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生活在美利堅的森林遊俠 作者:醬疙瘩 (連載中)

 
feijer 2017-10-16 15:22:1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9 71172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8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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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這句話更有殺傷力,不過殺傷的物件只有徐文博、王貴和楊孝武三人了。

    “你,你有何證據!”徐文博怒喝道。

    周博看出徐文博的性子很衝動,而且也絕不是那種腦子好使的人,這時候徐文博表現的越激動,周圍的人就越能發現其中蹊蹺。他淡淡一笑,將自己昨天下午看到王貴和楊孝武收受黃幹事銀子的事情說了出來,並且還強調黃幹事是給了五兩銀子。

    徐文博臉色頓時蒼白了,而王貴、楊孝武兩個人更是連膽都快嚇破。徐文博立刻向王貴和楊孝武暗示了一眼,示意他們等下不要亂說話。

    “現在事情很明顯了,王貴和楊孝武最開始冤枉在下,剛才又說是誤會,現在在下把真相告知了諸位,諸位應該瞭解整件事情的緣由了吧。”周博最後發表了一番話,然後頗有深意的看著徐文博,故意讓對方感到壓力。

    “那.........周都管,你可有證據證明陷害你的幕後真凶是誰?”高薛這時小心翼翼的問了道,其實他心裏很清楚周博指的是徐文博,不過卻故意在“證據”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周博淡然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貴和楊孝武,說道:“他們兩個不就是認證嗎?只要讓他們供出黃幹事是誰家僕從,便能知曉陷害在下的幕後真凶了。”

    王貴和楊孝武背後冷汗連連,偷偷的向站在一旁的徐文博瞟去一眼。他們現在之所以不敢把徐文博供出來,是因為知道徐文博背後好歹還有一個觀察使老爹支持,就算供出來了徐文博只怕也會有辦法開脫,到時候倒楣的還是自己。

    “你們看徐大都管作甚?怎麼,難道是徐大都管指示你們的嗎?”周博冷冷的說了道。

    “周訓武。你說話可得小心點,竟敢污蔑本都管?”徐文博怒道,他的臉色已經有了蒼白的痕跡,然而在聲勢上依然強硬。

    “徐小相公誤會了,在下只是打個比方而已。既然如此,那不如將王貴和楊孝武交予在下來審理。在下只需要半天時間,保准讓他們供出真凶。”周博目光陰冷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就像是饑餓的老鷹盯著小雞似的。

    王貴和楊孝武雖然不瞭解周博有什麼手段,但是從周博那自信滿滿半天之內可以迫使他們說出真相的承諾當中,他們內心中的恐懼油然而生。

    徐文博冷冷哼了一聲,說道:“周博,你把我這個西營大都管當什麼了?既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自然要親力親為。來人,將王貴和楊孝武押下去。”

    守在前堂門外的幾個士兵立刻走了進來。就要將王貴和楊孝武帶走。

    周博沒有動聲色,他在等一直沒有說話的翟軒。如果翟軒不肯表態,那就表示翟軒還是不信任自己,而自己也不可能公然違抗徐文博的命令,只能眼睜睜看著徐文博帶走王貴和楊孝武。

    可是事實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周博一直堅信翟軒會把賭注放在他的身上,可是就在王貴和楊孝武被拖到了前堂大門外了,翟軒依然沉著臉色一言不發。他心中漸漸有了涼意。翟軒不開口那麼自己自然是得不到信任了,相反自己與徐文博梁子已經結了下來。如果這次擺不平徐文博,那日後必然沒有好果子了。

    情急之下,他忽然大笑了兩聲,沖著前堂大門外王貴和楊孝武的背影喊了道:“看來,你們時日不多了,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還指望能活過今日麼?”

    “周博,你什麼意思?”徐文博怒道。

    “卑職沒什麼意思,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周博既然已經決心與徐文博對著幹,自然不怕得罪的更深一些。反正大不了自己連夜捲舖蓋跑路,在這個爾虞我詐的鄂州城內只怕混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前途了。

    徐文博不打算與周博廢話下去。他現在好歹恢復了幾分信心,既然翟軒不幫周博,那麼這次事情必然不會再掀起多大的風浪。日後要想除掉周博,機會多得是。當即他只是對前堂門外強調的命令道:“將他們兩人關入西營監房,沒有我的命令,誰人都不得靠近。”

    這時,原本一直閉緊牙關的王貴和楊孝武忽然開始掙扎了起來,兩個人扯著嗓子向堂上喊了道:“翟相公救命,翟相公,小底願意說出真凶是誰,求翟相公救命呀。”

    “翟相公,小底只是受人指使,請翟相公開恩。”

    王貴和楊孝武在聽了周博故意說的那番話之後,心中已經有了擔憂。其實這種擔憂並不是現在才有,從周博洗脫罪名開始,他們就已經有了陰影。徐文博為了保全自己,會不會把他們滅口呢?剛才徐文博已經下令將他們關在西營監房,而且還是除了徐文博本人之外誰也不能靠近,也擺明就是要暗害自己了。

    徐文博不仁,他們何必有義,與其就這樣坐以待斃,還不如拼死一搏,就算自己死了,也要將徐文博拉下水做個陪葬。就是在這種求生並且憤怒的心理作用之下,才促使了他們從沉默到反抗的決心。

    這一變故,立刻讓前堂上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徐文博勃然大怒,然而不管怎麼說,王貴和楊孝武突然聚變並沒有指名點姓的說出自己的名字,這個時候如果表現的太過激烈,反而會適得其反。他先看了一眼翟軒,發現對方的臉色已經有了變化,卻沒有急著說話的意思,而其他人縱然臉色大變,也不敢亂說話。

    當即,他認定了翟軒是不想插手這件事,於是膽子大了起來,轉身快步沖到了大門外,揮起手一巴掌就抽在了王貴臉上,順便還飛出一腳踢在了楊孝武的要害部位。他為了掩飾心中的慌張,出手之重自然不言而喻。王貴當場被打掉了兩顆牙齒,嘴巴裏溢出了一股血沫。整個人都歪倒在地上;至於楊孝武捂著小腹蜷縮在地上,因為疼痛不斷的抽搐著,額頭上冷汗涔涔。

    “哼,爾等賊廝,明知罪孽深重,竟然還妄想胡言亂語以求脫罪?本大都管就告訴你們。你們什麼也別想奢望,這件事本大都管一定會一查到底,決不姑息養奸。”在出手教訓了王貴和楊孝武之後,徐文博倒是頗有幾分得意洋洋的樣子,氣焰十分囂張的說了道。

    在徐文博看來,只要翟軒不說話,自己絕對有把握順利解決這一切。

    “將王貴和楊孝武給我押下去嚴加看管。”徐文博又命令了道。

    前堂大門外,那幾個士兵馬上遵照命令,將受傷不輕的王貴和楊孝武兩人拉走了。

    周博感到心中一股怨氣再也壓制不住了。翟軒這廝簡直太勢利了。他原來還在翟軒替自己出頭的時候感到欣慰和感激,畢竟還暗暗下定了決心,如果翟軒肯繼續力挺自己對付徐文博,日後倒會真心實意為翟軒效力。可是現在看來,翟軒根本就不是自己效力的這塊料,這個死胖子簡直與徐文博是一丘之貉。

    在這樣證據明擺著的情況下,如果還讓徐文博逃脫了,咽不咽下這口氣是小事。只怕徐文博甚至翟軒日後都會看不起自己了。更重要的是,徐文博肯定還會用更陰毒的方式陷害自己。到時候能不能像昨天那麼幸運就不好說了。

    “慢著!”沉思了一陣之後,周博終於決定爆發一次。他厲聲的對前堂門外那幾個正要押走王貴和楊孝武的士兵們呵了道。

    士兵們被這巨大的動靜嚇了一跳,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先停了下來。

    “周博,你想作甚?這件事本大都管自有主張,你莫不是要抗命嗎?”徐文博沒想到周博這廝竟然還不死心。很明顯翟軒都不會再幫周博,周博即便還想要糾纏下去,也只會讓在場所有人都認為其太不識時務。

    周博根本沒有理會徐文博,而是徑直的走到了翟軒面前,先前討好尊敬的語氣蕩然全無。而是一種冰冷冷並且**裸的威脅,說道:“翟相公,王貴和楊孝武既然點名要向您指認真凶,為何您卻無動於衷。莫不是翟相公您已經推定了真凶是誰,所以才會如此故作深沉,然後另外再辦嗎?”

    他的這番話弦外之音很明顯,就是在暗指翟相公明明知道真凶,卻背地裏想要包庇真凶。

    翟軒先是被周博說話的語氣刺激了,而後又聽完了周博的一番話,心中怒火徒增:你這個小小訓武郎,竟然也敢和我討價還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翟軒還沒說有開口大罵,他手下的那些武將卻一個個兇神惡煞的站了起來,紛紛指責周博胡說八道、膽大放肆、目無尊長等等,更有甚者還欲拔出佩劍來擊殺周博。

    “周博,你這膽大狂賊,連提拔你的翟相公都敢謾駡蔑視,你該當何罪?”徐文博在看到周博向翟軒抱怨的時候,心中不由大喜。周博一旦觸怒了翟軒,只會讓他自己越來越不利,說不定自己不用出手,這廝就已經自取滅亡了。

    “在下是膽大狂賊?在下不過是為了找出幕後真凶而已。翟相公既然你不願意接手這件事,那麼在下自然不敢強求翟相公作甚。”周博沉重的說道,然而他的眼神卻如同一隻饑餓的獵鷹一般。

    “你還想作甚?”翟軒終於開口了,因為他從周博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異樣。

    “翟相公,在下是絕不會咽下這口氣的。如果翟相公你管不了,鄂州城內未必就沒有其他人可以主持這個公道。在下就不相信,李宣撫相公也會像翟相公你這樣居高自清、袖手旁觀了!”周博不疾不徐的說了道。

    翟軒臉色一下子陰沉了起來,不過他卻習慣性的保持了沉默,只有一雙盯著周博的眼神閃過了極其複雜的神光。按理說,所有人在這個時候都會以為他要暴怒了,可是他自己內心卻是很清晰的。

    因為在這一刻,他終於發現自己眼前這個年輕人一點都不簡單,從一開始設計誘出王貴、楊孝武自相矛盾,到剛才自己一言不發的時候故意旁敲側擊,轉變現場的局勢。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還是現在,這個年輕人竟然還懂得利用李輝與自己的矛盾來進行威脅。

    在鄂州城內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翟軒要做的事,李輝肯定會想法設法來阻擾;相反翟軒不願意做的事,李輝反而非要做到底。

    如果周博這個時候去找李輝,李輝十之**會為周博說話。這樣一來,李輝到頭來不單單能夠獲得執法公正的美名,也能將原本是翟軒這一邊的周博拉攏到他那邊,同時還對翟軒進行了一番打擊,真可謂是一石三鳥。

    這時,翟軒的幾個手下再也忍不住了,先前他們大罵周博以下犯上,現在則開始責駡周博背信棄義、忘恩負義。雖然他們氣勢洶洶,可是在一旁的徐文博卻緊緊的捏了一把冷汗,因為徐文博很明白李輝與翟軒的關係。

    翟軒的手下這次大罵沒有持續多久,翟軒忽然一伸手,制止了手下們責難的行為。

    “來人,將王貴和楊孝武帶回堂上。”他正色的說話了。

    周博心裏總算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已經讓翟軒感到壓力了。

    徐文博一下子仿佛跌進了深谷,臉色蒼白不已,連忙說道:“翟相公,這件事.........這件事在下一定會親力親為,給翟相公一個交代。”

    翟軒臉上一片冷漠,說道:“某家現在倒想聽聽王貴和楊孝武有什麼話可說。”

    徐文博還想找一些話來挽回局面,可是前堂大門外的士兵已經把王貴和楊孝武帶到了堂上。這時王貴和楊孝武兩個人從剛才的傷痛中恢復了過來,在被帶回堂上那一刻起,他們就意識到事情有轉機,總算有機會了撿一條命了。

    “翟相公,這一切都是徐文博指示小底兩人陷害周都管的,徐文博是大都管,小底兩人也是迫於這廝的官威所以才不得不做呀。”王貴剛被跪在堂上,就忍不住指著徐文博叫了道。

    “是,是.........翟相公,就是徐文博。他派徐府的黃二給小底兩人各派了五兩銀子,讓小底陷害周都管。”楊孝武也連連的哭喊了道。

    徐文博急了,馬上吼道:“你們.........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醃臢之徒,竟敢侮蔑本都管,真該挨千刀、下油鍋!翟相公明鑒,在下與周博相識不過數天時間,無冤無仇,為何要陷害周少都管?”

    翟軒沒有說話,先是頗有深意的看了周博一眼,接著又冷冷的盯著徐文博。

    徐文博在這種眼神的盯著下,渾身上下不得自在,他原本心裏就有鬼承受著不小的壓力,現在翟軒都不願意幫自己了,自己的內心防線越來越岌岌可危。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再次對翟軒強調的說道:“翟相公明鑒呀,在下與周少都管無冤無仇,怎麼會害周少都管呢?一定是這兩個賊廝見在下要秉公執法、不念舊情,所以污蔑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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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軒冷森森的說話了:“是嗎?那且先讓我問問王貴和楊孝武。”他說完,緩步來到王貴和楊孝武面前,責問道,“你們兩個既然口口聲聲指認徐大都管是幕後真凶,那麼事情原有究竟是怎麼樣,你們給我說清楚。”

    王貴和楊孝武連連點頭,一把鼻涕一把淚把收受賄賂以及徐文博如何指示他們陷害的細節,一五一十全部供認了出來,還說徐文博派來黃幹事行賄的那五兩銀子一分未動,都在廂房裏放著。他們所描述的情況遠遠要比誣陷周博的時候更清晰、更有條理,任何人聽了都能一下子辨認孰是孰非。

    “既然如此,那你們可有證據?”翟軒在聽完了王貴和楊孝武的話之後,依然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神態。

    王貴和楊孝武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要說這種苟且之事怎麼會無端端留下證據呢?他們支支吾吾半天,卻一句成話都說不出來,頓時又著急了起來。

    其實翟軒雖然迫于周博的威脅來嚴辦這件案子,可是心中還是對徐文博留了幾分情面。如果徐文博把事情做的乾淨俐落,沒有留下任何蜘絲馬跡,最多只能說這個案子不清不楚,最壞的結果僅僅是降職處理而已。可是如果徐文博自己馬虎透頂,做完事情卻又不處理乾淨,落下把柄讓人抓住的話,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徐文博心頭剛剛有所放鬆,然而就在這時,周博再次橫刀殺出。

    “既然你們也指明了黃幹事是徐文博派來的,那麼現在只需要將那黃幹事找來,單獨審問,就能供出幕後真凶了。”周博冷冰冰的說了道。

    徐文博冷汗再次襲來,他真是恨死了周博,沒想到這傢伙不單單城府極深,而且還是得勢不饒人。只是現在他已然無能為力,自己原本以為在西營裏可以縱橫風雲、一手遮天。所以根本就沒有對黃幹事叮囑一些注意事項,而此時此刻自己也沒辦法派人去通知黃幹事。一旦黃幹事被帶來單獨審問,事情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翟軒深深的看了徐文博一眼,眼中有可憐也有鄙夷。做事都做不乾淨還指望陷害別人?真是廢物一個!他不再有任何憐憫和忍讓,高聲命令道:“文朝,你帶幾個手下連同楊孝武一起,立刻去往徐府,指認那個黃幹事。然後將黃幹事帶回西營單獨審問。”

    名為文朝的一名武官馬上領命,迅速的召集了幾個西營的押勇,然後帶著楊孝武離開前堂,直接向徐文博的府邸去了。

    “翟相公.........翟相公.........家父與你是至交呀,難道.........難道翟相公您一點都不相信在下嗎?”徐文博徹底絕望了,他險些就要向翟軒下跪求饒,只是礙於最後的顏面,強撐著只是用語言來表達自己內心的恐懼。

    “哼,身為西營大都管,不思進取就罷了。竟然勾結下屬陷害新同僚,難道你不知道齊人的大軍就在四十裏之外嗎?大敵壓境你還在爾虞我詐、爭名奪利,我大宋軍威全然你這種醃臢之類給敗盡了。”翟軒一臉怒容的呵斥道。

    如果徐文博硬著脖子甘願受罰,翟軒倒是會器重一下對方的氣節,然而現在人證、物證都還沒搜集齊全,這小子就已經是一副軟骨頭了,真是無可救藥了。

    周博看準時機,走到徐文博面前,冷冷的問道:“這麼說,徐小相公承認自己是陷害某家的幕後真凶了?”

