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交鋒 作者:可大可小 (全書完)

 
V123210 2017-10-23 20:39: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89 114509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20:06
交鋒 第三百六十九章 死腦筋

    聽到鄭思遠的話,朱慕雲頓時一驚。雖然他平常謹慎小心,很少出錯,但並不代表,就不會出錯。鄭思遠這麼找上門來,難道是自己留下了把柄?

    「監督我?」朱慕雲驚詫不已,但很快冷靜下來。自己如果不表現得驚訝,那才是破綻呢。而且,朱慕雲對自己的行為,也很有把握。鄭思遠再怎麼查,也不應該查到自己頭上吧?

    「李副局長不是讓你領了五十發子彈?我的任務,就是監督你打完。」鄭思遠緩緩的說,他對上面的命令,有一種盲目的服從性。既然張百朋讓他監督,只要朱慕雲沒打完子彈,他是不會離開的。

    「鄭科長,你說話能不能一次就說清楚?」朱慕雲鬆了口氣。

    他也知道,鄭思遠做事認死理,否則的話,自己在六水洲上,就能把他勸用服。但凡鄭思遠能聽得進去,六水洲上的案子,已經可以結案了。

    碰到認死理的鄭思遠,朱慕雲知道,只要自己不去射擊,鄭思遠能一整天跟著自己。他沒再進辦公室,拎著子彈,去了後面自己的辦公室,拿了手槍手,與鄭思遠一起到了貨物檢查場。檢查場後面有塊空地,做成了一個小小的靶場,平常用來給警衛隊訓練。

    「鄭科長,麻煩你幫我壓子彈。」朱慕雲把槍拿出來,這把槍自從領了之後,在他手裡,還從來沒有開過。

    因為朱慕雲與陳旺金良好的關係,朱慕雲的槍型號好,而且成色也新。可就算如此,朱慕雲並沒有珍惜。自從領到槍後,就一直被他鎖在櫃子裡。領來的時候是什麼樣,現在依然是什麼樣。

    「朱副處長,你的槍,多久沒擦拭過了?」鄭思遠看了朱慕雲的槍一眼,很是無奈的說。對朱慕雲來說,手槍根本就是多餘的。但以朱慕雲的身份,拿的卻是最好的槍。而真正需要用好槍的一線行動人員,往往用的是舊槍,甚至是有毛病的故障槍。

    「我都沒用過,怎麼會擦呢?」朱慕雲笑著說。

    鄭思遠不想再跟朱慕雲廢話,很熟練的把槍分解,把槍擦拭好後,把槍復原,又裝上子彈。整個過程乾脆利落,一氣呵成。拋開鄭思遠的身份,他對槍的熟悉,確實很專業。

    「鄭科長,你這一手很漂亮啊。」朱慕雲羨慕的說,他也會拆槍,但要做到像鄭思遠這樣行雲流水,卻是不行的。鄭思遠的動作乾脆利落,特別是組裝的時候,一片咔嚓聲,他都有種想學會的衝動。

    「朱副處長,請吧。」鄭思遠沒有多說,雙手拿著槍,遞給了朱慕雲。但他的嘴角,卻露出一線不易察覺的笑容。被人稱讚優點,心裡總是有些得意的。

    馬牌擼子裝彈七發,朱慕雲一口氣全部打了出去。剛開始兩個彈夾,還沒覺得有什麼,但接下來,朱慕雲的手臂就開始痠痛。等到最後幾發子彈的時候,他連槍都舉不起來了。

    「鄭科長,要不這最後幾槍,你就代勞一下唄?」朱慕雲笑著說。他以前跟鄭思遠不少忙,現在讓鄭思遠回報點,應該不難吧?

    「這是李副局長的命令,必須由你開。」鄭思遠搖了搖頭。

    「好吧,休息下吧,下午再說。」朱慕雲甩了甩手臂,他現在連槍都拿不準,還開個屁的槍。他現在,才算是完全瞭解鄭思遠。

    「可以,但下班之前,必須開完,並且我要在場監督。」鄭思遠說。他覺得,朱慕雲射擊,完全就是浪費子彈。一天五十發子彈,連續十天,都能培養出一個神槍手了。

    「好吧,現在就打完,免得你掛念。」朱慕雲不想留個尾巴,他換成左手用槍,雖然很不習慣,成績也慘不忍睹,但至少五十發子彈的射擊任務,算是完成了。

    「好,明天繼續。」鄭思遠清點了所有的彈殼,並且收集起來後,嚴肅的說。

    「鄭科長,你是玩槍的高手,不能看著我受苦,得傳點技巧啊。」朱慕雲說。他現在雙耳嗡嗡作響,手臂的痠痛,再加上刺耳的聲音,讓他很是難受。

    「技巧都差不多,只是我看你可能沒怎麼開過槍,握槍太緊,反而感覺到後坐力最大。握槍不能太緊,也不能太鬆,多緊合適,得靠自己掌握。」鄭思遠淡淡的說。朱慕雲為了完成任務,而胡亂開槍,他是很不高興的。如果換成自己的手下,他早就動手教訓了。

    「到這個時候你才說?好吧,我算服了你。」朱慕雲沒好氣的說,現在,他的右手,基本上是廢了一般。

    「朱副處長,你的槍。」鄭思遠見朱慕雲要走,提醒著說。

    「既然你是監督員,槍歸你保管。另外,明天的子彈,也由你去領取。」朱慕雲說。

    「槍我可以保管,但子彈還是你自己去。」鄭思遠說,打完槍手,必須馬上對槍進行保養。像朱慕雲這樣的糟蹋槍支,他看著心疼。邊說話,他邊把槍支拆成零件,迅速擦拭上油。

    領子彈的事,難不倒朱慕雲。以他跟陳旺金的關係,讓陳旺金把剩下的四百五十發子彈,一次性全部送到緝查一科就是。

    從昨天半夜,被人叫醒,到現在,朱慕雲一直沒有休息。再加上剛才的射擊訓練,讓他疲憊不堪。但他剛回到辦公室,就聽到鈴聲大作。雖然很不想接電話,但又不得不接。

    「你幹什麼去了?」於心玉嗔惱著說,她每次主動給朱慕雲打電話,總是找不到朱慕雲的人。今天要不是有事,她早就掛掉電話了。

    「昨天晚上,六水洲上的犯人,被地下黨全部救走了。另外,一處的王志堅,昨天晚上也被殺了。多事之秋,還是小心為妙。寶貝,今天怎麼捨得給我打電話了?」朱慕雲微笑著說。

    朱慕雲知道,自己報給於心玉的料,對方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果然,聽到朱慕雲說的事,於心玉突然走了神。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朱慕雲的言語,實在太輕佻了。

    「誰是你的寶貝?」於心玉生氣的說,雖然隔著電話,但她臉上還是一片緋紅。

    「當然是你啊,寶貝,找我什麼事?」朱慕雲說,於心玉如果沒有事情,一般是不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的。

    「費利克斯先生想請你共進午餐。」於心玉說,她是費利克斯的助手,費利克斯安排她約朱慕雲,她自然不便反對。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朱慕雲正在追求她。

    「好啊,我也正想跟老費吃頓飯。」朱慕雲笑著說。

    「老費?好吧,你趕緊來德明飯店,順便也可以談談軍火交易的事。」於心玉說。

    「去德明飯店?能不能來碼頭?你告訴老費,我請他吃飯,就在碼頭吃正宗鄂菜。」朱慕雲說,他現在接電話,用的都是左手。

    「怎麼,我請你都請不動了?」於心玉不滿的說,她的要求,哪怕再不合理,朱慕雲也必須無條件接受。況且,她只是讓朱慕雲來德明飯店吃飯,比在碼頭吃什麼鄂菜,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哪能請不動呢,只是今天情況特殊。」朱慕雲賠著笑臉說,費利克斯可是自己救出來的,他請自己吃飯,哪還不能讓自己挑地方?這也就是於心玉,換成費利克斯,朱慕雲早就呵斥他了。

    「不行,你必須來德明飯店,馬上,立刻。否則……,哼。」於心玉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她相信,朱慕雲肯定會來法租界。

    蠻橫無理是女人的專利,而漂亮的女人,專利尤其的多。朱慕雲雖然萬分不願,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於心玉說要談軍火生意,但買軍火,又不是他朱慕雲。朱慕雲給第六師打電話,時棟樑一直在關注費利克斯的事情。就算朱慕雲不找他,他也會聯繫朱慕雲。

    「時兄,你來接我吧,今天沒辦法開車了。」朱慕雲苦笑著說,雖然他很喜歡親自開車,但今天手臂痠痛,實在不行。

    只要是為了談軍火生意,時棟樑當然不會拒絕。他與汪清海一道前來,接了朱慕雲後,直奔法租界德明飯店。雖然昨天才死裡逃生,但費利克斯已經完全恢復了。

    「朱先生,不好意思,今天只談生意,我們之間的事情,以後再說。」費利克斯見到朱慕雲後,輕聲說道。

    「沒有問題。」朱慕雲微笑著說。

    「你跟他之間,有什麼秘密交易?」於心玉在旁聽到了,她用手肘搗了搗朱慕雲,問。

    「既然是秘密交易,當然不能告訴別人。」朱慕雲笑了笑,於心玉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

    有些事情,朱慕雲會告訴於心玉,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會告訴她。該讓她知道的,就會讓她知道,而不該她知道的,自然得保密。

    「哼。」於心玉氣得直跺腳,但卻拿朱慕雲沒有辦法。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費利克斯的助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20:06
交鋒 第三百七十章 加量不加價

    費利克斯或許是被綁架後,人就想通了。又或者是,確實需要錢用。見到汪清海和時棟樑後,很痛快的答應,不管他們要多少軍火,都可以用上次的價格成交。畢竟55美元一條槍的價格,他差不多可以賺一倍。這次的利潤,足夠補償他所有的損失。

    但是,費利克斯提出一個條件,他只跟朱慕雲談。這個要求雖然有些過分,但汪清海並沒有反對。因為,他也不想跟洋人一起,說著虛情假意的話,還吃著所謂的西餐。

    汪清海喜歡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用刀叉細嚼慢嚥的吃西餐,他一點胃口也沒有。只要價格確定下來了,他才不在乎費利克斯跟誰談呢?就算費利克斯願意跟他談,他還不一定有這個耐性呢。

    「老弟,拜託了,錢的話,讓時棟樑給你。」汪清海聽明白費利克斯的意思後,沒等菜上桌,就決定要走。他寧願吃粉蒸肉丸,也不想吃這裡的牛排。

    「汪師長,費利克斯剛從土匪窩裡跑出來,在陌生人面前,可能沒有安全感。」朱慕雲送汪清海和時棟樑出來,解釋著說。現在的費利克斯,確實很敏感。據於心玉說,他現在出來,身上至少要帶兩把手槍。

    「能理解能理解。」汪清海不以為意的說。

    第六師需要一千條毛瑟98k,外加一百萬發子彈。按照每條槍55美元、每千發79尖彈55美元的價格,總共需要11萬美元。汪清海很爽快,讓時棟樑把早就準備好的美元支票,拿給朱慕雲。對他來說,買到就是賺到。

    「汪師長,你現在就把錢給我,不怕我捲了這11萬美元跑了?」朱慕雲笑著說。

    「別人我不敢相信,但你不會。而且,以費利克斯的德行,你覺得,他會同意貨到付款?」汪清海笑了笑。

    雖然他與費利克斯以前沒打過交道,但這一點,還是能看清的。現在,可是戰爭年代,誰也不敢輕易相信別人。一千條槍,從德國發到中國,至少得一個月以上吧,誰知道那個時候,第六師是否還存呢?這件事上,費利克斯掌握主動,他絕對不會做貨到付款的事。

    汪清海其實也有小算盤,他把錢交給朱慕雲,如果費利克斯出了問題,他還可以找朱慕雲。若是第六師直接與費利克斯簽訂合同,費利克斯突然間跑掉,他去找誰?

