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交鋒 作者:可大可小 (全書完)

 
V123210 2017-10-23 20: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9 114512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49
交鋒 第三百三十九章 規矩

    只有等到邊保的回電,朱慕雲才能判斷,許執一到底知道多少。至於營救楊經曲,早在碼頭的時候,他就跟大澤谷次郎商量過,暫時不行,楊世英雖然也關在六水洲上,但他被情報處的人在審訊。

    陽金曲已經帶著人,吃住在六水洲,對楊經曲進行嚴刑拷打。雖然楊經曲很愛國,但他的家人被帶到六水洲後,只能招供。

    「如果楊經曲招供了,是否繼續營救?」朱慕雲問,連呂江這樣的真正地下黨中,都無法承受家人被威脅,楊經曲只是個普通商人,怎麼可能堅強不屈呢。

    「就算他招供,也情有可原。畢竟他是黨外人士,為了保護家人,與日偽妥協,我們也能理解。」胡夢北說。

    「等楊經曲全部招供後,或許有機會將他營救出來。」朱慕雲說。

    「對楊經曲,組織上很感謝的。他在古陽縣,給我們提供過不少物質。」胡夢北說,我黨對朋友,一向是記在心裡的。

    「如果楊經曲招供,古陽縣的地下黨組織,會不會有危險?」朱慕雲突然擔憂的說。

    「古陽縣委一直與楊經曲有聯繫,楊家人全部被抓走,古陽縣委自然會得到消息。」胡夢北不以為意的說,他擔心的,是楊經曲的家人,以及許執一。

    「那就好。我想,除了營救楊家灣和他家外,對許執一,也要處理吧?」朱慕雲問。

    「雖然組織上還沒有回電,但對許執一,肯定是要執行紀律的,你要做好這個準備。」胡夢北緩緩的說,許執一的存在,對朱慕雲是個巨大的威脅。就算許執一不知道朱慕雲的情況,除掉許執一也是應該的。

    「還是先等回電吧。」朱慕雲說,不知道許執一掌握了多少情況,就只能按照最差的狀況來處理。

    許執一如果朱慕雲有問題,那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處掉。甚至可以直接用武力,以求最快將他處決。但如果許執一,只是心有懷疑,朱慕雲處理起來,就能從容得多。

    快天亮的時候,邊明澤的電報按照發了回來。經過與確溝方面溝通,連夜詢問了張保民、錢家誠等一一八團原軍官後,終於確定,許執一知道的情況不多。據錢家誠回憶,只是跟許執一說起過政保局的朱慕雲很不簡單。

    或許就是這句話,讓許執一對朱慕雲有所戒備。邊明澤分析,許執一併沒有對朱慕雲懷疑,但是,朱慕雲也不能掉以輕心。如果可以的話,盡快處決許執一。

    最後,邊明澤告訴他們,邊保會再派人去抗大確溝分校,詳細調查之後,再發報通知。但目前朱慕雲的任務,主要是營救楊經曲,以及他的家人。其次,才是除掉許執一。

    等天亮後,朱慕雲去江岸街和豐公寓,給於心玉買了早餐,又送她到了德意志洋行後,才開著車子,趕到了鎮南五金廠。

    「處座,昨天許執一沒向你請示?」朱慕雲問,他沒接到李邦藩的指令,可見許執一沒有說動李邦藩。

    「他給我來了個電話,就差命令我給他調人了。」李邦藩冷冷的說,經濟處的警衛,雖然也屬於警衛隊,但經濟處的警衛隊,只是名義上歸警衛隊調遣,實際上歸經濟處指揮。

    「許執一是當過營長的人,不應該這麼沒眼色啊。難道他認為,抓到了楊經曲,就能為所欲為了?」朱慕雲憤憤不平的說。

    「有的人,膨脹起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李邦藩冷冷的說,許執一的態度,必然是有意為之。

    「處座,許執一從共產黨那邊跑回來,只是抓了楊經曲及其一家人,馬上就安排個警衛隊長,這可是處級幹部,特高課這樣做,是不是太草率了?」朱慕雲趁著機會,給許執一上點眼藥。

    他相信,許執一對自己,並沒有懷疑,好奇的可能性更大些。既然錢家誠告訴過他,自己不簡單,那就讓他知道,什麼叫不簡單吧。當然,明面上,他還是老好人。這層偽裝,一般情況下,都需要披著的。

    「許執一畢竟只是一時誤入歧途,他能迷途知返,還是值得肯定的。」李邦藩心裡一動,他還真不往這方面想,畢竟這是本清正雄大佐親自安排的事。

    「當然,我也是這麼一說,或許是小人之心也不一定。」朱慕雲微笑著說。

    不管朱慕雲怎麼解釋,李邦藩心裡的那根刺,恐怕已經插進去了。原本他就是個疑心非常重的人,說有疑心病也不為過。就算朱慕雲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但在此之前,他其實多次秘密調查過朱慕雲。只不過,朱慕雲「身家清白」,來警察局之前,履歷沒有任何問題。

    許執一則不一樣,一一八團駐守在古陽縣時,當時就有傳聞,一一八團通共。只不過,當初的調查草草了事。

    李邦藩坐在那裡,沒有說話,朱慕雲知道,李邦藩上心了。既然李邦藩上了心,必定會去調查,許執一的過去,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就像遲瑞琪那樣,喝兵血是必然的。當然,這樣的品質,在現在的軍隊中,不算什麼大事。如果真的清正廉潔,愛兵如子,或許才是共產黨的特徵呢。

    但許執一畢竟在根據地待了那麼長時間,共產黨洗腦的本事,那可是一流。不管多頑固不化的人,被共產黨教唆後,隨時都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而且,李邦藩還知道一些朱慕雲不知道的事,比如說,許執一隻抓捕了楊經曲的家人,但古陽縣的地下黨組織,並沒有被破壞。甚至,就連一一八團,裡面的地下黨組織,許執一都還沒有弄清楚。

    雖然楊經曲現在也招出了一些地下黨的事,但自從楊經曲被抓後,古陽縣委得到消息後,所有與楊經曲發生過關係的同志,都被轉移。

    朱慕雲從李邦藩辦公室出來的一,正準備回去,突然見到許執一從總務處出來。朱慕雲心裡一動,主動迎了上去。

    「許隊長,今天怎麼有時間來局裡?」朱慕雲笑吟吟的說,但他的問話,卻不懷好意。

    「沒辦法,六水洲上斷糧了。」許執一苦笑著說,他在一一八團當營長的時候,從來沒有為糧草發過愁。這些問題,有營副、司務,什麼時候輪到他去伸手要糧了。

    警衛隊可沒有專門的司務,就連副隊長也沒有。這些事情,都過他這個隊長過問。因為遲瑞琪已死,無人與他交接,導致中間有了斷層。昨天晚上,只有警衛隊的人吃到了飯,所有的犯人,因為缺糧,只能餓肚子。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朱慕雲笑著說,以前六水洲的菜,基本上由郭傳儒順便買了。但他與遲瑞琪關係鬧僵後,六水洲上的事情,就跟他沒關係了。

    「朱處長,以後我們警衛隊的工作,還希望你能大力支持。」許執一突然說道。

    「好說,好說。」朱慕雲不置可否的說,他當然可以支持警衛隊的工作,但支持到什麼程度,就要看許執一的態度了。

    朱慕雲去了陳旺金的辦公室,一進去,就見陳旺金在唉聲嘆氣。朱慕雲笑了笑,自己將警衛隊的伙食費補貼取消,這筆錢,自然就落到總務務頭上了。以前遲瑞琪吃空晌,陳旺金也能分一杯羹的。

    「老陳,誰欠你的錢不還?」朱慕雲笑著說,他與陳旺金依然還在做生意,時棟樑的化,每次進城,他都能分紅的。他們兩人的合作,比朱慕雲與遲瑞琪的合作,要緊密得多。

    「還不是警衛隊,剛才來催經費。六水洲上,一下子多了一百多人,每天的吃喝拉撒,可是一筆不少的錢。」陳旺金說,正常的開支,他當然可以批給警衛隊。但是,許執一卻不太懂規矩,這才是他苦惱的地方。

    「總務處可是政保局的金庫,你這裡別的東西可能沒有,還會缺錢嘛。」朱慕雲說,他當然明白,陳旺金並不是心疼錢,而是因為沒有賺到錢。

    「這小子一點規矩也不懂,到了這裡,開口就要錢,好像我欠了他的一樣。」陳旺金很是不滿的說。

    「人家現在是紅人,能親自來要錢,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知道麼,昨天他想從經濟處調人,結果一個電話打到李副局長那裡,李副局長差點沒被他氣死。」朱慕雲說。

    「怪不得呢。慕雲,你主意多,給我想個辦法。」陳旺金說,他才不管六水洲現在關了人重不重要,只要自己沒有利益,心裡就是不爽。

    「這可不太好辦,但如果總務處真的經費緊張的話,可以把警衛隊的經費,分批撥付嘛。比如說,一個星期一付,或者半個月一付。」朱慕雲說,總務處雖然有錢,但在政保局地位不高。

    「我三天一付。」陳旺金咬牙切齒的說,沒有錢賺的事,他當然是不會積極的。

    「我想,不用幾天,許執一就會懂規矩的。」朱慕雲微笑著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49
交鋒 第三百四十章 重任

    六水洲上昨天的人手,嚴重不足。許執一知道,是自己怠慢了李邦藩。今天到鎮南五金廠後,特意親自去了一趟。許執一知道,自己在政保局是無根的浮萍,不管什麼人都能給自己製造阻礙。

    這次許執一的態度很誠懇,李邦藩沒有理由拒絕。畢竟他是日本人,就算再有私人恩怨,也不想因此而影響到政保局的工作。他給朱慕雲去了電話,要求每個緝查科,各抽調一個班,派到六水洲支援。

    「老余,六水洲來了不少犯人,人手不足。上面讓我從每個科抽調一個班,這些人是我經濟處的。我想,由你帶隊。」朱慕雲通知下去後,把余國輝叫到了辦公室。

    「是。」余國輝沒有多想,之前他在六水洲上待了幾天,對上面的情況,有所熟悉。

    「你們雖然去了六水洲,但薪水、待遇,依然與現在一樣。而且,一日三餐,我也會安排人給你們送過來。至於住宿,一科的警衛,還是住原來的宿舍。其他三個科的警衛,就在碼頭,給他們安排房間。」朱慕雲說,雖然都是警衛,但經濟處的警衛,必須要與六水洲的不一樣。

    「謝謝朱科長。」余國輝鬆了口氣,說實話,警衛隊的副隊長,他並沒放在心上。只要能在經濟處,哪怕是當個中隊長,他也知足了。

    「六水洲的犯人很重要,我們的人,儘量不要去跟犯人直接接觸。如果一定要接觸的話,就只能住在六水洲了。」朱慕雲說,為了避免瓜田李下,這種提前的預防,完全是有必要的。

    「每天的工作,我會向您匯報的。」余國輝馬上說,六水洲上的犯人,他也聽說了。既然這麼麻煩,還是多向朱慕雲請示報告為好。

    「每天早上,經濟處的例會,你還是要儘量趕回來參加。」朱慕雲馬上給余國輝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經濟處的例會,並非每天都舉辦,余國輝也並非每次都要參加。

