為特權階級,繼而慢慢走向更高的貴族階級。在這個過程中,如何實現自我增值以及展現自我價值,就是維托這段演說的核心。雷恩總結了一下,一句話就能完全概括。

    只要是為了帝國和貴族好的,就是增加價值。只要是對抗帝國,對帝國有害的,就是貶低價值。想要讓自己看上去價值更高,很簡單,抱緊貴族大腿就好了。

    最後一個核心,和平。

    在維托演說的過程中不少人為他吶喊加油,他的演說的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獲取了這些關注和支持的同時,他也為自己套上了一個枷鎖。演說固然在政治上能為自己找到更多的支持者以及盟友,但也將自己推到了一個萬眾矚目的地方。自己曾經說過的話,許諾的東西,甚至是發的誓,都有無數人在盯著。

    只要沒有實現自己的諾言,就會有更多的敵人跳出來,這些敵人裡也包括了那些曾經的支持者。

    不管以後如何,至少就目前來說,維托還是得到了足夠多的關注與支持,人們也在期待著他上台之後對自己的生活所帶來的改變。

    雷恩下午的時候,被帕爾斯女皇召喚,進了皇宮。這是他過完年之後第一次進皇宮,多少有些耐人尋味了。

    短短一個多月沒有見面,帕爾斯女皇的氣質與以往截然不同。以前的帕爾斯女皇在雷恩的眼裡多少有些蠢,單純的蠢,總是覺得她能做到所有的事情,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攔住她的腳步,相當理想化的一個人。可今天再看見帕爾斯女皇時,雷恩才發現,她的身上出現了真正屬於皇帝的氣質。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氣質,說不清楚,給人一種頂天立地,萬物都在掌中的霸氣感覺。

    雷恩有些意外,也有些意料之中,甘文死去之後帕爾斯女皇終於能如同一個真正的皇帝那樣開始嘗試著控制這個國家,這種親自掌舵所帶來的變化,是催動她氣質改變的真正原因。以前甘文在,她不過簽個字,拿個主意罷了,實際上和統治是完全脫離的。甘文的死有壞處,但也有好處,至少帕爾斯女皇不會再如同以前那樣「蠢萌」了。

    見到雷恩時帕爾斯女皇微微頷首,就算是打了一個招呼,要是在以前她肯定會說上兩句話,來維持一下場面。可她現在領悟了「帝王之心」,自然不會刻意的讓某種情緒外露。

    雷恩略微欠身,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整個大殿裡已經有了不少人,說話間萊茵就靠了過來。

    自從萊茵當上了最高檢察院的首席檢察長之後,社交圈子一下擴大了不少,手中的權柄所帶來的利益變得更加直接。當然,萊茵也是一個很上道的傢伙,至少他明白他之所以能佔據這個位置,和雷恩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如果不維持好和雷恩之間的關係,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沒有了靠山的萊茵會被帕爾斯女皇掃地出門。

    不過話又說回來,到了他這個位置,本身就代表了巨大的價值,說不定帕爾斯女皇反而會接納他加入保皇派的陣營也說不定。

    「知道今天為什麼要召集我們來嗎?」,雷恩來的有些遲,並不清楚帕爾斯女皇犯了什麼瘋,把帝都中一些手握重權的人都找了過來。

    萊茵瞥了一眼帕爾斯女皇,湊近雷恩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是西線的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格雷斯要對彼拉戈斯以及康德皇子動手了,可能和這件事有關係。」

    雷恩一怔,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不錯,一旦解決了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之後,帝國首先要面對的就是如何擺平混亂的北方的大批貴族。北方因為混亂早就打成了一片,許多貴族已經成為了刀下亡魂滋潤了養育他們的土地,也有一些貴族通過吞併其他貴族的領地和勢力,實力空前的膨脹起來。

    整個北方地區大約有接近七百到八百個大大小小的家族,在戰亂中消失了接近一半,還有三百多個已經得到了強化的家族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如果要他們把吃下去的吐出來,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血腥的鎮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03
第五四八章 刀子只有握在自己手裡的時候,才是最讓人放心的時候

    北方那些在混亂中通過征戰急劇擴張勢力的貴族們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向皇室低頭,老牌貴族和南方新崛起的新銳貴族們本質上沒有區別。如同分封制度之下的貴族們一個個就像是諸侯,他們所擁有的封地就是一個個小型的王國,他們對於皇室統治的接受,在於一種慣例,一種大勢,一種大義。