    徐文博現在雖然對周博恨之入骨。可是他陷害周博的事情馬上就會昭然若揭,最壞的結果甚至還有可能被殺頭,縱然看來自己老爹均州觀察使徐元志的面子能留了一條小命,但日後名聲盡毀。還有何立足之地?

    不過眼下還是先保住小命為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日後若有機會東山再起,這個仇一定要十倍奉還。

    他沒有回答周博的話,不過給在場所有人的感覺這也算是默認了。

    半個時辰之後,黃幹事已經供人無誤。指證了徐文博陷害周博的事實。翟軒派人將徐文博帶走了,然後又派人去通知徐府,將徐文博的這件事轉告給了徐元志。沒有多久,這件污蔑陷害的案子就傳遍了整個鄂州,鄂州各方勢力都感到震驚。當然這些人所震驚的並不是徐文博污蔑陷害下屬的本身,而是一個小小的少都管竟然扳倒了大都管!

    在鄂州官場上,這種上司陷害下屬的事情屢見不鮮,只要下屬稍微有些做不周到的地方,就會讓上司懷恨在心。所以這些相公老爺們對案情的本身一點也不關注,只是搞不懂為什麼周博能反敗為勝。

    西營經過一大早上的這一變故之後,營裏無論是軍官還是小兵,都感到唏噓不已。不過他們總算看出了一點倪端,那就是這個新來的少都管周博不簡單,上任還沒幾天的時間就敢向大都管叫板,並且還十分走運的笑到了最後。

    翟軒在處理完畢徐文博這件事之後,當天晚上再次來到西營。他派了一個屬官去找來周博,自己則先一步來到徐文博以前處理公務的後堂,一邊等待周博,一邊閒逛了一番。

    沒過多久,周博便匆匆得來到了後堂。他雖然很清楚翟軒歸根究底是幫了自己,可是對翟軒這個老狐狸還是沒有任何好感。不過眼下要想接替徐文博坐上西營大都管的位置,也不得不多去巴結一番翟軒。他在聽說翟軒屬官說翟軒要見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在心裏想好了一個套路。

    當他來到後堂上,見到正背對著自己的翟軒時,慌忙快步上前行了一禮,誠懇的請罪道:“翟相公,今日上午之事,是卑職一時怒火攻心,所以多次衝撞了翟相公,此乃卑職以下犯上之過錯,還請翟相公降罪。”

    周博知道現在首要之事就取得翟軒的信任,也許翟軒一開始對自己還是有幾分信任的。可是到後來自己咄咄進逼,連番頂撞翟軒不說,甚至還抬出了李輝來壓翟軒。經此以來,翟軒心中肯定會十分不快。

    如果現在不能取得翟軒的信任。那麼自己在鄂州就將陷入無人可靠的地步,到時候只怕隨便一場鄂州城內的**,都能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這就好比徐文博那樣,不過徐文博不管怎麼說還有一個觀察使的老爹在,能保住一條性命。而自己可絕沒有那麼幸運。

    翟軒緩緩的轉過身,有些發福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可捉摸的笑容。他伸出手拍了拍周博的肩膀,說道:“你何罪之有呀?現在有罪的是徐文博那不曉事理的狗東西。周訓武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某家已經從嚴處理,三日之後就會公開審理徐文博,到時候該當什麼罪就當什麼罪,縱然他有觀察使的老爹罩著,也絕不會輕饒。”

    周博怔了怔,他很明白翟軒的這番話並不是在說徐文博,恰恰是在說自己。翟軒的意思就是要讓他知道。徐文博有老爹撐腰都能被趕下臺,如果自己沒有一個強硬的後臺,那可不單單是下臺那麼簡單,也許就是下斷頭臺了。

    他連連的說道:“翟相公秉公執法,是卑職效仿之楷模。其實今早之事,完全是徐文博咄咄逼人、欺人太甚,欲置卑職於死地。卑職正是因為剛剛晉任西營少都管,在鄂州城內無親無故,一旦讓徐文博那廝得逞,只怕卑職真的是無處翻身了。”

    翟軒笑了笑。卻沒有做聲,他的樣子就好像在耐著性子,慢慢欣賞周博自編自導演一出戲似的。

    周博自然知道幾句話是無法說動翟軒的,於是也不著急。

    他故作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卑職若被徐文博那廝陷害還是小事,只是卑職在從董家軍麾下調任之前,董浩董帥再三教導過卑職,說卑職是受翟相公之恩才能跳級升任,這份恩情是決不能忘記的。因此今日早上卑職見翟相公有意饒過徐文博,所以心中很是著急。徐文博是小人,這次不得逞日後必定還會再陷害卑職。若卑職真的讓徐文博算計了,那還該如何為翟相公您效力呢?”

    “這麼說,周訓武還真是一片赤誠之心了?”翟軒依然帶著笑容問道,不過此時他倒對周博提到董浩的話感到有幾分欣慰。雖然說他麾下有不少統兵將領,但是真正意義上願意跟隨自己的,除了平勝廂本部軍之外,就只有董浩了,至於董先、張圮之輩,無非只是掛個空頭名號而已,實際上根本就不聽命自己的調遣。

    他很清楚董浩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自己對董浩有恩,董浩自然盡心盡力想報,所以董浩在周博調任臨行的時候加以囑咐那是可以理解的。

    “翟相公若是問卑職誠心之話,卑職只怕不敢講。”周博低著頭說道,他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了。

    “哦?你且如實說來,某家最討厭就是那些耍嘴皮、口是心非之徒,周訓武休要唬我。”翟軒正色的問道。

    “呃.........這.........”周博故作為難,支支吾吾好一陣之後,在翟軒嚴厲的目光之下,終於還是開口說話了,“實不相瞞,其實卑職對翟相公並不瞭解,卑職自從襄陽兵敗之後,一路逃難來到泗州,幸遇董帥收留並委任為前營準備將。在卑職心中,最感激的人當屬是董帥,而翟相公高高在上,對卑職這種小人物自然不會關注了。”

    翟軒仔仔細細的審視了周博一番,他發現周博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頗有幾分誠懇,看來並沒有撒謊。雖然周博這番話表示了對自己並不是最尊敬的,最尊敬的人是董浩,但是單單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了。

    “好,很好,某家最欣賞的就是坦誠和忠誠之人,周訓武你這番話既坦誠又忠誠,某家自然不會生你的氣。不過某家倒是要告誡你一番,做人就應當始終如一,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某家一片苦心。”翟軒歎聲說了道。

    周博知道翟軒已經有幾分信任自己了,他欠身鄭重的說道:“承蒙翟相公諄諄教誨,卑職至死不忘。”

    翟軒點了點頭,忽然話題一轉,伸出指了指後堂四面的陳設,然後問道:“周博,你看這裏佈置可妥當?”

    周博微微一怔,他明白翟軒這是在試探。後堂是大都管處理公務的地方,也可以說是代表大都管這個位置,現在翟軒卻詢問他後堂佈置如何,可想而知是在假設性暗示,如果自己當上大都管該怎麼做。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欠身對翟軒說道:“翟相公以為妥當那卑職自然也以為妥當,若翟相公以為不妥當,那卑職也絕不會看順眼。”

    這個回答的潛臺詞就是在告訴翟軒,自己如果能當上大都管,從此以後就全然聽命于翟軒的調遣,以翟軒馬首是瞻。

    翟軒對於周博這個回答甚是滿意,他撫了撫自己肥厚下巴上的鬍鬚,悠然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次徐文博鬧出事來了,鄂州城內幾方勢力都蠢蠢欲動,對西營大都管這個位置垂涎三尺。周博,你可要知道,有些好東西得手看上去很容易,然而實則卻是費盡周折,你可要好自為之。”

    周博回答道:“卑職自然明白翟相公的意思,翟相公對卑職的再造之恩,卑職定當湧泉相報,並且至死不渝。”

    “很好,有你這句話,某家心裏舒坦的緊。”翟軒哈哈笑了笑說道。

    他頓了頓,接著又說道:“西營雖然不是鄂州糧草大營最重要的一個,而且李輝那個老匹夫早就捷足先登,安排了兩個都管副使,企圖控制西營。哼,某家的平勝廂軍眼下要在鄂州立足,就必須有足夠的後勤物資保障,所以西營大都管這個位置,某甲勢在必得。”

    周博暗暗竊喜,翟軒既然當著自己的面罵李輝,那麼理所當然已經把自己當自家人了。他配合著翟軒的語氣歎了一口氣,說道:“李宣撫相公太不近人情,無論何事也不分個輕重快慢就要與翟相公您對著幹,真可謂是小雞肚腸呀。”

    “你說的沒錯。”翟軒點頭道。

    “不過翟相公,這西營大都管的空缺,只怕一時半會沒有合適人選呀。卑職縱然想為翟相公您報恩效力,可是卑職資質尚淺,又沒有任何功績,同時還是這次徐文博案中的當事人,只怕鄂州各個方面都不會讓卑職上位了。”周博也不再與翟軒旁敲側擊,直接就把話攤開了說道。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不過你放心,某家自有辦法。某家現在擔心的是你上位之後,是否有能力壓住西營的大局。正所你所說,你資質尚淺,手下必然有許多人不服。某家可有言在先,你若做不來就趁早說,某家還能另尋他人來接管西營。”翟軒不疾不徐的說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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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從容的笑了笑,說道:“請翟相公放心,在下既然能扳倒徐文博,西營自然是有信心掌控在手掌心裏的。更何況,就算在下遇到什麼難題,還有翟相公您這個後臺撐腰,當然底氣會更加十足了。”

    翟軒笑了笑,說道:“你小心很會說話呀。”

    周博頓了頓,接著說道:“在下還得請翟相公幫忙一件事,這件事對在下上位之後掌控西營大局是有所幫助的。”

    “你說吧。”翟軒問道。

    “還請翟相公將王貴和楊孝武這兩人放歸,此二人經此一劫之後,必然會感激卑職,這也算是卑職在西營第一批心腹了。”周博說道。

    “呵呵,你這麼快就想培養自己的心腹了?”翟軒深意的笑著道。

    “在下所做之一切,都是為了報答翟相公呀。”周博一點也不慌張,鎮定自若的說道。

    “周博,有時候人順利了就會有所飄飄然,某家再告誡你一句,能撐起你的人,也能毀了你。”翟軒雖然還在笑,但是眼神和語氣都是一股森嚴的意味。

    周博欠了欠身,說道:“卑職自然明白。正如翟相公先前所說,翟相公喜歡是始終如一之人,卑職必定不負翟相公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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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後,鄂州城內就傳出了消息,原西營大都管徐文博陷害下屬、私販軍糧,被革職查辦。當然這個革職查辦已經可以被認為是無罪釋放了,在這件事上看來徐文博的老爹均州觀察使徐元志是出了不少力、費了不少心思。然而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徐文博在卸職的當天留下了一份保奏文書,文書中描述了自己的罪過,並且誇獎了新到任不久的少都管周博一番,在最後還指名道姓的推舉周博接任西營大都管一職。

    周博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心中驚訝不已,徐文博被自己迫害的這麼慘到頭來竟然還保舉自己出任西營大都管?這真是一件天方夜譚的奇事!不過他仔細思索了一陣之後,漸漸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很顯然徐文博並不是真心實意想要保舉自己接任大都管,還是從中受到某些人的指示或者要脅才不得不這麼做。

    當然。徐文博自己可能也衡量過,寫出這樣的保奏文書不單單能順從一個人情,而且還能挽回幾分自己的名譽。這事一旦傳出去,不知情的人肯定還會以為他徐文博真心悔過。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錯誤。

    至於是什麼人威脅徐文博,這一點也不難猜測。現在支持周博上位的人只有翟軒,而且翟軒也是徐文博案子主要的揭發人,所以十之**是翟軒威脅徐文博,如果徐文博不肯撰寫這份保奏文書。他會一追到底,秉公執法,到最後徐文博極有可能就會被判死刑或者流放了。翟軒現在有了這份保奏文書,就有一個理由可以將周博提名接任西營大都管了。

    對於周博這個資歷尚淺,對糧草大營管理又缺乏經驗的人來說,擁有一個可以提拔的理由是十分難得的。

    這幾天,周博在西營還是很安心的,出任西營大都管的事情由翟軒操勞,自己只需要管好分內的事就好了。更何況,就算翟軒與李輝爭執西營大都管的位置失利了。對於他來說損失也不大,自己原本就是為求自保而已,只要不是再換一個徐文博這樣的人出任大都管,一切都好說。

    不過在這段時間裏,西營內部倒是謠言四起,紛紛都在議論周博極有可能會成為新的大都管,畢竟目前西營內部也沒有多少人能夠提名這個位置。要說有資歷、有威望的就只有左右兩位左右副使,可是這兩位副使都是文職官員,西營慣例從來沒有過以文職官員擔任大都管,畢竟糧草營大都管是武將職位。

    因為這個傳言。讓周博在西營的地位有所改變,起初他每天在例行公務的時候,押勇和其他提轄都會主動討好的來行禮。到後來甚至還有人刻意到廂房來拜禮,儼然就是在為日後新的大都管疏通關係了。

    對於周博來說。他現在可沒有任何驕傲自大的感覺,相反在對於這些可以巴結自己的人時,都會表現的很謙遜與親近,幾乎來者不拒,也都順著對方的話說一些好話。他這麼做的原因並不是要為升官之後打基礎,僅僅是出於一種籠絡人心並且為自己留一條後路的目的。萬一自己最後沒能當上大都管,那豈不是成笑話了?

    這天下午,周博奉命押送八百三十石糧草前往西城的軍營。這座軍營是李輝麾下的部旅,擔任著防禦西城牆的任務。在將糧草送達驗收之後,他便率領押糧隊返回西糧草大營。隊伍剛剛抵達西營大門口時,忽然街道對面的小巷裏閃出了一襲人影。

    “周都管,周都管?”從小巷裏閃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少女,而且不是別人,正是十數天前周博剛剛調任到西營時,遇到的那個婢女小枝。

    周博有些奇怪,怎麼十多天前這小丫頭是躲在這裏,今天這小丫頭還是躲在這裏?對於這個巧合覺得有些好笑。他示意押糧隊先一步回大營複命,自己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走到了街道對面小巷路口去了。

    “小枝,你女兒家的成天不待在閨中服侍主人家,到處跑什麼呢?”他走到小枝面前,略帶責備的說了道。

    小枝一點都不感到害怕,反而一臉笑嘻嘻的樣子,她將兩隻小手別在身後,古靈精怪的就像是一個小大人似的。她搖頭晃腦的說道:“周都管,最近你可風光了,全鄂州城都知道你的大名嘍。”

    周博笑了笑,說道:“是嗎?不過傳言可未必是真的,你這個小丫頭可不要隨便相信呢。不過看你這麼小,懵懂無知,很容易上當受騙呢

    小枝翹了翹精巧的小鼻子,哼了一聲,說道:“奴婢才不是周都管說得那樣呢,奴婢可是很聰明的。”

    周博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這小丫頭還是太過童真了一些,他問道:“你來這裏作甚?”

