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生活在美利堅的森林遊俠 作者:醬疙瘩 (連載中)

 
feijer 2017-10-16 15:22:1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9 71171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2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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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方說的好聽,可是大廳中誰都聽得出來他是放棄了抵制周博,因為周博當寨主的這個提議就是吳京提出來的。

    李方聳一聳肩,有些要擺脫周圍人手簇擁的架勢,這個肇事者一臉平淡,似乎這一切與他沒有關係一樣。

    大廳上席坐著的人員也是一陣錯愕,尤其是吳京,這個敢公然頂撞自己的李方竟然輕易的就屈服在孟良的威下,不得不說這個事情給了吳京一個不輕不重的嘴巴。眯著眼睛不時的看向李方,又氣又笑。

    而宋驚濤等人此時心中都快笑出花來了,一是因為吳京,這個人確實說到做到了,沒有違背道義陷害自己。二是孟良給河北山嘍囉兵的威懾屬實強悍,單看這些目瞪口呆的嘍囉兵基本是很少有人會繼續反抗。偌大的河北山唾手可得,想想就讓人興奮。

    周博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心中也是不禁一陣唏噓,“孟良啊,回來吧,大家以後都是兄弟,不要傷了和氣。”要知道下面聚集的基本都是放過血的漢子,不管是被人放過還是放過別人的血,周博敢確定下面的人基本上都是放過。周博對孟良的武藝信得過,可是對他的脾氣可信不過,這愣頭青一會玩意說點三七旮旯話,把這些嘍囉兵惹毛嘍,大家就很難完好的走出河北山了。

    臺階,周博的話也是一個臺階。

    孟良很聽話的回到了周博旁邊,彷如一名侍衛般站在周博身旁。

    原本反對周博的嘍囉兵們都開始打退堂鼓,一個個交頭接耳,小聲議論些事情。不過周博的那句話還是讓他們感受頗深的,此時把周博和賈信比起來前者看著要比後者強上數百倍,不驕不躁,沒有過重殺伐的暴戾之氣,沒有老氣橫秋到以老賣老的那副趾高氣昂,沒有粉面書生的入世不深。甚至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幻想這個人當上寨主可能以後會把河北山展的很好。

    周博站起身,掏出一個精緻的香煙放在嘴裏。劃動火鐮將這個香煙點燃,露出久違的笑容,道:“剛才我聽有人說我是什麼黑狗來搶食?”無奈的笑一笑接著說道:“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只是這個世界把我逼上了這條路。不管我想不想走這條路我也都走到了今天,為了我的親人、為了我的朋友,當然了,也為了我自己。”

    說到這裏周博有些嘶啞,不覺間又想起了自己遠方的父母。雙眼微紅,沉聲說道:“憑良心說誰家的姑娘都不願意出去賣大炕,誰也不樂意出去做個山賊四處打家劫舍。都是逼的,我也是,我其實也是被逼的。我們宋府不管跟河北山以前都有哪些仇怨,我希望從今以後一筆勾銷。而至於這個寨主的位置,大家覺的我不行的話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我是個外人。

    說完周博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吳京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變,周博的話不鹹不淡。卻處處都掏心窩子,都說道了這些漢子們心中的最薄弱的地方了。可是最後竟然撒手一般要將這個馬上就到手的寨主之位給扔了出去。

    正在吳京大搖其頭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圓這個場的時候。

    底下有人跪倒高喊:“周公子,你當這個寨主我服!”

    別看李方長得肥頭大耳滿臉橫肉,但是頭腦過人。孟良和周博給自己的震撼力實在是太強了,而且他也看出即使現在周博說的風輕雲淡,但這兒債主的位置一定還得落到周博手裏。自己先前已經站錯了隊伍,如果再錯下去的話。。呵呵,如果在錯下去的話,一直認為自己很聰明的李方都會強烈的鄙視自己一把。

    不等旁人做決定,李方率先跪倒在地。口中高喊“周公子,你當這個寨主我服!”

    李方的話明顯要比吳京的牆上許多,原本還跟李方保持一致意見的人錯愕的看著李方,這個比變臉還快的人現在所做的決定也動搖了其他人的意見。

    正在這些人舉棋不定的時候。吳京、周強、劉星宇三人一起站起來,跟自己原來部下說道:“兄弟們,反正現在我們是一心跟著周公子混了,你們要是眼中還有我們,就做個樣給我們看看。如果你們還是不同意由周公子做這個寨主,我想我們河北山是留不住你們了。咱們就好聚好散,收拾好你們的金銀細軟捲舖蓋給我走人。”

    在河北山的數名頭目中,也只有周強和劉星宇對待自己的手下平易近人,平日裏關係處的都很好。此時原來他們的手下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都做出來這般的決斷,便不再有任何猶豫,立馬跪倒,高呼:“屬下參加周寨主。

    大局已定,舉棋不定的人也瞬間跪倒表表忠心,偌大的河北山便摧枯拉朽一般歸了周博。

    河北山由周博接手,立馬對河北山的高層進行了一次大換血。一共寥寥幾人,也好安排。基本制度是採取早一輩土匪所留下來的一般模式,四梁八柱。當然了,這個模式是周博以前就聽說過的,而這個年代還沒有。

    四梁,托天梁,頂天梁,順天梁,應天梁。

    托天梁,山寨中的軍師,天文地理、攻殺戰守、逗引埋伏,各個在行。﹎吧  w-w•w`.=周博直接把這個職務安排給了吳京,而後者乾笑了幾聲,算是接受了。這個職務可以說是在山中僅次於大寨主的身份,而且意義重大。縱觀大廳中的人手也只有自己能擔任這個職務,不過吳京心中還是有些不托底。雖然以前就是河北山的軍師,可是在被周博一次又一次的算計後,吳京已經深刻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資格。

    頂天梁,待人打仗的角色,也是山寨中握有實權的人物,提到這個職務後周博看了看流星雨和周強,示意二人是否想擔任此事。不過周博的態度還是水分極大的,不然就會像吳京那樣直接表決,而不是詢問對方。

    周強和劉星宇當然也能看出周博的用意,知道周博其實就是給自己一個面子,他們倆可不會傻到信以為真。再者他們心中也清楚,大廳中宋府來的這些人中。估計自己也就能對付的了周博,哪敢接這個任務去獻醜啊。急忙搖頭。到:“謝寨主抬愛,不過我們兩人的能力有限,做這個頂天梁恐怕不稱職啊。不如另選他人做這個頂天梁,我二人甘願給他擔當下手。”

    周博點點頭,“既然而為不願意我也就不強求了。”回身看了看孟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就你吧。”

    孟良咧嘴一笑。剛想謝過周博,不過看到了身邊宋驚濤等人,急忙收住了笑容。“周哥,我也沒有這個能力,要我說不如讓宋驚濤或者是程大哥擔任這個職務,他們很適合,我給他們當個下手吧。

    孟良倒是很喜歡這個職務,也覺得自己確實夠這個資格,但是畢竟是入宋府沒有多久,而且楊帆、宋驚濤等人都是周博的至親。想到這裏孟良覺得自己不應該接這個職務。便一口拒絕了。

    宋驚濤行走江湖多年,察言觀色更是在行,此時他一眼就看出了孟良心中所想,心說孟良沒有接這個差事是礙于我和周博的關係。心中一陣感慨,不等周博說話。宋驚濤緊忙過來道:“孟大哥,您就別客氣了,咱宋府誰不知道屬你的武藝最高,你要是不當我們誰能當?在說了,不光是你,你家我嫂子的那身武藝也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啊。別客氣了。我看就你吧、”

    “就是就是。你就別推辭了。”稱程宇也跟著說道。

    周博滿意的點點頭,自己的兄弟做法讓周博很欣慰,笑著說道:“孟良,你就不要推辭了。你若是不當讓他們當,回去要是讓你媳婦知道,在找他們比武,我的天,這不是要了他們的命嘛、哈哈。”

    周博提起了宋驚濤等人搶親時的事,頓時引來了大家的哄笑。樂的最歡的就數宋驚濤和程宇了,因為他倆是吃虧最重的。

    周博的調侃讓孟良心中甚暖,看來大家是真的拿自己當兄弟,也就不外道了。

    吳京等人卻被弄的一頭霧水,忙問:“孟良的賢妻也會武藝?”

    吳京的問話再次引來眾人的哄笑,捂著自己的肚子,周博說道:“嘖嘖,你看孟良的武藝如何?”

    “甚好!”吳京重重的說道。

    “他媳婦的武藝要比孟良好上許多。

    吳京倒吸了一口涼氣,從眾人的表情來看周博所說的不會是假話。可是在吳京的認知中,孟良的武藝在關東絕對能排前幾名,可是他的妻子。。吳京也是嘖嘖稱奇,暗道以後可要好好見識一下這女子怎麼會有這番能力。

    順天梁,主要負責的就是後勤工作。周博想想便把這個職位叫給了周強和劉星宇,此時人手也不是很多,這明顯就是個清閒的差事,再者,他二人原本就是河北山的頭目,對這些事情也很瞭解。想來想去還是這兩人最合適了。

    而且這裏現在還是河北山,主要人手是原來的嘍囉兵,把這兩人也安排個好職務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是安撫人心。

    周強和劉星宇聽說了這個職務後先是推辭了一下便安然接受了。

    應天梁,主要負責站崗、放哨。

    這個應天梁也可以說是責任重大,而且現在周博在想這個應天梁不光是暗崗放哨,還需要在在縣城中遍佈眼線。需要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員。周博看了看宋驚濤和楊帆,暗暗搖頭,自己的這兩個兄弟若是真殺實砍還可以,要他們幹這個活,估計是不可能了。

    最後目光落到了程宇身上,猶豫一下,開口說道:“程大哥,這個應天梁的任務就交給你吧。”

    程宇一聽,大腦袋搖的跟撥楞鼓一樣,“周博,你可拉倒吧,要我衝鋒陷陣還行,讓我幹這個,我是來不了。”

    微微撇嘴,輕舔紅唇,周博接著說道:“別推辭了,你先幹著吧,有弄不懂的地方問吳京就可以了,等以後找到了合適的人選再來接你的班。”

    周博的聲音沉重,不容置疑。在他的印象中程宇平日裏雖然大大咧咧,做事茅草,不過若是真的用心去辦,一定能把事情辦好。

    宋驚濤呲牙一笑,不懷好意的看著程宇,宋驚濤可不相信程宇真有這個本事。

    聽出了周博的決斷,程宇微微點頭,算是默許了。程宇知道,現在雖然河北山名義上雖然是歸了周博,可是剛剛接手,人心不穩,若這個差事交給和北山的人自己也是不放心,不再過多的推辭,安然接受了。

    本來四梁下還有八柱,但是現在人手也不是很多,周博程這八個職務等以後山寨壯大了再6續安排。

    接手河北山,可以說是雷厲風行,短短一天的功夫就完成了內部的大換血。

    托天梁、順天梁由吳京、周強劉星宇擔任,頂天梁、應天梁由孟良和程宇擔任,看似平均分配,不過實權還是大部分在宋府人的手裏。吳京深知周博這樣安排的用意,但也不多心。

    一干事情安排完畢,周博長長的伸個懶腰,“吳京,我們幾個先回去準備準備,家中也有事情要處理,河北山就交給你了。”

    “周哥,晚上跟兄弟們喝一杯再走吧。”吳京笑著說道。

    周博擺擺手,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接手河北山心中有些不適應,周博心中竟然莫名的感到些許壓抑。眉頭微皺,周博知道這應該就是個不祥的預感。難道是造反?回身看看吳京、劉星宇和周強,暗暗搖頭,周博知道他們不會幹出這樣的事。

    河北山的嘍囉兵們眾星捧月一般將周博等人恭送出山寨,臨行前周博囑咐吳京,與手下的人員好好暢飲一番。

    日落日出就是一天,周博回府後讓程宇在府上挑選三十名機敏的家丁,作為宋府和河北山的眼線。

    這個年代與當今不同,交通不達,通訊更是不行,還是停留在騎馬報信的階段。但是也沒辦法,機動車輛周博根本不會造,電話手機也就更不用提了。就一事得論一事,在一世就得為一世人,既然穿越到了古代,就得適應這個世界的生活方式。

    次日清晨梳洗完畢,靜靜的呼吸著這個世界的空氣,清新、提神。

    周博在院子中行走間正好遇見了宋福,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心說“我怎麼把朱濤給忘了。”

    “宋福,幫我提三千兩銀子來。”周博對宋福說道。

    宋福一愣,不過隨即釋然,不知道公子拿錢去幹什麼,不過他對這些事情也不關心,點頭應是。

    長廊過道中忽然閃現一人,將剛才周博的話聽得真切,好奇的問道:“大哥,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啊?”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2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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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人是宋驚濤,周博嘴角洋溢著興奮的弧度,柔聲說道,“去存錢。”

    周博的臉上雖然還是在保持著笑容,可是那雙深邃的眼睛卻慢慢的眯起來,修長,其中卻泛著淩厲的寒光。如果朱濤此時看到了周博的表情,相信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收周博的錢。

    宋驚濤也感到了周博眼中的寒意,捕捉到了那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殺氣,心中不由一顫,難道..

    今天的朱濤依舊在書房中喝茶,仿佛是閱盡的世間歡喜之事一般,除了美女和金錢之外,基本很少有事情能讓他產生激情了。不過今天卻讓他興奮了一把,因為家中衙役報告宋府的周公子來到,並且還帶來了不少禮物。

    聽到禮物二字朱濤頓時眼睛一亮,心道看來周博這次接手河北山是成功了。再想想以往周博送來的禮物,臃腫的臉龐油膩的眼皮下的那雙昏暗的眸子也發出了精光。

    放下以往的身價,此次朱濤親自迎接。

    見到周博,朱濤發出爽朗的笑聲,道:“哈哈,賢侄來了就好,怎麼還帶這麼多禮物。”望著宋府家丁推車擔擔,也估計出了裏邊的價值,眼中的光芒更加燦爛。

    周博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高傲,似乎還是以前的那個宋府的公子一般,根本就沒有一個寨主的架子。一躬到底,道:“伯父,小侄這廂有禮了。”

    身手拉起周博,眼睛不自覺的飄向周博身後的禮物,“賢侄,咱們都不是外人,快快免禮。”

    周博心道:免禮?這些禮物要是免了的話估計自己想進這府邸都難。心知肚明,也不點破,二人攜手進了朱濤的書房。

    朱濤落座。周博卻遲遲不肯落座。

    看著周博面上的遲疑,朱濤猜到肯定是有事情要對自己說,急忙摒退了房中的下人,問道:“賢侄啊。你可是有什麼難事?”

    周博歎了口氣,輕舔嘴唇,眼角下垂,眉頭緊皺。一臉的苦相。如果是當今社會的話,周博恐怕就是個絕好的演員。

    “賢侄,到底是怎麼了,你快說啊!”

    看到周博的表情,朱濤心中一沉。難道是河北山的事情辦砸了?可是周博明明是給自己送來了那麼多禮物,難道不是河北山的戰利品?朱濤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到了河北山心中更加沉重了,因為他根本還沒有收到任何河北山被收復的消息。

    “叔父,其實也沒什麼,只是給您的禮物有些少了。”

    “哦,這個不是..”周博所說的與自己想的差的太遠,朱濤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用手搓了搓脖子。“那個。。賢侄,那你給我的那些都是什麼禮物?”

    “三千兩銀子。”

    扁扁嘴。朱濤心中甚是失落,這與自己期望的差距太大了,按說偌大的河北山若是歸了周博,即使給自己三萬兩銀子也不多。旋即一想,肯定是周博沒有拿下河北山,拿這些銀子給自己賠罪來了。

    如果說沒有拿下河北山,宋府就算是白忙活了一場,而且還搭了不少銀子。朱濤現在倒是有點過意不去了。但是既然送來了就是自己的,朱濤可沒有退回銀子的習慣。

    “賢侄,那河北山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朱濤問道。

    “叔父。河北山那邊的事情辦的還算是順利,我現在已經是河北山的寨主了。”周博緩緩說道,眉宇間還是那份愁容。

    一聽說周博已經是寨主了,朱濤頓時把臉沉下來了。如果沒有自己的幫忙,周博怎麼可能當上這個寨主,而且事先說好的河北山的財產一人一半,現在周博只給了自己三千兩銀子,讓這個視財如命的縣令感到吃了大虧。

    “好你個忘恩負義的周博啊!你這不就是過河拆橋麼?別的不說,咱倆當初的協定你就忘了麼。現在還以一個山寨的寨主自居,我看你是小瞧了本官的官威,既然這樣,看來我是要上山剿匪了。”

    朱濤此時滿口如爆豆一般,乒乓的將周博臭損了一遍。

    沒想到這個當官的這點城府都沒有,變臉比翻書還快,周博悠閒的拿出一根香煙叼在嘴裏,點燃,隨便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好。彷如在欣賞這個如耍猴一般的的縣令。

    朱濤罵了半天,看著周博一副悠閒自得的神態心中有些發毛,難道他是扮豬吃老虎?彷如看破天機一般,朱濤也發現自己剛才的言辭有些過激,訕訕一笑,“呃。。賢侄,你跟我說說河北山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著朱濤忙給周博倒上茶,猶如賠禮一般站在周博身邊。一個縣令此時竟然給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斟茶,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周博還是真的不敢相信。

    愁容不減,周博歎了口氣說道:“叔父,你是誤會我了。”

    “偌大的河北山,上下嘍囉兵數百人,又怎麼能輕易甘心讓我當這個寨主?”