    朱慕雲畢竟與於心玉有關係,一旦德意志洋行出了什麼事,也能第一時間知道。如果第六師與德意志洋行簽訂合同,費利克斯如果突然跑了,他還真不知道。

    「貨到之後,我再通知你。」朱慕雲接過支票,小小的一張紙,就值一千條槍,外加一百萬發子彈,看著輕飄飄,但拿在手裡,卻是沉甸甸的。他雖然大肆斂財,但現在所有的身家加起來,也沒有這一張支票值錢。

    「朱先生,我不喜歡與中國軍人打交道。」費利克斯見到朱慕雲回來後,直截了當的說。

    雖然德國與日本是同盟,但他卻瞧不起中國軍人,特別是像汪清海這樣的偽軍。中國就是多了像汪清海這樣的人,大半國土,才會被日本佔領。其他,他都瞧不起所有中國人。只不過,朱慕雲和於心玉是例外。

    「沒關係,只要生意能做成,汪師長不會介意。剛才他也委託,由我全權代表第六師,與德意志洋行簽約。」朱慕雲微笑著說。

    「我知道你們中國人的習慣,這筆生意,是你介紹的,就需要支付一定的佣金。所以,決定,給你5美元的佣金。按照中國人說法,這是回扣。」費利克斯說。

    朱慕雲親自去交贖金,將他救了回來,這很他很感激。之所以會急著做第六師的生意,除了想賺錢外,也是想還朱慕雲一個人情。這次給了回扣之後,他就不欠朱慕雲情了。

    「槍和子彈麼?」朱慕雲說,如果只是槍的話,他就能賺五千美元。要是能加上子彈,那就是一萬美元了。

    「當然,我給你算過,這筆生意,他們要支付11萬美元。但你,只需要給我10萬美元就可以了。多出來的一萬美元,是我給你的佣金,也是給你的報答,你明白嗎?」費利克斯說的很直接,這也是他的風格。

    「當然,但我還是給你11萬美元,多出來的一萬美元,我想用來購買槍支彈藥。所以,我總共需要1100條槍,再加105萬發子彈。另外,再要50把毛瑟全自動手槍,再加五萬發子彈。」朱慕雲沉吟著說。

    一萬美元拿在手裡,只是死錢。但換成槍和子彈,就能把這一萬美元,變成2萬,甚至3萬美元。毛瑟全自動手槍的價格,帶一千子彈,之前談的,也是55美元。

    「你們政保局也需要槍?」費利克斯驚訝的說,政保局有日本人的大力支持,是不會缺少槍支彈藥的。

    汪清海則不一樣,他的一一八團起義後,將所有的武器彈藥,全部帶到了新四軍。為了重建一一八團,汪清海只能自掏腰包。他重建一一八團,並不是為了更好的服務日軍,只是想增強自己的實力罷了。第六師原本有三個團,少了一個團,他的實力下降三分之一。

    於心玉也很驚訝,朱慕雲要買這麼多槍幹什麼?一百五十條槍,外加五萬發子彈,足夠裝備一個加強連的了。全部德式槍械,就算是自衛軍,也很少會有這樣的裝備。

    雖然第六師買了一千條毛瑟98k,但並不代表,汪清海就會把槍支全部裝備軍隊。這批槍,他更有可能,用來高價出售。如果朱慕雲用這些槍來準備一支武裝,也算一個小軍閥了。

    「雖然這批槍的價格,相比大批量採購,要稍微貴了一些。但比民間交易,則要便宜得多。你送給我一萬美元,只是一萬美元。如果我換成一百五十條槍,和五萬發子彈,或許就能換回兩萬美元。」朱慕雲輕輕搖了搖頭,他從來沒想過,要成立武裝部隊。這既是做生意的一種手段,也是給新四軍游擊隊,提供武器的一種掩護。

    「你很有生意頭腦。」費利克斯沒想到,朱慕雲竟然是這樣想的。朱慕雲在政保局上班,實在是浪費人才。如果他能做貿易,很快就會成為一名成功的商人。

    「沒辦法,我得賺錢養家,好把心玉早點娶回去。」朱慕雲笑著說。

    「誰說要嫁給你了?」於心玉啐了一口,臉色緋紅。朱慕雲現在說話,越來越口無遮攔。照這樣發展下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容忍多久。

    「沒錯,一個男人,不能讓心愛的女人,過上優質的生活,那還叫什麼男人呢。」費利克斯笑著說,他支持朱慕雲的想法。男人,就是要多賺錢。

    「這批槍支彈藥,需要多久才能到古星?」朱慕雲問。

    「不用多久,最遲半個月就可以了。」費利克斯說,一千條槍,他當然不會從德國發貨。上海有不少從事軍火貿易的德國洋行,從他們那裡分點貨就可以了。

    「半個月?太好了。」朱慕雲高興的說,時間越短,他就能越早賣出去。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一個星期,你就能收到貨。」費利克斯自信的說。

    「老費,中國有句老話,叫吃一塹長一智。你這次被綁架,怎麼沒想著,給自己找幾名護院?」朱慕雲說。

    「你說的是保鏢吧?我已經讓人在上海給我找了。」費利克斯說,他是德國人,當然想找德國保鏢。在上海,有不少德國人。其中,有一些曾經是軍隊退役的,很適合當保鏢。

    「上海的保鏢有什麼好的,你應該找本地人,他們更熟悉古星的情況。」朱慕雲笑著說,他其實早就替費利克斯想了此事,只是沒想到,費利克斯卻要從上海請保鏢。

    「我更相信德意志人。」費利克斯搖了搖頭,安全問題,自然不能交給別人。

    吃過飯後,朱慕雲就去德意志洋行,與費利克斯簽訂合同。雖然費利克斯很照顧他,但正如汪清海所料,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既然朱慕雲訂了貨,就得先付款,一分錢都不能欠。

    「老費,我的錢已經付了,你的呢?」朱慕雲說。

    「沒問題,馬上開支票給你。」費利克斯說,他之所以急著與汪清海完成交易,也是想付了朱慕雲的這筆錢。

    昨天在樹林裡,朱慕雲見到費利克斯後,就跟他說起了贖金的事。兩百根金條,只有二十根是德意志洋行的,剩下的一百八十根,是特高課墊付。朱慕雲跟費利克斯說起了此事,如果費利克斯不答應支付這兩百根金條,朱慕雲是不會帶他回來的。

    一根金條,折算成美元,約55美元,費利克斯給朱慕雲開了張9900美元的支票。朱慕雲讓他開個整數,但費利克斯打死也不干。一百美元,差不多就是兩根金條了。對商人來說,不要說一百美元,就算是一美元,也是不會多付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20:14
交鋒 第三百七十一章 切腹

    費利克斯與朱慕雲的交易,並沒有當著於心玉的面進行。甚至,費利克斯還特意支開了於心玉。對費利克斯來說,支付這筆錢,是很沒面子的事,當然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就像一個人**交罰款,只想快點交完了事,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

    「你跟他,到底有什麼秘密交易?」於心玉見費利克斯和朱慕雲,在辦公室裡嘀咕,也不好去偷聽。但這引起了她強烈的好奇心,等朱慕雲出來後,攔住了朱慕雲。

    「你親我一口,就什麼都告訴你。」朱慕雲把臉伸過去,嬉皮笑臉的說。

    「給你一巴掌還差不多。」於心玉伸出玉手,朝著朱慕雲甩來,嬌嗔的說。

    朱慕雲連忙把頭一擺,避開了於心玉的襲擊。不等於心玉再說話,疾步離開了。於心玉沒想到,朱慕雲這麼無賴,再想追上去,朱慕雲已經走遠了,氣得她在後面直跺腳。

    朱慕雲駕車去了特高課,這筆錢,他得親自交到特高課。如果那兩百根金條追回來了,這筆錢就是額外收入,本清正雄和小野次郎得感謝自己。如果小野次郎沒有追回金條,本清正雄就更得感謝自己。是自己,給特高課挽回了損失。

    但剛到特高課,就聽說小野次郎行動失敗,被本清正雄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差點當場擊斃。此時,正在辦公室閉門思過呢。

    朱慕雲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昨天追剿土匪的行動,完全失敗了。不但金條沒有追回來,甚至連土匪的影子都沒找到。到目前為止,已經失去了土匪的行蹤。土匪跑了,對特高課來說,並不算什麼。

    畢竟九頭山跑不掉,他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但金條不追回來,隨時都可能被土匪花掉,再想找回來,就太困難了。朱慕雲暗暗好笑,跟九頭山的人在樹林裡斗,無論是特高課還是政保局的人,都還稍遜一籌。

    「小野老師。」朱慕雲到小野次郎的辦公室外面敲門,但裡面沒有回應。

    朱慕雲趴在門上聽了一會,聽到裡面有聲響,連忙扭動門鎖,推開門走了進去。此時,小野次郎正跪坐在,上身赤裸,雙手握著一把肋差,準備切腹。手臂,已經高高舉了起來。

    「小野老師,你這是干什麼?」朱慕雲沖上去,雙手握著小野的手腕,奮力將那把肋差搶了過來。

    一般來說,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日本人切腹用的,是一把懷劍。這是一把由很薄的鋒利的三棱劍身,和十字形劍柄組成。但這是針對貴族,或者被賜切腹時,才會使用懷劍。一般情況下,都是用肋差,是一把長約三四十公分,不會超過六十公分的短刀。

    切腹的方法,朱慕雲沒有見識過,只在書本上見過介紹。通常是雙手握住肋差刃,刀刃向右,大部分從肚臍下一到二寸左側的位置腹部刺入腹部,雙手用力水平方向把肋差從左向右拉,直到把腹部拉開一道一字型的口子。

    有時甚至把肋差還要往上提一下,讓切腹人的腸子溢出,這時切腹者已經因為劇烈的疼痛,無法繼續切下去,甚至休克。切腹人為了減輕激烈的痛楚,可能會在剖腹後進行介錯,即找來助手,在最痛苦一刻將其斬首。這是一個殘忍而恐懼的過程。

    介錯人一般是剖腹自殺者的親友。此時站在後面的介錯人,就要快速的手起刀落,將切腹者的頭砍下,以解除切腹者的痛苦。而且,介錯必須掌握好力度,脖子也能只砍到一半左右,頭不能完全砍下。

    否則的話,切腹者就無法得到天照大神的庇佑,死後也不能進靖國神社。這對日本人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朱慕雲當然希望,所有侵略中國的日本鬼子,全部死絕。但此時,小野次郎死了,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小野死了,必然還會有新的軍官接任。好歹小野次郎也是他的老師,而且對他有一定的好感,換個人的話,又得重新建立關係。

    如果能把小野次郎救下,還能加深兩人之間的關係。何況,朱慕雲已經拿到了費利克斯的支票,他相信,能把小野次郎救下。而且,小野次郎,並沒有準備介錯人。可見,他的武士道精神,還差那麼一點點。

