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交鋒 作者:可大可小 (全書完)

 
V123210 2017-10-23 20: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9 114495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20:49
交鋒 第二百九十九章用意

    聽到賈曉天的話,朱慕雲很是吃驚。但隨即,他又釋然。賈曉天的家產,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增加到了那種地步,所有人都很吃驚。特別是姜天明,必定也會不平衡。

    在朱慕雲的諄諄誘導下,喝醉了酒的賈曉天,終於說出了實情。他這個科長,完全是個傀儡,實權已經掌握在姜天明手中。雖然三科和四科,暫時還沒有配副科長,但這是早晚的事。

    吃得酩酊大醉的賈曉天,下午就睡在碼頭。整個下午,朱慕雲沒有接到任何三科或者四科打來的電話,可見,賈曉天並沒有說假話。他這個「賈」科長,真的成了假科長。隨後,朱慕雲駕車去三科和四科轉了轉,再次證實了賈曉天的話。

    快天黑的時候,賈曉天才醒來。他爬起床,搖了搖頭,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走到外面的房間,看到那張桌子,還有旁邊擺著的幾箱茅台酒,這才想起,自己在朱慕雲的一科。

    賈曉天很懊惱,自己真是貪杯,怎麼能跟朱慕雲喝酒呢。他隱約記得,自己跟朱慕雲,可是說了不少「知心」話。原本他還能勉強,維持著臉面。但現在,底細全部被朱慕雲知道,他以後在朱慕雲面前,還怎麼做人?

    「醒來啦?」朱慕雲就在外面的辦公室,聽到裡面有動靜,推門走了進來,微笑著說。

    「朱…副處長。」賈曉天縮了縮脖子,既然自己在朱慕雲面前,已經沒有底氣,他說話的時候,也顯得畏畏縮縮。

    「下午你睡覺的時候,我去三科和四科轉了轉,三科的陸冠峰、四科的丁玉東,他們好像都是原行動隊的人吧?」朱慕雲說,經濟處的人,除了賈曉天等三人外,都是李邦藩當初在警察局親自挑的。

    按說,陸冠峰和丁玉東,能進入經濟處,應該對李邦藩感恩戴德才對。但是,賈曉天失勢後,他們看中了機會,轉身就投向了姜天明的懷抱。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局座的人。」賈曉天雖然心裡對姜天明怨氣衝天,但當著朱慕雲的面,他不能退縮。

    「我們都是汪先生的人,這一點,你如果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朱慕雲說,他以副處長的身份,去三科和四科,陸冠峰和丁玉東,還是不敢張狂。

    三科的印章,由陸冠峰掌握。而四科的印章,則由丁玉東掌握。朱慕雲當著他們的面,問起這件事。兩人異口同聲,說是姜天明的意思。朱慕雲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再難,也不會比現在還難。大不了,不當科長了唄。」賈曉天自暴自棄的說,他在政保局,已經沒有了希望。

    「那可不一定。」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

    賈曉天突然一愣,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朱慕雲。朱慕雲的意思,他聽出來了。政保局並不是鐵板一塊,姜天明雖然是局長,可也不能隻手遮天。朱慕雲跟的是李邦藩,如果自己改換門庭,或許又會有新的出路。

    「這件事,我要回去多想想。」賈曉天神色凝重的說,他原本是軍統,被捕後跟著姜天明,進入特工總部。對他來說,改換門庭,並不算難。

    「當然要想清楚,人生的路,只有關鍵性的幾步。走對了,前面就是陽關大道。走錯了,就是死胡同,甚至是黃泉路。」朱慕雲提醒著說。

    第二天,朱慕雲一大早又到了鎮南五金廠。昨天他請賈曉天喝酒的事,他得向李邦藩匯報。另外,姜天明委派他,將賈曉天的財產,送到財政局的事,他也得作說明。

    「這麼說,賈曉天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李邦藩幸災樂禍的說,以前賈曉天仗著姜天明,在經濟處跟自己明爭暗鬥,對三科和四科的業務,他基本上不關注。就好像,這兩個科,不歸經濟處管似的。

    「何止不好過,簡直就是過不下去了。」朱慕雲微笑著說,他知道,李邦藩願意聽到這樣的消息。

    「看他現在這麼慘,我心裡也舒服了些。朱君,趁此機會,將三科和四科,全部收回來。」李邦藩突然說,經濟處的事情,他當然不能讓姜天明插手。這等於是在自己的碗裡夾肉,那怎麼行呢。

    「我也正有此意,但姜局長那邊……?」朱慕雲猶豫著說,他知道李邦藩是日本人,根本不會在乎姜天明。經濟處的事情,姜天明原本也沒有資格插手。但如果李邦藩沒有這層身份,想要跟姜天明分庭抗禮,是很難的。

    「他那邊由我去說明。」李邦藩說,如果讓陸冠峰、丁玉東坐大,以後又會是新的賈曉天。這種事,必須當機立斷,過了這個村,就不會再有這個店。

    「賈曉天雖然以前跟你作對,但現在,姜天明將他遺棄,就成了孤魂野鬼。處座要不要,借這個機會,將這個鬼收下來。」朱慕雲說,沒有李邦藩的支持,他無法與姜天明抗衡。

    「他是怎麼想的?」李邦藩沉吟著說。

    「賈曉天有些心動,但還沒有最後下決心。」朱慕雲說,他相信,賈曉天遲早會走出這一步。如果賈曉天投靠李邦藩,經濟處就會成為一個整體。

    「那你就幫他下下決心。」李邦藩微笑著說。

    他對朱慕雲是越來越滿意,他能主動請賈曉天喝酒,又極力拉攏賈曉天,都是為了自己著想。如果自己的手下,多幾個像朱慕雲這樣的,還愁工作做不好嗎?要不是朱慕雲當了副處長,自己還不知道三科和四科,已經可以收回了。

    「我還是不行,得處座親自出馬。」朱慕雲奉承著說,去收陸冠峰和丁玉東的印章,自己出面的話,肯定會受到來自姜天明的阻力。但李邦藩出面,就算姜天明知道,也無可奈何。李邦藩還兼著經濟處的處長,處理經濟處的事情,無可厚非。

    上午,李邦藩在朱慕雲的隨同下,檢查了經濟處各個科的工作。他先到緝查一科和二,聽取了朱慕雲匯報。隨後,他又去了三科和四科,聽取賈曉天的匯報。

    「賈科長,你好像對科裡的情況,不是很熟悉嘛。」李邦藩看著垂頭喪氣的賈曉天,心裡很是覺得痛快。當初賈曉天梗著脖子,跟自己爭權奪利的時候,那種囂張,早就沒有了。

    賈曉天早就不管兩個科的具體工作,當然不熟悉情況了。現在,陸冠峰和丁玉東,雖然只是科員,但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科長。

    見賈曉天唯唯諾諾,不敢回覆,李邦藩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曾幾何時,囂張跋扈的賈曉天,也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你們科的印章呢?」李邦藩突然問,他來檢查工作是假,收回印章是真。

    「我不知道。」賈曉天下意識的說,但話說出口後,他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你是科長,竟然不知道印章?不會是被你拿到當鋪,當了喝酒吧?」李邦藩冷冷的說,沒有了後台的賈曉天,在他面前大氣也不敢出。就像一團泥,自己想怎麼捏,就能怎麼捏。

    「我馬上去拿。」賈曉天說,他走了出去,在外面見到了,早已等候的陸冠峰和丁玉東。

    陸冠峰個子有些高,見到賈曉天,早就沒有了以前的敬畏。丁玉東稍微矮一些,見賈曉天走出來,主動迎了上來。

    「李副局長要印章。」賈曉天說,話說出口,他感覺到了深深的悲哀。堂堂一個科長,印章就是權力的象徵。可現在,他想要拿印章,卻得向別人要,實在羞愧。

    「李副局長要印章幹什麼?」陸冠峰問,他掌管印章,是姜天明親自發了話的。現在要讓自己把印章交出來,自然心不甘,情不願。

    「要不,你進去問問?」賈曉天冷冷的說,自己好歹也是名義上的科長,李邦藩要拿印章,還得向他們解釋麼?

    「我馬上去拿。」丁玉東說,不管如何,他畢竟還不是科長。雖然這是早晚的事,但至少目前還不是。

    李邦藩這次突然來檢查工作,可能也是想煞煞賈曉天的威風。畢竟以前的賈曉天,作風蠻橫,經常與李邦藩頂撞。現在賈曉天落了難,李邦藩來奚落一番,也是能夠理解的。

    李邦藩拿到印章,卻沒有再交還給賈曉天。賈曉天不管去問,反正他不再管印章,落到李邦藩手裡,反而覺得很痛快。陸冠峰和丁玉東,是不敢去問。他們只是科員,根本沒資格去問。

    幸好陸冠峰夠機靈,他馬上跑步到辦公室,給姜天明去了個電話。得知李邦藩把印章收了回去,姜天明馬上猜到了李邦藩的意思。這是要收復失地,防止自己插手經濟處的事。

    但姜天明,也不好過問。他只能安慰陸冠峰,讓他稍安勿躁,等李邦藩回到局裡後,自然就會清楚事情的原委。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20:50
交鋒 第三百章絕不讓步

    李邦藩回到政保局後,剛到經濟處,就有人向他稟報,姜天明想見他。李邦藩心裡很清楚,姜天明找自己所謂何事。但他並沒有馬上過去,在辦公室看了會文件,拖延了近半個小時,才到了姜天明的辦公室。

    「李副局長,今天去下面檢查工作了?」姜天明見到李邦藩,馬上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走到前面的會客區,請李邦藩坐到沙發上。

    「局座消息靈通嘛,我下去檢查趟工作,馬上就知道了。」李邦藩陰陽怪氣的說。

    「你把三科和四科的印章,都收走了,下面的人,自然要向局裡諮詢。」姜天明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隨即露出笑容。

    「之所以收回三科和四科的印章,是因為賈曉天這個科長,太不稱職了。我想聽他匯報工作,一問三不知。我已經決定,暫時給他停職。三科和四科,需要印章的話,去找朱慕雲。」李邦藩說,只要把緝查科交到朱慕雲手裡,他才最放心。

    李邦藩雖兼著經濟處長,但對經濟處的工作,並不熱忱。況且,經濟處這麼長時間以來,並沒有出什麼事。他最關心的,其實還是二處的工作。

    「賈曉天確實不像話,既然他不稱職,是不是不再讓他兼任兩個科的科長?」姜天明說,賈曉天被二處抓走後,他雖然出面保住了賈曉天。但從那時起,他已經將賈曉天掃地出門。李邦藩將賈曉天停職,他一點也沒有意見。

    「可以。」李邦藩點了點頭,就算他要將賈曉天收歸門下,也不能再讓他管著兩個科。否則,不用多久,賈曉天就會故伎重演。

    「三科的科長,我看由陸冠峰擔任較為合適。至於四科,可以讓賈曉天擔任科長,但必須配個副科長才行。那個丁玉東,工作負責,清正廉潔,完全可以勝任。」姜天明馬上說,他必須先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堵住李邦藩的嘴。

    「這兩人居心叵測,目無長官。他們在三科和四科,公然將賈曉天架空。這也是賈曉天,對兩個科的情況,完全不知情的原因。如果讓這樣的人當科長,到時候,他會不會把我這個處長也架空?這種人,永遠不能提拔!」李邦藩斬釘截鐵的說。

    「賈曉天如果忠於職守,沒幹那種貪贓枉法之事,能被別人架空麼?再說了,他們兩人,也是得到了我的授意。」姜天明說。

    「姜局長,你的手,是不是伸得有點長了?在警察局的時候,經濟處就由我分管。三科和四科,以前交給賈曉天,我一向不管不問。但事實證明,賈曉天是有問題的。」李邦藩冷冷的說,在利益面前,他絕對不會退讓。

    自從朱慕雲兼任二科的科長後,每個月李邦藩的收入,馬上翻了一番。如果再把三科的科長拿到手,自己的收入,又得增加百分之五十。至於四科,一直由賈曉天擔任科長。能否上賈曉天繼續擔任科長,就得看賈曉天的態度了。

    「怎麼,經濟處不是我政保局的部門了?」姜天明被李邦藩的態度激怒了,自己好歹也是政保局的一把手,經濟處只是政保局下面的一個部門,自己作為局長,對人事安排,沒有了發言權?