    朱濤理解一般的點點頭,示意周博繼續說。

    “其實我現在不過是掛了一個大寨主的頭銜,手下的人勉強算是聽從我的,但是我畢竟是個外人,很難保證他們不反我。而這些山賊都是視財如命的主,所以我沒敢調動河北山的銀子,給叔父您的禮物也是從我們宋府拿來的。”

    朱濤連連點頭,心中也是後悔自己剛才的言辭。他不知道周博是如何當上河北山的大寨主,現在聽來是周博不過是個傀儡,這也就說得通了。河北山的山賊他是十分瞭解的,周博能坐上這個傀儡大寨主也肯定是費了很大的周折,現在想想周博也是在刀頭上舔血,還給自己三千兩銀子。。。

    朱濤感激得一塌糊塗,淚水幾乎快要流出來了,就連那三千兩銀子,朱濤也險些推脫回去。

    但是朱濤畢竟是朱濤,到嘴的鴨子是吐不出去的。搓了搓大腿,朱濤有些語塞,端起茶壺,“賢侄,我給你倒茶。”

    “呃。叔父,這茶水是滿的,我還沒動呢。”

    乾笑了兩聲,朱濤平靜了一下心神。臉上猶如平靜的湖面一般,沒有任何的表情。“賢侄啊,真是苦了你了,日後若是河北山那邊有難處,就跟叔父我說。你放心,我一定會鼎力相助。”

    周博再一次見識到了朱濤變臉的能力,心中一陣駭然,就算是當今的變臉大師,恐怕也沒有朱濤變的快。而至於朱濤許的承諾,周博更是當屁處理了,周博知道,別看朱濤說的時候腳踩地頭頂天,滿嘴噴唾沫星子,胸脯子拍的啪啪直響。真要是用到他了還得靠銀子。若果沒有錢給兩人鋪路,朱濤看都不會看周博一眼。

    周博心中雖然是這樣想的,但還是流露出一幅感激的容貌,笑著說道:“叔父,日後恐怕不會少麻煩你了。”

    “哈哈,賢侄,有事只管開口就好,咱們這般關係可莫要見外啊!”朱濤答應的很是爽快,不過他所說的‘關係’可是金錢關係。

    朱濤這裏算是安排好了,河北山上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周博不再久留,與朱濤告辭。

    朱濤留周博在府上吃過飯再走,被拒絕了。

    知道周博要處理河北山的事情,朱濤理解的點點頭。也不再強留,親自將周博送出府。

    直到周博等人離去,朱濤迅速的飛奔到自己的書房,拉開“禮物”上的紅布。心情有些激動,顫抖著雙手拿起一錠銀子,在臉上反復的摩挲著。仿佛手中的就是少女的粉嫩的****一般。不爭氣的舌頭還在銀子上****,嘴角不經意間留下了一滴口水,可歎這堂堂的七品縣令,此時竟如一個窮死鬼托生的一般。

    河北山在吳京的領導下又是回到了正軌,山寨上下秩序井然,看到周博等人紛紛行禮,周博也是含笑點頭,沒有任何大寨主的架子。

    議事大廳門前,周強正在正在四顧眺望,滿面焦急。遠遠看到周博等人的到來,周強一路小跑趕了過來。

    一把攔下周博,“大寨主,您先別進議事大廳,吳哥告訴我在這等你,讓你們先到後堂有事商量。”

    原本以為周強是來迎接自己,心中還暗暗埋怨周強不用費這番周折,都是自己兄弟何必見外。可是聽到了周強的話周博心中有些不悅,算一算今天是第二天當上這個寨主,能有什麼事,難道是吳京要給自己來個下馬威?

    心思電轉,不過瞬間這個想法就被周博給否決了,自信自己看人很准,既然吳京選擇了跟隨自己,就不應該拆自己的台。憨笑著點點頭,由嘍囉兵帶著把周博等人引進了後堂,周強自是去議事大廳報信。

    功夫不大,吳京進來,跟眾人稟手道禮,不等眾人寒暄,吳京沉聲說道:“周哥,今天咱們山寨來了一個人,因為這個人的身份特殊,所以我沒敢讓你先去跟他見面。”

    眉毛輕佻,既然能讓吳京這樣緊張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周博問道:“他是誰,是幹什麼的?”

    吳京歎了口氣,“此人在咱們關東名聲雖然不大,但卻是他隱藏的好,普通人很少瞭解內幕,我也是以前參加關東會的時候才知道的。他叫郎也,勢力幾乎遍及關東所有縣城,面上是個生意的老闆,不過我知道,他的實力在關東絕對能排到前五名。”

    “郎也?”撓了撓頭,周博呢喃道:“這個名字我怎麼這麼耳熟?”

    “怎麼?周哥,你知道此人?”

    程宇聽得真切,沉聲問道:“周博,我記得上次在立春院裏邊有個叫郎也的,吳京說的是不是這個人啊?”

    郎也在周博心中也有印象,經過程宇的提點心中豁然一亮,想起了當時立春院確實有這麼一號人叫郎也。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記憶猶新,因為周博清晰的記得那個人曾經說過島國的方言。

    吳京隱隱聽懂周博跟這個郎也是見過面的,但是如何見面的也來不及細問:“周哥,此人來了不知是福還是禍!”

    第一天走馬上任的周博,還未來到河北山的議事大廳就被吳京引到後堂,只因為河北山來了一個“客人”。

    吳京將這個郎也的來意簡單的介紹一下,郎也不是空手來的,還帶來了一萬兩銀子,算是給周博的禮物。

    “一萬兩?”

    縱然是宋府的少爺宋驚濤,也是大吃一驚,真是無法想像,單單是見面禮就如此厚重。

    而其他的人更是啞然,程宇、孟良等人都是過慣了窮日子的人,當然知道這一萬兩銀子到底是個多大的數值。

    周博咧嘴苦笑,“一萬兩?這個郎也真是好大的手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看來這錢是真不好拿啊!接著說吧。”

    周博並沒有因為這份厚重的禮物而心喜,卻是滿臉的愁容。吳京看著周博的表情,心中也是點頭,看來這個寨主看的卻是長遠,吳京接著說道:“周哥,這個錢確實不好拿,我總覺得這其中應該有什麼陰謀,只是這郎也沒跟我說。你說這個錢咱要還是不要?”

    聽到吳京這樣說,周博又重新估計了一下郎也的實力。吳京畢竟是山寨的寨主,從來都是打家劫舍的主,現在到手的銀子竟然要往外推,看來這個郎也真是棘手。眉頭緊皺,心思電轉。沉默片刻後,道:“見了面再說吧。”

    “周哥。”

    “嗯?”

    “說話的時候還是小心點,這個郎也不是咱們能惹起的。”

    周博點頭一笑,直奔議事大廳。

    郎也,一副員外爺的打扮,頭戴方巾帽,身披長袍,足蹬厚靴,腰紮玉帶,吊著一塊白玉。郎也對周博的印象很深刻,上次在立春院見過面,之後郎也曾經對周博一直在暗中觀察,直到最後周博竟然成功接手了河北山,也確實是讓郎也大吃一驚。

    而且河北山竟然出現這樣大的變動,與郎也的計畫有很大的衝突,無奈之下才到了河北山找到了周博。

    郎也此時正在大廳中上座,見到周博急忙站起身,一抱拳,“哈哈,周兄弟榮登寨主,真是可喜可賀,在下特地來拜訪。”

    標誌性的鬍鬚下嘴唇發出的聲音雖然字正腔圓,但是周博聽著依舊是那麼怪怪的,同時也更加確認這個郎也可定就是那個島國的人。寒暄的功夫周博從來就會,“在下有事耽擱,來遲一步,還忘郎先生不要見怪啊,哈哈!”

    周博雖然是滿面春風,可是心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自己昨天才接任的河北山,連海豐縣的縣令朱濤都沒有聽到風聲,可是這個郎也卻在第一時間知道了。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此人的勢力,心中更加謹慎。

    簡單的寒暄過後,兩人分賓主落座,下人給二位看上茶。周博一直是喝不慣茶水的,讓這個喝慣了碳酸飲料的當代青年去品茶,真是有點如嘟牛彈琴,糟踐了這極品鐵觀音。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2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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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對方找上門來,肯定是有事要跟自己說,若是自己先問就顯得不夠沉穩了。苦澀的茶水周博也喝的津津有味,只等郎也跟自己提。

    周博拿捏的很好,既不矯情,也不做作。郎也一直是看在眼中,也可以說從立春院二人初次見面的時候就看在眼中,這個青年雖然年歲不大,卻有這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老成。心中暗暗點頭,看來這個青年的崛起絕非偶然,二十來歲竟然能夠當上這個河北山的寨主,以後更是前途不可限量。看來自己的禮物..有點薄!

    吳京等人只覺得議事大廳中驟然溫度下降,沉默的空間仿佛是快讓大家窒息了。

    “咳咳咳”郎也最終還是先開口,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周公子,在下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他們..”

    從吳京開動的那一刻周博就知道這老傢伙是忍不住了,含笑點頭,道:“我們有些事情要商量,你們先下去吧。”

    郎也帶來的一些隨從很識趣的退出大廳,河北山的嘍囉兵也自覺的退了出去。

    郎也看了看吳京、宋驚濤等人,眉頭微皺。

    劉星宇平時也是粗獷的漢子,沒有想多了,周強看出來這其中的氣氛,忙拉著劉星宇往外走。

    看出周強的用意,周博開口說道:“周強,郎先生說事,你也跟著聽聽吧。”

    郎也看屋子中還有不少人,以為這個周博是剛剛上任,不懂得做事,便提示著說道:“周公子,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他們..”郎也特地加重了重要二字。

    考慮最多的算是周強了,自己是被周博降服的,而且現在雖然是個河北山比較大的頭目,可是畢竟還不是周博的心腹,所以不敢在房中繼續停留。剛想起身出去。身旁的程宇一把將周強按住,搖頭示意周強不用這樣做。

    周強木訥的點頭,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博哈哈一笑,“郎先生。這裏的都是我的兄弟,沒有外人,有什麼事情請直說。他們只聽,不會插言的。”周博的話也是說給大家聽得,告訴他們聽聽就好。最好不要輕易的發表意見。

    郎也看了看眾人的表情,全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看樣子平時跟周博也是沒有任何避諱,其間的關係可見一斑。郎也對周博的評價又多了幾分,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初衷。

    “好吧,周公子,咱們名人不說假話。兩天之後就是關東會了,這次關東會會重新選任盟主,所以希望周公子到時候能站到我這邊。”郎也說道。

    周博給自己續滿茶水,點頭道:“說的具體點。”

    郎也乾澀的咽了口吐沫。不得不承認,這位年輕人的沉穩讓自己感到了莫名的壓抑。“上一屆盟主喬恩,現在已經是修身養性,不再打算殺手江湖恩怨了,並且打算把他的山寨交給他的弟弟謝繼賢打理。可是喬恩老爺子的餘威還達不到將謝繼賢推倒盟主的地位,所以我希望到時周公子能夠幫助謝繼賢一把,今天這個不過是個見面禮,等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還有麼?”看著郎也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周博把玩著自己手中的茶杯,低聲問道。表面上古井不波。似乎對郎也說的話沒有絲毫的興趣。可是周博的心中此時已經如翻江倒海一般,尤其是注意到吳京一直緊皺的眉頭,還有鼻尖上的汗水,周博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因為他知道,能讓吳京如此緊張的事情,肯定是有很大的危險。

    現在周博心中的後悔已經多餘無奈了,想想可能是自己真的錯了,或許在為父報仇上大青山的那一刻,自己就走向了一條不歸路。原本以為接手河北山后可以樂守田園。占一方勢力不受別人壓制,或許到那時刻可以去謝府提親,可是現在卻不能了。

    周博不鹹不淡的問話讓郎也感到不適,心中多少有些抽搐,郎也現在真的是搞不懂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是有著與其年齡不符的沉穩還是根本就是個冒牌貨,難道周博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難道周博不知道自己送出的那一萬兩銀子是需要付出鮮血才能花的?難道他不知道這個足以讓關東王的關東會上投出一票就註定結下了很多樹敵?

    整個海豐縣的翻天覆地一樣的變化在郎也心中迅速閃過,可是據自己所知,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下是因為一個年輕人在暗中慢慢操作。是一個青年在憑藉著自己的智力去操縱著整個局面的開展,想到這,郎也有些茫然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麼?捫心自問,即使是自己也絕對不會想的這麼周全。

    環顧了一下房中的其他人,一個個皆是呲牙裂嘴,眉頭緊皺,憂心忡忡。顯而易見他們的表情變化是因為自己所說的事情,目光再次落到周博身上,郎也不自覺的向後撤身。

    因為郎也看到了一雙火辣辣的眼神,那雙深邃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自己,如實質的目光落在臉上彷如刀刻一般。

    郎也也是見多識廣的人,隨機應變的能力也是超強的,身子在後撤的一刹那便順勢伸了伸腰,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掩蓋自己的尷尬。

    “周公子,也沒有了。”

    周博直了直脖子,左右搖晃一下,剛才思想事情有些如神,“郎先生,你我都是明白人,也不用我挑明,能讓郎先生破費這麼大的手筆,想必也是個冒險的差事,關於關東會,你還是多說點吧,我初來乍到,根本不瞭解,好歹你也要讓我知道這個謝繼賢能有多大的勝算。”

    這個關東會的盟主到底有多大的利益,周博根本不知道,可是能讓這個郎也給自己平白的拿出來一萬兩銀子,想必其中利益也是不小。周博這麼問其中也是比較委婉的大廳一下到底有多少人跟郎也是站在同一戰線的。

    長長的出了口氣,不得不說剛才的壓抑讓郎也感到了心中煩悶,周博能這麼問也讓郎也放心了不少,起碼感覺這個人還算是識時務的。“關東共有十家勢力,想必周寨主也是知道的,現在跟我們站在一起的一共有五家,如果周寨主也能支持的話。投票過半,我們便勝券在握了,哈哈!”說著郎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具體是哪五家?”周博直奔主題的問道。

    “關東一號人物喬恩,三號人物付景山。六號人物趙海龍,八號人物錢多多。剛才我說的四人都是關東的一方霸主,平日裏交情也是頗深,所以只要周寨主能跟我們站在一路,這個盟主則是十拿九穩了。只要謝繼賢當了盟主。日後肯定不會少了周寨主的好處。”郎也自信滿滿的說道。

    郎也把這些人名一個一個的說出,心中也是確信周博肯定會答應與自己合作,臉上得意的笑容倒是眉飛色舞。可是當他看到周博那冰冷的臉龐,火熱的心又降下去了。很難想像這個人是不是用正常人的思維考慮事情,自己已經擺出了足夠的誘惑,可是在周博眼中卻是如同過眼雲煙一般,過目即逝。

    場面自此陷入了沉靜,吳京等人的全都直勾勾的看著周博。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最後落到了周博身上。在眾人的眼神中,郎也放棄了說服其他人的衝動。因為他能看的出來,這個年輕人雖然是剛剛接手河北山,現在卻是有足夠的決定權和話語權。也就是說,只要周博不鬆口,別人怎麼說也是沒有用的。

    一切事情猶如翻照片一樣,在周博的腦海中過了一遍,高調的眼角慢慢打開,露出了一絲職業般的笑容。大家似乎都忘記了沉靜到微笑到底用了多長時間,只是看到了周博那絲笑容後脖頸已經發酸了。

    輕輕的點頭,周博說道:“郎先生既然這麼看的起我。在下就不能推辭了,希望日後在關東會中,狼先生能夠多多照顧一下小弟才是。”說著,周博對郎也拱了拱手。以示謝意。

    緊繃的心神瞬間鬆弛,郎也不留痕跡的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沉悶的胸腔似乎才得以放鬆。雖然過程是提心吊膽的,但是得到了這樣的結果,屬實讓郎也喜出望外,站起身來還禮。道:“周寨主客氣了,只要周寨主能跟我們站在一起,日後肯定會對周寨主多加照顧的,周寨主如此年輕就能有這樣一番成就,真是前途無量,想必日後的關東,周寨主也能是個屈指可數的人物。”

    郎也話剛出口,覺得有些不對,又忙說道:“哎,我真是糊塗了,如今周寨主在關東的勢力可以排在前十,自然已經是屈指可數的大人物了,哈哈。。。”

    對待這樣的恭維周博根本不感冒,他不會傻到相信這個排名,全山上下也不過幾百人,還不夠人家喬恩手下的零頭。不過面上的寒暄周博還是信手拈來的,客套了幾句郎也便起身告退。領走的時候還扔下了一封信件,拆開一看,原來是關東會的邀請函。

    送走了郎也,眾人回到議事大廳中,吳京開口問道:“周哥,咱們怎麼能輕易答應他呢,我看這件事情其中倪端不小,恐怕今年這個關東會就是一場鴻門宴啊!”