    小枝瞪著機靈的大眼睛先在小巷子口向外面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之後,拉著周博的手向巷子深處跑了去。周博被一個小丫頭這樣拉著手,倒是真感到有些奇怪,他連忙說道:“小枝。你這是作甚,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周博,奴婢才十二歲呢,這些道理等奴婢長大了一些才管用。”小枝一邊笑嘻嘻的樣子,一邊說道。對那些道德規範顯得一點都不在乎。

    “那你總得先告訴我,你要帶我去哪里呀?我現在可正在當值,擅自離開大營會受處罰的!”周博略帶嚴肅的說道。

    “帶你去見一個人!”小枝蠻不在乎的說了道,她照樣拉著周博的手,帶著周博來到巷子深處。

    周博已經猜到小枝要帶自己去見誰了,小枝是秦涵的貼身丫鬟,秦涵這小娘子又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一直都想要來見自己。前段時間小枝在他剛上任的時候替秦涵傳話相約,不過當時自己確實沒什麼要見秦涵的想法,並且還刻意說出了一番嚴肅的話。目的就是想讓秦涵注意她與自己的關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秦涵今天竟然直接親自出來了。

    小枝帶著周博在小巷裏走了一段,在一個拐角處,果然看到了一位白衣公子站在哪里。雖然白衣公子是背對著周博,但是從對方的身材和背影還是不難辨認出,此人就是女扮男裝的秦涵。

    “娘子,周官人來了。”小枝一蹦一跳的來到了秦涵身邊,笑眯眯的挽著秦涵的手臂。

    “在下見過娘子。”周博看著白衣勝雪的秦涵,心中有些感慨,如此佳人即便兩相情願也被這個時代所束縛。只能望而生歎了。

    “周博來了,”秦涵沒有回過身去看周博,僅僅是略微側了側身子,顯得頗有幾分嬌羞摸樣的向周博答了一禮。

    周博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問道:“娘子此番來找在下,不知所為何事?”

    秦涵低了低頭,隱隱約約透露出一片傷感,她弱聲說道:“奴家十三日前曾相約周博于黃鶴樓一聚,殊不料周博是潔身自好之人,言辭振振的回絕了奴家之約。讓奴家.........讓奴家很是慚愧。”

    小枝在這個時候倒是很配合主人的情緒,撅著小嘴向周博哼了一聲,就像是在責備周博上次太自作清高似的。

    周博欠了欠身,道歉的說道:“上次之約只是因為在下剛剛調任有所不便,得罪之處還請娘子海涵。”

    “不,周博,奴家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奴家擔心周博有所為誤會,今天才特意來找周博,希望將一些事情解釋清楚。”秦涵輕聲的說道,白皙的臉蛋上忽然閃過了一絲紅暈,她不好意思的又立刻背過了身去,不想讓周博看見自己的臉色。

    “在下不太明白娘子的意思,還請娘子示下。”周博疑惑不解的問了道。

    秦涵明顯的猶豫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道:“上次奴家相約周博,周博以奴家已與徐家許婚而拒絕相約,奴家只是想告訴周博你誤會了,奴家.........奴家上次相約,只是念及周博所作《秦娘子》詞牌的文采,希望有機會能與周博再探討一番,並沒有其他任何意思。”

    她在說“並沒有其他任何意思”的時候語氣下意識加重了一下。

    周博一下子愣住了,難道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以為秦涵暗戀自己?他這下感到自己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同時心中又有幾分傷心,好不容易以為有美女喜歡自己,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唉,人真是喜歡自我犯賤!

    “原來是這樣.........那不管如何,在下向娘子賠個不是,是在下妄自菲薄了。”他歎了一口氣,連連的向秦涵說了道。

    秦涵也幽怨的歎了一口氣,神色顯得有些落寞和傷感。她一時不知道該再說一些什麼,頓時陷入了沉默。

    這時,那小丫鬟小枝忽然忍不住插嘴了說道:“官人,我家娘子是仰慕你的才華,你卻偏偏惺惺作態、故作清高,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周博被小枝這麼一說,倒覺得自己太過做作了,不過他一點也不為自己感到臉紅。不管秦涵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態度,自己對秦涵依然是沒有任何興趣。當然,他做為一個男人,認為秦涵這個美女很養眼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他與秦涵這個大家閨秀肯定是沒希望的。先不說秦涵的父親眼界高,單單他現在一個小小八品武官的身份,再加上鄂州城內爾虞我詐的環境,自保還是問題,更別說兒女情長了。

    他微微笑了笑,說道:“在下承認太過無禮,還請娘子見諒。”

    秦涵聽出了周博語氣當中帶有敷衍的語氣,心中頓時失望了。她緩緩的轉過身來,看了周博一眼,問道:“敢問周博,近日你可有新作?”

    “娘子勿怪,在下一介武夫,每日軍務繁忙,而且齊軍大敵壓境,容不得在下半點疏忽,所以並沒有閒情逸致來聊作詞賦。”周博不吭不卑的說了道。他此時看到了秦涵的正面,發現穿著白衣的秦涵顯得十分清純可人,再加上對方還是男裝打扮,不禁顯得幾分英挺的帥氣,更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官人,你剛調任到西營沒幾天就扳倒了你的上司,你這根本不叫軍務繁忙,而是總想著勾心鬥角、升官發財了吧。“小枝又一次不合時宜的插嘴了道。

    秦涵最近也聽說了西營發生的事情,現在聽了小枝的話,讓她心裏徒然一堵,赫然發現自己對於周博的瞭解相差太遠。

    周博看出了秦涵的臉色變化,心裏倒是暗暗罵著那長舌小枝:你這小丫頭片子就不會說一句好話?真不知道這小屁孩剛開始還興高采烈拉自己來見秦涵,究竟意欲如何!

    罷了,秦涵是單純的女孩,還是不要讓她有什麼牽掛了,等到自己事業有成的時候,或許還能遇到更好的姻緣呢。

    想到這裏,周元清忽然笑了笑,說道:“小枝你說的對,身為七尺男兒,豈能整日吟詩作對、風花雪月,某既然能夠連升兩級,自然就要更加努力,一則報效朝廷,二則成就功名偉業。秦小娘身為節度使家的大家閨秀,能欣賞在下的拙作,是在下的榮幸。只是在下出身武夫,不敢過於附庸風雅,更不敢褻瀆娘子的名聲。”

    秦涵原本只是以為小枝隨便說說而已,心中還是保持著對周博的好印象,然而現在聽到周博親口承認了,頓時到吸了一口氣,秀美的柳眉皺了皺,皓月般的秋波流出了一股傷心。她幾度欲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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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枝見主人傷心的說不出話來了,立刻撅起小嘴,氣呼呼的對周博說道:“沒想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周官人,你太讓人失望了。哼,我家娘子自從來到鄂州之後,就一直在勸節度使相公老爺推掉與徐家的婚約,直到前天晚上,我家相公老爺就寫好了辭婚書送到了徐家去了。周官人,你難道............”

    “小枝,你說這些作甚!”秦涵立刻拉一下小枝,語氣很嚴肅的責備道,她的俏臉上紅了一下,把頭低得更低了一些。

    小枝原本不甘心的還想繼續說下去,不過見自己的主人生氣了,當即不敢再說下去了,只是撅著小嘴不高興的瞪了周博一眼。

    周博從小枝的話裏聽出了一些消息,看來秦涵的老爹秦朗也是一個勢利之人。秦涵自從回到鄂州之後就勸父親退婚,很顯然一開始的時候並不順利。到後來徐文博的案件傳出來後,秦朗覺得徐家名譽大損,自然就不想再與徐家聯姻了,於是就順從了女兒意思,立刻就辭去了婚約。

    他由此更可見,自己要想追得秦涵的芳心更是難上加難了。在古代可沒有自由戀愛這一說,婚姻大事若沒有父母做主,那是絕對不可能成立的。他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自己就更沒有什麼好牽掛了,男人還是先以事業為重。

    “敢問秦娘子還有其他吩咐嗎?”他直截了當的說了道,決定與秦涵告辭了。

    秦涵抬頭看了周博一眼,終於說了道:“奴家今次這是向周博做一番解釋,自然沒有其他事情了,既然周博軍務繁忙,那............那就此別過吧。”她說完,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最終叫上了小枝,轉身向小巷另外一端走了去。

    周博望著秦涵嬌弱的背影,只能兀自歎息。如此卿本佳人卻不可求,這個時代真是悲哀。不過他心中在此時此刻卻忽然燃起了一種強烈**,要想不讓別人小看,就必須出人頭地。這個想法雖然早先已經想過許多次。可是沒有一次是現在這樣強烈和衝動。他做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人,擁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優勢,如果還混不出一個名堂,那可真是一種極大的悲哀。

    想到這裏,他沉了沉氣。佳人既然已去,自己毋須在多待下去。於是他帶著嚴肅的神色,轉身向西營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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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西營之後,做了一番交接,周博便無所事事的回到廂房休息去了。這幾天城中水源不充足,而天氣還是燥熱無比,隨便運動了一下就大汗淋淋了。他記得自從自己調任到鄂州城西營任職以來,到今天為止都還沒洗過澡。不過好在日久習慣了,身上這點酸臭味道也不足道哉。

    他坐在廂房的桌子前,手裏拿著范陽帽扇著風。腦海裏卻還在想著剛才與秦涵相別的畫面,看來自己心中對這個小美女還是有幾分感情的。

    這時,房門忽然敲響了。

    周博放下了手中的范陽帽,一邊起身向房門走過去,一邊問道:“門外何人?”

    “周都管,某陳獻之與高薛高大人特來拜訪你呀。”房門外傳來了陳獻之的聲音。

    周博微微一怔,陳獻之和高薛來找自己做什麼?自從徐文博案發生之後,他其實對陳獻之和高薛兩人很是提防,畢竟這兩位副使都是李輝的手下,而現在自己是投靠了翟軒。自然就與這兩個人形成了針鋒相對的政治立場。並且這幾天督促西營軍務的時候,他也發現陳獻之和高薛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轉變了。

    他剛西營的時候,雖然是由董浩麾下調任,但畢竟不是翟軒直接管轄的部下。所以陳獻之和高薛對其還算是客氣。只不過徐文博案發生之後,翟軒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推舉他接任徐文博出任西營大都管,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翟軒已經視自己為心腹了。

    這時候陳獻之和高薛來找自己,莫不是在示威的?

    他一時半會不太確定來者之意,索性也不多想,見了面之後再見招拆招好了。他來到房門前打開了房門。門外站著的陳獻之和高薛都穿著一身便服,從對方兩個人帶著微笑的臉色上看來,似乎並不是在向自己找茬的。

    “陳副使大人和高副使大人光臨寒舍,這是讓在下誠惶誠恐呀。”周博立刻以奉承的口吻說了道。

    “瞧你說的,周都管,這話也太見外了吧。”高薛哈哈大笑了兩聲,搖晃著手指說道。

    “周都管最近春風得意呀,西營就這麼大點的地方,周都管還用這麼客套的話來迎接某等,真是貴人不恤舊友呀。”陳獻之也是一副討好的笑容說道。

    被這兩個人一見面來了這麼一招,周博還真是始料未及,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了,陳獻之和高薛到底要耍什麼花樣?他連連賠笑著說道:“是卑職口誤,是卑職口誤,讓兩位大人見笑了,快請進。”

    將陳獻之和高薛迎入屋內,在小客廳裏請二人落座,此時身在軍營之中,自然沒什麼瓜果茶水招待,就只能這樣乾巴巴的坐著。

    “周老弟,你可不得了呀,這段時間鄂州城內的相公老爺們,可都在為咱們西營新任大都管的事情爭論不休,其中可沒少提及周老弟你的名號呢。”剛落座不久,高薛一邊撫著自己的鬍鬚,一邊頗有深意的笑著說道。

    陳獻之在一旁附和的點了點頭,也跟著說道:“正是,正是,瞧瞧,周都管上任沒幾天,一下子就成了鄂州家喻戶曉的名人了。唉,人若出了名自然是好事,尤其是讓上面那些相公老爺們知道有這麼一號人,日後升遷或者補缺,那可是方便的緊。”

    周博呵呵的笑了笑,說道:“陳副使大人、高副使大人,你們兩位這不是在笑話在下嗎?在下何德何能呀,只不過徐文博那廝太可惡,在下與其無冤無仇,他卻非要將在下置之死地。好在蒼天有眼。再加上兩位副使大人從中翰旋,總算讓在下順利平反。”

    陳獻之暗暗忖道:這小子還真會說話,我和老周當時可沒幫任何忙呢。他哈哈笑了兩聲,算是轉移了一下視線。接著說道:“周都管,今日某家與高大人來拜訪你,其實不為他事,還是想與周都管你商討一下有關咱們西營新任大都管的事宜。”

    高薛見陳獻之把話題轉入正題了,只是在一旁撫著鬍鬚。一副不打算插嘴多言的神態。

    周博不動聲色,問道:“哦?只是西營大都管任命的問題,茲事體大呀,在下不過是一介少都管,哪里敢越級說話呢?”

    陳獻之臉色漸漸嚴肅了起來,他不冷不熱的笑了笑,說道:“周都管,這裏並無他人,咱們有話不妨就拋開來說,這樣對大家都方便一些嘛。”

    “陳副使所言極是。不過在下還是不明白,難道在下的話不夠直接嗎?”周博堅持的說道,他有些擔心陳獻之和高薛是李輝特意派來試探自己的,所以說話的時候難免要小心翼翼一些。

    陳獻之與高薛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露出了一絲笑容。陳獻之接著說道:“周都管你還是太見外了,既然周都管不方便把話說開,那就讓某家與高大人先一步來開誠佈公吧,這樣也好讓周都管明白某與高大人的心意。”

    周博沒有說話,等待著陳獻之所謂的“開誠佈公”。

    “周都管,咱們的都是明白人。翟相公如此力挺周都管接任西營大都管,雖然這件事太過破格,但畢竟並不是沒有先例。照某和周大人推測,這西營大都管一職是非周都管莫屬了。”陳獻之臉色坦然的說道。看不出有任何開玩笑或者是奉承的意思。

    對於這一點,周博倒是驚奇不已,陳獻之和高薛是代表李輝利益的,此時此刻陳獻之卻說出這樣一番話,難道這也是李輝的意思?可是有些說不過呀,李輝與翟軒是死對頭。在這個利益要衝的時候,怎麼會幫助自己?

    “這...........這是什麼意思?”他疑惑不解的問了道。

    陳獻之笑了笑,說道:“周都管,若某家沒猜錯,你一直都以為李宣撫相公與翟宣撫相公是死對頭吧?這你就錯了。雖然說,在大局立場上翟相公與李相公的確各持己見,這也是很正常的嘛,但凡為官者哪一個沒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周都管,你說對不對?”