    「經濟處緝查科的人事安排,應該由經濟處推薦,局裡審查,再由上面批准。」李邦藩振振有詞的說,他不想在經濟處,再出現第二個賈曉天。

    「程序沒有錯,但局裡,也有資格直接推薦的。」姜天明臉色變得鐵青,緩緩的說。按照規定,政保局並沒有權力,直接任命緝查科的科長。

    政保局的業務,由特工總部領導,但在古星,他還得受特高課和市政府雙重領導。當然,市政府主要是負責財務這一塊,人事安排上,特高課有最終決議權。一般來說,特高課並不會幹涉政保局的人事。但李邦藩與本清正雄的關係,非同一般。如果真要是鬧到特高課,姜天明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那就請本清課長裁決吧。」李邦藩態度強硬,他相信,本清正雄一定會聽從自己的意見。畢竟賈曉天原來就是姜天明的人,賈曉天在經濟處,給自己帶來很多麻煩。姜天明的人,非但不可靠,能力也一般,從這一點看,姜天明並沒有優勢。

    「真要鬧到本清大佐那裡,恐怕我們誰的臉上都不好看。」姜天明說,作為政保局的局長,如果連自己內部的事情,他都沒法解決的話,那就只有說明一個問題:他的能力,不足以勝任這個局長。

    李邦藩當然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姜天明的話,讓他沉默了。可是,他的態度,依然如故,絲毫不讓步。姜天明無奈,只好決定,開會解決。他相信,有馬興標、陽金曲、陳旺金和聶俊卿這些人支持,自己在會上舉手錶決時,會敗在李邦藩手裡。

    李邦藩對開會沒有意見,陰著臉離開了。兩人不歡而散,分開後,各自找人談話。李邦藩發現,自己在政保局的勢力,與姜天明還是有一定的距離。

    原本李邦藩想把張百朋叫來,跟他一起商議。但最終,他卻把電話打給了朱慕雲。他雖然化身為中國人,但對中國人思維,還不是完全瞭解。而朱慕雲在這方面,比自己更有優勢。

    「處座,矛盾激化並不能解決問題。我覺得,可以一步一步來。」朱慕雲沉吟著說,他當然是堅定的站在李邦藩這邊的,但是,真要開會表決的話,支持李邦藩的人,肯定不多。在這方面,姜天明有著天然的優勢。

    「怎麼一步一步來?」李邦藩問,他覺得,自己在政保局,工作的重心,已經變成了與姜天明爭權奪利。但是,如果手裡沒有權力,他也沒辦法幹事。雖然這有悖他的初心,可現在,他已經退無可退。

    「搞工作與談生意,其實是相通的。商人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與姜局長的交鋒,也必須維持在水面下。如果公開矛盾,對誰都不利。」朱慕雲緩緩的說。

    「只要他遵守規則,我自然不會跟他公然唱反調。」李邦藩說,他骨子裡,依然還有一股日本人的優越感。姜天明在他眼裡,只是個低劣的中國人。

    「我覺得,可以各退一步。三科,暫時不設科長,但可以增加一名副科長。四科,也可以增加一名副科長。四科的副科長,可以由丁玉東擔任。但三科這個副科長,必須是處座的人。」朱慕雲沉吟著說。

    「副科長?」李邦藩自言自語的說,朱慕雲的這個提議,雖然有和稀泥的味道,但卻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辦法。

    「看似大家各退一步,但如果賈曉天倒向處座,其實我們還是拿下了三科和四科。」朱慕雲微笑著說。

    「不錯,不錯。」李邦藩猛的驚醒了,三科沒有科長,肯定由副科長說了算。那個副科長,其實就是個科長。四科的副科長,就算是那個丁玉東,但只要賈曉天倒向自己,丁玉東在四科,是翻不起什麼浪來的。

    「這樣的提議,想必姜局長也是能接受的。但是,這個提議,卻不能由你提出來。」朱慕雲微笑著說,這種中庸之道,可以說是中國博大精深的歷史文化之一。李邦藩只是個假中國人,怎麼可能理解得透呢。

    「你的意思,是讓特高課出面?」李邦藩問。

    「這樣的事,怎麼能讓特高課出面呢。處座與姜局長的矛盾,如果公開的話,只有兩個結果。第一,特高課偏向姜局長,給他更大的權力。第二,偏向處座,削弱姜局長的權力。但以目前來說,特高課似乎沒有理由,去削弱姜局長的權力。」朱慕雲說。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等會去拜訪一下曾山。」李邦藩恍然大悟。

    「還是處座英明。」朱慕雲隨手一記馬屁送了過去,但他心裡,卻對李邦藩的後知後覺,很是鄙視。

    「三科這個副科長的人選,你有沒有合適的對象?」李邦藩問。

    「這個人,當然得處座定奪。」朱慕雲恭敬的說,他當然想用自己的人,但是,如果三個科都是自己的人,他擔心李邦藩會警惕自己。

    「實話跟你說吧,經濟處早晚都要交給你。如果你現在就開始培養人才,以後就不會有人跟你唱反調了。」李邦藩說。

    他很清楚,兼任經濟處長,不可能太久。一旦不再兼任,交給朱慕雲是最合適的。他相信,就算到了那一天,經濟處依然由自己說了算。自己在利益,也不會因為沒有兼任經濟處長,也有所損害。

    「多謝處座栽培。如果三科的副科長,由我推薦的話,我想推薦一科的王強。此人原是警察局保安處的,到緝查一科後,先在渡口,後在碼頭。工作勤勤懇懇,很是負責。最重要的是,此人手腳乾淨。」朱慕雲說,最後一項,都是他選定王強的原因。

    「王強?好吧,就是他了。」李邦藩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21:57
交鋒 第三百零一章 煞費苦心

    姜天明與李邦藩在辦公室激烈爭吵,雖然沒有旁人在,但當時兩人的聲音都很大,而姜天明辦公室的隔音,也沒有想像中的好。很快,局裡就傳出各種各樣的版本。

    隨後,聽說經濟處的人事,又要進行調整。心思活絡的人,馬上就開始活動。賈曉天雖然被查抄,但從他家裡搜出來的財產,連姜天明都眼紅,遑論其他人了。如果能進經濟處,就算不貪污受賄,每年掙個幾百上千的,肯定沒有問題。

    姜天明與其他處的處長,談了話後,就有更多的確鑿消息傳了出來。經濟處的三科和四科,都要重新安排科長,賈曉天已經被姜天明拋棄。甚至有傳言,賈曉天將要調出經濟處,到情報處或者行動隊,當個科長。

    總而言之一句話,謠言滿天飛。雖然政保局是一人保密部門,但人事問題,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誰都想到一個安逸的部門上班,工作輕鬆,掙錢又多。哪怕不當科長,當個普通的辦事員,馬上就能進入小康行列。

    賈曉天自從與朱慕雲喝過一次酒後,已經有兩個晚上失眠了。只要一躺下,他的腦子裡,就會有兩個想法,在進行激烈的對抗。

    其中一個想法,是安於現狀,聽天由命。另外一個想法,是投靠李邦藩,與朱慕雲結盟。如果選擇安於現狀,他恐怕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但選擇投靠李邦藩,他就得與姜天明一刀兩斷,甚至還會反目為仇。無論哪種選擇,都有利有弊。

    砰砰砰!

    賈曉天原來的家被查封,現在搬到了一個小院子裡。自從搬過來後,還從來沒有人登門拜訪過。就算是一科的人,也像瘟疫一樣,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你怎麼來了?」賈曉天打開門,見是馬興標,很是意外的說。

    賈曉天與馬興標,當初在特工總部的時候,平起平坐。當時兩人關係不錯,在上海,租在同一棟房子住著。到古星,給姜天明打前站,也都是緝查科的科長。兩人職務一樣,關係就更近了。

    後來馬興標調到行動隊,三科由他兼任,兩人的身份地位,就開始發生了變化。從那個時候起,兩人見面的次數就越來越少。馬興標在行動隊,是當一把手。他在經濟處,得受李邦藩的氣。

    如果李邦藩僅僅只是一個處長,賈曉天或許能當經濟處的半個家。但偏偏李邦藩還兼著副局長,賈曉天就算再囂張,也不敢太過放肆。至於現在,兩人的身份,更是有著天壤之別。

    「你怎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馬興標進來後,看著賈曉天住的房子,眉頭微蹙。

    「這兩天都沒睡,當然沒睡醒。」賈曉天嘟嚷著說。

    「聽說了沒有?局裡要動你了。」馬興標說,他說的可不是小道消息,姜天明已經跟他談話,準備撤銷賈曉天的職務。

    「總不會把我槍斃吧。」賈曉天說,與其當個名不副實的科長,還不如早點撤掉。

    「你怎麼不找局座好好說說?」馬興標說,他與賈曉天現在雖然來往的少了,但兩人的關係還在。畢竟以前住在一起,到古星後,也經常來往。他不希望賈曉天就一擼到底,至少也要保留一個科長的職務。

    「他現在都不見我了,還能說得上話麼?」賈曉天冷冷的說,被人拋棄的滋味,非常不好受。他對姜天明已經心灰意冷,但讓他投靠李邦藩,他還下不了決心。

    「局座對你,還是有舊情的。」馬興標嘆息著說。

    「如果有舊情,就不會把我撤職查辦了。」賈曉天冷笑著說,他現在是破罐子破摔。

    「只有舊情當然不夠,你就沒想再去活動活動?」馬興標說。

    「我倒是想,但卵都沒有了,還怎麼活動?」賈曉天雙手一攤。

    「你現在是怎麼想的?」馬興標問。

    「我能怎麼想,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哪怕我不當這些個科長了,大不了辭職回家種田去。」賈曉天冷哼著說。

    「你有沒有想過,倒向李邦藩?」馬興標突然說。

    「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賈曉天一愣,他當然有這樣的想法,而且,這個想法,在他腦海裡越來越佔據上風。只要局裡宣佈,撤銷他的科長職務,他其實也沒有了其他選擇。要不然的話,他在政保局還怎麼混下去。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馬興標說,他今天來找賈曉天,除了想見見賈曉天外,也是受姜天明所托,來察看一下賈曉天的情況。