    “敢隻身來到咱們河北山送禮,這需要的不光是過人的膽識,還需要強大的勢力支撐。而且人家既然已經把禮物送來,也就不能允許咱們不收了。”周博長歎一聲,接著說道:“這鴻門宴,真是讓人頭痛,呵呵。”

    對此大家不置可否,不過也看的出來,這郎也的氣魄確實不是一般人可比。

    “周哥,明知道是鴻門宴我們也要去?”吳京問道。

    周博苦笑,眉頭緊皺,沉吟道:“關東會多大的能力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咱們不去的話,估計關東會一過,就不會再有河北山了。”關東會的壓力到底有多大,周博不知道,不過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關東會的壓力,河北山也不會輕易落到自己手裏。

    對此吳京大點其頭,他對關東會還算是瞭解一些的,如果單是得罪了哪家勢力,河北山還有一定的實力抵抗,但是如果得罪了整個關東會,那麼只要盟主一聲令下,河北山就會在人家一輪小小的攻擊中全軍覆沒。

    “周哥,我們真的去麼?我們真的支持謝繼賢?”吳京忍不住試探性的問道。

    周博搖搖頭,開口罵道:“現在這就是趕鴨子上架,我倒是想不去,至於這個關東會的盟主,樂誰當誰當。但是人家現在都把銀子給咱們送來了,不去不行啊。”

    吳京還想說點什麼,看到周博低著頭對自己擺手,話到嘴邊,便沒有說下去。

    自製的香煙慢慢的掏出一根放在嘴裏,整個大廳再次沉靜下來,有的只是那一次又一次的火鐮與火石摩擦的聲音,有的只是那長長吐出香煙的聲音。那種聲音異常沉悶,甚至於歎息無異。

    靜靜的看這這個高高在上的寨主,吳京似乎有些莫名的輕鬆,可是過了一陣確實異常的沉重。周博畢竟才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現在卻是硬生生的被拉近了勢力間的爭鬥,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彌漫出來的硝煙,不過那無形的壓力全部集中在這個年輕人身上。

    “刺啦”

    沒有煙灰缸,周博此時也懶得找,直接把香煙插在了茶壺裏,一根接著一根,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那煙灰缸中慢慢的多處了二十來根煙頭。

    宋府的人員都知道周博此時在想事情,沒有任何人去驚動他。郎也所說的關東會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不知道是這些人原本就是沒心沒肺,還是藝高人膽大,不過大家並沒有像周博那樣憂心忡忡。

    掐滅了最後一根煙,周博狂甩甩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吳京,關東會在哪里舉行,咱們需要多久能到?”

    剛才大家的表情吳京也是看在眼裏,他也被宋驚濤等人給弄蒙了。一萬兩銀子的禮物!這個可絕對不是兒戲啊,這就算是把整個河北山拴到了郎也的身上,如果一個差錯,弄不好就會有性命之憂,可是在看宋府的人,仿佛是沒事人一樣。甚至...甚至他們有的人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仿佛很希望去參加這個關東會一樣。

    看到了周博的笑容,吳京心中更是說不出來的滋味,如果周博依舊是愁眉苦臉的跟自己說話,還可以接受。可是現在周博也與其他人一樣,仿佛是沒事人一樣。難道自己老了?吳京現在只能用這樣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來安慰一下自己。

    “周哥,關東會在清明縣舉行,距離咱們這裏不過是二百里地,如果是快馬加鞭的話,估計不到兩個時辰就到了。”吳京回答道。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2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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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連殺兩人的動作完成的十分連貫,全仰賴自己附身此人的身體素質。

    騎在馬上的另外三個騎兵頓時大怒,挺起長槍就向周博刺了過來。可是周博早有準備,他知道騎兵在遼闊的戰場上具有極強的戰鬥力,但是近距離作戰卻顯得捉襟見肘。他直接跑到一個騎兵的身後,跟著他的馬屁股跑。

    這三個騎兵轉來轉去,離的近了會撞在一起,離的遠了又刺不到周博,更重要的是在馬背上不好轉過身子來攻擊。

    周博瞅準時機,一刀先砍在自己正跟著的這個騎兵的後馬腿上。馬匹受痛,一下子後仰的跪倒在地上,正好把馬背上的騎兵壓在了身子下麵。他趕緊上前對準這騎兵的腦袋就是一刀,只不過下刀位置有些偏差,沒有把腦袋砍下來。

    “呔,好你個賊廝,看爺爺我將你碎屍萬段!”先前那頭目騎兵見轉眼間就折了三個手下,頓時怒不可遏。他將馬後撤了一段距離,然後調轉過來向周博發動了衝鋒。

    周博沒有多想,雙手舉起刀用盡全力投擲了出去,正中在這頭目騎兵的馬脖子上。這馬頓時撲倒在地上,將馬背上的騎兵摔了個半死。

    可是在這時,最後那個騎兵抓准了機會,長槍一挺,朝著周博的側面刺了過來。

    周博盡力後退了一陣,但是依然躲避不及,被這一刺刺中腰際。他感到腰部火辣辣的一痛,緊咬著牙沒有叫出來,雙手死死的抓住長槍的槍柄。借助對方的攻勢一下子把長槍奪了下來。

    那騎兵見丟了武器。連忙拔出了佩刀再次向周博砍過來。周博忍著劇痛。將刺入體內的長槍拔了出來,倒過頭來迎著騎兵刺了過去。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騎兵手中的佩刀自然不夠長槍的長度,當場被刺落下馬來。

    周博喘了兩口氣,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刀來,走到了那頭目騎兵的面前,在這個已經不能動彈的人身上補了一刀。

    一口氣殺死五個人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周博癱坐在了河岸邊。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他很慶倖自己穿越附身的這個武將身強力壯,要不然剛才自己很有可能已經死了。

    雖然他穿越到來的這三天裏見過不少死人,但是要說殺人卻還是第一次。此時此刻自己的心砰砰跳得不行,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讓全身都動彈不得。

    不過很快,腰部傷口的疼痛將周博清醒過來。他掙扎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解開了身上的盔甲,檢查了一下傷勢情況。好在先前那騎兵沒有衝鋒,力道不是很重,再加上有鎧甲的保護,並沒有傷到內臟。

    他來到河邊清理了一下傷口。割了一塊布條包裹了一下。想了想之後,他很乾脆的換上齊兵盔甲。只是將自己宋軍將領的關防貼身藏好,以免遇到宋軍的時候被自己人誤殺。

    收拾了一下佩刀和弓箭,周博看到了那些死掉的騎兵留下來的戰馬。在古代馬匹可是很值錢的東西,縱然賣不出去,路上餓的時候還能宰掉充饑。於是他騎上其中一匹戰馬,然後將另外兩匹完好無損的戰馬也牽了上。

    他沉思了一下,以自己對歷史知識的瞭解,現在南宋正在遭受金國與偽齊聯軍的全面進攻,長江一線飽受著巨大壓力。自己現在所在的京西南路,北面的襄陽府六郡已經全部告失,距離這裏最安全的地方只有鄂州了。

    看來只能先去鄂州了!周博決定了下來。

    當即,他打轉馬頭向南邊小跑而去。

    往南是出樹林的方向,好在現在有一身齊軍的行頭做掩護,倒不顯得那麼緊張。古代區分敵我的技術遠遠不夠發達,更何況偽齊士兵全部都是投降金國的漢人,彼此之間就算不認識也不會那麼容易起疑心。

    很快周博出了樹林,再次回到先前的官道上。

    此時的官道早已經沒有先前熙熙攘攘的逃難人群,一場搶殺剛剛結束,四周十分死寂,滿地只剩下屍體和鮮血,目光所到之處讓人心寒不已。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嬰孩的哭啼聲,不過很快又消失了。

    沿著官道走了一段,忽然看到前方有十幾個偽齊的步卒在屍體堆裏翻找值錢的東西,他們雖然看到了騎馬而來的周博,但是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就這樣讓其從中間穿了過去。

    偽齊士兵的軍紀之差早就傳遍南北,被金人扶持的偽齊國主劉豫原本是宋朝知府,在殺宋將歸降金國之後便在封地橫徵暴斂,其手下士兵們更是如同強盜之流。

    周博繼續向前小跑了兩裏左右的路程,看到道路中央有七八輛壞掉的馬車,顯然是先前從襄陽城逃難出來的達官貴人們留下來的。這時他聽到了不遠處傳來許多低低哭泣聲,大多是女子的聲音。

    他騎著馬走了過去,在一座山丘的下面看到了二十多個人正縮成一團坐在那裏。這些人大多是女人,從衣飾可以看出都是侍女,也有個別幾個穿著體面的富家公子夾雜在其中。哭聲便是由他們發出來的。山丘另外一邊還有幾具屍體,看樣子是富家老爺之類的人,死狀都極為殘忍。

    更讓人吃驚的是,就在這些屍體旁邊,三個偽齊的士兵正毫無顧慮的強暴三個年輕的女子。這些受辱的女子痛苦的**著,淚如雨下,卻沒人敢做任何的反抗。

    除了這三個禽獸之外,還有一個衣衫不整的士兵守在那二十多人面前,時不時的還故意刁難一番那些侍女,肆意的抓摸她們的胸脯。

    當周博騎著馬走過來的時候,那二十多個宋人的眼中只有恐懼,倒是那些偽齊士兵全當沒看見。對於齊軍士兵來說,縱然是高級軍官走過來。除非是自己的直屬上司。要不然大多人都是不會去行禮的。

    周博內心在做一個掙扎。要不要去救這些人?自己先前能殺死五個偽齊士兵多少有僥倖的成份,現在好不容易脫身了,有必要再摻和這些事嗎?不過做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文明人,良心還是占了上風。

    他先騎著馬圍著山丘轉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其他偽齊士兵之後,又打馬走了回來。來到山丘前面,他翻身下了馬,向那個衣衫不整的看守士兵走了過去。

    看守的士兵看到了周博。以為對方是來找樂子的,於是說了道:“兄弟,哪個營的?這些小娘子可都是咱兄弟的戰利品,要想玩可以,一百個銅子任意選。”

    周博決定先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於是微微笑了笑,說道:“我是左營斥候,營帥正在襄陽城西門點兵,派我來四周看看有沒有落隊的弟兄。”

    士兵怔了怔,警惕的打量了周博一眼。問道:“你是左營麾下?我也是左營的人,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呀?”

    周博繼續笑呵呵的說道:“那是當然。因為我是普勝廂軍左營。”

    普勝是襄陽府廂軍的番號,宋朝每支地方廂軍都有自己的番號,通常從番號就可以判斷出這支部隊的所屬地。

    那偽齊士兵立刻大驚,不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聽見鏗的拔刀聲,刀光在自己脖子上閃了一下,一腔鮮血噴了出來。

    接著,這個冤死鬼一頭栽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一番便一動不動了。

    那些宋人見了此狀都驚嚇不已,紛紛向後縮著身子。

    周博沒有理會他們,馬上跑到山丘另外一邊,從背後發動偷襲將那三個正在尋歡作樂的齊兵全部砍死。原本在砍死第一個的時候,另外兩個被驚動了,但是他們身無盔甲、手無兵刃,連逃跑都沒跑多遠便被追上砍翻了。

    周博重新跑回來的時候,那些宋人卻一個都沒有想到要逃跑,古代人的思想總是那麼奇怪。不過他滿身鮮血的樣子,倒是讓這些人更加害怕了起來,哭聲愈發淒慘。

    “諸位不要害怕,某乃宋將,某已經殺了那些齊兵了,你們快逃吧。”他喘著氣說道,殺人是一件很費勁的體力活。

    這些宋人總算松了一口氣,不過他們還是沒有人起身逃跑。十幾個侍女們紛紛看向那些富家公子們,顯然老爺不在了,公子便是一家之主,即便要跑也得聽憑主人的吩咐。

    這時,一個穿著錦袍的公子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他臉色很蒼白,眼中還帶著幾分畏懼之色,上前向周博拱了拱手,問道:“敢問將軍是哪路麾下?”

    周博回答道:“在下襄陽廂軍左營準備將周博。”

    那公子聽到周博不過是一個九品小準備將,心中頓生了幾分輕視之意,臉上原本畏懼之色也漸漸消失,說道:“哦,原來是周博,我乃均州觀察使徐元志之子徐向天。”

    周博是知道觀察使是正五品的大官,比自己的品階要高出八級,並且通常都是給那些名望極高的官員做虛銜。不過均州早在四個月前便已經陷落,許多逃到襄陽城來的均州官員也在三天前跟著李輝繼續南撤了,這徐向天怎麼會留在襄陽城沒走呢?

    他先向徐向天拱了拱手,說道:“原來是徐衙內,先前讓衙內受驚了。敢問衙內怎麼會在這裏呢?”

    徐向天歎了一口氣,說道:“前些日家慈病重,在下逗留襄陽城中陪伴家慈最後一程,因此三日前未曾與家嚴一同南去。”

    其實三日前徐向天並不想留下來,只是其父為了顧全名聲,於是強令小兒子徐向天留下來陪同病重的母親最後一程。古人對孝心是極為看重的,尤其是在宋朝這個理學興盛的年代。

    周博連忙恭維的說道:“徐衙內孝心可表,讓下官好生敬畏。”

    徐向天見周博一副討好的樣子,自己倒是更加得意了起來,他說道:“周博,我見你有兩匹多餘的戰馬,不如就由你來護送我前往鄂州,到時候家嚴必定會重謝周博的。”

    周博聽出徐向天語氣當中有幾分命令的口吻,雖然心裏很不爽。要不是自己仗義相救。你這狗屁衙內早就被齊兵砍死了。不過他此時倒是覺得有必要巴結一下這個衙內。畢竟離開襄陽府之後自己這個準備將的官職便不存在了,總得另尋一條謀生的出路。

    他故作笑臉的說道:“下官榮幸之至,請衙內上馬。”

    正準備迎著徐向天上馬的時候,另外幾個富家公子看到還有最後一匹多餘的馬,連連也央求了起來。周博打算再帶上一個富賈家的公子,等到了鄂州這廝肯定會重金相酬。可是他還沒開口,徐向天卻從這些人中間拉起了一個身材嬌小、年約十五歲的小公子。

    “周博,這位是光化軍節度使秦郎的……公子。與我是世交,光化軍陷落之時他與家人失散,之後在襄陽城避亂一直與我在一起。另外一匹馬就讓他騎吧。”徐向天幾乎是用吩咐下人的口吻對周博說了道。

    光化軍與均州距離襄陽城很近,這兩座重鎮都是在齊兵南侵的時候最先被攻陷。

    節度使與觀察使一樣,在宋朝都是屬於虛銜的官職,大多是朝廷封賞給那些極有資歷的大人物。節度使是從二品的大員,縱然這位秦衙內的家人都死在戰亂中,但是其父親的官場舊友依然會站出來給予答謝。

    周博還真是樂了,自己這一出手竟然救了兩個達官貴人的公子。他打量了一下這位節度使家的衙內,不過總覺得這位公子有點奇怪。對方臉蛋白皙。容貌清秀,身材十分嬌勻。而且在被徐向天抓著手的時候顯得極為害羞,甚至還縮著身子想要掙脫開來。

    這小衙內也太陰柔了吧?