    他們的爵位來自皇室,封地來自皇室,自然而然應該以皇室為尊。但很多時候事實並不是這樣,每個貴族都希望能獲得更大的封地,更大的權力,更多的人口,更多的財富。擋在他們不斷變強道路上的不是別人,恰恰是給了他們機會的皇室。皇室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制著他們無法突破某些限制。

    在動亂之中,北方的規則被打破了,貴族們的力量得到了前所有為的增強,同時北方貴族們又有著比南方貴族更加久遠的對抗皇室的傳統,如果皇室不承認他們現在的地盤和實力,他們並不介意和皇室打上一仗。

    艾薩克和皇室之間的戰爭,與北方的全面戰爭絕對不是同一個等級的戰爭。前者可以說是一小撮人聚集了在當時某個地區,相對強大的力量去企圖挑戰整個帝國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種盲目的眼瞎。但北方三百多個家族團結起來的力量,就是用帝國三分之一,同時也是實力最強盛的三分之一,去挑戰剩餘的三分之二。

    這三分之二,還不算多麼的厲害!

    所以帕爾斯女皇和路維斯商量了一段時間之後,決定借助這次機會,繼續執行帕爾斯女皇最初的計畫——清洗貴族勢力。

    北方充滿了危險的同時,也充滿了機遇,人們並不缺少敢於向機遇伸手的勇氣,唯獨缺少機遇的出現。如果帝國的貴族加起來能夠將北方的貴族力量鎮壓,那就意味著整個貴族階級要空出來三分之一的利益。這是一筆龐大的利益,就算是平分給每個家族,每個家族的力量最少都能增加百分之五十。

    如果他們加入到瓜分北方貴族勢力的戰鬥中,是不是能夠得到更多?

    這就是今天帕爾斯女皇把帝都頭頭腦腦都找來的主要原因之一,她要說服這些足以代表剩下三分之二貴族勢力的代表們,讓他們參與到這場戰爭中,而不是選擇做一個旁觀者。

    隨著大殿內的空間開始變得擁擠起來,大殿的門被緊緊的關閉,帕爾斯女皇從假寐中驟然間睜開雙眼,眼神銳利的如同一道閃電從每個人心頭劃過。她此時挺直上身端坐在御座上,雙手隨意但不隨便的按在御座兩側的扶手上,襯托出衣服上金色圖案的黑色長裙是她的氣質更加的內斂深沉,同時也更顯得端莊肅穆。

    淡淡的妝容讓她少了一份嫵媚,多了一份英姿勃發的威武,她嘴角微微一翹,清冽的聲音就響徹整個大殿,「今天,我請諸位來這裡,原因只有一個。」,她不斷掃視著在場者的面容和表情,此時短暫的停頓讓空氣都為之一窒,「格雷斯通過魔音盒子聯繫到了我,他決定於七日後,正式率領戎邊精銳,攻打叛逆彼拉戈斯和康德。」

    儘管大家多少都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可自己的猜測與帕爾斯女皇親口證實所帶來的感觀是完全不同的。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發出噝噝的聲音。

    他們比帕爾斯女皇所說的,想的更多。

    西線七雄一直以來作為防止滿月入侵的第一道防線,帝國給予了他們極大的特權,帕爾斯女皇雖然提都沒有提格雷斯是如何解決七雄中有人勾結北方貴族的,但是大家多少都能想像的出來。一個以暴力著稱的大元帥,他除了蠻幹之外,還能有多少辦法?用政治的手腕去解決問題?那是甘文的特長,不是格雷斯的。

    經過一輪清洗的西線現在是什麼情況,大家心裡都沒有底。這個時候如果西線的精銳被抽調,會不會引起滿月方面的異動?前些天南方已經發來信號,說是在靠近帝國的海域發現了來自拜倫帝國的戰船,還引發了貴族們的緊張,農加萊爾更是進宮面見了帕爾斯女皇。

    萬一因為格雷斯抽調西線精銳攻打彼拉戈斯和北方勢力,引發了滿月和拜倫的勾結,從而讓這兩個帝國一直以來的敵人合起伙來趁著帝國內亂之時發動傾國之戰,那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當即,有人站了出來,將自己的疑問問向了帕爾斯女皇,「令人尊敬的陛下,請問現在西線的情況如何了?格雷斯大元帥是如何解決西線七雄中有人暗中勾結背地貴族的?」

    帕爾斯女皇臉上在今天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個人是她安排的,就算皇室的統治力再薄弱,總有一些鐵桿的支持者,每一次君臣之間的會議,其實都是一場沒有導演的戲劇,每個人都在忠實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每一名政客,都是一名資深的演員。