    「我還真的想過,而且,朱慕雲也替他拋出了橄欖枝。但是,我並沒有答應。」賈曉天一臉傲然的說,在沒有真正投靠李邦藩之前,他還是有骨氣的。就好像當初在軍統,沒談判前,他能做到大義凜然。可一旦投靠了特工總部後,那些骨氣,突然之間就沒有了。因為,他的骨頭,已經變軟了。

    「我覺得,你應該答應。」馬興標突然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賈曉天說,他與馬興標相識多年,兩人私人甚篤,他相信馬興標是絕對忠於姜天明的。這樣的話,根本不可能從馬興標嘴裡說出來。

    「這個時候,你已經走投無路了,最好的選擇,就是投靠李邦藩。得到李邦藩的信任後,再慢慢周旋。說不定,以後的經濟處長,就是你的。」馬興標勸導著說。

    「你這是在羞辱我!」賈曉天臉漲得緋紅,如果馬興標不說這樣的話,恐怕他已經作出了決定。他不能任人宰割,必定要奮起還擊。而還擊的最好方式,就是借助敵方的力量。

    「我不是羞辱你,只是想讓你做一個正確的選擇。」馬興標淡淡的說。

    「不可能!」賈曉天此時頭腦發熱,他的骨頭變軟後,僅存的那一丁點骨氣,被馬興標激發出來了。

    但這樣的話,他也只會在馬興標面前說說。或許,到了明天早上,他的想法就會不一樣。對軟骨頭的人來說,一切的誓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如果是局座讓你投靠李邦藩呢?」馬興標對賈曉天的表現,很是滿意。他這次來,姜天明授意他,探明賈曉天的態度。如果賈曉天還是忠誠可靠,就準備讓賈曉天,借這個機會,投靠李邦藩,打入李邦藩的陣營。

    自從李邦藩在辦公室,姜天明與他進行了激烈的爭吵後,姜天明已經做出決定,要扳倒李邦藩。李邦藩分管經濟處和二處,他在這兩個處,都沒有信得過的親信。唯一的賈曉天,也早就與李邦藩勢同水火。

    雖然李邦藩在政保局的勢力,還不如姜天明。但李邦藩的陣營,很團結。他想找到李邦藩的弱點很難,所以,姜天明打算,派賈曉天過去。

    這個想法,是姜天明臨時起意。如果李邦藩沒有在辦公室,跟他對著干,恐怕他就真的徹底放棄賈曉天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姜天明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信任賈曉天。一個對金錢如此迷戀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好的特工。但是,在徹底拋棄賈曉天之前,他覺得,還可以最後利用賈曉天一次。

    「局座?」賈曉天頓時愣住了,姜天明與李邦藩的關係,整個政保局無所不知。現在,姜天明讓自己投靠李邦藩,難道在自己內部,還要派臥底?

    「不錯。曉天,你要理解局座的苦心。為了給你創造條件,局座煞費苦心。局座說了,只要你能成功進入李邦藩的陣營,失去的,以後都會拿回來。經濟處,以後的處長,也肯定姓賈。」馬興標說。

    這件事,姜天明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當然不可能再把賈曉天的東西還給他,更加不可能讓賈曉天當經濟處的處長。但空頭支票不要馬上兌現,哪怕許諾讓賈曉天當政保局的局長,姜天明也是不會有一絲猶豫。

    「這麼說,我被撤職,也是局座一手安排的?」賈曉天的眼睛,突然之間變得明亮起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姜天明就真的費了心。但同時,他也缺了大德。自己的財產,折算成大洋,至少有好幾萬。這麼多錢,竟然能為了一個破計畫,說繳公就繳公了?

    賈曉天並沒有想到,他的財產清單,已經報給了財政局。而且,姜天明也委託朱慕雲去辦理,很快,那筆財產,就與賈曉天徹底再見了。

    「你說呢?你現在的精神狀態,正好可以利用。今天晚上,也不用睡覺了,明天直接去找李邦藩,向他表明態度。」馬興標被蒙在鼓裡,他心裡,只為賈曉天能得到姜天明的重用而高興。

    「局座讓我投靠李邦藩,是不是懷疑他是抗日分子?」賈曉天說,昨天晚上,他輾轉反側,是因為猶豫不決。但現在,他卻很亢奮,恐怕晚上又會睡不著。

    「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抗日分子,我們必須擦亮眼睛。你要記住一點,只有李邦藩下台了,經濟處長才會空出來。」馬興標叮囑著說。

    「那還不簡單,想要讓他當軍統還是地下黨?」賈曉天笑著說,這種栽贓陷害的事情,他們在上海的時候就輕車熟路。只要姜天明需要,就是讓李邦藩成為日本人,他們也有的是辦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21:57
交鋒 第三百零二章 主持工作

    朱慕雲篤定,賈曉天除了投靠姜天明外,沒有其他路可走。特別是局裡,關於撤銷他科長職務的消息,傳出來後,賈曉天更是坐不住。但就算如此,他還還想先跟賈曉天見一面。

    朱慕雲提著兩瓶茅台,還有兩個下酒菜,準備找賈曉天喝酒。他剛開始去了賈曉天原來的房子,見到上面的封條後,才想起賈曉天已經搬家。到賈曉天現在的住處時,他發現門是虛掩的。

    朱慕雲雖然沒參加過任何具體行動,但他在政保局,整天就像走鋼絲似的,任何異常現象,都能讓他警惕。他在賈曉天家附近轉了一下,很快就發現了馬興標的車子。作為行動隊的隊長,馬興標也是有自己專車的。

    政保局的車牌,朱慕雲全部記在腦子裡,只要一看車牌,他就知道是哪個部門的車子,或者是誰的專車。

    既然馬興標在裡面,朱慕雲自然不好進去。他拎著東西,準備離開。朱慕雲也是開著車子來的,如果讓馬興標見到,未免有些尷尬。既然賈曉天有訪客,自己過會再來就是。姜天明已經拋棄了賈曉天,馬興標不可能為了賈曉天,而與姜天明作對。

    朱慕雲去了王強家,他與王強,都是從警察局保安處出來的,王強在渡口和碼頭,都工作過。之前,在渡口負責過一段時間。任紀元調到緝查二科,擔任副科長後,朱慕雲讓王強與趙平,負責碼頭的工作。其中,以王強為道。

    王強比朱慕雲要大幾歲,在警察局的資歷,也比朱慕雲要老一些。但到緝查一科後,並沒有因為與朱慕雲曾經是同事,甚至資歷比朱慕雲要老,而倚老賣老。任紀元升任二科副科長後,一科的幾人,似乎都看到了希望。

    任紀元為什麼能升職?還不是因為緊跟朱慕雲的步伐?工作上的事情,唯朱慕雲之命是從。而且,任紀元手腳乾淨,至少不會背著朱慕雲收別人的錢。所以,任紀元才有了前程。現在,一科的人,都想成為第二個任紀元。

    王強知道,自己不善言辭,不懂拍馬屁。他能做的,就是以更加飽滿的工作熱情、更加昂揚的工作鬥志、更加務實的工作作風,贏得朱慕雲的信任。他知道,緝查科能收黑錢,但朱慕雲樹立了榜樣,錢可以收,但要有個度。只要在這個度的範圍內,朱慕雲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王強不像任紀元,他已經結了婚,而且還有一個兩歲的兒子。每天下班後,回到家裡,抱著兒子,吃著妻子炒的菜,哪怕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聽到外面的敲門聲,王強把兒子放了下來。他在緝查科工作,有些商人,想請他關照一下貨物,到家裡來拜訪,也是常有的事。但他很有原則,東西可以收,錢一般都推辭掉了。實在不行,第二天直接交給朱慕雲。

    「處座,您怎麼來了?」王強見到朱慕雲,一臉錯愕的說。

    「來看看你,聞到菜香了,沒吃飯,正好加個菜。」朱慕雲將手裡的酒和菜遞給了王強,他徑直走了進去。

    王強見朱慕雲走了進去,連忙關好門,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他把孩子抱著進了房間,告訴在廚房炒菜的老婆,趕緊多炒幾個菜。

    「王強,現在生活還可以吧?」朱慕雲背著手,站在他們的客廳裡。王強的房子並不大,在古星只能算是一般人家。

    如果王強沒在緝查科工作,恐怕現在的生活會很艱難。隨著古星各種生活用品和糧食的緊缺,現在古星市,能吃飽飯,已經是一種奢望。而剛才,他聞到了肉香,說明王強家的生活,還是非常不錯的。

    「非常可以了,用我老婆的話說,現在跟以前相比,天天像過年。」王強笑著說,這多虧了朱慕雲,每個月發的補貼,就夠他過上很好的生活。現在,緝查科時不時的,就發米髮油,這些食物,比直接發錢更實用。有些東西,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那就好。」朱慕雲點了點頭。

    「處座,您請坐。」王強見朱慕雲一直站著,連忙用袖子擦拭乾淨凳子。

    「王強,你在渡口和碼頭都工作過,你覺得在緝查科工作,最重要的是什麼?」朱慕雲坐下來後,問。

    「工作認真、不貪贓枉法。」王強說,其實緝查科的工作,看似輕鬆,但其實責任重大。如果只是讓違禁物品,過了關卡,倒也不算什麼。但如果是抗日物質過了關卡,隨時都會有掉腦袋的危險。

    「說到點子上了。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認真。但水至清則無魚,太認真的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凡事都要有個度,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朱慕雲緩緩的說。

    「處座說得有理,緝查一科二科,在您的領導下,一定會成為經濟處最好的單位。」王強奉承著說。

    「你這人,不懂阿諛奉承,這是好品質,無需為了迎合自己,而拍我的馬屁。」朱慕雲擺了擺手。

    「我也知道自己嘴笨,以前就是因為不會說話,經常得罪人。」王強不好意思的說。

    「你跟別人怎麼相處我不管,但在我這裡,你有話就直說。」朱慕雲說。

    「我對處座敬佩有加,這確實是心裡話。」王強說,朱慕雲還沒有結婚,年紀比自己還小,但人情世故比自己圓滑得多。

    「王強,你有沒有想過,調到其他科去工作?」朱慕雲問。

    「二科?那我又得搬家了。」王強有些為難的說,他好不容易安頓下來,租的過個地方,離上班的地方也近。如果去二科,自己就得再在二科附近,重新租房子。

    「搬家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你要是嫌麻煩,讓碼頭過來幾個裝卸工就是。」朱慕雲不以為意的說。

    「好吧,我聽處座的。」王強想了想,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只要是朱慕雲的要求,他還是得無條件服從。

    「那行,過幾天就會有任命下來,先跟你打個招呼,去三科擔任副科長。」朱慕雲微笑著說。他提前來通知王強,雖然只是提前通知,但其中的意義非同凡響。

    「好,我……去三科擔任副科長?」王強完全驚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他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朱慕雲口中說出來了。

    王強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不敢確信,這件事是真的。雖然三科和四科,都由賈曉天兼任科長,但能擔任副科長,也是一次質的躍升。

    「局裡決定,三科暫時不設科長,由你這個副科長,主持日常工作。」朱慕雲緩緩的說,王強的性格,可以說得上正直。至少,跟大多數人相比,還算正直。

    「由我主持工作?但我的能力?」王強顯得很不自信,這就跟當初朱慕雲來緝查一科時,李邦藩兼任科長,朱慕雲以副科長的身份,主持一科的全面工作。

    「你的能力是夠了,連我都相信你,如果你不能勝任的話,我會向李副局長推薦你?」朱慕雲微笑著說。

    「處座,我很擔心……,如果沒幹好怎麼辦?」王強確實沒有底氣。

    「你啊,有時間去向任紀元請教。到了緝查三科,誰要是敢挑刺頭,你使勁修理就是。三科有個叫陸冠峰的,你要留意一下。如果他敢跟你唱反調,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幹吧?」朱慕雲問。