    他沒有多想什麼,齊兵雖然剛剛劫殺完這裏,但是畢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當即說道:“如此,就請兩位衙內速速上馬。只是這些侍女當如何處置?”

    徐向天沒有猶豫的說道:“人太多了只怕會引人注意。”他又轉向那些侍女,大聲的宣佈道,“你們都散了吧,生死由天命。”

    侍女們六神無主了,紛紛又哭了起來。

    周博雖然覺得她們很可憐,而且當中也有不少姿色不錯的小妞,但是依然認為徐向天說的對。他不可能帶著這些人一起難逃,不僅人太多招耳目,還會拖延行程速度。他歎了一口氣,轉身讓徐向天和那秦衙內上馬。

    上馬之後,周博準備帶著他們沿著官道向南而去。可是那徐向天先駕著馬緩緩的走到了山丘另外一邊,冷著面孔瞪了一眼先前被齊兵姦污的女子,哼聲道:“你等已經失了清白,還有什麼面目苟活在世上?”

    那三個依然赤身**的小娘子聽到這番話,哭的更淒慘了。不一會兒,其中一個女子忽然撿起了地上齊兵留下來的一把刀,眉頭也不皺一下,直接在白皙的玉頸上一抹。另外兩個女子見狀,也紛紛效仿自盡了。

    周博很討厭這些封建理學,但是更討厭徐向天這樣迂腐的公子哥。要不是這三個小娘子以身事賊,那些齊兵只怕早把你們砍死了!他歎了一口氣,卻一言未發。

    周博一馬當先,徐向天和秦衙內跟在後面。他們沿著官道賓士了一陣子,很幸運接下來的路上沒有再遇上偽齊士兵。襄陽城今天剛剛陷落,想必偽齊大軍們都聚集到城中歡慶。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三人沒有火把,全靠著戰馬在夜間的感知前進。

    大約奔跑了快一個時辰之後,後面的徐向天讓馬匹顛簸的難受之至,他向周博喊了道:“周博,我們稍事休息一下吧。”

    周博放慢了速度,說道:“衙內再忍忍吧,此去鄂州有兩百多裏的路途,我們必須在夜晚趕路,白天倒是可以歇息。因為在去鄂州途中要經過棗縣、隨州和郢州三城,這些地方都已經被偽齊士兵佔領,白天趕路必定會很危險。”

    京西南路在二十一世紀就是湖北一帶,周博在大學裏好幾個同學都是湖北人,所以對這裏的地理知識還是有所瞭解的。

    聽了周博的話,徐向天不得不咬咬牙繼續駕馬前進,畢竟在到達鄂州之前,每一天都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三人又前進了大半個時辰,徐向天終於堅持不下去了。古代人遵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現在這個時間對於他們來說算是深夜,自然是已經累的快睜不開眼睛了。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2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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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不行了不行了,咱們歇歇吧。”他不等周博回答,拉了拉韁繩讓馬放慢速度停了下來。

    周博一臉無奈,只好陪著徐向天勒住了馬。這三匹戰馬也累得夠嗆,先是在戰場上忙活,現在又帶著人長途奔跑。他看了看四周,自己一行人早已經離開了官道,前下大約是位於一片低矮的山區裏。

    翻身落馬之後,他找了一處山坡的地段讓徐向天和秦衙內下馬休息,然後自己將三匹戰馬牽到一處草地上拴好,任由馬兒吃一些草。

    秦衙內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只是長時間騎馬讓他的臉色更蒼白了一些。

    徐向天仰頭躺在山坡了,砸了砸舌頭,說道:“周博,我好渴呀,這附近可有水嗎?”

    周博怔了怔,這徐向天明擺著是讓自己去找水了。他暗暗罵道:他娘的,老子救了你,你卻把老子當下人來使喚,要不是看在你爹是觀察使的份上,老子一刀把你放翻在這荒山野嶺裏。

    不過提到口渴,他倒是覺得有些餓了,於是賣了個順水人情說道:“徐衙內,容下官去四周查看一番。”

    周博在山上找到了幾棵棗樹,現在的時機棗子還沒完全成熟,全部都是青綠色的嫩棗。不過這沒關係,反正越酸越能讓人生津,倒是能為那徐衙內解解渴。他爬上樹動手摘了幾大把棗子,然後用袍褶兜了起來,返回了休息的地方。

    “兩位衙內,下官找了一些果子。解渴又解饞。”他說著。將袍褶伸到了徐向天面前。

    徐向天連忙用兩支手各抓了一大把。頓時袍褶裏的棗子就少了一大半。

    周博接著又讓秦衙內去抓。這秦衙內出手倒是秀氣的很,只用一隻小手隨意抓了三五顆,然後背轉過身子,不讓別人看到吃相。

    這傢伙還真娘們!周博暗暗想道,不過卻沒顧其他,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開始吃起棗子了。

    秦衙內拿的少,很快就吃完了。他意猶未盡的看了周博一眼,卻又似乎不好意思開口再去要棗子,只好別過了臉不再去看了。

    周博歎了一口氣,這些富家子弟怎麼都這麼愛面子?他站起身來走了過去,抓了一把棗子塞給了秦衙內,說道:“衙內,您多吃一點吧。”

    秦衙內有些愕然的看著周博,他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有幾分感激。

    當晚,三個人就在這山坡上休息了。如今已經是入秋時節,半夜的時候寒風刮過讓他們都瑟瑟發抖。不過還是因為太累了。儘管寒冷也沒有影響到睡眠。

    黎明時分,周博醒了過來,他睡了幾個時辰就飽了,畢竟天亮之後處境會不安全,總得有一個人來放哨。他看了看徐向天,這廝嬌生慣養的,到現在還睡的死死的。又看了看秦衙內,卻驚訝的發現昨晚秦衙內睡覺的地方空空如也,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擔心了起來,連忙起身去四周尋找了一下。當他來到山坡上面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不遠處隱隱傳來哭泣的聲音,尋著這哭聲在山陰一片樹林裏看到了一個人影。

    周博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終於看清楚這個坐在樹下哭泣的人正是秦衙內,不過奇怪的是聽著這哭音倒像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他來到秦衙內身後,悄聲問道:“衙內,你這是怎麼了?”

    秦衙內背對著周博,並沒有發現有人悄悄接近,當即嚇了一跳,回頭看了過來。

    這一回頭,總算是讓周博看清楚了秦衙內的真面目,只見對方大大的眼睛裏淚珠滿溢,白皙的臉蛋顯得楚楚可憐,懸膽巧鼻,櫻桃小嘴,一看就不是一個男子。原來對方是女扮男裝的假衙內!

    “你…..你是女的?”他有些驚訝的說道。

    “你怎麼會……你好無禮!”秦衙內害羞到了極點,連忙有袖子擦了擦眼淚,吹彈可破的小臉上漲紅了一片。

    周博漸漸能理解這位秦衙內為什麼要女扮男裝,在這個封建束縛極深的時代,女子的道德操守十分嚴格,尤其是那些大家閨秀,經常出門抛頭露面那是很不得禮數的。當然,昨天襄陽城破,為了隱藏身份而裝作男人也是必要的。

    “娘子,你請放心,我不會亂說出的?”他連連的說道。

    秦娘子聽到周博這樣說,心中倒是有了幾分溫暖之意。沒想到他這個粗人也很明事理呀。她低著頭,俏麗的臉上凝起了一片哀怨。

    “不過,徐衙內應該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吧?”周博問了道。

    秦娘子微微的點了點頭,她依然有一些害羞,沒有開口說話。

    周博又問了道:“敢問娘子,既然你是女兒身,那你與光化軍節度使秦郎究竟是何關係?”他擔心徐向天那小子在忽悠自己,故而有此一問。

    秦娘子回答了道:“秦朗確實是我爹,不過家嚴只有奴家這一個獨女,並沒有其他公子。徐衙內擔心奴家身份被揭穿,所以故意為奴家掩飾。”

    周博總算放心了,只要你還與節度使有關係那自己就算沒白救了。他走到秦娘子面前,因為小娘子身材嬌小,為了方便談話自己還是蹲了下來,問道:“不知娘子有什麼傷心事,為何會在這裏哭泣呢?”

    秦娘子紅著臉說道:“昨天晚上奴家做夢,夢到家嚴被齊兵殺害了。奴家與家中親人已經失去音信幾個月了,心中很是擔心。”

    周博暗暗笑了笑,原來這小娘子是思親心切。他想了想,忽然向秦娘子拜賀道:“恭喜娘子了!”

    秦娘子怔了怔,怒道:“你……你這人真可惡,奴家親人生死未卜。你卻來恭喜奴家?”

    周博看著這位小姑娘生氣的樣子。倒是覺得很可愛。他笑著說道:“娘子息怒,請聽在下一言。昔日在下曾聽一道人指點過,所為夢境往往與現實相反。娘子既然夢見節度使大人遇害,那麼節度使大人如今必定安然無恙。”

    秦娘子連連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周博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

    秦娘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有些羞澀的看著周博,低聲說道:“原來是這樣,剛才誤會周博了。”

    周博這時覺得眼前這位小娘子確實一個美人胚子,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卻嬌媚可愛,尤其是女扮男裝之後,更有一種別樣的美感。他很禮貌的欠了欠身,說道:“不礙。敢問娘子芳名?”

    “奴家單名一個涵。”

    周博贊同道:“名字美,人也美。”

    秦涵第一次被異性如此直接的讚美,心中有了暖暖的甜意,然而人卻顯得更羞怯了。

    周博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秦娘子,趁著白天時間你還是多休息一下,我們晚上趕路會很辛苦的。”

    秦涵現在解開了心結。心情好了不少,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周博在將秦涵帶回山坡之後。便跑去找了一些食物。現在是秋季,山上的野果子倒是有不少,而且在古代還是沒經過污染純綠色食品。他收集了一些食物,將它們用衣服上撕下的布包裹好,接下來的路上勉強能當作乾糧了。

    又趕了一天的路,路途之中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可是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徐向天睡眠時間似乎恢復了正常。原本後半夜是屬於趕路的時間段,而他卻每每在這個時候支撐不住,一定要求下馬休息。可是到了第二天下午不趕路的時間段,他又睡飽醒了過來,顯得無所事事。

    這天午後,三人在一條河邊的樹林裏休息。

    “周博,我看這兩天並沒有再遇到齊軍,不如我們現在繼續上路吧。”徐向天背靠著一顆大樹,語氣帶著幾分嚴肅的說道。

    這時,秦涵本來還臥在一邊小歇,在聽到徐向天這番話之後,她立刻坐了起來,大眼睛裏還帶著幾分困意,弱弱的問道:“現在要上路嗎?”

    她身為女兒身,與兩個大男人一同逃難,每天在睡覺的時候自然會有所緊張,往往都比周博和徐向天睡的要晚,所以這個時候依然有疲困之意。

    周博自然留意到了秦涵這一點,他說道:“徐衙內,我們這兩天已經趕了快一百多裏路了,如果沒猜錯應該進入隨州地界。隨州與鄂州相距不過兩百里,兩軍相交的要地,齊軍一定會在這一帶壓下重兵,白天趕路會很危險的。”

    徐向天想了想,還是覺得性命為重,最終打消了繼續趕路的念頭、不過他又說了道:“周博,前些日準備的水果可還有嗎?這烈日當頭,**的厲害。”

    周博皺了皺眉頭,他娘的,昨天傍晚水果不都吃完了麼,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他當然知道這嬌生慣養的刁蠻衙內是在暗示自己去找吃的,雖然心中不舒服,但既然從第一次決定忍受,那麼自然不能半途而廢。

    當即他就跑去找吃的,想到附近就有小河,於是決定去河裏抓幾條魚。在前世的時候大學裏曾經組織了多次野外宿營,在那期間他跟著幾個山區的同學學會了徒手抓魚的技巧,這時總算派上了用場。

    不過徒手抓魚的理論知識是掌握了,但是實戰經驗卻有所欠缺,忙了大半個時辰才抓上來三條魚。

    周博帶著魚走會到樹林裏,在距離休息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忽然聽到了秦涵的尖叫。他馬上加快了步伐跑了回去,剛剛回到休息地,只見那徐衙內正抓著秦涵的兩隻小手,撲在了秦涵的身上。

    “涵妹妹,我父親已經向令尊提親了,你何必反抗呢?”徐向天一副壞壞的樣子,不斷的將自己的臉向秦涵臉上貼過去。

    “不要,徐向天,你這個壞蛋,快放手!”秦涵緊緊縮著身子躲避徐向天對自己的輕薄,她又羞又怒。然而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哪里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掙扎了一陣之後。竟然急的哭了起來。

    徐向天平日的生活原本就十分紈絝驕恃,這些天心神俱疲,內心的****早就按耐不住了。他面對身下這嬌弱女子的掙扎,反倒越來越感到一種亢奮,空出一隻手就要去撕扯秦涵的衣服。

    周博看到這一幕倒是猶豫了一下,聽徐向天的話也許他們倆人已經訂婚了,自己現在插手只怕不好,而且還會得罪徐向天。不過當他看到滿是屈辱淚水的秦涵之後。心中不由砰然一動。

    退一步來說,秦涵是節度使之女,徐向天不過是觀察使之子,官階那可是差遠了。這時出手去助秦涵,說不定這小美女感恩在心,到時候讓其老爹嘉獎自己,就算徐向天懷恨在心也不能怎麼樣。

    這時,他想到一個妙招,立刻起身先後退了一段距離,當作沒看到的樣子。然後一邊大聲哼著歌,一邊提著三條魚走了過去。

    “兩位衙內。你們這是……”周博頓時佯裝大驚的呼了道。

    徐向天和秦涵都震了震。秦涵一邊哭著一邊用楚楚可憐的樣子祈求的看著周博。倒是徐向天正興致頭上,眼看就要得逞了,卻被周博壞了好事,當即暴怒了起來。

    “看什麼看,去河邊把魚烤了。”他怒瞪了周博一眼。

    周博被這一罵頓時氣上了頭,他極力按耐著自己的性子,快步走了上去,說道:“徐衙內,秦衙內可是男人呀!”他故意裝作不知道秦涵的身份。

    徐向天頑劣慣了,見周博不識時務,馬上從地上跳了起來,一腳向了周博踢了過去。

    周博根本沒料到徐向天會對自己出手,這一腳躲避不及,正好踢在了自己的腰間。他感到腰間一痛,前日被齊兵刺中的傷口頓時破裂了。他臉色頓時怒到了極點,老子好歹還給你一個臺階下,這混蛋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

    “徐衙內,我若現在殺了你,完全可以當作從來沒救過你!”周博臉上一片陰鷙,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徐向天見周博動真格的了,嚇得後退了兩步,連連求饒道:“周博……剛才一場誤會,秦衙內……其實是女兒身,我父親已經向其提婚了,剛才只是……只是誤會。”

    周博暗暗嘲笑:對付這種紈絝子弟就要以狠服狠。他消了消怒氣,自己兩天前連殺了八人,殺人的感覺對自己這種菜鳥來說還是很難受。他冷冷的哼了一聲,警告道:“徐衙內,既然由我護送你們,我自然要保障你們的安全。你與秦娘子的私事等到了鄂州再說,若接下來你還敢造次,別怪我不客氣。”

    徐向天的臉早變成了豬肝色,連連的點了點頭道:“是,是,絕無下次。”

    周博走到秦涵身邊,將她拉了起來。秦涵兩隻小手緊緊的護著自己的胸口,臉上的淚痕依然明顯。他將秦涵帶到了另外一邊,回頭對徐向天冷聲說道:“從現在開始,你不准接近她三丈。”

    秦涵看著周博高大的背影,心中很溫暖。

    徐向天自然不敢造次,只好躲得遠遠的。但是在背過身去的時候,他的臉上閃過咬牙切齒:哼,你這個九品小將竟敢壞老子的好事,等到了鄂州看我怎麼整死你。

    周博在徐向天退開之後,回過頭來看著秦涵,切聲問道:“你沒事吧?”

    秦涵害羞的點了點頭,想到剛才徐向天非禮自己的樣子被周博看到了,心中很是懊惱。

    這時,周博已經忍不住了,他的身形搖晃了一下,頓時癱坐在了地上。腰部已經有了濕漉漉的感覺,顯然傷口又流血不止了。

    秦涵看到周博痛苦的樣子,連忙問了道:“周博,你怎麼了?”

    周博故作堅強的說:“我沒事,呃!”

    秦涵看到周博一隻手捂住剛剛被徐向天踢中的腰間,再次問道:“周博,你這不像是沒事呀,你受傷了嗎?”