    「朱桑,你來的正好,請給我當介錯人。」小野次郎見到朱慕雲,鄭重其事的說。他是日本人,朱慕雲是中國人,他相信,朱慕雲不願,也不敢當這個介錯人。

    「小野老師,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做這麼極端的事情?」朱慕雲將肋差收起來,看到地上有刀鞘,將肋差裝了回去。

    「九頭山的土匪失蹤,金條下落不明,我還有什麼臉活著?」小野次郎黯然神傷的說。原本他判斷,土匪交易之後,拿著兩百根金條,肯定會回九頭山。

    但他判斷失誤,土匪不但沒有回去,而且還一路向北,根本沒有回九頭山的跡象。至於現在土匪的行蹤,他早就不知道了。這件事,本清正雄交給他負責。雖然後面鄭思遠的二科,也介入調查。但本清正雄追究責任,只會找他。

    「二科不是派人跟蹤土匪了麼?怎麼會不知道呢?」朱慕雲驚訝的說。昨天,無論是小野次郎,還是鄭思遠,都信心滿滿,好像土匪已經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說起來就有氣,二科的人更加無能,不但沒找到土匪,還被殺了幾個。」小野次郎說起這件事,就氣不打一處來,他被本清正雄差點槍斃,跟二科的無能,也有很大的關係。

    如果九頭山的土匪,沒有發現二科的跟蹤,興許就會回九頭山呢?只要這幫土匪,過了古江,就會進入自己的包圍圈。到時候,金條不但能找回來,所有的土匪,也會被一網打盡。藉著消滅這股土匪的東風,他能一鼓作氣,將九頭山拿下來。

    「既然二科也有責任,你又何必切腹?」朱慕雲勸道。

    「土匪跑了,他們終究要回九頭山,以後還有機會報復。但金條丟了,我拿什麼賠?」小野次郎說,雖然他的收入不低,但想賠償一百八十根金條,還是沒有可能的。不要說這輩子,哪怕下輩子,他也賺不到一百八十根金條。

    「金條既然是老師給我的,沒找回來,我當然也有責任的。」朱慕雲謙遜的說。

    「你只負責交贖金,怎麼跟你有關係呢。」小野次郎搖了搖頭,他已經找不到能活下去的理由了,如果不切腹,等待自己的,將是被本清正雄槍斃。

    「小野老師,如果你是為了金條的事,大可不必。因為我已經跟費利克斯說好,金條由他負責。我們只就是墊付,贖金自然得他出才對。」朱慕雲微笑著說,並且拿出了那張九千九百美元的支票。

    再次拿出支票,朱慕雲才意識到,這是一百八十根金條。昨天,他提著裝金條的箱子,感覺沉甸甸的。但今天,輕飄飄的一張紙,就抵銷掉了。還有,費利克斯還自己的人情,一萬美元,那可是一百八十二根金條。如果全部換成金條,自己的床板下,能均勻的鋪上一層了吧?

    「這是什麼?」小野次郎詫異的說。

    「我剛從法租界回來,這是費利克斯給我的,一百八十根金條折算成美元,大約是九千九百美元。」朱慕雲笑著說。

    「費利克斯願意出這筆錢?」小野次郎很是意外,這件事說到底,是因為日軍佔領古星後,治安混亂造成的。他雖然也想過這個問題,並且想讓德國領事館轉達這個意思,但被拒絕了。

    「他必須出這筆錢啊,小野老師,你可不能再做這樣的傻事。你如果出了事,不但是特高課無法彌補的損失,也會讓我痛失一位尊敬的師者。」朱慕雲恭維的說。

    「走,去找本清課長。」小野次郎馬上站起來,他的武士道精神很強,但當拿著肋差,準備切腹的那一刻,還是猶豫了許久。要不然的話,朱慕雲剛才進來,只會見到一具屍體。

    現在,有了費利克斯的這張支票,他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本清正雄見到活著的小野次郎,很是憤怒。他以為,小野次郎回去後,肯定會切腹謝罪。一百八十根金條,這麼大的損失,就算是特高課,也是難以承受的。

    「本清大佐,這是一張美元支票,價值一百八十根金條。」小野次郎沒等本清正雄發怒,馬上雙手把支票遞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本清正雄原本甩出去的巴掌,在半空中轉型,一把奪過了那張支票。

    「這是費利克斯簽署的支票,他認為,特高課把他贖出來,已經很感激了,怎麼還能讓特高課出錢呢。」朱慕雲解釋著說。

    「這是你帶來的?」本清正雄問,如果沒有這張支票,小野次郎今天死定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20:14
交鋒 第三百七十二章 目的性

    雖然朱慕雲拿來的支票,救了小野次郎的性命,也挽回了特高課的損失。但是,老奸巨滑的本清正雄,卻疑雲叢生,朱慕雲是不是別有用心。作為一名老資格的特務,他懷疑一切。有的時候,甚至還會懷疑自己。

    「是的。」朱慕雲恭敬的說。在本清正雄的目光注視下,他覺得後背冰冷。他在政保局干的事,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但那是因為,沒有人刻意調查自己。一旦本清正雄這樣的老特務,如果懷疑自己的話,就算以前沒有出事,以後再想幹點什麼事,可就難了。

    「朱桑,你很會做人嘛。」本清正雄冷冷的說。朱慕雲今天的做法,不但會贏得自己的好感,也會讓小野次郎很感謝他。

    「我就是個朱腦子,會做什麼人呢。」朱慕雲靈機一動,苦笑著說。

    姜天明的話,確實傷了他的心。自己每個月,都送那麼大一筆錢,可姜天明絲毫沒給自己留情面。這件事,姜天明還沒有給他一個交待。如果姜天明不給個說法,他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朱慕雲大小也是個副處長,被姜天明當著那麼多人,罵是豬腦子,心裡當然有氣。泥菩薩都有三分土性,何況是人呢?

    「人無完人,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擴散。」本清正雄叮囑著說。

    「嗨。」朱慕雲忙不迭的說,他知道,自己在本清正雄面前,暫時過關了。

    「朱桑,你這次幫特高課挽回了經濟損失,想要什麼獎勵?」本清正雄在朱慕雲要走的時候,突然問。每個人做事,都有目的。如果朱慕雲沒有目的,那就是別有用心。

    「余國輝原來是我的手下,他現在都當上了警衛隊長,級別比我還高,以後見面多尷尬啊。」朱慕雲微笑著說,既然本清正雄提了,他正好打蛇隨棍上。

    經濟處的處長,一直由李邦藩兼任。朱慕雲這個副處長,資格不算老,但經濟處的大小事務,都由他負責。他這個副處長,幹著處長的事,卻沒有處長的名分。但是,如果上面,突然另外派一個處長來呢?到時候,自己可就抓瞎了。如果早點把名分定下來,也不會再有人惦記。

    「想當處長?」本清正雄似笑非笑的說。這個理由,還是很充分的。但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當處長的副處長,也不是好副處長。」朱慕雲振振有詞的說。本清正雄的話,讓他充滿希望。當然,越過政保局,直接找本清正雄要官,有些壞規矩。但如果能傍上本清正雄,對他以後的工作,好處將是大大的有。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清正雄沉吟著說,讓朱慕雲當處長,不是不可以。但現在還不行,他剛剛任命余國輝為警衛隊長,又任命經濟處長,實太顯眼。況且,朱慕雲在經濟處,跟處長並沒有什麼區別。

    「是。」朱慕雲一愣,突然露出黯然神傷的表情,無奈的離開了。

    看到朱慕雲眼中失望的神情,本清正雄終於放了心。如果朱慕雲沒有目的,他恐怕晚上都沒辦法睡覺,立刻就會調查朱慕雲。只要手下的人,是有目的性,而且還能被他發現,他才能稍微放心。

    「今天,是這個中國人救了你一命。」本清正雄走到窗口,望著走出特高課的朱慕雲,緩緩的說。

    「我的命是天皇陛下的,願意隨時替天皇效忠。」小野次郎當然很感謝朱慕雲,但他不能表露出來。今天要不是朱慕雲及時趕到,特高課已經沒有小野次郎這個人了。

    「我們的生命,都是天皇陛下的。這次,你的死罪雖然可免,但是,九頭山的土匪,必須剿滅,丟失的金條,也必須拿回來!」本清正雄嚴厲的說。

    「是。」小野次郎說,這次自己的性命總算救回來了。就算本清正雄不說,他也得辦了九頭山的土匪。

    「九頭山的土匪,狡猾得很。有些事情,你必須借重中國人。」本清正雄說,他所說的中國人,包括任何人,甚至朱慕雲。

    「明白。」小野次郎不敢反駁,恭敬的說。

    小野次郎在本清正雄面前,畏畏縮縮,什麼都不敢說。可一旦離開特高課,他就是王。在政保局,他敢當著眾人的面,給姜天明一記耳光。昨天的行動,之所以會失敗,除了因為自己估計不足外,他覺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鄭思遠這個王八蛋。

    要不是鄭思遠擅自作主,自己的行動未必會失敗。小野次郎在本清正雄面前,受了一肚子氣,差一點就死了。他找不到發洩的對象,現在抽出時間,衝到二科鄭思遠的辦公室,進去就給了鄭思遠正反四個巴掌。打得鄭思遠暈頭轉向,火冒金星。

    「鄭思遠,你要為昨天的事情,負全部責任!」小野次郎用日語說道,他知道,鄭思遠是日本人。與中國人在一起,說話中國話,讓他很彆扭。可就算如此,他也必須讓鄭思遠付出代價。

    「嗨!」鄭思遠不敢與小野次郎爭辯,他的人暴露行蹤,被土匪發現,並且死在樹林裡,也是事實。如果小野次郎,一定要把責任推到他頭上,他也無可奈何。

    「如果不是你畫蛇添足,現在九頭山的土匪,早就被消滅了。」小野次郎打累了,一腳踹在鄭思遠的肚子上,將他踢翻在地,憤恨的說。

    「小野君,我已經派人去九頭山,只要把九頭山的地形摸清了,到時候我的人帶隊,一定能把九頭山的土匪剿滅。」鄭思遠也用日語說。

    自從查到遲瑞琪通匪後,他就開始調查九頭山的土匪。只是,好相聚的人溜的太快,要不然的話,他早就抓到九頭山的人了。昨天,他的人跟蹤土匪,不但沒有查清土匪行蹤,反而死了兩個。就算小野次郎不找上門來,他也會報這個仇。日本人的報復性,從上到下,都很強。

    「你的人都是飯桶,他們能查到什麼?」小野次郎嗤之以鼻的說,昨天,要不是鄭思遠的人,自己說不定就成功了。幸好朱慕雲拿來了支票,否則自己死了,誰找喊冤去?