    她一揮衣袖,左手掖在了腿上,揮臂之間霸氣盡顯,「獅王意圖勾結北地貴族作亂,已經被明正典刑,他的頭顱不日將一路傳入帝都。他的家人也悉數認罪,依照帝國法典盡數斬殺。」,說到這裡的時候帕爾斯女皇又頓了頓,給大家一個接受的時間。

    獅王是西線七雄中一位貴族的名號,在西北獅王的名頭很響亮,他為帝國做出過卓越的貢獻,在對滿月的戰爭中也立過極大的功勛,甚至還被奧蘭多六世皇帝稱讚過,說他是帝國的柱石之一。他的實力很強,麾下皮甲精銳超過五萬,可就算這樣,說殺也就殺了。

    「大元帥親率四萬精銳攻破城池,親自斬下了獅王的腦袋,西線的隱患已經解決!」

    整個西線常年在冊的軍隊大約有三十萬左右,這一場戰鬥少說要折損三五萬人,加上抽調的七八萬人,整個西線的戎邊軍士已經不足二十萬,還要分佈在漫長的邊境上。這讓很多貴族憂心忡忡,一旦滿月傾盡全力攻打西線,這些人恐怕頂不住多久就要退回來,一時間氣氛變得非常的沉悶。

    大家心裡都很清楚,格雷斯這個時候其實最好的用處就是讓他坐鎮西線,防止滿月的入侵,然後徵調格里恩坐鎮南方沿海,以防拜倫帝國趁亂登陸。

    可是這樣的話,就等於讓帕爾斯女皇放過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在座諸位貴族對帕爾斯女皇的認知,她絕對不會這麼做,她會不顧後果的一口氣撲滅彼拉戈斯和康德之後,再收拾亂局。可真到了那一步,就不僅僅只是亂局這麼簡單。一旦滿月和拜倫在帝國的版圖內站穩了腳跟,三國的大戰就會從此拉開序幕,源源不斷的敵人將湧入國內,將這個帝國打的支離破碎。

    這不是駭人聽聞,窮凶極惡的滿月沙蠻和雜種居多的拜倫帝國滅亡奧蘭多之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別看有時候會有所摩擦,甚至滿月和拜倫都會退讓,那是因為在無法真正從奧蘭多帝國身上得到什麼的情況下,他們不願意平白的消耗國力罷了。一旦他們發現真的有滅亡奧蘭多的可能,哪怕是從奧蘭多帝國的身上咬下一口肉,他們就會變得面目猙獰起來。

    帕爾斯女皇的眼神悄然的望向某個地方,一個貴族如同得到了信號一樣站了起來,「陛下,請恕我直言,此時最好讓大元帥閣下坐鎮西線,謹防無恥的滿月沙蠻趁亂入侵。比起國戰,彼拉戈斯和康德皇子,還沒有那麼重要。」

    「難道就放棄對叛逆的討伐嗎?帝國的平民會怎麼看我,貴族們會怎麼看我,拜倫的皇帝和滿月的大酋長會怎麼看我?」,帕爾斯女皇搖了搖頭,「叛逆必須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那貴族立刻接著說道:「陛下,您似乎忘了,您手中其實還有其他的力量?」

    這一對一答精彩熟練的讓雷恩差點笑出聲來,在這裡的其實都是老鳥,大家多少都發現了問題。他們之所以不出聲,只是想看看帕爾斯女皇到底要幹什麼!

    帕爾斯女皇依舊在忠實的按照劇本扮演著她的角色,「哦?我還有其他的力量?」

    那貴族肯定的點了點頭,「是的,陛下。整個帝國除了北地之外還有近一千多個家族,除了南方和那些沒有封地的貴族之外,其他地方的貴族們只要出一點力,您就擁接近百萬的軍力,足以您鎮壓北地的叛亂。」

    帕爾斯女皇笑了笑,「只怕有些人不願意出力。」

    那貴族環顧一圈,昂首挺胸,「我代表我的家族向您承諾,願意出兵兩千,為您討伐不臣!」

    有人帶頭,順帶將所有在場的貴族架在火上烤,大家臉色也就不怎麼好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是帕爾斯女皇對整個帝國貴族的脅迫。你們同意也要同意,不同意也要同意,了不起她抽調西線精銳放空西線防禦,到時候倒霉的不只有奧蘭多家族一個,而是整個帝國的貴族都要陪綁。

    這是陽謀!