    周博真是被陳獻之的這番話感到驚疑,陳獻之,不,李輝究竟要對自己說什麼呢?他沉默了一陣,方才慢慢的點頭答道:“陳副使所言極是。”

    陳獻之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進一步說道:“其實這幾日鄂州城內的相公老爺們,都對周都管你略微不太放心,比較周都管你是剛剛調任來到西營才十幾天,冒然升任大都管,只怕會顯得倉促。不過李相公卻力排眾議,極力的支持周都管接任大都管一職了。”

    周博越聽越迷糊,這支持自己的人到底是翟軒還是李輝呢?他相信陳獻之自然不是在這裏編造是非,這種大事是絕不會那麼信口就說出來的。可是他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李輝究竟是什麼意圖?

    “就在昨天知州衙門裏,李相公還當著眾人的面,誇獎周都管你為人謹慎、處事有心又頗有手段,縱然資歷尚淺,但貴在有不懈努力的精神。再者,眼下鄂州是非常時期,破格提拔人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西營大都管由周都管你來接任那是無可厚非的。”陳獻之接著說了道。

    “陳副使大人既然說過要把話拋開了說,可是為什麼在下越聽越不明白呢?”周博直言不諱的問了道。既然猜不透原因,那乾脆就讓陳獻之把話說的再明白一些好了。既然李輝讓陳獻之和高薛來找自己,自己如果弄來弄去沒弄明白的話,那陳獻之和高薛就算是失職了。

    陳獻之淡然的笑了笑,說道:“難道周都管你還不明白嗎?從始至終支持周都管調任到大都管的是李相公,而翟相公他除了將徐文博的保奏文書拿出來念了一遍之後,可再也沒有替周都管你多言一句呢。”

    周博怔了怔,他這些天可沒去過知州衙門,根本不清楚鄂州城內相公老爺們是協商西營大都管一職的過程。如果陳獻之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倒是對李輝佩服有加了。他現在不難猜出了,一定是李輝知道了翟軒要保舉自己升任西營大都管,於是在這幾天的商討會議上,故意搶在翟軒前面,先一步提議保舉自己升任西營大都管。

    翟軒與李輝自從齊聚在鄂州之後,就一直是勾心鬥角,翟軒說東,李輝必定道西。因此李輝搶先保舉周博的提議一出,就讓翟軒心理不爽了。縱然翟軒不會那麼容易上當受騙,或者說翟軒不會像小孩子那樣懵懂無知,但是李輝這麼一稿,最起碼也會讓翟軒心生猜忌,那就是周博與李輝背地裏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呢?

    畢竟周博以前是普勝廂的麾下,普勝廂可是李輝的老本部,雖然說襄陽戰役告敗之後,普勝廂全軍覆沒,但是李輝現在手裏的部下也有不少是普勝廂軍轉化過來的。

    更何況翟軒其實也注意到了徐文博案的時候,周博在最後關頭拿出了李輝的名號來壓他,對於這一點自然不得不多留一份心。由此看來,翟軒現在是拿捏不准周博到底站在哪一邊的立場上,所以在西營大都管接任的問題上,不得不有所保留。

    周博暗暗歎了一口氣,這下可好了,翟軒開始猜疑自己,而自己又未曾得到李輝的關照,今後在鄂州這個是非之地該如何立足下去呢?

    “陳副使大人,此話可當真?”他疑惑的問了道。這個問話是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敢說出來的,這話在陳獻之聽來,那就是意味著自己已經陷入了彷徨無助的地步。

    陳獻之果然笑了笑,笑容帶著幾分得意的樣子,他說道:“周都管,這麼大的事我哪敢騙你呀。而且也犯不著呀。是不是?”

    周博故作焦慮起來,沉默不語了。

    陳獻之與高薛又對視了一眼,這次論到高薛開口說話了:“周都管,你現在還有什麼擔心呢?李相公既然支持你出任西營大都管,這個位置早晚就是你的了,周都管現在應該高興才是呀。”

    周博抬頭看了高薛一眼,問道:“高副使大人,這............這千真萬確是李相公的意思?”

    高薛鄭重的點了點頭,正色的說道:“陳副使剛才都已經說了,咱們豈敢拿這件事與周都管你開玩笑呢?這的的確確是李相公的意思呢。”

    周博這次總算明白了高薛和陳獻之來找自己的目的,他們兩個人來試探自己是沒錯,但是更大程度是來傳遞李輝拉攏自己的潛臺詞。他知道現在翟軒不信任自己,如果李輝可以罩著自己的話,確實是一件好事,可是李輝憑什麼就要支持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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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過是一個小準備將跳級調任到西營成為一個少都管,在鄂州城裏沒有任何勢力和權力,自己的價值何在呢?難道李輝完全就是因為要與翟軒對著幹,所以才拉攏自己?如果真是這樣,這層關係的穩固性自然是經不起推敲的,自己也沒必要貪圖這個便宜。

    “陳大人,高大人,在下還是不明白,李相公為何要力挺在下出任西營大都管呢?”他臉上寫滿了疑惑,眼中同時也帶著警惕,不吭不卑的問了道。

    “周都管總算問到重點了。”陳獻之笑了笑說道。

    高薛接著道:“周都管以前便是普勝廂麾下,普勝廂那是李相公的老本部了,雖然襄陽一役戰敗讓普勝廂軍土崩瓦解,但是李相公是一個念舊的人。再者,周都管在調入西營之前,曾經在董都指揮麾下任職,前不久還剛立了奇功,夜襲齊軍糧草大營,這可是功不可沒的大事,由此可見周都管確實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陳獻之點了點頭,又說道:“沒錯,雖然上次夜襲齊軍大營的功勞,翟軒大部分都推給了董浩,而僅僅是將周都管調任到了西營,補了一個訓武郎之缺,這對周都管來說是大大的不公呀。”

    “破格越級升職,在下已經欣喜若狂了,何來不公?”周博不冷不熱的說了道。

    陳獻之微微有些愕然,不過很快有恢復了過來,說道:“話雖這麼說,可是經此一事,翟相公是什麼人,難道周都管還沒看出來嗎?翟相公只會任人唯親,而且疑心極重,周都管若想追隨翟相公,只怕.............難啊。”

    周博沉默了一陣,臉色稍微緩了緩,說道:“只是。在下何德何能,李相公又怎麼會看得起在下?”

    高薛哈哈笑了笑,撫著鬍鬚說道:“周都管是什麼人,李相公明察秋毫。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咱們現在三個人在此,並無外人,有些不方便的話倒是可以直言不諱了。恕我直言,咱們西營原大都管徐文博設計陷害周都管,卻反而被周都管將計就計、巧言令色的反打一手。最終害得徐文博險些性命不保,這一招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呢。”

    他說完,眼神頗有深意的看著周博,仿佛是在贊佩,又仿佛是在告誡。

    陳獻之說道:“確實,李相公就是看中了周都管極有手段,將來必定能成大器。除此之外,徐文博案當天的時候,翟軒明顯有包庇徐文博的意思,而周都管在最後關頭既然能提到李相公的名號。可見周都管對李相公還是頗有情愫的!”

    周博暗暗罵道,這兩個老狐狸還真是能說會道,什麼話都能掰的有模有樣,換作二十一世紀如果不去做相聲演員或者保險推銷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要知道自己心裏對李輝的印象並不好,自己在襄陽城那會兒還打算跟著李輝一起逃跑,可是卻被這傢伙直接出賣了。

    他心裏雖然嘀咕不已,但是臉上還是保持著淡定,說道:“李輝真的這般認為?”

    “哪還有假?”高薛笑眯眯的說道。

    “周都管,李相公從不忌才。相反十分重視賢能。只不過有一點,無論是哪位相公老爺,他都希望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才是忠心耿耿的,而不是朝秦暮楚、一腳踏兩船之輩。這一單周都管應該很明白嗎?”陳獻之自信滿滿的開始說結束語了,在他看來周博現在是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投靠李輝了。

    周博歎了一口氣,說道:“李相公知遇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唉,沒想到.........論器量翟相公還是比不過李相公呀。”

    他現在巴不得能找到李輝這座靠山。要不然用不了多久翟軒就會開始打壓自己了。雖然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能確定李輝對自己究竟什麼用心,不過在這個利益為重的時代,只要自己能體現出價值,自然不會那麼容易被遺棄。

    在自己沒有勢力的時候,也只能心甘情願被人利用了!當然最可悲的倒不是“被人利用”,而是連“被人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周都管果然是識時務之人。哈哈哈哈,相信我等將周都管的這番話轉告給李相公後,李相公會很高興的!”高薛慢悠悠的說了道。

    周博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其潛臺詞無非就實在告訴自己,高薛和陳獻之時時刻刻會監視自己,讓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忠不義的念頭。

    周博與高薛、陳獻之又聊了一陣,主要是透露自己對李相公“恩情難忘”、“至死不渝”、“對李相公感恩戴德”之類的話,直到兩人都露出了滿意和得意的神色之後,才改聊了一些其他的閒話。三個人就這樣談了將近半個時辰的話,陳獻之和高薛便起身告辭了。

    送走陳獻之和高薛之後,周博心情有些波瀾起伏的感覺,他還是太小看翟軒和李輝了,這兩個在軍政界打滾這麼多年的老狐狸,耍起心眼和手段來還真是有一套。他在內心深處歎了一口氣,自己現在之所以被這兩個老狐狸夾在中間當猴子耍,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沒有任何實權。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儘快混出一個名堂來,絕不會再讓別人玩弄自己於股掌之間。

    --------

    事情果然就如同陳獻之和高薛所說的那樣,兩天之後,李輝派人來請周博到他臨時行轅談話。李輝的臨時行轅位於鄂州城北,是徵用一戶富貴人家的宅院。周博來到這裏的時候,李輝倒是沒有請周博到後堂,而是直截了當在前堂上,當著李輝麾下的一眾將領的面進行談話。

    這些將領都是李輝的心腹,不少人還是以前普勝廂軍的出身,不過周博以前的老上司卻不在其列。可能是因為李輝將周博所在那一軍人拋棄在襄陽城內負責斷後,所以讓周博的老上司直接陣亡或者投降了。

    李輝穿著一身便服,因為天氣漸漸轉涼,還特意加了一個披肩,顯得英氣十足。只是他的臉上卻保持著老謀深算的深沉,給人一種陰冷甚至反面的感覺。

    周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倒還真是有點緊張,不過他儘量在自己心裏念叨著:你們不過都是一些古人而已,老子我來自幾百年之後。擁有比你們超前的思維和歷史知識,跟你們可不是一個檔次的人物。

    這麼想著,他的心情自然就放鬆了許多,整個人也顯得從容不迫了起來。

    “周訓武。坐吧。”李輝指了指堂下空置的一張椅子說了道。

    “謝李宣撫相公。”周博向李輝拱了拱手,然後在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與他並肩而坐的是一位中年將軍,面貌粗獷、氣質渾厚,看上去倒有幾分土匪的樣子。

    這土匪模樣的將領只是不冷不熱的瞥了周博一眼,臉上沒有任何情愫。

    “周訓武。這些時日翟軒翟相公可有找過你?”李輝一邊慢條斯理的翻看著桌案上的一疊文牘,一邊問了道。

    周博不知道李輝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不過照實的回答了道:“回李宣撫相公,自從徐文博案發生之後,翟相公便再也沒有到過西營。卑職不過一介小小都管,自然也不及翟宣撫相公青睞。”

    李輝笑了笑,說道:“是嗎?我怎麼聽說徐文博案發當天,翟相公還單獨在西營後堂見過周訓武呢,這難道不算是對周訓武的青睞嗎?”

    周博臉色變了變,李輝的這一番話殺傷力極大。幾乎已經可以算是**裸的質問了,讓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急著辯解自己與翟軒的關係,倒是會讓李輝覺得自己有投機取巧、見風使舵的嫌疑,但是如果要是承認了自己與翟軒的這份關係,那李輝自然而然會更不信任自己了。

    這是一種進退兩難的問話,而且他還不可能選擇折中的回答,因為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一個折中的餘地。要想徐文博之所以會被這麼輕而易舉的扳倒,正是因為這廝覺得自己很有能耐,能夠游走在李輝、翟軒以及鄂州本地官員集團之間。結果事與願違,禍到臨頭的時候各個勢力都急著落井下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決定保持沉默,不做回答。

    “周訓武。為何不回話了?”李輝依然帶著笑容問了道。

    “回李宣撫相公,末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周博誠實的說道。

    “哦?你倒是很有意思。這回答問題向來只有兩種方法,其一是如實回答,其二是謊話回答。你卻偏偏別出心裁,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李輝撫了撫自己的鬍鬚,不疾不徐的說了道。神態顯得頗為悠閒,一點也沒有責怪周博的意思。

    周博臉色淡定,也沒有慌張的意思,從容的說道:“回李宣撫相公,翟相公在徐文博陷害在下之際,確實相助過在下,只是近日在下聽聞西營陳副使與高副使兩位大人說,翟相公似乎對在下生有成見,實乃讓在下深感傷心。

    李輝沉思了一下,問道:“周訓武果然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呀。”他的語氣很緩和,但是卻明顯透露出幾絲寒意。很顯然他對周博惦記翟軒的恩情感到不滿,如果自己培養出來的手在關鍵時刻為了報恩而去幫翟軒的忙,那豈不是壞了大事?

    周明語自然也聽出了李輝語氣,他立刻說道:“在下以為,翟相公在徐文博陷害在下的時候,的確是曾幫過在下,可是在整個過程當中翟相公也明顯偏袒徐文博,企圖為徐文博開脫罪責,並且正是因為這件事與在下發生了矛盾。因此,在整個徐文博案中,可謂是在下置於死地而自救,至於翟相公實則並無誠意幫助在下。”

    李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當然,周訓武你所說事情,我也是略知一二。翟相公這個人太過勢利,也喜歡任人唯親,周訓武所說的也不無道理呀。”

    周博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把這個話題蒙混過去了。

    李輝又說道:“今天我找周訓武前來,其實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與周訓武商議一番。”

    周博欠了欠身,說道:“請李相公示下。”

    “想必周訓武也應該知道,最近鄂州城裏的相公老爺們都在為西營大都管的事操心。我今天找周訓武來,就是要問問周訓武,你身為西營少都管,可有什麼好的建議麼?”李輝很直接的問了道,他的雙眼卻如同鷹一般銳利的盯著周博,仿佛要從這個人身上看出一些破綻來似的。

    周博忖道:就知道會問這個問題,翟軒和李輝都是一丘之貉,一點新意都沒有。他故作思慮了一陣,然後回答了道:“李相公,在下不過調任西營少都管十數日而已,西營大都管一職,在下可不敢妄自菲薄。”

    “周訓武,你可知道,這些時日我一直在各位相公老爺面前推舉你接任西營大都管嗎?”李輝對於周博這樣中庸的回答顯然有些不滿意,兩天前是他派陳獻之和高薛去找周博,理所當然其應該知道目前西營大都管一職的情況了,可是對方卻偏偏還要裝作不知情。

    “陳副使大人和高副使大人的確向在下提及過此事............這是,在下以為自己資歷尚淺,萬萬當不得如此重任。”周博不吭不卑的說了道。他此時倒是並不覺得被翟軒和李輝兩個人玩來玩去厭煩了,決定不參與西營大都管這件政治角鬥。恰恰相反,相反他是故意在李輝面前表現出一副不驚不怔的樣子,一來是展現自己遇事不驚的穩重,二是見解的由被動轉而主動。

    自從徐文博案發生之後,周博就一直高層關注的中心,一個小小八品武官扳倒了五品上司,而且還是在上任不到幾天的時間裏。這可是一件很轟動的事情。而翟軒和李輝一直都以為周博想要攀附一方勢力,從而得到西營大都管的職位,所以處處都拿大都管來說事。

    “這麼說,是我看錯人了嗎?”李輝冷冷的哼了一聲,他原本以為周博是一個積極進取、不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現在看來這廝也太讓自己失望了。

    “李相公對卑職的栽培之心,卑職絕不敢忘。然而卑職無功不受祿,他日若卑職有機會立下大功,一定不負李相公知遇之恩。”周博正色的說了道,說完他從座椅上站起身來,鄭重的向李輝行了一禮。

    李輝怔了怔,一時半會兒倒是覺得自己小看了周博,或者是一開始沒能看穿周博。周博先說自己“無功不受祿”,後又說“不負李相公知遇之恩”,這明明就是心裏想著西營大都管的職位,卻又苦於沒有人提攜了。他暗暗的歎道,這小子還真是懂得權謀話術,果然是個人才。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8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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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日立功?我聽說糧草營的將士十年五載都是難得有戰功的,要想上位,只能是看資歷來決定。我看得出來,周訓武你是一個有遠見也很上進的人,難道眼前這個大好機會你會坐視不理嗎?”李輝冷冷的笑了笑說道。

    “古人有雲,千里馬易得,而伯樂難得,今日有李相公抬舉無名小卒的卑職,卑職自然感動不已。只是卑職擔心有小人菲薄李相公,污蔑李相公結黨營私,與同僚勾心鬥角。所以,在下只求能有下一次立功機會,來報答李相公的栽培。”周博臉色全是真摯的神色,他在說完這番話後,再次向李輝行了一禮。

    李輝聽了這番話之後,覺得心中很是舒坦,他最喜歡的就是別人說自己是伯樂。眼下是亂世,中央朝廷的武裝力量已經元氣大傷,現在在前線抗擊金人的武裝,都是一些愛國將領的私軍。有私軍就有私權,有私權就有私黨。要想獲得更強大的私權,就必須有更強大的私軍,而要想建立更強大的私軍就必須廣納賢才、充實黨羽。

    對於他來說,如今的時局顯然與春秋戰國無疑了,周王朝有名無實,各路掌握軍事力量的諸侯則粉墨登場。他在心裏一直將自己視為握用重兵的諸侯之一,不單單是自己,京西南路的翟軒、淮南西路的劉光世、陝川的西軍,哪個不是如此?