    周博沒有說話,他將捂住腰間的手拿到了眼前,只見手上已經沾染了一片鮮血。

    秦涵驚訝不已,她馬上蹲下身來,長長的眼睫毛撲閃著關切眼光,切聲問道:“周博,怎麼會這樣?”

    周博勉強的笑了笑,說道:“娘子勿驚,兩日前我從襄陽城中殺出重圍,手刃八個齊兵,這點傷不算什麼。”他是故意將自己逃難改作殺出重圍,這樣能在這小姑娘的心中留下幾分英雄的印象。

    秦涵果然露出了欽佩的樣子,歎道:“周博真是忠義之人,我大宋將士有很多人在深受重圍的時候都屈身降敵,而周博卻寧死不降,真讓奴家敬仰不已。”

    周博之所以要討秦涵的好,是因為他早已經看出,徐向天這廝對剛才的事肯定懷恨在心。他現在不殺徐向天原因有兩點,除了不願濫殺,更重要的是秦涵在一旁。如果真的把徐向天殺了,秦涵這個小姑娘回到鄂州萬一把這件事洩露出去,只怕就會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過等到到達鄂州之後徐向天肯定會伺機報復自己,所以此時與秦涵打好關係,到時候起碼能借助光化軍節度使的名號來罩一罩自己。

    “娘子過譽了,在下身為軍人,自當誓死報國。只是襄陽城一戰讓在下深感痛惜,在下留著這條賤命,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收復失地,只有在反攻的戰場上在下才會覺得死得其所。”他露出一副高瞻的模樣,沉聲說道。

    秦涵當然沒有看出周博的心機,她小小的心靈感動不已,立刻說道:“周博請寬甲,奴家為將軍清理一下傷口。”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3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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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博連忙推謝道:“娘子貴為千金,在下萬萬不敢擔當。只不過是皮外小傷,還請娘子不要多擔心了。”

    秦涵微微的笑了笑,說道:“周博,若沒有你多次出手相助……只怕奴家早已經不在這裏了。能為周博清理傷口,也算是奴家的報答周博的恩情萬一。”

    周博推辭不過,反正自己也正想重新包紮一下傷口,現在有美女幫忙何樂而不為?於是他解下了身上的盔甲,讓秦涵來幫自己處理傷口。

    秦涵小心翼翼的摘下了周博第一次包紮的那塊布條,只是血液已經侵透了,傷口與布條粘在了一起。她在慢慢撕開布條的時候,心中緊張極了,不斷的偷偷看向周博,擔心自己笨手笨腳會弄疼了。

    不過周博只是咬著牙,臉色一點也沒變,將男子氣慨發揮的淋漓盡致。

    秦涵暗暗歎道:周博真勇敢。她撕掉了布條,然後從自己衣袖上撕了一塊新布塊,為周博重新包紮了一下。傷口畢竟在腰部,包紮的時候要繞著腰部纏一圈。不過在纏的時候,她的小胸脯不知不覺的蹭到了周博的臂膀,讓周博心神蕩漾了一番。

    遠處的徐向天看到這一幕,氣得都快把牙給咬碎了,心中對周博的仇恨越積越深。

    當天晚上,三人在吃了烤魚之後便再次上馬向南趕路。這一晚三個人都沒有話說,都在為下午發生的事情做著各自的盤算。

    這一夜休息了三五次,趕了足足八十餘裏,到天亮的時候才找了一處山陰休息。

    到了下午的時候。徐向天睡飽醒了過來。在一次覺得無聊了。他現在很想快點回到鄂州。然後找機會把周博做掉。不過在沒有到達鄂州之前,自己的小命還是掌握在周博的手裏,所以不得不儘量隱忍。

    他在等到秦涵也休息過了醒來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向周博問了道:“周博,昨晚我們趕了不少路,現在離鄂州也很近了吧?”

    周博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就已經到鄂州了。”

    徐向天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今天早點上路吧。想必附近一定有我宋軍的部署,早點脫離危險對大家都是好嘛。”

    周博當然知道徐向天這王八蛋心裏在想什麼了,對方一天不到鄂州,一天都得對自己低聲下氣,堂堂觀察使的公子豈能忍受的住?等到了鄂州,只怕這小子第一個便會找自己尋晦氣了。不過遲早都會到鄂州的,現在他只能指望秦涵到時候能幫自己了。

    徐向天見周博沒有說話,立刻又勸說道:“周博,你我兩個大男人自然無妨,可是小娘子身嬌體弱。早點到鄂州也能減去不少顛簸之苦呀。”

    秦涵見徐向天提到自己,連連低下了頭。臉上依然有對徐向天的厭惡。

    周博聽到徐向天拿秦涵來說事,暗罵這廝真他娘的不要臉。不過他還是覺得徐向天說的對,秦涵一個女孩子,在馬上顛簸肯定會很難受。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先去找點吃的,吃完後我們就啟程趕路。”

    “周博,奴家……我跟你一起去。”秦涵害怕單獨與徐向天在一起,連連的說道。

    “好吧。”周博點了點頭。

    兩人沿著山陰向山上走了去,這座山不高,很快就來到了山頂。沒想到山頂光禿禿的一片,除了一些乾癟的野草之外什麼都沒有,頗有幾分淒涼之感。周博站在山頂邊緣,向下方俯瞰的看了一番,悠長的歎了一口氣,隨口吟了一首張養浩的《潼關懷古》: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躕。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博只是借景生情,順口念出了這首小令而已。但是吟者無心聽者有意,一直跟著他身後的秦涵在聽到了這首小令之後,不由大為驚奇,沒想到身為武士的周博也有這樣卓絕的文采!

    “周博,這首詞真妙,好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真是道出了精闢。請問這首詞的詞牌名是什麼呀?”秦涵連連的問了道。

    周博這才想到南宋初期元曲還處於胎孕之中,就連北方人都知曉得很少,更別說南人了。而且這曲小令與宋詞原本就極為相似,只是在填詞的規矩上寬鬆許多。

    張養浩還要等幾百年之後才出生,現在這首小令的版權自然歸自己所有,索性就把這小令當作一首詞好了。

    他當即笑了笑,說道:“哦,這首詞是在下兩月前在襄陽作戰時率性而作,並沒有遵照先人已有的詞牌,可以說是另闢蹊徑了。至於它的詞牌名,在下暫時還沒想好。”

    秦涵低聲將這首詞念了兩遍,將詞中描寫的淒慘境況聯想到幾天前襄陽城逃難,不由的更感悲涼了。

    周博想了想,忽然說道:“在下忽然有了一個詞牌來命名,不如就叫《秦娘子》好了。”

    秦涵也算是冰雪聰明了,她當然知道周博是在拿自己來命令詞牌名,小臉上立刻羞紅了一片,低著頭細聲說道:“這……這不太好吧。”

    周博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副憂慮的神色。

    “周博,何故歎息?”秦涵疑惑的問道。

    “明日在下將娘子與徐衙內送達鄂州之後,便會前往江州。在下恬恥,這幾日與娘子你也算是患難之交了,為了銘記娘子,故而才以《秦娘子》之名擬為詞牌。”周博煞有其事的說道。

    “周博,你不要這麼說,奴家與周博確確實實是患難之交了。不過奴家有一事不明,昨日周博還渴望殺敵報國,為何不留在鄂州前線效力。反而要去江州呢?”秦涵問了道。

    她現在倒真的有些捨不得周博了。總覺得只要周博在自己身邊。自己就會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

    “娘子有所不知道,若如我留在鄂州,只怕會有殺身之禍。”周博微微苦笑著說道。

    “殺身之禍?此話怎講?”秦涵大大的眼睛滿是驚疑。

    “還請娘子不要追問了,在下一介小小承節郎,處事自然要小心謹慎。”周博並非是故意賣關子,他覺得有些話說一半比全說的效果要好。如果這個時候直接把徐向天會害自己的事說出來,只怕會讓秦涵以為他現在是故意在討好她,自己在秦涵心中的印象肯定會大打折扣。

    “周博。你有什麼難處就說出來吧,如果奴家能幫上忙,一定會幫周博的。”秦涵有些著急的追問道。

    “不如我們先去找吃的吧。”周博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向山頭另外一邊走了去。

    秦涵看著周博的背影,心中雖急,但也只能暗暗歎息。

    半個時辰之後,周博和秦涵找來了一些果蔬,就生的吃了以後,三人便上馬趕路了。

    起初一行人還比較小心謹慎。儘量避開大路,利用樹林山區來行進。可是在行了十來裏路之後。發現前方的道路越來越崎嶇,馬匹走起來十分困難,只好轉向了大路行走。好在這時天色已經向晚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入夜。

    只是他們沒有料到,眼看就要脫離苦海進入鄂州地界的時候,意外偏偏還是發生了。

    三匹馬賓士了一陣,周博忽然看到大路前方有幾簇火把的光亮,竟然有一隊齊兵在路口設了哨卡,他當即勒住了韁繩把速度放慢了下來。徐向天和秦涵也都緊張了起來,齊齊看向了周博。

    這時因為天色還沒有全黑,哨卡處的齊兵因為地理位置較高,早已經看到了這邊三人。

    徐向天嚇得連連說道:“周博,我們快逃吧。”他已經打算調轉馬頭開路了。

    “不行,既然前面有哨卡,那麼附近一定有偽齊的大營,現在逃跑的話他們一定會認為我們是探馬,然後窮追不捨。”周博冷靜的說道。

    “那……那現在該怎麼辦?”徐向天的腿都在隱隱打顫了。

    “你看,哨卡雖然發現了我們,但是卻沒有派人過來,他們一定以為我們是自己人,所以還沒有起疑心。你們跟著我過去,等下由我來說話,說不定能順利的混過去。”周博讓自己顯得胸有成竹,間接的為徐向天和秦涵打了打氣。

    “什麼,這……這太危險了吧?”徐向天有些不情願的說道。

    周博剛準備開口再勸說的時候,秦涵倒是挺起了胸膛,俏麗的臉上展現出柔媚的堅強,說:“周博,我相信你。”

    徐向天見秦涵開口了,自己堂堂男人自然不能退縮,只好不再說話了。

    周博很讚歎的向秦涵點了點頭,然後又交代了一句:“把衣服都整理好,等下萬一,我是說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你們立刻拔馬向鄂州方向跑不要停下來。”

    徐向天連連的點了點頭。

    秦涵倒是愕然了一下,切聲問道:“周博,那你呢?”

    周博原本想說我當然跟在你們後面跑,不過覺得這樣太沒樣子了,於是故作灑脫的笑了笑,說道:“在下為你們擋住他們。”

    “周博,這……這使不得,一路上都是由你承蒙你的照顧,眼看要到鄂州了,我們豈能丟下你不顧呢?”秦涵帶著哭音認真的說道。

    一旁的徐向天倒是冷冷的哼了一聲:姓周的在這裏死了倒好!

    “兩位不要多說了,就這麼定了。我們在這裏議論的久了,哨卡那邊還會起疑心。”周博堅定的說了道。

    他說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踩了一下馬刺,打馬向前面的哨卡走了過去。

    徐向天和秦涵只能慢慢的跟在了後面。

    在距離哨卡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哨卡這邊走出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他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周博一副高傲的樣子,頓時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問道:“大人一路辛苦,敢問這是要去哪里呀?”

    周博先煞有其事的打量了一下哨卡,正好看到幾個士兵懶散的正坐在地上,問道:“你可知此地是何處?”

    那軍官愣了愣,回答道:“大人,這裏是郢州呀。”

    周博立刻喝了道:“你可知再往前五十裏就是鄂州麼?看看你們這些人的樣子,如果宋軍探馬此時經過,你們當如何?”

    軍官見周博脾氣不小,馬上回過頭吆喝了幾聲:“你們幾個兔崽子,仔細你們的皮,還不給老子守好了。”

    他訓完之後,又笑盈盈的看向周博,說道:“大人息怒,咱這裏這是小站,只是為了防止郢州百姓南逃而已。敢問大人尊名,來郢州有何尊幹?”

    周博哼了一聲,說道:“我乃大都護李相公麾下中軍傳令使,奉李相公之令傳達襄陽城已被攻陷的捷報。”

    大都護李相公即是偽齊國主劉豫麾下第一大將李成,圍困襄陽城戰役便是由李成親自主持的。另外,襄陽城是在四日前陷落的,而襄陽城距離郢州足有四百多裏的路程。周博料定以他們三人的行速,一定比襄陽城派來的傳令兵更快,因此可以推測郢州這邊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啊呀呀,李相公親自出馬,襄陽城自然是囊中之物呀。”軍官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過他看了周博身後兩個穿著便裝的公子,好奇的問了道,“敢問大人,這兩位……”

    周博冷冷的說道:“放肆,這兩位大人是劉官家特派傳達密旨的使者,不可多亂問,小心腦袋。”

    宋代稱呼皇帝為官家,這劉官家自然就是指偽齊國主劉豫了。

    軍官嚇了一跳,連連點頭哈腰起來,說道:“是是是,三位請了。”

    周博心中其實早已經緊張得半死了,多虧了自己歷史知識不差,總算蒙混過關了。他打馬在前面開路,徐向天和秦涵立刻跟了上來。

    周博三人總算松了一口氣,慢慢的打馬經過哨卡準備離去。可是就在這時,一個離道路比較近的士兵,在秦涵從他面前經過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些士兵盯著秦涵仔細的看了很久,發現對方小腳、挺胸,身材也過於嬌小,分明不像是男子。

    “大人,她是女的。”士兵是大老粗,當即也沒顧慮什麼就大叫了起來。

    這一叫讓其他士兵都警惕了起來,紛紛的湊了過來。先前那軍官也覺得有些不對,立刻又追上了前。

    秦涵緊張極了,一句話也不敢亂說,大大的眼睛充滿無助的看向周博。

    周博的一顆心同樣也提到了嗓子眼裏,後背早已經冷汗連連了。他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腦子裏飛快的思考著對策。其實這個時候他還是有把握應付過去的,畢竟自己從來沒過說身後的兩人當中沒有女子,只要再次恐嚇一下那個軍官,將秦涵說成是從北京派來的女使,料這些小卒子也不敢多懷疑什麼。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3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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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就在他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一旁的徐向天見士兵們圍了過來,緊張過度了,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向馬屁股甩了一鞭子,駕著馬向前狂奔而去。

    徐向天這一跑,哨卡的士兵立刻知道有鬼,全部向周博和秦涵撲了過來。

    周博大喝了一聲:“放肆,還不給我把那人追回來!”