    賤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25
第五四九章 逼著別人被動的做某件事,遠遠不如誘惑別人主動做某件事更好

    威逼之後就是利誘,沒有利益的事情就算帕爾斯女皇把刀架在貴族們的脖子上,也不一定能讓這些貴族如她的願。貴族,或者說擁有爵位的貴族,本身對於家族而言並不重要。貴族式精英教育下就算其他人不如族長,無法開拓一個光明的未來,但是守成沒問題啊。死掉個族長,只要不動搖家族的根基,對於家族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為了讓這些貴族們按照劇本所設計好的路線演下去,帕爾斯女皇自然要拿出足夠的利益來誘惑這些老油子。

    路維斯的確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人,在這一點上帕爾斯通過近來一段時間的瞭解,已經深有體會。他在處理一些事情上不如甘文圓潤,但絕對是一個狠人。包括了這次的計畫,也是路維斯最先提出來的。

    他,和帕爾斯女皇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削弱貴族的力量,包括了黃金貴族的力量。

    如何削弱貴族的力量?

    甘文給出的答卷是通過政治手段掀起一輪輪政治風暴,將大量的貴族在政壇中邊緣化,從而達到權力逐漸集中在少數人的手中,然後通過政治手腕交易利益,讓皇室逐漸掌控全局。甘文的想法不能說不好,這些年裡他通過這套辦法,的確讓皇室有了起色,但同時也為皇室集權製造了一些強大的敵人。

    比如說一個個貴族集團,一個個利益集合體。權力是集中了,但是最後的難關也更難了。按照甘文的思路走下去,最後皇室的確可以大權獨攬,但這個過程絕非是幾年幾十年可以看到的,這種和平的集權道路,需要幾代帝皇堅持不懈的努力才能完成。

    時間太長,對於權力心很重的帕爾斯女皇來說,實在是太久了,久到她都感覺到絕望!

    路維斯不同,他和甘文最大的區別在於他的激進,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要削弱貴族,那就讓貴族們自己削弱自己。方法也很普通,挑起貴族之間的矛盾戰爭,讓他們去打生打死,無論誰能夠贏得最後的勝利,在整個集權的過程中,都是輸家。勝利者固然得到了更大的封地,更多的人口,以及未來更多的財富。

    但是他們輸掉了現在,打殘了的貴族根本不堪一擊,而且路維斯也不可能讓貴族之間的戰爭就此停下。一輪輪的陰謀讓貴族永遠無法停下征伐的腳步,就算最後出現了一些強大的貴族,比起從頭到尾在一邊看熱鬧,保持了自己實力的皇室還是差了很多。到那時皇室只要輕輕的一掃,整個帝國內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皇帝集權的情況出現。

    就好似現在,掀起帝國內部貴族之間的競爭衝突,翦除掉一些貴族,對皇室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損失。戰敗的家族丟掉了領土和財富甚至是生命,可這些東西原本也不是皇室的,在冊封之後和皇室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皇室毫無折損,帝國卻少了一個盤踞在某地數百年的大家族,簡直是賺大了。

    當然,前提是要有足夠的利益誘惑著這些貴族哪怕知道面前是一個坑,也要捏著鼻子跳下去才行。

    「北地的貴族們實在是讓我太失望了,帝國給了他們足夠的權力和優待,然而他們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作為帝國的皇帝,無論是從法理,還是情理,都沒有理由饒恕他們。」,帕爾斯女皇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在雷恩臉上停留了片刻,繼續說道:「在座諸位都是帝國的肱骨之臣,帝國的柱石,和那些卑鄙反覆的無恥小人是決然不同的,我也相信諸位對帝國的忠誠。」

    「犯了過錯不去懲罰,立下了功勛不去獎賞,這不是一個賢明的君主應該做的事情。對於願意出力維護皇室尊嚴與地位的家族,我代表皇室承諾,你們打下來的領地,都歸你們所有。在戰爭中你們獲得的所有東西,也都屬於你們。並且,在戰爭之後,按照功勛大小,我會酌情的加官進爵。」

    她自信的一笑,「上不封頂!只要你們立下了足夠驚動整個帝國的戰功,就算是公爵,我也不會吝嗇。」

    如果說前半段這群政治圈裡的老油條是在看戲,把自己當做是一個旁觀者,那麼帕爾斯女皇把這句話說出來之後,他們就動心了,甚至已經決定入局。就算這是一個坑,他們也會跳下去。