    「只要是我主持日常工作,他敢出頭,我就讓他去守倉庫,一輩子也別想出頭。」王強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要他手裡有權,下面的人如果不跟自己一條心的話,有的是辦法對付他。王強雖然沒當過官,但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

    「做工作,要講究方式方法。這幾天,你多想想,如果有什麼不明白地方,就來找我。或者,去二科找任紀元也可以。」朱慕雲說。

    王強晚上喝了不少酒,那是高興的。但朱慕雲只陪著喝了兩杯,而王強差不多,把那兩瓶茅台都喝完了。朱慕雲並沒有責怪他,他很清楚,一個沒有背景的人,想在這樣的世道,被人賞識,得到提拔,是一件多麼難的事。

    在王強家吃過飯後,朱慕雲再次去了賈曉天家。雖然他是副處長,但這種錦上添花的事情,現在做要比以後做好得多。任紀元和王強,都是他推薦的,朱慕雲也希望,能得到他們更多的支持。

    任何工作,僅憑個人,是無法做好的。一個好漢三個幫,如果沒有一個團隊,就算朱慕雲有三頭六臂,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

    再次登賈曉天家的門,也是這個意思。雖然賈曉天,是投靠李邦藩。但朱慕雲希望,賈曉天能與自己緊密配合。他也不要求其他的事情,至少自己如果有貨,從四科的關卡經過的話,賈曉天能高抬貴手。

    但讓朱慕雲沒想到的是,馬興標的車子,依然停在賈曉天家外面的巷口。朱慕雲這就覺得奇怪了,馬興標和賈曉天的關係,就算再好,也不至於能聊這麼久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21:57
交鋒 第三百零三章 觀其行

    朱慕雲並不確定,馬興標就一定在賈曉天家。他將車子停到拐角處,關燈熄火,靜靜的等著。他倒要看看,在賈曉天的家,到底是誰。

    快到午夜的時候,朱慕雲終於看清了人。賈曉天陪著馬興標出來的,一直到馬興標的車子離開,消失在視線範圍內,賈曉天才轉身回去。朱慕雲的車子,停在對面的拐彎處,如果賈曉天不走來,是不可能發現的。

    賈曉天走進去後,朱慕雲這才發起車子離開。第二天,朱慕雲剛到鎮南五金廠,就見到了賈曉天。今天的賈曉天,穿著整潔的衣服,滿面春風,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正從經濟處走出來。

    「賈科長,今天怎麼這麼早?」朱慕雲詫異的說,他一般都是掐著點來的,到李邦藩辦公室的時候,正是上班時間。

    「剛才向李副局長匯報工作,朱副處長,你來得可夠早的。」賈曉天微笑著說,他按照姜天明的指示,已經向李邦藩表明態度。以後,願意為李邦藩做牛做馬。

    「莫道君行早,還有早行人。我再早,也不如賈科長早。」朱慕雲笑了笑,昨天晚上,馬興標在賈曉天待到半夜,這讓他心裡起了疑心。

    朱慕雲最注重細節,他對任何事情都很好奇,但對任何事,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雖然姜天明、李邦藩等人,也都懷疑一切,但朱慕雲更喜歡尋根究底。

    「我剛才向李副局長匯報工作,這一年多以來,我走了彎路。但是,以後我會走陽關大道。」賈曉天微笑著說,最後的這句話,是朱慕雲送給他的。

    「恭喜賈科長。」朱慕雲微笑著說,賈曉天雖然選擇了陽關大道,但反而讓他心裡起了疑雲。

    「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我請客,就在四科附近的松鶴樓。」賈曉天說,上次他被朱慕雲請到碼頭吃了頓飯,當時他喝得酩酊大醉。但要不是喝醉了酒,也不會有現在的機會。

    「沒問題。」朱慕雲點了點頭。

    驀然,他感覺有人在觀察自己。他轉頭看了看,突然發現,姜天明的辦公室窗戶前,有兩道人影。但他只是匆匆一瞥,馬上就收回了目光。他順勢再看了一眼旁邊,用餘光觀察,確定窗戶裡應該有人。除了姜天明外,不知道還有誰。

    朱慕雲的觀察,並沒有錯。此時姜天明與馬興標,正在窗戶邊看著賈曉天。馬興標昨天晚上,在賈曉天待到很晚。

    「局座,看來賈曉天已經贏得了李邦藩的初步信任。」馬興標微笑著說,昨天晚上,他除了勸賈曉天,打入李邦藩的陣營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打探賈曉天的真實家底。雖然賈曉天的財產,都已經搜了出來,但姜天明懷疑,賈曉天可能還會藏匿的財產。

    「就看他機不機靈了。」姜天明說,賈曉天是息烽班出來的,訓練的時間也不短,在軍統上海站時,也是立過功的。但到了古星後,很快被腐朽的生活搞垮。

    「賈曉天的業務水平,還是很不錯的。」馬興標說,他並不知道,姜天明只是想把賈曉天的最後一點價值,全部榨出來罷了。到現在,他還在為賈曉天,能重新得到姜天明的信任,而感到高興。

    「希望他不要再讓我失望。」姜天明沉吟著說,昨天他讓馬興標去找賈曉天,最主要的是,想試探一下,賈曉天還有沒有藏著什麼財物。至於讓賈曉天,打入李邦藩的陣營,他只是臨時起意。

    但現在想來,或許這神來的一筆,能給自己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如果真的能扳倒李邦藩,他或許不介紹給賈曉天,在經濟處留個職務。但賈曉天想當一把手,恐怕得到其他部門。經濟處的油水,實在太豐厚,不是絕對信得過的人,他是不會同意的。

    「局座,你看,李邦藩像軍統,還是地下黨?」馬興標說,不管李邦藩犯什麼樣的錯誤,都很難扳倒。但是,如果李邦藩是抗日分子,就算是他跟特高課的關係再好,本清正雄也保不住他。

    「你覺得,他應該是什麼?」姜天明反問。

    「當然是軍統了。」馬興標毫不猶豫的說,他自己是從軍統過來的,對軍統的情況最為熟悉。如果要誣陷李邦藩是軍統,能做得十分逼真,保證不讓特高課,看出絲毫破綻。

    「你覺得,日本人現在最恨什麼人?是地下黨,還是軍統?」姜天明問。

    「地下黨。」馬興標篤定的說,軍統的行動,有章可尋,但地下黨,完全無跡可尋。而且,古星周邊的新四軍游擊隊,越來越活躍。他們有地下黨的支持,大肆進行破壞活動。如果說日本人恨的話,地下黨當然排在軍統前面。

    「你現在知道該怎麼辦了吧?」姜天明說,雖然李邦藩手下,還有個二處,但這種事,他們早就輕車熟路。

    「明白,我馬上開始安排。」馬興標說,這種事,不能急,必須要有一個周密的計畫。他們要陷害的是李邦藩,政保局的副局長。想要坐實李邦藩是地下黨,必須要有鐵的證據,還得有相關的人證。甚至,還需要真的地下黨,來指認李邦藩。

    「朱慕雲是李邦藩的心腹,如果能把他爭取過來,你的任務就輕鬆了。」朱慕雲用嘴朝著朱慕雲呶了呶,朱慕雲雖然對他表面很尊敬,而且每次緝查科的福利,也從沒把自己落下,但是,朱慕雲跟李邦藩走的更近。

    「這恐怕不容易。」馬興標說,朱慕雲現在有錢了,能讓朱慕雲動心的,只能是權力,或者女人。

    「如果容易的話,我找別人就可以了。」姜天明說。

    「要拉攏朱慕雲,用錢肯定不行。這小子,現在也不缺錢。所以,我想他喜歡的,不是權力就是女色。我可以給他找女人,全古星最好的女人,最懂得男人心,善解人意,勾魂攝魄的女人。但是,朱慕雲現在已經是副處長了……」馬興標說。

    「只要朱慕雲願意投靠過來,可以把經濟處交給他。」姜天明說,他能做到的,也只能做到這一步。而且,他的承諾,也未必能兌現。

    要知道,僅僅經濟處的一個副科長、科長,李邦藩都能跟自己爭得面紅耳赤,差點就決定不下來,遑論一個處長了。

    「那我就負責給他找女人了。」馬興標笑著說,他絕對是這方面的專家。

    馬興標最大的愛好,就是女人,漂亮的女人。他在古星,認識很多這樣的女人。為了博美人一笑,他捨得一擲千金。所以,他認識很多漂亮的女人。他相信,只要讓那些女人,對朱慕雲施展些手段,或許就能讓朱慕雲,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

    「朱慕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沒有結婚,只要讓他嘗了女人的滋味,恐怕他對其他事,就再沒有興趣了。」姜天明微笑著說,他也很好色。當然,跟馬興標比不得。馬興標可以將全部身家,隨手就交給女人,他卻做不到。

    朱慕雲沒想到,自己也成了姜天明的目標。此時,他正在向李邦藩匯報工作。對賈曉天昨天與馬興標見面的事情,朱慕雲說出了自己的懷疑。賈曉天並不值得信任,至少,在目前是如此。

    「聽其言,觀其行吧。我們不需要完全相信賈曉天的話,只要他做的事情,對我們有利就可以了。」李邦藩微笑著說,雖然賈曉天向他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竭盡全力,替他賣命。但這些話,聽聽就可以了,目前不用相信。

    「四科的副科長丁玉東,原來是賈曉天的手下。看賈曉天的行動,就從他如何對付丁玉東開始吧。」朱慕雲說,所有對李邦藩有異心的人,都不適宜再在經濟處工作。

    就算丁玉東是副科長,但他不是李邦藩的人,要麼只能被打入冷宮,做個名不副實的副科長。要麼,就被調離經濟處,到其他姜天明掌握的處室,擔任副科長。如果丁玉東,還想像以前那樣,在四科作威作福的話,絕對不可能了。

    朱慕雲並沒有意識到,姜天明已經開始了行動,並且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朱慕雲回到碼頭的辦公室,剛坐下,就接到了馬興標的電話。

    「慕雲嗎?我是行動隊的馬興標。行動隊的幾次行動,多虧你的緝查科送來飯菜,鄙人感激不盡,你看中午,能不能請你吃個飯?」馬興標微笑著說。

    「中午恐怕沒有時間。」朱慕雲拒絕著說,他中午早就答應了賈曉天。況且,他跟馬興標,也沒有什麼好談的。馬興標是姜天明的真正心腹,他請自己吃飯,絕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中午沒時間,那就晚上。今天晚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你以後,再也不想去其他地方了。」馬興標神秘的說。

    「馬隊長的愛好,我並沒有興趣。」朱慕雲搖了搖頭,馬興標的好色,在全局都是出了名的。每天晚上,只要局裡沒有行動,他必須是睡在妓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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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三百零四章 鑑定

    上午,朱慕雲在二處,見到了從賈曉天家搜出來的財物。看著滿滿兩大箱子的財產,朱慕雲也暗暗心驚。這兩箱財物,已經歸類。其中一箱是黃金銀元,這是真金白銀,沒什麼好說的。