    經濟處現在沒人跟朱慕雲唱反調,他在經濟處發話,言出必行。他分別給任紀元、王強和賈曉天打了電話,那三個班的警衛,很快就到了碼頭。這些人由余國輝率領,坐船登上了六水洲,聽候許執一的調遣。

    有了朱慕雲的指示,余國輝帶隊到六水洲後,就向許執一提出,經濟處的警衛,晚上還要回去。如果可以的話,經濟處的警衛,不想值夜班。

    「國輝,我們都是一一八團出來的,沒必要這麼嚴肅,來來,坐,抽菸。」許執一見到余國輝,很是熱情。他是一一八團的營長,余國輝以前是排長,一個部隊出來的,應該很容易聯絡好感情才對。

    「謝謝許隊長。」余國輝後退了一步,卻沒有接煙,他很清楚,自己現在靠的是朱慕雲這棵大樹。至於許執一,雖是警衛隊長,可還是保持距離為佳。

    「你們雖在經濟處當差,但也是警衛人的人。如何安排工作,恐怕不能由你說了算。」許執一感覺到了余國輝的冷淡,把煙叼在嘴裡,劃了根火柴,冷冷的說。

    「那是自然,只是六水洲的犯人很重要,我擔心經濟處的人,會出差錯。到時候,誤了許隊長的大事,那就不好了。」余國輝不卑不亢的說。

    「你們既然借調到了六水洲,自然不能再回經濟處。我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住處,由你們負責看守所。」許執一說,他被余國輝的態度激怒了,原本他只是想讓經濟處的人警衛,負責外圍的警戒。

    可餘國輝一口一個經濟處的人,讓他改變了主意,偏偏讓余國輝的人,負責最重要的看守所。至於看守所的警衛,則全部調出來,在外面負責警戒。

    余國輝沒有爭辯,既然讓他們負責看守所,他們就全部住在六水洲就是。六水洲上的看守所,是用原來領事館的房間改建的。總共只有十幾間,其中還包括一間地下牢房,那是用來關押最重要人犯。

    但現在一下子,湧進來一百多人,看守所的牢房已經不夠用,只好把後面反省院的幾間房騰了出來。余國輝將四個班的人,分成兩個隊,分別負責看守所和反省院。雖然他們有四十多人,但要白天黑夜的看守,依然還是很緊張的。

    幸好,在裡面看守,也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余國輝有自己的辦公室,還配了電話,相當於看守所的所長,和反省院的院長。

    「朱科長,我是余國輝,我已經向許隊長報到。」余國輝馬上給朱慕雲打了個電話,朱慕雲每天向李邦藩匯報工作,風雨無阻,從不間斷。看似愚忠,但卻讓李邦藩看到了他的忠誠。

    「好,許隊長是怎麼安排的?」朱慕雲問,用電話溝通雖然方便,但朱慕雲知道,全局所有的電話,其實隨時都有可能被監聽。別的部門他不知道,二處的羅雙燕,她相當一部分的工作,就是監聽。

    「讓我們負責看守所和反省院,二十四小時看守。所以,晚上恐怕只能住在這裡。」余國輝無奈的說,讓他們看守犯人,如果出了事情,他們首當其衝。

    「這說明許隊長對你們很重視嘛,沒關係,好好幹,可別給經濟處丟臉。」朱慕雲微笑著說,余國輝說話直截了當,肯定在言語中得罪了許執一。要不然的話,許執一沒理由讓經濟處的人,負責看守犯人。

    雖然今天總務處答應撥款,但快到中午的時候,許執一才發現,錢只到了一百元。這點錢,對以前的六水洲來說,可以勉強支撐一個星期。可現在,光是兩百多人的吃喝,每天就得好幾十。現在的法幣,愈加不值錢。前年買一元的豆腐,夠一百人吃一頓的。

    可現在,至少要五元錢的豆腐,才夠一百人吃一頓豆腐的。六水洲連犯人加警衛,再加上情報處的人,足有兩百多人。一頓飯下來,光是菜錢,就得二十元以上。一天至少得吃兩頓干的,所以一百元,能吃三天,還得精打細算。

    中午,他們就只能吃青菜加豆腐,這還得算兩個菜。至於葷菜,自然是沒有的。青菜和豆腐,還是水煮的,上面連層油星都沒見著。

    這樣的飯菜,送到看守所和反省院後,經濟處的警衛,只是看了一眼,又讓伙伕給送了回去。余國輝安排人,坐船去了碼頭,把他們四十餘人的飯菜,搬到了六水洲。

    許執一對這樣的飯菜,也是很無奈。他也想吃香的喝辣的,但總務處只給了這麼點錢。作是隊長,伙伕給他炒了小灶:一個炒雞蛋和一個紅燒豆腐,這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了。就這,許執一還特意把情報處的陽金曲叫上,請他一起來吃飯。

    「許隊長,你這日子,可真是過得清苦。」陽金曲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冷嘲熱諷的說。

    「這已經很不錯了,早上我去總務務,想解決警衛隊的經費,結果上午經費是到了,但只有一百元。這點錢,你說夠兩百人吃什麼?」許執一苦笑著說。

    「走吧,我們去看守所打秋風去。」陽金曲拉著許執一說。

    「看守所吃的是水煮青菜和豆腐,一點葷腥都沒有,還是在我這裡吃吧。」許執一看了一眼桌上的兩個菜,雖然裡面也沒看到肉,但至少還是放了油的。

    「我說許隊長,你就跟我走吧,到了那裡就知道了。」陽金曲微笑著說,不管許執一掙扎,拉著他就去了看守所。

    許執一和陽金曲到的時候,看守所也正在吃飯,余國輝站在兩個大桶邊,親自給他們打菜。一個桶裡,是滿滿一桶的大片牛肉,另外一個桶,紅燒魚塊。

    「余隊長,你們的生活也太好了吧?」許執一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吞口水了。相比自己的小灶,人家的大鍋飯,才是真正的伙食。

    「我們哪能跟許隊長相比,如果兩位長官不嫌棄的話,就請留下來吃頓便飯吧。」余國輝微笑著說。

    這樣的便飯,許執一和陽金曲當然不會介意。余國輝打了兩大盆菜,給他們拿到自己的辦公室。隨後,余國輝又像變戲法一般,拿出了一瓶茅台。

    「你還有這樣好酒?」許執一見到酒,眼睛一亮,打開酒,貪婪的聞了一口。自從所謂的起義後,他就一直沒有喝過真正的好酒。剛到新四軍的時候,李司令請他們喝過一回酒,但只有一碗,還是自釀的米酒,淡得喝水一樣。

    「這是朱副處長賞的,兩位長官難得來一趟,就算是孝敬了。」余國輝微笑著說,他給兩人倒上酒,自己卻拿著碗筷,到外面與手下一起吃飯。

    「看到了沒有,經濟處的警衛,天天就是吃這些,現在全局所有的部門,都削尖腦袋,要調到經濟處呢。」陽金曲冷哼著說,他一向都是看朱慕雲不順眼,但對朱慕雲的孝敬,也從來不會拒絕。

    「看到他們的伙食,我也想去經濟處。」許執一有些後悔的說,早知道經濟處這麼有錢,自己當什麼警衛隊長啊,直接到經濟處當個警衛小隊長更好些。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51
交鋒 第三百四十一章好色之徒

    如果一名長官,不能給手下帶來福利,那他就不會有威信。如果因為他的到來,讓現在的福利,比原來更加不如,肯定會威信掃地。

    許執一現在,就屬於威信掃地的情況。雖然他是警衛隊長,但下面的人對他很冷淡。這就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警衛隊的人,吃的跟裡面的犯人一樣,他們會去拍許執一的馬屁?恐怕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樣,許執一這個警衛隊長,在政保局混得這麼慘,跟著他豈會有前途?

    「許隊長,天天吃青菜豆腐,可不是長久之計。」陽金曲第二天,又到了看守所蹭吃,對許執一說。這樣的事情,只要連續發生一個星期,許執一這個警衛隊長,就有名無實了。

    「我總不能自己貼錢吧?」許執一無奈的說,他已經聽說了,經濟處的伙食費,都是朱慕雲自撈腰包。這種籠絡人心的辦法,確實有效,但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進項,怎麼能支撐得住呢。

    「我想,局裡的經費,總不至於讓你們,連點葷腥都見不到吧?」陽金曲提醒著說,陳旺金的為人,他再清楚不過。

    「還請陽處長指點迷津。」許執一誠懇的說。

    「這種事,得靠自己去悟,別人怎麼好指點呢?」陽金曲笑了笑,他相信,以許執一的智慧,肯定能領悟出來。

    「陳旺金此人怎麼樣?」許執一問,他當然知道,只要跟陳旺金搞好關係,局裡的經費,才會源源不斷的撥下來。但陳旺金很貪心,自己剛來政保局,又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呢。

    「總務處的副處長,你覺得能怎麼樣?老許,能不能說說你在新四軍的見聞?」陽金曲問,今天早上,姜天明讓他查清兩個問題:許執一為什麼會離開新四軍,他為何能離開根據地。

    「那有什麼好說的,天天就是政治學習,但吃的,比這裡還差。能吃頓豆腐,也能算打牙祭了。」許執一苦笑著說,他好吃懶做習慣了,怎麼能受得了那份苦?況且,他最大的愛好是女人,這也是他在根據地,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不能調戲婦女這一條。

    「所以說,還是回來好。但是老許,有傳聞說你是共產黨派回來的臥底,你可得小心點。」陽金曲故意說道。

    「這是他娘的哪個王八蛋放的臭狗屁!」許執一怒罵著說。

    「雖說清者自清,但你也得向別人證明才行。」陽金曲說,許執一回來後,除了把楊經曲一家抓回來後,並沒有其他實質性的功勞。而且,楊經曲也並不是真正的地下黨,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愛國商人。

    「楊經曲招了那麼多地下黨,難道還不夠嗎?」許執一愣住了,他覺得自己赤膽忠心,回來後就是要跟著日本人幹,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人懷疑,自己是地下黨派來的。

    「楊經曲招出的地下黨,全部轉移了。」陽金曲無奈的說,當初特高課把楊經曲交給情報處的時候,他很是高興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不過是特高課吃剩的骨頭罷了。

    「地下黨精得鬼一樣,想要抓到他們,不是一般的難。」許執一說。

    「那可不一定。」陽金曲微笑著說,他已經得到消息,地下黨最近準備營救楊經曲,以及他的家人。這對他來說,是一次機會。既然不能主動去抓地下黨,那就等著地下黨,主動送上門就是。

    「陽處長,我知道你審訊的事情很機密,但我還是想問一下,楊經曲的家人,應該都審完了吧?」許執一突然問,他在古陽縣的時候,就認識楊經曲。知道楊經曲有個女兒,叫楊柳,不但被楊經曲視為掌上明珠,更是古陽縣的一枝花。

    「你要幹什麼?」陽金曲問,楊家一百多口人,全部被抓了過來,有老有少。這些人,基本上跟地下黨沒有關係,剛來的時候,審過一次後,就只剩下一個作用:作為逼迫楊經曲開口的籌碼。

    「他們都被隔離,如果審完了,我想去看看。」許執一的眼中,露出一種興奮的目光。

    「除了情報處的人外,其他人都不能與他們接觸。」陽金曲說,就算是警衛,除了給他們送飯後,也不能與他們交談。這一點,余國輝的人,做的很不錯。雖然都是同一個部隊出來的,但經濟處的警衛,要比六水洲上原來的警衛,紀律好多了。