    「我手下有個人,原來在東北當過鬍子,如果他能進入九頭山,不說當大首領,幹個小頭目還是可以的。只要他進了九頭山,嘿嘿,九頭山這顆釘子,非得拔掉不可以。」鄭思遠忙不迭的說。

    「真的?」小野次郎瞪著鄭思遠,二科的人,不少是從東北過來的。那些人,當過鬍子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我還能騙你不成?自從我查到遲瑞琪通匪,就開始安排這件事。這次,只要九頭山的朱加和回去,他肯定能入夥。」鄭思遠篤定的說。

    「好吧,我就信你一回。但是,如果事情沒辦好,可別怪我不客氣。」小野次郎冷冷的說,只要鄭思遠,真的能派人打入九頭山,他在九頭山土匪面前受的氣,就能解恨了。

    「我相信,多則三月,少則一月,肯定就會有結果。」鄭思遠信誓旦旦的說。

    「我就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要親自帶隊,砍下九頭山上所有土匪的人頭。」小野次郎說,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鄭思遠急於立功,會私自行動。

    九頭山的土匪,已經存在上百的。日軍佔領古星後,也多次吃過他們的虧。在古星,除了軍統和地下黨,九頭山土匪,也是他們的肉中刺。

    小野次郎既然到了二處,除了找鄭思遠算賬外,還想見見朱慕雲。在特高課的時候,他不好跟朱慕雲多說。但出了特高課的大門,他就能為所欲為。朱慕雲可以說是救了他的命,於情於理,他都得親自表示感謝。

    對朱慕雲,小野次郎的印象,其實並不是特別深。因為朱慕雲在經濟處工作,小野次郎與政保局打交道,主要是情報處和行動隊。這次,要不是費利克斯的案子,他可能也不會與朱慕雲交談。

    小野次郎剛到二處的時候,朱慕雲就接到了報告。其他地方,他的消息不會這麼靈通,但在緝查一科的地盤,誰放個屁,他都知道。所以,小野次郎到朱慕雲辦公室,正好碰到他在。

    「小野老師,您怎麼來了?」朱慕雲好像忘記了特高課的事,恭敬的說。

    「我來看看你。」小野次郎平靜的說,朱慕雲的表現,讓他很滿意。如果朱慕雲只想邀功請賞,他會很厭惡。

    「這是學生的榮幸。」朱慕雲恭敬的說,他將小野次郎請進來,馬上給他倒了杯茶。

    「你現在是經濟處的副處長,還在緝查科長的辦公室辦公,家具也這麼寒酸,實屬難得。」小野次郎看了看這間辦公室,雖然辦公室很大,但辦公的家具都很舊。

    「當初要不是老師,在警察局的時候,我也不會調到特務處情報科。所以說,我從一開始,就是老師的人。」朱慕雲站在一旁,恭敬的說。但他心裡,很是汗顏。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20:15
交鋒 第三百七十三章 值得信任

    朱慕雲這間辦公室的家具,剛開始都是嶄新的。只是,朱慕雲覺得,真皮沙發雖好,但顯得俗不可耐。正好,碼頭查抄了一批明清家具,他就讓人搬了些到辦公室。這批家具的價值,可比原來的進口沙發,不知道高多少倍。

    「你能記得這些,不愧是我的學生。」小野次郎滿意的點了點頭,當初讓朱慕雲去特務處當聯絡官,只是因為朱慕雲懂日語。

    沒想到,當初的無心之舉,朱慕雲記得這麼清楚。一個懂得感恩的人,也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小野次郎對朱慕雲的印象,一下子大為改觀。他相信,自己這個學生,一定會給自己帶來驚喜。

    朱慕雲對李邦藩的忠誠,不但整個政保局都知道,身為特高課的小野次郎也是知道的。雖然不少人都笑話朱慕雲,但更多的人,卻羨慕李邦藩。能這樣的忠誠老實的手下,實在是一種福氣。朱慕雲很念舊,又懂得感恩,以前真的沒有注意。既然發現了,小野次郎也不想錯過。

    「這些事我一直記在心裡,您對我的提攜之恩,學生終身難報。只要是老師的事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朱慕雲誠懇的說。

    「其實我也只給你上了三個月的課,你不必總以學生自居。」小野次郎微笑著說。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永遠是我的老師。」朱慕雲躬了躬身,恭敬的說。

    「二處在緝查一科辦公,你最近多注意一下他們二科。鄭思遠如果有什麼動向,特別是對九頭山,如果有什麼行動的話,一定要馬上告訴我。」小野次郎叮囑著說,他覺得,自己可以信任這個學生,自然也就交給了這個任務。

    鄭思遠上次就是因為好大喜功,這才導致自己的行動失敗。如果這次,鄭思遠再次搶功,獨自對付九頭山,這個功勞,又得被他搶去。剿滅九頭山的土匪,必須是他小野次郎。

    「沒問題,我還在二處兼著總務科長呢,二科有行動,我肯定知道。」朱慕雲篤定的說。

    「朱慕雲,我很看好你,不要讓我失望。」小野次郎站起來,拍了拍朱慕雲的肩膀。剛才進來後,朱慕雲一直在旁邊恭敬的站著,光憑這份對自己的尊重,他就能相信朱慕雲。

    送別小野次郎後,朱慕雲去了二處總務科。剛才小野次郎的話,讓朱慕雲知道了一條消息,鄭思遠準備對付九頭山。雖然九頭山是土匪,但他們抗日,這就足夠了。

    「華生,昨天二科執行任務的人,都回來了沒有?」朱慕雲問。

    「除了死了的三個,其他人都回來了。」華生見是朱慕雲,馬上說道。他雖然只是總務科的一般辦事員,但對總務科的工作,已經駕輕就熟。

    「三人的屍體拉回來了沒有?」朱慕雲問,既然小野次郎特別交待,他自然對二科的事情,重點關注才對。

    「人都死了,還拉回來幹什麼?二科銷了檔案,領了撫卹金,這就夠了唄。」華生不以為然的說,在外面行動的人員,如果死了的話,都是這樣的流程。

    「你注意一下科裡的動向,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人經常出城。」朱慕雲交待著說,他並不知道鄭思遠會對九頭山採取什麼行動,但能引起小野次郎的興趣,必然不是簡單行動。

    「是。」華生說,他不知道朱慕雲想幹什麼,但只要是朱慕雲吩咐的事情,他都會認真完成。

    「對了,你把那三人的名字告訴我。」朱慕雲說,他辦事一向仔細,就算是死了的人,也會留意。二科的人,雖然平常不怎麼與人聯繫,他們的檔案,朱慕雲也很難看到。但是,他們的相貌,還有在二科的名字,朱慕雲還是知道的。

    朱慕雲離開二處後,沒有去一科的辦公室,而是去了碼頭。他的車子放在碼頭,快下班了,這個時候,是渡口過江最多的時候。既然小野次郎有交待,他自然就得注意。他在渡口,也有自己的辦公室,而且視線很好,能直接看到渡口進出的所有人。

    但到碼頭的時候,卻遇到了一處的杜華山。他站在辦公室外面張望,見到朱慕雲走上樓,馬上到樓梯口恭候。

    「朱處長,您回來啦。」杜華山恭敬的說,雖然他也是一處的副處長,級別與朱慕雲一樣,但他是從軍統叛逃過來的,到現在,政保局的人還將他當成外人,根本沒辦法融入政保局。

    「杜處長,怎麼來了也不打個電話?我好招待啊。」朱慕雲驚訝的說,一處的人,能來碼頭的,除了孫明華外,其他人都不正常。

    「這可不敢當,我也只來了一會。」杜華山謙卑的說,他其實來了半個多小時。也打聽了朱慕雲的行動,知道小野次郎到了貨物檢查場,他就沒敢過去。

    「進去坐。」朱慕雲說,他心裡在想,杜華山來找自己,是什麼事呢?經濟處與一處,也沒有業務來往,朱慕雲突然想,難道是從一處調人的事?要麼,就是杜華山想走貨。最近物價又在上漲,特別是食物類,更是漲得離譜。相應的,法幣又開始貶值了。

    朱慕雲並沒猜錯,杜華山來找朱慕雲,還真的是為了經濟處調人的事。能從一處到經濟處,絕對是鯉魚躍龍門。就算是杜華山,也怦然心動。

    「杜處長,抽菸。」朱慕雲請杜華山坐下,給他泡了杯茶後,又遞了根菸。

    「不敢,不敢。」杜華山雙手接過煙,恭敬的說。見朱慕雲要點煙,連忙把煙一放,拿出火機,一隻手護著,一個手把火送了過來。

    「杜處長來找我,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朱慕雲微笑著說。

    「朱處長,你就別老是『杜處長』的喊我,我這個副處長,平常也不管事。今天來找你,我是想,能不能到經濟處來任職?」杜華山試探著說,同時,他拿出一個布包,放到桌上,發出金屬的碰撞聲,最後又推到了朱慕雲身前。

    「你來經濟處?但經濟處只配一個副處長啊,要不我跟局裡打個報告?但就算我想打報告,也沒有這個資格啊。」朱慕雲苦笑著說,杜華山可是一處的副處長,他想調到經濟處,這是能理解的。

    只要是想發財的,都想調到經濟處。但是,經濟處也不是那麼好進的。不要說杜華山無權無勢,在政保局雖然是副處級,但在經濟處,連個副科長都不如。

    「朱處長別開玩笑了,我在一處,也沒有幹出什麼成績,當個副處長,實在是名不副實。與其在一處佔著茅坑不拉屎,還不如把位子讓出來。」杜華山誠懇的說,他在一處,實在窩囊,如果能來經濟處,哪怕當個辦事員,他也心滿意足。

    「對副處長這個級別的調動,我實在作不了主。」朱慕雲搖了搖頭,杜華山的布包裡,他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金條。而且,看形狀大小,他判斷在四根左右。

    金條雖好,但他還真不想收。杜華山畢竟曾經是軍統人員,還是行動隊的隊長。如果讓他來了經濟處,自己幹什麼事,都是小心謹慎。而且,他很懷疑,杜華山來經濟處是別有用心。如果是奉命來調查自己,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朱處長,我不求一官半職,只要能在經濟處,當個普通辦事員就可以了。如果能給朱處長打打雜,端茶倒水,就再好不過。」杜華山說。

    「這可不合規矩。」朱慕雲聽到杜華山的要求,更是不敢答應。讓一個軍統古星站行動隊長,又是現在一處的副處長,在自己手下幹事,就算上面同意,他也不敢要啊。放這麼一個人在身邊,晚上連睡覺都得睜著眼。

    「所以我才來求您,只要能來經濟處,不管幹什麼,我都樂意。」杜華山說。

    「你放著好好的處長不當,這好像說不通吧?」朱慕雲沉吟著說。

    「朱處長,你就別笑話我了,什麼處長啊。一處本來就是後娘養的,賀田被殺後,我們就更是靠邊站了。如果能在一處混日子,倒也無所謂。但你也看到了,賀田才死,王志堅又死了。恐怕下一個,就要輪到我了。」杜華山一臉擔憂的說,這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

    「這件事,你跟孫處長商量了沒有?」朱慕雲問,杜華山想來經濟處,這麼大的事,孫明華竟然沒跟自己打招呼。

    「還沒有,但我想,只要您同意,孫處長會放人的。」杜華山說。

    「杜處長,這件事我不會同意,而且也沒有這樣的先例。要不這樣,你先找局座匯報,看看局座的意思?」朱慕雲把裝著金條的布包推了回去,既然不能答應杜華山的要求,當然就不能收他的錢。

    「朱處長,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杜華山突然跪在了朱慕雲面前,悲泣著說。

    杜華山是真的害怕了,特別是見到了王志堅被殺的現場後,更是心驚肉跳了一整天。今天中午,他只在辦公室躺了一會,就被噩夢驚醒。再這樣下去,不用軍統來執行家法,他自己就會垮掉。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20:15
交鋒 第三百七十四章 誠心

    見到杜華山突然跪下,朱慕雲也很吃驚。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在自己面前跪過呢。他連忙去扶杜華山,但杜華山執意跪著,他還真的扶不起。作為古星站原來的行動隊長,杜華山有股犟勁。