    另外一箱,則是古玩字畫。朱慕雲也收過一些古玩字畫,可是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遠不如賈曉天。在賈曉天擔任經濟處副處長的時候,他可以與李邦藩分庭抗禮,三科和四科,簡直成了他的私人產業。古星的商人,想要從他手底下走貨,不付出點代價,是不可能的。

    而賈曉天為了斂財,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只要是給他足夠的利益,不管什麼貨,他都敢放行。

    只是賈曉天不善經營,他除了收受賄賂之外,就再無其他經濟來源。否則的話,他的財產,要比朱慕雲至少多出十倍以上。

    對金條銀元,朱慕雲還是瞭解的。只要用手捏捏,基本上就能判斷真偽。但對古玩字畫,朱慕雲的眼力,就有些跟不上了。這種事,就算是行內人,也時常會看走眼,朱慕雲連行都沒有入,看不準是很正常的。

    「端木真作,有沒有懂古玩字畫的人?」朱慕雲給端木真作打了個電話,古玩古玩,不就是古代的玩意兒麼。只有那些閒得沒事幹,錢又多的主,才會在這樣的世道,去研究這些東西。

    「怎麼,你有好東西?」端木真作問,古玩字畫他興趣並不大,倒是他父親,對此頗感興趣。

    「什麼好東西,是別人的東西,我想看看,能值多少錢。」朱慕雲說。

    「找人看東西,最好是找當鋪的朝奉。顧德銘家就有當鋪,也收這方面的東西。你等著,我讓他派個人給你來看看。」端木真作說,當初顧德銘被抓到六水洲,朱慕雲也是出了力的。況且,以朱慕雲現在的身份地位,不要說顧德銘,就算是顧傳儒,也是巴結他。

    很快,顧德銘就親自帶了一名清瘦老者,過來找朱慕雲。二處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朱慕雲讓華生,把那些所謂的古玩字畫,搬到碼頭自己的辦公室。自從二處到這裡辦公後,只有碼頭這塊地方,算是朱慕雲的私密空間。

    「慕雲,你讓他在這裡看就是,保證誤不了事。」顧德銘對朱慕雲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他早就想跟朱慕雲見個面,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接到端木真作的電話,他二話沒說,馬上帶人趕了過來。

    顧家是開當鋪的,顧德銘這個少東家,親自帶著朝奉來看東西,自然看得很細緻。那位朝奉,長期接觸這些東西,雖然在收藏界,或許沒有太大的名氣,但一雙眼睛,早就練出來了。

    「朱處長,這些東西,每樣東西,我都給估了個價。如果老眼昏花打了眼,還望朱處長能原諒則個。」朝奉穿著灰色長衫,戴著一副小眼鏡,手裡還拿著放大鏡。

    一箱的古玩字畫,他鑑定的速度非常快。作為當家的朝奉,他不能像那些玩家一樣,拿著東西仔細鑑賞。他是做生意的,看東西講究一個速度和效率。而且,他給的價格,也是偏低。開當鋪的,再好的東西,在他眼裡,也是蚊蟲鼠咬的破爛貨。

    「這是法幣還有銀元?」朱慕雲問,他得問清楚了,否則像齊勝全那樣,差點就要鬧出笑話了。

    「這是銀元的價格。」朝奉說,法幣的價值極不穩定,雖然政府不允許用銀元交易,但是,他們的價格,都是以銀元為單位,結算的時候,再換算成法幣就是。

    「少則幾百,多則幾千,這些字畫的價格,並不便宜嘛。」朱慕雲看了看,這位朝奉做事也很細心,每樣東西,都給估了個價。有些字畫,給的價格就相當低了,只有幾元,甚至幾角錢。顯然,那就是所謂的贋品了。

    「這只是我們當鋪抵押的價格,如果拿去與收藏愛好者交易,價格可能還能往上走走。」朝奉說。

    「同樣的東西,真品與贋品的價格,相差也太大了吧。」朱慕雲也看過那些古玩字畫。說實話,他很難看出真偽。有幾幅字畫,他覺得是假的,但朝奉卻給了高價格。而有幾幅字畫,明明很像真的,價格卻便宜得驚人。

    「這就是為何有人喜歡贋品的原因,現在的人,為了造偽,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朝奉嘆息著說,自從有人開始喜歡收藏的那一天開始,就有人研究如何做偽了。

    「老先生,這些真跡,如果我想找人做成贋品,需要多長時間?」朱慕雲突然說,既然別人可以給賈曉天送贋品,自己也能偷樑換柱,將這些真跡換成贋品。

    賈曉天的財產越少,他的罪責就越輕。如果現在賈曉天的財產,就只有那些金條銀元的話,或許他的副處長,依然能保留。

    「這個」老先生看了一眼顧德銘,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沒關係,慕雲不是外人,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顧德銘說,他難得跟朱慕雲單獨坐下來聊天,如果他能幫朱慕雲的忙,以後兩人的關係,馬上就能親近起來。

    「從理論上說,什麼東西都能造假,但需要時間和成本。有的字畫,偽造出來後,成本可能比實際價格還要高。當然,絕大部分的字畫仿造,都是比較便宜的。」老先生說。

    「顧德銘,我想拜託你件事。這箱古玩字畫,我想把真品全部換出來,得辛苦你幫忙,趕緊把贋品找齊。」朱慕雲說,這批財物,馬上就要送到財政局。在此期間,如果能偽造真跡的話,他就能白得。

    「你這的東西不少,全部找齊,恐怕得要一段時間。」顧德銘沉吟著說,有些字畫要偽造的話,需要幾天甚至幾個月的時間。要是現做的話,還需要精通這方面的人才行。

    「沒關係,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不求真假難辨,只要時間快。就算粗糙點,也沒有關係。」朱慕雲說,反正市裡接收的,只是清單上的東西。至於古玩字畫的真假,清單上可沒有說話。比如玉鐲子一對,也沒有寫明是什麼種什麼色,上品與下品,價格差得太遠了。

    如果是上品,朱慕雲就可以換成下品。賈曉天的東西,並沒有拍照,更加沒有當場驗證真偽。就算朱慕雲,將所有古玩字畫,全部換成印刷的,財政局的人,也不能說什麼。

    「如果太粗糙,讓人一眼就能看穿,又有什麼意義呢?」顧德銘說,他實在很難理解,朱慕雲好歹也算是從日語專修學校出來的,怎麼會說出這等沒水平的事情呢。

    「因為這關係到了樁案子,這批古玩字畫,是涉案物品。如果它們的價值非常高,涉案人的罪行就很大。如果他們都是贋品,就能幫到涉案人了。」朱慕雲微笑著說。

    「原來如此。」顧德銘恍然大悟,怪不得朱慕雲要求時間這麼緊,原來是為了救人。

    顧德銘帶來的朝奉,將清單帶了一份回去。只要按照清單上的東西,提供一批古玩字畫就可以了,至於真假,根本就不在乎。這種事,只要路子廣,很快就能辦到。事實上,顧德銘並沒有誇口。他僅僅用了兩天時間,基本上就辦得差不多了。

    朱慕雲在顧德銘走後,馬上去了緝查四科的松鶴樓。今天中午,賈曉天在此地約他吃飯。朱慕雲並不知道賈曉天用意。他只知道一點,賈曉天現在,又開始有新的想法了。

    今天中午,賈曉天雖然也喝了不少酒,但他明顯控制著,畢竟朱慕雲喝的不多,所以一直到散場,他也沒有喝醉。賈曉天向朱慕雲坦言,他已經向李邦藩表明態度,以後與朱慕雲,就是「一家人」了。

    對此,朱慕雲並沒有發表看法。在他看來,此時的賈曉天,還不能算是李邦藩的人。只有賈曉天上台後,能堅決貫徹李邦藩的指令,或許,賈曉天才算是半個李邦藩的人。

    因為今天朱慕雲見到了賈曉天的財物,兩人的話題,大多那上面。賈曉天一臉的遺憾,登記註冊的東西,就算他再向李邦藩表明態度,也是沒有辦法的。無論是朱慕雲還是姜天明,都不敢誇口,能幫他解決這個問題。

    「可惜了,我可有不少好東西。」賈曉天嘆息著說,他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對古玩字畫,有一定的造詣。否則的話,別人也不會投其所好,給他送來大量的古玩字畫了。

    那些商人,個個精得跟鬼一樣。當時都是打著,請賈曉天幫他們掌眼的旗號,實際上就是送東西。幸好賈曉天,現在還是緝查科的科長。如果他沒有了這個身份,馬上就會有人到家裡討債的。

    「有什麼好東西,要不要我幫你留下來?」朱慕雲突然說,他已經想起,如果要讓姜天明滿意的話要,必定要從賈曉天的財產中,留出相當一部分出來才行。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21:58
交鋒 第三百零五章白石路的房子

    朱慕雲的話,讓賈曉天猶豫半晌。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說話。姜天明已經答應過他,只要任務完成,自己的財物,全部會退還回來。

    「我的東西,對我來說是好東西。但對行家來說,恐怕贋品居多。」賈曉天自嘲的說。

    「這話你怎麼不對那些人說?」朱慕雲問,如果真是贋品,興許就不會寫進清單了。

    「我何止說過一次?但又有什麼用呢?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沒有就沒有了吧。以後跟著李副局長,還有朱處長,我還怕什麼?失去的,都會回來。」賈曉天微笑著說。

    「你倒是看的開。」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賈曉天應該不知道,姜天明已經打上了他的主意。當然,這件事現在控制在朱慕雲手中。

    如果沒有發生昨天晚上的事,朱慕雲或許不會再提。二處從賈曉天家搜出來的財物,從進入清單開始,就與賈曉天再沒有關係。

    「不開得看怎麼行呢?」賈曉天鎮定自若的說,他的財物,總有一天,會回到自己手中。與其糾結,不如灑脫,還能讓朱慕雲看到自己的態度。

    昨天晚上,馬興標之所以那麼晚才離開,是因為兩人詳細討論行動步驟。想要贏得李邦藩的信任,最關鍵的一步,是要取得朱慕雲的信任。朱慕雲是李邦藩的心腹,如果沒有得到他的信任,就不算真正打入李邦藩的陣營。

    「從你家搜出來的東西,局座已經讓我處理,不久後,就要送到市財政局。」朱慕雲拿出那份清單,遞給賈曉天。

    賈曉天默默的看著這份清單,上面的每一樣東西,曾經都是他的。除了金條和大洋外,剩下的就是古玩字畫,還有一份房契。正是賈曉天,原來位於白石路靠西的那棟房子。

    「這些東西,除了現金外,其他東西,都會被拍賣。」朱慕雲望著賈曉天,緩緩的說。

    「房子也要拍賣?」賈曉天原本在仔細的看著清單,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之前,只是有人告訴他,從他家搜出了大量的金銀珠寶,還有古玩字畫。

    這份清單很詳細,賈曉天對自己的身家,非常清楚。清單上列出的東西,只是他財產的一部分。他不知道,那些東西,是被搜查的人中飽私囊?還是被那些當官的,甚至是朱慕雲截留下來了?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東西,還在他的房子裡。

    「朱副處長,我那棟房子,也要拍賣?」賈曉天說,那棟房子,是他擔任副處長後,購買下來的。

    那是棟兩層的小房子,位於白石路173號。裡面有六間房,院子外面有扇大門,車子可以直接開進去。雖然左右都有人家,但前面是白石路,後面還有條小巷子。後面也可以停車,如果不想被人打擾,可以直接從後門走。