    只是李輝並不知道,他的想法已經大大超出了實際。雖然宋廷自遷都臨安之後,呈現了虛弱無力的狀態,但是他太低估前線統兵將領的愛國、忠君之心。也正因為如此,歷史上的李輝最終是以叛賊的名號劃上了人生的終點。

    “哈哈,周訓武,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很高興了。”李輝爽快的笑了兩聲,然後說了道,“看來周訓武不單單是一個上進心極強的人才,同時也很心思慎密。還知道為我考慮。”

    “李相公過譽了,在下性格使然,所以............”

    李輝打斷了周博的話,說道:“好了。你毋須多說了。只要你真心實意感恩戴德,我李輝是絕不會錯用任何一位能人志士的。如今齊軍迫在泗州,雖然這段時間沒有任何動靜,卻依然讓我們鄂州處於非常時期。既然是非常時期,就要以非常手段來處理事務。破格提拔人才為朝廷所用,那是理所當然之事。”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再次看了一眼周博,然後鄭重的說道:“西營乃糧草重營,不可一日無人搭理,我明日便力舉周訓武出任西營大都管。希望周訓武不要辜負我之所望,努力打理好西營事務,做好分內之事!”

    周博歎了一口氣,心中很是感慨。看來自己還真是走運了,成功踩著徐文博這個臺階再次連跳兩級!雖然心中很激動,但是他臉上依然保持著莊重和嚴峻的神色,向李輝拜謝道:“多謝李相公提拔,在下一定銘記李相公的恩典,盡心盡力為李相公打理好西營事務。”

    李輝聽到了周博最後一句“盡心盡力為李相公打理好西營事務”,心中十分高興,看來這個周博不單單是個人才,而且還是一個識時務的人才,古往今來掌權者最喜歡的便是這一類人了。

    談話結束之後。距離傍晚還有一段時間,李輝於是沒有留周博吃完飯,只是先讓周博回西營等候調任的消息。

    ----------

    周博從李輝行轅出來之後,心情輕鬆了許多。他雖然沒能得到翟軒這個靠山,但是能有李輝這樣的靠山也不錯。這可惜董浩是翟軒的人,在自己的心裏對董浩還是頗有感情的,董浩的這份恩情日後一定要找機會報答。

    走下行轅的臺階,周博忽然發現了一件大事,自己拴在門口馬樁上的馬怎麼不見了?他在泗州找了一圈。然後立刻向行轅門口的衛兵問了道:“我的馬呢?”

    兩個衛兵面面相覷了一眼,顯得有些難堪,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周博看出了倪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他當然知道這絕對不是李輝給自己安排的惡作劇,因為如果是李輝下達的命令,那這兩個衛兵完全不用如此難堪,直接理直氣壯的說不知道就可以了。

    當即他沉了沉氣,自己好歹也是正八品的武官,官威還是有的,立刻冷著聲音又問了一遍,道:“我的馬呢?你們是不是要讓我去找李相公找我的馬嗎?”

    兩個衛兵招架不住了,其中一人連忙說道:“周都管大人,這............這小底為難呀,您的馬是讓李相公的千金給牽跑了,李三娘還叮囑過小底,不讓小底說出來.,所以............所以還請周都管大人見諒。”

    “誰?誰把我的馬牽跑了?”周博怔了怔,強調性的又問了一遍。

    “是李相公的女公子,李三娘!”衛兵戰戰兢兢的重複了一遍。

    “李三娘?她............她為何要遷走我的馬?難道我的馬很神武嗎?”周博疑惑不解的問了道。他壓根就不認識這位元李三娘,甚至也不知道李輝還有一個女兒,再者自己的坐騎只不過是西營裏面最普通的一匹馱馬而已,做為代步工具都顯得沒什麼面子,哪會是什麼神武之馬呢?

    “這.........這小底委實不知了。”衛兵回答道。

    周博心中暗暗叫慘:真是杯具,無端端的、沒有任何理由的、毫無徵兆的就把我的馬遷走了,這什麼人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臉色又是疑惑又是哭笑不得,思索了一陣之後,再次問了道:“那你可看見李三娘牽著我的馬從哪里走了?”

    衛兵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行轅前面街道的盡頭,說道:“小底只看到李三娘騎著馬向那邊去了,轉角之後就不清楚了。”

    “走了多久了?”周博問道。

    “大概一刻不到的光景吧。”衛兵不再猶豫的直接回答了道,他覺得自己反正已經違背了李三娘的命令,索性就全盤托出好了。

    周博歎了一口氣,轉身準備向街道盡頭先去看一看,他倒不是在乎那匹馱馬。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而已,自己與李三娘無冤無仇,甚至連面都沒見過,沒必要就陌生關係之下就整自己吧?不過剛走出幾步之後。他突然想到了幾個比較關鍵的問題,於是又轉會身來。

    “李三娘芳齡幾許?”他問道。

    “呃,今歲剛好二七年華。”衛兵不知道周博為何有此一問,但是依然回答了道。

    “那她遷走馬的時候,可有交代什麼話嗎?”周博又問了道。

    “就只說了讓小底兩人不要告訴周都管大人你。其他就沒了。”衛兵說道。

    周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中暗忖:才十四歲?又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屁孩,真不知道這丫頭搞什麼鬼。他沒有再問其他問題了,轉身匆匆的向街道盡頭小跑而去。

    街道盡頭是一條很寬敞的弄堂,此時正是下午,弄堂兩旁有不少小攤位,有的是賣泥人,有的是買小吃,琳琅滿目,什麼雜七雜八的物什都有。周博看到鄂州城內竟然還有這等安逸悠閒的地方。還真是感到驚奇不已,看來旱災和戰亂的陰影已經過去了,老百姓們又恢復了安居樂業的境況!

    周博沿著弄堂向前走,這條弄堂就只是筆直的一條路,而且雖然道路很寬敞,但是兩邊的小販繁多,人群熙熙攘攘,料想那李三娘也不會跑多遠。他走了一陣之後,向旁邊的小販打聽了一下剛才騎馬經過的女子,小販自然不敢與軍官模樣的人耍嘴皮子。直言不久之前的確有一個小娘子騎著馬路過,應該沒有走多遠。

    在確定了那小娘子的行蹤之後,周博繼續向前追去,忽然看到前方一家小店鋪門口的馬樁上拴著一匹馬。正是自己丟失的那匹馱馬。他立刻走了過去,卻不急著將馬取走,而是四下看了看,尋找了一番那李三娘的蹤影。只可惜自己並不認識李三娘的模樣,說不定從自己身旁經過了都不清楚。

    這時,小店鋪裏匆匆走出了一個小廝。笑吟吟的對周博說道:“這位官人,裏面請,裏面有座,咱小店的豆皮、湯包那可是十裏飄香,出了名的哈!”

    周博看了一眼這小廝,對方就是一個跑堂的裝扮,看見客人站在門外,自然就出來詢問了一番了。他聽說過鄂州的豆皮,京西南路的鄂州在二十一世紀就是武漢,所謂的鄂州豆皮應該就是武漢特產老通城豆皮的祖宗了。不過他現在可沒有心思吃東西,而且現在物價暴貴,能拿出來買賣的食物那可都是天價,自己剛到西營連一個月都沒到,一點月俸都沒。

    “我且問你,騎這匹馬的娘子你可見過?”他指著門口馬樁山那匹馬問了道。

    “官人,您莫不是李宣撫使府上的管事吧?”小二小心翼翼的問了道。

    周博盯著小二,很明顯這傢伙是認識李三娘了,要不然自己可還沒說騎馬的人是誰呢,對方就直接來問自己是不是“李宣撫使府上”的人。當即他沉了沉臉色,說道:“廢話別那麼多,你只管回答我的問話便是。”

    小二顯得有些為難了,他以為周博是李宣撫相公派來尋李三娘的人,於是說道:“官人,這..............這小底不清楚了。可能這位貴客只是將馬暫寄在小店吧。”

    周博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糊弄的人,他厲聲責問道:“你敢騙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嗎?哼,你讓開,我進店裏找去。”

    小二自然不敢阻攔,只能暗暗叫苦。

    周博走進店裏之後,環顧一下四周。店鋪不大,只有三五張桌子,此時又不是用餐的正點時間,所以人根本不多,一眼就看到了角落一張桌子,一個纖纖少女正坐在那裏。

    少女豆蔻年華,一身白衣勝雪,看上去清麗無比,容貌雖然算不上驚豔,但卻有一種素顏的美麗。此刻,她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另外一隻手拿著一根筷子玩弄著,雖然顯得百無聊賴,但是樣子卻很是可愛。

    “李三娘?”周博大步走了過去,向少女略略欠身施了一禮。

    “咦,你是誰?是我爹派你抓我回去的嗎?”少女回過神來,警惕的盯著周博。

    從這句話以及先前店小二為難的樣子,周博可以推斷出來,李三娘生性貪玩,經常不顧李輝的勸責偷偷溜出來玩耍,所以時刻都擔心會被發現然後抓回府上去。他感歎宋代的風氣還真不是一般的開放,女孩子家家的都能隨便出家門玩!

    不過同時他也在心裏暗罵了道:你這小娘皮,既然連我周博都不認識,為何還要偷我的馬呢?雖然心理犯嘀咕,但畢竟對方是李輝的女兒,還是要保持禮節和客氣的。他微微笑了笑,說道:“三娘誤會了,在下西營少都管周博,三娘先前在李相公行轅門口錯牽了在下馬,故而在下來向三娘討回。”

    李三娘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打量了周博一番,忽然貝齒輕起,“咯咯”的笑了起來,說道:“原來你就是周博?真是的,還以為你有多英俊偉岸呢,也不過如此爾爾。”

    周博臉色一下子拉了起來,這牽走馬匹與自己長相有什麼關聯?他壓住自己心中的不耐煩,平和的說道:“三娘這番話,在下可就不明白了。想必三娘是錯手才牽走了在下的馬匹,在下此刻還有要務在身,便不多叨擾。在此向三娘支會一聲,那匹馬在下就先取回了。”

    他說完,向李三娘告了辭,然後匆匆的就要轉身離開。

    李三娘見周博與自己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要走,立刻生氣了起來,她嘟噥著小嘴巴,叫道:“你給我站住,誰說外面那匹馬是你的了!”

    周博怔了怔,回過頭來看著李三娘,表情疑惑不已,問道:“敢問三娘,在下可有冒犯你的地方?為何要如此這般刻意刁難在呢?”

    李三娘哼了一聲,用手中的筷子對準周博做了一個刺殺的動作,說道:“你欺負秦涵姐姐就等於欺負我。哼,你不過一個小小八品芝麻綠豆的官,膽子倒是不小呢?”

    周博這下恍然了過來,原來李三娘與秦涵是密友,可是自己何時欺負過秦涵了?他連忙辯解道:“三娘,只怕這其中有所誤會,在下這些時日一直都在西營忙碌軍務,別說秦娘子乃光化軍節度使之女在下不敢冒犯,即便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空閒功夫呀?”

    “哦,這麼說你還真想欺負親秦涵姐姐了?好你個登徒子,大壞蛋,大惡人,大流氓!!哼,看我怎麼收拾你!”李三娘立刻怒了起來,舉起手中筷子就向周博插了過去。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8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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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頓時一驚,這小娘子還真是說插就插了?他連忙以規避動作躲開了李三娘的襲擊,同時連忙解釋的說道:“三娘,你誤會了,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僅僅是打一個比方而已呀。”

    “秦涵姐姐近來可傷心了,都是你這個壞蛋害的!你這個壞蛋,還敢躲?看我不叉死你!”李三娘嘟著小嘴,氣勢洶洶的樣子,再次向周博撲了過來。

    如果是其他柔弱的女子,周博讓她插一下子倒是沒什麼,只要能把事情儘快解決就好了。可是他知道李三娘年僅十四歲就懂得騎馬了,自然是有一些功底的,萬一被她插一下結果插成重傷了,那可得不償失。

    可是李三娘顯然得勢不饒人,而且在心裏已經強烈的將周博列入了仇恨物件,出手越來越狠,也越來越沒章法。

    周博叫苦不迭,最終不得不一把扣住了李三娘纖細柔弱的手腕,剛準備開口解釋,對方另外一隻手又襲來,他只好又將李三娘的第二隻手也抓住了。不過因為兩個人所站位置的原因,他此時已經是交叉著控制住了李三娘的兩隻小手。

    李三娘用力的掙扎了一下,卻一點效果也沒有,不禁惱羞了起來。

    “好你個賊子,男女授受不親不懂嗎?我要回去告訴我爹爹,說你欺負我!嗚嗚嗚嗚......”為了給周博施加壓力,李三娘立刻紅著眼睛哭了起來。

    “三娘,你可否冷靜一點?先聽我把話說完好嗎?”周博看出了李三娘是在裝哭,像這樣潑辣性格的女孩子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哭鼻子呢?他臉色認真起來,語氣十分鄭重的說了道,“你這樣不給在下辯解的機會,難道就不擔心有所誤會嗎?”

    “誤會什麼。反正我只相信秦涵姐姐!”李三娘哼著小鼻子說道。

    “三娘,你這算是在為好朋友打抱不平了,對嗎?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嗎?”周博冷靜了分析了一下李三娘的性格,然後直言的問了道。

    李三娘挺起了小胸脯,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說道:“對。我就是看不慣壞人欺負好人!”

    周博說道:“好,既然如此,那如果三娘冤枉了好人怎麼辦?”

    李三娘想也沒想,大大咧咧的就說了道:“不可能,我看人很准的!”