    杜華山很清楚,這也是性命攸關的時候,如果再留在一處,他很懷疑,自己將會步賀田和王志堅的後塵。只要能活命,不要說下跪,哪怕就是喊朱慕雲爹,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杜處長,你快起來,這可不敢當,有話可以好好說嘛。」朱慕雲連忙讓開身子。杜華山比他大近二十歲,這麼大年紀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他實在不習慣。

    「如果再在一處待下去,恐怕不用多久,我就會橫死街頭。來經濟處,賺錢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能保命。朱處長,你就救我一命吧。」杜華山知道,如果不能表明心跡的話,朱慕雲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你在一處,未必就會死啊。再說了,我就是個副處長,經濟處的事情,你覺得,我能作主麼?」朱慕雲笑了笑,他就算承諾接收杜華山,也未必能做到。

    對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朱慕雲從來不輕易許諾。到時候承諾的事情辦不好,反而會讓人心生怨恨。而別人說的話,也輕易不要相信。特別是在政保局這樣的單位,更是步步小心,如履薄冰。

    「只要朱處長肯幫忙,這件事必定能成。您放心,這裡雖然只有四根金條,但到了經濟處後,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杜華山誠懇的說。這已經是他的全部身家了,但只要到了經濟處,他會忠心耿耿,唯朱慕雲馬首是瞻。

    「金條我肯定是不會要的,而且,局裡馬上要對軍統展開報復行動,如果軍統被消滅,你還用擔心安全麼?」朱慕雲安慰著說。

    杜華山在一處,雖然並不被重用,但對付軍統,一處還是有點作用的。特別是杜華山原來的身份,是古星站行動隊隊長,在接下來的報復行動中,杜華山肯定是急先鋒。

    「想消滅軍統,哪有那麼容易?這次局裡的所謂報復行動,只是針對唐新等人。至於鄧湘濤的那幫人,到目前為止,處裡從來沒有掌握過行蹤。」杜華山嘆息著說。

    報復行動如果順利,也只能幹掉唐新等老軍統人員。如果不能抓到鄧湘濤,這個報復行動,反而會激怒軍統。到時候,軍統奈何不了政保局的其他人,但對一處這幫叛變分子,肯定會予以制裁。所以,杜華山希望,在報復行動之前,就要調離一處。

    這不但關係到他前程,更是關係到性命。自從鄧湘濤擔任古星站站長以來,古星站的人員,行蹤隱秘,軍統的主要人員,就難覓行蹤。

    「只要抓到了唐新,還怕抓不到鄧湘濤?」朱慕雲不以為然的說。只有抓到鄧湘濤,才破是剿滅了古星站。

    「如果這麼容易抓到鄧湘濤,軍統的人,還能在古星立足?」杜華山苦笑著說,軍統能跟政保局抗衡,要是這麼容易消滅,昨天晚上王志堅也不會死了。

    王志堅的死,是軍統的挑釁。政保局的報復,也是應戰。但最終,大神大架,小鬼遭殃,像杜華山這樣的人,搞不好就成了替死鬼。

    「那可不一定,以前的賀處長,不就……嘿嘿。」朱慕雲笑了笑。

    「賀站長與鄧湘濤完全不一樣,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掌握鄧湘濤的任何情況。軍統活動猖獗,但鄧湘濤的行蹤,一直沒有掌握。就算是打入軍統內部的人,也知之不詳。」杜華山介紹著說。他對朱慕雲沒有設防,為了取得朱慕雲的信任,反而將實情全部告之。

    「這個鄧湘濤竟然如此難找,如果你能找到,豈不是發達了?」朱慕雲笑著說。

    「我?就不做這個夢了。」杜華山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他真的能碰到鄧湘濤,恐怕第一個想法不是抓捕,而是助對方逃跑。

    當初之所以投靠政保局,是受賀田的影響。作為原古星站行動隊的隊長,杜華山覺得賀田信任。既然賀田投靠了政保局,如果自己不過來,也是獨木難支。因為賀田的叛變,他也被政保局掌握。

    但賀田被當街槍殺後,杜華山的心態悄然發生了變化,他從積極對付軍統,到消極怠工。現在之所以想調到經濟處,就是為了逃避。如果真的有機會,與軍統的鄧湘濤接觸,他恐怕還想再回去。

    在政保局的這段時間,他看似風光,但心中的苦楚,誰又知道呢?

    「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情,如果孫處長和李副局長,都點了頭,我自然不為難。這總行了吧?」朱慕雲沉吟著說。

    「不管他們有沒有點頭,這幾根金條,都算我孝敬您的。」杜華山說,如果能跟朱慕雲搭上線,就算不能調到經濟處,也是好事。如果真的在一處混不下去,大不了不在政保局干,到時候想做點生意,有朱慕雲這根線,也能賺大錢。

    「我不缺這幾根金條,但對你來說,卻能當大用。」朱慕雲將布包推了回去,幾根金條的事,他確實不在乎。

    杜華山一愣,這四根金條,確實是他全部的家當。而朱慕雲作為經濟處的別處長,確實不會在乎這幾根金條。他想了想,還是把金條收了回去。如果要讓姜天明和李邦藩點頭,空著手去,恐怕也不太好。

    望著杜華山離去的背影,朱慕雲陷入了沉思。站在窗口,抽了根菸後,朱慕雲才準備去法租界。雖然中午才跟於心玉一起吃了飯,但晚上,還得請於心玉吃飯。追求於心玉,最大的好處,就是去法租界,變得名正言順。

    此時,在鎮南五金廠,陽金曲正在向姜天明匯報工作。昨天晚上,六水洲上的犯人,被地下黨全部救走,這是政保局有史以來,最大的恥辱。軍統接連殺了賀田和王志堅,這是各政保局宣戰。還有地下黨,將六水洲上的人全部救走,這跟攻陷六水洲,有什麼區別?

    「施興民呢?趕緊讓他回去查清楚。如果他沒被抓,會出現昨天晚上的事麼?」姜天明怒斥著說,陽金曲誤把施興民抓了回來,導致地下黨這麼大的行動,政保局竟然毫不知情。

    「早知道把他關在六水洲就好了。」陽金曲嘆息著說,他為了安全起見,將施興民和孫仁義,關到了安全屋。如果關押在六水洲,昨天晚上被地下黨救走,正好可以省了事。

    「早知道早知道,要早知道還要你幹什麼?」姜天明譏笑著說,陽金曲純粹就是多此一舉,按照正常程序,把人關在六水洲的話,縱然不能提前知道地下黨的行動,至少也能查清六水洲案件。

    「今天回去,恐怕得用點特別手段才行。」陽金曲說,安全屋既能藏人,也能關人。如果能把施興民順利「送」回去,看管他們的人,恐怕得吃點苦頭才行。

    「不管用什麼手段,今天晚上,他們必須回去。明天,最遲後天,就必須把情報傳回來。」姜天明嚴厲的說,政保局連續出了兩件事,雖然特高課沒有追究,但他還是覺得有很大的壓力。

    晚上,朱慕雲去了法租界,先是與於心玉一起吃飯。送於心玉回去後,他去見鄧湘濤,因為昨天晚上的行動,鄧湘濤知道朱慕雲肯定會來,特意在克勒滿沙街163號的地下室等著。

    「昨天的行動,政保局有什麼反應?」鄧湘濤問,於心玉已經給他傳遞過一次消息,但更詳細的信息,還得朱慕雲提供。

    「杜華山從行事手法,已經猜到是唐新動的手。而且,政保局馬上會有一次報復行動。很有可能,就是針對唐新。」朱慕雲說,從他得到的各種信息推測,政保局的行動很有把握。

    「沒事,唐新已經轉移了。」朱慕雲說,昨天晚上的行動成功後,他就讓唐新帶著十七支隊的人,連夜離開了古星。

    「那就好。」朱慕雲說,他與唐新並沒有直接聯繫,能做到的,也就是提供自己所知道的情報。最多再加上,自己的分析推斷。

    「昨天六水洲的犯人,真的全部逃走了?」鄧湘濤問,六水洲上的人,有不少與軍統有關。如果真的全部逃走,那些人很快就會回來。

    「不錯。裡面有沒有我們的人?」朱慕雲突然問。六水洲上關押的人,都是抗日分子,至少也是有抗日嫌疑的人。

    「當然,其中有幾個還很重要。只是,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與站裡取得聯繫。」鄧湘濤緩緩的說。

    「沒有這麼快,我想,此時他們應該到了新四軍的地盤,正在那裡接受甄別呢。」朱慕雲笑著說。

    「地下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鄧湘濤好奇的問,地下黨這次的手筆實在太大了,一下子救走百多人,將整個六水洲的人,全部運走,恐怕在政保局的歷史上,都是不多見的。這樣的行動,只有攻陷了六水洲,才有可能做到。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20:22
交鋒 第三百七十五章 計畫

    對地下黨的行動,朱慕雲也很佩服,一次把人全部救走,不但要使用大量的人力物力,更得配合默契,設計精準。雖然計畫是他制訂的,但按照朱慕雲的計畫,一次就要把所有人全部救出來,實在有些困難。

    「目前還不知道,但我推斷,很可能跟許執一有關。所以說,從共產黨地盤迴來的人,都是不可靠的。他們洗腦的手段,比日本人的飛機大炮還要厲害。」朱慕雲說。

    不管政保局會不會懷疑許執一的身份,但在軍統這邊,朱慕雲要讓鄧湘濤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如果軍統這邊認定,許執一是地下黨,或許也能給政保局提供側證。

    「你說的沒錯,共產黨別的本事沒有,但宣傳工作,著實讓人佩服。他們的那些主義,很容易讓人著魔。」鄧湘濤說道,雖然國家機器掌握在黨國手裡,但對輿論的引導和利用,國民黨完全不是對手。

    「今天下午,杜華山來找我了。」朱慕雲說,他來找鄧湘濤,最主要是想說這件事。

    杜華山調到經濟處,目前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杜華山是原古星站行動隊隊長,姜天明和李邦藩,怎麼可能放著這樣的人不用,而把他調到油水豐厚的經濟處呢。

    而杜華山的處境,也確實很艱難。朱慕雲有一個想法,把杜華山爭取過來,重新為軍統所用。雖然有些荒唐,但不是沒有可能。

    「他找你幹什麼?」鄧湘濤詫異的問。在唐新取得成功之後,他已經將杜華山列為下一個制裁的目標。原古星站的行動隊長,現在淪為政保局一處的副處長,這樣的情況,當然不能允許。

    朱慕雲將杜華山的來意,以及他們之間的談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鄧湘濤。得益於朱慕雲超強的記憶力,他在敘述的時候,一字不差的重複著杜華山和自己的話。

    「杜華山看來是嚇破了膽。」鄧湘濤笑著說,軍統執行家法,就是要讓這樣的人膽顫心驚,對叛徒,絕對不能手下留情。要不然,每名軍統被俘人員,一進去就被抓,軍統早就散了。

    「我有個想法,杜華山或許可以爭取過來。」朱慕雲突然說,杜華山在政保局混得不如意,再加上軍統接連兩次得手,殺了賀田和王志堅,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如果軍統能再給他一次機會,或許軍統又能添一助力。