    「陽處長,幫個忙嘛,我保證,不會影響你的審訊。」許執一意味深長的笑著說,他現在急不可耐,晚上如果沒有個女人,根本就睡不著。

    「你先把事情說清楚吧。」陽金曲嗤之以鼻的說,他雖然很奸詐,但卻不會這麼齷蹉。

    「楊經曲的女兒,那可是古陽縣有名的美人。我這個人,沒其他愛好,就喜歡漂亮的女人。陽處長,只要你抬抬手,兄弟一輩子感激你。」許執一笑嘻嘻的說。

    「不行。」陽金曲堅定的說,如果楊經曲知道女兒被許執一糟蹋,恐怕會跟他拚命。如果楊家灣不合作,也就罷了。但現在,楊經曲已經開了口,這種事他做不了來。

    如果楊經曲只是一般的商人,他不會在意。但楊經曲在古陽縣,是最大商人,商會的會長。就算是在古星,也有很多朋友。這些人得知楊經曲被捕後,都在積極活動。要不是楊經曲開了口,政保局都很難頂住壓力。

    雖然陽金曲拒絕了,但許執一趁著陽金曲離開六水洲,還是去了反省院。看守所關的,都是楊家的男丁,所有的女眷,全部關在反省院。可是,許執一在反省院,卻被警衛給攔了下來。陽金曲離開的時候,下了命令,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不能與女眷見面。

    「余國輝,我是警衛隊長,來反省院視察工作都不行嗎?」許執一好不容易等到機會,氣急敗壞的說。

    「視察工作當然可以,但我勸許隊長,最好不要進去。」余國輝勸說著。

    「放你娘的屁,老子偏要進去。」許執一一把推開余國輝,衝進了反省院。

    旁邊的警衛要攔,但被余國輝制止了。他畢竟只是中隊長,許執一這個大隊長要進去視察工作,他自然不能攔。但是,這卻不妨礙他跟了進去。

    「楊小姐,還記得我吧?」許執一很快就找到了楊柳,雖然落了難,但楊柳看上去,更是楚楚動人,讓他心生憐意。

    「許營長。」楊柳詫異的說,她自然是認得許執一的,但並不知道,自己一家之所以會被關在這裡,都是拜許執一所賜。

    「楊小姐,我現在是這裡的頭。怎麼樣,還習慣這裡的生活嗎?」許執一精通男人的三門語言:甜言蜜語、花言巧語、胡言亂語。

    「還好。」楊柳警惕的說。

    「這裡條件這麼差,你養尊處優慣了,怎麼會習慣呢?我讓人燒了點熱水,你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許執一微笑著說,他很清楚,像楊柳這樣漂亮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身上不乾淨。自從被捕後,或許能洗把臉,但洗澡,絕對是奢望。

    「這不太好吧?」楊柳有些心動,她並沒有看到,許執一的笑容後面,是一顆**之心。如果她真的去洗澡了,那就真成了,洗好後,等著許執一糟蹋。

    「許隊長,你不能帶她離開。」余國輝在旁邊,不合時宜的說道。

    「楊小姐這麼久都沒洗澡了,也沒換衣服,你們於心何忍?」許執一生氣的說。

    「許隊長,謝謝你,我去拿衣服。」楊柳也很想拒絕,但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拒絕不了。洗澡,看似很平常的一件事,但對失去自由的她來說,有著致命的誘惑。

    「余國輝,只要你不攔著,我就向上面推薦你當副隊長。」許執一等楊柳進去後,馬上在余國輝耳邊輕聲說。他現在猴急萬分,只要余國輝不攔著,讓他喊親爹都可以。

    「許隊長,這還真的不行。」余國輝說,既然是他在看守,當然不能讓許執一的奸計得逞,不要說朱慕雲早就答應了他這個副隊長,就算沒有,他也不會跟許執一做這種交易。

    「你小子給我守外面去,反省院不要你的人當值了。」許執一惱羞成怒的說,早知道的話,就不把余國輝的人,派到反省院了。

    「就算我守外面,也不會讓許隊長得逞的。」余國輝堅定的說。

    許執一看著余國輝堅定的目光,再看看旁邊眾警衛,他最終選擇退讓。煮熟的鴨子,竟然飛走了,這讓許執一對余國輝恨之入骨。如果余國輝不從中作梗的話,今天他就能得逞。能睡了楊柳,那可是他多年的夙願啊。

    「楊小姐,你還是回去吧,如果真想洗澡的話,下次我給你想辦法。」余國輝見到拿著衣服出來的楊柳,緩緩的說道。

    「好吧。」楊柳無奈的說道,她並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一劫。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51
交鋒 第三百四十二章 蠱惑

    許執一走後,馬上把王勇叫到了自己房間。他馬上宣佈命令,讓王勇帶隊,將反省院接管過來。有句話叫色膽包天,許執一此時滿腦子,都是楊柳。如果是在一一八團,剛才余國輝的行為,已經被他槍斃。為了美色,誰也阻擋不了他。

    「隊長,看守所要不要接管過來?」王勇問,雖然他一向會察言觀色,但許執一擔任隊長後,他並沒有馬上撲上去巴結。

    遲瑞琪說抓就被抓,說死就死了。這些從軍隊出來的長官,很難適應機關作風。在軍隊,許執一肯定能如魚得水。但在政保局這樣的情報機關,許執一就好像一個三歲孩童一樣,稍不注意,就會犯下彌天大過。

    「不必。」許執一此時色慾薰心,只想著「辦事」。想著一桶熱水,就能讓楊柳那個大美人,乖乖的把衣服脫下來,他全身都在發熱。

    「那我去了。」王勇說,看管裡面的任務要重些,在外圍警戒,就算躺在那裡睡大覺,也不會有人來干涉。但在裡面,犯人出了事,是要負全責的。

    「接管後,把楊柳帶到我這裡來。」許執一吩咐道。

    等王勇一走,許執一馬上讓人燒熱水。女人在出浴的時候最美,而楊柳又是古陽有名稱美人。只要想想這樣的場面,都能讓他的腎上腺素激增。

    浴桶擺好了,熱水燒好了,但楊柳一直沒來。許執一感覺很不爽,他全身都快燃燒了,但滅火劑還不來,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許執一怒氣衝衝的再次跑到反省院,但王勇卻告訴他,余國輝的人還在監視。而且,他也得到了警告。余國輝雖然只是中隊長,但他的背後是朱慕雲,余國輝的話,或許就是朱慕雲的意思,王勇得掂量掂量。

    「王勇,你不想在警衛隊幹了?」許執一威脅著說。

    「隊長,他們雖然也屬警衛隊,但實際上是經濟處的人。剛才余國輝說了,誰要是敢把反省院的人放出來,誰就離開警衛隊。我當然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但許隊長剛上任,總不想這麼快就被人抓住把柄吧。」王勇說,遲瑞琪就是因為被人抓住了把柄,現在不但被捕,而且還死了。

    王勇原本以為,許執一讓自己來反省院,是重用自己。與余國輝一接觸,才知道許執一竟然色膽包大,想對楊柳下手。犯人的清白,本不算什麼。但是,楊經曲的家人例外。況且,這是陽金曲特別叮囑過的。

    「這算什麼把柄。」許執一嗤之以鼻的說,他是警衛隊長,還是看守所長和反省院長,享用六水洲上的「資源」,本就是自己的福利。

    「隊長真要是有興趣,我帶你去長相伊,那裡的小姐,個個善解人意、能歌善舞,豈是這裡面的人能比得了的?」王勇笑嘻嘻的說,如果有錢,在外面買笑,比在裡面強迫別人,舒服得多。只有急不可耐,甚至心理變態的人,才願意幹這種事。

    「長相伊的價格,太他媽貴了。」許執一罵罵咧咧的說,他吃喝嫖賭,樣樣都來,能有什麼身家。況且,從共產黨的地盤跑回來,能留著命就不錯了,哪還會帶錢。

    「我請你啊。」王勇微笑著說,以他的薪水,去長相伊消費一次,還是能承受的。

    「那好,現在就走。」許執一此時慾火焚身,一刻也等不及了。

    六水洲上發生的事情,余國輝都會在第一時間向朱慕雲稟報。但有些機密的事情,需要當面才能說得清楚。許執一和王勇一離開六水洲,他也趁機去了趟碼頭。

    「許執一這是要幹什麼?」朱慕雲知道許執一好色,但沒想到,他膽大妄為到這種程度。他還以為這是在軍隊嗎?

    「現在,王勇帶著他去了長相伊。」余國輝說。

    「你先回去,反省院既然交給了六水洲的警衛,那邊的事,就不要管了。」朱慕雲說,余國輝是借調到六水洲,他只需要執行許執一的指令就可以了。到時候,不是自己職責範圍內出的事,就跟就沒有任何關係。

    許執一和王勇,大白天去逛妓院,這樣的機會,朱慕雲自然不想錯過。但他做事求穩,什麼事都要做兩手準備。他先去了無名麵館,通知楊世英,去長相伊後門等著。如果許執一出來,給他一棒子。另外,又給了他兩家小報館的電話,這種花邊新聞,只有那些娛樂小報才會有興趣。

    「朱長官。」朱慕雲剛從無名麵館出來,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轉身一看,九頭山的韓之風,躲在角落裡,探頭探腦的。

    「你還敢在城裡?」朱慕雲驚訝的說,自從好相聚從遲瑞琪手裡買糧的事敗露後,好相聚就散了。

    「古星又沒有天羅地網,我怕什麼。」韓之風跟著朱慕雲,到了汽車上。

    「有事就說,有屁就放。」朱慕雲說,九頭山的這幫人,最近鬧得挺凶,日本人正在想辦法收拾。只是,軍事行動與政保局沒什麼關係,到時候除了帶個路,什麼也幹不了。

    「朱長官現在是春風得意,可是我們就慘了,像過街老鼠一樣,被那幫特務追著跑。我也沒有其他要求,遲瑞琪收了我五根金條的訂金,卻不把糧食賣給我。這件事,朱長官得幫我做主啊。」韓之風意味深長的說,他跟遲瑞琪,每次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自然沒有所為訂金一說。

    只是,韓之風在好相聚的時候,被朱慕雲敲詐勒索了好多次。現在他了無牽掛,反倒是朱慕雲,官越當越大,自然會投鼠忌器。

    「你要是想出城,現在出去不會有人攔著。但想要拿回金條,只能回九頭山,趕緊躺在床上。」朱慕雲發動車子,他還得去趟法租界,至於韓之風的威脅,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幹什麼?」韓之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做夢!」朱慕雲冷笑著說。

    「朱長官,你說這話,就不仗義了。」韓之風摸了摸腰間,這次進城,沒有帶武器。

    「先不說你跟遲瑞琪的交易,有沒有訂金這一說。就算有,現在遲瑞琪死了,你要不去地下,問問他?」朱慕雲說,韓之風覺得,現在沒有了好相聚,自己奈何不了他。

    「遲瑞琪通匪,被抓了。朱長官跟我們,那可不是一般的交情,要是被政保局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被抓呢?」韓之風威脅著說,在好相聚的時候,朱慕雲動輒就用好相聚的安全,來威脅他妥協讓步。