    最重要的是,房間裡裝了電話,電線,還有自來水,以及其他地方很少會有的室內衛生間。白石路的房子,與法租界內的條件相差無幾。而且,白石路,晚上有日本憲兵巡邏,這可是在法租界享受不到的。住在白石路,不但有保全的保障,更是身份的象徵。

    「當然,當初你是什麼價買下來的?」朱慕雲問,同樣的房子,白石路上的房子,可能會貴出好幾倍。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之前朱慕雲擔任緝查一科的科長時,雖然能買得起白石路的房子。但他的身份,還不足以住在這樣的地方。

    朱慕雲任緝查二科的科長後,已經勉強可住在白石路。但朱慕雲習慣了原來的地方,並不願意住在這裡。而且,他的身份,也不適合住在這樣的地方。

    但現在,賈曉天的這套房子空了出來,朱慕雲也有了自己的車子。賈曉天的副處長,被撤銷後,經濟處的那輛車子,自然也就成了朱慕雲的專車。他從大澤谷次郎借的車子,就可以歸還了。

    「一千五百大洋,你相信麼,這個價格可以在其他地方,買棟小別墅的了。」賈曉天得意的說,沒有好的經濟條件,根本沒辦法在白石路生存。

    「這麼貴的房子,你可真是奢侈。」朱慕雲驚訝的說,這個價格,差不多跟法租界的價格一樣了。

    「你住進去後,就會覺得值了。」賈曉天得意的說,當初他在白石路上買房子的時候,也猶豫過。但真的住進去後,就會覺得很值。因為,那種優越感,是別的地方無法給予的。

    「你沒打算買回來?」朱慕雲問,剛才賈曉天聽到房子要被拍賣時,眼中閃過一道神奇的光芒。朱慕雲無法知道,那道光芒是什麼意思。但他確定,賈曉天對他那棟房子,還是很渴望的。

    「我現在一貧如洗,還能買回來麼?再說了,就算買了回來,我能住進去?」賈曉天說,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不適合再住在白石路。因為,他的鄰居會以,與他為鄰而感到恥辱。

    「只要你有這個想法,肯定沒問題。」朱慕雲微笑著說。

    朱慕雲覺得,賈曉天已經可以捨棄他的房子。但賈曉天在與朱慕雲分開後,馬上給姜天明去了個電話。他現在既然成為姜天明的臥底,打入李邦藩的陣營,姜天明自然不好再拒絕與他聯繫。

    「局座,白石路173號的房子,能不能還給我?」賈曉天直截了當的說,他的財產,姜天明已經答應,以後會退還給他。所以,朱慕雲跟他說起,要送到財政局時,他並沒有感覺。就算是拍賣掉了,這些東西,以後都會回來的。

    「你現在的身份,怎麼可能還住在白石路?況且,你還有錢麼?」姜天明說,他可沒想給賈曉天出錢。

    昨天晚上,馬興標也試探過賈曉天,現在的賈曉天,想吃飽飯都難。中午在松鶴樓,還是朱慕雲付的錢。否則的話,賈曉天只能把褲子當在那裡了。

    「那棟房子,我都沒住好久……」賈曉天很是留戀。

    「這樣吧,我會讓人拍下來,如果你完成任務,以後再還給你。」姜天明隨口說道,就算賈曉天完成任務,也不可能待在經濟處,其實是用不上白石路上的那棟房子的。他早就給賈曉天想好了去向,回上海特工總部。

    「多謝局座。」賈曉天高興的說,隨後,他才向姜天明匯報了,今天中午請朱慕雲吃飯的事情。這個時候,他與朱慕雲接觸,最重要的,就是誠懇。只有拿出誠意,才能得到別人的信任。

    「你的財產,已經被二處登記在冊。暫時只能送到財政局,以後有機會,我會給你拿回來。」姜天明安慰著說,進入財政局的東西,他再有本事也拿不回來。

    馬興標邀請朱慕雲吃飯,原本他是不想去的,但想到昨天晚上,馬興標在賈曉天家,待到半夜,他就改變了主意。但到了地方,他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在吃飯的地方,除了馬興標外,還有兩個打扮妖嬈的女子。

    「馬處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朱慕雲一見到兩名女子,就猜到了馬興標的用意。他雖然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但並不像馬興標這樣,至少,他的品味,要比馬興標高得多。

    「慕雲,既然來了,不妨喝一杯。這兩位,可是咱們古星有名的交際花。」馬興標一把拉住朱慕雲,他順便給裡面的女子使了個眼色,那位穿著藍色旗袍的女子,款款站了起來,伸出玉臂,挽著朱慕雲。

    「朱處長,小女子可是仰慕已久,你怎麼能一點面子也不給呢。」

    「我真的有事。」朱慕雲聞到她身上的傳一的胭脂味,就想作嘔。

    「我叫玉蘭,朱處長是不是嫌我不漂亮?」玉蘭的酥胸碰到朱慕雲的手臂,嬌滴滴的說。她是情場老手,不管什麼男人,只要她出手,沒有捕獲不了的。

    「你很漂亮,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太風騷。」朱慕雲冷冷的說,他覺得,如果自己再不懂拒絕的話,等會別想脫身了。

    雖然朱慕雲的話很傷人,但卻很有效。玉蘭的手臂,像是碰到燒紅的鐵一樣,猛的縮了回去。一直以來,別人都只會稱讚她長得漂亮,又風情萬種,可以把周圍的男子,耍得團團轉。

    「馬處長……」玉蘭哭哭啼啼的望向馬興標,滿是怨恨。

    「慕雲,這是我的錯,明天,我再給你找個清純的。」馬興標笑著說,他很喜歡玉蘭這種風騷型的,可朱慕雲不喜歡。

    朱慕雲暗暗焦急,馬興標看來是必定要給自己找女人了。他對女人不拒絕,相反,在夢裡,不知道想像了多少次,與女人的激烈肉搏。

    朱慕雲覺得很麻煩,自己沒有結婚,也沒有對象。軍統是不允許結婚的,朱慕雲也不好去找鄧湘濤解決。所以,他給胡夢北發出一份情報,告訴他自己面臨的問題。他並不是想讓胡夢北幫自己解決,只是想讓他出個主意而已。

    但是,胡夢北一直沒有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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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三百零六章 以次充好

    朱慕雲這幾天,只要有時間,就會去古星中山公園附近的文化街。那裡是古星市的古玩一條街,朱慕雲去那裡,不是為了買古玩。他將賈曉天的古玩字畫,拿到那裡去估價。結果,價格比顧德銘家當鋪朝奉,給的還要低一些。

    但是,朱慕雲提出,想要買點贋品,價格就要便宜得多了。比如,有副康熙時期四大書法家之一,何焯的一副字,朝奉估價三千大洋。但在文化街,他問了兩家,都沒超過三千。其中一家字畫店,朱慕雲提出,想請老闆臨摹一副同樣的字,只需要五十大洋就可以了。如果要精仿,就得兩百大洋。

    朱慕雲把賈曉天的字畫,全部拿了過去,分別找了幾家字畫店,全部給仿製。其他的古玩,比如說玉石、翡翠,也都來了個以次充好。朱慕雲要的只是數目相對,外觀相似,至於是不是真跡,他一點也不在乎。

    把真跡換成贋品,精品換成次品,朱慕雲算了算,扣掉一切開支,應該可以省下近兩萬大洋。當然,這兩萬大洋,姜天明是要拿走大頭的。

    東西到手後,朱慕雲馬上去了財政局,按照清單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交給了財政局。清單上只寫著某某某的一副某某某的字,或者一個玉扳指,或者玉壁一對,交沒有寫是真跡,也沒有說明年代。

    二處的人,並不是古玩專家,他們能寫明這些,已經非常不錯了。在交完差後,朱慕雲去了姜天明的辦公室,把那幅何焯的字,送了過去。這幅字畫價值三千大洋,是賈曉天所有字畫中,價值最高的一幅。

    「局座,這是財政局的回執。」朱慕雲把回執遞給姜天明,將何焯的字,則掛到了辦公室的牆上。

    「這是什麼?」姜天明驚訝的問。他記得清單上,也有一副何焯的字,不會就是這幅吧?

    「何焯的贋品。古玩市場的贋品實在太多,我覺得這幅贋品還不錯,就自作主張,給局座買了一幅。」朱慕雲微笑著說,他相信,姜天明肯定會找人鑑定。是不是真跡,一鑑定就會知道。

    朱慕雲走後,姜天明馬上把字取了下來。他的關係,比朱慕雲要更多,很快就清楚,這是何焯的真跡,價值三千大洋。這個價格,還只是估價,如果碰到喜歡收藏字畫的主,再高的價也是有可能的。古玩行有句話,有錢難買心頭好。只要自己喜歡,哪怕就是三萬大洋,也有人會願意要的。

    除了姜天明的辦公室外,朱慕雲又給曾山和李邦藩,以及賀田、陽金曲、馬興標等人,各送了件古玩。朱慕雲並沒打算,從賈曉天的財產中,賺多少錢。他只是想把賈曉天的古玩字畫,分給局裡的人。

    最後,朱慕雲只留下幾樣,並不怎麼值錢的玩意兒。他也沒有自己留著,而是全部還給了賈曉天。

    「東西不是全部交到了財政局麼?」賈曉天一見到那些東西,馬上就認了出來。這是自己的東西,轉了一圈,終於又回來了。

    「只要想點辦法,還是能留下來的。」朱慕雲微笑著說。

    「其他東西呢?」賈曉天問,既然可以拿回一部分,剩下的也應該可以拿回來才對。

    「上面的各位長官,能讓他們空著手?」朱慕雲說,賈曉天就是太貪心,這樣的東西,只要能拿回來一樣,也是一種勝利。況且,用必定會消失的財物,給自己做人情,應該是很劃得來的事才對。

    「也就是說,我的所有東西,只剩下這幾樣?」賈曉天很是不滿的說,他依然覺得,所有的財物,都應該是自己的。現在,所有人都搶了他的東西。

    「這些東西原本是我的,但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朱慕雲搖了搖頭,賈曉天想法很天真,這些東西,能給他留下幾樣,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那我還得多謝你了。」賈曉天陰陽怪氣的說,涉及到財物,他的心態就不平和了。

    「那倒不用。」朱慕雲搖了搖頭。

    「那幅何焯的字,在誰手裡?」賈曉天問。他最中意的,也是那幅字。

    「當然是局座了。」朱慕雲微笑著說,他就知道,賈曉天最喜歡的,還是那幅字。要不然的話,三千大洋的東西,他怎麼捨得送出去呢。

    賈曉天為了錢,可以剋扣姜天明的錢。現在,他為了一幅字,可以直接去找姜天明。原本姜天明只是想,最後一次利用賈曉天。但沒想到,給了賈曉天隨時進來的權力後,賈曉天總是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找上門來。