    「爭取杜華山?這樣的人,再爭取過來又有什麼意義?」鄧湘濤搖了搖頭,他在政保局有朱慕雲,還有馮梓緣,已經不需要其他人了。

    「他只想保命,已經完全被嚇破了膽。如果你出面,就算不能完全爭取過來,但以後也不敢跟我們作對。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至於要不要爭取,還得由你來決定。但我想,已經嚇破了膽的杜華山,應該清楚,只有回到組織,才有活命的希望。」朱慕雲緩緩的說。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鄧湘濤心裡一動,朱慕雲說得有道理,但就算他真的爭取杜華山,也不會讓朱慕雲知道。如果政保局所有的潛伏者,都被朱慕雲知道,對他來說,也不是好事。

    並不是鄧湘濤不相信朱慕雲,這是一種對朱慕雲的保護手段。朱慕雲可能也知道這一點,見鄧湘濤不想多說,知道他另有打算,也就沒有再問。

    朱慕雲覺得,自己將情報,及時通報給鄧湘濤後,不管是一處,還是政保局,所謂的報復行動,都不會成功。如果還讓政保局成功,跟自己也沒有關係了。

    但朱慕雲對軍統人員的組織性和紀律性,並沒有深刻認識。唐新答應鄧湘濤馬上離開,去十七支隊暫避,並沒有馬上執行。這樣的情況,在國民黨的組織中很常見。並且,屢禁不止,也沒有得到嚴厲制止。

    十七支隊的人,好不容易進趟城,吃沒吃香的,喝沒喝辣的,聽說就要離開,自然不肯。特別是仇森,不但要把他們照的照片拿上,還要去逛回窯子。這些當兵的,寧可牡丹花下死,也不願窩窩囊囊的回去。

    況且,他們殺了王志堅,這麼輝煌的勝利,竟然讓他們離開古星,自然是不肯的。十七支隊的人,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唐新借來了。他們不歸軍統管轄,否則的話,鄧湘濤的命令,應該能得到貫徹執行。

    唐新也覺得,只是一個晚上,今天晚上過了十二點,馬上離開。他藝高人膽大,相信軍統不會這麼快找上門來。但唐新哪知道,政保局的人,早就有了他的線索。要不是他行動迅速,王志堅根本就不會死。

    在朱慕雲去見胡夢北的時候,政保局已經展開了行動。這次政保局並沒有動用警衛隊,而是用的憲兵。兩個分隊的憲兵,再加上行動隊所有人,將長相伊圍得水洩不通。唐新等人,都脫了衣服,正提槍上馬,幹得正歡。哪裡會是政保局的對手?

    所有人,包括在長相伊**的男人,全部被帶走了。雖然六水洲剛剛被地下黨鑽了空子,但姜天明命令,這些人都要關在六水洲。

    此時朱慕雲正在法租界,根本就不知情。他還以為,今晚無事,政保局的報復行動,不曉得要何年何月才會實施呢。按照慣例,政保局的行動,除非他能主動知道,否則都是不通知他的。

    在克勒滿沙街88號,朱慕雲見到了胡夢北,也知道了昨天晚上,地下黨是如何救走人的。他們準備了十幾條小船,一次性把人全部救走。而且,原本計畫參與計畫的人員,也由游擊隊改成了新四軍。

    正規軍的實力,比游擊隊還是要強一些。他們碰到六水洲上的警衛,直接就撲了上去。所有人,全部被繳了械。僅僅花了一個小時,就把六水洲上的人,全部帶走。他們順流而下,半個小時之後,就已經在十里之外。那個時候,日軍的巡邏艇才趕過來,根本就發現不了。

    「許執一呢?」朱慕雲問,六水洲的案子,想要了結,還得靠許執一呢。他也一直有個計畫,想要借用許執一。

    「他被帶回了根據地,不日就會對他進行審判。」胡夢北說,像許執一這樣的***反子,不會有好結果。

    在朱慕雲的計畫中,原本是不對許執一動手的。畢竟許執一身邊,經常有好幾名警衛。但參與營救的人員,由游擊隊換成了新四軍。而且,有一個排的新四軍參加行動,自然就不會畏懼許執一身邊的那幾名警衛了。

    「會是什麼結果?」朱慕雲明知故問,像許執一這樣的人,帶回去後,也是個死。

    「這還用說?許執一叛變革命,雙手沾滿了我們同志的鮮血,死有餘辜。」胡夢北說。

    「六水洲的案子還沒破呢,既然許執一必須得死,何不讓他死得『光榮』、死得『偉大』?」朱慕雲笑吟吟的說道,有的人可以死得輕如鴻毛,而有些人則能死得重於泰山。

    「你又有什麼鬼主意?」胡夢北笑著說。

    「我能有什麼鬼主意?只是想人盡其用罷了。」朱慕雲笑了笑,他的計畫並不複雜,既能讓人立功,同時也能除害。最重要的是,六水洲的案子得結。越早結案,這件案子就越能翻過去,對他造成的影響就越小。

    「好吧,我把你的計畫匯報給家裡。」胡夢北想了想,說。朱慕雲的計畫,有一定的可行性,雖然換了一種手段,會讓一些同志轉不彎來,但為了配合朱慕雲的工作,這樣做還是值得的。

    「前幾天古星飯店的會議,突然遭到破壞,事情查清了沒有?」朱慕雲問,地下黨如果有奸細,後果將是災難性的。他潛伏在政保局,非常清楚,如果內部有敵人,將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可能只是意外。」胡夢北沉吟著說,這件事,組織上正在調查。但是,因為組織紀律,他卻不能跟朱慕雲說。

    「你相信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朱慕雲搖了搖頭,懷疑的說。

    「只要是組織的調查結果,我就相信。況且,這是人家古星地下黨的事情,我們只負責轉告,剩下的事情,與我們沒有關係。」胡夢北說,他們的組織關係不一樣,自己受邊保領導,古星市委是受湘鄂豫邊區、中原局領導。

    「還有件事,日語專修學校的左澤路,我準備調到緝查一科。」朱慕雲說,他總不能永遠都待在緝查科,如果真的擔任了經濟處的處長,難道還兼任緝查科麼?雖然任紀元和王強,都是他親自提拔上來的,但畢竟不是自己人。

    「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胡夢北擔憂的說。一個朱慕雲,已經讓他覺得很滿足了。雖然多派同志進入政保局是好事,但如果選的人不合適,反而會弄巧成拙。

    「我只向日語專修學校要人,又不指定左澤路。以後,就算左澤路出事,跟我也沒關係。」朱慕雲說,這件事,他早就考慮好了。不管幹任何事情,首先的一個前提,就是不給自己帶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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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鋒 第三百七十六章 探聽

    朱慕雲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昨天晚上,政保局已經實施了報復行動,並且大獲成功。除了唐新外,十七支隊的所有人,應該都沒漏網。只不過,從長相伊抓回上百人,還得甄別。人已經全部送到了六水洲,想必不用多久,就會有結果。

    朱慕雲向李邦藩匯報完工作時,向他遞交了自己想從日語專修學校招人的條件。朱慕雲按照左澤路的檔案,給了李邦藩一份資料。

    左澤路是古星人,所以朱慕雲要求,從日語專修學校引進的人,必須是古星籍。另外,左澤路二十七歲。朱慕雲又要求,新招的人,不能低於二十五歲,但又不能超過三十歲。總而言之一句話,他的招錄條件,基本上就是為左澤路量身定製。

    對朱慕雲的要求,李邦藩並沒有在意。畢竟這些條件,具體去研究,都有一定的道理。他馬上讓人,送到了日語專修學校。他告訴朱慕雲,學校那邊,會推薦幾個人,到時候具體用誰,還得由朱慕雲決定。

    但朱慕雲連忙推辭,「處座,你才是經濟處的處長,這麼大的事情,我給提點建議,已經很滿足了,怎麼還能作最後決定呢。」

    「那行,到時候我來決定。但如果人不合意,你可不能怪我哦。」李邦藩對朱慕雲這種謙虛謹慎的態度很滿意。

    「我怎麼敢怪處座,一科的人手配齊後,我也不用每天都往碼頭跑了。」朱慕雲笑著說,作為經濟處的副處長,他完全可以在鎮南五金廠坐鎮指揮,有什麼事情,讓下面的人過來匯報就是。

    但現在二科和三科,都沒有正經科長,而一科,也由自己兼著,連個副科長都沒有。經濟處的職位都很重要,可他不知道李邦藩是怎麼想的,寧願空著職位,也不把人配齊。

    「一處的人選,定下來沒有?」李邦藩說。

    「應該還沒有,聽說昨天晚上,一處把軍統站的副站長唐新給抓了?咱們局裡,終於能揚眉吐氣一回了。」朱慕雲微笑著說,前天晚上,王志堅被唐新殺了,昨天晚上,政保局就把唐新抓了回來。這樣的辦事效率,這樣的行事風格,都能讓政保局臉上特別有面子。

    「抓到唐新不算本事,要是能把鄧湘濤抓住,那才是真正的揚眉吐氣。」李邦藩淡淡的說,昨天晚上的行動,姜天明並沒有讓二處參加。也就是說,這麼一件露臉的事,與二處沒有絲毫關係,他心裡當然不舒服。

    「處座說得是,唐新雖是副站長,但對軍統站的情況,知之甚少。如果抓到鄧湘濤,於來慶功也不遲。」朱慕雲如何會不明白李邦藩的想法呢,這次情報處和行動隊,都露了臉,一處也跟著沾了光,只有二處,好像沒事人一般。

    「你等會去一處,讓孫明華盡快把名單報過來。如果拖拖拉拉的,兩個名額,全給日語專修學校。」李邦藩因為昨天晚上的事,順帶著對一處也有意見。

    「是。」朱慕雲明白,讓自己去催名單是假,探聽虛實才是真。

    「朱哥,恭喜恭喜。」朱慕雲微笑著說,有了李邦藩的安排,朱慕雲去一處,顯得合情合理。

    「這是局座佈置,我們只是執行。」孫明華謙虛的說。

    其實,孫明華想罵娘。關於唐新的線索,是他提供的。但姜天明在佈置任務的時候,卻以一處人手不足,將主要任務,交給了情報處和行動隊。一處最多,也就是抓了幾個**的客人。整個行動過程,連唐新的人影都沒見到。

    在任務結束後,陽金曲才打來電話,讓杜華山過去認人。他最終才清楚,唐新終於被抓。但功勞是人家情報處的,與一處只有幾毛錢的關係。

    「孫哥,這麼謙虛就不太好了。我知道你等會要審訊唐新,過來只是跟你說一句,一處調經濟處的人選,定來了沒有?」朱慕雲說。

    「我連唐新的面都見不到,還審個屁?這件事,現在跟一處沒任何關係。」孫明華苦笑著說,驀然,他聽清朱慕雲的話,驚喜的說:「真的要從一處調人?」

    「你覺得我像開玩笑麼?昨天下午,你一處的杜華山,巴巴跑到碼頭,跟我說想來一處當個辦事員,這不是開玩笑麼。」朱慕雲正色的說。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杜華山貪生怕死,被軍統把膽都嚇破了。他膽小怕死,昨天的行為,還讓老弟不要計較。」孫明華說,昨天晚上在行動之前,杜華山都還在向他匯報,想調到經濟處,哪怕就是打雜,也比在一處當副處長強。