    為了不暴露行蹤,韓之風只能忍氣吞聲。現在,該是他收回那些被敲詐勒索的錢財了,而且,還得是連本帶利。以前與朱慕雲的每次交易,雖然好相聚都得了點好處,但他總覺得不爽,一切都由朱慕雲掌控。

    「九頭山不是義字當頭?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卑鄙無恥了?」朱慕雲啞然失笑。

    他與韓之風的每一筆交易,都是在你情我願的基礎上達成的。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己承擔的風險更大些。畢竟為了幾百大洋,就背個通匪的罪名,風險不可謂不大。

    「我們講義氣,那得看什麼人。跟你朱長官,似乎是不用的。」韓之風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被朱慕雲的花言巧語蠱惑。

    「有道是父債子還,前任欠的債,可以找後任。如果遲瑞琪真的收了你們的訂金,現在新的警衛隊長來了,要不,你去找他要?」朱慕雲突然說。他相信,韓之風找自己,並不是為了什麼訂金的事。九頭山的人,在好相聚行蹤敗露後,心裡有股火,無處撒罷了。

    「他能退給我?」韓之風猶豫著說,他的訂金,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他敢找朱慕雲要,卻不能去找其他人。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朱慕雲笑了笑,只要九頭山的人,去找許執一要錢,就算要不到,自己給他們五根金條也無妨。但是,找許執一的過程,一定要轟轟烈烈。

    「可是……」韓之風為難的說。警衛隊長基本上待在六水洲上,就算九頭山的實力再強,也不敢去六水洲討債吧。更不要說,這筆債並不存在。

    「新的警衛隊長許執一,目前就在長相伊。放心,他只帶了一個人,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朱慕雲誘惑著說。

    「長相伊?」韓之風有些心動,不知不覺間,他又被朱慕雲帶到溝裡了。

    如果許執一真的只帶了一個人,他當然想去會會。倒不是為了討什麼訂金,他得讓政保局的人知道,九頭山不是那麼好惹的。

    至於朱慕雲,雖然敲詐勒索了自己不少錢,但正如朱慕雲所說,九頭山義字當頭,朱慕雲不管怎麼說,當巡警的時候,沒有道破好相聚的機密,還幫大當家的治過傷,又介紹了遲瑞琪賣糧。九頭山與朱慕雲的交易,每一筆都是互利互惠。只不過,朱慕雲的利大了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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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三百四十三章 請教

    韓之風與其說去長相伊討訂金,不如說想找回上次的場子。上次如果不是地下黨報信,好相聚內的人,會被政保局一鍋端掉。回到九頭山後,雖然朱加和沒有怪罪他,但他灰溜溜的回來後,還是覺得萬分羞愧。

    這次進古星,除了打探消息外,他也想再做點什麼。要不然的話,剛才見到朱慕雲,也不會主動過來搭訕。

    韓之風去長相伊,當然不會是向許執一討債,他也沒資格向許執一討。韓之風是想把許執一綁回九頭山,作為上次從好相聚撤退的補償。他奈何不了政保局,還奈何不了許執一麼?

    如果把許執一綁回九頭山,就能對上次的事情有個交待了。政保局敢動好相聚,自己就敢動許執一。長相伊這個地方,對古星的男人來說,都不陌生。特別是像韓之風這種,有錢又單身的男人,更是常客。

    長相伊白天原本是不營業的,但許執一浴火焚身,衝到正在睡覺的姑娘房中,就要強行娛樂。老鴇妨於他們的身份,不敢作聲。但她卻暗暗通知了警察局,就算你政保局的人,也不能壞了長相伊的規矩嘛。

    韓之風他們到的時候,警察還沒有到。但韓之風和手下,將許執一敲暈,準備帶走的時候,警察到了。韓之風扔下許執一,就從後門狂奔而出。但他萬萬沒想到,才離開長相伊,剛走到後面的小巷子,就被人敲了蒙棍。

    楊世英一看是韓之風,知道敲錯了人,又見到韓之風的手下追了過來,他扔掉棍子撒腿就跑。韓之風的手下,不敢起身去追,背著韓之風,一路奔向渡口。

    跑遠之後的楊世英,繞到長相伊的前面,見到有警察登門,他這才記起朱慕雲的叮囑,馬上給兩家報館,分別打了電話。記者的效率比警察高得多,打完電話,沒過十分鐘,兩名記者分別騎著自行車和黃包車,就趕到了長相伊。

    為了搶新聞,記者的辦法很多,塞給辦案警察點錢,就拍到了許執一和王勇的照片。許執一被擊昏,被送到了醫院。他還在病床上時,記者的新聞稿就已經寫好了。第二天,《政府官員白天逛妓院》和《特務警察竟遭暗算》,兩篇譁眾取寵的新聞,就出現在報紙上。

    許執一昨天在醫院醒來後,亮明身份,警察就走了。他回到六水洲後,就把此事拋之腦後。今天早上,他是接到姜天明的電話,才知道自己上了頭條。

    「許隊長,昨天去長相伊的事,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姜天明說,他知道,不用多久,本清正雄的電話就會打過來。

    姜天明是怎麼也沒想到,許執一竟然會在剛上任,就光明正大的跑去***如果僅僅是***也就罷了,不但被警察抓到,而且還被記者報導出來。這不是找死嗎?

    「局座,男人嘛,怎能沒有女人呢?」許執一不以為意的說,不就是找個女人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種事,如果放在一一八團,根本就不算事,甚至那幾個警察會被處理,記者得上門道歉。

    「男人當然可以找女人,但你可是在白天,而且還被警察局的人發現,又被記者拍了照。今天的報紙,你可能還沒看吧?這件事,我希望你能跟本清課長說清楚。」姜天明冷冷的說,隨手就掛斷了電話。

    許執一的態度吊兒郎當,姜天明自然不想跟他多說。反正,許執一這個警衛隊長,也是本清正雄硬塞給他的。

    但許執一併沒有接到本清正雄的電話,倒是李邦藩,被本清正雄叫到了特高課。這件事很蹊蹺,本清正雄必須要調查清楚。在政保局,本清正雄最相信的人,自然是李邦藩,調查這種事,當然要交給他。

    而李邦藩在政保局,最信任的人,除了朱慕雲外,就是張百朋。調查許執一,不是朱慕雲的長項,所以他準備將事情交給二處二科的鄭思遠。

    但鄭思遠卻不願意接,事情很明朗,許執一大白天去妓院***被人襲擊後,老鴇報了警。正巧,又被記者發現。這些齷蹉的事情,他實在不想玷污了自己的雙眼。況且,他正在查遲瑞琪的案子。雖然遲瑞琪死了,但九頭山還在。

    鄭思遠知道,日軍在九頭山附近,吃過不少虧。日本的陸上運輸線,離九頭山並不遠。因為九頭山的匪患不清,導致日軍的損失。特務部,對九頭山的土匪,早就恨之入骨。只是九頭山地勢複雜,大部隊不好展開。

    所以,鄭思遠一門心思,都在想著,要怎麼樣才能消滅九頭山的土匪。既然九頭山的案子,被他碰到了,自然就要一跟到底。至於對許執一的調查,他當然沒興趣。

    既然鄭思遠不興趣,李邦藩只好把任務交給馮梓緣。能接到任務,馮梓緣當然高興。但聽到是調查許執一,馮梓緣又有些猶豫。他跟鄭思遠不一樣,鄭思遠很得張百朋的信任,無論是調查賈曉天,還是之前的遲瑞琪,都不會有事。但他只是一名軍統過來的人,在政保局沒有根基,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上面的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種事情,怎麼調查,調查到什麼程度,怎麼向上面匯報,都是一門學問。有些人,不懂得變通,就是死在這一步。馮梓緣清楚,張百朋未必會跟自己說真心話,為了掌握方寸,他覺得,自己得向朱慕雲討教。

    「朱處長,忙嗎?」馮梓緣沒有打電話,而是直接到了朱慕雲的辦公室,最後在碼頭的辦公室,找到了朱慕雲。

    「馮科長,什麼事?」朱慕雲馬上起身,很是熱情的說。他也馮梓緣,不但是政保局的同事,而且也是軍統的同事。當然,軍統那層身份,馮梓緣並不知道。

    「也沒什麼事,這幾天可能要去辦個案子,特意來蹭頓飯吃,要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有時間來你這。」馮梓緣微笑著說。

    「只要是為了辦案子,想吃飯的話,我給你們送就是。我的任務,就是給你們解決後顧之憂嘛。」朱慕雲給馮梓緣遞了根菸,他自然不相信,馮梓緣會特意來蹭頓飯吃。所有二處科級以上的幹部,都是吃小灶的。

    「我是去長相伊辦案子,怕是沒辦法送。」馮梓緣苦笑著說。

    「馮科長,二處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為了保密,還是別跟我說的好。」朱慕雲直言不諱的說,他心裡一動,長相伊的案子,不就是許執一的案子麼?

    「那是對別人,你朱副處長是保密對象嗎?說白了吧,我來是想討個主意。」馮梓緣說,他不知道上面對許執一的態度,如果貿然查案,結果不讓上面滿意的話,吃掛落會是自己。

    「我說馮科長,我能有什麼主意?查案的技巧,都還是在二科培訓的,到現在,你都沒給我發畢業證。」朱慕雲佯裝不知,馮梓緣不愧是軍統潛伏組的組長,這種調查最是麻煩,稍不留情,就會出事。

    「我說的不是查案的事,不對,準確的說,應該是匯報的事。朱處長,你跟李局長熟悉,對許執一的調查,應該如何著手,能否指教一二?」馮梓緣誠懇的說。

    朱慕雲與李邦藩的關係,全局皆知。而且,朱慕雲處理各種人際關係,世故圓滑。這方面,他得向朱慕雲學習才行。他來找朱慕雲,確實是誠心誠意。心裡沒底,他甚至都不敢去調查。

    「馮科長,我覺得你所謂的辦案,其實只是一次調查。」朱慕雲緩緩的說,辦案與調查,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而且,行動的步驟也不一樣。

    如果是辦案,相關人員,全部可以帶回處裡,一一審查。對有嫌疑的對象,甚至還能上刑。但調查就不一樣了,一般只問話,不會帶回來。對方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講,那就聽之任之。

    目前,許執一依然擔任警衛隊長,上面並沒有停他的職,更加沒有抓他。所以,這個信號,其實很明顯了。

    「對,對,只是一次調查。」馮梓緣忙不迭的點頭說。

    「我覺得,你可以先聽聽許隊長的介紹,再去長相伊不遲。至於調查報告,等有了結果之後,再來商量也不遲。」朱慕雲說,要不是馮梓緣的身份,他是不會講這麼多的。

    「沒錯,沒錯。」馮梓緣說,他終於聽出了朱慕雲的意思,許執一都還在六水洲,自己貿然去長相伊調查的話,還沒去,就已經得罪了許執一。

    「我相信,許隊長更加清楚,該如何向上面匯報。」朱慕雲說,整件事,他其實是最清楚的。但這次的事情,他覺得,還是冷處理比較好。

    「那可不行,最後如何決定,還得請朱處長指點。」馮梓緣說,以前,他覺得朱慕雲精力能力不強,不適合干特工。

    但現在他才發現,業務能力根本就不重要。想在政保局混得如魚得水,必須懂得,如何把握各方面的關係,巧妙的加以利用。朱慕雲不是一名優秀的特工,但絕對是一名優秀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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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三百四十四章新的買賣