    士兵被周博這一喝震住了,相互之間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博剛才只是故意嚇唬這些士兵,他知道如果還繼續裝下去,遲早會被識破,現在必須逃跑了。趁著這些士兵猶豫不定的時候,他忽然拔出了刀來,居高臨下,一刀將那軍官砍翻在地上。

    “跑!”他向秦涵喊了一句。

    秦涵反應過來,狠狠的揮了馬鞭,奪路而逃。

    那些士兵見頭領被砍翻了,這次真真正正的知道這夥人是敵人。當即不再猶豫,揮刀就向周博砍了過來。

    周博一夾馬刺,一邊催著馬快跑,一邊趁機反手甩出一刀,又放翻了一個士兵。

    哨卡的士兵全部都是步兵,沒有馬匹,面對三人三馬闖關他們根本就阻攔不及,只能在後面徒步追了一會兒之後,便無功而返了。

    徐向天跑在最前面,其次是秦涵,最後才是周博。他們三個人不敢放慢一絲一毫,拼命的抽著馬屁股,沿著大路飛奔不止。

    大約奔跑了半個時辰,三匹戰馬累得不行了,不管馬背上的人怎麼抽打,腿下的速度都漸漸慢了下來。這時,周博和秦涵總算趕上了徐向天。雖然周博心裏把徐向天罵了個半死,但是卻沒有把情緒表露出來。

    “我們已經跑遠了。齊兵一時半會兒不會追來,先休息一下吧。”他向前面喊了道。

    徐向天和秦涵隨即拉了拉韁繩,讓馬匹停了下來。

    這時他們是在一片曠野上,四周的視野都很開闊,一旦有敵人出現倒是能第一時間發現。天色漸漸向晚,三個人奔波了大半天的時間。早已經人困馬乏了。他們下馬之後,在地上隨意的就坐了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還有先前驚慌的餘悸。

    “徐衙內,剛才你為何要先逃?”秦涵帶著責備向徐向天問道。

    “我只是遵照周博的意思,周博不是說過一旦情況不對就立刻逃走嗎?”徐向天理直氣壯的說道,他一點也不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羞愧。

    “你……”秦涵越來越覺得徐向天很窩囊,真不知道他怎麼還有臉向自己提婚。

    “唉,好渴好累呀,還要多久才能到鄂州呢?”徐向天唉聲歎氣的嚷了道。

    “衙內忍忍吧。過了今晚我們一切便好了。先前那個哨卡的齊兵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蹤跡,我們略微休息一下之後,還是儘快上路吧。”周博說了道。

    三人休息了片刻,讓戰馬喘了一口氣,然後接著上馬繼續向南而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曠野上看不到任何燈光,好在秋高氣爽,掛在空中的月亮皎潔而明亮。權且為周博三人照明道路了。可是繼續小跑了七八裏路之後,忽然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一聲弓弦的響聲。只聽由遠而近“嗖”的一聲,一支羽箭劃破黑暗。

    周博走在最前面,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羽箭從何而來,只感到肩頭一陣劇痛,一股強大的沖勁一下子把自己從馬上撞飛了下來。他摔得不輕,抬頭看了看自己。愕然的發現肩膀上已經中了一箭。

    “周博,你沒事吧?”秦涵擔心的問了道,她連連勒住了戰馬跳了下來,跑到周博身前將他扶了起來。

    “你們快炮,有敵人!”周博忍著劇痛說道。他知道自己帶傷肯定跑不了多遠了。現在如果讓秦涵和徐向天跑了,以自己身上穿著偽齊士兵的盔甲,說不定還能蒙混過關。

    “不,周博,我們不能丟下你。”秦涵小小的臉蛋上充滿了勇氣。

    周博還待發怒催促他們上馬快走,可是秦涵的一滴眼淚落在了自己的嘴巴上,讓他又一些捨不得動怒了。他現在半靠秦涵柔弱的肩膀上,少女身上暖暖的體香聞起來很是舒適。在這一刻他深深的明白了什麼叫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然而一旁的徐向天倒是急壞了,雖然他心中掛記秦涵幾分,不過對於自己的小命來說還是可以捨棄的。當即,他二話沒說,揚起馬鞭就向前繼續跑了去。

    這時,曠野的前方忽然亮了幾十個火把,一隊騎兵迎面向這邊圍了過來。

    徐向天這下算是嚇呆了,趕緊停下了馬又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周博抬頭看到這一幕,心中暗叫糟糕了,看來自己真是在劫難逃。他掙扎的站起身來,將秦涵拉在自己的身後,說道:“娘子,這次只怕我們到頭了。”

    秦涵輕輕的哭泣著,她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周博的小臂,懇求道:“將軍,奴家決不能落入他們之手,請將軍……請將軍……”說到這裏忽然被淚水哽咽住了,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周博歎息了一聲,還真是可惜了秦涵這個小美人。他忽然握住了秦涵的小手,反正將死之人了,占佔便宜也沒什麼。

    “請娘子放心,在下絕不會讓他們折了娘子的名譽。”他鄭重的說道,忽然將腰間的刀拔了出來。

    前方的火把雖然只有幾十個,但是騎兵的數量卻足有幾百人,很快就將周博和秦涵包圍了起來。至於徐向天向後跑了沒幾步,照樣被圍追了上來。

    “抓活的,董帥要問話!”有一個騎兵喊了到。

    很快,騎兵當中從馬上翻身跳下了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向周博這邊撲了來。

    這時周博看借助周圍的火把光亮,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竟然全部是宋軍裝扮,立刻大喊了起來:“諸位且慢了。你等是哪一路部屬?”

    這些宋軍微微愕然了一番,隨即都冷笑了起來。

    “呔,你這漢奸還敢問我等何屬?別跟他廢話,綁好後先打一頓再說。”一個領頭模樣的軍官命令了道。

    那些士兵就要繼續動手。

    “且慢,我乃襄陽府普勝三廂左營準備將周博,請大家不要誤會。”周博馬上拋出了自己的身份。他還記得這些人提到董帥的名字。於是在腦海裏搜尋歷史知識,看看能不能找到相應的人物。

    “你穿得一身齊狗的鎧甲,竟敢冒稱我宋軍?”領頭的軍官怒道。

    “我有關防可證,四日前襄陽府陷落,在下為保護兩位公子脫身,所以偽裝為齊狗的裝扮,此屬迫不得已之舉,還請這位將軍明鑒。”周博連忙解釋了道,一邊還從自己的盔甲裏將關防取出來遞了過去。

    這時。一直躲在周博身後秦涵見來人是宋軍之後,也站了出來說道:“這位將軍,我們真是宋人,奴……我是光化軍節度使之子,那位是均州觀察使的三公子。周博一路護衛我們,他確實不是齊人。”

    在更後面的徐向天也連連的說道:“家嚴徐元志乃均州觀察使,現在想必就在鄂州。”

    那領頭騎兵聽到一下子出來了觀察使、節度使兩位大員,頓時不敢怠慢了。拍馬上前從周博手中接過了關防看了看。見確實不錯之後,他連忙翻身下馬。改變了語氣笑道:“三位大人受驚了,剛才是在下魯莽。還射傷周大人了,真是得罪了。”

    周博微微笑了笑,說道:“哪里哪里,將軍你也是奉命行事,這黑燈瞎火不說。在下又穿著齊狗的軍服,難免會有誤傷。”

    那領頭軍官當即讓手下解除戒備,並叫來一個親兵為周博拔箭處理傷口。在這段時間,他又恭恭敬敬的與秦涵、徐向天兩位衙內套了套近乎,瞭解了一些情況。

    周博三人算是從襄陽城第一批逃到鄂州的人了。他們帶來襄陽城已經陷落的消息,讓這些宋軍騎兵大感悲慟。在原地休息了一刻左右,因為這裏還是郢州的地界,並不安全,所以一行人很快又上馬準備撤離。

    據領頭軍官介紹,他們這支騎兵部隊一直都是在郢州與鄂州邊境進行巡視,伺機抓捕一些偽齊的士兵探問軍情。因為這幾日鄂州城與襄陽城失去了聯繫,鄂州城的幾位大人物很是著急,於是要求在邊境巡視的各路騎兵儘快截獲可靠的情報。

    所以今天傍晚這支騎兵便機緣巧合與逃難的三人相遇了。

    周博與那領頭軍官並騎在一起,他問了道:“敢問將軍大名?”

    “將軍不敢當,在下畢進,乃平勝六廂麾下騎隊押隊。”那領頭軍官欠身的說道。

    宋朝軍隊的編制經常變化,不過在紹興年的時候,統一以五人為一伍,兩伍為一夥,五夥為一隊。再往上就是營,只是營沒有嚴格的定額,有時候兩隊即為一營,但有時候也能見到五隊的大營。隊的長官稱為押隊,是從九品甚至沒品的小小武官。

    周博在襄陽府的時候是營的長官,即準備將,無論是官職還是品階上都比畢進大上一階。不過他現在倒沒有一點得意的感覺,自己雖然是一個準備將,可卻是光棍司令,對方好歹有一百多騎的手下。

    “平勝廂軍不是河南府駐軍麼?”他有些好奇的問了道。對於歷史自己還算知曉,廂軍屬于地方部隊,通過“平勝”這個番號可以推斷出是來自河南府。

    “確實如此,去年河南宣撫使翟軒翟大相公在鄭州重募平勝廂軍,只可惜我等最終未能久留鄭州。在金狗和齊狗聯軍南侵之後,翟大相公一路南撤,最終不得不退守到鄂州。”畢進歎了一口氣說道。

    周博這才漸漸想起來了,去年也就是紹興二年,宋高宗主持的北伐戰役開始。不過這場北伐一開始就沒準備充足。當時北伐戰場上兩路主要的大軍,分別就是京西南路宣撫使李輝和河南宣撫使翟軒,而恰恰這兩路軍的主力部隊都是戰鬥力極為低下的廂軍。朝廷不單沒有給足武器裝備,甚至連糧草都沒有派下來。

    不過好在去年那段時間,偽齊國主劉豫在領地裏橫徵暴斂,激起了極大的民怨。偽齊國內起義不斷,各地偽齊將領紛紛倒戈投靠李輝和翟軒。所以在一開始的幾個月裏,李輝與翟軒連連告捷,甚至打到了鄭州,直逼偽齊國都城大名。

    偽齊國主劉豫在危急之時自然向他的老主子金國乞援,金國以金兀術為主帥,聯合偽齊軍隊大舉南侵。李輝和翟軒的部隊原本都是烏合之眾,當然不是金齊聯軍的對手,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年裏,一路敗退下來。

    到今天,非但收復江北地區全部吐了回去,連襄陽府都倒搭了進去。

    周博歎了一口氣,不過這時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忍不住連忙向畢進問道:“敢問畢押隊,令郎可是名叫畢再遇?”

    只是他這問話剛剛出口,頓時就後悔莫及。

    他曾經在一些歷史論壇裏瞭解一些南宋名將的資料,其中南宋中後期與辛棄疾、陸游齊名的一人名叫畢再遇,而他的父親正是岳飛的老部下畢進。先不說此畢進是不是彼畢進,更重要的是畢再遇是紹興十四年才出生,距離現在足足還差十一年。

    畢進愕然半晌,訕笑道:“在下尚未婚配,不知周博何出此問?”

    周博尷尬不已,連忙轉移了話題,說道:“敢問畢押隊,先前你所說的董帥是董浩董副將,還是董先董統制?”

    翟軒手下有兩員姓董的大將,一是董浩,一是董先。雖然這兩人都是偽齊投誠過來的人,不過在未來南宋抗金的戰場上,他們也都是兢兢業業、盡忠盡職的大將。

    “在下隸屬于董浩大人麾下。”畢進回答了道,他倒對周博這個襄陽準備將大感驚奇,怎麼這人什麼都知道?自己同樣是廂軍出身,深知地方軍隊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用顧著防區之事即可。

    一行人駕馭著戰馬小跑了一陣,夜色越來越深,距離鄂州地界還有相當遠的距離,因此畢進建議快馬而行。一路人所有人沒有再交談什麼了,大約賓士了一個時辰,渡過了漢川之後,總算脫離了危險的處境。

    畢進先帶著周博三人來到了駐紮在泗州的董浩大營,這裏與鄂州只隔了三十來裏,算得上鄂州的前線大營了。來到大營之後,畢進讓手下帶著三個人去廂營的帳篷休息,自己則先向主帥彙報了去了。

    董浩在聽說畢進帶回了兩位衙內之後,驚訝不已,連忙出了中軍帳親自去見這兩位衙內。

    這時,周博、徐向天和秦涵三人就在廂營一頂空置的帳篷裏坐著。廂營就是伙夫營,負責全大營的後勤工作和糧草管理。早先有幾個士兵端來了清水和一些乾糧,讓他們先填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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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浩進來的時候,先看了一眼周博,然後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秦涵和徐向天。

    “敢問哪位是秦……衙內。”董浩問了道。他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蓄著小鬍鬚,看上去有幾分文雅之氣。

    “我是。”秦涵站起身來,低聲的回了一句。

    “秦衙內,令尊秦老相公這一個月來可尋苦你了。”董浩連連的說道。他其實早就知道秦涵是一個女兒身,但是既然畢進在彙報的時候稱其為衙內,不難猜出對方是不願意透露真實身份。

    “我爹他可安好?”秦涵急切的問了道。

    “衙內放心,三個月前秦老相公便隨光化軍鎮守王大人一起抵達了鄂州。”董浩說道。

    秦涵總算安心下來了,她這時想起了前幾日自己做惡夢後,周博向自己道賀,看來他所說的話是真的!

    董浩又看了看徐向天,欠身施禮道:“這位想必就是徐觀察相公的三公子了吧。”

    現在已經到了鄂州,徐向天囂張的痞性再次釋放了出來。他見董浩這個小副將對自己一副恭敬的樣子,頓時洋洋得意起來,輕慢的說道:“正是我。董大人,這些****舟馬疲憊,又思親心切,不知今晚可否送我到鄂州城與家嚴相會呢?”

    董浩對徐向天說話的語氣很是不快,但好在他極諳城府,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笑了笑說道:“這個自然,末將稍後會連夜送衙內去往鄂州城。”

    秦涵心中依然很急切,雖然得知了父親安好。可是闊別了好幾個月。總是想立刻相見。

    董浩看出了秦涵的擔憂。於是又補充對的秦涵說道:“秦衙內毋須憂心,秦老相公這幾日身體很好。尤其是前幾天徐觀察從襄陽城退到鄂州之後,將衙內的情況轉達了秦老相公,秦老相公已然安心不少了。”

    李輝從襄陽撤退的那天,徐向天的老爹徐元志原本讓秦涵跟著一起撤往鄂州,只是秦涵並不知道父親的下落,還以為父親依然被困在光化軍,所以堅持留在襄陽等候消息。

    董浩接著傳令下去。讓廂營準備一桌酒席,為秦涵和徐向天壓驚。這酒席很簡樸,沒什麼大魚大肉,軍營中的伙食本來就不怎麼樣。董浩也沒有請自己的屬官來參加宴席,一是為秦涵女子身份著想,二則是目前還不能確定這兩個衙內的真實身份,以免到時候弄出笑話自己不好下場。

    周博知道董浩是想討好這兩位衙內,自己完全是多餘的人物,於是就悄悄的退了出去,孤零零一個人蹲在帳篷外面啃饅頭。他心裏憋著一股氣。娘的,這董浩跟歷史上描述的似乎有很大出入呀。一點也不正派。

    不過沒過多久,董浩竟然從帳篷裏走出來,專程來到了周博面前。

    “周兄弟勿怪,軍營簡陋怠慢了。還有勞你告知一下襄陽的情況。”他很客氣的說道。

    周博知道董浩這是例行公事,於是就把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只是他知道的也不多,在襄陽城的時候三廂左營一直在擔任後勤,修修城牆、運運糧草之類的活。

    董浩在耐心聽完了周博的話之後,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周博想了想,試探道:“敢問董帥是否在擔心鄂州的安危?”

    董浩怔了怔,問道:“周兄弟何來此問?”

    周博微微一笑,輕鬆的說道:“如今襄陽府六郡全部陷落,長江防線已然破了缺口,金狗與齊狗大軍進駐襄陽,首當其衝威脅的便是鄂州了。”

    董浩呵呵笑了笑,說道:“確實如此。不過,我見周兄弟神色自若,似乎並無此擔心呀?”

    周博暗道,我當然不擔心了,歷史上金齊聯軍僅僅打到襄陽之後,便再無法南進一步,更重要的是,等到了明年開春,岳爺爺還會從江州親自帶兵前來,一舉將襄陽失地收復。

    不過他當然不能把這些還沒發生的歷史告訴董浩,沉思片刻之後,說道:“董帥,實不相瞞,在下以為鄂州在短時間之內必定無法被金齊聯軍攻破。”

    “此話怎講?”董浩微微怔了怔,問道。

    “金國之所以要助偽齊進攻襄陽,其目的並不是想借襄陽來深入南方腹地,而是為了截斷京西南路、淮南西路與陝川地區的聯繫。從去年開始,金國西路大軍便壓進陝北,如今在陝北的戰況越來越有利。如果這個時候金國要以襄陽為跳板,繼續南下的話,只怕必定要從陝川地區分兵。”周博娓娓的說道。

    董浩微微的點了點頭,等待著周博繼續把話說完。

    “董帥試想一下,鄂州目前有李相公五廂軍、翟相公六廂軍,再加上鄂州本地的軍民,總兵力不下十萬,金國放著已經到手的陝川不去啃,轉而來啃鄂州這塊硬骨頭,豈不是兩邊都得不償失嗎?一旦金人將大軍調往陝川,單憑襄陽這邊的齊軍絕不是我們的對手。”周博一口氣把話說完了,他真佩服自己竟然記得住這麼多歷史細末。

    “聽周兄弟這麼說,真是茅塞頓開呀。”董浩連連的歎了道,他越來越不敢小看眼前這個年輕人了。

    “董帥過獎了,這些純屬在下臆測而已。”周博謙虛的說道。

    “周兄弟,如今襄陽普勝的四路廂軍應該全部潰散了,你隻身來到鄂州,可有何打算?”董浩沉思了片刻之後問了道,語氣頗有幾分認真。

    “呃,在下此番護送兩位衙內到鄂州,之後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只是襄陽乃在下故居,一日不雪此恨,一日難以安心呀。”周博沉重的說道。

    “周兄弟隻身一人護送兩位衙內從襄陽到此,又胸懷韜略,可謂是智勇雙全的人才。我原本追隨翟大相公北伐。只可惜最終一敗塗地。麾下許多將領在從北方南撤的路上走散。這正是用人之際。不如周兄弟就留下我麾下,我拜你為中軍副使兼前營準備將。”董浩當即說了道。

    在一開始他倒真沒有把周博當一回事,不過剛才在擺酒宴的時候見周博自覺的離去,可見此人很識時務。而經過了剛才的一番談論,更是發現周博見識卓越、暗藏偉略,真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周博微微一怔,這敢情好,董浩竟然看好自己。雖然說拜為前營準備將與自己以前左營準備將品階相同。但是前營與左營一字之差卻有十分不同的定位。一個軍分為前後左右中五營,前營是所有營當中的精銳營,裝備最好,糧草最足,當然打起仗來也是沖在最前面。用今天的話來說,前營就是主力營。

    更何況,除了前營準備將之外還帶一個中軍副使。中軍副使在以前是負責管理傳令兵的,而現在則越來越像是主帥的心腹,通常參與作戰的謀劃,可以算是軍中謀士了。

    周博原本就想找一個地方安身。與其去鄂州城內,還不如留在這裏。這樣一來徐向天如果想整自己也會鞭長莫及。當即他起身,鄭重的向董浩行了一禮,說道:“董帥知遇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在下願追董帥鞍前馬後,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好!哈哈,以後大家都是袍澤兄弟,患難與共。”董浩爽快的大笑了兩聲,伸出手拍了拍周博的肩膀。

    徐向天和秦涵在吃過東西之後,董浩安排了一支人馬護送他們連夜前往鄂州。在此之前,他已經派了一匹快馬先一步前往鄂州報信了,此時此刻想必鄂州的兩位大人物正在翹首以盼他們歸來。

    在上馬之前,秦涵四下看了看,忽然發現周博不見了,於是向陪伴在一旁的董浩問了道:“董將軍,護送我們的周博呢?”