    說一千道一萬,權力這個東西最顯著的外在特徵之一,就是爵位。爵位的高低代表著一個家族能夠延續的時間,一個有五百年歷史的家族,和一個只有五十年歷史的家族,即使兩個家族最高的爵位者都是子爵,但雙方的力量卻絕對不是同一個等級。一個公爵足以讓一個家族繼續享有特權至少五百年。

    這對那些三世而亡,二世而亡的家族來說簡直是無與倫比的誘惑,他們願意為了更高的爵位,付出所有自己能夠拿得出來的代價。

    財富,或是生命。

    當即有不少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帝國從奧蘭多二世開始,到現在,帝國只冊封過一個公爵。原因也很簡單,爵位到了公爵這個地步足以建立公國,也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古代的諸侯國。在公國內,公爵稱為殿下,能擁有自己的封臣,甚至是冊封屬於自己的貴族和封地!

    若是能再進一步到大公,那就是一個完整的小型王國,在帝國是大公,在自己的領地上,就是國王!

    這,才是所有貴族們的追求,誰不想混個國王當一當?以前因為公國的存在對於帝國而言危害性實在太大,皇帝們除了沒有辦法亦或是他們心甘情願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冊封大公爵位的,連公爵幾乎都沒有冊封過。可帕爾斯女皇今天當著所有人說的話,是不是意味著這一條並沒有書面文字的潛規則,被打破了?

    只要擁有足夠的戰功,就可以封大公?

    連一些黃金貴族的成員眼珠子都紅了起來,更別說那些普通的貴族了。

    「陛下……,您說的是真的嗎?」,一名老貴族站了起來,這個傢伙雷恩認識,他的封地就在雷恩的隔壁圖倫行省,是一名資深的伯爵。他的家族盛產重裝戰士,他們對外吹噓是五百重裝戰士足以攻下一座城市。五千重裝戰士,可以打到拜倫的帝都。不管他們是不是在吹牛,至少大家都知道他的家族,知道他家族中那些昂貴的重裝戰士。

    帕爾斯女皇滿意的點了點頭,獨角戲不好演,演砸了會尷尬,也會讓自己的威望降低,但是群演就不同了。只要有互動,就有兜回來的機會,「不錯,只要你們有足夠的戰功,就算是大公,我也會按照憲章冊封給你們。」

    老貴族頓時紅光滿面,朗聲笑了起來,「那麼陛下,我代表我的家族,願意出六百重裝戰士為您討伐不臣!」

    接二連三的貴族紛紛踴躍的站了起來,表達自己對皇室的忠心,願意出人出力,為帝國和女皇分憂。面對如此踴躍的場面,帕爾斯女皇也很滿意,同時對路維斯那就更加的滿意了。

    戲,還在上演。

    當這群貴族們稍稍冷靜片刻之後,又有人站了起來,問道:「陛下,我有一個疑問。」,帕爾斯女皇點了點頭,讓他繼續說,「來自不同家族的士兵所接受過不同的訓練,針對的情況也不同,如何能讓這些人集中在一起的同時,又發揮出他們原本的實力呢?」,這人面帶歉意的笑了笑,「我相信如果是格雷斯閣下或是格里恩閣下,自然可以做到,但是除了這兩位之外,我不認為其他的將領可以做到這一點,所以我有一個小小的想法。」

    帕爾斯女皇揚了揚下巴,他繼續說道:「不如我們各自為戰,挑選好自己的對手,以家族對家族的方式進行戰鬥。這樣的話無論是戰後利益的分配,還是對於軍團使用的方式,都不會出現任何意料之外的問題,您覺得呢?」

    這話說的沒有錯,不少人都點了點頭。如果大家合兵一處打下了一座城池,那麼城市中的財富怎麼分配,人口怎麼分配,戰功又如何分配?這些都是問題,甚至一個不小心就會埋下禍患,從而導致「聯軍」從內部崩消瓦解。更何況各種各樣的兵種以及屬於不同家族的士兵混編在一起,首先指揮就是一個大問題,很容易因為指揮的問題引發嘩變。

    憑什麼某某家族的人在後面,要我們家族的人先上,是不是拿我們去送死?

    諸如此類的問題絕對會發生,而且一旦發生,就是大問題。

    反而不如各打各的,無論贏了還是輸了,大家都不會有什麼怨言,勝利了固然可喜,失敗了也沒有那麼多的原因和藉口,更不會在內部產生衝突。

    帕爾斯女皇沒有直接點頭,而是讓在座的這些足以代表貴族階級的大貴族們自己討論。討論用不了多少時間,得出的結果也是帕爾斯女皇所希望的,他們認可了這種各自為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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