    韓之風快到九頭山的時候才醒來,宋三背著他,一路朝九頭山狂奔。宋三草上飛的名號,不是浪得虛名,背著韓之風,依然健步如飛。過了古江後,中途沒有停留,一路把韓之風送到了九頭山上。

    「宋三,放我下來。」韓之風被風一吹,很快就清醒。雖然腦袋上,還是傳來陣陣隱痛,但他的神誌總算清醒了。

    「四爺,你沒事吧?」宋三關心的問,韓之風後頸腫得很大,看上去有些嚇人。

    「沒事。」韓之風站在地上,腦子裡還是昏昏沉沉的。他使勁搖了搖頭,才讓自己稍微清醒些。

    「四爺,我扶您上去吧。」宋三說,馬上就到寨子裡了,真要是有什麼事,山寨的郎中陸中平也能應付。

    韓之風見到朱加和後,將古星之行,向他詳細匯報。原本,他的任務已然完成。但偶遇朱慕雲,更改了行動方案,差點就回不來了。

    「大當家的,我覺得這次,又中了朱慕雲的圈套。他哪裡讓我去討錢?簡直就是挖了個陷阱,在等著我。」韓之風憤憤不平的說,現在,他總算想明白了,這次又上了朱慕雲的當。

    「你要是不節外生枝,能有這樣的事嗎?」朱加和不滿的說,什麼五根金條,什麼訂金,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我不是嚥不下這口氣嗎?」韓之風梗著脖子說。

    「現在能嚥下了?」朱加和望著韓之風,眼睛瞪得跟牛一樣。

    「現在更嚥不下了。」韓之風懊惱的說,當初有好相聚,他被朱慕雲壓榨,還情有可原但現在,應該是自己要挾朱慕雲的時候了,反而又上了朱慕雲的套。

    「朱慕雲有句話說得對,我們九頭山義字當先,雖然朱慕雲收了我們不少錢,但人家也替咱們辦了不少事。此事,不要再提。而且,我們與他之間的交易,除了你我之外,不要再告訴其他人。在好相聚待過的人,你都要叮囑下去。」朱加和緩緩的說道。

    「他們本就不知道朱慕雲的事。」韓之風說,他在好相聚的時候,每次與朱慕雲都是單獨交易。或許好相聚的夥計,知道朱慕雲是好相聚的保護傘,但肯定不知道,他與朱慕雲之間,其實做成了好幾次「買賣」。

    「我知道你心裡不服,但是,朱慕雲的存在,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退一萬步講,以後九頭山真要是碰到了難處,只要找上門去,朱慕雲絕對不會置之不理。」朱加和說,這次好相聚的人,能全部平安撤出來,那可是託了地下黨的福。

    但朱加和心裡,總覺得那件事,沒那麼簡單。九頭山與地下黨,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政保局的特務,馬上就要動手了,地下黨怎麼會冒著那麼大的危險,突然來報信呢。或許地下黨存著結交之心,可事後,一點好處也不拿,實在讓他疑惑不解。

    「大哥,朱慕雲讓我去找許執一,是不是還有其他意思?」韓之風說,許執一是警衛隊長,跟朱慕雲這個經濟處副處長,並沒有太多關係。但朱慕雲的意思,卻有要藉自己之手,對付許執一之意。

    「你啊,當時太激動了。如果跟朱慕雲談筆生意,也是可以的。說不定,他真的能付五根金條。」朱加和嘆息著說,朱慕雲與許執一,肯定有矛盾。要不然的話,他不可能拆許執一的台。只可惜,韓之風當時氣羞辱矇蔽了雙眼,並沒有發現這中間的商機。

    「大哥,明天我再進趟城。」韓之風說,他心裡很是後悔,確實是跑了筆好生意。但他和朱加和都不知道,就算沒有九頭山的人,朱慕雲依然能把事情辦好。甚至,還能辦得更好。

    「不必,先辦正事要緊。你打探的事情,怎麼樣了?」朱加和問,自從日本鬼子佔了古星之後,九頭山就與日本人槓上了。既然舉著打日本人的旗子,朱加和自然不能再輕易乾打家劫舍的事。

    但九頭山本就是土匪之家,這裡的土匪業務,開展了幾百年。如果不干原來的勾當,九頭山的日子就會過得很艱難。況且,好相聚被查封,雖然人都順利出來了,但九頭山從此就少了一個重要的收入來源。各種因素的促使下,都讓朱加和決定,到城裡去幹一票。

    九頭山以前幹的,是守株待兔的活。守著九頭山的地盤,等著別人給自己送肉。但現在,如果日本人不走九頭山,或者押送物質的軍隊過多,九頭山就沒辦法「營業」。

    「打探清楚了,古星的外國商人,有錢,而且錢來得不正,還是德國或者日本鬼子的,是德意志洋行的老闆,叫費利克斯。」韓之風說,此次他進城,就是想找只肥羊來宰。

    費利克斯是近一年多,才突然發家的。他的財富,主要來自日本剛佔領古星時。那些外國商人,為了尋求安全,故意把財產轉移到他名下。日本與德國是聯盟,對德國商人,日本人一向尊敬有加。

    財產到了費利克斯名下,他除了收相當比例的管理費外,還勾結日本人,將一些人的產業強搶豪奪過來。比如說,江岸街和豐公寓的房間,曾經就是別人的產業。那位商人離開古星後,產業就落到了費利克斯手裡。

    在法租界,費利克斯的名聲,並不太好。韓之風聽說了費利克斯發家的故事後,對他的行為也很不恥。九頭山打劫,至少還光明正大,打著旗號。但費利克斯的打劫,不但搶了別人的錢,而且還要別人的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費利克斯比九頭山更像土匪。

    「那好,就綁這個費利克斯。」朱加和一鎚定音,自從好相聚的收入斷了之後,九頭山的日子就變得艱難起來。現在,山上的糧食也越來越少。所有人都缺糧的情況下,就算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大哥,我覺得,這次事成後,還得在古星設個點才行。雖然好相聚見了光,但我發現,法租界不錯。那裡魚龍混雜,就算我們不開店,整天待在法租界,也能打探到不少消息。」韓之風提議道,好相聚被查封后,山上對古星的情況,經常出現延時。古星出現了幾天的事情,山上才能知道。

    「法租界的房子可不便宜,事成之後再說吧。」朱加和說,法租界現在到處都住滿了人,所有人的家裡,就連地下室中,都住了人。要不是街上不能住人,老百姓寧願睡在大馬路上。

    「那行,明天我再下山摸情況。」韓之風說,他上次是挑選肉票,這次是要製訂行動方案。九頭山很少在古星城內綁人,而且這次綁的還是個外國人,必須要一擊而中。

    「注意安全。」朱加和叮囑著說。

    朱加和的叮囑,不是沒有道理。韓之風在長相伊露了面,以前他可是長相伊的常客,那裡的老鴇、姑娘,都認識這位豪客。警察局的人,在長相伊調查的時候,並沒有問起這一點。長相伊的人,自然也不會主動說。

    但馮梓緣來調查後,問的很詳細。他畢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要查起這樣的案子,自然是手到擒來。這讓馮梓緣暗暗心驚,看來許執一來長相伊一事,暗藏玄機。但土匪,又是怎麼知道許執一的臨時**計畫的呢?

    巧合?不太可能。據說韓之風到長相伊後,直接打聽許執一的房間。所以說,韓之風早就知道了消息。但這個消息,又是誰透露給他的呢?

    許執一從六水洲和王勇,一起到了長相伊,知道這件事的人,雖然不少。但六水洲的人,沒有機會通知外面。除非九頭山的人,一直在暗中盯著六水洲。只有這樣的解釋,才是合情合理的。

    但隨後的記者,又是怎麼回事?馮梓緣到登了新聞的兩家報館調查瞭解,他們都是收到線報,才派出記者到長相伊的。報料的人,在電話裡說得言之鑿鑿,政府官員大白天***還遭人暗算,不知生死。

    這樣的話題,本就是個噱頭,最能吸引讀者。況且,這樣的事情,又真實發生了,報館當然以最快的速度,派了記者到長相伊。

    馮梓緣暗暗感慨,現在的土匪,都懂得利用新聞媒體了。他們不但要從肉體上,折磨許執一,還要從精神上,打擊許執一。

    雖然馮梓緣都調查清楚了,但怎麼向張百朋匯報,他還得斟酌。在向鄧湘濤寫了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後,他又去了朱慕雲的辦公室。對朱慕雲,馮梓緣沒有隱瞞,既然要藉重朱慕雲,當然得把情況說清楚才行。像這種欺上瞞下的事,對中間人,那是萬萬不能隱瞞的。

    「所以,這是土匪所為?」朱慕雲一驚,韓之風辦事太毛糙,這種事情,怎麼也能留下線索呢。

    「從各種證據來說,應該就是原好相聚的老闆,韓之風所為。」馮梓緣篤定的說,一天時間就查了個水落石出,他還是很得意的。

    但是,朱慕雲聽了之後,眉頭卻蹙得更深了,這讓馮梓緣心裡一緊。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52
交鋒 第三百四十五章反咬一口

    看到朱慕雲眉頭緊蹙,馮梓緣心裡也有些緊張。調查比自己級別高的官員,本就是一個燙手山芋。何況許執一也是政保局的官員,對他的調查,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

    「許隊長自己是怎麼說的?」朱慕雲問,他雖然是給馮梓緣出主意,但兩人更像是討論。這種話,出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是不會承認的。

    「許隊長認為他才是受害者,強烈要求給他討回公道。」馮梓緣說,許執一在長相伊,被九頭山的人擊昏,他還滿肚子火呢。至於大白天逛妓院,許執一併沒有認為是件事。

    「這個公道,恐怕難的討回。」朱慕雲微笑著說。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許執一還不依不饒的,還真是為難呢。」馮梓緣說,如果許執一隻是普通的警衛,他可以置之不理。但許執一是警衛隊長,論級別是處級幹部,與張百朋、陽金曲等人是同級,處理起來,就頭疼了。

    「鄭科長好像一直在查好相聚的案子吧?」朱慕雲突然問,如果讓鄭思遠知道,襲擊許執一的,是好相聚原來的老闆韓之風,這件案子,馬上就會搶過去。

    一旦鄭思遠把案子接過去,接下來的調查,跟馮梓緣也就沒有關係了。但是,如果許執一因此而被牽連,或者因此影響了鄭思遠之前的查案,馮梓緣恐怕又會被埋怨。這才是真正棘手的事,丟給別人,可能也得承擔責任,留給自己,恐怕會得罪許執一。

    「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馮梓緣嘆了口氣,剛開始他接到任務的時候,還很高興,認為這是張百朋對自己的重視。但現在,他才明白,自己像是鑽進了風箱的耗子。

    「得罪許隊長,總比得罪張處長要好。誰讓你查案如神,三下五除二,就將整起案子,查得清清楚楚。」朱慕雲笑著說,許執一在政保局這樣子搞,恐怕也幹不了好久。得罪了許執一,馮梓緣頂多以後去六水洲,被刁難一番。但如果得罪了張百朋,馮梓緣在二處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況且,這件事馮梓緣自身也有責任。去調查就調查,查得這麼快,查得這麼清楚幹什麼?難得糊塗,這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至理名言。換成自己的話,至少調查一個月,都不一定會有準確的結果。