    「你知道就好,以後別讓他再來找我了。你先忙,我等著你的信。」朱慕雲說。既然唐新沒有交給一處審訊,那麼調人的事,自然就成了孫明華的頭等大事。

    「一定一定,三五天就能給你信。」孫明華說。調到經濟處去工作,那就跟進了銀行金庫一樣,他自然得讓下面的人,充分競爭,看誰最捨得花錢,就讓誰去經濟處。

    「三五天?孫哥,最遲明天早上,要不,你今天下午,就得把名字告訴我。否則的話,事情泡了湯,你可別怪我。」朱慕雲說,李邦藩心裡正不爽呢,一處稍微怠慢,他就可能藉機把名字撤下來。

    「兄弟,怎麼回事?」孫明華蹙著眉頭,時間越緊,他的好處就越少。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得給別人留足足夠籌錢的時間才行。

    「李副局長心裡有些不痛快,孫哥,我只能說到這份了。」朱慕雲笑著說。

    朱慕雲離開的時候,碰到了杜華山,雖然抓到了唐新這個軍統二號人物,但杜華山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之情。在他眼中,朱慕雲反而看到了深深地擔憂。

    「杜副處長,抓到了唐新,你這下可以放心了。」朱慕雲佯裝不知,微笑著說。

    「朱處長,請到辦公室坐會吧。」杜華山熱情的邀請著。

    昨天朱慕雲雖然沒有收他的金條,但他也向朱慕雲表明了心跡。今天再看到朱慕雲,他心裡就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也好。」朱慕雲笑了笑,跟著杜華山進了辦公室。昨天晚上,他向鄧湘濤說了爭取杜華山的計畫後,回到家裡,又在腦海裡,仔細分析過。只要鄧湘濤行動,爭取杜華山的機會很大。一旦杜華山真心為軍統做事,又將成為鄧湘濤的一大助力。

    對朱慕雲的到來,杜華山感到非常榮幸,他將朱慕雲請到沙發上,除了端茶倒水外,還站在旁邊,一直不敢與朱慕雲同坐。

    「杜副處長,你可是主人,坐啊,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坐著了。」朱慕雲拍了拍旁邊的沙發,說。

    「在您面前,哪有我的位子。」杜華山謙恭的說,眼睛卻連看都沒看旁邊的沙發。

    「唐新被抓了,你也應該能睡個安穩覺了。」朱慕雲嘆了口氣,準備掏煙。

    杜華山看到朱慕雲的動作,馬上搶先掏出了煙,雙手敬上。在朱慕雲接過煙後,又立馬點了火。

    「經濟處從一處調的人事,最遲,明天就會定下來。老杜,我跟李副局長匯報過,你暫時想來經濟處,是不可能的。」朱慕雲不想給杜華山希望,直接就把話說死了。

    「沒事。我也想通了,在一處待著也好,人固有一死嘛。」杜華山苦笑著說,昨天晚上,抓捕唐新,雖然一處沒撈到功勞,但他反而安心些。軍統以後真要報復,也不會拿一處撒氣。

    「看來你的勇氣,已經消耗殆盡了。」朱慕雲淡淡的說。

    「這可不關勇氣的事,是軍統的報復太厲害了。朱處長,你是不知道軍統的手段。」杜華山嘆息著說。

    「現在唐新在我們手裡,你怎麼還這麼怕軍統?」朱慕雲說。

    「唐新是在情報處手裡,跟一處可沒關係。昨天晚上,我雖然見了他一面,但一句也沒說。陽處長防得緊,根本不讓情報處之外的人,與唐新有任何接觸。」杜華山說。

    「杜副處長,平常都有些什麼消遣?」朱慕雲不想再提唐新,他對情報一向都不感興趣,如果讓杜華山警惕,反而不妙。

    「現在還敢有什麼消遣?」杜華山苦笑著說,作為原軍統站的行動隊長,他以前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投靠政保局後,就更加無所顧忌。畢竟當時的古星站,賀田以後,幾乎全部叛變,整個古星幾乎沒有軍統的人了。

    「那總不能下了班,就直接回家吧?」朱慕雲說,他只是想多瞭解杜華山的生活習慣,不管鄧湘濤是否會行動,提前瞭解清楚,總不會是壞事。

    「您還真說對了,現在我只要下了班,哪裡都不敢去,直接回愛睡覺。」杜華山說,就算是他的住處,也是經常更換。在家裡住幾天後,就會在辦公室睡一晚。甚至,感覺不好的時候,還會去旅館住。

    「整天神經繃緊,也不是什麼好事。人嘛,還是要勞逸結合,該享受的時候就要享受。法租界的德明飯店,最近新增加了兩個新菜,晚上一起去嘗嘗?」朱慕雲邀請著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20:22
交鋒 第三百七十七章 舊情?

    杜華山近段時間,活動的區域,都是治安良好的地方。比如說,白石路附近,政保局和憲兵隊附近。像軍統和地下黨活動頻繁的法租界,他已經很少踏足。這些地方,如果遇到抗日分子,自己同樣也有風險。

    但今天,朱慕雲邀他吃飯,哪怕再危險,也必須得去。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這次吃飯,與在碼頭又不一樣。私下交流後,以後與朱慕雲的關係,又會更深一層。他哪裡會想到,朱慕雲約他吃飯,其實別有用心呢。

    朱慕雲在去法租界之前,特意給於心玉去了個電話。化名於心玉的徐慧瑩,以前與杜華山,可是正兒八經的同事。就算他們之間,很少有來往,但真要是見了面,她的身份,還是有暴露的可能。

    「心玉,晚上我約了一處的杜華山,在德明飯店吃飯,你能來麼?」朱慕雲問,雖然昨天有些輕薄,但今天再打電話,就好像忘了這件事一般,依然熱情似火。

    「你都約了人,還找我幹什麼?」於心玉很是不滿的說,朱慕雲一點誠意也沒有。他請自己吃飯,又去約那些亂七八糟的人,這頓飯還能好好吃嗎?

    驀然,她突然想到杜華山這個名字,那可是原軍統站的行動隊長。當時她是電訊處長,在克勒滿沙街55號的時候,與杜華山也是打過幾次交道的。當時她經常身著男裝,又不怎麼化妝,與現在相比,容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現在跟杜華山吃飯,她還是有些擔心。

    「杜華山是原軍統站的行動隊長……」朱慕雲微笑著說,他當然知道於心玉是認識杜華山的。如果他們見了面,以杜華山當特工的眼光,就算認不出來,也會有所懷疑。

    如果杜華山表面不懷疑,恐怕心裡也會有所疑惑。對杜華山這種專業特工來說,只要見過一次的東西,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然,也不排除,現在的於心玉,掩飾得天衣無縫。但朱慕雲判斷,今天晚上,於心玉肯定是不會和杜華山共進晚餐的。

    他之所以約於心玉吃飯,只是想向她傳達這個消息。鄧湘濤是爭取杜華山,還是除掉杜華山,朱慕雲都沒有意見。但朱慕雲還是希望,應該爭取一下。除掉杜華山,對軍統並不算太大的功勞,但如果能讓杜華山,再為軍統出力,重慶的看法就不一樣了。

    「你讓我跟這些抗日分子吃飯?哼,不去。」於心玉冷聲說道,不等朱慕雲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果然不出所料,於心玉很快向鄧湘濤匯報,朱慕雲將與杜華山,今天晚上在法租界德明飯店吃飯。昨天晚上唐新被抓,雖然政保局不會用杜華山換唐新,但制裁這個軍統叛徒,也算是古星站的一大功勞。

    鄧湘濤接到於心玉的匯報,馬上知道,這是朱慕雲給自己創造機會。看來,朱慕雲認定,自己會爭取杜華山。在法租界,與杜華山見一面也不算什麼。鄧湘濤馬上通知井山和鄧陽春,讓他們去德明飯店。

    但鄧湘濤並沒有告訴他們具體的任務,他相信,以井山的精明,肯定能發現杜華山。再加上鄧陽春,兩人合作,擒住杜華山,肯定沒問題的。況且,他還會在暗中安排人手,如果他們失手,也能補救。

    但不管如何,他不能提前告訴他們,杜華山晚上會來德明飯店吃飯。無論是朱慕雲的身份,還是目前於心玉的身份,都需要保密。或許井山知道於心玉目前的身份,而鄧陽春,也有可能猜到朱慕雲的身份,但只要他們不說破,就必須要隱瞞下去。

    杜華山與朱慕雲難得一起吃飯,還是單獨喝酒,自然就多喝了幾杯。朱慕雲吃過飯後,要去接女朋友,杜華山自然不能再陪著。朱慕雲走後,他去結賬,剛把錢交完,轉身一看,原來的老搭檔、情報處長井山,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

    井山剛進德明飯店,就發現了杜華山和朱慕雲。他不動聲色,把鄧陽春叫到一旁,兩人商量後,決定只對杜華山動手。

    杜華山伸手就去掏槍,但卻感覺到,腰後被一個硬物頂住。鄧陽春似笑非笑的站在身後,口袋裡的槍,正頂著杜華山。只要杜華山敢異動,鄧陽春當成就會開火。軍統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杜處長,請吧。」井山微笑著說,他接到鄧湘濤的指令,讓他來德明飯店和鄧陽春,沒想到,剛走進去就發現了杜華山。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如果錯過了,會遭雷劈的。

    杜華山看了看四周,前後都被堵了,只能跟著他們走。他暗暗後悔,為了拍朱慕雲的馬屁,竟然身陷絕境。今天晚上這頓飯,恐怕真的是最後的晚餐了。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懷疑朱慕雲。

    被塞進外面的小汽車,又被戴上頭套,車子剛啟動,他腦後就被重重一擊,人就昏了過去。等他再醒來的時候,身在一處封閉的空間。除了井山和鄧陽春外,還有一個有些面熟的陌生中年男子。見井山和鄧陽春,恭敬的站在那人身後,他猜測,此人應該就是鄧湘濤。

    此時的鄧湘濤,與曾經的回春藥鋪掌櫃,相貌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杜華山雖然見過之前的照片,但剛才並沒有馬上認出鄧湘濤。

    「杜處長,久違了。」井山笑了笑,跟著賀田叛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之前都是當場槍殺,現在可以把杜華山,押到重慶執行家法了。現場槍殺,與活捉回去,上面的獎賞可是不一樣的。

    「井處長,兄弟今天落到你們手上,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你們看著辦吧。」杜華山閉上眼睛,大義凜然的說。雖然他心裡怕的要死,全身都在微微發顫,但現在被人用槍頂著,已經沒有了退路。

    「看到沒有,人家的骨頭還是很硬的。」鄧湘濤冷嘲熱諷的說。

    「你就是鄧湘濤吧?」杜華山問。

    「不錯。」杜華山一臉傲然的說。

    「怎麼,不怕死?」鄧湘濤笑了笑。

    杜華山臉上露出毅然決然之色,既然反正要死,就死得有骨氣些吧。鄧湘濤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樣,對井山說:「我們得成全他,在外面挖個坑埋了吧。」

    杜華山一聽,臉色頓時一變。他很清楚,軍統說得出做得到,說要埋了自己,絕對不是嚇唬。也許,自己以後就要「憑空」消失了。

    「杜華山,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井山等鄧湘濤走後,冷笑著說。當初賀田在的時候,杜華山是賀田的親信,經常與自己爭權奪利。

    「井神仙,勝者為王敗者寇,如果你還念往日舊情,就給我一個痛快。」杜華山兀自強撐著說。但是,他的雙腿,已經深深地出賣了他,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好吧,今天我就成全你。」鄧陽春突然拿出槍,拉動槍栓上膛,對著杜華山的太陽穴,就要給他一槍。

    「陽胖,別急,人家可能還有話想說呢。」井山一把拉住鄧陽春,他與鄧陽春認識後,打聽出鄧陽春小時候很胖,有個外號叫陽胖子,他就創造性的,給鄧陽春改了個外號:陽胖。對鄧陽春來說,這既是外號,也能當作代號。

    「我……我沒什麼可說的了。」杜華山遲疑了一下,強撐著說。但是,他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尿意……

    「說說昨天晚上,你們是怎麼知道唐新在長相伊的吧。」井山說,他也以為,唐新在槍殺了王志堅後,肯定會馬上離開古星。但沒想到,唐新膽大包天,不但不走,竟然還帶著手下去逛妓院。也不知道政保局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所有人都被一鍋端了。

    「我不知道。」杜華山搖了搖頭,這件事他確實不知情,應該是王志堅向孫明華提供的情報。但最後報上去,具體執行的,卻是情報處和行動隊。

    「一處專門與我們作對,你敢說不知道?」鄧陽春火氣很大,舉起槍,就要給杜華山來一槍。

    「我真不知道,負責行動的是情報處和行動隊,還有憲兵隊。我們一處,就在外圍打打下手。」杜華山忙不迭的說,鄧陽春的槍可是上了膛的,如果走火,自己不白死了?