    周博暗暗歎了一口氣,十四歲的孩子如果是李三娘這樣的思維方式,那可真得會被列為腦殘了,尤其還是在容易早熟的古代!他說道:“三娘,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給在下一個自辯的機會?”

    “哼,你有什麼話要說?”李三娘眯起了眼睛,用一種小大人似的審視目光盯著周博。

    “這是自然,因為三娘你誤會在下了。”周博坦然的回答了道。

    “我倒要看看我怎麼誤會你了,好,我就讓你說!為什麼你要欺負秦涵姐姐?”李三娘正色的問了道,她板著小臉的模樣還真是一種惹人可愛的樣子。

    周博不慌不忙的說道:“在下先放開三娘你的手,不過三娘你可要信守承諾。在在下沒有說話之前,可不要出手偷襲呀!!”

    李三娘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了!!”

    周博總算松了一口氣,然後放開了李三娘的手,同時還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以免這小娘皮說話不算數,突然又拿筷子插自己。他緩了緩氣息。思索了一番,然後正色的問道:“三娘,你剛才一直在說是在下欺負了秦涵秦娘子,敢問這話是秦涵秦娘子親口告訴你的嗎?”

    他很清楚秦涵是一個性格單純、禮數周到的大家閨秀,絕不會有事沒事像個長舌婦似的亂說一些私事。尤其還是這種根本就沒發生過的無稽之談。所以他可以推斷,李三娘之所以認為自己欺負了秦涵,是輕信了別人讒言而已。

    李三娘臉色果然微微的變了變,不過她依然堅持的說道:“要你管,反正你肯定欺負過秦涵姐姐了,要不然她為什麼這段時間一直悶悶不樂!”

    周博有些無可奈何,如果像李三娘這樣的邏輯來思考問題,自己這個黑鍋那可是背定了。他讓自己保持著耐心,慢慢的說道:“三娘,如果你堅持以為在下欺負了秦娘子,那總得有證據呀?三娘你這樣只憑著一己之念來判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的話,那豈不是沒有公理,更沒有公信了嗎?”

    李三娘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疑惑不解,以她現在這個年齡當然不知道公理和公信是什麼意思。不過她看到周博信誓旦旦、言辭振振的樣子,覺得對方說的好像也有一點道理。自己的爹爹經常說自己刁蠻任性,任性的意思就是什麼都以自己為中心,這確實顯得有些太自私了。

    “是秦涵姐姐的丫鬟小枝告訴我的!”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說了道。

    周博感到一種悲哀,果然是小枝這個丫頭片子在背後說自己壞話,他現在倒是覺得小枝與李三娘是屬於一種性格的人物,只不過小枝沒有李三娘那種顯赫的身份,所以不敢像李三娘這般撒野。

    “三娘,很顯然這件事你還沒完全搞清楚就以為是在下之錯,小枝是什麼人?她不過是一個小婢而已,她的話三娘豈能輕易相信?更何況,在下連三娘你都不得罪,豈敢得罪秦娘子呢?”周博換了一個角度說道,他儘量讓自己的臉色顯得誠懇一些,對方這樣的小孩子,就是應當旁敲側擊。

    李三娘想了想,覺得周博的話還真有那麼點意思,最起碼不能算錯。因為從一開始自己用筷子去****的時候,這個男人就一直是在回避,根本就不敢與自己過招。而且就在剛才答應給對方自辯機會,對方也是先誠懇的放開了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儼然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她撅著小嘴顯得有些為難,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三娘。在下做事問心無愧,若三娘日後查出在下有傷害過秦娘子的話,大可再來收拾在下。到時候人證和物證俱在,在下絕對不會再有任何辯駁之言,引頸任憑三娘處置。”周博看到這小蘿莉面有猶豫之色,知道對方已經動搖了。於是正色的又進一步說了道。

    李三娘聽了周博這番話,臉色總算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她滿意的笑了笑,笑容很是甜美,點著頭說道:“嗯,嗯,你這些話說的倒是有模有樣,好,我姑且就相信你一次。不過你可別得意。等我找到了證據,一定讓你好看。”

    周博暗暗松了一口氣,向李三娘欠了欠身,說道:“多謝三娘,三娘如此明鑒,日後必定會成為當世女豪傑。”

    “女豪傑”三個字對於李三娘來說十分受用,她立刻就歡喜加得意的笑了起來,拍著小手興奮的說道:“對。我一定要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女好漢。”

    “呃............是女英雄吧?”周博汗顏不止的說道。

    “差不多一個意思了。”李三娘一點都不在乎的說道。

    周博在心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為可以脫身了。所以感到輕鬆,而是對李輝這個日後的大叛賊能有李三娘這樣直性子、好俠義的女兒感到不解和惋惜。他現在可以推斷,李三娘從小一定沒好好受過什麼文化教育,要不然也不會連“女好漢”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但是李三娘急公好義的性子,如果加以培養。說不定還能成為北宋末年楊門女將的翻版人物。

    這些事自然不是他能預料的,只能在心中保留著一份美好的想法。

    “在下斗膽,請問三娘芳名?”周博還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的名字,於是問了道。

    “我叫李芷,不過這個名字不好聽。你還是叫我三娘吧。”李三娘重新回到自己剛才坐的桌子前坐了下來,臉上一片天真無邪。

    “那在下告辭了。”周博記下了李芷這個名字,雖然確實不好聽,但是三娘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他在退出小店之前,最後看了一眼李三娘,小女孩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裏,等待著她的小吃,雖然看上去很是落寞,卻沒有顯得有任何幽怨的情緒。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他暗暗感歎了道。

    周博退出了小店,解開了馬樁上的韁繩,翻身上馬向西營打道回去了。一路上,他的心情還是很舒坦的,秦涵是個美女,而自己今天又遇到了李芷這樣的小俠女,這也算是一件人生的趣事了。

    四天之後,鄂州知州衙門派出了一位使者來到西營,宣佈了西營大都管的繼任事宜。

    在經過了幾番周折之後,由徐文博卸任之後留下的保舉文書牽頭,經過了翟軒的提及,到最後又由李輝強烈推薦甚至要求。鄂州地方官員集團不得不在如此壓力之下,決定任命一個沒有資歷、沒有背景、沒有勢力,甚至剛調任到西營連一個月都沒有的一位“三無”人員,來出任西營大都管的位置。

    當使者宣佈完畢由周博從即日起正式任命為西營大都管,並且暫且提名擢升為右武大夫時,西營的都管副使、其他少都管以及提轄們都沒有任何驚訝,雖然不少人都覺得周博很走運,扳倒了徐文博不說還得到了翟軒和李輝的青睞,但是沒有人敢說閒話。

    畢竟從現在開始,周博是正大光明的成了李輝陣營的一員,不單單兩位都管副使陳獻之和高薛是一夥。而且背後還有龐大的京西南路宣撫使的武官集團撐腰,誰敢不服那真是自尋死路了。

    周博對自己升任大都管,並且再次跳級晉銜為右武大夫感到很興奮。

    雖然“暫且提名擢升”這個名號聽上去不是很好,但是要遠遠比補缺更實在,因為擢升是由朝廷下達的晉升命令,無論是程式上還是資格上都比補缺要好的多。而之所以是“暫且提名擢升”,是因為保奏功勳的文書要發往朝廷,等朝廷正式晉升的命令下來後,“暫且提名”這四個字才能被去掉。

    使者走後,西營前廳上便是一派祝賀的聲音。

    陳獻之和高薛走到周博面前,兩個人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雖然其中媚態並不明顯,畢竟他們現在都是李輝陣營的人物,相互之間照應那是應該的。

    “周大都管終於得嘗所望了,這也是眾望所歸呀!”陳獻之爽快的笑著,忍不住還伸手拍了拍周博的肩膀。如果是徐文博被一個副使這麼堂而皇之的拍肩膀的話,肯定會勃然大怒,而且還會治這個副使一個犯上不恭的罪名。

    不過周博此時雖然得到了鄂州知州衙門的任命,但是官袍、印信、關防等物都還在趕制之中,這些東西沒到手之前,自己說白了還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陳副使大人您這不是說笑了嗎?若沒有陳副使和高副使兩位大人從中翰旋,在下豈會有今天這般容光煥發呢?哈哈。”他熱忱的說著,同時還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兩封銀子悄悄的塞到了陳獻之和高薛手裏。

    這銀子還是上次從董家軍告辭的時候,董浩送給自己的,只不過這段時間西營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這些銀子到現在都還沒有花銷完。此時做為一個上司反倒要給兩個副手送銀子,從傳統慣例上來看,確實顯得很奇怪。然而此舉的意圖已然很明顯,雖然同是李輝陣營的人,但也有一個先來後到的論資排輩。

    相比周博,陳獻之和高薛是李輝手下的老人物了,一旦發生什麼事,李輝絕對是只會相信陳獻之和高薛兩個人,而不會去相信周博。所以周博給陳獻之和高薛送銀子,就是為了能迅速的拉攏三個人的距離,製造出自己已經是李輝忠實手下的假像。

    周博心裏有自己的算盤,李輝這個日後將走上叛賊道路的人肯定不是長遠效力的物件,眼前只不過是需要借用這個跳板而已。

    陳獻之和高薛微微有些驚愕,不過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很嫺熟的將銀子捲入了袖袍之中。接著兩個人的臉上立刻把笑容堆的更熱切了起來,儼然就是一副孫子的樣子。

    “周大都管,日後西營有什麼繁瑣的事務,儘管吩咐下官和高副使大人去辦理即可,周大都管完全不必操心呢。”陳獻之獻媚的說了道。

    “正是正是,以前徐文博那廝經常不到西營報導呢,不過有下官兩個人打理西營日常事務,還是綽綽有餘的。”高薛點著頭說道。

    周博確實對糧草營的運作不甚瞭解,他身為少都管的時候,也只是按照上面給的命令行事。現在自己是西營最上面的人物了,很多事情都得親自來處理和下達命令,如果應付的不得當,得罪了人,那問題就大了。有高薛和陳獻之兩個幫忙確實是好事,不過這樣也有大權旁落的風險,總之日後還得悉心謹慎的處理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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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那日後就有勞兩位副使大人輔佐了。”他陪笑著說了道。

    之後,又與其他一些少都管、提轄之類的人寒暄了一番,便拿出了准大都管的派場,讓所有人都散去各司其職可。

    -------------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周博深刻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這個大都管真真正正的能掌握幾分大權。他細心觀察了一下,整個西營一共有3000多號押勇,也就是大概六個字型大小的兵房,分別由六個少都管掌管,當然因為自己升任大都管之後,原來那個字型大小的兵房暫時空缺長官。即便如此,這3000多押勇幾乎沒有多少會聽命于大都管,幾乎全部都成為了那五個少都管的私人軍隊。

    這並不難理解,少都管與押勇們最近,而且押勇們又不像正規軍那樣有幹勁,之所以跟著少都管是因為這些官員平時能給他們帶來一些好處。比如說每次運輸糧草,都會有一些損耗的餘糧,這餘糧就成了少都管額外的補貼了,少都管為了拉攏押勇為自己賣命,或者說配合自己扣下這些餘糧,就會拿出一半的餘糧分給下屬。

    分餘糧僅僅是好處之一,甚至有時候少都管會暗中偷竊少量軍糧,這也是需要手下那些押勇來配合,之後自然要拿出一些好處做為封口費。

    糧草營的押勇都沒什麼追求,大到一貫錢小到幾十文銅板,他們都會很容易滿意。而像這樣的小恩小惠,少都管們也不會捨不得。

    少都管和押勇們保持著這樣的關係,其實就是為了防止被上面的人知道。現在周博就是這上面的人,非但不能掌握百分之百的實權,反而還成為了這些人防範的對象。所以對於他來說,要想儘快坐穩大都管的位置,就必須儘快獲得下面人的信任,而且這些推心置腹的舉措還得小心翼翼的來。免得讓陳獻之和高薛發現,誤以為自己有什麼不軌企圖,最後反倒弄巧成拙了。

    他第一步倒並不是急著與這些少都管打好關係,相反是繼續鞏固了自己以前出任少都管時。掌管的丙字號兵房。自從楊孝武和王貴被處死之後,丙字號兵房便只剩下一位名叫魯文舉的提轄在管事了。

    他花了兩天的時間,好好安撫了一番這魯文舉,讓魯文舉好好做自己分內之事,並且也暗示像王貴和楊孝武這樣與自己作對的人。自己是絕不會放過的,而只要真心實意為自己效力,便保證衣食無憂。

    並且正好西營還缺少一位少都管,於是周博就趁機給魯文舉許下了一張支票,那就是你好好幹,而且是好好的為我幹事,這少都管的位置十之**就是你的了。

    支票是需要兌現的,而兌現的這個銀行便是周博自己,他能把支票放出去,至於要不要兌換。還得看這張支票值不值得兌換。

    不過像魯文舉這樣老實巴交的人,在得到周博如此重視的時候,立刻就表現的感激涕零了,咬著牙發誓一定不會讓周大都管失望。

    之後,周博在魯文舉暗中配合之下,提前獲知了幾個少都管會暗中搞一些偷竊糧草、以陳米替換軍糧進行倒買倒賣的非法活動。他於是順著這些消息,不偏不移的搞了幾次深夜的突然巡邏,與這些幹壞事的少都管撞了個正著。

    不過周博並不旨在抓捕或者整治這些少都管,在現場的時候,他只是冷眼瞪著這些人。讓這些少都管和押勇們差點嚇得連尿都流出來了。每每到這個時候,他會出乎意料的冷冷哼了一聲,然後一甩袖子,一言不發帶著巡邏隊離去。

    那些少都管當場就愣住了。首先他們做壞事被大都管逮了個正著,而這個大都管前不久正是因為反擊了徐文博“偷竊軍糧”的陷害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所以他們心裏都認為這次在劫難逃了。其次,當周博只是冷哼了一聲,卻什麼話也沒說,什麼事也沒做便離去了。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沒有人能揣測的明白。

    這幾天被周博逮住的少都管都心神不寧,人心惶惶,不過很快他們發現原本被逮住的不是自己個人,其他人也遭殃了,頓時就更加納悶。

    於是,五個少都管在傍晚的時候,來到西營附近的西鳳樓相聚了一番,探討這位新上任的大都管到底要做什麼。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周大都管會不會是等咱們幾個都犯了事,然後來一個一網打盡呀?”一個名叫范海成少都管歎了一口氣說道,他眉宇緊鎖,一副愁容。

    “范都管所言極是呀,這麼說來,那周博還真是一個狠角色。”另外一個名為李彬的少都管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他雖然與范海成一樣臉帶愁色,但是眼中卻還帶著一種憤憤不平的怒火。

    要說糧草營揩油都是古往今來的傳統,他們這麼做也無可厚非,退一萬步說,就是自己小偷小摸的那點油水,對整個西營大局又無關痛癢!