    董浩說道:“周兄弟正在更換衣服。”

    秦涵想到周博這幾天一直穿得是齊兵的盔甲,為此還被宋軍誤傷了一箭。她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等等他吧。”

    董浩微微愕然了一下,立刻笑了道:“兩位衙內,周兄弟就不跟兩位去鄂州了,我已經拜周兄弟為前營準備將,從現在開始他便是我董家軍的人了。”

    秦涵怔了怔,心頭感到忽然一酸,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自己不願與周博分開。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長長的眼睫毛撲閃出了一下,大眼睛裏一片水汪汪。

    “我,我想見一下周博,向他道謝。”她弱弱的說道。

    董浩隱隱約約似乎看出了一些倪端,於是讓一個親兵去找周博來。

    周博身上有兩處傷,換衣服的時候非常困難。在兩個士兵的幫助下,他才勉強的卸下了鎧甲,用清水擦拭了一下臉龐和傷口,然後換上一身宋軍的布衣走了出來。

    他跟著董浩的親兵來到大營南門,見到了秦涵和徐向天。

    “秦衙內,在下就只能送到這裏,此去鄂州還有三十多裏的路,多保重了。”周博向秦涵拱了拱手說了道。

    他現在雖然有些惋惜,畢竟自己救秦涵和徐向天,圖得就是到鄂州之後有個賞賜什麼的,不過眼下徐向天這一環節不好惹,與其去貪圖賞賜,還不如老老實實在董浩手下混口飯吃。

    秦涵深深的看著周博,白皙的小臉上充滿了猶豫。許久之後,她問道:“周博,你不是要去江州嗎?”

    周博微微笑了笑,說道:“董將軍欣賞在下,願意給在下一份差事。這泗州大營位於最前線,如果齊狗膽敢來犯,也給了在下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秦涵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哀怨的說道:“周博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沒有報答,也許我爹會好好答謝周博你的。”

    周博看著秦涵略帶俏羞的神態,暗暗想道:這小妞不會是愛上我了吧?我和她才認識幾天呀,古代女子難道這麼容易就能釣上?他呵呵笑了笑,說道:“如果秦老相公要見在下,泗州距離鄂州不算遠,在下必定會從命。”

    秦涵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周博,謝謝你這幾日的照顧,請你也保重。”

    周博向秦涵欠了欠身,再次拱手道:“秦衙內保重。”

    這時,在一旁一直冷冷看著的徐向天心中一股怒火難耐:這賊廝,竟敢勾引秦涵,看我回到鄂州怎麼弄死你。在他眼裏,秦涵絕對是一個尤物,尤其在看到她穿著男裝的時候,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這輩子如果搞不定這個女人,那自己乾脆就不要姓徐了。

    周博又象徵性的向徐向天道了別,徐向天只是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之後,在董家軍騎兵的護送下,秦涵和徐向天上路前往鄂州去了。

    一行人走後,董浩走到了周博身邊,微微笑了笑說道:“周兄弟,看來你豔福不淺呀,我看得出這位秦娘子對你似乎有意思。”

    周博怔了怔,愕然的看著董浩,沒想到這位董帥竟然如此直接。他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董帥說笑了,秦娘子貴為千金,在下一介武夫豈能高攀。更何況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在國家危難之際以兒女情長為重呢?必然要拋頭顱灑熱血,複我大宋河山為重!”

    董浩讚歎的點了點頭,立刻就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他說道:“說的好,我董家軍就是需要你這種男子漢。好好幹,將來功成名就之時,我親自為你媒一個娘子。”

    周博哈哈笑了笑,說道:“那在下就先多謝大人了。”

    ---------

    雖然在送別秦涵的第三天,鄂州城就派人來到泗州,對於周博護送兩位衙內的功勞進行了嘉獎。不過似乎鄂州的大相公對於一個小小廂軍將領並沒有多大的重視,或者認為這是其理所當然的,僅僅是增了黃金百兩而已。

    對此,周博心中倒是有許多不服氣,只是他也沒辦法。這個時代就這樣,小蝦米永遠都是小蝦米,要想不被人看不起,那就必須努力爭取出人頭地的機會。

    好在現在有了機會,周博總算是得到了董浩的信任,能夠親自掌握一份兵權在手了。亂世之中,兵權總是一切權益的基礎。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周博專心熟悉董家軍的系統情況,希望為自己一展宏圖多做做功課。

    北宋滅亡之後,宋廷幾十萬禁軍全軍覆沒。如今的南宋朝廷全仰賴的是地方廂軍,以及將領的私家軍,因此,幾乎這時候的每一支軍隊作戰風格都不一樣。這也是為什麼抗金時期出現了許多以主帥姓氏為代番號的軍隊,如岳家軍、劉家軍(劉光世)、周家軍(周世忠)等等。

    董浩原本是北人,偽齊國建立的時候曾經還被劉豫封過官,後來因為看不慣劉豫橫徵暴斂、投靠金人做漢奸,所以在去年宋軍北伐的時候投靠在了翟軒麾下。董家軍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北人,論身體素質要別南人強壯一些,而且軍中有不少騎兵編制,戰鬥力可謂不差。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3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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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董家軍,或者說整個南宋目前的軍隊都急缺一樣東西,那就是後勤物資。不單單是糧草,諸如兵器、盔甲、馬料等等供應都是極為有限的。連年的征戰讓宋朝土地不斷淪喪,導致生產力大幅下降,淮南地區甚至都傳出劫人而食的慘劇。

    在這樣困乏的時候,尤其像董家軍這樣擁有不少騎兵部隊,後勤供給的壓力可見一斑。

    這也是為什麼董浩要主動請纓調自己的部署來泗州駐紮大營的原因。只有把董家軍放在最險要的位置,後方那些大相公老爺們才會不遺餘力的保證物資不會中斷。

    周博還發現董家軍除了有很多騎兵之外,轄下每個營的兵力也十分充足,幾乎所有營都是滿編五百人。這與北人南逃有很大的關係,許多北方漢人不願屈服偽政權的統治,在宋軍南撤的時跟著一起逃了過來。這些流民失去家園之後,便只能投軍維生。

    不過兵員充足,將領卻不見得夠用。在河南府戰役結束之後,翟軒麾下許多偽齊投誠過來的軍官見宋軍大勢已去,便都又開路逃跑了。

    周博現在是前營準備將,自然也深刻瞭解一番前營的狀況。

    前營位於泗州北面,距離中軍大營相隔約三裏左右,麾下一共有十個隊,步隊七支,騎隊兩支,役隊一支。

    但是這十個隊卻只有六個押隊軍官,另外四個空缺的隊暫時由其他押隊兼管。前幾天遇到的畢進就隸屬于前營,周博這才明白為什麼當初身為押隊的畢進卻帶了一百多個騎兵。原來是一個人當兩個人來用了。

    他知道缺乏軍官的問題很嚴峻。但如果能解決的話董浩早就解決了。董家軍的士兵大都是難民轉換過來的。不可能直接就提拔一些人來當軍官。董浩之所以敢讓自己做前營準備將,還是因為自己以前在普勝廂軍擔任過同級別的軍職。

    前營因為長期沒有主帥,所以營裏的狀況很混雜。再加上中下級軍官缺乏,讓管理層幾乎處於斷面。這天傍晚,周博在對董家軍瞭解差不多之後,便召開了第一次前營的軍官會議,決定對前營進行果斷的整治。

    一方面整治的是六個押隊的職責。

    因為前營有四個隊沒有長官,這些押隊為了表現自己能幹。爭相兼管這四個隊,到頭來這四個隊究竟聽誰都不清楚。更重要的一點是,六個押隊一旦做錯了事,都把責任往這四個隊身上推,反正這四個隊又沒有長官。

    周博在會議上直接下達了命令,兩支騎隊交給畢進帶領,空缺的戊隊交給甲隊押隊陳泰帶領,剩下一支丁隊和役隊由自己親自管理。雖然這樣會讓沒有兼管到的押隊不服氣,但是卻讓所有押隊都明確了自己的職責。

    另一方面整治的軍務。

    以前只有在中軍大營下達命令之後,前營才按照指令去執行任務。一旦沒命令就不知所謂。周博知道泗州是前線大營,時刻都有可能爆發戰事。偽齊軍佔據的郢州距離此地不過五十多裏而已。為了保證對敵軍動態的掌握,他規定每天輪流派出三支隊伍渡過漢川進行偵查。同時在大營附近布下暗哨,嚴防敵人細作。

    此外,為了解決士兵無所事事,周博還要求從明天開始,除了去漢川西面偵查的三支隊伍、以及執行營防的兩支隊伍之外,其餘五支隊伍要進行操練。他決定明天早上親自傳授一套“洋操”給士兵,自己前世在大學軍訓的內容可從沒忘記呢。

    周博知道這些新手下在心裏是不服自己這個新上司的。這六個押隊以前經常在私底下議論,前營主帥的位置這麼久都沒填補上,董帥會不會從他們當中選一個來接替。可是現在好了,他們的希望都成泡影,心中自然很是不快。

    因此在會議結束的時候,他故意把這件事強調了一番。

    “我知道你們對我很不服氣,不過董帥既然讓我出任前營營帥,你們就必須遵從我的命令。我允許你們質疑的我命令,如果我的命令有錯,我會虛心認錯。但是我決不容許你們公然違抗我的命令,但凡無理取鬧者,決不輕饒。”周博充滿氣勢的說了道。

    六個押隊面面相覷了一眼,然後齊聲說道:“謹遵營帥之令。”

    周博知道他們說這番話只是做做場面,其內心之中依然有不滿。他歎了一口氣,最後又說了一句:“我希望你們清楚一點,現在是非常時期,齊狗的大軍離我們不到五十裏,如果我們不能團結一致,那就是拿弟兄們的性命當兒戲。請諸位珍重。”

    --------

    周博很慶倖自己每天都安排人去偵查,因為在他來到董家軍後的第五天,偽齊軍在郢州集結的重兵,準備向鄂州發動進攻。不過這一動向,很快讓他的偵察隊探知了。從昨天開始,偽齊軍正在漢川西岸的曠野上修葺二十座軍營,看樣子即將有五萬大軍進駐這裏。

    當然,他能料定偽齊軍這次進攻鄂州是受了金兀術的指示,其目的並非是要拿下鄂州,而是製造一種大舉南侵的假像,讓宋軍對陝川地區無暇顧及。

    周博立刻派人將這個情報第一時間傳給了董浩。

    董浩早先就知道周博整頓了前營軍務,每天都會派人前往漢川西岸巡查,他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邊派人向鄂州請援,一邊將周博叫到了中軍大營。

    這天正午,董浩在中軍帳裏召開了部署會議。董家軍的營級主將算上周博只有四個,空缺的中營由董浩親自統帥,此時在中軍帳裏也僅僅只有這四位營帥參與會議。

    “偽齊軍已經在漢川西岸集結了五萬大軍,這件事非同小可,我董家軍位於泗州最前線。首當其衝會成為偽齊軍的進攻目標。今天召集各位來。是希望能找到迎敵的對策。”董浩快人快語,直截了當的就進入了主題。

    “董帥,齊狗有五萬大軍,我等卻三千不到,如果正面作戰勢必是以卵擊石。末將以為,泗州不過是一個小縣城,既不是鄂州門戶,也不是地理要衝。此處完全沒有堅守的意義。眼下不如我們撤回新溝,與平勝一廂會合,一同在漢川下游阻擊齊狗。”說話的是左營準備將王文守。

    王文守人如其名,最擅長的就是防守。他此時的分析並不是不對,泗州這裏屬於窮鄉僻壤,就連這一段的漢川河流都是極為舒緩、河面寬闊,可謂是無險可守。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泗州距離後方大部隊太遠,如果偽齊發動突襲,鄂州甚至來不及派出援軍。

    右營和後營兩位營帥紛紛點頭。對王文守的話表示贊同。

    董浩此時的神色蒙上幾分憂慮,他當初請命駐守泗州可是向翟軒許下過承諾。有董家軍在此必定能抵擋敵人渡過漢川。不過當時這麼說,也只是為了保證董家軍有足夠的物資支持,畢竟泗州這裏根本就不是最合適的戰場。

    如果現在自己就這麼撤退了,該怎麼向翟軒交代?

    他忽然看了一眼周博,這個新任前營準備將此時似乎在發呆,雙眼木訥的正盯著行軍地圖。他暗暗覺得有些奇怪,從這段時間周博整頓前營的手段來看,對方絕不是那種泛泛之輩,怎麼現在思想開小差起來了?

    “周承節,你有什麼提議嗎?”他沉著聲音問道。

    “周博真是新官上任急於表現呀!我董家軍不過二千五百人,漢川西岸那可是五萬敵軍,他們若一鼓作氣強渡漢川,一天之內便能打到泗州。泗州不過窮鄉僻壤,無險可守,敢問周博我們當如何堅守待援?”王文守語氣帶著幾分嘲諷的說道。

    在軍旅之中相互之間大多是以軍銜來稱呼,周博是承節郎,稱其為周承節便是出於對他的客氣。

    “回董帥,末將確實有一個提議,不過末將擔心說出來會被在座各位恥笑為不自量力。”周博立刻回過神來,總算論到自己說話了。

    “哦?你且說來聽聽。”董浩更是忍不住好奇起來。

    “末將以為,我董家軍應當堅守泗州,然後向鄂州請援。原因很簡單,我大宋軍隊在襄陽新敗,如果此時董家軍不戰而退,其一會讓偽齊士氣更焰,其二則讓我鄂州大軍士氣更下,這一漲一消之間,只怕鄂州會真有危險!”周博恢復了一副嚴肅的模樣,語氣極為認真的說道。

    王文守和其他兩個營帥在聽完周博的話之後,都露出了幾分不屑。為將者用兵自然不能單單以側面的影響為依據,更重要的還是要以實際情況為準則。

    “周承節,你剛經襄陽之敗卻依然有如此膽魄,這是好事。可是單憑我們董家軍一支來堅守泗州,只怕太不切實際!”董浩皺著眉頭說道,他同樣也覺得周博的話太言過其實。

    周博早就料到眾人會有這樣的反應了,他淡定自若的笑了笑,說道:“董帥,末將已經有言在先,您看,諸位都在恥笑末將了吧?”

    看到周博依然一副輕鬆的樣子,董浩倒是怔了怔,問道:“這麼說,周承節你確實有應敵之策?”