    「所以說,我在政保局得向你學習。以後,你有時間,也給我上上課。」馮梓緣終於有些明白了,雖然這次自己算是辦砸了,但以後就會多留個心眼。

    「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你可是我的老師,我是聽過你講課的。」朱慕雲說。

    這話讓馮梓緣臉紅,他是給朱慕雲上過課。但那些專業課程,充其量只能算一種技能。而朱慕雲遇到事情的圓滑和世故,如果學會了,能在政保局如魚得水。就算對專業技能狗屁不通,也不影響安逸。

    馮梓緣隨後,就向張百朋匯報了調查的進展。朱慕雲雖然沒有明確指點,但他在匯報的時候,還是故意隱瞞了一些情況。比如說,對韓之風的身份,他就沒有說明,只是說是長相伊的熟客。在長相伊這樣的地方,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事,屢見不鮮。所以,許執一也稱不上是遭到暗算。

    馮梓緣的匯報,對許執一也算有了交待。至少在匯報的時候,他是站在許執一這邊的。匯報後,他就給許執一去了個電話。接到馮梓緣的電話,許執一很是感謝。他只提出一點,希望二處能將襲擊他的兇手,早日緝拿歸案。

    但張光照卻有些不滿意,因為他覺得,有些事情,還不是很清楚。隨後,他帶著鄭思遠,親自去了趟長相伊。很快就明白,這是九頭山的土匪所為。

    「馮梓緣也太無能了,怎麼把這麼重要的線索忽略了呢?」鄭思遠義憤填膺的說,要不是他們再來一趟,可能就要錯過了。

    「中國人都是豬腦子,這件案子就交給你了。」張百朋冷冷的說,這麼簡單的線索,馮梓緣竟然都查不清,枉他還擔任潛伏組長。

    「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鄭思遠鄭重其事的說。

    「許執一畢竟是警衛隊長,我們不能意氣用事。你去調查,應該以那個王勇為主。只要他開了口,事情就清楚了。」張百朋提醒著說。中國人的很多事情,明明很簡單,但處理起來,卻非常複雜。

    但回到二處後,張百朋才明白,馮梓緣恐怕是故意為之。中國人的處世哲學,不是他一下子就能明白的。馮梓緣只是不想惹火燒身罷了,查出土匪的線索後,鄭思遠馬就把案子接了過來。

    這些中國人,還真的是很奸滑,張百朋暗罵道。如果馮梓緣真的這麼笨的話,早就被收拾了。要知道,馮梓緣和宋鵬,之所以會被捕,是因為上了自己人的當。這樣的人,豈會是如此的低智?

    想通此節,張百朋有些後悔,早知道的話,應該繼續讓馮梓緣調查,看他到底會查出什麼樣的名堂。但現在,鄭思遠已經接手。在回來的路上,鄭思遠就與張百朋分開,帶著二科的人,直接去了六水洲。

    鄭思遠有了張百朋的提醒,沒有直接去找許執一,只是把王勇單獨叫過來問話。雖然是問話,但他還是在看守所借了間審訊室。審訊室陰森森的,牆壁上掛著刑具,看著就讓人膽顫心驚。

    「王勇,去長相伊***是你提出來的吧?」鄭思遠冷冷的說,這些人為了拍上司的馬屁,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能想到,用**去討好上司。

    「我……我只是提了個建議,本來想晚上才去,但許隊長……」王勇額頭上不停的冒出汗珠,原本他想拍個馬屁,沒想到馬屁拍到了地雷上,自己的手可能都得炸掉。

    「混蛋!上班時間,公然去妓院,你們就是這樣為大日本帝國服務的嗎?」鄭思遠一拍桌子,怒氣衝天的說。

    「鄭科長,我這也是頭一回啊。而且,也是為了保護楊經曲的女兒。」王勇腦子轉得非快,許執一去***是自己帶的路,如果說責任的話,自己的責任比許執一更大。許執一是警衛隊長,或許不會有事,但自己不過是隻小螞蟻,隨時都能被人掐死。

    「保護楊經曲的女兒?」鄭思遠手裡拿著皮鞭,一步步走了過去,聽到王勇的話,頓時停了下來。

    王勇哪還敢猶豫,馬上將許執一想玷辱楊柳的事,詳細的說了出來。鄭思遠盯著王勇的眼睛,覺得他應該不敢說謊。但他找許執一證實,卻聽到了別外一種說法。許執一反咬一口,是王勇想玷辱楊柳,他沒辦法,才允許王勇去外面解決。結果王勇就慫恿他,去長相伊找姑娘。

    王勇聽到許執一的說法,知道自己的手肯定是保不住了,甚至連腦袋,都保不住了。許執一跟他,本就沒有深交,事到臨頭,自然會自保。怪只怪自己,亂拍馬屁。不但沒拍著,反而被馬蹬了一腿。

    雖然鄭思遠也知道,王勇的說法是真實的,但他卻不能把許執一帶走。因為王勇,不能提供證據。鑑於雙方各執一詞,他只好把王勇帶走。畢竟柿子,只能撿軟的捏。

    「處長,事情的經過基本查清了,但許執一死不承認,反而把責任推到了王勇身上。」鄭思遠回到二處後,很是憤憤不平。

    「許執一畢竟是新上任的警衛隊長,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況且,他是本清課長親自任命的,如果我們太過耿直,讓本清課長怎麼好下台?」張百朋說,有些事情,必須要學會妥協。

    「好吧。處長,九頭山的土匪,竟然還敢在城內囂張,我想來次全城戒嚴,將他們趕出來。」鄭思遠說,他現在的主要精力,就是對付九頭山的土匪。既然知道九頭山的人,還在古星,當然想抓幾個土匪洩憤。

    「過兩天,情報處會有一個大的行動,此時不宜全城戒嚴。」張百朋說,情報處在地下黨有釘子,如果現在全城戒嚴,影響了地下黨召開會議,那就得不償失了。

    鄭思遠沒有再說什麼,畢竟打擊地下黨,也是他的主要任務。如果情報處真的能成功,他絕對不會妒忌。這一點,是中國人無法做到的。

    許執一雖然順利過關,但差點尿都被嚇出來。好在有驚無險,讓他暗暗慶幸不已。但從此之後,他輕易不會再離開六水洲。市內實在太危險了,不能因為女人,就把命搭上。所以,他想了個辦法,讓長相伊的姑娘,晚上來六水洲。

    剛開始,許執一還有些顧忌,只敢在宿舍。但慢慢的,他的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在辦公室尋歡作樂。作為六水洲的一把手,誰也不敢說什麼。就算是陽金曲,知道後也只是暗暗苦笑。只要許執一,不打楊家女眷的主意,他就阿彌陀佛了。

    但是,幾天之後,許執一又有了新的苦惱: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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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三百四十六章誤事

    作為一名歡樂場的資深男人,許執一知道,什麼錢都可以欠,唯獨這種錢,是萬萬不能欠的。但他的身家,不足以維持每天花天酒地。

    但許執一也有自己的辦法,剛開始是四處借錢。他是警衛隊長,向下面的人借錢,哪個敢不借?六水洲上的警衛,積蓄相對少一些。每人能藉個十塊二十的,就已經非常不錯的。但這點錢,對許執一來說,只能是杯水車薪。

    隨後,許執一的手,伸向了經濟處的警衛。他第一個開口的,就是餘國輝,而且,一張嘴就是一百元。

    「許隊長要藉錢?可以,要藉多少,藉多久?」餘國輝早就防備到了這一點,自從許執一開始借錢後,他就找朱慕雲討主意。朱慕雲什麼也沒說,只給了他一張空白借條,到時候,不管許執一藉多少錢,只要按照上面空出來的地方,填上數字就可以了。

    「一百元,你也知道,我剛從共產黨跑出來,身上沒帶什麼錢,也就一個月吧。」許執一聽到餘國輝沒拒絕,心裡一喜。

    「一百元?我身上也沒這麼多錢,要不,明天給你?」餘國輝說。

    「好好,餘隊長,還是你爽快。」許執一大笑,他向別人借錢,很少會這麼直接的。況且,他借的又不是一筆少數。

    第二天,許執一高興的來拿錢,結果,當他看到餘國輝拿出的借條時,一下子傻了眼。他找手下借錢,包括在一一八團當營長時,從來就沒打過條子。當然,他借的錢,基本上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借無還的。借餘國輝這種,鄭重其事的寫借條,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餘隊長,這是什麼意思?」許執一臉上露出不悅之情,這是對他的羞辱,雖然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還錢。

    「許隊長,有借有還,再藉不難,難道你以前沒借過錢?」餘國輝說。

    「一個月三分的息?」許執一被說得臉上一紅,只好看了一眼借條,發現一個月,自己就得付三塊錢的利息,一百塊錢,豈不是三年就要翻一倍?

    「這裡有97元,一個月之後,許隊長只需要還一百元就可以了。」餘國輝拿出一沓錢,這筆錢是朱慕雲給他的,雖然他也拿得出來,但一下子拿出一百元,也有些困難。

    見到了錢,許執一突然之間,沒有那麼憤怒。既然餘國輝還要收利息,那就讓他收吧。且看一個月之後,他怎麼讓自己還這一百元。

    一次借了筆巨款,許執一也不用再對其他人下手。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怎麼還這筆錢。整天去餘國輝那裡蹭飯吃,他也有些煩了,一個電話打到古星飯店,讓他們送一桌席面到六水洲。同時,讓長相伊的老鴇送兩個姑娘來六水洲,他要包夜。

    許執一夜夜笙歌,朱慕雲是清楚的。但他也覺得奇怪,許執一是本清正雄親自任命的,到警衛隊後,無所事事,日本人能容得下他嗎?陽金曲的人,已經離開了六水洲,朱慕雲已經想了幾套方案,準備營救楊經曲和他的家人。但因為許執一的膽大妄為,他反而想再觀察觀察。

    六水洲上的警衛,雖然增加了四個班,但都是朱慕雲的人。而許執一整天胡作非為,幾乎不管六水洲的事情。陽金曲的情報處,也全部撤離,這個時候,他們的警惕性最低,正好可以出手。

    但許執一畢竟剛上任,又在長相伊吃過一次虧,特高課還安排二處調查。但調查完後,許執一像個沒事人一樣,不但不知道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不但沒將政保局放在眼裡,甚至也沒將特高課放在眼裡。

    像許執一這樣的人,不但日本人不會用,就算是姜天明,也是最瞧不起的。男人可以喜歡女色,但要有個度。如果整天只知道趴在女人肚皮上,這種人除了誤事,不會有什麼用。朱慕雲的手下,如果有這樣的人,早就一腳踢開了。

    誤事!朱慕雲腦子突然一閃。

    他幾乎每天都能收到胡夢北發來的情報,催問六水洲上的情況。楊經曲是我黨的朋友,他的家人,是因為幫助新四軍,才被捕的。於情於理,都應該將他們營救出來。

    因為朱慕雲的特務身份,邊保已經給胡夢北下令,這次營救行動的情報,將由他這個小組提供。邊保一個一個電報的催促,胡夢北也只好對朱慕雲一天一催。

    而現在,許執一整天花天酒地,對六水洲上的事情,完全撒手不管,不正是最佳的行動時機麼?不需要武力營救,只要晚上來條船,從下水進來,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救走。