    「局座,這幅字可是我的。」賈曉天一進去,就看到了自己的那幅字。

    「亂彈琴!天底下就只有你有何焯的字?」姜天明皺了皺眉頭,這幅字,應該拿回家裡才對,掛在辦公室,實在太顯眼了。

    「我怎麼會不認識呢,你看這裡有個摺痕,還有這個字最後一筆。」賈曉天馬上指出了三四處與眾不同的地方,這些細節,只有他這個主人才知道。

    「就算真是你的,也是以前的事了。你來找我,不會是為了討回這幅字吧?」姜天明眉頭緊蹙。

    「那倒不敢,如果局座喜歡,就當我孝敬的。」賈曉天淡淡的說。

    「只要你能完成任務,到時候這幅字可以還給你。」姜天明微笑著說,他的這話話,連自己都不相信。但每次賈曉天,似乎都很願意相信。

    「真的?」賈曉天驚喜的說,這就是他與朱慕雲不同的地方,他目光短淺,只看中眼前的利益。

    「當然是真的,還有你的房子,我讓朱慕雲去拍下來。到時候,你直接向他就是。」姜天明心裡很是嗔惱,這件事朱慕雲沒有辦好,賈曉天的財物被他們瓜分,應該神不知鬼不覺才對。至少,也要瞞著賈曉天。但現在,賈曉天恐怕是第一個知道的。

    這件事是朱慕雲一手操作的,除了朱慕雲外,其他人未必會知道得這麼詳細。為了警示朱慕雲,他覺得,讓朱慕雲付出點代價,是必要的。

    「他好像對我的那棟房子,並沒有多大的興趣。」賈曉天說,雖然他與朱慕雲的交往,開始變得頻繁。但兩人,還遠沒有達到可以無話不談的地步。

    「沒關係,我去跟他談。」姜天明說。

    賈曉天既然來了鎮南五金廠,當然要去拜訪一下馬興標。在馬興標的辦公室,他也看到了一幅清末仿唐的王維的畫。雖然是仿製,但也價值不菲。他給自己的估價中,這幅畫,怎麼也得五千大洋。至於姜天明辦公室的那幅字,更是得八千大洋以上。

    「老馬,這可是我的東西,你怎麼能掛在辦公室呢?」賈曉天到馬興標的辦公室,一眼就見到了這幅畫,他跟馬興標,可不會客氣。

    「什麼叫你的畫,現在已經是我的了,好不好?」馬興標不滿的說,他問過朱慕雲,這幅畫就算是仿的,但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而且紙張和墨都是唐代的,當時請的也是名家,所以,值個一千多大洋,是沒有問題的。

    「不行,必須還給我。」賈曉天說,他覺得,這些東西放在馬興標這裡,實在是暴殄天物。東西只有在自己手裡,才能體現價值。

    「我已經答應送人了,但不是送給你。」馬興標嘆息著說,他根本不管這東西值多少錢,為了捕美人一笑,不要說一幅畫,就算是一所宅子,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賈曉天到鎮南五金廠轉了一圈,感覺很憤怒。姜天明雖然答應,任務完成後,會把何焯的那幅字,還有白石路的宅子,還給自己。但這些,都是些空頭支票。

    馬興標沒給好臉色,賈曉天當然不敢說什麼。他與馬興標雖然無話不談,但現在,馬興標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得多。馬興標不給面子,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不要總去想這些身外之物,把任務完成後,掌控經濟處。到時候,不要說仿的畫,就算是什麼李思訓、周肪、關同、馬遠的畫,也有人往你家裡送。」馬興標勸導著說,賈曉天的眼界不高,要不然的話,以前也不會留在經濟處了。

    賈曉天的任務,是打入李邦藩的陣營。他與朱慕雲時常接觸一下,兩的關係,很快就近了起來。而馬興標,也是有任務的。他的任務,是要把朱慕雲拉下水。如果能把朱慕雲拉到姜天明的陣營,扳倒李邦藩,就只是一句話的事。

    馬興標又想請朱慕雲吃飯,但朱慕雲見識過他的手段後,對那些胭脂俗粉,實在提不起興趣。馬興標如果催的急了,他直接讓羅雙燕,把馬興標的電話,全部掐掉。反正朱慕雲有幾個辦公地點,馬興標找不到他的人,也是正常的。

    但馬興標親自找上門,朱慕雲再想拒絕就難了。這次馬興標邀請朱慕雲,去法租界的德明飯店吃飯。那裡名氣很大,吃頓飯動輒就是幾十元,不是一般人所能消費得起的。

    「能帶女朋友嗎?」朱慕雲突然說,他清楚馬興標的目的,就是想給自己介紹女子,所以,為了斷絕馬興標的念頭,最好是自己帶一個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21:58
交鋒 第三百零七章安排身份

    馬興標對朱慕雲是做過調查的,從來沒有聽朱慕雲說起,他還有女朋友。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費心,到處給朱慕雲找女伴了。

    「當然可以,但是老弟,去德明飯店吃飯,最好還是一個人去比較好。」馬興標微笑著說,他之所以滿口答應,就是相信,這是朱慕雲的託辭。

    「晚上一定到。」朱慕雲點了點頭,他想到了羅雙燕。就在二處的電訊科,現在也在單身著,讓她臨時客串一下女朋友,應該是沒問題的。

    但是,朱慕雲最近與羅雙燕接觸的不多,有些消息閉塞。他到二處後,把羅雙燕找來,想晚上請她吃飯,結果羅雙燕告訴他,晚上她已經有約。

    「晚上可是去法租界吃飯。」朱慕雲提醒著說,羅雙燕的虛榮心很強,如果去好的地方吃飯,比如說古星飯店之類的,必定是歡呼雀躍。現在去德明飯店吃飯,更應該能放下任何事才對。

    「可是我晚上,已經有約了。」羅雙燕為難的說,她當然想去法租界吃飯,但現在,她的經濟收入今非昔比,想去法租界吃頓飯,無需再左思右想。

    「有男朋友了?」朱慕雲一愣,隨口問。

    「你怎麼知道的?」羅雙燕驚訝的說,她確實有了男朋友,只不過處裡的人,暫時還不知道。沒想到,朱慕雲卻得到了消息。她突然在想,朱慕雲不會也愛慕自己吧?真要是這樣的話,她可以馬上放棄,投入朱慕雲的懷抱。

    但她也知道,這只是一廂情願罷了。朱慕雲在二處,是名副其實的總務科長。現在,又擔任經濟處的副處長,兼一科、二科的科長。朱慕雲在政保局,前程無量,又是青年才俊,如果能嫁給這樣的人,是她夢寐以求的。

    只是,朱慕雲對她一直保持著距離。女孩子是很敏感的,就算她再心動,也不會太過主動。朱慕雲對她若即若離,她早就已經明白了。但她心裡也很不服氣,倒想看看,以後朱慕雲會找什麼樣的戀人。如果比自己強,也就罷了。要是比自己差,她肯定是不依的。

    「你有了男朋友,我豈不沒機會了?」朱慕雲調侃著說。

    「你要是追我,肯定有機會。」羅雙燕調皮的說,只要朱慕雲肯追,不但有機會,而且機會一大把。

    「你看看,今天晚上想請你吃飯,你都不答應,哪還有什麼機會?」朱慕雲苦笑著說,看來,今天晚上,自己真得單刀赴會了。

    「今天真不行,我跟人約好了,下次吧。」羅雙燕遺憾的說。

    「沒關係,下次你把男朋友帶上,我請你們去德明飯店吃飯。」朱慕雲微笑著說。

    既然羅雙燕沒有時間,朱慕雲只能另外想辦法。他在日語專修學校的時候,班上也有幾位女朋友。但當時聯繫的少,現在貿然請別人冒充女朋友,也很是不妥。

    這件事,朱慕雲只是給胡夢北商量了,但胡夢北一直沒有回信。中午的時候,朱慕雲還特意出去了一趟。可是,胡夢北一直沒有回信。倒是鄧湘濤,突然提出要見面。朱慕雲只好去了趟法租界,他相信,鄧湘濤找自己,應該是為了第一紗廠的事情。

    這兩天,第一紗廠懸榜,四處招募工人,而原一紗失業工人應召者寥寥無幾。第一紗廠,如果只是缺機器,可以四處搜刮。畢竟機器是死的,中村凜憑著日本人的撐腰,可以四處搶奪。但工人的話,就算他用刺刀逼迫,也未必會有來應徵。

    雖然第一紗廠的機器,全部安裝調試好了,但是,沒有人操作的機器,依然是一堆廢鐵。朱慕雲知道,這應該是地下黨採取的行動。黨組織在工人當中,有很大的影響力。雖然機器沒有破壞,可現在第一紗廠,招募不到足夠的工人,機器與被炸燬,又有何區別?

    「你知不知道,古星成立清查戶口團的事?」鄧湘濤見到朱慕雲後,問。如果只是普通的調查戶口,他並不擔心。但這個清查戶口團,規格很大,有警察局和軍隊參與,還借用了一些日語專修學校的人。

    這是特高課的計畫,要把整個古星的人口,徹底調查清楚。那些身份有問題,或者資料不真實的話,就很難藏得住。軍統的人,有一部分,還沒有一個掩護身份。以前他們都住在法租界,倒也沒什麼。可現在,分散住在了古星各處。

    「這又有什麼?哪些人的資料有問題,交給我就可以了。」朱慕雲微笑著說,他幫了李自強的忙,作為交易,讓李自強給他準備些戶籍材料,一點問題也沒有。

    「其他人的問題都解決了,只有電訊科的徐慧瑩,她一直單獨居住,負責竊聽鎮南五金廠的會議室。所以,她需要一個合適的掩護身份。這個身份,由你來安排。」鄧湘濤說。

    「我又沒開公司,也不需要請人手,總不能把她安排在政保局吧?」朱慕雲苦笑著說,這種事,歷來就跟他沒關係。

    「你要是能把她安排進政保局,我也沒意見。」鄧湘濤說,其實他並不是要給徐慧瑩安排一個職業,而是一個身份。只是,這個身份,需要朱慕雲配合。

    「乾脆把軍統古星站都放進政保局算了,要不要我給你也安排個職務?我看,在二處總務科,給我打雜就不錯。」朱慕雲戲謔著說。

    「徐慧瑩需要的,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個身份。工作與身份,並不是等同的。她的主要任務,是負責監聽政保局的會議。同時負責古星站與重慶的聯絡,沒有時間專門去外面工作。」鄧湘濤說,雖然朱慕雲屬於政保局,但還沒有資格參加政保局的會議。

    「說起監聽,我可是向總務處建議,給會議室重新裝潢。這筆錢,我會負擔一部分,你看,是不是給報銷掉?」朱慕雲說。

    「你三句話不說錢,是不是心裡就不舒服?」鄧湘濤說,他把朱慕雲要錢的話,自然忽略掉了。

    政保局的會議室,如果重新裝修的話,確實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現在,軍統的竊聽器,已經放在會議室外牆的下水管中。畢竟隔著一堵牆,會議室內的聲音,除非窗戶打開,才能偶爾聽到一二句。但這樣的竊聽,基本上聽不到重要內容。

    如果能在政保局裝修會議室期間,給竊聽器安排一個合適的「通道」,以後政保局的會議,豈不是直接向軍統開放?這件事,對他來說,比摧毀第一紗廠的那些機器,不知道要重要多少倍。

    「這件事,你得給個方案。要怎麼樣,才能讓竊聽器的效果最好。但同樣,也得保證安全。一旦竊聽器被發現,也意味著,下面監聽的人被發現。」朱慕雲說,雖然竊聽器被發現的機會微乎其微,但誰也不敢保證,就不會被發現。如果政保局的會議,經常被洩露的話,自然會引起懷疑。

    「誰會去檢查下水管?況且,你現在是經濟處的副處長了,一般的會議,也有資格參加了吧?」鄧湘濤說。

    「話是如此,但還得給多加小心。」朱慕雲叮囑著說。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計畫我來設計,到時候給你方案。再說徐慧瑩的事,她的身份很重要,不能出事。」鄧湘濤說。

    「我給徐慧瑩重新做一套檔案,你再給她安排個身份,不管清查戶口團怎麼清查,也不會懷疑的。」朱慕雲說,他看了看時間,等會還得去德明飯店,既然找不到合適的人,就只能一個人去了。

    「檔案,由你來做。身份,也由你安排。」鄧湘濤微笑著說。

    「站長,這種事你怎麼也讓我去辦呢?等會,還得跟馬興標去德明飯店吃飯,真的沒時間了。」朱慕雲看了一眼時間,確實時間不多了。

    「你跟馬興標怎麼混到一起了?」鄧湘濤詫異的問,朱慕雲與馬興標,應該沒什麼交集才對。朱慕雲在李邦藩的人,這在政保局是公開的秘密。而馬興標是姜天明的人,難道說,姜天明與李邦藩,準備聯手了?