    范海成是一個胖子,平時就有一點好吃懶做的習慣,往往像他這樣的人就是最怕死的。他額頭涔出了冷汗,連連的說道:“那怎麼辦?現在咱們幾個都有把柄了,說不定…………說不定明天那姓周的就要拿咱們治罪了。”

    “先別慌!這件事有蹊蹺。如果周大都管真要咱們的治罪,別說等到明天了,今天下午咱們就已經完蛋了。”這時,一個年紀較長的少都管說話了,他臉色沉穩,一點沒有擔心受怕的樣子,相反倒是顯出了幾分得意和自信。

    范海成愕然了一下,連忙問道:“許大人,您有什麼見解嗎?”他之所以要用一個“您”的敬稱來稱呼這個人,那是因為這位徐大人雖然在西營出任少都管的時間不算長,但是卻偏偏是最有資歷、最有經驗的一個人。

    這也許在理解上會有些矛盾,但是資歷也可以當作閱歷和工齡來理解。這位許大人曾經一直是前線隨軍的糧草管事,後來宋軍一路被金人擊敗,不得以隨著殘兵敗將逃到了鄂州。之後因為以前幹過管理糧草的事情,就被派到了西營來擔任少都管。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位新上任的周大都管是在試探咱們。”許都管淡然的說了道。說完之後還伸手拿起了酒桌上的酒杯,慢悠悠的飲了一杯。

    “試探咱們?此話怎講?”李彬陰沉著臉問道,他其實對這位許都管沒什麼好感,因為一直以來都認為這個許都管太過神秘。而且與自己這些人有格格不入的地方。

    其他都管紛紛看向許都管,等待著對方的解釋。

    許都管微微笑了笑,說道:“新官上任總是要做點什麼,周大都管能夠輕而易舉扳倒徐文博,而且還能獲得翟宣撫相公和李宣撫相公的青睞。由此可見他可不是一個一般的人。一個不一般的人要做點什麼事,行為方式自然讓我們難以理解了。”

    “許大人,您這話說來說去也沒說出個理兒來呀?那周都管為何要試探我們呢?”范海成有些召集的說道。

    李彬低低的哼了一聲,心中暗道:這姓許的有在故弄玄虛了。

    “有些事,即便我說出來了,只怕幾位大人也不相信。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向各位大人打一個賭,用不了多久,周大都管會親自來找我們,為我們解開這個謎題呢。”許都管一點也不著急的說道。

    “哼,還是廢話。”李彬很不悅的說道。

    許都管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只是兀自笑著,將酒壺拿了過來,自斟自飲了起來。

    其他幾位都管相互歎息了一聲,愁容依然懸在臉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洩。

    沉默一陣之後,范海成試探的說道:“要不,咱們主動向周大都管認罪吧?”

    “認罪?”名叫方元明的年輕少都管有些詫異,他進入西營雖然才兩年時間,可是像他們做的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是糧草營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傳統。只不過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時間段,做這種事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要說就這麼認罪,只怕每個人都會心有不甘。

    “是呀,主動認罪。懇請大都管原諒,說不定大都管念在咱們知錯悔改的態度上,還會饒了咱們這一次呢。”范海成連連點頭的說道、

    “那萬一周大都管不饒恕咱們呢?”方元明擔心的問道。

    “如果周大都管真的要治咱們的罪,那咱們現在就是不認罪也逃脫不了干係呀!更何況,主動認罪要比被動認罪好得多,起碼在名份上也好聽一些呀。”范海成語重心長的說道。

    方元明微微的點了點頭。沉思了片刻,覺得范海成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他看了看其他少都管,想聽一聽他們的意思,畢竟這件事要大家一起決定才會有效果。

    這時,李彬沉著臉色,不疾不徐的分析了道:“現在我們擔心的不是認罪和不認罪的問題,而是咱們的這位周大都管究竟在耍什麼花招!周大都管剛上任沒一個月,咱們五個人就都陸陸續續栽在他手裏了,你們難道不覺得這事很奇怪嗎?”

    經李彬這一提點,范海成、方元明和另外一個少都管都恍然大悟了起來,不過唯獨那許都管一副毫無緊張的樣子,依然興致盎然的飲著小酒。范海成他們都覺得這事確實有太巧合的地方,儘管說五個人都是半夜三更的時候開小灶,可是時間各有不同,為什麼每次周博就恰好在那段時間巡夜呢?

    四個人的臉色都沉重了起來。

    許都管哈哈的笑了笑,說道:“這能怨誰呢?在下是第一個被周大都管抓住的,第二天在下還特意提醒過你們幾位,周大都管新官上任可能要下功夫整頓西營,讓你們近段時間收斂一下,可是你們倒好,完全不把周大都管放在眼裏。”

    范海成、方元明等三個少都管都接連歎了口氣,露出了後悔的臉色。

    不過李彬倒是冷冷的笑了笑,說道:“許大人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咱們在外面接手倒賣的牙人都準備好,難道讓咱們失信於人?也不知道許大人現在這樣胸有成竹、滿不在乎的樣子,是不是因為在被周大都管抓住之後,向周大都管表示將功贖罪然後透露了什麼不該說的消息吧。”

    他的這番話擺明瞭就是在懷疑許都管出賣了他們。畢竟西營是一所軍事大營,要想把糧草偷出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更何況他們這五位都管向來都是與同一批牙人合作,消息也都是相互串通的。

    聽了李彬這麼一說,范海成、方元明等三個都管都大吃一驚,這可未必沒有可能呢!不過他們三個人只是盯著許都管看了一眼,礙于對方的資歷,並沒有開口追問,但是每個人的心中卻暗暗埋下一份戒備之心。

    許都管臉色沉了下來,不過卻依然保持著冷靜,他說道:“李都管既然這麼說了,那許某也不想多說什麼,以免讓李都管以為許某是在刻意掩飾。正所謂清者自清,倘若周大都管怪賊下來的時候,我許某安然置身事外,你等大可將我千刀萬剮。”

    李彬、范海成、防止名等人聽了許都管都這麼說了,自然不敢不相信。李彬的臉色微微有些憤恨,他倒是巴不得周博只治自己等人的罪過,到時候要看看這姓許的怎麼下場。

    范海成連連的笑了笑,打了一個圓場,說道:“許大人息怒,李大人可不是這個意思。呵呵,現在大家同舟共濟,自然不會相互詆毀了。”

    “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如果周大都管並無治罪我等之心,那自然是好事。不過許某相信,這兩天之內就會有結果了。今日這頓聚餐,許某食之無味,就先告辭了。”許都管淡然的說完了這番話,然後起身離開了。

    其餘四名少都管看著許都管的背影,知道對方下樓離去之後,他們才相視的看了一番,不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歎息的沉默了。

    ---------

    然而正如這位許都管所料,次日清晨周博果然派人召集了五位少都管,單獨讓他們來到了西營後堂上。

    “坐。”周博穿著嶄新的大都管官服,正經危座在主案後面,一副言簡意賅的樣子,隨手還指了指堂下的座位。

    五個都管面面相覷了一眼,他們在進入後堂之後,還打算從周博的臉色上看出一些倪端,好提前有所應對。可好似周博此時此刻的樣子,根本就沒辦法看出他的情緒。他們只好提著心,在謝過大都管之後,小心翼翼的在堂下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范海成這個時候很有一種衝動,那就是立刻撲倒在主案前面,向周博認罪求饒。不過他的心想動,然而腿卻不聽使喚,內心中還在坐著激烈的掙扎。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8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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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四個少都管,除了許都管保持著一副冷靜的姿態之外,其他三人都不同程度的緊張之色。他們私下叫換了一下眼神,然而在這個時刻又覺得這眼神毫無意義。

    “今日召你們五人前來,你等應當知道這是所為何事了吧。”周博語氣不冷不熱的說了道,眼神閃過一道淩厲的光,一一從五個人身上掃過。

    五位少都管都默不作聲,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我剛上任的十多天時間裏,就發現你等五人肆意妄為、監守自盜,你們可知私竊軍糧乃是重罪嗎?”周博冷著臉色說了道,他的語氣鏗鏘有力,充滿了震懾作用。

    五位少都管都感到自己的後背冒出了冷汗,他們看到周博這樣的架勢,心中頓時忐忑不安了起來。就連那許都管也是如此。當然許都管之所以這般表現,自然是在心中另有打算,如果自己顯得過於冷靜了,周博反倒會覺得自己目中無人。

    “許都管!”周博目光落在了許都管身上。

    許都管怔了怔,心中微微有些驚愕,不過臉上卻保持著鎮靜,起身向周博應道:“下官在,周大都管有何吩咐?”

    “吩咐?你現在倒還是一點都不知罪呀,竟敢還以‘下官’來自稱?你們以為我是徐文博嗎,對你們貪贓枉法之事不聞不問?”周博忽然厲聲的吼了道。

    許都管臉色大變,連忙跪了下來向周博求饒道:“卑職知罪,卑職知罪。請周大都管饒恕!”他表面上雖然驚慌失措。但是內心中卻另有琢磨。如果周博真得要治自己等人的罪,為什麼偏偏要等到今天?更何況就算治罪,也應該在前堂進行公開審理,完全用不著私下把他們叫到後堂來呀!

    不過周博現在勃然大怒,讓人始料未及,許都管縱然料事如神,也不可能度測到周博這個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范海成、李彬、方元明等另外四個大都管見一向沉穩、遇事不驚的許都管都變色了,頓時也紛紛驚慌失措了起來。他們連連的起身。學著許都管的樣子一起跪倒在地上,向周博連聲認罪求饒。

    周博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句俗語你們應當知曉的,卻偏偏一點都往心裏去,這分明就是把我周某不放在眼裏了!你們以為周某依靠投機取巧和僥倖,扳倒了徐文博那廝,然後又博得了翟相公和李相公的信任,所以才坐上現在這個位置。所以,你們等皆以為我沒有真才實幹。徒有虛名而已,對嗎?”

    “不……不敢不敢。下官豈敢呀!”范海成苦求道。

    “是卑職罪該萬死,是卑職利慾薰心,懇求周大都管相公高抬貴手呀!”方元明一邊“咚咚”的在地板上磕頭,一邊聲淚俱下的說道。

    “周大都管,如今西營新主上任,人心.........人心還待整頓,請周大都管念及我等是西營舊臣,卑職一定痛改前非,不再做這些胡作非為之事,同時.........同時也能避免西營人心騷亂,也省去了周大都管後顧之憂呀。”李彬吞吞吐吐的說了道,不過他這番話卻顯得相當聰明,一方面是求饒,一方面是立誓改過自新,另外一方面是向周博施壓。

    周博冷冷的笑了笑,他緩緩的站起身來,從主案後面走了出來,來到了李彬的面前,直勾勾的盯著對方。

    李彬只感到這目光簡直壓迫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了,他不敢抬頭,只是伏身在地,甚至袍褶下面的雙腿都有了隱隱約約顫抖的感覺。

    周博覺得自己的目的到達了,他確實不是要治這些人的罪,僅僅是通過這些是向這五個少都管傳遞一種壓力。做為一個掌權者,尤其是新上位的掌權者,必須在屬下心中建立一種威信,讓屬下畏懼自己,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控制大權。

    “李彬,你莫不是在威脅我?”他在沉默了一陣之後,不疾不徐的開口了。

    “卑職……卑職不敢,卑職只是……僅僅只是就事論事而已,請周大都管相公格外開恩。”李彬戰戰兢兢的說了道,他額頭的冷汗已經如同湧泉一般。

    “就事論事?你們以為我資歷尚淺,就不敢治你們罪嗎?周某以少都管身份的時候都未怕過徐文博,更何況你們?”周博冷森森的說道,儼然拿出了一副老大的氣勢。

    他又來到了許都管面前,再次把矛頭指向了許都管,說道:“許靖,你曾經隨同北伐大軍,擔任過糧草重任,原本你是最清楚糧草對於軍隊的重要性,可是你偏偏在來到西營之後,不思進取,反而竟是做出這樣苟且之事?”

    “周大都管教訓的是,是卑職……是卑職知法犯法!”許靖低聲下氣的說道,他的心裏越來越猜不透周博了,而越是猜不透,就越是有一種恐懼。

    “我且問你,你們為何要這麼做?僅僅是一些皮毛小利嗎?”周博正色的問道。

    “這……”許靖竟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們之所以偷竊軍糧拿出去販賣,自然而然就是為了獲得額外的黑色收入。在鄂州城內有錢好辦事,沒錢甚至連活下去都有可能很難,縱然西營有吃有喝有住有穿,但對於錢任誰都會覺得越多越好了。

    周博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可知道前線的將士們面對齊狗大軍壓力有多大嗎?你們這些自私自利、鼠目寸光之輩,若是前線失利,這個罪責你們擔當的起嗎?當然,我知道這件事不能全部怪責在你們身上,我已經派人查過,徐文博擔任大都管的時候,每月都會克扣下屬官員的俸銀。到頭來你們拿到手上的俸銀只怕最多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

    周博這幾天已經摸清楚了大都管以下所有官員俸祿的事宜。以前徐文博是大都管的時候。經常不來西營,自然也不可能參與倒賣軍糧這種買賣,為了能夠斂財,自然就拿俸祿來開刀了。不過也不單單是徐文博,甚至也不單單只是糧草營,幾乎所有軍隊、官府都存在上司克扣下屬月俸的事情。

    幾個少都管都已經習以為常了,不過現在聽到周博這麼一說,所有人立刻有了一種峰迴路轉的感覺。難道周博認為他們情有可原嗎?

    “周某從來不信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規矩。所以說實話也沒有要怪責你們。不過讓周某動怒的是,周某給了許靖機會,卻發現你們其他人根本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依然不給周某面子,繼續胡作非為!”周博語氣再次轉入激烈,狠狠的瞪了所有人一眼。

    許靖心裏暗暗竊喜,聽周博這麼說,自己倒是有可能會被免責。不過這時他又有了一些擔憂,如果單單是自己被免責,另外四個少都管受到處罰。那豈不是會應證了昨天在西鳳樓時李彬的猜測嗎?到時候只怕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當即他連連的說道:“周大都管,這事全是卑職的罪過。幾天前周大都管發現卑職做出苟且之事。將卑職逮了一個正著,只可惜後來卑職因為心驚膽戰,又顧慮到臉面問題,所以…………所有把這件事招搖出去。”

    范海成、方元明等人聽了許靖這麼說,倒是沒有多想什麼,都以為許靖這人夠朋友,現在替他們分擔一下罪責,心中頓時感激萬分。不過李彬倒是沒有任何感激的意思,只是低著聲音冷冷哼了一聲,權當許靖是假裝好人。

    周博冷笑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樣,如此說來,你們五個還真是同出一氣、互通有無呀。看來你們倒是慣犯了。”

    “周大都管明鑒,正如周大都管所說,咱們這些人上老下有小,不像營裏的那些押勇,只用混口飯吃就得過且過了,咱們也是要養家糊口呀。徐文博當任的時候,一直都是克扣咱們的月俸,我等也是迫不得已的呀。”范海成連哭帶求的說道。

    “好,好!那我現在就把話說在前面,我新官上任,卻不會不念舊情。從這個月開始,我周某當任大都管,絕不會克扣、拖欠全營所有人的一分一毫的月俸。但是如果今後再讓我發現你們做這樣苟且之事,不管是你們,還是你們手下的人,一概算在你們頭上,決不姑息養奸!”周博正色的說了道,他用渾厚的聲音帶著震懾性,表現出了一副居高臨下首領人物的風範。

    眾人聽了周博這番話,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則是大為驚愕。周博究竟在想什麼,難道他想做一個公正清廉的大都管?這豈不是笑話了,現在整個鄂州大到知州相公老爺,小到看門的十足,哪一個不貪污?哪一個不受賄?

    周博看出了這些少都管眼中幹的驚訝,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在這裏除了許靖之外,其餘的人可以說從來沒有執行過隨軍糧草任務,對嗎?”

    除了許靖之外,其餘四個少都管都微微的點了點頭。西糧草大營就等於是一個糧倉而已,除了在兵員急缺的情況下,很少會有西營的押勇負責運輸或者跟隨軍隊的。這也是為什麼類似西大營這樣的糧草營,都會有無數人擠破腦袋想鑽進來,一是油水多,二是安全。

    周博接著說道:“我周某論年齡、論資歷雖然遠遠不及你們,但是卻親身經歷過襄陽的慘敗。就在兩個月前,周某身處泗州,同樣也經歷了齊狗五萬大軍壓境。我大宋如此廣褒的大好河山,卻一寸寸被金狗的鐵騎踐踏,你們身為大宋男兒不思進取就罷了,你們可知道在前線奮鬥的將士全靠著這些軍糧來維繫嗎?”