    可是,朱慕雲總覺得這其中有太多的不正常。許執一作為一名新上任的警衛隊長,就算他再好色,也不應該在剛上任的時候,就去***要知道,他可是剛從共產黨那邊逃回來的,怎麼一點規矩也不懂呢。

    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朱慕雲給時棟樑去了個電話。一一八團,是第六師所屬,時棟樑這個軍需處長,對許執一,應該是有所瞭解的。

    「老時,好久沒來我這裡了,昨天我的廚子做了道糖蒸肉,味道那叫一個絕,有時間要來嘗嘗。」朱慕雲微笑著說。

    「這可是你說的,今天正好要進城辦點事,中午就來你那吃飯。」時棟樑笑著說,他與朱慕雲的合作很順利,作為軍需處長,他並不想整天待在古昌。只要有機會,就會來古星。相比古昌,古星才是真正的城市。

    朱慕雲找時棟樑,除了想打聽許執一的事情外,還想跟他說說武器的事。雖然朱慕雲手裡十支手槍,但他覺得,還應該囤積一批武器。比如說長槍和手榴彈,這些武器,在外面可是有錢都買不到。

    中午,時棟樑如約到了碼頭,朱慕雲早就擺好酒菜。今天朱慕雲沒有喊其他人,而時棟樑,也只有一個人,正好可以談點事。

    「老時,有人想要二十條長槍,四千發子彈,還有一百顆手榴彈。」朱慕雲領著時棟樑到了裡面的房間,遞上根菸後,就提出了要求。

    「老弟,現在槍支真的緊張,子彈和手榴彈,我可以提供一些。但槍,最多給幾條。」時棟樑嘆了口氣,作為軍需處長,他掌握著全師的後勤供應。但是,整個第六師,現在都缺槍。一一八團起義後,汪清海不甘心失敗,還想再成立一一八團。

    當初有日本人的大力支持,汪清海迅速拉起了一支部隊。可一一八團起義後,他要再建一個團,日本人沒那麼熱情了。要不是汪清海親自去南京解釋,恐怕他這個第六師的師長,是當不下去了。汪清海要再建一一八團,除了想增強實力外,也是想挽回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形象。

    「你可是軍需處長,怎麼會缺槍呢?」朱慕雲不解的問,他要的又不是幾百上千條槍,上次去古昌縣,與陳旺金還參觀了第六師的軍需倉庫。裡面堆積如山的軍用物資,裝槍的箱子,上百箱呢。

    「你不知道,師座要重建一一八團。我們的家底,差不多全部都拿出來了。」時棟樑說,汪清海為了疏通關係,花了不少錢,又要重建一一八團,當然只能動用家底了。

    「重建一一八團?一一八團的一營長許執一,成功從共產黨那邊歸正,汪師長沒打算把他調回去?」朱慕雲心裡一動,許執一如果能重回第六師,這次重建一一八團,不說當個團長,至少當個副團長兼營長,是沒有問題的。

    「說起來也奇怪,汪師長找特高課要過人,但本清正雄沒答應。」時棟樑說,這件事,他還想問朱慕雲呢。

    「會不會是你們說的太晚?」朱慕雲說,如果許執一已經在警衛隊擔任隊長,本清正雄自然不會放他走了。

    「我們也是在許執一到了政保局後,才知道的。本清正雄不放人,恐怕也是這個原因。」時棟樑點了點頭。

    「許執一在一一八團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喜歡女人?」朱慕雲問,其實這更加增添了他的疑惑,許執一隻會帶兵打仗,並不懂警衛工作,讓他在政保局,顯得格格不入。

    「哪個帶兵的,不喜歡女人?」時棟樑笑了笑,男人最看重三樣東西:錢、權、色。

    「他才上任幾天,白天就去逛了一次長相伊。遇襲之後,不敢上岸,晚上就把長相伊的姑娘,叫到六水洲上尋歡。這可不是一般的喜歡女人,簡直就是色中餓鬼嘛。許執一好歹也是當過營長的人,不到於這麼沒有吃相吧?」朱慕雲好像在談件趣事一般,將許執一的情況介紹了。

    「在我的印像中,許執一還是懂規矩的。或許他在共產黨那邊,憋得太久,現在想一次撈回來。」時棟樑笑著說,共產黨的日子,哪是人過的?那些叛逃的人,想必現在都很後悔。

    朱慕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52
交鋒 第三百四十七章軍火

    對時棟樑的說法,朱慕雲並不認同。許執一九死一生,才從確溝逃出來。聯繫上特高課後,被本清正雄任命警衛隊長,他絕對會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

    對許執一的情況,不宜聊的太多,隨後,朱慕雲就問起時棟樑來古星的用意。時棟樑作為軍需處長,平常都要待在古昌縣,有事的時候才來古星。

    「這次進城,是跟德國人買軍火。」時棟樑在朱慕雲面前,也沒有說假話。既然日本人對第六師重建一一八團,不怎麼感興趣,他們就只有自己想辦法了。

    比如說武器,自己找關係購買。在古星,做軍火生意的洋行不少,但能被第六師看中的,並不多。比如說德意志洋行,費利克斯不但是德國人,而且洋行本身也有軍火業務。這次進城,他就準備與幾家洋行接洽,最後決定從哪家購買。

    「買軍火?」朱慕雲驚訝的說,現在是戰爭時期,軍火的價格貴得離譜。

    「沒辦法,日本人不給,我們自己的又不夠,只好買點了。」時棟樑嘆息著說,其實,他手裡原有一個營的武器。分散賣出去後,得來的錢,足夠買回裝備三個營的了。

    就算不重建一一八團,時棟樑也會代表第六師,來買點軍火。一條槍三百大洋,而進價折算成大洋,不到一百大洋。這種生意,到哪去找呢?況且,德國原裝軍火,就算賣到四百大洋,也是沒問題的。

    「德國人?」朱慕雲問,他也想到了費利克斯。德意志洋行的規模很大,主營也有軍火。

    「老弟,這件事,搞不好還得麻煩你。」時棟樑自然知道朱慕雲的女朋友,那可是德意志洋行老闆的助理兼翻譯。德意志洋行,是他這次考察的重點洋行。

    「好說好說,我的那位,還沒正式介紹給時兄。這樣,晚上我做東,在德明飯店,一起吃個便飯。」朱慕雲微笑著說。

    「那就這麼說定了,晚上不見不散。」時棟樑說。

    「老時,你可得先給我交個底,是不是確定從德意志洋行進貨?能接受的價格是多少?需要多少軍火?跟洋人做生意,可得提前打預防針。」朱慕雲笑著說,雖然外國的洋行,在中國也有近百年的歷史,但這些洋行賣辦,對中國的國情,並不是十分瞭解。

    「這是什麼意思?」時棟樑說,他跟洋行也做過幾回生意,比如說汽油、藥品什麼的。光靠上面劃撥,肯定是不夠的。

    這次汪清海,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如果一一八團還不重建,等上面取消了番號,他的第六師,就只能變成第六旅了。

    「他們可不懂什麼是回扣,你總不能白忙一場吧?」朱慕雲笑嘻嘻的說。

    「我們要的武器並不多,一一八團有一千人的編制,我在軍需倉庫四處搜刮,也只找到了三百來條槍。其中有一半,還是老套筒。所以,至少需要七百條槍。當然,為了以後的生意,買上一千條也是可以的。當然,最好都是毛瑟98k。另外,毛瑟手槍自動型和半自動型,各要一百把,這可是搶手貨。至於價格嘛,當然是越便宜越好。」時棟樑說到價格的時候,沒有再談了。

    「我的媽啊,你這裡動輒就是幾百條槍,上千條槍。」朱慕雲驚嘆著說。

    朱慕雲平常不太喝酒,但中午,為了陪好時棟樑,多喝了兩杯。送走時棟樑後,他雖然頭很疼,但還是沒忘記給大澤谷次郎去了個電話。艾登已經傳來消息,大澤谷次郎的母親和妹妹,已經拿到了去美國的護照。並且在數日前,登上了去美國的輪船。

    「大澤谷君,能辛苦你,來趟經濟處嗎?」朱慕雲恭敬的說。

    「可以。」大澤谷次郎在朱慕雲面前,自然不會擺架子。他聽到消息後非常高興,不用多久,母親和妹妹,就能在美國生活。只要他們能脫離苦海,自己在中國,再辛苦些也不算什麼。

    「大澤谷君,最近針對六水洲,憲兵隊是不是有什麼行動?」朱慕雲在碼頭見到了大澤谷次郎,他談這種事情,喜歡在古江的堤岸上,邊走邊說。這裡視野開闊,不但能保密,更能防止被竊聽。

    朱慕雲在政保局的會議室,以及二處的審訊內,都安裝了竊聽器。他也很擔心,自己的辦公室,也會被別人裝了竊聽器。只要是涉及到機密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在辦公室說,更加不會在電話裡說。

    「沒有聽說啊,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大澤谷次郎說,六水洲上有警衛,江面上又有水警,以及巡邏艇,基本上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我有些擔心。」朱慕雲說,六水洲的面積也不小,如果在六水洲藏一支部隊,根本就不會被發現。至於江面上,隨便哪條船,都能裝人,更加防不勝防。

    「要不,我去打探一下?」大澤谷次郎說,朱慕雲做事,他多少能猜到一點。但他從來不去深究,就算朱慕雲真是抗日分子,他也不會在意。大和民族,只能靠自己這樣頭腦清醒的人去挽救了,要不然,早晚會被那些狂熱分子,帶進無盡的深淵。

    「能打探一下當然好。」朱慕雲說,對許執一的事情,他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下班後,朱慕雲早早到了法租界。他先是接了於心玉,再把她帶到了德明飯店。朱慕雲接她之前,已經在德明飯店訂了位子。

    「今天有時間陪我吃飯了?」於心玉對朱慕雲越來越不滿,除了剛開始的兩天,有些熱情之外,到現在,每天能主動打個電話,就不錯了。

    「第六師的軍需處長時棟樑,是我的兄弟。今天他到了古星,想必應該拜訪了德意志洋行吧?」朱慕雲微笑著說,時棟樑沒有把底價透露給他,對購買軍火的事情,他自然也沒那麼上心。

    但朱慕雲知道,這件事他遲早都會知道。就算於心玉不告訴他,通過鄧湘濤,於心玉也必須告訴自己。

    「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時棟樑已經來過洋行了,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於心玉嗔怪的說,現在想來,必定是時棟樑知道了自己跟朱慕雲的關係,可笑自己還暗罵,時棟樑跟其他男人一樣,也是好色之徒。

    「談成了麼?」朱慕雲發動車子,問。

    「沒有,他要的數量不多,費利克斯不太感興趣。」於心玉隨口說,雖然近千條槍,能裝備一個團了。但對費利克斯來說,他需要的生意是能裝備一個師,甚至是一個軍的,一千來條槍,還不夠塞牙縫的。

    「一千條槍還不感興趣?」朱慕雲驚訝的說,這可是幾十萬大洋的生意了。

    「你知道上次我們接到的槍支數量是多少麼?兩萬。而且,還有機槍和火砲。可是這個時處長,只需要步槍和手槍,機槍和火砲,全部不要。對我們來說,就沒什麼利潤了。」於心玉說,這筆軍火單,對私人來說,絕對是大單。但對軍火商來說,連一個團的裝備都不夠,如果沒有足夠的利潤,是不會動心的。