    「我怎麼知道?或許,是姜天明想拉攏我吧。」朱慕雲不以為意的說。

    「你是李邦藩的人,姜天明怎麼會這樣?」鄧湘濤更加敏感,他馬上想到,事情不同尋常。朱慕雲跟李邦藩的關係,整個政保局都是知道的。作為政保局的局長,姜天明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朱慕雲這麼容易被拉攏的話,李邦藩也不會那麼信任他了。

    「馬興標整天給我介紹女人,我是煩不勝煩。上次介紹個交際花,今天不知道,又會給我介紹什麼樣的女人。」朱慕雲說,以他現在的身份,是不合適有女朋友的。

    「誰叫你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呢?我看這樣吧,就讓徐慧瑩,與你假扮戀人。如果需要的話,甚至可以假結婚。」鄧湘濤說,既然朱慕雲已經有了這方面的麻煩,正好可以給徐慧瑩安排一個新的身份。

    這,也是鄧湘濤計畫內的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7 21:59
交鋒 第三百零八章左勸右勸

    對鄧湘濤的安排,朱慕雲是堅決反對的。如果徐慧瑩是地下黨員,或許朱慕雲還會考慮。但徐慧瑩是軍統人員,與她假扮戀人,自己與胡夢北見面,將會非常危險。

    「第一,徐慧瑩是電訊處長,我現在連個副科長都沒撈上。就算在政保局,也只是個副處長,與她門不當戶不對。第二,徐慧瑩家境富裕,我現在孤苦伶仃,她與我的生活方式不一樣,她的性格脾氣,肯定也與我不合。第三,她的身份,賀田知道。」朱慕雲分析著說,無論從哪方面講,他都不能與徐慧瑩交往。

    「第三條還算是個理由,前面兩條,狗屁不通。你跟她只是假扮戀人,在一起,是為了工作的需要。至於她與政保局的賀田是舊識,這確實不假。但她又不經常與賀田見面,女孩子只要化了妝,哪怕就是我,見了面都未必能認得出來。」鄧湘濤說。

    他當然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他並不擔心。徐慧瑩性格高冷,在賀田擔任軍統古星站長時,她就鮮少與人交談。整天冷若冰霜,跟誰都是冷著臉。據說,原古星站的人,都沒見徐慧瑩笑過。

    「站長,你老說我的安全是第一位的。現在,卻塞一顆定時炸彈給我,這也是為我安全著想?」朱慕雲不滿的說,自從徐慧瑩搬到鎮南五金廠附近後,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古星站的人,除了鄧陽春、戴曉陽等寥寥數人外,他都沒有見過。

    「讓她與你假扮戀人,對她的身份,是一種很好的掩飾。不管是誰,現在都不想得罪你這個經濟處的副處長吧?你的身份,當然要保護。但她,更加得保護。」鄧湘濤說,他之所以把徐慧瑩的安全,放在朱慕雲之上,是因為徐慧瑩的叔叔徐士瀛,是局人事處的副處長。

    人事處是軍統局本部,油水最為豐足的部門,主管局內外全部人事。包括吸收、任免、調派以及組建等等。人事處是由人事科擴建而來,凡是想進入軍統者,首先要經過人事處的核定批准。比如說,朱慕雲的檔案,現在就在人事處的秘密人事股中。

    朱慕雲加入軍統後,他的嘉獎與晉陞,也都是由人事處負責。軍統中的特務人員,每日劇增,基本都是尉官以上。所以,人事處的處長、副處長,多掛少將銜。而科長,多掛上校銜,股長一般也是少校。

    徐士瀛雖是副處長,但掛的也是少將銜。徐慧瑩是他的親侄女,如果在古星出了什麼意外,鄧湘濤這個代理站長,肯定是轉不了正的。他的副站長,能不能坐穩,也是個未知數。

    「更加得保護?」朱慕雲一下子聽出了鄧湘濤話中的意思,也就是說,在鄧湘濤的眼中,徐慧瑩比自己更加重要。這怎麼可能呢,徐慧瑩只是電訊科的科長。就算再要保護,也不能冒這麼大的風險吧?

    「我跟你明說吧,她的叔叔徐士瀛,是局本部機關人事處的副處長。如果你能與她搭檔,對你以後的前途,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鄧湘濤說,他也評估過風險,覺得讓徐慧瑩與鄧湘濤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我命都沒有了,還要前途幹什麼?」朱慕雲說,以前鄧湘濤對自己的態度,是很鮮明的。

    「你是古星站的王牌特工,我會讓你置身危險之中?原古星站的人,見過她的人只有幾個。女人嘛,只要換換套衣服,改個髮型,再化化妝,就連她老公也未必認識。」鄧湘濤說。

    「賀田是什麼人?只要是他見過一次的人,再怎麼化妝也是沒用的。除非……」朱慕雲說。

    「除非除掉他!」鄧湘濤接著說道,賀田作為古星站原來的站長,賣國求榮,投靠日偽特務機關,反過來殘殺同胞,早就死有餘辜。只不過,賀田一直防範嚴密,找不到機會下手罷了。

    「就算真的除掉他,徐慧瑩被認出來的機會,也很大。我說站長,你何必一定要讓她跟我假扮戀人呢?」朱慕雲苦笑著說。

    「我這是為你好,你別不識好人心。」鄧湘濤嗔惱的說。如果徐慧瑩成為官太太,對她的身份,是一個絕佳的掩護。

    「我看你是為自己好。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積極呢?」朱慕雲驚訝的說。

    「因為她叔叔……」鄧湘濤知道朱慕雲說話沒大沒小,自己對他實在有些放縱。幸好朱慕雲沒進古星站,否則整個古星站的風氣,可能都會被他帶壞。

    「因為她叔叔怎麼?剛剛才認這個侄女?還是剛剛才擔任人事處的副處長?」朱慕雲說。

    「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鄧湘濤臉上一紅,還真被朱慕雲猜到了,徐悲鴻剛剛升任人事處的副處長。他在局本部的朋友,讓他趕緊去走動走動。而保護好徐慧瑩,就是最好的走動。

    「站長,我有個建議。你在古星也是孤零零一個人,要不,你給添個姨太太?」朱慕雲嬉皮笑臉的說,他沒見過徐慧瑩,但不管對方長相如何,他都不想接受。

    「放肆!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鄧湘濤嚴肅的說,他原本想拍徐士瀛的馬屁,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竟然讓徐慧瑩當自己的姨太太,那馬屁肯定就拍到蹄子上了。

    鄧湘濤之所以,要讓徐慧瑩與朱慕雲假扮戀人,除了要保護徐慧瑩之外,還想真的當一回媒人。徐慧瑩漂亮、優雅,有沉魚落雁之貌,而朱慕雲也是青年才俊,如果他們能假戲真做,肯定是一場佳話。

    如果他們之間真的結成夫妻,徐士瀛對自己,自然更有好感。自己這個代理站長,也有一段時間了。只要徐士瀛那邊手下留情,轉正是很簡單的事。所以,讓徐慧瑩與朱慕雲搭檔,是他的既定方針。

    況且,就算賀田認識徐慧瑩,但未必與徐慧瑩相見。就算與徐慧瑩相見,也未必能認出徐慧瑩。就算真的認出了徐慧瑩,也未必會懷疑朱慕雲。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接受徐慧瑩。」朱慕雲態度也很堅決,他不能因為鄧湘濤的錯誤決定,而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這樣吧,你先給她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必須保證清查戶口時,不能被懷疑。」鄧湘濤無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

    「她現在住在那裡,不就很安全麼?」朱慕雲說,徐慧瑩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鎮南五金廠的地下室中,監聽政保局的會議室。

    「以後,監聽工作,將由其他人負責,她將搬離。」鄧湘濤說,既然徐慧瑩的叔叔,是人事處的副處長,他自然不會再安排徐慧瑩做監聽工作。以後的徐慧瑩,除了正常的收發報後,將完全自由。

    「這還安排什麼身份,站裡在法租界買套公寓,給她住著。白天睡睡覺,晚上打打牌,沒事就去做個頭髮。如果你要是覺得不安全的話,乾脆把她調回總部。」朱慕雲說,他算是聽明白了,徐慧瑩的叔叔,鄧湘濤得罪不起,只能把她供著。

    「我倒是想,但人家不想回去。」鄧湘濤苦笑著說,他早就跟徐慧瑩溝通過,古星畢竟是淪陷區,就算再保護得力,也有可能出意外。但徐慧瑩很是偏執,執意要在古星戰鬥到底,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盡最大努力,想盡千方百計,去保護徐慧瑩。

    「她懂不懂英文?」朱慕雲突然問,他上次聽艾登說過,他的汽車洋行,需要招募中國員工,但需要懂英語。

    「當然,人家可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鄧湘濤得意的說,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絕對是個天大的人才。

    「那就沒問題了,你可以讓他去法租界的福特汽車洋行應聘。有了洋行職員的身份,想必不會再有人為難她。」朱慕雲說,住在法租界,就算清查戶口團來了,也是無需擔心的。

    「你真不打算與他假扮戀人?小子,我可警告你,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換成別人,巴不得會有這樣的機會呢。」鄧湘濤嘆息著說,朱慕雲油鹽不進,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實在不知好歹。

    「是的。」朱慕雲篤定的說。

    「好吧。」鄧湘濤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沒有再勸朱慕雲。

    朱慕雲雖然加入軍統近一年了,但他與軍統古星站的人員,接觸的並不多。除了原來水組的幾人,原古星站的人,基本上都沒見過。這就給了鄧湘濤的機會,既然朱慕雲無法勸說,那自己悄悄促成就是。

    但接下來,鄧湘濤聽了朱慕雲,關於賀田最近的行蹤。為了徐慧瑩的安全,鄧湘濤決定,加快制裁賀田。只要有一絲機會,他就不會放棄。對於制裁賀田這樣的叛逃人員,朱慕雲當然很是積極。只是,賀田身為一處的處長,想要暗殺他,並不容易。

    「我倒是覺得,與其讓我們冒險去暗殺他,還不如借日本人的手,將他殺之。」朱慕雲說,鄧湘濤掌握了孔祥宇這個雙面間諜,想要陷害賀田,讓他被日本人拋棄,只是分分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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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