    周博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請董帥試想,九天前偽齊大軍剛剛攻克襄陽,沒有任何休整,便倉促調集五萬軍隊集結在郢州,以這樣的勢頭必定會讓我等誤以為他們要對鄂州動兵了。兵者詭道,這個道理諸位應該都清楚,敵人越是明顯的意圖,越是在掩飾其虛。”

    董浩沉思了一下,他記得了五天前那個晚上周博對自己分析鄂州的局勢,其料定偽齊是斷不會威脅到鄂州。當時的分析確實很有道理,可是眼下偽齊五萬大軍已經在眼皮底下了,豈能不提防?

    “周承節,偽齊五萬大軍已經在漢川西岸了,不管他們有沒有東進的打算,我們也不可掉以輕心有啊!”董浩嚴肅的說道。

    “董帥所言極是,末將以為,偽齊五萬大軍向鄂州發動進攻是必然的事,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牽制住京西南路和淮南西路的宋軍,從而讓他們的老主子金國順利拿下陝川。不過,諸位都曾經在河北與偽齊交過手,偽齊軍隊的戰鬥力如何,諸位必定比我更清楚,所以我料定這五萬齊軍不過是烏合之眾,除了牽制我等之外,必然不會有所作為。”周博娓娓的分析說道。

    偽齊軍隊戰鬥力甚至比南宋廂軍還要差一截,他們幾乎就是一群土匪,除了欺負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搶劫和搜刮之外,其他什麼本領都沒有。對於這一點,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即便如此,常言道亂拳能打死老師傅,就算董家軍以一敵十也不可能打得過五萬敵軍呀!

    “齊狗再如何不濟,好歹河也是五萬大軍,周博也太小看五萬人的戰力了吧?”王文守再次冷冷的質問道。

    “王將軍,齊軍的戰鬥力是什麼樣,齊軍自己心裏也很清楚。他們不過是按照金國的吩咐來牽制我等,如果我們董家軍在泗州給予他們迎頭痛擊,讓他們嘗到厲害,他們必然不敢再小覷,最多就是在漢川西岸駐營與我們對峙罷了。相反,一旦我們現在撤退,偽齊必定以為我們好欺負,反而更加大舉的南侵。”周博振振有詞的說道。

    “哼,說來說去,周博只是說到了堅守泗州的目的,但是我等該如何堅守卻隻字未提,這不是紙上談兵嗎?”王文守在聽完周博詳細的分析之後,雖然絕對有幾分道理,可是如果沒有可行性的操作,這些道理都是空談。

    周博看向董浩,欠身說道:“董帥請恕罪,先前董帥問末將應敵之策,而末將答非所問,僅僅是向諸位分析了堅守泗州的意義所在。末將可以向董帥立下軍令狀,末將能在十日之內不讓一隻齊狗登上東岸。”

    他之所以要強調這麼多,關鍵是想告訴在場的所有人,齊軍五萬人僅僅是來牽制鄂州的兵力,只要對方受到一次重創便會退縮不前。這一點很重要,因為董浩他們都很清楚,董家軍絕對不可能與五萬人長期作戰。

    董帥原本聽周博講一大堆道理,都有些不耐煩了,這時聽到周博如此認真的許下承諾,總算提起了精神。他立刻問道:“周承節你當如何行事呢?”

    周博微微一笑,再次欠身說道:“請恕末將先賣一個關子。不過末將保證,只需兩天時間便能應證末將先前承諾。若如兩天之內末將辦不到,董帥再撤退也不遲。”

    董帥認真的看了周博一眼,他倒不是輕易的願意相信周博,而是自己內心深處也不想就這麼撤退。他覺得縱然周博失敗了,但董家軍也算是付出了行動,這樣一來也好向翟相公有個交代。

    “好,周承節,本帥姑且就信你一回。”他做出了決定,同時還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強調性的示意了一番,“本帥就給你兩天的時間,看看這兩天你到底如何阻擋齊狗。”


feijer 發表於 2017-10-24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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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董帥。另外,還請董帥為末將提供一些必要的物資。”周博不吭不卑的說道。

    “你需要一些什麼?”董浩問道。

    “請董帥務必在今天下午準備好三石的火油,同時將董家軍所有的戰鼓也都交予末將。”周博說道。

    “戰鼓好說,只是火油軍中原本就很稀缺,三石也太多了吧。”董浩露出了為難的臉色。

    宋朝燈盞和火把的用油大多都是牛油,如今適逢饑荒,牛油已經是很貴重的物資了。周博要三石的火油,那幾乎是董家軍目前全部的儲存了。

    周博正色的說道:“董帥,若以三石的火油退五萬大敵,那可是不能相比事呀,還請董帥舍輕就重。”

    董帥歎了一口氣,既然他選擇給周博機會,自然要支持到底,他說道:“好,下午本帥將火油和戰鼓都送到前營。”

    周博拜謝道:“多謝董帥,末將絕不會讓董帥失望。”

    王文守和另外兩個營帥都一臉冷漠,他們倒是想看看周博這廝怎麼一個退敵之法。

    -----

    其實在今天一大早,周博接到偵查隊探查到齊軍動態的情報之後,心中就已經有了一個退敵計策的輪廓。他問過今天負責帶隊偵查的畢進,齊軍是剛剛開始修葺軍營,目前已經抵達漢川西岸軍隊數量不過一萬,其餘的部隊應該還在郢州城內。

    他估算了一下,二十座大營的工程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修好,而在此之前的這段時間,是一個發動偷襲的好機會。

    這次齊人五萬大軍來犯,他之所以堅持要與之一戰,除了是有幾分退敵的把握,更重要的是必須在董家軍內建立一份威信。縱然退敵計畫失敗了,最起碼也會讓董家軍知道自己是有膽識的!

    證明這一點,就在今晚!

    周博回到前營之後,立刻將麾下六個押隊全部召集在軍帳之中。

    “董帥已經有了命令。我們要堅守泗州。”

    周博故意沒有說這次堅守泗州的命令是由他提議的,而是直接推到董帥身上。因為他知道這些手下並不服自己,如果讓他們知道是自己自不量力要堅守泗州,只怕一個個都會更加怨恨了。

    六個押隊面面相覷。紛紛議論起來。

    “這,這,董帥怎麼會要堅守泗州?我董家軍不過兩千多人,怎能敵齊狗五萬大軍?”

    “是呀是呀,這可如何是好?”

    “齊狗大軍一旦渡過漢川。我等可是連一日都守不住!”

    周博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你等還是堂堂七尺男兒嗎?董帥既然已經下達了命令,我等必當全力以赴。更何況,誰說我董家軍敵不過齊狗了?”

    六個押隊愕然了起來。

    畢進看著周博,問道:“營帥,莫不是董帥有應敵之策了?”

    周博微微一笑,順著畢進的話說道:“沒錯。你等可知齊狗在漢川西岸紮營犯了多少大忌麼?”

    畢進連忙問道:“還請營帥示下。”

    周博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說道:“偽齊大軍在襄陽大勝,此時兵鋒正厲,我泗州只有兩千五百的兵力。強弱高下一眼便知。故而,偽齊必定沒將我等放在眼裏,正是犯了驕兵之忌。這是其一。其二,偽齊大軍在曠野上紮營,殊不知此時正值秋季,風高氣爽,最忌火攻。有此兩點,我董家軍以少勝多未嘗不可。”

    聽了周博這番話,六個押隊忽然都明白了過來,看來他們應當出其不意火攻敵營了。

    周博見手下們都有了幾分信心之後。繼續說道:“我等身為前營將士,自然將擔任先鋒之職。董帥已經命令我前營今晚奇襲齊軍,不過我只打算帶三百人前去,你等若有不願去者。現在可以告訴我。”

    他最後一句話的語氣顯得十分輕慢,自然是故意激將這些手下。

    六個押隊都是北方漢子,性情中人,聽到這番話話,立刻上前跨了一步,紛紛拱手說道:“某願往!”

    周博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說道:“很好,今晚我等奇襲,必然不會大動干戈,一旦得手便立刻撤退。”

    --------

    下午的時候,董浩從中軍大營將四座戰鼓以及三石的火油都送到了前營。

    周博將戰鼓收好,又命令一個名叫周作的押隊去了一趟泗州縣城,向城裏面的老百姓們搜集了一些鑼鼓之類的鳴器,一併收到前營裏。一眾手下都不明白要這些物什做什麼,不過既然營帥沒說,也不好意思去問。

    傍晚時分,周博再次召集六個押隊開始佈置任務,他將自己的計畫詳細的說了一遍。之後便下令役隊開是造飯,讓士兵們先吃飽。

    等到了深夜,前營裏悄悄的派出了七支隊伍。這七支隊伍沒有點任何照明物,完全是摸黑離開了營地。在來到漢川岸邊之後,他們分成了兩路,其中兩支騎隊在畢進的帶領下,沿著漢川向北面的上游而去,另外五支隊由周博親自指揮向相反的下游方向而去。

    畢進沿著上游走了五、六裏之後,開始渡過漢川。在抵達漢川西岸,他立刻命令所有騎兵每個人點上一支火把。

    “畢押隊,這,這生更半夜裏咱們點起火把,那豈不是就暴露了?”一個騎兵擔心的說了道。黑暗中火光是極其容易被發現,尤其還是在這一覽無餘的曠野上,據說齊軍的大營距離漢川河岸只有十裏左右。

    “就是要讓齊狗發現我們。你們就放心吧,咱們只需要吸引齊狗注意力即可,一旦他們發兵來追我等,我等就立刻撤退!”畢進帶著幾分鎮定的笑容說道。

    這自然是遵照周博的計畫在行事了。周博讓畢進佯裝宋軍巡邏隊,故意在齊軍眼皮子低下暴露行蹤,不管齊軍會不會殺出來,最起碼都會把注意力放到這邊。而趁著這個時候,另外五支隊伍就從相反的方向接近齊軍大營,伺機縱火破壞。

    就在畢進大搖大擺的在漢川西岸上遊來回奔走的時候,周博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南邊的樹林。他們沿著樹林向東邊摸去,很快就看到齊軍的大營。齊軍大營修建的很規矩。分為三列,第一列十座大營一字排開,第二列是六座大營照樣一字排開,最後一列想必是中軍大營和輜重營了。

    因為齊軍白天才開始修葺。到現在只有第一列的十座大營和最後一列的中軍大營、輜重營修建完畢,並且都有軍士入駐了進去。而中間那六座大營目前還只是一副骨架,並且很顯然齊兵不著急進攻漢川東岸,所以並沒有要求連夜搶修。

    周博蹲在樹叢後面,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齊軍守夜的士兵雖然很鬆弛。不少站崗的人都打起瞌睡了,但是來來回回巡視的佇列不少,要想潛入到軍營跟前還是比較困難的。

    這時,跟在周博身後的陳泰看了看天色,皺著眉頭說道:“營帥,這刮的是東南馮,風向的不太順呀!”

    周博當然知道這一點,自己又不是諸葛亮能呼風喚雨借東風,今晚只要有風就已經不錯了,管他什麼風向呢。他說道:“這無關緊要。今晚我又不是要把二十座大營都燒過,哪怕只燒一座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陳泰說道:“營帥,這齊狗巡夜的隊伍很多,咱們怎麼靠近過去?”

    周博微微笑了笑,說道:“別慌,現在離天亮還早著呢,我們有得是機會,要學會耐心!!!”

    就這樣,前營的士兵潛伏在齊軍大營幫的森林裏,一直默默的等待了將近一個時辰。其實周博並不是在幹等。在執行這次夜襲之前,他就已經與畢進協商了配合的計畫。如果偷襲齊營甚至沒有下手的機會,他就會按兵不動,而在漢川上游的畢進就會帶領騎兵隊進行更深入的誘敵。

    沒過多久。齊軍大營前方果然奔來了一隊舉著火把的騎兵,想著畢進那邊試探性的追了過去。

    起初的時候,畢進在上游晃動了半天,但是齊軍大營認為他們距離太遠,勢必是抓不住這夥探馬,只好不去理會。此時此刻。畢進遵照了與周博約定好的計畫:一個時辰之內如果齊軍大營還沒有遭到襲擊,他就帶著騎兵假裝的向齊軍大營正面沖來,並且高聲喊殺。

    當畢竟的騎兵發動衝鋒並且作勢喊殺的時候,齊軍大營立刻緊張了起來。黑暗中他們雖然看到只有一百多個火把的光亮,但是具體有多少敵人根本分不清楚。更重要的是,齊軍剛剛落腳就遭到夜襲,宋軍勢必是做好準備才敢如此行動,所以每個人都不敢掉以輕心。

    很快,齊軍第一列的十座大營全部敲響了警示鑼鼓,營內正在休息的齊軍馬上跑出營帳,到達營前校場上列隊,準備迎敵。

    這第一列的十座大營都鳴金起來,後面兩列十座大營自然也不敢怠慢,所有營立刻掌起了燈火,閉緊營門,觀察前方第一列營的狀況。

    只是第二列那六座大營沒有修葺好,裏面僅僅駐紮了少數的役兵和巡邏兵,他們聽到了第一列的大營發出警報後,都紛紛退到了第三列大營去了。如今駐紮在曠野上的齊軍只有一萬來人,十四座已經修好的軍營對於他們來說太多了,每個營的兵力都很薄弱,所以說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兵力去守衛那六座沒有修好的兵營。

    當然,齊軍料定宋人即便大軍殺過來,也絕不可能突破第一列十座大營。他們都瞭解漢川對岸的宋軍只有一個軍的兵力,兩千五百人能突破八千人嗎?而且這八千人還據守營盤,以逸待勞。所以第二列那六座大營根本不需擔心。

    躲在側翼森林裏的周博見了這一幕,立刻暗暗大喜起來,他轉身對手下們吩咐了道:“弟兄們,等下隨我悄悄出去,用火油點燃那中間這一列的兵營,能燒幾座就幾座,切莫戀戰,得手即收!”

    一眾士兵紛紛點頭,把周博的這番話記在了心裏,畢竟這可是關係身家性命的大事。

    周博再次抬頭向樹林外面看了過去,確定守衛第二列六座沒有修好的軍營的士兵全部撤退之後,立刻壓低了身子第一個沖了出去。

    其他士兵學著周博的樣子,一個接著接一個的跟了出來。他們這次出來都是輕裝簡行,除了帶了傢伙和火油之外,其他累贅都解除了,所以移動起來十分迅速。

    第二列的六座大營距離第三列的後方大營大約有兩、三裏左右的距離。

    當他們從樹林裏出來之後,遠處的齊軍後方大營在沒有燈火照明的情況下,根本看不清楚這邊發生了什麼情況。就這樣讓宋軍士兵輕而易舉的接近了過來。

    “快,往木材和帳篷上灑油。陳泰,周作,你們帶一百人去另外一座大營,記住,只需破壞修築軍營的木材,我這邊火一起,你們就點火!”周博吩咐的說道。

    陳泰和周作領了命令,引了一百人快速的向下一座軍營跑了過去。

    周博敦促這邊的士兵在大營裏灑火油,雖然大營只是一副骨架,可是事先準備好的材料還有一些軍用帳篷都已經到位,只要把這些東西燒毀,照樣能讓齊軍損失不小。

    一刻過後,周博這邊已經準備完畢,隨時都可以點火。

    與此同時的東面,畢進率領的騎兵已經開始撤退,他們自然不可能沖得太近。在他們撤退的時候,第一列齊軍大營立刻派出了三百多名騎兵開始追蹤。齊軍雖然知道剛才是宋軍在試探,但是決不能就這麼輕易的讓他們來去自如,更何況還想抓住幾個探子拷問一下東岸宋軍目前的狀況呢。

    周博等候了一會兒,然後果斷的下令點火。士兵們取出火摺子,打燃火之後開始四處點火。因此大營裏已經灑上了火油,再加上天氣乾燥,火很快就燒旺了起來。

    “弟兄們,撤回林子裏去等陳泰他們。”周博喊了到。

    接著,他帶著人匆匆的離開了大營,再次回到先前藏身的林地。

    第一座大營燒起來沒多久,第二座大營也燒了起來。火勢在秋風的助威下,頓時越演越烈、火勢滔天。齊軍後方大營和前方大營的士兵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他們暫時不知道這著火的營地是因為防火不當造成,還是因為有敵人夜襲。

    後方大營最前派出騎兵趕到現場救火,可是茫茫曠野沒有水源,最近的河流就是東面十裏左右的漢川。此時火勢已經不能控制了,遠水也救了不近火,只能在著火的營地四周開始挖掘防火坑道,以免此處的火勢蔓延開來。

    而就在齊兵忙著挖掘坑道之際,陳泰和周作就這樣帶著人堂而皇之的從一側溜了出來。他們返回到林地藏身之處,與周博的隊伍會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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