    「唐新關在哪裡?」井山馬上追問。

    「在六水洲,所有長相伊抓來的人,都關在那裡。」杜華山說。

    「六水洲剛剛被地下黨鬧了個天翻地覆,你們還敢往上面送人?」鄧陽春冷笑著說。

    「你們怎麼知道的?」杜華山詫異的問,六水洲上的事,是政保局最丟臉的事,姜天明已經下了封口令,連警察局這樣的部門,都很少有人知道。

    「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鄧陽春將手槍的保險打開,朝著杜華山指了指。

    「陽胖,你的槍可是走過火的,今天可得注意。」井山故意說道,看到杜華山果然神情大變,他清楚,杜華山這個貪生怕死之輩,等會肯定要跪地求饒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20:22
交鋒 第三百七十八章 暗殺朱慕雲

    鄧陽春的槍是槍牌擼子,這是單保險的手槍,確實很容易走火。至少,杜華山就見到過。聽到井山說鄧陽春的槍走過火,杜華山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井山趁熱打鐵,開始問其他的事情,杜華山知無不言。剛開始,還是井山在問,到後面,變成了杜華山主動匯報。他將自己進入一處後,干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事實上,在賀田的領導下,一處並沒有幹出什麼成績。最多,也就是派了邢健打入軍統。至於孔祥宇的身份,以杜立華的級別,賀田並沒有告訴他。

    有杜華山的證詞,軍統終於斷定,邢健是賀田派回來的。而且,邢健一直與賀田保持著聯繫。就算他再次回到古星後,在沒有鄧湘濤的允許下,向一處傳遞了很多情報。

    隨著杜華山開始交待,井山也給他鬆了綁,並且讓人送了幾樣菜,又拿了瓶酒,與杜華山連喝邊聊。幾杯酒下肚,終於壓住了杜華山的驚。

    「井神仙,我在政保局,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整天提心吊膽,生怕中了你們的黑槍。」杜華山喝了幾杯酒,三魂七魄終於回到了體內,感慨萬端的說。

    「投靠日本人能有什麼好下場?」鄧陽春喝了杯酒,抿了抿嘴唇。

    「現在輕鬆了,現在輕鬆了。」杜華山說,鄧陽春剛才目露凶光,只要自己稍有不慎,腦袋上就會真的挨顆槍子。

    「看來你早有悔改之心。」井山緩緩的說,鄧湘濤交待,讓他策反杜華山。如果不行,就真的挖個坑埋掉。如果杜華山不交待的話,那個坑已經準備好了。

    「你跟鄧站長說說,我願意繼續為黨國效力。」杜華山堅定的說。在政保局,不但要背著一個漢奸的罵名,最重要的是,隨時得防備軍統執行家法。

    日本人並沒有像當初想像的那樣,一路向南橫掃,目前在長沙一帶,進攻勢頭就被遏制住了。戰場的不順利,讓這些投降的人看清,日軍並不是不可戰勝的。既然國軍有可能獲勝,何必死抱著日本人的大腿呢。

    「老杜,為黨國效力,可不能在嘴上說說。」井山意味深長的說。杜立華意志薄弱,習慣了見風使舵,當牆頭草,不干點實事,是不能讓人信服的。

    「我明白,以後一定不會讓鄧站長失望。」杜華山鄭重其事的說。

    「你這還是嘴上說嘛,這樣,政保局的朱慕雲,只會溜鬚拍馬,看著就來氣,你去把他幹掉。」鄧陽春突然說。

    朱慕雲在警察局的時候,受賀清和的影響,關照過軍統。但自從進入政保局後,就一心只想著拍日本人的馬屁。這樣的人,就算不除掉,也得警告。

    「朱慕雲是經濟處的副處長,手底有那麼多警衛,想要殺他,可不那麼容易。」杜華山嚇了一跳,他還想靠朱慕雲發財呢,怎麼能自斷財路呢。

    「這麼說,你不是真心抗日嘍?」鄧陽春放下酒杯,又把槍擺到了桌面上,槍口有意無意的對著杜華山。杜華山越是拒絕,他越是覺得其中有貓膩。

    「陽春兄弟,你把槍口別對著我行麼?只要是你們吩咐的事情,我肯定幹。給我幾天時間,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杜華山馬上說道,相比自己的性命,賺不到錢以及朱慕雲的性命,根本就不算什麼。

    「陽胖,這是站長吩咐的?」井山用腳踢了一下朱慕雲,輕聲問。

    「殺個漢奸,用站長同意幹什麼?」鄧陽春不以為然的說,他跟鄧湘濤是兄弟,又是行動隊長,殺個漢奸,也是職權範圍內的事。

    等鄧湘濤聽到報告,杜華山已經放回去了。得知鄧陽春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鄧湘濤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井山在,他肯定一腳踢過去了。鄧陽春跟著自己麼,又在花滿橋做了幾次手術,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拋開朱慕雲是軍統臥底的事實,人家光是救他,就有好幾次。這小子,不但不懂得感恩戴德,還給杜華山發佈這種命令。就算是無心,也是不能原諒的。

    「鄧陽春,乾脆你來當這個站長算了。井山,還不見不過陽站長?」鄧湘濤冷嘲熱諷的說,自己對朱慕雲保護還來不及,怎麼能讓他出事呢。如果杜華山真的成功了,自己怎麼向重慶交待?以後政保局的事情,難道靠馮梓緣、杜華山這樣的人?

    真正能幫得上他的,還是朱慕雲。不管軍統有什麼事,朱慕雲都能及時發出情報。就算是唐新的事,朱慕雲也是提醒過的。只不過,自己沒有盯著唐新出城。否則的話,唐新和他從古春暉借來的人,根本不會出事,這個時候,應該在十七支隊逍遙快活呢。

    「哥,我只是想試試杜華山的誠意嘛。」鄧陽春忙不迭的說。殺一個朱慕雲,又不算什麼,鄧湘濤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

    「叫站長!」鄧湘濤大聲呵斥,如果不是鄧陽春跟他的關係,真想一槍斃了他。

    「站長,雖然鄧隊長沒有提前報告,但試探一下杜華山的誠意,還是很有必要的。」井山微微詫異,不管如何,朱慕雲都是政保局的人,就算真的殺了,也不用發這麼大的火吧。

    「殺幾個人,對我們來說,意義不大。我們需要的是戰略、戰役上的情報。唐副站長,被關在六水洲吧?你怎麼不讓他提供這方面的情報?」鄧湘濤語重心長的說。他不想多說朱慕雲的事,不是他不相信井山和鄧陽春,只是朱慕雲太過重要,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這件事我問了,杜華山對六水洲情況不熟,一處想在六水洲審人,還得朱慕雲打招呼呢。別看朱慕雲只是個副處長,但能量大得很。」井山說,有些人,別看職位不高,但能量大得很。朱慕雲在經濟處,在這個油水最多的部門,與各個單位的關係,都非常融洽。

    「杜華山這個行動隊長,未必就能幹掉朱慕雲。不要他今天才投過來,明天就失手被擒。」鄧湘濤嘆息著說。

    如果杜華山再被發現,日本人肯定是不會再相信他了。對杜華山來說,目前也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

    鄧湘濤只是覺得,自己沒辦法跟朱慕雲交待。杜華山是朱慕雲授意,自己才派人爭取。可是鄧陽春卻要求,杜華山幹掉朱慕雲。不管能不能成功,下次朱慕雲再見自己的時候,肯定會找麻煩的。

    但朱慕雲的安全為上,就算到時候找麻煩,也是以後的事。鄧湘濤親自去送了情報,對杜華山的重新投靠,他也告訴了朱慕雲。杜華山都要殺朱慕雲了,再瞞著朱慕雲,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在杜華山當牆頭草的時候,朱慕雲正在與胡夢北見面。唐新被抓,十七支隊的人,全部帶到了六水洲,對他們的營救,朱慕雲得聽胡夢北的指示。

    「現在是國共合作期間,忠義救國軍也是抗日的隊伍,只要有可能,當然要營救。」胡夢北沉吟著說。

    「九頭山呢?鄭思遠那邊,可沒憋好屁。」朱慕雲提醒著說,上次好相聚被圍,就是地下黨及時傳遞的消息。如果這次,能再給九頭山的人示警,以後再對朱加和做統戰工作,就要容易得多了。

    至於唐新的情況,只要明天早上余國輝來碼頭,一切就都清楚了。能不能營救,什麼時候可以營救,都得有足夠的情報,才能作出決定。

    「你放心,會有人通知的。」胡夢北說,除了通知九頭山,更重要的是,要保護情報的來源。

    提供情報,是朱慕雲的職責。但保護朱慕雲,則是胡夢北的責任。對朱慕雲提供的任何情報,他都必須盡力保護情報來源。

    「那就好,過幾天,第六師採購的軍火就要到了。這批軍火,肯定是要運到古昌縣的。一千條德國原裝98k,再加一百萬79尖頭彈,老胡,動心不動心?」朱慕雲微笑著說。

    對第六師,朱慕雲自然沒有好感。如果新四軍,能把這批軍火劫下來,肯定能解決大問題。再說了,第六師的戰鬥力,實在差勁得很。

    「當然動心。但第六師的軍火,也不是這麼好劫的。」胡夢北嘆息著說,差不多一個團的裝備,第六師肯定看得緊。從古星到古昌縣,一路上都有日軍的據點,而且一馬平川,一旦出事,城裡的日軍,半個小時就能趕過來支援。

    「那可怎麼辦?」朱慕雲說。他雖然經過專業的特工訓練,但對軍事問題,還是個門外漢。不要說打一場伏擊,就算是指揮一場小規模的戰鬥,也是沒有一點經驗。

    「你幫著第六師買了一千條槍,自己就沒佔點便宜?」胡夢北笑著說。朱慕雲給政保局買車,都拿了回扣。給第六師,買一千條槍,這可是一筆大買賣,朱慕雲沒道理不從中賺錢。

    「我自己也搞了點槍,但是,這些槍是準備來賣的。等賺了錢,到時候再給家裡送過去。」朱慕雲說,一百條長槍,五十把短槍,他還真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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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