    「天底下,哪有開門做生意,把主顧推開門的。不就是價格要高點麼?費利克斯要什麼價?」朱慕雲問。

    「這可是商業機密,我能告訴你?」於心玉總算找到了可以出氣的事,嗤之以鼻的說。

    「我這可是給你們介紹生意,你們店雖大,但也不能店大欺客。」朱慕雲說。

    「德意志洋行給我發薪水,可不是你。」於心玉撅著嘴。這種事,她告訴朱慕雲,原本也不算什麼。但這段時間,朱慕雲的表現,讓她很是不滿,這才故意刁難。

    雖然於心玉對朱慕雲很是不滿,但見到時棟樑後,卻很熱情,一口一個大哥的叫著。這讓朱慕雲看得目瞪口呆,但時棟樑卻笑容滿面。

    「慕雲,我這個弟妹硬是要得,以後你可有福了。」時棟樑笑吟吟的說,他打開皮包,拿出一個錦盒,說:「心玉,今天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好東西,這是塊瑞士手錶,就當個見面禮了。」

    「那多不好意思,謝謝時大哥。」於心玉巧笑倩兮的接過錦盒。

    時棟樑雖然在飯桌上,沒有說起軍火的事,但他相信,於心玉知道自己與朱慕雲的關係後,應該會有所表示才對。可直到結束,於心玉都沒有說起。朱慕雲在送他出來的時候,才跟他說起:

    「時兄,小弟這幾天忙於工作,怠慢了她。但你放心,別的我不敢保證,費利克斯的底價,一定幫你拿到。」朱慕雲信誓旦旦的說。

    「真的?老弟,太感謝了。」時棟樑高興的說,今天中午在碼頭,他並沒有給朱慕雲說實話,自己的底價,其實告訴朱慕雲,也是沒有關係的。

    朱慕雲知道,想要套出於心玉的話,恐怕得哄她到開心才行。但朱慕雲不屑於這麼做,於心玉是軍統的電訊科長,自己沒義務逗她開心。只需要給鄧湘濤送一條情報,關於軍火的事情,他就全清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9 13:52
交鋒 第三百四十八章行動

    於心玉一直在等著朱慕雲服軟,但一直到時棟樑離開,她也沒有等到。這讓她很是奇怪,難道說,朱慕雲與時棟樑的關係,並不像他所說的那樣?

    「你收了時兄的名表,卻絕口不提軍火的事,是不是太過分了?」朱慕雲結完賬回來,陪著於心玉離開德明飯店。

    「我是德意志洋行的僱員,當然不能洩露洋行的商業機密。」於心玉得意的說。

    「法租界除了德意志洋行之外,好像還有其他軍火商吧?」朱慕雲問,現在軍火的利潤是最高的,就算時棟樑的量不大,但作為一名商人,沒有理由拒絕送上門來的生意。

    「當然,比如說瑞生洋行,就是做軍火進出口的。還有西門子洋行,實力雄厚,不亞於德意志洋行。」於心玉說,其實很多從事一般進出口的洋行,都有軍火交易。可以說,只要能與德、意、美、英、蘇等國家有貿易往來的,都可以做軍火買賣。

    「他們也不想做這樣小的生意?」朱慕雲微笑著說,只要貨比三家,就沒有人能搞鬼。費利克斯或許很貪婪,但如果有競爭對手,恐怕就不會那麼高傲了。

    「不管他去哪一家,結果都不會差太多。」於心玉篤定的說。這就好比拿東西去當鋪,只要一家看貨,再去其他家的話,朝奉的價格,肯定是越給越低。

    他們也一樣,所有法租界的洋行,都是暗中有約定的。只要有生意上門,其他洋行很快就會知道。時棟樑不管去哪一家,給的價格,都不會比第一家低。

    「既然生意做不成,那就早點回去吧。」朱慕雲無奈的說,他不相信,有錢買不到軍火,只是付出低價的高低罷了。

    「我想去看電影,亂世佳人已經上映了。」於心玉說,這是美國最新出的電影,雖然是在戰爭時期,但這部最新的電影,已經傳到了中國。

    「看電影可以,但這件事你得幫忙,否則我怎麼好向時兄交待?」朱慕雲說,雖然他這個追求者,並不合格。但是,朱慕雲並不想表現太好,畢竟於心玉的身份擺在那裡。

    「這算是求我嗎?」於心玉得意的說,她是費利克斯的助理兼翻譯,對洋行的事情,最是清楚不過。

    「我們之間,用得著求嗎?不就是看電影嗎?走。」朱慕雲將手搭在於心玉的肩膀上,見對方明顯全身變得僵硬,身子往後一縮,他臉上也浮現了笑容。

    知己世佳人講述的是,美國南北戰爭期間,郝思嘉與白瑞德的愛情故事。郝思嘉一直愛著艾希禮卻得不到他,在戰爭爆發那一天,她遇到了白瑞德。兩個人歷經磨難,白瑞德一直對她不離不棄,但直到他最終離開,郝思嘉才發現自己其實愛的是白瑞德。

    影片製作精良,情節感人,主人公的情感,牽動著觀眾的心。朱慕雲突然在想,自己會不會是於心玉的「白瑞德」呢。

    於心玉平常冷若冰霜,但內心情感十分豐富,看到動情處,更是淚眼婆娑。待電影中,男女主角相擁在一起,她又驚喜交集,歡呼雀躍。朱慕雲雖然也被影片感動,但他內心早就變得強大。

    所謂置身事外,誰都可以心平氣和,身處其中,誰還可以從容淡定。他看著於心玉,跟著電影中的跌宕起伏的情節而變得悲喜交集,心想,這哪像一個軍統冷豔特工?簡直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嘛。

    從年齡上看,於心玉可能比朱慕雲要大一二歲,但是,心理年齡的話,朱慕雲已經遠超過於心玉。他覺得,以於心玉的性格,其實並不適合在敵後工作。

    晚上,朱慕雲給鄧湘濤的情報,除了要求提供德意志洋行,與第六師的軍火交易詳情,以及費利克斯的底線外。同時,朱慕雲希望,於心玉能促成費利克斯與時棟樑的交易。最後,朱慕雲還鄭重其事的建議,於心玉多愁善感,喜怒哀樂容易表現在臉上,並不適合在古星工作。

    但寫完後,朱慕雲又將建議那部分撕了下來,他覺得自己是白操心。於心玉的叔叔是軍統局本部人事處的副處長,要調於心玉的話,早就調了回去。況且,於心玉的職業,只是為了掩飾身份,並不需要她竊取情報,就算有破綻,也是人之常情。

    第二天中午,朱慕雲去了趟軍統的死信箱,外面的標記,顯示情報已經拿走了,但並沒有新情報的標記。朱慕雲一愣,很快就明白,鄧湘濤其實已經回覆了。

    「朱君,經濟處調兩個班的警衛,配合情報處行動,你馬上落實一下。」朱慕雲剛回到碼頭的辦公室,就接到了李邦藩打來的電話。

    「兩個班?去哪裡報到?」朱慕雲沒有廢話,只要是關於行動的事情,他都儘量不沾邊。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留給別人的印象,也是如此。

    但此刻,朱慕雲的大腦,卻在高速運轉。他分析著剛才李邦藩的話,配合情報處的行動,還要兩個班的警衛,說明情報處的動作很大。要知道,一般情況下,情報處是不會調警衛的。行動隊的馬興標,與陽金曲是一丘之貉,有小的行動,有行動隊就足夠了。

    「去古星飯店。」李邦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他對朱慕雲非常信任,之所以把地點告訴朱慕雲,是因為這樣做,還是違反了規定。

    「要不要我帶隊?」朱慕雲問,餘國輝被借調到六水洲,他就缺少一個帶隊之人了。

    「也好。」李邦藩說,如果是朱慕雲帶隊的話,剛才的通知,就不算洩密。而且,朱慕雲帶隊,也說明經濟對這件事的重視。

    「任紀元,你趕緊調一個班,讓他們在市政府南院等我。」朱慕雲馬上給任紀元去了個電話,古星飯店就在市政府的南邊,讓警衛去市政府執行任務,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朱慕雲打完電話後,讓渡口和碼頭,各調半個班,領了武器,隨自己執行任務。要了動警衛隊,說明行動很重要。聯想到,上次孫明華跟自己說起,情報處最近對地下黨,有大的行動,或許,就在今天。

    這件事,朱慕雲向胡夢北匯報過,他希望,古星地下黨,儘量不要有損失。但現在看來,古星的地下黨,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為了趕時間,朱慕雲從碼頭調了一輛卡車,拉著十名警衛,一路風馳電掣,很快就趕到了市政府南院。與二科的那個警衛隊,碰頭之後,朱慕雲才帶著他們去了古星飯店。

    在古星飯店的外圍,朱慕雲碰到了情報處的人,很快,他就與陽金曲接上了頭。

    「朱副處長能親自來,實在是我情報處莫大的榮幸。」陽金曲見到朱慕雲,不陰不陽的說。

    「今天我來,是聽陽處長指揮的。」朱慕雲不以為意的說,他身為副處長,當然不用衝鋒陷陣。但他也想看看,情報處到底執行什麼樣的任務。

    「指揮你,我哪敢當。只要不給我添亂,我就燒香拜佛了。」陽金曲說,雖然他一向瞧不起朱慕雲,但朱慕雲在政保局扶搖直上,如果賈曉天不能打李邦藩的陣營,以後的經濟處長,幾乎可以斷定是朱慕雲。

    「那好,兩個班的警衛,我奉命帶到,請陽處長給他們安排任務。」朱慕雲退到一旁,在古星飯店對在,是陽金曲的臨時指揮部。既然陽金曲不指揮自己,當個看客也好。

    陽金曲沒有客氣,馬上給警衛安排了任務:封鎖古星飯店的前後門。經濟處的警衛一到,行動正式開始。警衛分別封鎖前後門,情報處和行動隊的人,進古星飯店搜捕。

    朱慕雲給自己泡了壺茶,靜靜的看著陽金曲佈置任務。陽金曲這次的目標,確實是古星地下黨。而且還是古星市工委的重要領導,就在今天,古星市工委,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就在古星飯店舉行。

    「朱慕雲,你覺得我的安排,有不當之處嗎?」陽金曲安排好一切後,坐到了朱慕雲對面。

    「陽處長勝券在握,朱某先恭喜了。」朱慕雲淡淡的說,他對古星飯店的情況,不是很熟悉,並不知道陽金曲的勝算有多大。

    「要論拍馬屁的功夫,我是萬萬不及你。」陽金曲嘲弄著說,朱慕雲沒什麼本事,但溜鬚拍馬,那是一絕。而且,朱慕雲幹正事不行,但用歪門邪道賺錢,卻是個中裡手。

    整個政保局,甚至市政府、省政府的官員,都在朱慕雲手裡拿過好處。這樣的人,才是最討厭的。辦事無能,遇事糊塗,可就是這樣的人,在政保局混得春風得意。

    「別人的馬屁我一定會拍,但陽處長的馬屁,我是不會拍的。否則,一不小心拍到馬蹄子上,我可就吃不完兜著走。」朱慕雲微笑著說。

    「你識相就好。」陽金曲得意的說,他並沒有意識到,朱慕雲剛才的話,其實就有拍馬屁的成分。能將拍馬屁,用到如此不露痕跡,其實也是一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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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