    這番話充滿了感**彩,尤其是許靖這個過來人,立刻就被這話語中的氣勢所感染了。

    許靖自己並不是想做一個腹黑的小人,只是他在前線跟隨大軍征戰多年,耳濡目染了許許多多的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情。要麼是前線將領自己貪贓枉法,臨陣畏敵,除了魚肉百姓、貪污受賄之外,別說抵抗外侮了,甚至都成了大宋的害群之馬;要麼就是有能力的將領在外奮勇殺敵,可是後方卻擔心前線搶去功績,於是從眾百般阻擾,勝利的戰鬥到最後都變成了失敗。最終,他在閱盡這些險惡,終於放棄了原來那份熱忱和信念。

    不過此時出現在許靖面前的周博,讓他忽然感到了心中再次燃起了一種希望。他這種希望並不是因為周博的一番話讓自己感到熱血沸騰,悄悄相反,他是結合了周博來到西營之後的所作所為得出的結論。

    周博剛到西營的時候,也巴結過同僚、奉承過上司,看上去與其他人並無兩樣。然而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他故意利用這些骯髒的手段,來為自己爭取更大的權力,而當權力到達一定程度了,就能如願以償向自己的目標奮鬥了。

    許靖在這一刻才明白,原來周博是一個聰明人,真正的聰明人!

    “多謝周大都管開恩,請周大都管放心,日後卑職等一定奉公職守、絕不貪贓枉法,若再發生今天之事,卑職等人甘願受罰。”范海成內心雖然也有感動,但是他的感動自然沒有許靖那麼深刻,不過重要的是這次總算沒事了,當即就連連的感恩了道。

    另外幾個少都管也趕緊學著樣子謝恩。

    “你們可以走了!”周博說完話,轉過身走回到了主案後面坐了下來。

    ----------

    周博在威震了五位少都管之後,對整個西營的控制力得到了進一步的昇華。不過就目前而言,還是沒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話語權,畢竟自己現在是李輝扶持下的大都管而已,而陳獻之和高薛兩個人一直就在監視著自己。這些天他又故意與陳獻之、高薛等人套了套近乎,時不時還會施以小恩小惠,加以籠絡。

    其實陳獻之和高薛是知道周博最近整頓了麾下五個少都管,但是在他們看來,周博不過是因為新官上任、急於表現而已,再加上平日周博對他們兩個人也不錯,所以就沒有多猜疑什麼,相反在給李輝彙報工作的時候,很是積極評價了周博的做為。

    進入十月(農曆計算)之後,天氣總算回歸了正常,連續好幾個月的高溫、旱情漸漸有所好轉。在上個月月末的時候,老天爺還開了眼,下了一場秋末的大雨,讓旱災緩解了不少。

    周博坐穩西營大都管的位置足足有一個月了,這段時間他以“勤奮恪守”為理由,將原本在自己手下做差的提轄魯文舉升任為少都管,正好填補了六位少都管的職缺。這樣一來,他總算在六位少都管當中有一位心腹了,日後辦起事來都方便了許多。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8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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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周博決定不再克扣官員乃至押勇們的月俸,每個月按照原數發放,不過這個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上面派下來的餉銀總算有所缺少。周博為了保證自己的威信,他儼然決定不足的月俸從自己的月俸裏扣出填補,爭取一分不少的發到每個人手裏。

    這一舉很快傳遍了整個西營,幾乎所有押勇乃至提轄都對這位新任大都管刮目相待,看來這位新任大都管真的是一個正直清廉的人,日後自己可有好日子的過了。其實無論是押勇還是少都管,幹那些私竊軍糧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而且還顯得畏畏縮縮、見不得光,尤其是現在災情緩解了,糧草的價格也開始下滑。與其每天提心吊膽的做這些壞事,還不如安安穩穩的拿月俸。

    沒過多久,周博在西營的威望和名聲就奠定了雄厚的基礎,押勇們也在私底下傳頌他的事蹟。清正廉明是必不可少的,更總要的還時常會親自夜巡、體恤下屬。

    只是雖然西營內部一片大好的形式,但是在西營外面,卻有兩股不同的勢力在蠢蠢欲動,對周博覬覦已久,時刻都想置他於死地。

    翟軒一直以為自己的氣量要比李輝大得多,結果事實證明他錯了。自從周博從他的人轉眼變成了死對頭李輝的人之後,這些時日裏他就一直琢磨著該如何打擊這個叛徒。對於他來說,打擊了周博,不單單能解心頭之恨,同時也是對李輝勢力的打擊,正所謂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起初的一個月,翟軒並不是不想立刻著手對付周博,只不過因為他實在沒想到什麼辦法,而且周博剛剛上位不久,貿然的去對付這個人。非但不能有效打擊李輝,相反還會給自己帶來不好的影響。直到九月末的時候,一個人悄悄的來到了翟軒的行轅,向他獻上了一個計策之後。他才決定開始自己的計畫。

    這個向翟軒獻計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徐文博。

    可是以徐文博現在的身份以及他本人的智商,陷害別人的計策怎麼可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要知道幾個月前徐文博就是在陷害周博的時候,被周博反打了一耙子,結果差點連小命都丟掉了。

    這次徐文博特地找到翟軒。其實也是因為他的好弟弟徐向天在背後鼓動,並且為其出謀劃策。徐文博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自己好端端西營大都管的位子,竟然說沒了就沒了,這全怪那個該死的周博,得勢不饒人,本來連翟軒都打算放過自己的,可沒想到這挨千刀竟然死咬著不放。因此,當他的弟弟第二次鼓動他的時候,他想都沒有多想。便被報仇的怒火所侵蝕了。

    徐向天這次算是動了腦筋,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酒囊飯袋,無論是想事情還是做事情都是不周到的,所以在前車之鑒的經驗下,只能親自操刀謀劃了。雖然他自己也是一個花花公子,不過卻精通世事,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極其歹毒的陰謀。

    徐文博將陷害的計策有條有理的告訴了自己的哥哥,然後哥哥徐文博又通過以前在政界的關係,獲得與翟軒見面的機會,順理成章的將這個計謀也說給了翟軒。

    翟軒正愁著要對付周博。現在辦法送上門了,他當然不會多想什麼。更何況他也瞭解徐文博與周博之間的芥蒂,於是更是沒有懷疑其用心。不過在聽完徐文博的計畫之後,他也感到這個計畫有些風險。如果操作不好,只怕自己會有所損失了。

    但是經過了幾天的考慮,翟軒還是決定執行這個方案。十月初三的早上,他便派人前往新溝,將駐紮在新溝的董浩傳喚到了鄂州城來。

    董浩自從升任了平勝四廂都指揮使之後,一直都在極力的組建平勝四廂這個番號。雖然自從襄陽戰敗之後。逃亡鄂州的難民多不勝數,這些難民就是轉化成兵丁現成的兵源。只是兵源是不少,但是維持全軍的資金和物資極其缺乏。

    雖然翟軒很支持董浩擴張第四廂的大軍,同時也省出了一筆餉銀和糧草,但是這點錢和物資壓根就不夠,甚至連維持原來的董家軍都有些捉襟見肘。董浩也是一個聰明人,他沒有在升任都指揮使之後,就腦子發熱,一下子把整個廂軍編制全部招滿,僅僅是在原來一個軍的基礎上,又擴張的一個軍的編制。

    然而新成立的這路軍,不僅僅沒有武器,連軍服、帳篷都極為欠缺,很多士兵都是直接睡在軍營的外面,每天操練的時候就頂著一根木棒。這些都是可以將就,等到宋廷緩和過來之後,物資總會補全的。而唯一不能將就的事情,那就是糧草。

    一個軍的編制,2500號人要吃飯,這些難民之所以削尖了腦袋要投入軍旅,無非就是要混一口飯吃。董浩現在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問題,就算翟軒沒有召見他,他也會親自來到鄂州城,向翟軒詢問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初三這天與翟軒會面之後,董浩心情很凝重的離開了翟軒的行轅,返回了新溝。這一晚他久久不能合眼,翟軒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一直縈繞在腦海中。

    第二天一早,董浩帶著疲憊的狀態,再次前往鄂州城。這次他進城並不是見翟軒,而是按照翟軒的吩咐來到了西營,拜見了西營大都管周博。

    廂軍都指揮使是正五品官職,從周博的實職大都管是職稱而非職銜,但是同樣兼領右武大夫這個正六品的軍銜。就在幾個月前,董浩第一次見到周博的時候,後者還從襄陽城戰敗一路逃到泗州的小小準備將,而短短幾個月後,竟然連跳好幾級,一下子就成了右武大夫,正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周博在聽說董浩親自來到西營,立刻趕到了西營門口,親自相迎了董浩。

    “董帥別來無恙,在下掛念董帥已久了,今日董帥到訪,真是讓在下榮幸至極呀。”他快步走下了西營大門的臺階,親自從董浩手裏接過了韁繩。然後笑盈盈的將董浩迎進了西營。

    董浩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周大都管如此盛情,讓董某受寵若驚呀。這些幾個月未見。當年襄陽蒙難的周博,轉眼間已經是堂堂右武大夫、大都管了,正是世事難料呀。”

    周博聽出董浩的話語中有一些另外的雜音,他猜測董浩是不是因為最近鄂州城內風傳,自己投靠了李輝所以才謀取了今天的位置。不過做為一個二十一世紀小青年。他雖然聽懂了董浩的話,卻依然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他現在走到這一步能怪自己嗎?只能怪翟軒這個傢伙的氣量狹小,而且還疑心極重,是翟軒拋棄了他,而不是他背叛了翟軒。

    周博將董浩引到了西營後堂,讓士兵端茶倒水,一副熱情迎接領導的派頭。

    “董帥,在下聽聞近日平勝廂軍組建工作頗有困難,也難為了董帥辛苦了。不知道今日董帥怎麼會有閒情功夫,來西營找在下呢?”周博坐下之後。用很客氣的語氣向董浩詢問了道。他是真的有些好奇,董浩這段時間應該忙得不可開交才對,怎麼會突然來找自己呢?

    董浩呵呵的笑了笑,慢悠悠的先飲了一口茶水,然後說道:“怎麼,周大都管現在是貴人了,就不希望我這個舊人前來探望了嗎?”

    “呃,董帥,瞧您說的,在下豈敢如此?”周博愕然了一下。連忙笑著說道,他現在越來越覺得董浩此番來意不善了。他暗暗歎了一口氣,其實在自己心裏,董浩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恩人、好人。自己豈能忘恩負義呢?

    董浩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蒼白的臉上有一些滄桑之感,他面無表情的說道:“周大都管,你已經不是昔日的周承節了,只怪我當初錯看了你,你是人中豪傑。遲早會有出人頭地的時候。而我當初還一副惋惜的樣子,企圖將你留在我董家軍效力。現在回想起來,只怕周大都管你會笑話了。”

    周博神色凝重了起來,他沉默了一陣,儘是一種無可奈何和傷感。

    董浩見周博沒有說話,倒是奇怪的抬頭去看周博,他從周博的臉色上看出了一些倪端,心中頓時也有一些震動。莫不是自己的話太過傷人了?可是周博如果連這些話都接受不了,又怎麼可能混到今天這般地步?

    他覺得自己有些猜不透周博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跟著周博一起沉默了。

    周博悠長的歎了一口氣,忽然開口了,他正色的說道:“董帥,你是我周博的恩人,這份恩,周博是絕不會忘記的。不管董帥你現在改變了對我的看法是什麼樣子,我周博可以捫心的對董帥說,我還是以前的周博,只是時勢所趨罷了。”

    董浩怔了怔,他看得出來周博說出這番話沒有任何虛情假意的痕跡。他緩緩的搖了搖頭,苦笑了一陣,說道:“好一個時勢所趨。不過周博,我董浩現在是沒有資格再說你什麼了,無非只是希冀,希冀當初的周博真的沒有變。我們同是大宋男兒,自然要為國盡忠、為民盡力,那些爾虞我詐的內鬥,與我們這些武夫是沒有關聯的。”

    周博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在下牢記董帥教誨,日後若有違背之處,我周博願受天譴。”當然,他這裏發出的誓言,僅僅是針對“為國盡忠、為民盡力”這一句話上,至於說不要爾虞我詐的內鬥,這可不是自己說能辦到就能半辦到的。

    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有時候為求自保也是迫不得已的。

    “好,很好!”董浩總算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董帥,我知道你可能認為我與翟相公有什麼過節,可是董帥你可知道,我一個小小的糧草營管事,豈敢與翟相公有過節?有時候一個人原本只想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事,可是就是有另外一些人一定要掀風作浪。人子啊浪潮裏,還能怎麼樣?唉!!”周博沉重的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表現出一副疲憊和無能為力的樣子。

    “我明白,只是翟相公既然這麼想了,周兄弟你也只好受委屈了。”董浩惋惜的說道。

    從董浩的這句話裏,周博總算得到了一個確切的消息,翟軒真的恨自己了。他感到有些鬱悶,也有些憤憤不平:老子從始至終可什麼話都沒說,要怪也怪你翟軒自己器量受不住,到頭來還不是你把老子逼到這一步的?

    他現在覺得翟軒的心理就像是一個白癡,自己找女人沒幾分鐘就泄了,反而責駡女人不爽,真是自我犯賤。不過翟軒財大氣粗,又這個資本來不滿,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這一刻,又讓他更加堅定了,一定要出人頭地,再以後都不要讓權勢之人踩在自己的頭上!!

    周博緩緩的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對董浩問道:“董帥,您今日應該不只是找在下敍舊吧,在下若沒有猜測,董帥您一定有什麼事要來找在下幫忙了。”

    董浩笑了笑,語氣平和的說道:“周兄弟果然是聰明之人,既然你我不是外人,那我也不把話拐著彎來說了。今日在下是奉了翟相公的命令,來西營向借1500石糧草。周兄弟應當知道,我董家軍在城外招募了2500名難民充作新軍,這2500張嘴巴可是等著糧食來安撫呢。不管是當作賑濟,還是當作擴軍,于公於私這件事都是刻不容緩的!”

    周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陪同董浩一起微微的笑了笑,然後說道:“糧草營本來就是為前線將士供給糧草的,董帥要調糧自然是沒問題,不過敢問董帥可有知州大人的票引?”

    鄂州城內的幾個糧草大營在名義上都是屬於鄂州知州管轄的,畢竟這些糧草大部分都是鄂州地頭每年稅收的財產。當然也有一部分是朝廷從大後方其他城鎮調集,然後撥下來給前線抗擊敵人的物資。不過總歸來說,都是鄂州知州來分配。

    鄂州知州做為鄂州官僚集團的首領人物,唯一能夠掌握部分話語權的依據,就是城內幾座糧草大營這些政治資本了。只可惜自從翟軒和李輝來到鄂州之後,就一個勁兒的安插自己人到糧草營,漸漸連這些政治資本都分化了不少。

    可是,調領糧草的程式目前還是擺在那裏的,李輝和翟軒再多專橫,也不可能翻臉來搶軍糧。所以但凡前線需要糧草,都必須先通報知州相公老爺,或者先通報李輝、翟軒兩位相公,再由這兩位相公去給知州相公老爺施加壓力。往往在這個時候,知州相公老爺都會與李輝、翟軒兩位元進行政治交易,以鞏固鄂州官僚集團的利益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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